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讷小时候还在学校的组织下上电影院看过他的《百年沧桑》。徐永玉差不多快三十年没拍戏了,一是身体状况跟不上,二也是觉得如今这电影环境跟自己从前不一样了,人啊,物啊,都变了,老人也有点儿心灰意懒。这回看了陆讷的剧本,不知怎么的竟又兴起拍电影的念头来,开拍前,想见陆讷一面,当面谈一谈。
陆讷这心情,既兴奋又有点儿紧张,还有点儿担心。
把剧组暂时交给张弛后,陆讷自己开车回S城,结果在路上就出事儿。自从上辈子出车祸丢掉小命后,陆讷开车就很谨慎。车子开出拍外景的小镇,刚上省道,一辆桑塔纳便从旁边斜刺里冲出来,赶紧打转方向盘,最后的视线里是桑塔纳司机凶狠而充满戾气的双眼,紧接着,嘭一声巨响,陆讷的车子撞上省道旁的护栏。
陆讷迷迷糊糊的,也感觉不到疼,好像灵魂离地半尺,耳朵里传来嘈杂的汽车鸣笛声,人说话的声音,救护车的声音,然后陷入混沌的黑暗中。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意识慢慢恢复过来,感受到阳光照在眼皮上的温度,他慢慢睁开眼睛,一张人脸迅速地凑过来,填充满了陆讷的视线——锋利浓黑的眉毛,微微上挑的眼角,鼻梁挺直,刀片儿似的嘴唇显得有点儿刻薄寡情,就这么一副如同米兰时尚周模特般邪逼又英俊地无可挑剔的脸,因为充满血丝的双眼和微微冒着胡茬的下巴,顿时有了人间烟火气。
陆讷动来动嘴唇,无声地吐出一个名字,“苏漾。”
☆、第四十章
病房门忽然被推开,哗啦啦地涌进一大群身穿白大褂人,为首一个面白无须斯斯文文中年男子,一边给陆讷做例行检查,一边同身后年轻医学院学生讲解要点,以及这样做理由,又让学生依次上来掀陆讷眼皮看他瞳孔,听他胸腔声音。
陆讷如同实验室里泡马尔福林液体里标本,被无数双眼睛观察、审视,不带任何感情,然后这些中国医学界未来们低下头刷刷刷疯狂地做着记录。当第四个人,将魔爪伸向娇弱无辜陆讷时,正义使者出现了——
苏二一把抓住了那个牙齿缝里还留着一片韭菜叶小伙,“够了,都给我滚出去。”他表情,阴沉而危险,没有起伏语气蕴含着浓浓警告。
小伙有些被他表情吓到了,转头对自己导师投去求助目光。中年医师愣了愣,问道:“你是病人家属?抱歉,我们这是医学院附属医院,这是很正常临床教学,希望你们能配合一下。”
然而苏二一动不动,黑色眼睛翻滚着危险气息。
老实说,陆讷也挺不乐意自己鬼门关游走一圈睁开眼睛还要面对白老鼠命运,但苏二这人脾气上来了就不管不顾,陆讷也怕他闹起来,抬手拉了拉苏二衣袖。苏二迅速地转过头望着陆讷,目光显得歉疚而温柔,但他马上又转头沉下脸盯着中年医师,不带感j□j彩地重复了一遍,“滚出去。”
中年医师脸色变了变,终究苏二气势下退了下来,转头对学生道,“走吧,我们去看下一个病人。”
一大群人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房间顿时显得空旷起来,苏二木桩似杵床边,呆呆地看着陆讷,眉头拧一块儿,那神情有点儿忧郁,夹杂着类似心疼和歉疚温柔,看得陆讷这个脑震荡反应滞后人都有点儿不自起来,张了张口,无声地问:“你怎么这儿呢?”
苏二扭开头,嘴硬道:“你管我怎么这儿呢?”他望了会儿墙面,又重转回头,站起来,说:“我去给你叫医生。”
其实比起医生,陆讷现需要一杯水,但苏二走得太,陆讷来不及叫住他,他听见他门外打电话声音。没一会儿,病房门重被推开,几个中年医师陆续进门,胸前别着铭牌上头衔不是主任就是副主任,陆讷自嘲地想,他这也算享受了把专家会诊待遇。
说来也是陆讷运气,这车祸,摆明了是有人故意搞陆讷,然而他居然奇迹般除了轻微擦伤和脑震荡,啥事儿也没有,但想起刚买没多久却立马送修原厂车子,陆讷不由地一阵肉痛。
下午就有警察来医院找陆讷做笔录,问了一些常规问题,虽然立了案,但警察也很明确地告诉陆讷,那地段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者,如今肇事司机潜逃,除了知道是一辆黑色桑塔纳以及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理平头男人外,什么线索也没有,估计破案希望不大,临了还问陆讷,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这个问题令陆讷心情抑郁,任谁知道有人看自己不顺眼到居然想弄掉他小命也不会高兴得起来,陆讷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做人太失败。
虽然身体没什么大事儿,但因为脑震荡还需要医院观察两天,剧组那边有张弛,他倒不是特别担心,但还是打电话询问了他不这段时间里情况,又交代了几句。然后又给“星”那边挂了致歉电话,重约了与徐永玉见面时间。打完电话,他忽然想起来,问歪沙发里玩ipad苏二,“我出车祸事儿,你没跟我奶奶说吧?”不管看起来如何,陆老太年纪那儿,陆讷就怕她一个激动再出点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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