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摇摇头,否定这个建议:“不能用接,圣僧是不能用请的。我行事只看缘、只论因果,所以你和我要偶遇。”
徐禾是真的被他震惊到了,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看他半天。然后由衷道:“厉害,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能走到这个地步了。”
把装逼的宗旨刻进骨子里,这不出名,天理难容啊。
不知啧了一声:“你别夸我,怪不好意思的。”
徐禾嗤笑:“外面一群人把你看作佛陀转世,天天拐着弯地夸呢,你居然还会不好意思。”
不知低下头一笑,有点腼腆,又有点其他味道。
徐禾打量着不知。
从当初馄饨铺里眉清目秀的狡诈小僧,到如今占星殿中洁净如莲的一代圣僧。
心中浮现起了很多问题,徐禾也直接问了出口:“你最开始是怎么混出名头来的?”
不知倒也没含糊,回忆了一下:“就是这样呗,那天听你说了一堆话后,我就回去好好研究了下。高僧么,话少点、神秘点就行了。”
“哪有那么简单,”徐禾不是很信,凑近低声问:“你行骗多年,就真的一次没露馅过?”
不知想打人。
“什么叫行骗多年,是渡世多年!”
话刚落地,他便愣了。
愣在徐禾靠近过来的刹那。
少年眼有明光,容颜一如身上红裙,明艳灼灼至不详。甚至靠近的呼吸,都温热的,似沾染滚滚十丈红尘。
乱入他四方清净。
不知突觉左手掌心微微发烫。
“你靠那么近干什么!”
徐禾被他呵斥了回来,慢悠悠道:“又不吃你,怕什么。”
不知将手覆在冰凉的石桌上,嘀咕道:“你能不能对出家人放尊重点。”
徐禾乐了,毕恭毕敬地给不知倒茶,“成,换个方式问——大师能否为我解解惑?我现在特别好奇,你有没有露陷过呢。”
“呵。”
不知拒绝他的茶,别过头,不喝。
徐禾把茶水放下:“真的没?但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装逼过头露了陷,被人追着打呢。”
“……”不知也随他的话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很无语:“你就不能记些好的?”
但他还是回答了徐禾原先的问题,用一种很微妙的语气:“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是真的没露陷过。大概是因为话说的都很短吧,明明牛头不对马嘴,但后面他们自己都能给我圆起来。”
说到这里,不知笑了,道:“至于姻缘、祸福之类,我发现,我是真的能看到人的未来。”
他说最后的话时,眼眸望着徐禾,不是那种对外永远含笑慈悲的眼神。
就清清静静的,没什么情绪。
徐禾一愣,都快被他的眼神说服了,指了指自己:“那你帮我看看我的姻缘。”
不知收回视线,目光落到手心的佛珠上,“你我看不出来。”
徐禾放下手指:“啧,你以为我会信。”
不知料到这点,只道:“大概是你气运太衰了吧——别想姻缘了,人家姑娘这么遭罪么。”
妈的。虽然不会娶妻,想也知道没什么姻缘,但徐禾还是怼了回去:“大师,我十岁那年就有女孩追在我后面跑谢谢。”
当然被追的感觉血难受,跟被鬼追一样。
不知磨牙:“哦,厉害了施主。”
徐禾假惺惺:“还好。”
最后与不知约好五日后大昭寺“偶遇”。
徐禾抓了点东西吃,离开了占星楼。
他一走,楼梯口的门关上。
世界便清冷下来。
偌大的顶楼,青石冷落,玉石无言,天光被银镜折射从四方落下光辉。
等到下楼的声音完全渐渐消失在耳边,
不知才摊开手,看着掌心。
血液渗出,直到皮层之下,将莲花染红。红的妖娆而凄艳。
原来那种烫。
是鲜血的热。
*
徐禾回将军府,先看到的是一匹马,那匹马矫健而挺拔、不是凡品。直到进府,问了管家,才被管家告知——那匹马是他哥的。
咔。
徐禾嘴里咬到一半的花生都掉到了地上,目瞪口呆:“你说啥?——我哥回来了?”
管家笑的眼睛弯成一条线:“是呀小公子,大公子回来了!”
徐禾:“……”卧槽,他昨天才和他娘讨论起他哥,这算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么?
他想去找他哥,但被管家犹犹豫豫拦住了。说他哥现在在休息。
徐禾想想也是,他哥这一路风尘仆仆,不知不眠不休多少天。他还是先别去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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