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觉得不耐烦,刚想开口,表情瞬间凝固,瞳孔紧缩,混在着惊诧与痛苦,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两步,他的腹部,赫然插着一把水果刀,殷红的鲜血洇湿了淡蓝色的衬衫。男孩依旧没有没有抬头,紧追一步,拔出水果刀,再次用力地捅进男人的身体。
他缓慢地抬起头来,木然的脸上溅满了鲜血,可怖异常。他的眼神幽亮如同莽兽,带着凶狠的戾气和神经质的脆弱,溅在脸上的鲜血,在一瞬间看来像他流下的血泪,如同一把尖刀插*进每一个观影者的心里。
片场有两三秒的静寂,陆讷的一声“卡”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惊醒所有人,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汗湿,所有人都被陈时榆那种透进骨子里的疯狂与狠劲儿吓着了,这时候才心有余悸地开始工作。陈时榆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好像对周围的环境无法感知,工作人员拿了好几次才拿走他手上作为道具的水果刀,助理急慌慌地跑过去,帮他擦脸上的血浆,他却忽然一挥手,打掉了助理的手,自己闷头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将头垂在两膝之间。所有人都没吭声,有些担忧的看着陈时榆,助手拿着毛巾和水壶要走过去,被陆讷拦着了,拿过了他手里的东西,自己走到陈时榆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时榆——”
陈时榆没吭声,陆讷只能看到他的发顶,蹲□,才发现他的身子还在微微地颤抖,手抖得尤其厉害,他自己也发现了,用右手紧紧地抓住了左手手腕,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然后,陆讷就看见有一滴水掉在地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紧埋的脸上掉落,落到水泥地上,洇湿一大片。
陆讷知道,陈时榆是入戏太深了。这种情况在演艺圈也不少见,甚至有艺人因为入戏太深,分不清角色和自己,从而毁掉自己原来的生活。这一次,陆讷知道,他逼得太紧了,应该说,这一次,他把几乎把所有人都逼到了一个极点。
过了很久,陈时榆长长地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通红,睫毛上还沾着泪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沙哑地说:“没事。”
陆讷掏出烟,给了他一根,自己也点上,缓缓地抽了一口,说:“回去洗个热水澡,最好上按摩院让人给按按,近期先别急着接工作,休息段儿时间。”
陈时榆拧过头,抽了口烟,又咳了几声,出名后,为保持健康的形象,他已经很少抽烟,这会儿有点儿不适应,他的目光望着虚空,道:“陆讷,我老觉得,江宁身上有我的影子。”
陆讷一愣,骂道:“瞎说什么呢?”停了停,补充,“戏是戏,你是你,你得入得了戏,也得出得了戏,演完了,就把这些全部都给我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赶在十二点前写完了,哈哈,可喜可贺!
因为这一部戏对陆讷来说是比较重要的,所以电影描写多了点,希望不会烦,以后就会减少这方面的描写。
☆、第六十章
今天就两场戏,收工得比较早,陆讷刚走出片场,就看见陈时榆倚在车旁,朝他露出了浅浅的笑,“一起喝酒,”
陆讷点头,“好啊。”
两人驱车去了一家川菜馆,铺面不大,但私密性做得比较好,很多艺人都愿意去那儿和朋友用餐。两人也没要包间,就选了个靠窗的位子,点了菜,对坐着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啤酒。自从《笑忘书》之后,陈时榆以火箭的速度蹿红,两人就很少再像这样褪去明星导演的光环,跟普通人一样做块儿吃饭喝酒。
陈时榆的情绪依旧受江宁这个角色的影响,连笑容也显得郁郁。几杯酒下肚,他的眼睛就像蒙上了一层水膜,被灯光折射得流光溢彩,怔怔地望着窗外,开口,“最近我常常想起我刚到这个城市的事情,就像江宁,青涩、傻逼、憧憬、茫然,怀揣着你借给我的三百二十六块八毛,那是我全部的家当,是我唯一所拥有的,我心里有一股狠劲儿,告诉自己一定要活出个人样,一定要闯出一片天地。”
这还是第一次听陈时榆提起那些过往的事儿,陆讷一直觉得陈时榆是不愿意回想那段日子的,也讨厌媒体用他“励志”“全民偶像奋斗史”这样的词来形容他,那只是代表着曾经的他活得是多么卑贱,他喜欢用物质堆砌自己,穿着几万块一套的名牌盔甲,那能让他觉得安全,免受伤害。
这话题略显得沉重,陆讷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对,你还欠我三百二十六快八毛,快点还钱,看在兄弟一场,就不算你利息了。”一边说一边将掌心伸向陈时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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