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淳润弯腰低头捡起账本,随意翻了几下,当下想大笑,顿时又忍住了。
你当如何?
去岁那不是顾昭被阿润随意找了理由关了禁闭么,接着又出了顾家的事情,而今都要风平浪静了,顾昭看孩子累,就不爱出门,就自己继续关着。
这上京多少门户里生就的富贵眼,又赶上顾昭平日不跟人往来,说话也不注意,又骄傲的不成,哎,他人缘倒是真的一般……
基于以上愿因,顾家而今办喜事儿,便有人不来上礼,更有人将礼减到一成来应付应付,差不多得了……
外面的亲戚便罢了,偏自己家里也有亲戚也学了这份儿市侩眼小的样子,这些人竟然也应付起来了……
顾昭那里是生就的古代人,喜怒不形于色外加个哑巴吃黄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什么的……
他脸上过不去,立下就在家开始发脾气。
赵淳润一边翻账本一边笑,一不小心从门里又飞出几本账,顾昭一边丢,一边背着他家桃子出了门,指着赵淳润骂道:“都赖你!”
说起来也是冤孽,桃子这娃儿现在是离开顾昭一会儿都不成,没办法顾昭只好画了现代背娃带的样子,叫人做了几个,走哪都背着他家娃。
赵淳润哭笑不得,只能一摊手道:“怎么就赖我,去岁年末我就说你出去溜达,是你不出去!”
顾昭哼了一声,冲新仔他们一摆手,众人便立时站起来飞奔而去。
赵淳润也想跑,可他露了头,便跑不得了,就只能好言好语的劝,他道:“何苦为这样的人发这种肝气,你仔细看看是谁,明儿我记下来,管不叫他们好过。”
顾昭哼了一声,便开始唠叨:“这事儿都赖你!”
“可不是,就赖我!”
“你还不服?”
“怎么会!当下我就服了,皆是我的不是,你也甭气了,元秀拿来好大的熊掌,去岁冬日得的,我叫他们做了,咱们晌午正好吃。”
“你可别拐带我,我跟你说正事呢,这事就赖你,我没脸也是你带来的……”
哎呦,这可怎么好哦,赵淳润无奈,只能拉着他的手进屋。
桃子哭了两声,顾昭只得站起来,一边颠一边溜达,一边唠叨。
“你就说吧,我找什么好的不成,我就找你!我放着好日子不过,我跟着你担心受怕,别人也做皇帝,你也做皇帝,哎!你是要钱没钱,要啥没啥,我怎么就当初瞎了眼?”
赵淳润早就习惯了,随他说。
“……凡举人跟人,总要图一头,你说你,当初就是好看,而今你也成了老帮子了,谁爱啃你?”
赵淳润心说,你呀!但是他没讲出来。
“……瞧瞧你大臣的素质,这就是你的臣民,你这是犯了政治错误!一个国家领导人,要起带头作用,上行下效,你没做好,他们就学你,你瞧你抠成这样了都,再看看下面,具是一群眼小的……”
赵淳润无奈,这都说的什么话,人都气糊涂了,说的话他都听不懂,可见是真的急了!无法,他只得拉住顾昭的手,倒也没捂他的嘴,随他唠叨着拉着他回了屋。
送顾昭回了屋之后,赵淳润对站在门口装柱子的孙希道:“我品他话说的味儿怎么像新来的奶娘?”
孙希心道,这不是陛下您说的,七爷在家闲得慌,得找个能拉家常的给他解闷儿。
赵淳润无奈的叹息了一句道:“也罢了,找两个不爱多说的来吧。”
吩咐完,他迈步进屋,却发现,顾昭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腾出了他的官员关系表。按道理,皇帝一般不留这样的证据,不过是最近赵淳润给元秀上帝王学,便拟了一份儿这样的东西。
而今顾昭可算是找到了发泄口,他背着娃趴在桌上,拿着毛笔很认真的在这份关系上沾了朱砂,在画圈圈,亏他好记性,给他上足礼的,他就打个红勾,不好的直接红圈圈……
画着,画着,顾昭忽然呆住了,因为,在这份关系表上,能有七成的人是欠了他的礼钱的。
自己的人品竟然这样不好!
再者,这份圈圈画的有些像刑部处死人犯的勾决,他这么一圈勾下去,赵淳润的大臣便被他勾了七成去。
顾昭抬眼小心翼翼的看看赵淳润,见赵淳润假意看别处,他便一伸手将桌上的表揉了一团,就着屋里的炭火烧了。
赵淳润知道他是小心眼,便笑笑没在意,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如往常。
可赵淳润却不知道,顾昭的心是真的受到了伤害,这份伤害不是旁人给的,却是他自来上京就非常照顾的顾茂德与苏氏两人给他带来的。
桃子过三天,满月,百日,苏氏那边都走了十足的礼,这些礼从表面上看来是没有什么区别的,还十分丰厚,可顾昭却能从单子里看出,苏氏那边没有给桃子亲手做一针一线,去岁年尾,往年苏氏亲手做的鞋也没有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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