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驴蹄子专卖店 作者:长生千叶【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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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到处都是墓(火魔卷)
第1章 龙鳞匕首1
点评人:郭庄大墓口味:5 环境:5 服务:5
他家的招牌菜黑驴蹄子又糯又香,比我吃过的1923年的还要好吃,就是店面小,去晚了要等位,老板人好,可以打八折,下次还会去的。
——大粽点评网·古墓圈第一美食点评网站
点评人:徐州狮子山汉墓口味:5 环境:5 服务:5
一家老北京口味儿的餐馆,菜干净,量大,这是我埋土里几千年来,吃到最好吃的一次了。而且老板是个小帅哥,特别养眼,浑身香喷喷的,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比黑驴蹄子还要香!
——大粽点评网·古墓圈第一美食点评网站
点评人:晋侯墓口味:5 环境:5 服务:5
看了点评才去的,最近这个小菜馆儿似乎特别火,特意从山西省曲沃跑到北京,坐的飞机头等舱,菜很好吃,夫人特别喜欢,还送了优惠劵。
——大粽点评网·古墓圈第一美食点评网站
嘀嘀嘀——
电脑上的球球响了起来。
泡米饭的鱼:你好,我现在订餐,几点能送过来寿福楼客服:您好~送餐时间大约为三十分钟~温白羽翘着腿,叼着烟,但是并没有点燃,坐在柜台后面,悠哉的看着电脑。
温白羽今年刚刚大学毕业,他家里没有什么亲戚,关系最近亲厚的就是两个叔叔,温白羽有个小饭馆,面积不大,但是因为开在小区旁边,回头客很多,生意越来越红火,红火到饭点儿来晚了就要等位,晚上要到凌晨之后才能打烊。
刚开始都是温白羽一个人又当厨子又当伙计,后来渐渐有些闲钱,可以请厨子和伙计了,温白羽才真正开始做了老板。
温白羽坐在柜台后面,有些感叹,现在外面订餐不只能打电话,还能用球球和微信。
泡米饭的鱼打过来几个菜名,温白羽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
寿福楼客服:您好~一百三十元,每单加收五块钱送餐费,一共是一百三十五元,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给您下单了,一般送餐时间为三十分钟,遇到高峰时期可能会错后一些~温白羽扮演客服简直是尽职尽责,搞定了客人,温白羽把单子打印下来,喊了一声:“唐子!”
就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伙计急匆匆跑过来,接了温白羽的单子拿到后厨去了。
温白羽咂咂嘴,看起来今儿个的生意又不错。
他正想着,电话铃就响了。
温白羽接起电话,说:“喂,您好,寿福楼。”
电话里传来一个很沙哑的声音,好像嗓子里卡了鸡毛,温白羽差点替他咳嗽几下,真是听着也不舒服。
“你家的黑驴蹄子怎么卖,外送吗?”
温白羽愣了一下,说:“不好意思,什么?”
温白羽起初没听清楚,黑驴蹄子是什么鬼?
对方又说了一遍,说:“我说你家黑驴蹄子外卖吗?我家在西安兵马俑二号坑,位置很好找的,能送吗?”
温白羽心里草了一声,连手上夹着的烟都掉在了地上。
黑驴蹄子、兵马俑二号坑,你在逗我么!
温白羽毫不客气的挂上了电话,心说这年头奇葩就是多。
温白羽刚挂了电话,唐子就颠颠的跑过来,一张实诚的脸贴过来,诚恳的说:“老板,黑驴蹄子是什么?”
温白羽眼皮一跳,说:“什么?”
唐子又说:“黑驴蹄子……刚才有俩客人进来问咱们的招牌菜,老板,黑驴蹄子什么时候变成咱们的招牌菜了?我怎么不知道,老板你新研究出来的啊?诺,人就在那儿,要外带的。”
唐子说着,一回头,又抓了抓后脑勺,说:“咦,人怎么没了?”
温白羽:“……”
这时候正好后厨把外卖的菜炒好了,温白羽也没当回事,就让唐子去送外卖了。
温白羽重新坐回柜台后面,电脑上的球球又响了。
嘀嘀嘀——
九连墩:在吗?
寿福楼客服:您好~在的~
九连墩:我想点外卖,你们店的招牌菜都有什么?
寿福楼客服:您好~本店的招牌菜有芫爆百叶、它似蜜、芥末墩儿,老北京的几样儿都还不错,今天还有麻辣小龙虾,看客人喜欢什么口味了~九连墩:哎?没有黑驴蹄子吗?
温白羽:“……”
黑驴蹄子!又见黑驴蹄子!
温白羽几乎想透过电脑,把鼠标甩在对方脸上,然后大声的问,黑驴蹄子到底是什么鬼啊!你是不是盗墓看多了!
不过温白羽现在扮演的是小饭馆的客服,客服要有客服的样子……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开始打字。
寿福楼客服:不好意思~本店没有黑驴蹄子。
九连墩:真是奇怪,前几天我的坑友说去你家店里吃了黑驴蹄子,又糯又香,还有股荷叶的清香味儿,里面也不知道放了什么,甜甜的温白羽翻了个白眼,“坑友”是什么东西?

看着他这么说,怎么越来越觉得他说的黑驴蹄子是粽子啊!
因为还有一个月到端午的缘故,温白羽特意包了好多粽子准备卖,温白羽做饭的手艺不错,他家的粽子每年都卖的很好。
温白羽又深吸了一口气。
寿福楼客服:不好意思~本店真的没有黑驴蹄子~九连墩:那好吧,芫爆百叶、它似蜜、芥末墩儿都没吃过,一样儿来一份,再来四十只小龙虾寿福楼客服:好的呢客人~请问您的地址是?
