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一出生就很皮实,只要是能吃的,他都吃,饿不死,也吃不坏。
振翅高飞,长安寺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灵江抓着小布包往屋里回,打算待小东西吃饱了饭,就带他一闯皇宫,去见亲爹。
古朴的寺院里一人推开山门走了进来,灵江飞在半空瞥了一眼,看见是殷十九的那位义子。
灵江一顿,翅膀打个旋,跟着睿思落到了他的房间屋檐上,爪子拨开一片瓦砾,蹲了下来。
房间里,睿思的娘亲坐在桌旁,手边放着一个包袱。
睿思道:“皇帝已经知道了我在这里,来抓我的人应该就在路上了。”
司慕诗攥着包袱的一角,美艳的眼睛里流露担忧:“如果他不相信,该怎么办,如果皇上要杀了你……”
睿思按住她的手:“娘亲不必担心,若是皇帝不肯相信,不过就是彻底撕破脸,动起刀枪,流些血,多死几个人而已。”
他说这话时,身上依旧是青裟僧袍,眉目浅淡,然而那一瞬间,灵江从他身上看到了与生俱来,他身体里流淌着的、天生属于深宫内院的冷清和漠然。
这是一种极为矛盾的存在,他既向往清净无争的大梵世界,而又天生一副位高权位者冷硬心肠,好像他本就是为了成为某种人,才降生在这里。
灵江心想,殷成澜遇见他,不知是谁成全了谁。
睿思接过他娘亲手里的包袱,打开之后,是一件金线暗绣滚边红袈裟。
“这是十九爷送你的。”
睿思摸着裟衣,意识到从此刻起,他在也不是黎州寺院里的小和尚,而是披着袈裟,手握权杖,心里一片血流成河的权谋者。
当天夜里,下过雨的夜空如水洗般澄净,墨蓝的星子在风中颤动,光线暗淡的宫殿里几条黑影一闪而过,连廊檐上挂的宫灯都未惊动。
影子跃上琉璃瓦殿顶,碰头过后,飞快的散进了玉楼金殿的皇宫里。
一条影子落在一处皇子的宫殿,几乎和殿门外的禁军擦肩而过,无声无息。
雕花繁复的殿门被推开一道缝隙,黑影朝门外背对着他的禁军飞出一吻,扭着劲瘦的腰胯闪了进去,没多会儿,又飘了出来,反手将殿门合上,身形如一尾灵活的鱼,翻身跃上了屋檐。
他在屋檐上坐了下来,翘着腿,等人来。
人没来,一双手却忽然从身后掐住了他的腰,低低的声音说到:“好了?”
连按歌斜他一眼,扭腰躲开齐英的桎梏:“嗯,我还顺便点了他的睡穴,夜里好好睡一觉,明日就该几位殿下表演了。”
月色照着他的脸,肌肤如玉般莹润,齐英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几日不见,更俊了,腰好像也窄了不少。”
连按歌笑骂道:“没事老盯着大爷的腰做什么,炒腰花啊。”
齐英低笑:“嗯,味道兴许不错。”
随意扯淡几句,其余的影子也都汇合过来,见无人失手,齐英手一挥,带人消失在了月色中。
其余人排班就位重新藏入暗处,齐英与连按歌去礼佛殿见十九爷。
礼佛殿中的禁军暗地里早就被换了芯,顶着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在这座戒备森严的地方占据了一座宫殿。
二人身披淡黄色的月光,踩着绿瓦朱甍的屋脊,正欲钻进大殿里,忽然,齐英往下面看了一眼,站住了脚:“他来了。”
“谁?”连按歌问,往下一扫,就看见禁军统领冯敬带了一列士兵向礼佛殿里来。
他们同时伏低身子,连按歌道:“他现在来是什么意思?怀疑小禅师?”
齐英摇头:“看看再说。”
殿里,两盏落地油灯照出一室朦胧的暖色。
一玄与殷成澜对坐,两杯清茶氲着淡淡茶香,小和尚正在念禅,殷成澜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眼观鼻鼻观心,等着天亮。
脚步声方才隐约出现,殷成澜就出手止住了一玄,道:“有人来了,不要慌,以不变应万变。”说罢,操纵轮椅隐进了侧殿里。
随即,冯敬带人冲了进来,围住了榻上的人。
一玄眼都不抬,握着佛珠,淡然说:“统领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冯敬向他拜了拜:“陛下夜里睡不着,想让禅师去静心殿里讲禅,属下特意来请您。”他说着,目光落到榻上小几的两盏清茶上,瞳仁缩了一下,漆黑的眼珠在烛光的照耀下闪过一道暗光。
他漫不经心坐到一玄对面,殷成澜刚刚坐的地方,端起那杯茶,仔细看着,好像一下子被茶盏上的花纹吸引了:“禅师有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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