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风抬脚便踹:“放屁!他要难看那净是丑八怪了!”
杜铮一琢磨,莫非画的是容落云?王母娘娘呀,这少爷到底是喜欢人家还是痛恨人家,居然能把仙画成鬼,把云画成泥。
霍临风搁笔登床,算起来已经“欲擒故纵”三日之久,那日陆准来讨银子,他故作无所谓的态度,今日休沐也没买缸送去。
帷幔落下,杜铮隔纱说:“少爷坚持,切忌前功尽弃。”
霍临风哼一声,蒙住薄被睡了。
翌日清晨,阳光斜照卧房,把床中酣睡的人活活热醒。容落云趴在枕上一头细汗,迷糊地扯开衣襟,恨不得将小裤也蹬了。
他热极而起,奔到檐下喊来一名弟子。“怎不送冰?想热死我不成?”热得脸颈尽红,散着一股灼灼艳光,“讨打就明说!”
弟子解释:“宫主息怒,无名居没有盛冰的容器,弄成小块搁在铜盆,却化得很快。”
沉璧殿有大铜炉,其余屋院有大缸……容落云悔不该当初,劈裂那花缸做甚!转念一想,那日军营暂别,霍临风说买新的送来?
一身火气顿时落花随水,他挥退弟子,一扭身回屋去了。
这一日,容落云在房中吃果嚼冰,大汗淋漓地等一口缸。
直到焦金流石的黄昏,他估摸今日不会送来了。却不料,明日后日,三五日过去始终不见花缸踪影,不仅物件儿没来,人也从未露面。
难得盼个阴天,容落云坐在檐下读书。
边读边想,那次霍临风巴巴地约他吃饭,转眼又要休沐了,怎的毫无动静?莫非伤势又不好了?
一抬眼,遥望刁玉良经过,他喊来对方。“老四,去军营了?”他问,“霍临风是否身体不适?”
刁玉良说:“没啊,生龙活虎的。”他兴奋得很,口沫横飞地讲述水下凫斗。容落云耐心听完,支吾道:“霍临风有没有……问我什么?”
刁玉良还是那句:“没啊。”
容落云干笑一声,待对方离开,他盯着书页怔怔出神。难道真如老三说的,霍临风的态度已经无所谓了?
不应该罢,之前苦等四天三夜,睡觉还念他的名字。
军营那日,不还啃他的嘴?吮他的舌?
难不成营中发现个称心的,武功样貌皆可,更懂行军打仗。又或许小官儿给将军府塞满娇娥,个个善解人意。比较后,霍临风移情别恋,不稀罕他了?
容落云天马行空,落云甚至要改为落空。
入夜,他怀着一腔希冀走到宫门后,登上高墙,扒着砖石环顾宫外。霍临风想见他吗?会纵马来等他吗?
却只见绿绿的草,高高的树,四面八方连个人影都没有。
值守弟子问:“宫主,是否情况有异?”
他一掌将砖石拍出印子:“当然有异,瞎子都瞧得出来。”实在异常,极其异常,霍临风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容落云生气走远,值守弟子大眼瞪小眼,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如此又过几日,容落云耐不住了,骑着毛驴出了门。东西相隔七八里,那人不来西边见他,他便向东主动去寻。
哪怕面子丢得精光,管他呢,人都没了要面子有何用?
“破浪,走快些!”人家的良驹叫乘风,他让自己的毛驴叫破浪。这懒驴拉磨似的,扭着驴腚不慌不忙,愣是走了半个时辰。
抵达营口,隐约可闻校场的喊号声。
容落云牵驴走近,只见门上贴着一纸四字——闲人免进。他瞠目张望,谁是闲人?这又是贴给谁看的?
正踌躇不前,一小兵露面:“我认得你,你是不凡宫的。”
容落云开门见山:“我找你们将军。”
小兵说:“将军没空,吩咐一律不见。”
容落云蹙眉:“你去通报容落云找他,否则杀了你。”
小兵一凛,急急去帐中通报,没一会儿返回说道:“将军就是没空嘛,不见不见。”
容落云似是难以置信,盯着营中愣了片刻。他揩一把汗,拜托小兵再捎句话,然后骑着驴走了。
将军帐中,霍临风强压住满腔冲动,不然早奔向营口。一边处理军务,一边暗想,欲擒故纵果真有用,容落云竟主动来找他了。
这时小兵进帐:“启禀将军,容落云走了。”
霍临风立刻起身,大步流星赶到营口,望着远远一抹背影止渴。“他有无说什么?”他问。小兵答:“容落云让您注意休息,仔细中暑。”
霍临风恍然,这计策管用全因对方在乎,根本无关其他。
眨眼半月有余,两人一直未见彼此。容落云从疑惑、惦记、忐忑,已经转换为失落、错杂、去他娘的。
这一日,他头扎小髻,身着短打,十分利落地上山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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