九连墩:湖北省襄阳市吴店镇东与兴隆镇南两镇交界处,九连墩古墓,二号坑南椁室温白羽:“……”
叫九连墩的打完了字,又体贴的补充了一行字。
九连墩:外卖小哥送过来,我的陪葬秘书会去签收的,谢谢唐子送餐回来,一进小店,就看见老板像发狂一样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嘴里“啊啊啊”的“低吼”,把香烟都咬成两瓣儿了!
唐子走过去,很怯懦的说:“老板,你要是真的戒不掉烟,还是别戒了吧,你看你这样……客人都吓坏了……”
温白羽:“……”
温白羽现在恨不得把香烟给嚼了咽肚子里,一定是昨天通宵打游戏,所以今天出现了幻觉。
又有外卖电话打过来了,温白羽都不敢去接,生怕拿起来就是“喂,你家黑驴蹄子怎么卖?”
唐子接的电话,很正常,客人要五十只小龙虾,就住在旁边的小区里。
温白羽从地上站起来,面色沉重的拍了拍唐子的肩膀,然后说:“唐子,我出去送餐,你帮我盯着店。”
唐子点头说:“好嘞!老板你放心。”
温白羽从小饭馆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了,这些天饭馆红火,尤其是做了麻辣小龙虾,好多人喜欢来吃夜宵,都是过了两点才会打烊的。
他提着两大盒子小龙虾,还特意往里塞了好多餐巾纸湿纸巾和一次性手套,把烟叼在嘴上,哼着走调儿的歌就进了小区。
温白羽进了楼门,准备去按电梯,就在等电梯的时候,楼梯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温白羽吓了一跳,毕竟现在是半夜十二点。
楼梯间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黑天的,他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脚上蹬着一个高帮的军靴,戴着帽子压得很低,眼睛上还戴着墨镜,后背背着一个黑色的大旅行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明星呢。
男人从温白羽身板擦身而过,足足比温白羽高出一头,温白羽能感觉到,对方漆黑的墨镜之后,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男人从他身边走过,带起一片寒气,冻得温白羽直打哆嗦,心里想着,就算从空调屋子出来,也不至于这么凉啊,真是邪门儿!
“叮——”
电梯的响声吓得温白羽回了神儿,赶紧钻进电梯了,上了楼。
温白羽走到1402室门口,敲了敲门,门板不隔音,里面似乎有许多人。
隐约听见什么“这次的墓……绝对没错儿……”
很快就有脚步声过来,一个长相彪悍的男人打开了门,他的脸上一道伤疤,显得特别凶悍。
温白羽暗暗咽了一口唾沫,说:“您好,1402的外卖,一共二百零五元。”
那凶悍的男人没有立刻去接小龙虾的塑料袋,而是用眼睛打量着温白羽。
温白羽默默咽了一口唾沫,干笑了两声,说:“先生?”
凶悍的男人这才收回目光,然后从兜里掏出两张红票子,又拿了一个五块钱零钱给他。
温白羽赶紧收了钱,准备往回走,1402室的门关上的一霎那,温白羽似乎听见里面有人说了一声“是他么?”
凶悍的男人说:“老大要的是他么?”
另一个男人走过来,说:“没错,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凶悍的男人说:“这小子瘦不唧唧的,咱们带着他下墓岂不是累赘,老大怎么想的?”
另一个男人笑着说:“你懂什么,他可是凤凰血,关键时刻救命用的。”
第2章 龙鳞匕首2
寿福楼招聘信息:
1.高中及以上学历
2.有亲和力,待人热情,活泼开朗,口齿伶俐,善于与人沟通,有团队精神
3.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
小饭馆最近非常红火,尤其是一到晚上,来吃夜宵的客人越来越多。
饭馆里没有多少伙计,温白羽有的时候都忙不开,就准备着再招一个伙计来。
温白羽把招聘信息打印下来,叫来唐子,说:“唐子,把这个给我贴在玻璃上。”
唐子“哎”了一声,说:“好嘞老板,我这就去!”
他还没有走,温白羽又说:“等等。”
唐子奇怪的看着他,就见温白羽又拿出一张纸来,递给唐子,说:“顺手把这个也贴出去。”
唐子接过来,把白纸展开眼一看,顿时额角有点抽搐。
上面写着——重要通知:本店没有黑驴蹄子!没有黑驴蹄子!没有黑驴蹄子!
温白羽看着唐子把两张纸都贴在了玻璃上,这才坐下来,翘着腿舒了口气,他再也受不了那些奇葩的客人了。
温白羽上午回家里去补眠,他的家就在饭馆后面的小区里,下午才回到饭馆里来。
他一进来,唐子就走过来,说:“老板,我跟你说……你走了之后,有一个男人过来,就站在咱们饭馆门口,也不进来,盯着那个招聘的信息一直看,看了半个小时才走,怪可怕的!而且那个怪人穿着一身黑,戴着黑帽子黑墨镜,背上还背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老板,不是你惹上什么仇家了吧?”
温白羽额头一跳,说:“什么仇家,你看电影看多了吧。”
温白羽没当回事,走进去坐在柜台后面,说:“快去干活儿,马上天黑该上人了。”
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温白羽看见有两个客人走进来,立刻走过去招呼,两个人有点儿怪异,穿的衣服非常厚,而且全副武装,连手指都不露出来。
温白羽瞟了一眼,两个人都极瘦极瘦,瘦的跟难民似的,几乎皮包骨头,就没敢再看。
一个人说:“老板,我听说你们这里新上的麻辣小龙虾,比黑驴蹄子还要好吃?”
温白羽:“……”
温白羽真想大声的呐喊,他妈的怎么又是黑驴蹄子!
然而……作为一个温和的饭馆老板,温白羽只能干笑两声,说:“我们店的麻小确实不错,特别新鲜,客人要来几只尝尝吗?”
