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丹想了半天,站起来来到地当中深深对着顾昭一礼道:“郡公爷,您慈悲,这些庶民具是没受过礼教的粗鄙之人,您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您这一追究,那是割舌流放千里的大罪,这些人本肩不能担方才选了这卖嘴的营生,怕是不到千里,便都会死在半路之上……”
魏丹话未说完,那院里的说书人顿时趴着跪在地上,咚咚的磕了起来,一起苦求道:“大人饶命啊,放过小人吧……”等等之类,院中哭嚎不觉,就如顾昭死了一半。
顾昭一拍桌子骂道:“号丧呢,都闭了!”
那些人便呜呜咽咽的忍着,可身体却埋在地上不敢起来,浑身抖如拨了鳞片的鱼儿,拔了鸟毛的雀儿一般,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吓得裤裆都湿了。
李斋虽是武人,却也有些心软,想想也是,这些人不过就是卖嘴赚个糊口,谁知道却是重罪。
他们不知道,李斋却是知道的,大梁灭了前朝最初,也有书生编了反诗,野书骂人。后来那些人如何了,俱都是抄家灭族,流放那都是轻的,一旦查出,都不必复议,一干人等就原地斩杀,一脉不留。新朝都这样,对言论卡的很死,一旦追究,那不是小罪过。
李斋想了半天,站起来对顾昭道:“顾公爷,这事儿,本我也没立场说,可若是追究,该有根源的,不若你给个时限,待我下去派出近卫打探,一旦抓住随你处置你看可好,这些人,也是可怜,受了人蒙蔽了。”
顾昭冷笑,坐在那里道:“二位大人说的有趣,可知道假话说上一万次,假的也就是真的了。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人言,如今这大梁却有比顾某名声还烂的的吗?当日之事,换了两位大人,确当如何决断,两位大人心善,也来教教顾某?”
他们两位据都不吭气,这事儿本就不好做。
顾昭依旧冷笑,一副被人伤死了的样子:“这是逼着我这辈子打光棍,毁了我顾家世代的名声呢!我顾家再不好,那也是刀子底下淌血,拿命换了今日!这些人好有趣,一本轻言,断了我顾家百年清誉。我自己个儿毁了不要紧,大不了顾昭这辈子断子绝孙,也免得连累祖宗儿孙。
你们叫我放开,换了两位大人,若事儿发在两位大人身上你们可放得开?我顾家的儿郎岂不是要背着这个名声世世代代的做恶人不成!”
魏丹与李斋互相看看,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俱都无奈的摇摇头。最后魏丹无法,只能道:“如今,大人也算是报了官司,今日天色已晚,不若,这些人就交给下官带回,明日郡公差人送来状纸,待我呈上去,定然给大人一个交代,大人看如何?”
顾昭轻笑,用手半托这脑袋,手指尖尖轻轻敲着太阳穴,语气儿懒洋洋的道:“我说大外甥啊,既然咱是亲戚,这话我也不想瞒你。如今咱京里道道不少,谁知道这股子仇怨打哪里来呢?”顾昭说这里,用下巴点点那些说书人道:“这些人,具是目不识丁,半分文采都没有的人,若识字儿,会写书,也不会混到庙市里赚那几个吐沫钱了。对吧?”
魏丹点点头道:“是,正是如此,才不知礼,不通律法,犯下这等大罪而不自知。”
顾昭笑笑,点点头道:“今日两位大人,听书可听出什么了没有?”
李斋他们互相一看,摇摇头。
顾昭慢慢站起来,走至院中,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迈着八字儿步儿,一边走一边道:“这本书,写的条理清楚,叙事层层分明,三回一小起,四回一转合,暗线铺的是不动声色,拍案之处直叫人拍手称绝!试问,不读个三五年书,哪有这般文采?试问,不了解我顾家内幕,那里能写出这等框架的书来?这里有文章啊两位大人!嗯?”
顾昭这一番话说出,院中两位大人具是一惊,再看顾昭那张年轻的脸,如今已经是不敢小窥了。谁说顾老七只是个纨绔的?真是瞎了狗眼,纨绔也有这等水平,那他们还混不混了?
李斋好奇,便问道:“不知郡公爷看出什么了?可知道是谁做的?”
顾昭一笑,摇摇头:“我是不知的,可我知道一点。如今有人要踩着我顾家的脑袋上炕呢!我顾家名声坏了,谁家得利,那就是谁家!如今我话放在这里,也不怕你们出去说,最好你们明日早朝都跟他们宣讲,宣讲。我顾家名声坏了,谁得利!那就是谁!”顾昭话末的时候,声音阴沉沉的,他走回圈椅坐下,端起这盏茶喝了一口后对魏丹说:“魏大人,这人最可恨的不是害我,辱我,灭我,最可恨的是,他将这下面几十无辜之人都牵连了进去,这人才是心肝脾肺肾,全都黑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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