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扑腾扑腾地从大儿子怀里爬出来,掀开车帘向外看,什么都还没看见,就又被拉了回去扣上帽子,放下罩面的轻纱。
被席炎扶下马车时,尖叫已变成了哭泣,透过薄纱看去,一个华服丽人正搂着被揍得一脸惨相的南安世子,娇美的脸上满是怜惜,抽抽噎噎地说:“鸿儿,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这位是谁?”我问幽灵般出现在身边的福伯。
“回太爷的话,出嫁前是一个私塾先生的女儿,出嫁后是南安王妃。”福伯道。
“你倒打听得挺清楚啊……”
“太爷夸奖了。老奴主要是为了能更好地回答太爷的问题。”
“那你告诉我她的闺名是什么?”我刻意刁难道。
“……张…翠花。”
这时南安王妃已将珠泪盈盈的双眸投向丈夫,一直潇洒自若的南安王爷顿时手足无措,解释道:“不是我一定要打,这小子实在太不争气,去酒楼吃个饭,居然……居然……居然……居然……居然……”
“摸店小二的屁股。”我见他半天说不出口,好心地补上下半句。
“粗俗。”凤凰女咕哝着道。
我瞟了她一眼,那位南安世子做出这种事情,也未见她评论片言只语,我不过说出事实而已,她就听不得了?
南安世子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一齐朝母亲身上抹:“娘啊,孩儿冤枉啊,我只是不小心碰到那个店小二而已,他竟敢将我脱光了衣服丢进河里……,爹爹不仅不给我作主,反而将我打成这个样子……”
“你……”南安王爷气得全身直抖,上前又是一掌挥下,却被王妃用身子一挡,生生停了下来。
“鸿儿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还要打他,难道非得把他打死了你才高兴么?”
“小翠,你也不看看这孩子被你宠成什么样子了?再不好好管教,将来总有一天要闯下大祸事的!”
南安王妃根本充耳不闻,只顾疼宠地用手巾擦着儿子的脸。
“娘,你要给孩儿作主啊,一定得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胆大妄为的店小二!”南安世子得寸进尺地说。
王妃立即转向席炎,道:“席大人,这是扬州地界,惩办不法之徒应该是大人您的职责吧?”
席炎轻轻皱眉,还没说话,南安王爷气急败坏地插言道:“你就不要再兴风作浪了,还嫌这个孽子的脸丢的不够?”
王妃刷得落下两行泪,王爷顿时败退三千里。
“虽说是养子,但这位王妃娘娘溺爱的吓人啊。”我暗暗咋舌道。
“嘿嘿。”福伯一脸暧昧地笑,露出意味深长地表情。
“难道有什么隐情么?”我悄悄拉他到一边,窃窃问。
“人家私房的事情,不好讲的……”这老头突然假正经起来。
我想了想,“你说的有理,不好讲就不讲吧。”说罢转身要走。
福伯一把拉住我:“可是太爷要听呢,倒也不是一定不能讲……”
“没关系没关系,勉强你的话我会不好意思的,你还是不要讲吧。”
“老奴一向心软的,太爷这样子追问我,怎么好不讲的?”
追问?哦,明白了。
“福伯你讲给我听吧,讲给我听吧,讲给我听吧,追问了三遍,够了么?”
“够了。太爷你听好,话说当年,张翠花姑娘与当时尚是世子的南安王爷偶遇,干柴烈火有了奸情,可老王爷嫌翠花姑娘出身低贱,便逼南安王爷娶了宰相之女为妃,严令三年之后方可纳妾。翠花姑娘可以等,可是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等,未婚生子是条大罪,她爹又是个古板的私塾先生,孩子一生下来就送了人。后来老王爷和原配王妃都死了,翠花姑娘苦尽甘来,四处找回被送走的那个孩子,为掩人耳目,以养子之名收留,再加上怜惜他小时吃了很多苦,所以溺爱异常。明白了吗?”
“呜,”我皱着脸,“好俗套的故事,不好听。”
我们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时候,席炎为了安抚南安王妃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可由于那个鼻青脸肿的世子不停地哭闹,一直未能说服她不要去为难小纪。
“要是二爷在就好了。”福伯叹息道。
“是啊,我家席愿是扬州城里出名的‘阿姨杀手’,象南安王妃这样的中年家庭妇女可以随便摆平的……”
这时南安王爷镇定了一下,卷土重来:“小翠,你不要为难席大人,人家忙了一天的公事,也该回家歇息了,再说老太爷还等着呢。”
我一听提到我,赶紧上前,礼貌地道:“翠……不,王妃安好。”
南安王妃冷淡地点点头,在近处看更是一个眉目如画的美女,与南安王爷可称是一双璧人,真让人想不通生出来的竟是那个模样的东东,全是爹妈没有的缺点,希望他家小郡主不要也长成她哥哥这样,免得害我家席愿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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