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也不等傅昀反应,径自走了出去。
一个婊子养的东西!傅昀在心头冷哼一声。
“老大?”
李之跟着贺清宇,从抢地盘的小混混走到今天,自然看得出他现在是喜是怒。
“可能我做错了。”这间夜总会是贺清宇的产业之一,迎面走来的小姐少爷自然都认得他,纷纷停下脚步喊贺爷,可他理也没理,一直出了大门,这才微微叹了口气。
李之从没听过这几个字从贺清宇口里说出来,不由大吃一惊。
“发生什么事了,老大?”
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李之连忙拿出打火机帮他点上。
这烟是一个很廉价的牌子,贺清宇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可以说得上呼风唤雨,但是烟却只抽这一个牌子的,十数年没变过,李之一直觉得这是老大念旧的一种表示。
“我原来以为,傅昀再不济事,起码也能在别人面前装个样子,但是现在看来,他那副样子,也就只配装个孙子。”
狠狠抽了一口,烟雾从鼻孔里吐出来,贺清宇冷笑,就像褪去了白天在社jiāo圈子里的羊皮,露出里面粗鄙嗜血的真面目。
“傅家还真是歹笋跟好竹,什么人也不缺,傅七爷那种人物,居然也有傅昀这种亲戚。”
“老大你是指跟傅昀合作的事qíng?”李之总算听出点端倪。“我看那家伙可能会守不住话,到时候跟别人一说,就……”
贺清宇点点头。“他虽然是个窝囊废,现在还可以当个烟雾弹用,再说,我自然有办法让他离开不了我。”
李之的脑袋并不算很灵光,他充其量只是个忠心的手下,而不是个聪明的手下,所以很多话贺清宇并没有跟他说。
“傅家七爷,是个有意思的人,过几天,市东那边有个会所开张,到时候写张请柬送过去。”
李之答应一声,接着挠挠头,面露难色。
“老大,夫人那边,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说要见你……”
贺清宇的脸色一点一点冷下来,李之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半句。
“她再打电话过来,就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啊……”
李之苦了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贺清宇已经走远了。
“诶,老大,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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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谐躺在病chuáng上,脸色苍白得像鬼。
这不是装的,这是真的。
因为他身体还没好,就胡乱折腾,把刚fèng好的伤口又撕开一道口子。
但如果从头再来,估计他仍旧会不顾一切吻住那个人。
心头所爱就在眼前还毫不动心的,就不是男人了。
“七叔……”
他奄奄一息地睁开眼,发出微弱的声音。
意图博取心上人的同qíng。
“四叔死了。”段初言的声音很平静。
傅明谐面容一整。
“今天早上他打电话给我,说有些线索,来了之后再详谈,结果,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抢救无效。”
傅明谐呼吸一窒,饶是他再不在意,也知道来者不善,以前这个人不在身边,自己也没所谓,现在既然多了一个人,他当然不可能再这么漫不经心。
“警方截取了他的电话记录,知道他临死前跟我有过联系,让我明天去做笔录。”
傅明谐皱眉。
“哪个不长眼的警察敢喊你去,我回头跟他们局长……”
“这些都不重要,”段初言打断他的话,看着他。“重要的是,究竟是谁想杀你?”
傅明谐微微苦笑。
“要说有动机的人,还真不少。”他觑着段初言的脸色,有点小心翼翼。“这三年来,傅氏收购了不少小公司,或者兼并了其他企业,当然断了不少人的生路,所以估计恨我入骨的挺多。”
段初言叹了口气,真有点拿他没办法。“那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把沈末派到香港去,要知道他的能力能帮上不少忙。”
傅明谐闭上嘴,低下头继续装可怜。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吃醋吧。
“医生说你的伤,起码要静养两个月,这段时间,你就暂时不要管了,等我把这些事qíng清理完毕,再还你一个清静的傅氏。”
傅明谐乖乖点头,毫不在意管理权出让,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qíng。
这人肯重新接手傅氏,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不会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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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警局之前,段初言已经派人跟市局里的领导打了招呼。
他没有逞英雄主义的打算,一个人再有能耐,也没有权势来得管用。
只是没想到了警局,来接人的竟然是局长。
他看到段初言,露出一脸苦笑。
“七爷,上头来了些人,今天可能由不得我作主了,还请见谅……”
段初言挑了挑眉,不掩诧异。
本城地位特殊,市警察局长也相当于省警察厅级别了,连警察局长都做不了主,只怕对方来头不小。
来到会议室门口,闻仪被拦下来,他眉头一跳就要发作。
段初言拦住他。“你在外面等我,半个小时我还没出来,去找傅氏的律师。”
闻仪点点头。“七爷小心。”
局长在一边gān笑。“言重了,还有哪里比这里更安全的,上面就是想问傅先生几句话而已。”
昨天只说请他来做笔录,今天看这架势,倒像是审问。
段初言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神色依旧淡淡。
局长只能送他到会议室门口,里面坐了三个人,两男一女。
他们对望一眼,做了个手势。
“傅先生请坐。”
那位置上摆着一杯茶,热气腾腾。
礼数都还周全,就是几个人面色严肃,看来今天不会轻易罢休。
段初言坐了下来。
唐装衬着秀颀身形,容止内敛优雅,自有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仿佛只是真的来赴一场茶会。
三人中唯一的女警微微皱眉,她下意识已经将这个人定位为一个为富不仁的形象。
“傅先生,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足以起诉你蓄意谋杀现任傅氏总裁,你的侄子傅明谐,希望你跟我们合作,坦白从宽。”
段初言身体一顿,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眼里溢满笑意,像是听到一个滑稽的笑话。
“各位警官有什么证据吗?”他的声音既不低沉也不高昂,却极好听,让女警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一时忘了下面的话。
旁边的人瞪了她一眼,把话接下去。“傅先生认不认识这个人?”他从桌上文件里抽出一张照片,半提着展示在段初言面前。
“四叔?”
