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多谢小叔叔了,侄儿如今羞愧难当,实在……”顾茂甲声音哽咽,已然说不下去。
顾昭无法,只能拍拍他肩膀问他:“那你母亲?你当如何安排?”
顾茂甲神色更是灰败,半天后喃喃道:“她是我的母亲,也是瑾瑜跟茂丙的母亲,该当如何,我们……还是一起商议吧。”
顾昭点点头,这侄儿依旧是个没主意的,他还是放开手打发他离开了。
那外厢也不知道如何了,似是老天爷心有所感,竟纷纷扬扬的飘起雪花来。顾昭与顾岩兄弟二人各有心事,不由得心中酸楚,相对无言。
顾岩背着手站在门口半天,忽然回身对顾昭说了一句:“阿弟,你说,老四是不是怪我呢,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他的妻儿老小,如今那边竟过的这般不堪,哎,我这心里啊,实在是难受的很呢。”
顾昭想说,这个世界谁也不欠谁的,可是这话如何能在这个年份说出来?他只能强撑着笑对老哥哥道:“大哥多虑了,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如今谁也怨不得谁。”
顾岩仰脸看着天空,半天后才喃喃的说:“世上,竟有亲子想逼死母亲的事情,偏偏这事儿竟出在咱家,今后死了,列祖列宗问我,你说我该如何回话,怕是阿父知道,早一拐敲死我了。”
顾昭无言,只是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一日晚间,阿润处理完前朝事情,回到家中见顾昭神色不愉,他早已得知消息,已经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知道阿昭不开心,便笑笑过去调侃他道:“我当是什么事情,不就是点子家长里短,如何就将你难成这般模样了?”
顾昭叹息连连,将伤脚挂在面前的软枕上道:“我最不擅长这个,从前我亲缘薄短,也慕过旁人家一到过节,合家团团圆圆的坐在一起吃饭说笑。我只说此生怕是就这般了,可没成想哥哥心里惦记我,接了我来,这一来认识你……认识了他们,可……竟个个的都不省心,成天的给我找麻烦。”
阿润无言,也不解释,便只是抱着他拍了一会后见他精神赖赖的,便在他耳边说:“这几日,我叫庄成秀去查查高家,他家表面上看来倒还算老实,只是他家长子前几年在吏部帮忙,做过两任推官,庄卿说,似乎那家伙没少赚过水钱,若真有此事,我便打发他家远远地去了,以后也省得碍你的眼。这几年他家没少暗地里害你,要不是看在你哥哥的面上,我能叫他们如意到今天!”
阿润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异常狰狞,只是他如今抱着顾昭,顾昭没看到罢了。
往日,顾昭也不愿意把自己家的事情说与阿润听,更是不愿意麻烦他,可今日,顾昭很难得的没开口。
其实,家长里短最是难断,谁能说清个里翻外波浪的呢?不过若是说高氏的了魇症,这事儿大家却是都信得,这些年高氏做的事情哪一件是正常人能做的出来的,没成想竟是疯了!
年前,顾茂甲终于辞了官将爵位让给长子,让爵那日,高氏的两个庶出弟弟来闹过,说顾茂甲的娘亲曾跟娘家借过钱。甚至他们手里都有契约。
如今顾茂甲手中最不缺钱财,高氏手里放着侯府两代心血积蓄,如今随瑾瑜顾茂丙都未归家,也没有从共产里分出他们该得的那一份,但是用上一些却是可以的。
因此,顾茂甲也没客气,立马找了相熟的官员做了中人,将母亲“欠的”四千贯二话不说的给清了。
高家人一直觉得顾茂甲是个爱财的,其实还真真看错了他,他爱财不过是因为手边没有。如今他手里有了钱,便再也不会露出那等小态来。
两位舅舅拿了钱,开始别别扭扭说些其他的,说良心话他们不过就是想上门拿捏人而已,只是没想到顾茂甲却会这般痛快。难不成他们以为高氏是个爱钱的,顾茂甲也就必然要爱钱不成?
他们说了好多好话,顾茂甲只是嗯嗯啊啊的应付。这一日待他们一到家,侯府那边却派人送回来两个人,大王氏,小王氏顾茂甲是一个也不想要了。
高家!如今就如顾茂甲心里伤口上的驱虫,他看着恶心,恶心别人更加恶心的却是自己,两个妾而已,送回去便送回去了,也不必给谁面子。
人送回去,高家那边又是一顿闹腾,两个大小王氏都寻死腻活,高老爷更是将两个混蛋打了一顿,傍晚的时候那边又将两个妾给顾茂甲送回去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五千贯钱。
可惜,顾茂甲如今觉着府里干干净净,他觉着,真是这天气也是晴的,虽然依旧有雪。气儿也是长的,虽然他身无爵位子女不亲。至于那些枝枝蔓蔓,他是再也不想要了。因此,这侯府的大门便再也没给他外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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