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官和自己,这个人和白黛林,如果那两个人没有相遇,他们应该是多么幸福的两对夫妻!哪怕这个乱世怎么样的天翻地覆,以后的人生怎么样的颠沛流离,他们都会感觉幸福,觉得快乐。夫妻夫妻,这是要几生几世的积累才有的姻缘啊!
可是现在,他们自己亲手撕碎了那些关于幸福的幻想。白黛林死了,离婚合约也在自己的书桌上——那两个人究竟要牺牲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够证明他们的爱是伟大的,是激动人心的呢?
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不是真的需要这样的感情?这个人世间,是不是真的除了这样的感情,其他就算抛掉都无所谓?
忍不住伸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眼睛,不!就算眼泪,她也不要在他的眼前流。她没有对不起他,是他对不起她,使他们对不起她们!
所以,就算自己这样做,也是对的!是对的!是——对的!
“嗯哼……”仿佛感觉到了不安,鲍望春从昏迷中转醒过来。
“医生,医生!”罗靖安大叫。
双喜瞪着那个手舞足蹈的副官,“我在这里。”
“你……”对了,她是医生!罗靖安不由自主地抓了抓头皮,“何医生。”
双喜走过去开始检查鲍望春的状况,又拉铃叫护士进来,有条不紊地注射针剂,又让护士给他挂上盐水,然后抬头看看罗靖安,“你怎么还在这里?”
罗靖安一呆,“我……”
“医生治疗当中,闲杂人等必须离开你不懂吗?”双喜冷冷地问,毫不客气地命令,“出去!”
罗靖安被她的气势吓住,不由自主退了出去。但直到其他护士都出来了,门也关上了,他才猛地想起来,其实这样很危险诶,那个女人,算起来应该是局座的情敌吧?听说女人对待情敌都是手段很毒辣的,但是,但是局座是男人啊,到底算不算这种关系呢?
啊啊啊啊啊啊!罗靖安猛抓头发,他要疯了!
病房里——
鲍望春眨了眨眼,眼前虽然还是漆黑一片,但身上的痛楚却比刚才要好太多了。
“鲍望春,我说话你听得见吗?”双喜淡淡地问。
“双喜?”微微一愣,鲍望春的声音有些飘忽,“你,怎么……”
“我是这里的医生。”双喜尽量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平稳,“你身上的伤很重,不过除了始终没有驱除的神经毒气的残余,其他只要加以时日进行调养,就会好。”
“……”鲍望春说不出自己心里这一刻是什么滋味,任何人来治疗他,他都觉得无所谓,但是双喜,让她看见自己这样最无助的样子,他觉得很不舒服。
“另外,我建议你找好的心理医生进行心理治疗,”双喜继续道,眼睛却紧紧盯着他,“并且长时间修养,否则,就算你的眼睛好了,你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
“等一下,”鲍望春听出不对的地方,“我的,眼睛,能治?”
双喜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讲:“是,你的眼睛能治,而且,很简单!”
“很,简单?”手猛地紧紧抓住床单,骨节分明的手指被自己捏得煞白,鲍望春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被这三个字打倒了,“很,简单?!”
“是。”双喜静静地说,“广州任何一家大型综合医院都有这类的解毒药剂,但关键是,必须尽快治疗,如果拖过三天以上,你就瞎定了。”
脑中一阵晕眩,鲍望春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受伤的关系,是受伤的关系!可是,他不是习惯和喜欢自欺欺人的人。
很简单就能治好,但是赐官告诉他,他的眼睛没治了!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赐官那痛得入骨入髓的声音就在耳边,他说:对不起!
如果拖过三天以上,他就真的瞎定了,但“他的”赐官却只叫他什么都别想,只要好好休养!
双喜看着他不停颤抖的身躯,甚而越来越无法控制的痉挛,手里拿了一支镇定剂快速地注射进他的身体里去。
“我一直在想,鲍望春,究竟是什么让你们爱到这样疯狂。有一段时间,我真的以为我输了。”慢慢把镇定剂注射完,双喜淡淡地说,“但现在我终于明白,输的不是我,是你!鲍望春,你太骄傲了,你知道吗?但是,赐官同样骄傲,不!他比你更加骄傲,你知道的,他习惯掌控一切,他不喜欢背叛被骗被拒绝,但是你每一次都在挑战他的底线。”
缓缓站直身体,双喜的动作熟练而且优雅,是标准的救人的姿势,但她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在谋杀眼前的人。她知道,但是,她停不下来,她就像疯魔了一样无法阻止自己的行为,“这个不是爱情,鲍望春!赐官是被你惹毛了,他迫切地需要挽回他的尊严。所以,他要折断你的翅膀,拔掉你的羽毛,让你就算空有一身才华却只能被他掌控。”顿一顿,她凑过去在鲍望春的耳朵边轻轻地说,“他知道你只有三个月的命了,所以他急了,他想你死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这就是他故意弄瞎你的真相,他要让你——一个最骄傲的男人成为他的禁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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