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风破功:“谦虚什么,都传到塞北了,惊了我爹的好梦。”
容落云拿挖苦当恭维,枕着人家的肩蹭一蹭,然后低头看腹部伤口。三四道伤痕,不知会否留疤,再瞄一眼胸膛,轻声絮叨:“被揉红了。”
上药的手一顿,霍临风心猿意马:“揉得你舒不舒服?”
容落云赧然:“不舒服。”口中这般否定,心中却咂摸被揉搓的滋味儿,咂得自己生生软了筋骨。然后倚着人家,好诚实地改口:“舒服。”
塞北人酷爱提问,霍临风又来:“揉这个舒服,还是亲嘴舒服?”
容落云小声答:“都舒服。”真臊得慌,撩起一角纱帐捂脸,声若蚊蝇地补充,“一边揉一边亲最舒服……”
这他娘,霍临风低骂,莫非烫一下屁股把浪劲儿烫开了。
棉纱缠裹伤口,包扎完毕,他给容落云挑了身干净的寝衣。
容落云囫囵套上,宽宽大大的,袖子挽起几褶。躺好,月白丝被一蒙,只露一双犯困的眼睛,眨巴几下便轻轻合住。
睡得好快,犹如疯跑一天上炕就睡的孩童。
霍临风守在床边,待人睡熟才出了屋。“把脏衣裳敛走,再叫小厨备饭。”他吩咐杜铮,“派人知会不凡宫一声,免得他们担心。主苑的下人不准进屋,你自己伺候。”
正说着,一名侍卫跑来:“启禀将军,瀚州知府来访。”
前些日子邀对方一叙,没想到正赶在今天,霍临风即刻去迎。离开主苑,一路大步流星赶到头厅,进门便见沈舟端坐椅中。
他轻咳一声:“沈大人久等。”
沈舟闻声抬眸,顿时一定:“你是……”
他笑答:“我是霍临风,如假包换。”
朝暮楼踉跄一步,幸得对方相扶,沈舟忆起后大吃一惊。霍临风屏退下人,简明扼要地解释:“当时在查江湖事,不方便透露身份,沈兄莫怪。”
沈舟逐渐回神,拱手行礼:“将军言重。”
霍临风亲自斟茶:“曾得沈太傅相助,得知沈兄迁任瀚州,便想见面一叙。”
沈舟愧不敢当:“家父钦佩霍门忠良,将军不必感念。”恰好他迁瀚州任官,也想与对方一见,因此收到书信前来拜访。
两人聊了许久,一武一文却十分投契,又仗着天高皇帝远而畅所欲言。许久,聊到瀚州闹灾一事,霍临风有的放矢地挑明些许。
“贾炎息竟是将军所捉?”沈舟惊道,“还有述罪状和账簿,帮了在下大忙。”
霍临风不欲抢功:“我出点力而已,做主的另有其人。”口中说着,面上情不自禁地含笑,“那人暂需休息,沈兄车马劳顿也需歇歇脚,明日咱们好好聊聊。”
沈舟闻言起身,他已命家仆在客栈等候,准备就此告辞。不留宿乃避嫌之举,霍临风明白,于是将人亲自送到门口。
晌午已至,霍临风顶着明晃晃的太阳折回主苑,小厅已布好饭菜。
他踱入卧房,隔着纱帐窥见容落云的睡姿,走近撩开,轻手轻脚地挨在一旁。老实些能死,探手钻入丝被,摸到对方随呼吸起伏的小腹。
棉纱干燥,伤口没有渗血。
他纠结住,手掌是往上还是往下。
上头都揉红了,那便去下头罢。
霍临风正欲动作,闻得一声轻哼。容落云睡眼惺忪地瞧他,许是热,鼻尖沁着几颗汗珠。“醒了?”他抽出手装作啥都没干,“饿不饿,用饭去?”
容落云忽然说:“冷桑山太可怕了,别的山就没那般多野兽。”
霍临风一笑:“以后再上山练功,我陪你。”
沉默片刻,容落云问:“若你又不想见我呢?”他揪住对方的衣襟,神情切切,“其实我自己也能下山,但我想看看你会不会管我。这些天我琢磨许多……”
霍临风安静地听,温柔地问:“琢磨了什么?”
容落云道:“从前几乎都是你主动,这些天你不见我,我尝了尝冷遇的滋味儿。我很想你,未细究杜仲还是霍临风,想的是你这个人。”
困于山洞,似乎却钻出牛角尖,他说不清也道不明。
霍临风侧身笼罩住他,大手抚摸他的头发。“落云,以后不会了。”霍临风对他说,“有番话我酝酿许久,在身份暴露前就准备好了。”
容落云问:“什么?”
霍临风郑重道:“我是霍临风,生长于塞北,亦生长于战场,初入江南甚为忐忑。遇见你在预料之中,欺瞒你属计划之内,而爱上你则是天大的意外。”他低头吻容落云的额头,“享过伺候,受过伤痛,唯独尝试情爱是出娘胎后的第一次。”
“用杜仲惹你动心,其实抓心挠肝地想听你喊一声‘将军’。”他歉然一笑,“做回霍仲,可率兵马,可展抱负,可锦衣玉食吆五喝六。但是对你,穿衣浣发喂饭擦嘴,我仍旧心甘情愿,永远都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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