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六个字,殷成澜看了很久。
灵江不知道这信是谁寄来的,却发现殷成澜见到信时明明一副不愿接住的模样, 等信纸打开, 又流露出他身上很少有的情绪来——那种温柔珍重小心翼翼。
灵江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谁寄的信,那么香, 不怕给鸟熏个跟头吗。
他冷冷的盯向连按歌, 在半空中无声和他对上视线。
——谁?
连按歌挑起眉梢, 张了张嘴,回给他两个字。
但大概是这两个字对灵江而言太过于陌生, 以至于他没意识到是什么, 又要去问, 就听殷成澜道:“跟你有关系吗。”
灵江眸中一暗。
殷成澜仔细的将信纸叠起,珍而重之的放回信封里,故作姿态的优雅拂去包袱上的残雪,说:“按歌,计划有变,准备准备,我们要去疆北了。”
说完操控轮椅往屋里回,轮子在雪地里碾压出两道痕迹,灵江在他身后语气发冷道:“你之前一直不同意的。”
殷成澜头也不回:“我改变主意了。”
灵江盯着他的背影:“因为那封信?”
“这跟你也没关系。”
灵江眉间隐有风暴,他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没动手,却忍不住臭骂了一句:“殷成澜你混蛋!”
殷成澜侧头拍掉肩头的雪沫:“彼此彼此。”
一旁围观的连大总管眼睛滴溜溜在二人身上转了好几圈,天寒地冻的寒冬腊月,他站在没过脚踝的雪地里凭空感觉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火星乱溅,为了不‘情人发火殃及总管’,他有眼力的往一旁躲了躲。
十步之外的主子背对着他,说:“过来,推我进屋。”
“好嘞。”连按歌立刻狗腿的答应,递给灵江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正要颠颠过去,就听殷成澜道:“我说的是他。”
刚把马屁端出来,准备拍上去大献殷勤的连大总管一僵:“......”
他身旁的灵江大步走过去,一脚踹到轮椅背上,雪地里很滑,轮椅猛的受力,蹭的一下滚出去老远,直奔着屋檐下的台阶而去,眼看殷成澜就要摔个四仰八叉狗吃屎,幸好在最后滑倒的瞬间,他勉强稳住了身形,不至于丢人丢到家。
殷成澜心有余悸的在轮椅上坐好,心道:“惹不起惹不起,此鸟太凶残了。”
扭过头,脸上假模假样维持着‘我不慌’的表情,疑惑道:“我娘跟你有关系吗?”
灵江脸上一时空白,看见殷成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才明白自己这是掉坑了,他神情依旧冷冰冰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却傲娇的看着天空,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是你娘。”
扭扭巴巴走到殷成澜身边,扶住轮椅,说:“你怎么知道以后没关系,我这不是问清楚了,好带点礼物给她老人家。”
殷成澜笑着睨他一眼,没揭穿他。
灵江推着人回了屋子,“啪嗒”一声关上了屋门。
古寺的小院里白雪皑皑,清幽安静。
一阵寒风吹来,吹乱了连按歌的头发,他僵硬的站在风中凌乱了一会儿,扬起头看着天空,看起来很想仰天大叫。
不过碍于他怕被雪崩埋了,只好忍住了,默默捂住自己的眼。
感觉要瞎。
用过午饭,殷成澜与连按歌去见了睿思公子和他娘亲,协商计划推迟的事宜。
灵江自己待在屋里没跟着去,他说不去的时候,殷成澜还蛮惊讶,灵江趴在床上摆摆手,他正苦思冥想带点什么礼物给十九的娘呢,没心情去听他的计划。
送点什么合适呢,这可是第一次见面,他一点经验都没。
灵江变成小鸟,仰面躺在殷成澜枕头上,摊开小翅膀,两爪朝天,陷入了深深地纠结中。
殷成澜一进屋就看见枕头上姿势滑稽的小鸟,毛茸茸的小胸膛起伏着,正呼呼大睡。
连按歌看了一眼,道:“这睡姿也太怪异了。”
殷成澜已经见怪不怪了,坐在桌边倒了杯茶水,凉凉道:“那是你没见过更怪异的姿势。”
那紧紧纠缠的大麻花,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的重点在怪异上,却不防连大总管跟他南辕北辙,全神贯注的盯上了‘姿势’二字,连按歌一边嗤之以鼻的心想:“这种事也要和我分享吗!”又一边羞耻拼命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姿势啊!”
殷成澜道:“让齐英换下你,你带几个人同我去疆北,明日就出发。”
他叹了口气,这世间唯一能动摇他的想法的就只剩下母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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