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曾听过吗?以一己之力轻取数千人头,五箭射穿敌阵败退万军,说得就是游击将军。”一名老兵低声开口。
“听过。立在练武场边那架床弩,至少也有七八十斤,举都举不起来,更何论拉开!你们说得太玄乎了点儿!”
“我们说的丝毫也未夸张,如不是亲眼所见,绝想象不出他究竟强悍到何种地步。倘若他未曾中伏,此战怎会一败涂地?单他一个,就能抵御一支军队!”又一名老兵戚戚然开口。
“既然他如此强悍,又怎会出事?”那人摇头,依然不肯相信,走出几步,忽见前方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连忙举起长矛喝问,“谁在那里!此为军营重地,擅闯者格杀勿论!”
其余人等皆抽出佩刀戒备。
“游击将军贾环。”清越的嗓音直透耳膜。
“贾将军?果真是贾将军!贾将军回来了,快去禀报王爷!”几名老兵举着火把上前,看清来人俊美而妖异的面孔,先是怔愣,后是狂喜,随即高声欢呼起来。
贾环冲他们点点头,拎着包裹径直往营地里走。
几名新兵见对方丝毫也不彪壮,更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心里很有些失望,待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血煞之气差点没将他们熏晕过去,这才发现他衣摆沾满鲜血,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带血的足迹。因布料是黑色的,看不出染血,可依然能感觉到那种被粘液浸透的厚重。
然而他身上的战袍却完好无损,可见并没有受伤。如此,那些鲜血便都是别人的。究竟要杀多少人,才能把自己弄得像从血池里泡过的一样?
思及此处,几名新兵打了个寒颤。
贾环刚跨入营地,便见五王爷率领一列骑兵疾驰而来。他避至路旁,扬声问道,“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
五王爷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立即勒紧缰绳转头回望,不敢置信的问道,“环儿?”
“作甚一副见鬼的表情?”贾环挑眉,眼角沾染的一滴鲜血凝固成一粒红痣,显得妖艳至极。
“环儿,真是你?”五王爷跳下马,几步奔过去抱住少年,头埋入他颈窝许久不动。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皮肤上,然后慢慢变得冰凉。贾环很有些不自在,拽住青年脑后的发髻,将他拉开,嗤笑道,“怎么,以为我死了?这世上能杀我的人还未出生呢!不过晚回片刻竟就急哭了,瞧你这点出息!”
五王爷在襁褓里的时候都没掉过泪,这回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他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红着眼眶,咬着牙关,坦白道,“你中了伏兵,我想死的心都有了,还管什么出不出息!倘若你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便灭了西夷再下去陪你!咱两就是化成灰也不分开!”
稽延和熊昌海等老将纷纷捂着腮帮子扭头,牙酸!
贾环静静看他半晌,终是启唇而笑,捏了捏他长满胡渣的下颚以示安慰。
五王爷眼眶还红着,却傻乎乎的笑起来,又用力抱了抱少年才拉着他朝大帐走去。
这一句诉请没有,一个承诺没给,王爷你傻笑什么?忒好哄骗了些!众人恨铁不成钢的暗忖。
贾小将军安然回转的消息迅速传遍军营,老兵们纷纷跑出来观望,借着火把看清那熟悉的身影,又见他手里拎着一个血糊糊的包裹,瞬间知道——西夷人又找死了!因战败而压在心头的阴云一扫而空,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
有鬼将五王爷,又有飞头将军贾环,大庆如何会败!
文青没在五王爷钦点的精兵之列,正觉得心慌,听闻这个消息面容扭曲了一瞬。贾环竟回来了?以几千将士作饵布下的天罗地网竟没把他杀死?这不可能,除非他有不死之身!
不知道自己冥冥之中竟猜中了真相,文青调整好表情,朝人声鼎沸的大帐走去。
贾环坐定后将包裹扔在地上,三个血淋漓的人头咕噜咕噜滚出来。众人定睛一看,却是默卓和他的副参领,还有一人乃赤那手下的得力干将。
“不死之身终结了。”他喝口茶,徐徐开口,“此一战很是蹊跷,赤那仿佛早就知道咱们的战略计划,并提前想好了应对之策。咱们这是出了内奸?”
五王爷面色冷沉。众位将领刚洗脱嫌疑,心情也很阴郁。稽延上前一步,将廖将军服毒自杀的事说了。
“把尸体劈成碎块,你知不知道此举毁了多少重要线索?你没脑子吗?”贾环抬手给了青年一个爆栗。
“环儿,我错了,我这不是急疯了嘛!”五王爷抱头哀嚎。
众将领默默转脸,全当自己啥也没看见,啥也没听见。贾小将军说得对,王爷忒没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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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廖将军已被劈成数块,贾环依然决定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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