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按照你的分析,双弧是看上汪厉的团队了?说到底,你还是怀疑郑俊胜制/毒。”
花鑫:“合情合理。”
话音落定,保温杯的盖子也严严实实地扣好了。温煦把杯子递给花鑫,颇有世外高人的角度稳重地说了三个字:“证据呢?”
证据之于他们而言的确不是最重要,却是必不可少。花鑫挑挑眉,说:“汪厉是个新人,他不可能一入行就攥着别人没有的好货,可他凭什么入了双弧的眼?”没等温煦吭声,他自顾自地说,“他手里的货是哪来的?哪个没心没肺的大东家把货物给了一个没背景没经验的新手?”
话说到这份上,温煦都想接:“没有大东家会做这种作死的事,肯定是汪厉自己找人鼓捣出来的。”
然而,在温煦的道德观里郑俊胜是不可能制/毒的,因为他善良正直啊。退一万步说,就算郑俊生真走了这条不归路,也不会跟朱鸣海、白月合作。可在听完花鑫这一番分析后,他没办法以道德观出发的分析结果反驳客观的分析结果。
温煦有点郁闷,同时还是不相信郑俊胜会制毒。他的心结卡在郑俊胜、朱鸣海、白月三个人的关系里。说得再清楚些,以温煦的三观来说,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温煦紧皱着眉,使劲地摇着头,说:“郑俊胜为什么制/毒/贩/毒?就以为瘫痪了需要钱?白月为什么杀人?就因为朱鸣海要死了?”
花鑫慢条斯理地问:“这还不够吗?”
花鑫曾说过,犯罪动机无非就八个字——爱恨情仇,钱财名利。这八个字就像是犯罪动机方程式,很刻薄,也很现实。
把方程式套用在那三个人身上来解释他们的犯罪动机——够一个人铤而走险,踏上一条不归路吗?够一个人放弃前途,沦为杀人者吗?
温煦躲得开花鑫鞭策一般的目光,躲不开血淋淋的现实。
花鑫轻柔地将温煦手里的咖啡杯取了下来,放在中控的杯卡里。随后握紧他的手,沉声道:“我知道,你从2013年回来之后对白月那几个人有几分愧疚感,我理解你,因为被你问到的那一瞬间我也有同样的感受。可是呢,你要搞清楚,把郑俊胜推到车轮底下的不是你我,决定去贩/毒的人也不是你我。走到今天,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也好,监理会也好,没有义务为他们错误的选择买单。”
这几句话好像是化作轻风细雨的刀子,割开了温煦最怕疼的地方,一直压抑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山呼海啸一样地扑了满头满脸。温煦惭愧地低下了头,憋了半天才呐呐自语:“他们都很可怜。”
是的,花鑫也这样认为。不论是郑俊胜还是朱鸣海或白月,他们都很可怜。
花鑫的思维开了小差,想起自己见过的可怜之人太多了,白月他们连前十都排不进去。所以说,可怜又能怎么样?该查还是要查,该抓也还是要抓。
花鑫拎得清里面的弯弯道道,但他知道温煦拎不清,因为温煦还年轻,不像他历经千帆后可以冷静待人待事。这时候,花鑫很想问温煦:你的可怜能让他们悬崖勒马吗?既然不能,就收好你的怜悯之心。这需要坚强,且不容易办到。
就像花鑫所想,温煦走不出自己一手搭建起来的迷宫。他开始自问——我做的这些对所有人来说是对的吗?要怎样才能像老板一样,客观地看待真相与情感。老板一直不说话,是在等我说?还是在等我向他求助?
这种时候真的很想有个人对自己说:别担心,把所有的问题都交给我吧。
温煦笃定,如果自己向老板求助,老板一定会这么说。然后,可能就没了然后,与老板之间,只剩下一层关系——恋人。
想来,因为不够坚强,所以才会迷茫。
花鑫认为温煦是坚强的,从他放弃进入监理会的机会,主动去找杜忠波自首那时候起,他就已经变得坚强。虽然现在还是一个感情用事,常犯迷糊的小助理,却总是在你最担心他的时候独自一人吭哧吭哧地使着劲儿,朝前行。旁人的担心和焦虑,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对他的期盼和渴望,他不回应,不代表他不懂。
所以,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过程,一个只能由他自己走过坎坷的过程。
所以,大道理小温情花鑫都不能说。
花鑫把家里家外的事都撸明白了,心情豁然爽朗,打开保温杯的盖子,作势要跟温煦碰杯,顺便找了理由:“为了早日破案。”
温煦重新抬起头来,一肚子的话也是不能说的。他只能笑着点点头,举起自己的咖啡杯,说:“为了早日破案。”
纸质的咖啡杯撞在一起不会有清脆的悦耳声,好在只是个形式。花鑫心里开朗了起来,喝了一大口,下一秒全部吐了出去!咖啡烫了舌头,滋味不是一般的酸爽,花老板吐着舌头抱怨:“这么久了,怎么还怎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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