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拿捏着尺度继续道,“现如今诗稿已传开了,咱也不能一张张的去索回,那样岂不是在你们身上又泼一层墨水?我想着,不如你嫁给宝玉,既全了名声,也全了情分。往后日日伴着我,伴着宝玉,比嫁到别个不知根底的人家好无数倍。你说是也不是?你也舍不得外祖母,舍不得宝玉吧?”
黛玉敛眉思量片刻,一字一句问道,“那史妹妹该怎么办?老祖宗是否也得给史妹妹一个交代?”
贾母当即就笑了,握住黛玉纤手,语气欣慰,“我就知道玉儿是个心地仁厚的,这时候依然想着史丫头。宝玉同样对不住她,自然会给她一个交代。”
黛玉面上不显,眸光却渐渐冷了,继续问,“老祖宗是想让我两都进门?那届时谁当正妻,谁当侍妾?”
贾母老眼昏花,连番打击之下又失了平常心和判断力,竟没听出黛玉话中的讽刺,自顾往下说,“你两名节已毁,除了宝玉,还能嫁给谁?两个都是我的心肝肉,我不愿委屈了你们任何一个,但玉儿你毕竟从小跟在我身边长大,与史丫头却是不同的,我自然更偏着你。你一定是正妻。”话落用力捏了捏黛玉指尖。
黛玉真想甩手就走,却硬生生忍住了,强笑道,“那史妹妹岂不要做妾?这怎么能行?史家一门双侯,绝不会同意的。”
“就说玉儿你为人最是宽厚,不会叫老祖宗为难,”贾母拍拍她手背,“史丫头自然不能为妾,做个平妻却是可以的。日后你们三人还像以前那般相处,和乐融融、甜甜蜜蜜、白头到老。谁也不能离开我身边,否则我得伤心死。”
仿佛想到了分离的场景,贾母垂头抹泪。
黛玉勉力维持着得体的微笑,说要回去考虑考虑,甫一进屋,便趴在床上痛哭,边哭边哽咽道,“外祖母,你当真是我的好外祖母,不说替我出头,反把我当玩意儿一般摆弄。放眼整个京城,哪家的公子那么金贵,同时聘一正妻一平妻入门?传出去,我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外祖母,你这是要作践死我啊!”
王嬷嬷听了暴跳如雷,恨不得立马找贾母拼命,刚抄起剪刀,便被黛玉拦住,哀泣道,“罢,她既然不拿我当人看,我走便是。嬷嬷你写封信给父亲,叫他来接我吧。”话落眼睛慢慢合上,惨白的面孔,流不尽的眼泪,昭示了她已心如死灰。
王嬷嬷既感到庆幸,又感到难过,服侍她睡下,转回房立马将贾母今日的所作所为述诸笔墨,托环三爷快马加鞭送到扬州去。
78七八
被痛打一顿,被吓了两跳,又被刺伤手臂,宝玉当晚便高烧不退,直过了七八日才能半坐起身,又将养了七八日才能下地。往日里生病的时候,姐姐妹妹们天天来探,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尽往他屋里搬,这回一个人影都没见,宝玉坐不住了,大喊大叫着要去找姐姐妹妹们玩。
贾母怕刺激他,事情的严重程度,一个字儿都未透露,可从贾政的咆哮中,他依然得到了足够的信息。他只是单纯,不谙世事,却并不愚蠢,隐隐有些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且还是弥天大祸。
有这样一块巨石压在心底,他哪里坐得住,瞅着屋里人少的时候,一溜烟往外跑。袭人跟晴雯忙追出去,又遣人去报老太太。
“他一定是跑去看黛玉了。罢,不用拦着,让他两好生谈谈,没准儿黛玉能想通。”贾母一边挥手一边按揉抽痛的太阳穴。
宝玉一口气跑进黛玉小院,推开上前拦阻的丫头婆子,径直入了内室。黛玉也病了,大热的天浑身冒虚汗,一身衣裳穿不过一个时辰便要湿透,正由王嬷嬷雪雁两个伺候着换衣。下身着一条纱质半透明的鹅黄灯笼裤,上身仅只一件烟绿小肚兜,一只手裸露在外,另一只手伸入亵衣的袖管内,半遮半掩的,风情正好。
如此美景,叫宝玉看得眼睛都发直了,半声模糊不清的‘林妹妹’含在嘴里,要吐不吐。
黛玉等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尖叫起来,王嬷嬷顺手抄起鸡毛掸子将他打出去,袭人、晴雯刚好赶到,忙上前格挡,口里大喊,“嬷嬷别打了,宝二爷将养了半月才好,把他打坏了,老太太那里我们不好交代!”
至少还要在贾府待两个月,王嬷嬷心有顾忌,将宝玉打出去后叉腰守在门口,斥骂道,“哪里来的下流东西,姑娘家的闺房也是你说闯就闯的?还懂不懂规矩了?看见不当看的,小心烂瞎你一双招子!我呸!”
“往日里我也是说进就进,怎今日就不成了?林妹妹只是在换衣,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宝玉从未见过如此恶声恶气的王嬷嬷,当即委屈的眼眶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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