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鹰眼微眯,“你说什么?”
当然打死我也不说第二遍,连忙转换话题,“换个地方详谈吧,你原来打算去哪里?”
精明犀利一下子完全不见,他又露出无辜孩子的嬴弱样子,满脸迷惘。我心中又是一酸,拉起他的手,“走吧。”
“去,哪里?”
“啊,你不知道吗?”我把头凑过去他的耳边,还恶作剧地吹一口气,“带你去旅馆开房间啊……”
“啪!”脸上挨了不重不轻的一巴掌,鲍大处长看着我,俊眉斜挑目蕴风流,嘴角微勾,“要开房间也是我带你去,你识路吗?”
我看着他,那是我的骄傲的小鲍,他回来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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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我们当然没有去旅馆开房间,小鲍带我渡江到浦东去他的另一处藏身之地。这时我才懂得什么叫做“狡兔三穴”,不过这对于他们蓝衣社的人来讲却也是保命的一个方法吧,不禁为他心疼。
小小的一片菜园,看来荒芜得有些日子,本来地里倒像是种了些什么的,不过现在却已经杂草丛生。不过园子的篱笆还有菜园后面的小房子都修葺得很好,看得出至少半年前还有人整修过。
“没想到终究还是要逃到这里……”他嘴里唏嘘着,手里却利索地毁掉门锁,“这是我爷爷当年刚到上海时买下的,”他推开房门,“后来我家渐渐好了就没有人再来住。不过我有时候会过来静养一些日子。”
所谓“静养”,我听得心里又疼了疼,多半是受伤的关系吧。
“……所以即便是蓝衣社,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我在这里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落脚。”他说完回头看我,“你傻傻地站在那里干吗?喂蚊子吗?”
啊,对了,这里的蚊子还真多。
“唉,东卿,你身上伤还没好,给我歇着!”我看见他卷起衣袖准备打扫布满灰尘的屋子连忙喝住他,“你,你,嗯,你帮我把薰蚊虫的药草点上,出去出去,这里我来收拾!”
他笑出一口白牙,“你?”
“作咩?”大不满,“以为大少我做不来事情吗?”
他还是呼哧呼哧地笑,然后说:“好~~那么我就看看周大少你是怎么收拾房间的。”
真是,小看我!
两个小时以后,我终于把这间小小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嗯,好吧,至少也算是强差人意,随便睡两天的,能过得去就好……
令我感动的是,小鲍竟然已经做好了饭菜统统搁在收拾得比房间还整洁的菜园里的一个小桌子上。熏蚊子的艾青草插在远一点旁边地上,浓浓的香气在夜间肆意散发着。
“米坏了,没办法做饭了,多吃点菜将就吧。”他把筷子递给我,而我的眼睛都要直了。
野葱烤河鲫鱼,清蒸河鳗,一大盆炒青菜,还有一大碗鱼汤,甚至还有一小瓶酒——他是神仙吗?从哪里变出来的?
“鱼都是河里现抓的,青菜是园子里自己长得,野葱是顺手拔的,油盐酱醋还有酒,都是现成的!”大约我吃惊的眼神逗笑了他,好不容易停下笑,他给我解释了一下。
“东卿,东卿!”被他这种神奇的能力惊吓到,我用手支住脸颊靠在桌角上,“东卿东卿东卿……”似乎除了叫他的字,我已经想不出其他可以称赞赞美的办法。
看着他白皙的脸庞因为我接连不断的叫名而逐渐弥漫上一层淡淡的粉嫣,月光下这青衣长衫的男子简直就像天上的谪仙一样,我突然觉得,真的,非常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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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压到他,于是起身靠在床头又把他抱起来翻个身让他安安稳稳地躺在我的身上,然后伸手去床头摸索了一下拿出烟,点燃,塞进他的嘴里。
“嗯……”慢悠悠的好像呻吟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那是他开始“回魂”了,我不禁失笑。小鲍虽然骄傲,性格也有点别扭,不过身体的反应却很诚实。有时候一些小小的反应真是让我爱得深入骨髓,忍不住就又伸手去揉了揉他汗湿的头发。
眼睛落到他胸口上,子弹造成的伤其实还没有完全收口,在白玉一般的胸膛上狰狞地露出粉色的诡异色泽,心痛欲裂。
轻轻伸手触及一下,很烫,不,也许不是真的烫,而是我自己的害怕。先前精虫上脑胡天胡地的乱亲一番,也没有怎么细看,现在却觉得惊心动魄,明明他身上的伤口,却像是比伤在我自己身上更加更加地让我痛苦难忍。
“对不起,东卿……”轻轻地念,“对不起。”
却不提防他这样回答:“好,”他说,“把东西还给我,我就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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