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弈放在他头顶的手顺势滑落,捏了捏他的脸皮,轻叹道:“我也希望能这样,但魔道的力量就像是□□一样,它是一条捷径,强大、门槛低,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它不可控,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丧失心智、最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镇在阎罗地府的魔修。那样的生活与死无异,它们生前个个都有在六道中如雷贯耳的名字,但最终无法避免走向这个结局。它们当中……也有一些人,是我上古时代的敌人或同伴。”
小凤凰有点沮丧:“可是你要是出什么岔子,我怎么办啊。以后你会不会不认得我,就把我做成烤小鸟了,你知道的,我是舍不得打你的,微兼,你要是想吃烤凤凰,我肯定就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你烤了,我也没办法给你生宝宝了。”
这回换星弈不说话了,他安静地凝视着小凤凰,看着这只小鸟愁眉苦脸,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忽而伸手将他整个人拉了过来,抱进了怀里,低笑道:“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小圆圆,你听清楚,这是最坏的情况。”
小凤凰不吭气。
星弈捧起他的脸,严肃地盯着他看:“小圆圆,众神的羽化之劫我已经度过。女娲、炎黄他们都不曾读过的劫难,我活下来了,此后无往不利,你还记得吗?我向你承诺过,从此以后,我们将互相坦诚,再无秘密,这件事的好处我会告诉你,它可能引起的后果,我也要告诉你一声。”
小凤凰点点头:“我记得的,微兼,不过你要给我一点时间想一想。我知道时间不多了,你就给我……给我一夜的时间吧。”
星弈道:“好。”
小凤凰还是那副沮丧的样子,但有点出乎星弈预料的是,小凤凰并没有哭,比起他惯常以来给人娇气又骄傲的第一印象,已经有了一点成熟坚韧的样子。
那副神情让他想起多年前作为一个普通修仙者的第二世,他和小凤凰靠青鸟传信度过的那一段岁月,他是仙山的剑修,穷得每个月只有五十灵石的零用,还是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只能买得起最低档次的那种信笺,无法加印法术。他大乘之前,终于有一次机会在宗派中的试炼大会中夺魁,拿到了两千灵石的奖励,于是急匆匆地去买了最高档的信纸——可以封印法术,保存传信者的声音。
他一向是个木头性子,示爱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寄出之前翻来覆去地想了三天,眼看着法术封印再不开启就要过期了,他便赶在最后一小截时间里问他:“凤篁,我这边月亮很好,你那边呢?我……”
话没说完,封印时间就到期了,话音断在这里,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这封信寄得也很曲折。青鸟不来他们这里了,据说是生病了,而且太偏远。他等啊等,错过了一个月的期限,又错过了下个月的期限,心急如焚。直到一只赤金色的青鸟出现,他不由分说把它逮了过来,反复地只知道说几个字:“请帮我寄信,请你帮我寄信。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告诉他我这里一切都好。”
那青鸟似乎被他吓了一跳,但也没说什么,叼过他手里的信件就拍拍翅膀飞走了。
当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千山万水之外,他的小凤凰在一个人间的客栈里开了窗户,往外面望过去。那处人间在下雨,天灰蒙蒙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梦里的小凤凰托腮道:“微兼,我这里的月亮也很好。”
事实上那种表情他从未在现实中见过,此刻梦境与现实重合,星弈怔了怔。
小凤凰又道:“今天我想去偏殿睡觉,这次不邀请你了,可以吗?”
星弈道:“好。”
小凤凰于是抱了抱他,站起身来走了。星弈看着他慢慢地走着,在浮黎宫的雪中显得单薄又瘦小的样子,忽而想追出去把他拉回来,但就在他起身之前,小凤凰又啪叽一声变了小鸟,敦敦地跳了几步,而后扑扇着翅膀飞向别处。
上回小凤凰堆在偏殿的被子们还没有被收走,大仙娥换洗过一次,而后又将它们原样铺了回去。
小凤凰裹着被子躺在大殿正中,头顶是他喜欢的那副画。他看了一会儿那副画之后,原本打算仔细地想一想他所担忧的星弈入魔的这项提议,可是不知怎么的就睡了过去。那副画好似有某种令人目眩神迷的魔力一般,引他沉沉入梦。
他看见梦中的自己与星弈并肩走着,那个地方很奇怪,上下四方都是空的,入眼都是灼热的红色,但他们就是那样走着,挨得很近,手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牵在一起,仿佛彼此都有点不好意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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