叶荣秋站在床边开始哀叹自己生不逢时命不济世。他自比韩愈王勃,想当年韩文公冒死谏迎佛骨却遭贬黜时的凄凉心境他此时此刻终有体会;王子安一篇《檄周王鸡》仕途尽毁的无奈沧桑他亦感同身受……
叶荣秋心想:眼下虽说什么都没了,可读了万卷书,君子到底是应该有点骨气的!
然后叶荣秋因为着凉而打了个喷嚏,他就立刻停止了胡思乱想,撩开被子钻进去了。
黑狗和叶荣秋经历了这一场变故,人累了,心更累,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黑狗先醒,他伸了个懒腰,手脚舒展得开了些,就把叶荣秋给弄醒了。
叶荣秋被黑狗热乎乎汗腻腻的身子贴着,又被他伸展的手脚压住,又羞又恼,没想到自己竟就这样和一个行为不检的混混挤了一晚的被窝。这种羞恼又转化成了愤怒,使他板起脸推开黑狗的胳膊腿脚:“规矩点!”
黑狗一下乐了。睡都睡了,现在开始装正经,不嫌太晚了?叶荣秋这家伙真是头一号白眼狼,用得上自己的时候就低眉顺眼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用完了又开始摆他大少爷的阔气,真叫人不把他欺负的老老实实这心里就不舒坦。
于是黑狗出其不意地伸出手掌捞了把叶荣秋浑圆的屁股,啧啧道:“有啥了不起,屁股谁没有啊?”
叶荣秋的身体顿时像一张弓一样紧紧绷住了,下一秒他就发疯了,挥舞手脚如狂风骤雨般拼命击向黑狗,大有跟他拼命的架势。
黑狗倒是觉得他那些花拳绣腿不中用,挨几下打也不痛不痒的,他正准备惬意地在调侃叶荣秋两句,刚一张嘴,一个字没吐出来,顿时化成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脸色变得煞白,从床上滚了下去——这床原本就小,叶荣秋疯子一样的一通乱打,一膝盖击中了他的要害,这下可真是差点要了他的命了!
黑狗痛苦地捂着胯缩成一团,脏话还没骂出口,叶荣秋先从床上坐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日|你先人!”
黑狗在地上喘息了好一阵,终于缓过劲来。他气得想把叶荣秋扯下来狠狠揍一顿,抬起头,却发现叶荣秋双眼通红,身体正发着抖,眼神里射出来的恨意简直能把人刺死。黑狗先被他吓着了,怒气消了一大半。叶荣秋那样子,不像被人摸了下屁股,倒像被人杀了亲爹似的。
黑狗揉了揉自己的鸟,发现那东西还站得起来。他自认倒霉,不该触叶荣秋逆鳞,于是举起双手投降:“好嘛大侄子,我错了,表叔叔跟你开个玩笑嘛,咱不至于。”
叶荣秋恶狠狠地把被子拉上,蒙头又睡了下去。
黑狗披上大衣出去洗衣服,他刚才差点被叶荣秋把他男子的威风都给打煞了,心里还记恨着,所以只洗了自己的衣服,叶荣秋的丢在一旁置之不理。黑狗洗完衣服回到屋里,叶荣秋还闷在床上,于是他走到窗边发呆。
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淅淅沥沥的。好在那些雨,让人感觉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沉静寂寥。
过了一会儿,叶荣秋从床上坐了起来。可他们谁也没说话,一个站在窗边看雨,一个抱着膝盖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狗转身出门去了,不一会儿,捧了两碗面回来。他把一碗面搁在床头,自己坐到椅子上吃了起来。他吃了一阵,见叶荣秋不动,纳闷道:“还生气呢?得了吧二少爷,我对男人的屁股没兴趣,摸你一下少不了一块肉。”
叶荣秋吸了吸鼻子。他其实早就饿了,可是他的教养是不能在床上吃东西的,而他不下床是因为……他没有衣服可以穿。就连内裤都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叶荣秋饿的肚子咕咕叫,就暂且把教养抛诸脑后,端起碗坐在床上吃了起来。
“我想回重庆了……咯。”叶荣秋吃碗面以后捧着碗小声说道。他吃的太快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嗝,于是他迅速地捂住了嘴巴,偷偷看了眼黑狗。好在黑狗没有笑话他。
黑狗吸溜着最后一根面条,含糊不清地说:“回去过你从前的生活,继续做叶家二少爷?”
叶荣秋把头低的更低:“你想去哪里呢?”
黑狗用手抹抹嘴,把碗搁到一边,耸肩:“不知道,本来想送你去武汉。”
叶荣秋小声说:“我去武汉也没用了,我把钱都弄丢了。”不过这其实只是个借口,钱他可以问周家借,叶华春让他去武汉,只是先让他探探路罢了。
黑狗说:“你这趟出来,什么也没办成,丢了车和钱还有一个仆人,就这么回去了?”
叶荣秋委屈道:“那又能怎么办?”
黑狗轻轻叹了口气:“那我送你回重庆吧。”
过了一会儿,叶荣秋问他:“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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