“不错,据我们所掌握的资料,陈鑫信在道上的名号叫四叔,昨天死于车祸,正好我们要调查一宗走私毒品案,所以盯上了他,没想到牵扯出傅先生你。根据他死前的电话记录,是发现了什么,并且是要去见你的,但是没等你们见面,他就死了。”
那些人盯着他,目光灼灼。
段初言笑了笑。“所以?”
看来自己昨天就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了,只不过对方顾忌他的身份,又不想打糙惊蛇,所以只说请他来做笔录。
见他这个态度,那年轻警官不由皱眉。
“所以现在我们有权怀疑你因不忿傅氏被傅明谐抢走,想要对他进行谋杀,又因真相被发现,急于杀人灭口。”
他们经手的大案要案不少,也没少见过这种油盐不进的人物,只不过这些人通常都是一开始嘴硬,到后面都像打焉了的茄子,尤其是站在审判台上的时候。
“警官同志,你这句话里面,句句都是你的猜测。”段初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你们想破案的心qíng,我能理解,但是让我过来bī供,显然不是好办法。”
“请注意你的措辞。”年轻警官差点拍案而起,好歹想起自己的身份,qiáng压下怒火。“你跟陈鑫信的通话记录,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关心侄子的安全,一边请警方调查,一边请道上的朋友帮忙查一查,也算不上什么犯法的事qíng吧。”段初言神色悠然,看着他们,丝毫没有火气。
三人对望一眼,年轻的警官看着段初言,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傅先生,这里空气好,也有茶喝,你不妨慢慢想,想到有了头绪为止,我们不急的。”
说罢起身,另外两人跟着他,关上门走了出去,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
他们确实是证据不足,但那桩毒品走私案又极重要,其中还可能牵涉到数名重要官员,所以才会不得已出此下策,反正打着查出枪杀傅明谐真相的旗号,听说傅家这叔侄俩面和心不和,这个傅言就算事后再闹,也闹不出什么来。
这就算是软禁了?
倒是个新鲜的体验。
段初言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待遇,但他也不恼,缓缓地靠向身后垫子,闭目养神。
会议室里自然有摄像头,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拍下来。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中央空调里chuī出来的冷风将温度一点点降下来。
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室内一般都有暖气,所以段初言穿得并不多,加上这段时间一直休息得很少,他开始觉得额头上有点热度。
对方原本想用这里安静到极点的隔音效果来加qiáng他的恐惧和不安,这点对段初言来说反倒收效甚微。
自己还答应了那人,晚上回去陪他吃饭的,嗯……看来今天是赶不及了。
第22章
闻仪虽然跟着段初言不久,也学聪明了不少。
眼见周围的人神色都不太对劲,等会议室的门关上,转身就拿起电话打给韩致远。
韩致远大吃一惊,警察那边只说去做笔录,没想到来了局长也压不住的人。
他担心段初言在里面受什么委屈,便放下手头开了一半的会议,一刻也不敢耽搁,亲自跑了趟医院,请示傅明谐。
话听到一半,傅明谐的脸就全黑了。
韩致远聪明地住了嘴。
“他娘的,没证没据也敢扣人,那几个警察什么来历,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傅明谐破口大骂,如果他没受伤,只怕现在都已经冲到警察局了。
“少爷,那几个人连局长也不敢得罪,肯定是上面有人,现在七爷在那里面,估计没少受罪,得赶紧想个办法。”韩致远神色冷静,跟了傅明谐这么久,早已知道要如何应付他的怒火。
傅明谐面沉如水。“帮我拿电话过来,准备车,我要去警察局接人。”
韩致远皱眉。“你的伤……”
后面那半句话,在傅明谐的目光中消音了。
他暗暗苦笑,别人都说傅明谐傅少爷六亲不认,其实他最大的软肋,就是世人眼里跟他不和的亲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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