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之后,他给我的评价是“伪君子”和“很会让人心软”。伪君子这个称谓用在人身上当然重了些,温折念此苦笑了一声,但这大概是因为自己表现的对事态一无所知?而雪淮显然是认为,我该清楚他身上发生的事情的。
至于“很会让人心软”。温折眨眨眼睛,思考自己在得到这个评价前曾做了什么:他冒着被掐死的风险关心了容雪淮一句。
在把这些信息分门别类后,温折做出了粗糙而基本的推测:他解开书上的印法、扔掉戒指的行为都是错误。这两者造成了一个误会,让雪淮以为我站在了与他相对的立场上。
另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他开门见山的直接提问所得出的信息:雪淮入心魔,和自己有关。
如果要温折再大胆的猜测一下,雪淮的心魔也许与另投一方、背叛之类的词组相关。
至于他现在可以为容雪淮做的……从雪淮放自己一马的原因来看,大概就是尽力的关心他,爱他,并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的爱吧。
温折又喝了一口茶水,觉得这个思路相当正确。他现在只在犹豫要不要当场喝破雪淮的心结:毕竟有印法书和戒指作为“物证”,现在的雪淮给他的印象又有些奇怪,不知他对自己还信任几分。在这种雪淮对自己的主观态度不佳,而客观证据亦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要自证清白好像有点难度。
再等等。温折对自己说:我可以慢慢的重新靠近雪淮,重新获得他的信任,让他明白他在我的生命中有多么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也许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温折确实有足够的耐心。
——就像雪淮当初缓慢的、沉着的、宽容的,把防备又畏惧的躲在心灵角落里的温折拯救出来那样。
温折抽了抽鼻子。门外已经传来了食物的香味,而对于饥饿的人来说这种香气会显得格外清晰。雪淮现在走到哪里了?为什么还没有上来?他真是有点饿了……
说起来,容雪淮下楼取食物的速度真是远远的慢于以往。
温折换了个坐姿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那香气勾的他不断咽口水了,容雪淮才端着托盘走进来。他拿了两人份的食物,温折看着那碗又稠又软的肉粥,还不等扑上去就察觉到了一点异常。
——食物的香气,并没有因容雪淮进屋而一下子变得浓郁。
换而言之,刚刚这份食物就在屋子的不远处。容雪淮很有可能就是在门外站着。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温折背后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他僵在椅子上,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
好端端的,容雪淮站在屋外做什么?除了看温折是不是要趁他不在偷溜出屋门,好一下把他抓个正着外,他还能做什么?
如果刚才,哪怕只是因为饥饿,温折忍不住推开房门看了看,后面发生的事情恐怕就不会太美妙了。温折看着容雪淮摆放碟盏的动作,情不自禁的想到。
不出屋子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刚刚雪淮虽然解开了他四肢上的锁链,但还是对他不大放心——这样来看,他对温折的信任恐怕低到了某个很难想象的程度,不在这时喝破容雪淮的心魔更是对的。
温折持起了勺子。他现在确认了,这不是他的错觉,入了心魔的雪淮的确在某些方面有些偏执,或者说病态。
那种“不对”的感觉,从温折醒来开始,一直存在在雪淮的身上。
这就是所谓的“入心魔者会在某方面有特殊的固执?”温折沉重的想道:雪淮觉得我背叛了他,所以不信任我,要在他在乎的地方来考校我吗?
果然,要留心啊。
——————
在接下来的一天里,容雪淮一直陪着温折。
温折仔细的避开了一切和“出去”、“修为”相关的话题。容雪淮不再似往日健谈,如果没有事情做就只是坐在椅子上喝茶。温折也不打算拉着他一直聊天,他挑选了一件比较安全的事情:围棋。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下午,容雪淮就一直在教温折下围棋。
温折刻意表现出了与他往日风格不符的笨拙。容雪淮对此并无不满,只是笑盈盈的说了一句:“卿卿这样聪明,原来是不擅弈道的。”
要说温折不擅弈道也没什么错:毕竟他有一大半的心思都放到了观察容雪淮上,剩下的一小半心思就算是勉力学习,也只可能做到不过不失,何况他还刻意装傻。
而在这个过程中,就温折观察,无论是容雪淮的表情,还是他身上的气场,都没有任何“不耐烦”、“焦躁”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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