就在说话间,温白羽看见那两个客人突然睁大了眼睛,眼珠子几乎从眼眶里脱出来似的,然后立刻站起身来,用颤巍巍的声音说:“不……不不不了……下次再吃吧,突然想起了点什么……”
两个人磕巴的说完,就跑了。
跑了……
真的是用跑的速度冲出了小饭馆。
与此同时,饭馆的门口进来一个穿着黑衣黑裤,脚上登着军靴的男人。
温白羽想了想,似乎是认识,昨天晚上他出去送外卖的时候,在小区的楼梯间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男人还戴着那顶黑色的帽子,脸上是黑色的墨镜,背后背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靴子发出“哒哒”的声音走进来。
小饭馆里一下鸦雀无声,刚才吃的兴高采烈的客人们突然都住了口,然后就像无照小摊贩见到城管一样。
有人磕磕巴巴的喊结账,有的人干脆扔下钱,然后低着头匆匆跑出了小饭馆……
唐子端了菜从后厨里走出来,然后看到空了的小饭馆,奇怪的挠了挠后脑勺,说:“哎?客人怎么走了?菜还没上齐呢。”
唐子说着,又傻笑说:“不过幸好付钱了。”
说着拿起桌上的钱,一抖落,对温白羽说:“老板,这好家伙,足足有一沓子红票,那客人是不是冤大头啊给这么多!”
温白羽:“……”
唐子这会儿才发现进来的黑衣男人,迎过去说:“客人随便坐……”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那个男人,然后张大了嘴,说:“啊,你是中午站在外面半个小时的那个人。”
男人走进来,他的身量非常高大,身形挺拔,穿着黑色的衣裤,更显的身材好,好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模特一样。
温白羽觉得虽然他戴着墨镜,但是那双眼睛一定是在盯着自己,不禁后背有点发毛。
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很低沉,带着一股磁性,俗称男神音……
男人说:“我是来应征的。”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默默的吐槽着,自己是想找一个伙计,可这个人从气势到声音,明明都像是当老板的!
温白羽把男人带到了小饭馆的休息间,男人把黑色的旅行包从后背摘下来,“嘭”的一声放在地上,里面似乎特别的沉。
温白羽坐下来,偷偷打量了两眼男人,然后干笑的说:“额……能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男人坐在温白羽对面,然后将帽子和墨镜摘下来。
温白羽明显的听见了自己的抽气声。
“嘶——”的一声。
温白羽觉得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然也不会这么盯着一个男人看了!
男人的年纪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却不显稚嫩,透露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他的面色很白,白皙的几乎透明,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右眼眼尾的地方竟然还有一颗痣。
鼻梁挺直,嘴唇偏薄,唇形非常完美。
“咳……”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这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不过没有一点儿娘气,再加上身形高大挺拔,两腿又长又直,真叫人羡慕嫉妒恨。
那男人似乎有一种天生的魅力,让人挪不动眼球,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看的温白羽双眼发直。
男人却是个面瘫,说:“我叫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
你以为自己是偶像剧男主角啊!
温白羽真是无力吐槽了,这名字太文艺范了。
就在温白羽等着他继续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万俟景侯却没有再说话了。
他的自我介绍完了,一共六个字,名字占了四个字!
温白羽伸起手来,默默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古墓圈第一讨论组:
九连墩:我听说那个寿福楼新招了一个伙计
郭庄大墓:什么伙计!
郭庄大墓:分明是个大粽子!
九连墩:粽子?!
徐州狮子山汉墓:绝对没错,昨天我和坑友本来想尝尝那里的麻辣小龙虾的,好不容易从坑里爬出去,还坐飞机到北京,结果没点菜呢,那个大粽子就进来了,吓得我们立刻跑了!!!
晋侯墓:而且煞气特别重
郭庄大墓:起码是两千年往上的粽子
九连墩:那以后怎么吃寿福楼的黑驴蹄子和麻辣小龙虾,他家的北京味儿特别好吃!
徐州狮子山汉墓:TAT
徐州狮子山汉墓:还有那个老板,小帅哥一枚,特别萌,浑身到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个大粽子一来,我都没法再看小帅哥了九连墩:你够了啊,人家店老板才二十多岁,你算算你多少岁,我可不萌祖孙恋徐州狮子山汉墓:……
晋侯墓:禁止刷屏
郭庄大墓:禁止排卵
徐州狮子山汉墓:= =
因为小饭馆很缺人,虽然万俟景侯并不符合有亲和力待人热情活泼开朗口齿伶俐善于与人沟通有团队精神等等!但是胜在万俟景侯要求的工资很低,只需要包吃住就可以了。
温白羽的家就在后面的小区里,非常近,他一个人住,房子是两居室,一直没有租出去,正好可以让万俟景侯住一间。
所以温白羽就欣然的同意了,毕竟万俟景侯那么养眼,如果忽略身高,比美女还好看,而且话不多,也不会招人讨厌。
大约两点的时候,温白羽实在有些困,就打算先回去睡觉了,唐子和万俟景侯留在店里看夜场。
温白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小区里走,夜里两点,一切都静悄悄的。
温白羽走进小区,就听身后有“嗤啦——嗤——啦——”的声音,好像是沉重的包袱拖在地上走一样。
温白羽不禁有些后背发麻,不过他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可是身后那个“嗤啦——嗤啦——”的声音也慢慢变快了,温白羽侧头看着小区路灯投下来的阴影,自己的身后有什么东西,高举着双手,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下来。
“啊!”
温白羽大叫了一声,身形往前一扑,身后那个张牙舞爪的影子才没有抓到他。
温白羽回头一看,顿时吓得浑身哆嗦,身后站着一个人,他青面獠牙,浑身好像只有骨头,干瘦干瘦的,好像干尸一样,双手的指甲尖尖的。
怪人慢慢的走过来,两只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温白羽。
简直就是活见鬼!
