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翅鸟又问:“当真是你主动找了帝君,帝君就收了你当鸟吗?”
小凤凰背靠酒壶躺着,晾着两只白玉似的小爪子,毛绒绒的小脑瓜一歪,开启了吹牛和胡说模式:“当然不是,我才没有主动找他,是他看了我一眼就要收我当宠物呢。我听人间说,其实被养的人才是主子,养宠物的人都叫铲屎官。”
时值下午,正是午睡刚醒,眩然迷蒙的时刻,浮黎宫内静悄悄的。幽静的雪竹林中,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也清晰可闻,被放大了不少。
星弈踏雪走来,察觉到里面有对话声时,停住了脚步,凝神细听。
他是过来取万年竹笋的,笋心坚硬如铁,用作他如今正在冶炼的一把长剑的材料。星弈记忆力极佳,只一声便听出了其中一人,是他那天去寻小凤凰时遇见的金翅鸟的声音。
还有一个声音他没听过,浮黎宫中也不可能有这号人。只是那声音清亮活泼,让他心底微微一动,仿佛有什么尘封的片段被提起,仿佛故人重逢。
那声音的主人还在说话,听语气是十分得意且骄傲的模样:
“铲屎官呢,顾名思义,因为给我铲屎,所以我也给他封一个官当当。是他哭着抢着要当我的铲屎官的,天上地下唯一一个帝君铲屎官,你看其他凤凰有这个待遇吗?没有的,不可能的,我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小凤凰,厉不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帝君:可把你厉害坏了,是不是还要叉会儿腰?
第11章
那时星弈见他第一面,也是如同在天庭上时,冷冷淡淡,像是江陵城冬日最坚固的冰。
第一天,他只简短过来坐了坐,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也没有问他的名字。
第二天,他带着小凤凰听了一场戏,没走远,戏台就是青楼中的戏台,来来往往的人都是风月场中的常客,非富即贵;星弈与小凤凰坐在首席,雕花带凤的楠木椅触手生凉,放在桌上的茶谁也没喝,一人一盏,顶尖的白茶放在那里,小凤凰时不时端起来假装轻轻呷一口,并不沾唇,只为了偏过头去瞧他的客人:星弈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眼底映着台上的灯火和人影,微微发亮。
那茶香得有点熏人,小凤凰听完一场戏下来,头有点晕;问了旁人才知道,原来不止喝酒能醉,茶喝猛了也是会醉的,就叫醉茶。
第三天,星弈再过来时,小凤凰还没起床。他进了房间等着,就坐在桌前,瞧见了小凤凰搁在那上面的一本书,竟然还是童生学士们必读的一本书。
“你认得字?”星弈问他。
小凤凰点点头。他在这些东西上面花的功夫不少,大小就要学琴棋书画,饮酒赋诗,好去招徕那些文人,才当得起一个“名动天下”的名号。
“平日里还喜欢什么?”星弈闲闲地翻阅着小凤凰写的几首水平堪堪过得去的小诗,问道。
小凤凰知道标准答案是什么。所谓见人下菜碟,便是文人骚客来了,你要说你爱花鸟风月,与他比酒对诗;武人来了,你便说自己是个粗人,不懂太多,只仰慕那些为国立功的好男儿,爱听沙场上那些带着金戈气息的好故事。星弈是个王爷,他也只知道他是个王爷,似乎应当也有着膏粱子弟的那些习惯:好酒,好玩,好美色;可星弈的态度让他有些拿不准——他没见过这么冷的纨绔,一个冷面的纨绔,应当喜欢什么呢?
小凤凰一疑惑,不小心就说了实话:“喜欢出去玩。”
他不把重音放在“玩”字上面,而是下意识地咬定了“出去”二字。
星弈挑眉一笑:“是这样吗?”
小凤凰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星弈在他房中安静地翻完了他的一本诗词练笔,而后起身离开。离开之前,他问道:“凤篁,你如今多大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小凤凰赶紧答道:“十六。”
星弈点点头,没说什么,就这样走了。
第三天星弈没有来。
第四天,依旧没有来。
小凤凰偷偷去问嬷嬷:“姆妈,现在旁人见我,还是要一面千金吗?我降一点价好不好?”
嬷嬷瞪他:“想什么呢,现在一千金想见你还见不了,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小凤凰胡乱搪塞过去了,他精得很,晓得嬷嬷不许手底下的人对嫖客动真感情,于是偷偷向同伴打听:“一个王爷,俸禄大约是多少?会不会缺钱呀?我把我的积蓄都拿出来,你帮我送到他们王府上好不好?就说……就说是报恩,也别说我的名字。”
同伴道:“皇亲国戚都贵重得很,不会差钱的,你是在想着前几天那个王爷么?我跟你说,他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单他身上挂的那个玉佩,就值见你几百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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