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除了每天过来申请续住的那一分钟,其余时间从不打扰。偶尔在街上遇见了,也不过是微笑着点个头,除非何岸主动开口,否则绝不冒昧攀谈一个字。郑飞鸾迄今最过分的举止,就是铃兰搂着六百六在秋千摇篮里打盹的时候,站在二楼走廊上看了一下午。
克制是可以表达爱的。
而且比起纠缠,克制往往表达得更多。
郑飞鸾严格控制着行事分寸,止步于何岸的焦虑线之外,连何岸主动提出要给他办一周的入住也婉拒了。
“约好了每次只给一天,我怕给多了,以后就不够自律了。”
他微笑着谢绝了何岸的好意,有理有据。
怎么办呢?
郑飞鸾滴水不漏,何岸一点把柄也捉不到。
买下酒吧的那天,郑飞鸾曾问过何岸一个问题:你最希望酒吧变成什么?
当时何岸没有回答,但他心里是有答案的。
他想要一家糕点铺子,不用多大,也不用多高档,只要出售实惠的热饮、蛋糕与面包,让青果客栈的住客们找得到地方填肚子就行——客栈的厨房太简陋了,只够做自家人的一日三餐,顾不上住客们,而最近的餐馆也在两条街之外。
许多客人会在订房前打来电话,询问附近有没有好吃的,何岸不愿用诸如“步行距离内有餐馆”之类模棱两可的话敷衍他们,可一旦告知真实情况,订单往往也就接不到了。
即便是这样,何岸依然没有告诉郑飞鸾:我想要一家糕点铺。
店面不是他的,他不能拿自己的需求绑架郑飞鸾。
当时他再三推拒,不肯回答。郑飞鸾便也体贴地不再追问,而是露出了一种自信的笑容:“那就让我来猜猜正确答案是什么吧。”
他猜得中吗?
何岸咬着指尖,总觉得那应该不太容易,可内心的某个声音又无比清晰:他当然猜得中,因为,没有谁会比他更了解你想要什么了。
转眼十天过去了,对街的店铺改造过半,也与何岸脑海中的画面一点一点奇妙地重叠了起来:
采光极佳的大幅落地窗,热情洋溢的红砖墙,鱼骨拼地板,圆木小矮桌,流线形长吧台,灰色系布沙发,延伸至天顶的橡木书架,充满了民俗感的当地工艺品与绿植……最后,还出现了成排的多层糕点柜。
临近开业那几天,何岸甚至看到了一位白髯白须的老先生,高鼻梁,深眼窝,笑容和蔼,穿着雪白的厨师服在新店内培训员工。
老先生名叫大卫,是个颇负盛名的米其林厨师,曾在久盛工作了十余年,这一次是被郑飞鸾以私人关系请来坐镇的。他亲手做了一份中式糯米奶糕,送到青果客栈作为见面礼。何岸拿勺子挖出一小块,喂给铃兰,小丫头吃得口水淌了一围兜,从此天天去对街报道,扒着玻璃窗,探头探脑地往里瞧。
若是郑飞鸾出来,她就屁股一扭,跌跌撞撞奔回桥这边,扑进何岸怀里躲起来。
若是换了大卫爷爷出来,递给她一勺糯米奶糕,她就心满意足地“啊呜”一口吃掉,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慢悠悠扶着栏杆挪回来,模样乖巧,一点儿也不心虚。
何岸拿她没办法,伸手抹去她唇角的奶渍,抱着她称了称体重。
唉,果然胖了。
12月25日,经历了半个月的装修后,对街店铺焕然一新,正式开业。它有一个可爱的名字,叫“红莓西点屋”。
Logo是铃兰喜欢的红草莓,与青果客栈的青苹果遥相呼应。
而这一天,恰好也是铃兰的周岁生日。
西点屋中央摆着一只巨型蛋糕,九层高,一大束洁白的铃兰花从顶部绽放,由碧叶衬裹,以一道优雅的弧度盘旋而下,层层蔓生至底部。大卫爷爷笑眯眯地站在蛋糕旁,如同一个骄傲的艺术家陪伴着自己的艺术品。
前来光顾西点屋的客人们并不知道这是生日蛋糕,都以为是庆祝开业用的,只有何岸、程修与戴逍,一进门就惊呆了。
“我的天,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程修奔过去,一层一层往上数,“这、这诚意可以啊!”
他啧啧称奇,围着那巧夺天工的蛋糕左右兜了两圈。
戴逍在旁边抱臂嗤笑:“你对诚意的理解真浅薄。”
程修:“我……”
天地良心!
我只是夸蛋糕精致美观,又没夸郑飞鸾积德行善,怎么就浅薄了?
面对无情的抬杠,程修怒而改口:“行,你深刻,我浅薄,这蛋糕简直丑爆了,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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