温白羽也顾不上害怕,从地上爬起来猛地往前跑,脚腕在刚才向前扑的时候崴到了,一跑就生疼。
温白羽没跑两步,忽然脖颈一疼,还带着一股麻木的感觉,就好像中毒了一样。
温白羽一抹,竟然出血了,被那怪人挠了一把。
他脚脖子生疼,身形不稳,一头栽在地上,那怪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举着双手,呲开一嘴的黄牙,慢慢向他逼近。
嘴里除了“咯咯”的声音,还诡异的说着:“血……血……好香的血……”
温白羽捂着流血的脖子,身体从脖颈的伤口开始一点点麻痹,竟然动弹不了,眼看那怪物就要走过来。
“啊啊啊啊!!!”
怪物突然发出惨烈的叫声,似乎受了伤,他捂着自己的手,转头看向黑暗,黑洞洞的眼睛露出无边的惊恐,喉咙里“咯咯”大叫,然后一头扎进小区的绿化带里,随着“簌簌”的树叶声,消失不见了。
温白羽被怪物的叫声吓得不行,却全身瘫软动不了,眼看着黑暗里的人慢慢走出来,神经越绷越紧。
“卧槽!”
等黑暗里的人真正走出来,温白羽不禁爆了一声粗口,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竟然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喊着:“快……快过来搭把手,我流血了。”
万俟景侯走过来,他一身黑,好像要融入黑夜一般,他握住温白羽的手腕,轻轻一拽,立刻就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温白羽浑身一激灵,万俟景侯的手温很低,冰凉冰凉的,好像刚从冰箱解冻出来似的。
不过温白羽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全身麻木,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中毒似的。
万俟景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漂亮的眸子盯着对方,然后突然低下了头,他足足比温白羽高出一头。
低下头来,埋首在温白羽的颈间。
“啊……”
温白羽浑身一个激灵,他感觉到一股湿热的气息喷在自己颈间,有一个冰凉滑溜的东西在自己脖子上来回逡巡。
是舌头……
万俟景侯的舌头。
万俟景侯在舔舐他的伤口……
温白羽只觉伤口上酥酥痒痒的,麻木的感觉慢慢退却,席上一股他二十几年来只和右手搭档才有过的微妙感觉。
酥痒从颈间慢慢扩张,温白羽双腿发软,眼尾发红,不争气的瘫软在地上。
万俟景侯终于抬起头来,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表情。
温白羽喘着粗气,总觉得自己被人耍了似的,外强中干的,嗓子里还有些不自然的沙哑,说:“你、你干什么!属……属狗的么!”
万俟景侯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伸手抹掉自己嘴边的血,那是温白羽颈间的,然后毫无语气的说:“消毒。”
第3章 龙鳞匕首3
消毒……
这两个字好像小言文的台词一样!
而那个面不改色说出这句台词的人,表情极其自然,双手插进兜里,转头要往楼门里走,说:“夜里阴气很重,尽量不要在没人的地方逗留。”
温白羽听着他说的话,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后背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一阵一阵的发冷,也顾不得什么,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追着万俟景侯冲进楼门。
温白羽进了楼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那种麻痹的感觉没有了,伸手摸了摸脖颈,已经不流血了。
两个人坐了电梯,到十六层,温白羽开了门,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的房间在左边,我一会儿给你一把大门的备用钥匙。”
已经两点多钟,温白羽困得不行,他回了房间,在镜子前照了照,脖颈上不但不流血了,而且连伤口都没有,一切就好像自己的幻觉似的。
温白羽不禁诧异的又摸了两把自己的脖子,一点儿不疼,真是奇了怪了。
温白羽拿了备用钥匙,出了卧室门,走到左手边隔壁房间,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温白羽敲了一下就顺手推开。
然后愣住了……
万俟景侯上身的衣服已经脱下来了,下身穿着黑色的裤子,脚上还蹬着军靴,正弯下腰来,半蹲着翻自己的旅行包。
别看那人的脸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眼尾还有一颗痣,不过那身材真是没话说,温白羽第一次见到八块腹肌!
半弯着腰根本没有一点儿赘肉,腰线流畅充满力度感,温白羽真想拍两把试试手感。
“咳。”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然后把钥匙抛过去,说:“大门的备用钥匙,别丢了,我先去睡了。”
万俟景侯都没有抬头,只是一扬手,“啪”的一声就接住了跑过来的钥匙。
温白羽嘴里啧啧两声,转身把门带上,一边走一边说:“假帅。”
温白羽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摸了一把自己的脖颈,确定没有流血,这才踏实的睡过去。
梦境飘飘悠悠的,温白羽看见了一座宫殿,气势宏伟古朴的大型宫殿。
宫殿的正中却是两个棺材……
温白羽吓得呆呆的看着那棺材,总觉得后脖颈子泛起一阵凉意。
一个低沉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吓了温白羽一跳。
温白羽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华袍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一副棺材旁边,伸手轻轻抚摸着棺材的盖子,说:“孤的大限要到了,孤却不想让你离开孤……孤最明白你心善,若你肯陪着孤,孤便不要任何人殉葬,若你不肯……”
温白羽皱眉看着前方的男人,他虽然说话很温柔,声音很轻,带着低沉的磁性,但说出来的话却意外的让人发冷。
一时间宫殿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声音,男人似乎等待着他想要的答案。
片刻之后,男人轻笑了一声,说:“孤想要的,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你的答案呢?白羽……”
白羽……
白羽……
白羽……
“啊!”
温白羽一身冷汗,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湿透了,是吓的……
“嘭!”
温白羽还没缓过神儿来,就听一声巨响,接着暗淡的月光,他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卧室门嘭的一下被整扇踹掉了,一下子砸在地上。
万俟景侯一脸冷漠,从外面走进来,一双漂亮的眸子危险的眯着,警戒的环视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
温白羽眼皮一跳。
万俟景侯看着他,说:“我以为你遇到了什么。”
他说着,很自然的又转头出去了。
温白羽还呆愣的坐在床上,看看走出去的万俟景侯,然后又看看地上被踹掉的门板……
温白羽:“……”
温白羽一下仰躺下去,呈大字摊开在床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想着今天可真够倒霉的,明天还要找人来把门装上!
