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莫忍不住提醒他,“要把壳剥了。”
沈诺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不会。”
身处梦境,明明挥挥手就能去掉满盆麻小的壳,夏莫却鬼使神差的拿起一只比手还大的小龙虾,三两下就把它剥个干干净净,白嫩肥硕的虾肉蘸点汤汁放进沈诺碗里,“这里的小龙虾味道还不错,比我在外面吃过的好吃,你尝尝。”
沈诺悄咪咪瞄了眼夏莫沾了些汤汁的手指头,不禁喉头微动,他赶紧收回视线,将虾肉夹进嘴里,被汤汁浸透的虾肉,又麻又辣,又不失鲜香细嫩,沈诺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微微吸着凉气,说:“好吃。”
说着,他不禁看向夏莫正在剥虾的手,不知是盯上了虾,还是看上了手,眼中露出直白的渴望来。沈诺如此神色落在夏莫眼里,倒让他想起沈诺小时候在他家里,肚子明明饿得咕咕叫,却不敢夹菜,非得他给他夹到碗里才肯吃的小可怜样儿来。再一想这十多年,沈诺独自一人呆在虚无之中,什么东西都没得吃。这样的日子,夏莫自问是一天都过不下去的。不由得,他将再度剥好的麻小放进了沈诺碗里,然后又拿了一只小龙虾接着剥。
沈诺控制着进食的速度,每每等夏莫剥好,他就刚刚吃完。不知不觉,夏莫竟给他剥了小半盆麻小。这家会所厨师做的麻小口味偏重,麻辣味儿十足,夏莫从小吃惯辣椒倒觉得没什么,沈诺却有些怕辣,吃得直吸凉气,惨白的脸也微微泛起了红。见状,夏莫又给他变了几听冰啤出来。
喝着冰凉的啤酒,吃着夏莫亲手剥的小龙虾,大螃蟹,沈诺心里甭提多美了。
夏莫一心二用,一面给沈诺剥龙虾螃蟹,一面时不时地看看正对面的墙。
墙壁上正实时转播着丁权的情况,就沈诺吃饭这一小会儿,他就已经被夏莫变出来的鬼影花式杀死了好几次。按说常人如若梦见自己被人杀死,一般都会从噩梦中惊醒。可丁权的梦境被夏莫用梦种控制着,除非夏莫令梦种解除控制,又或者丁权的承受力已经达到极限,否则他将一直沉浸在噩梦之中。
一次又一次被人杀死,一次又一次在死后醒来,醒来之后,又再度被人杀死,周而复始的循环,渐渐击溃了丁权的理智。最开始几次他醒来的时候,还能勉强镇定,可随着他死亡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越发无法掩饰内心的惊恐,也渐渐开始分不清噩梦和现实。
夏莫进入丁权的梦境,并非仅仅为了了解当年的真相,他费这么大劲儿给丁权造了一场周而复始的噩梦,也不是单纯为了吓唬他惩戒他。
待丁权花式死了个十几二十次,眼瞅着丁权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夏莫决定换个玩儿法。
于是,再一次,丁权从噩梦中醒来。
他刚刚梦到自己被陈宽摁在鱼缸里活活溺毙,醒来后,他就像一条缺氧的鱼,躺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周而复始的死亡和惊醒,让他根本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深陷梦境还是真的醒来了,他无视周围其他人各式各样的目光,他甚至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绝望的等待着陈宽出现再度将他杀死。
可是,直到他宴请的客人被他带来的几个女艺人灌得头晕眼花头脑发热,暧昧的提出要重新换个场子乐呵乐呵时,他才惊觉,不一样了。刚才他根本没梦到这些,难道他已经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丁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等他回过神来,包间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丁权拿起桌上的酒瓶,咕嘟咕嘟就干掉了一整瓶的白酒,嗓子被高度数的白酒辣的生疼,片刻后,他胃里翻腾起来,呕的一声,他吐了一大滩东西。待这些东西吐了出来,他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看来他是真的醒了!
可那个梦是怎么回事儿?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怎么着陈宽这仇也报不到他头上来吧?而且陈宽都死了有十来年了,如果真的是他,以前那么多年他都干嘛去了?
不对劲,这事儿不对劲!
常言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丁权跟了丁弘一这么多年,还真干了不少的亏心事。虽然他手上没直接沾过人命,可是比要人命还恶毒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干过。再加上这些年亲眼目睹丁弘一利用小鬼神不知鬼不觉的害人,他心里很有些疑神疑鬼,他从吴大师那里求来的护身符,除了洗澡,他从不离身。
此刻,他不得不怀疑,他会不会遭了什么人的道?
不由得,丁权摸了摸脖子上玉质的护身符,符,摸起来竟然有些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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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