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件亲手缝制的金色小袄,上面绣着明快的花色,前襟双层保暖,保护小肚子,仿佛预知了孩子会出生在寒春,看着就觉得暖融融。还有一顶小小的虎头帽。
生在皇家,稀世珍宝已不稀奇,更为难得的是心意,比什么都让人动容。太后仙逝已经近十年,每一针每一线毫不褪色,看得出太后的凝聚在衣服上的爱意和期盼,以及陛下的用心保管。
孟侜接过来,轻轻拂过它的领子,把它拥进怀里,“谢谢。”
楚淮引趁机给他戴上一块传家玉佩,是暖玉,冬天戴也不凉。太后是家里的独生女,这块玉佩不知传了几代,但保藏完好,一点磕碰划痕都没有。
孟侜骤然紧张起来,他瞪大眼睛:“本、本官好动。”所以这种传家宝能不能别往本官脖子上招呼,感觉走一步就要摔碎,要吓哭。
“掩在衣服里,没事。”
要是这样还能摔碎,那陛下心疼的就不是玉佩,而是孟侜了。
孟侜:“本官觉得脖子上好像挂了三斤黄金。”不敢动。
楚淮引何时见过这么小心翼翼的小猫,带了紧箍咒一般,顿时觉得应该早点拿出来,免得他天上地下折腾。
孟侜问:“你真的要办立后大典?”可本官并不想大着肚子参加。
楚淮引看出他的顾虑:“朕也担心你累到。办不办另说,但该给你的,朕一样都不会少。”
“我觉得已经足够。”孟侜捧着太后的小棉袄,“聘礼什么的就算了吧。”
不要搞那些虚的,不然以舅舅的性格可能还要贴嫁妆,和陛下攀比谁更大方。
舅舅也该成家了啊,哪怕舅妈可能是贺渊,也要留着钱娶媳妇呀。
作为外甥,本官要努力攒钱回报舅舅。
楚淮引笑道:“这你别管。舅舅再十天就要到京城了。”
孟侜开心起来,希望舅舅这次能待久一点。
临走时,楚淮引觉得来了一趟光给太后的留下的东西,有点小气,很有必要炫耀一下财富,扫除“陛下没钱”这个荒诞的印象。他指着那一箱珍珠:“你要不要?”
颗颗饱满又圆又亮,都是天子特贡的珍珠,磨成粉擦脸还是泡脚,随你折腾。
孟侜:这么大一箱往外搬,似乎很像打劫的。
他捞了一把哗啦啦放进袖子里,又捞了一把让陛下帮他揣着,“就拿这些吧。”
府库正对面还有一间房,孟侜看了一眼,道:“那里面是太湖石?如果陛下不想要那批宝藏,不如直接毁了这些石头。”免得一直遭人惦记。
造化钟神秀,太湖石也算自然的恩赐,着实有些可惜。但藏在宫中的庆苑图纸不知被多少人看过,光毁图纸不够,太湖石也要一并毁掉。
“朕正有此意。”楚淮引这一趟岐州,对前朝留下的烂事更加深恶痛绝,无论利弊,丝毫不想再沾染。
他招来暗卫,吩咐:“开库,今天之内处理掉太湖石。仔细盯着,不准出差错。”
孟侜想了想,建议:“它们按图纸摆一起才能发挥作用,其实可以留下一部分。”
“按丞相说的办。”
“是。”暗卫拎着大铁锤,打开大门,准备哐啷哐啷砸石头。
楚淮引怕孟侜被烟尘呛到,牵着他出去,孟侜扭头看了一眼,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停下来,看着暗卫砸完一块石头,才稍稍放心。
暗卫估计是被孟侜和陛下一同瞩目,很有压力,为了体现自己能干,锤头挥得虎虎生风,简直要把地面砸一个窟窿。
结果就真砸了一个窟窿。
暗卫吓得扔掉锤头,亲娘啊,他是不是要赔偿淮王府的地板。
他眯着眼探头一看,里面居然有条崭新的密道。
孟侜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不对了,明明是在地表砸东西,声音却给他一种楼上拆家的隔空感,就因为下面是空的。
楚淮引拉住要去探查的孟侜:“你不准管这件事。”
孟侜犹豫了一下,“好。”
又是苏州太湖石相关,楚淮引派季炀去庆苑查看是否有人在上面建园林,然后把这件事交给了现在京兆尹管嘉笙。管嘉笙从头到尾参与了这件事,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说到这时,楚淮引明显皱了一下眉:“你这次不会因为坐不住冒充管嘉笙去查案吧?”那朕宁愿天天把你干到起不来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楚淮引看着眼神蠢蠢欲动的孟侜,这种随时能换来换去的相似容貌,真的很糟心。
孟侜感受到威胁,指着自己的肚子:“就算我想,我们也得换得过来啊。”
陛下怒:“你还真敢有这个心!”
“没有。”这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孟侜反问,“你忘记悬崖上我说过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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