温白羽后半夜睡得挺舒坦,一睁眼外面有点灰突突的,日头不是太好,他撇头一看,立刻“卧槽”了一声,赶紧从床上跳下来。
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温白羽冲进卫生间洗漱,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隔壁,行礼还在,不过没有人,显然是去工作了。
温白羽拿了钥匙冲出家门,电梯在十四层又开了门,进来几个男人,温白羽有点印象,因为其中一个人的面向太凶了。
是上次订麻辣小龙虾的客人。
他们一道下了电梯,温白羽走的很快,往小区外面走,出了小区,温白羽朝右拐,那几个男人也往右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温白羽虽然神经很大条,但是也感觉到有点奇怪,把步子放快,想着赶紧走到小饭馆。
他刚加快脚步,后面的男人也加快了脚步,面相很凶的男人突然跑过去,然后一把勒住温白羽的脖子。
温白羽被向后勒去,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脚下狠狠一踩,凶悍的男人有些吃惊,手劲儿稍微有些松,不过温白羽还没有挣开,身后的男人拿过一块布来,死死捂在他嘴上。
温白羽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挣扎的力气慢慢就变软了,身上无力,脑子里涌起一股困意,很快就陷入了黑暗。
在陷入黑暗的一刻,他似乎听见有人说:“是他,快快,弄上车。”
唐子端了菜从后厨走出来,看见万俟景侯,说:“老板怎么还不来,都下午了。”
万俟景侯没说话,态度也很冷淡。
不过唐子天生少根筋儿,并没发现万俟景侯和别人有什么不同,要说不同的话,就是万俟景侯长得忒好看了,比他老家的小红还好看……
唐子眼看着玻璃上的特价菜宣传要掉了,就走出去重新贴一贴,回头一看,顿时叫起来,说:“哎?那个像不像老板?”
万俟景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几个黑衣男人把一个青年塞进货车里,然后“嘭”的一声关上车门,急匆匆的将车开走了。
万俟景侯微微眯了一下眼,唐子还想再说第二句,就看见他冲出大门,动作像一头猎豹一样迅猛,冲着货车开走的方向去了。
唐子张大了嘴看着万俟景侯跑出去……
温白羽脑子里昏昏沉沉,困得厉害,眼皮子很重,怎么也睁不开,他感觉自己在晃动,过了好长时间,那种眩晕的晃动才没有了。
“嘭。”
温白羽只觉的被摔得生疼,后背发麻,腰眼儿还被什么隔着了,疼得他“嘶”了一声,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喀拉……”
温白羽一动,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的双手背后,就像被什么绑住了,一动就发出“喀拉”的金属声。
他整个人躺在地上,地是泥土地。
温白羽一个激灵,立刻抬起头来,四周像是荒山老林,树叶繁茂,只有一点点阳光能透下来。
“小崽子醒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
温白羽顺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自己旁边有好多人,他们着装比较统一,而且都背着运动包,几个男人守在他旁边,还扎了帐篷,另外一伙男人站在一个大坑里,每个人都拿着一个铲子,似乎是在挖土。
土坑已经很深了,不知道他们要挖成什么样子。
温白羽后背发凉,心想着这是干什么?难道他们打劫自己之后发现自己身上根本连一百块钱都没有,所以随便找个地方,要把自己给活埋了?!
温白羽吓得嘴唇发白,他这辈子也就做做小饭馆的老板,根本没见过这种场面,绑架什么的都是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
所有的人双目都紧紧盯着土坑,温白羽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其实后背都紧张的湿了,想趁着他们不注意,慢慢挪动准备逃跑。
温白羽往后慢慢的挫,“喀拉”一声,绑着自己的手铐顶到了什么东西,温白羽回头一看,是个运动包,没有系拉锁,被他一撞给撞翻了。
里面竟然还有枪……
“小崽子还想逃跑?你最好安生点,惹急了老子,给你一枪子儿!”
温白羽不敢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挖坑。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才有一个男人大喊着:“大哥!行了!咱们下去吧!赶紧找到老大要的龙……”
男人说了一个字,就没有再说下去,看了一眼温白羽,似乎是不想让他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那被叫做大哥的男人说:“现在天黑了,阴气太重,还是赶明儿一早再下去。”
之前那个长相凶悍的男人说:“大哥,你还信这个?咱们下过多少墓,不都没事儿吗,要有什么,打死也就完了。”
几个男人合计了一下,最后准备让一个人先下去探探。
他们把一根很长的绳子绑在那男人身上,男人背着运动包,手上挎着枪,慢慢走进了洞里。
温白羽还是坐在帐篷旁边,他坐了一天了,刚开始神经绷紧,后来消耗了太多体力,渐渐也就累了,这会儿神经大条的眼皮子直打架。
就在温白羽马上要睡着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喊声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
是从洞里发出来的……
众人都是后脖子一紧,温白羽更是吓得睁大了眼睛。
虽然声音不大,好像还闷闷的,但是那种凄惨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拉绳子!”
“快拉绳子!”
有人大喊起来,那些人开始奋力拉绳子。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盯着洞口,就在绳子从洞口拉上来的一霎那,温白羽忽然被一只大手捂住了眼睛,吓得温白羽一动也不敢动。
他虽然看不见,但清晰的闻到一股血腥味。
捂住他眼睛的手有些冰凉,那种感觉好像刚从冰箱里解冻出来似的。
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惊喜的回过头去,果然是万俟景侯。
男人们全都围在洞口,没有人注意他们。
万俟景侯半蹲在旁边的大树后,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噤声。
虽然温白羽觉得现在想这个时候真是太不应该了,但是万俟景侯这个噤声的动作简直太帅了,就好像偶像剧似的……
第4章 龙鳞匕首4
“大哥,怎么办?”
