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澜只看了那里一眼,道:“知府大人那么紧张作何,这些都可以慢慢来,嗯?”他笑意深深,来到了暗室内壁上的一幅画前,画的是晚林秋季红枫如火,栩栩如生。
步惊澜道:“这画出自谁人手,倒也厉害。”
咔。
知府大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书架,神色有些慌乱,但努力压制出苍白神情,干笑道:“这画就是出自一个小小书生之手,担不起殿下这般的夸赞。”
“这样呀。”
步惊澜话语含笑,尾音拖得很长,他修长的手指扶上晚林的枫叶,“我看,他担得起。”
眼看他的手就要碰上画,知府深深呼气,额边一滴豆大的汗流下,心里惶恐紧张,跟见了鬼一样。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知府上前笑道:“那画、那画有什么好看的,世子,下官带你去看看其他的东西吧。”
步惊澜甚至没有回头,手指顿下,“看什么?”
知府舒口气,“我带你看——”但他那提到嗓子眼的心都还没掉下去,声音就已经骤然停下。
一把刀,从胸口处直穿而过,直取性命。
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临死前,只听到男子咬牙切齿的声音:“狗官,我今日就杀了你——为我死去的妹妹报仇!”
鲜血溅到了晚林秋景图上。
昏黄烛光里静立的玉色衣袍的世子,指尖堪堪点在那血迹上。
垂下眸,步惊澜的神情辩不出情绪。
暗室里只剩下两人。
黑衣的刺客抽回刀,血滴到地上,眼神狠厉,盯着步惊澜的背影。
计划这下一步要干什么。
步惊澜将手上的血擦在画上,涂红了一片枫叶,冷淡道:“滚出去。”
刺客一惊。
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就听到了很快很急促的脚步声,自暗室外的小道内传来。
而且不止一路,一路错乱嘈杂,一路训练有素,两队人马,齐齐朝这边赶过来。
他目光震惊看着眼前的男子,只看到玉色衣袍华贵冷艳,白玉冠下黑发泠泠。
没有转身,却给他一种直逼心中的寒冷压迫。
这个人是不是一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却在暗室前专门劝那狗官支开侍卫……
他心里冒出寒意来。
步惊澜稍稍等了一会儿,等那刺客终于走。
手腕翻动,将这障人眼目的画掀开,露出一个暗格来。
暗格里整整齐齐一沓又一沓的信封,来自京城,来自长乐各处。
他目光冷冽,翻出苏家的来信,足足十几封。
打开,一目十行,气都气笑了。
卖官鬻爵、贪墨成风。
这样烂泥扶不上墙,真不知道当初他爹是不是瞎了眼选了苏家。
步惊澜冷下眼眸,又在一堆信封里,找出了唯一的一封,顾姓开头的信。
顾家旁支的一个小官员。
不过……也够了。
“殿下。”
先赶到的是燕羽卫,一群人恭敬跪拜在他身后。
步惊澜将顾家的那封信收入袖中,冷声道:“把这里烧了,还有,别留活口。”
“是。”
*
徐禾出了石室,在一条小道里还没走两步,突然就听到了女子的尖叫声。
惊慌、跳窜、呻吟,血腥的味道浓烈呛鼻。
“公子小心!”他前面的一干侍卫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下意识护在他旁边。
继而是浓烟滚滚,从小道尽头传出来。
大火嗞嗞烧灼,焦味、木屑味,混在血味里,交杂出更为恶心的味道。
“什么鬼?”
徐禾捂着鼻子。
热浪一层一层扑面来。
他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从小道尽头火光冲天里,跑出来一个面色狰狞一身血的官员来。
官员眼睛血红已经陷入癫狂状态,他出来,眼珠子就锁定在徐禾身上,咧嘴大笑:“他非要血洗这里,我活不了,我也不会让他快乐的。”
莫名其妙搞不清状况的徐禾,还愣在原地,就被那一身血的官员扑了上来。
五指紧紧掐住徐禾的脖子,他猖狂笑:“一起死吧小美人!哈哈哈哈——!”
猛地窒息,徐禾心里真是一万个卧槽。操,你们死就死非要拉上我干什么!
“公子——!”
侍卫们的拔剑要上前。
却被那官员死死喝住:“你们再上来一步,我就杀了他!”
侍卫们吓得不敢上前了——这位小公子要是把命交代在这里,他们也不用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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