“这个墓邪乎啊!”
“可是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要尽快带着神器回去,不然……不然咱们的下场,可比死在墓里还要惨!”
男人们在那边讨论,温白羽赶紧给万俟景侯做动作,示意他赶紧把自己救出去。
可是万俟景侯根本就没有在听的样子,目光一直看着那几个男人,微微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被叫做大哥的男人沉吟了好久,最后一咬牙说:“准备东西,下墓!”
他一说完,大家就行动起来,万俟景侯拍了两下温白羽的肩膀,似乎示意他不要害怕,然后一晃就不见了。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死死盯住旁边的大树,万俟景侯的动作好像鬼魅一样,他刚刚明明亲眼看着,连眨眼都没眨,那人竟然不见了!
温白羽吓出一身冷汗,心想着不会是自己的幻觉吧……
凶悍的男人走过来,拽着温白羽的领子,一把将他拽起来,说:“走!”
他把温白羽拽过去,说:“大哥,不如让这小子打头阵,要是墓里真有什么邪乎的东西,咱们也好……”
“胡闹!”
那大哥喝了一句,说:“老五!你怎么这样胡闹!这小崽子是老大点名要的人,而且他的血……如果墓里真有个九死一生,也好用他救命。”
温白羽越听越不对劲儿,连忙说:“各……各位,我就是个开小饭馆的,除了做饭什么也不会,你们抓我干什么啊!”
老五骂骂咧咧的推着他,说:“别废话,再废话割掉你舌头!”
温白羽赶紧闭上嘴,再也不敢废话了。
有人打头阵,温白羽被夹在中间,推搡着往洞口里走。
温白羽感觉自己双腿都在哆嗦,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个好市民,最多清明去扫扫墓,从来都没进过墓,挖别人的墓这也太损阴德了,万一真的跑出一个粽子来,自己可还没结婚呢!
洞里非常的昏暗,每个人都打着手电,洞的尽头,赫然是许多墓道。
这下子众人都吃了一惊,老五说:“大哥,我下墓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多墓道,这要走到什么时候?”
那大哥说:“时间来不及了,只能分头去找,这么多墓道,看起来这个墓的主人还是有大来头的,神器必然在里面。”
大家分成两人一组,老五和大哥带着温白羽,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高科技的通讯设备,总是互相之间都有联系,一人一块手表,手表有备用照明,而且表盘是个显示器,能通话,也能看到互相的影像。
温白羽还琢磨着这手表比苹果watch还先进,正想着就被老五推了一把,说:“别磨蹭,走!”
温白羽干咽一口唾沫,跟着前面的大哥,慢慢往里走。
墓道是弧形的,长的像永远找不到尽头一样,他们约莫走了半个小时,永远都是弧形的墓道,前面后面,就连两旁的石墙都是一个模样。
温白羽吓得喉头滚动,小声说:“那个……咱们……咱们是不是鬼打墙啊?”
他话一落,大哥和老五都停住了脚步,老五骂着说:“你懂什么!呵呵,我告诉你吧,咱下过的墓,比你吃过的盐还多!别说粽子了,连个鬼影都没见过,而且墓里就算有机关,因为年代久远,也都不能用了,怕什么,况且……”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两个男人的手表都亮了起来,显然是有人在呼叫他们。
两个人按了一下手表,接通了视频,因为表盘太小,温白羽也不敢伸头去看,就听见“呲啦——呲啦……”的声音。
然后是一个男人在喊:“救命!救……救命!!!啊啊啊啊!!”
温白羽吓得双脚冰凉,下意识的伸头去看,小屏幕里黑洞洞的,只能隐约看见镜头一直在乱晃。人在奔跑的情况下,镜头又在手上,当然会乱晃,只不过这种乱晃的样子却不是奔跑……
镜头除了上下左右的晃动,还颠过来倒过去的晃,屏幕上一直显示的都是石墙和石地。
温白羽双腿发软,声音都在颤,指着手表,说:“地……地上有血……”
“嘘!”
那大哥狠狠的嘘了一声,温白羽这才想起来,手表除了影像,还有声音,对方一定听见了自己刚才的声音。
镜头突然不晃动了,温白羽屏住呼吸,只见两个大拇指大小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很近。
瘦削。
几乎是皮包骨头的脸。
两个眼眶黑洞洞的,没有眼珠子。
大哥手一动,立马就把手表关上。
老五人高马大,却也有些发抖,说:“大哥……怎、怎么办……”
那大哥看了看周围,眯着眼睛,说:“都把手放在右边的墙上,咱们摸着墙走。”
温白羽瞪着他们,那两人确实能把手放在墙上,那自己呢!
自己的双手可都被绑在后面,怎么摸着墙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把温白羽夹在中间走。
又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温白羽实在忍不住了,说:“既然这个墓这么邪乎,咱们……咱们就原路退回去吧?”
“不行!”
大哥立刻说:“就算原路退,也不一定能退回去,再者说了……我们要是拿不到老大要的神器,就算回去也是生不如死,是不是老五。”
他问完了,半天没听见老五说话,温白羽回头一瞧,顿时“啊!”的大叫出来。
大哥也回过头去,温白羽身后黑洞洞的,什么人也没有……
温白羽吓得和前面的人贴近一点儿,看着身后,哆嗦着说:“人……人呢……这地方就一条弧道,那个大块头人呢!”
就在温白羽说完,他突然感觉到后脖颈子的地方有点凉风,“嗖”的一下,猛地一回头,一直在他前面的大哥也不见了……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骂着娘,这是怎么回事,不仅鬼打墙,大活人还会凭空消失,明明是三个人,一下子丢了两个,这一点儿也不好玩不好笑!
温白羽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是个开小饭馆的,别说盗墓了,根本就是一个大脑简单四肢也简单的宅男。
更何况他还是双手被绑在身后,如果真的遇到什么事情,连手都用不上。
就在温白羽着急的时候,他突然看见墙上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在黑暗的墓道里隐隐绰绰的。
温白羽赶紧贴近了看,竟然是一块宝石,虽然只有芝麻粒儿那么大,但是温白羽没见过什么世面,凑过去仔细看。
那宝石周围的石壁有些不同,温白羽眼睛一亮,心想着一定是机关了。
他双手绑在后面,只能踮起脚来用脑门去撞,还以为要撞得多用力,只是轻轻一碰,温白羽只觉得脚底一空。
还没来得及大叫一声,脚下的石板竟然是个翻板,温白羽顿时就被漏了下去。
温白羽使劲闭起眼睛,一霎那见他好像想起以前看电视,有讲过古墓里有机关,好像叫什么连环翻板……
翻板下面是个大坑,里面放着很多尖锐的刺,掉下去的盗墓贼必死无疑……
“嘭!”
温白羽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没想到这个坑这么深,差点摔得他五脏六腑都裂了。
不过温白羽只是脑袋晕晕的,并没有失去意识。
他张开眼睛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自己竟然靠在刚才那两个男人身上,不过那两个人已经晕过去了。
温白羽赶紧跳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是一个石室,非常的宏伟,比刚才的墓道豁然开朗。
石室雕梁画栋,并不黑暗。
温白羽抬头一看,石室的四周,竟然亮着四盏灯……
大哥和老五是刚刚掉下来的,还昏着,不可能过去点灯,而且他们有电筒和高科技,也不可能点这种灯。
温白羽想着,不禁后脊梁发毛。
四盏长明灯摇曳生辉,映照着温白羽的影子。
石室的正中是一个棺材。
温白羽不由的想到梦中的棺材,不过梦里的宫殿要比这个大的多,而且棺材也要比这个考究的多。
温白羽探头去看,正中的棺材竟然没有封盖子,而且里面是空的!
温白羽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慢慢挪动着往里走,棺材里果然没有人,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巴掌大的匕首。
温白羽奇怪的看着那匕首,自言自语的说:“怎么只有匕首?”
“龙鳞匕首。”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温白羽吓得下意识想大叫,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这个声音很耳熟。
就见一个黑衣黑裤的男人从他身后走了过来,他手上还戴着黑色的手套,一脸冷漠的面瘫。
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赶紧松了一口气,说:“人吓人,吓死人啊!”
万俟景侯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伸手,就要把棺材里的匕首拿出来。
“等等!”
温白羽说:“会不会有机关啊?”
万俟景侯仍然没说话,只是自顾自拿出匕首,然后“嗤——”的一声引出鞘。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动,温白羽只觉得背在伸手的双手一下自由了,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温白羽低头一看,掉在地上的竟然是断成两截的手铐!
金属的手铐……
温白羽惊喜的看着万俟景侯手上的匕首,说:“这么厉害?削铁如泥?”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龙鳞匕首是上古神器,自然削铁如泥。”
温白羽受教的点点头。
万俟景侯将匕首插回鞘里,塞到温白羽手中,说:“你拿着,防身。”
温白羽:“……”
万俟景侯突然皱了皱眉,声音低沉,冷冷的说:“他来了。”
温白羽一激灵,说:“谁……谁来了?”
万俟景侯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棺材,说:“棺材的主人。”
第5章 龙鳞匕首5
温白羽吓得狠狠哆嗦起来,瞪着万俟景侯,说:“别吓唬人!”
万俟景侯将食指压在嘴唇上,又做了噤声的动作,温白羽不禁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个时候,本身昏在地上的两个男人慢慢醒了过来,两个人经常下墓,都是机警的人。
立刻从地上跳起来,眼前是个墓室,四盏长明灯,一个棺材,另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老大点名要的人,另外一个则是面生的人……
两个男人瞪着万俟景侯,老五最先沉不住气,说:“你是谁!”
他的声音很浑厚,只是在他说完之后,万俟景侯就用冷淡的目光扫过他,没什么语调的说:“要想活命,就别说话。”
“你!”
老五还要发怒,那大哥突然“嘘”了一声,说:“有人来了……”
只听“呲啦——呲啦——”的声音,墓室只有一个墓道连通,在墓道的阴影里,扑面而来一股腐烂和腥臭的气息。
温白羽下意识的捂住口鼻,瞪大了眼睛朝着墓道尽头看去。
万俟景侯则是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将温白羽拦在身后。
老五和大哥眼珠子瞪大,几乎从眼眶里掉出来,老五颤抖的看着黑暗的尽头,伸起手来,哆嗦的说:“大……大哥……是老六……”
他说着,温白羽清楚的看着一个瘦削的人慢慢从黑暗里走出来,他浑身上下瘦的皮包骨头,两个眼眶黑洞洞的,根本没有眼珠子,双手好像白骨一样,手里拽着一个人,正是他们说的老六。
老六一身血,被托着往前走,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走过的地上全是血道子。
温白羽恶心的差点吐出来,他从没见过这些,双腿不争气的发软,就要坐在地上。
那大哥的声音有些打颤,说:“是……是粽子……”
那骷髅一样的人看见众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将手里的人往地上一丢,两个黑洞洞的眼睛注视着温白羽。
温白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不过往后是墓室的石壁,唯一的逃生墓道则被粽子堵着,而他们掉下来的墓道在头顶上,掉下来还行,想要爬上去几乎不可能。
粽子喉咙里一直发出咯咯的奇怪叫声,温白羽觉得这个粽子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一直盯着自己看,就好像自己是一盘红烧肉似的!
粽子和温白羽对视了小十秒,然后喉咙里咯咯的声音越来越大,忽然猛地扑了过来。
温白羽心想着完了完了,自己一个大好市民,就要和一帮盗墓贼一起玩完了!
“嘭!”
温白羽死死闭上眼睛,听到一声巨响之后再睁开,刚才猛扑过来的粽子摔到了墓室的墙角,巨震之下将一盏长明灯都砸了下来。
万俟景侯一把将他拽起来,说:“快走。”
温白羽本能的后退了好几步,朝着墓道跑去,那老五和大哥也趁着粽子被万俟景侯摔到角落爬不起来的时候,往墓道冲去。
温白羽刚要踏进墓道,就听见粽子的吼叫声,当下就驻了足,回头看去。
万俟景侯也正好回头在看他,漂亮的双目一眯,厉声喝道:“走!”
温白羽吓了一哆嗦,他第一次见到那人生气的模样,咬了咬牙,将刚才砍断手铐的匕首拿出来,喊了一声:“接着!”
说着使劲扔了出来。
“咯咯!”
匕首抛出的一瞬间,粽子瞪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眶,拖着笨拙的身体扑上去,却被万俟景侯抢了先,“啪”的一声接过匕首。
温白羽不敢再看,立刻调头冲进了墓道,他在幽暗的墓道里隐约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温白羽心脏通通的猛跳,跑的再也跑不动了,双腿一软,“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呼——呼——”
温白羽使劲喘着气儿,想他平时就做做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当了老板,连做菜都请厨子做,更是什么都不用干,天天翘着二郎腿悠闲度日,如今突然要生死逃命,简直是要了他老命。
温白羽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了,反正当时就埋头猛跑,也不知道墓道有没有岔路。
现在冷静下来,又是庆幸死里逃生,又是害怕刚才那个粽子,更担心万俟景侯怎么样了。
温白羽休息了两分钟,不敢多停留,害怕粽子追过来,从地上爬起来要走。
又走了几步,前面赫然有多条岔路,温白羽顿时傻了眼,他身上没有任何装备,连手电都没有,手机也被绑架的时候逃走了,遇见了机关怎么办。
遇见机关还是好事,起码死的痛快,要是遇见了粽子怎么办?
“呸呸呸!”
温白羽赶紧呸了几下,还打了自己几个并不怎么疼的巴掌,心想着自己都在想什么,一定什么都没有,小时候去庙里有老和尚给自己算过命,说自己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
“嘻嘻,你们看,那有个人。”
“真的是人啊。”
“天呢,我好几百年没见过人了。”
“那个人长得真好看。”
“虽然长得好看,不过是不是个傻的?他一个人在岔道口站了五分钟了,还自己扇自己嘴巴,不疼吗?”
“我觉得他是迷路了。”
“也是哦,主上修的墓道,一般人是走不出去的。”
“咦?这个人好眼熟哦。我见过我见过!在大粽点评网上,之前九连墩好几个坑友都晒过图,说北京有家小馆子,叫……叫什么福楼,他家的黑驴蹄子特别好吃,还有麻辣小龙虾!他一定就是那个老板,我记得他的长相!”
“那咱们给他指路吧!”
温白羽根本不知道在暗处有好几双眼睛盯着他,他又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去看,顿时后脖颈子发凉。
他怎么不记得刚才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有雕像!
而且还是好几个雕像!
温白羽壮起胆子往回走了两步,去看那几个雕像,那几个雕像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大小,而且是古人打扮。
“噗……”
温白羽走近一看,顿时憋不住笑了出来,这几个雕像也太可爱了点儿,一个个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而且栩栩如生,好像活的一样!
最主要没有一点让人害怕的感觉。
温白羽看完了雕像,就转头继续研究岔路,然后随便捡了一条往里走。
黑暗里几个雕像动了动,忽闪着萌萌的大眼睛。
“他怎么走了?”
“天呢,他往主上的墓室去了!”
“他根本没看懂咱们在给他指路。”
“最糟糕的是,他走了最不该走的路。”
“要是主上被打扰了休憩,一定会很生气的……”
“主上的脾气向来不好……”
“那怎么办?”
温白羽一直往里走,墓道越来越开阔,而且开始雕廊画柱,四壁雍容考究,这让温白羽觉得,自己好像走到了不该走的地方。
就在温白羽停下来,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个冰凉的东西顶着他,沙哑的声音喝道:“往前继续走。”
温白羽听出来了,是那个叫老五的。
老五说:“别耍花样,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
温白羽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往前走,却走得很慢很慢,说:“刚才我家伙计救了你们,你们倒好,先跑了不说,现在还拿枪对着我,这是你们感谢的方法?”
老五冷笑了一声,说:“别给我打哈哈,感谢?都已经下了这墓,能不能活着出去还另说,还提什么感谢。”
温白羽啧啧两声,没有再说话。
那大哥说:“老五,别跟他废话了,快走。”
三个人往前走,没走多远,前面忽然开阔了,老五突然大叫起来,“看!快看!黄肠题凑!是黄肠题凑!”
温白羽眼皮子跳了跳,他是不知道什么叫黄肠题凑的,他知道鸭肠鹅肠九转大肠,黄肠题凑还是头一次听。
面前是一座很高的墙,看起来很雄壮,墙面是淡黄色的,而且奇怪的是,这个墙好像是用木头搭起来的,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个圆圆的端头。
两男人兴奋的走过去,木头搭成的高墙中间还有一扇门,是用小的黄肠搭成的。
老五说:“快,咱们挖开这儿!这有黄肠题凑,必然是贵族,说不定还是天子,这次咱们发达了。”
温白羽看他那么兴奋,心里补充了一句,没准还有粽子,活了几千年的粽子,万一真的像小说电视里的,起尸了怎么办?
所谓黄肠并不是鸭肠鹅肠,而是柏木,拨掉外皮,因为颜色是黄色,所以叫黄肠。
黄肠题凑是一种帝王级别的椁室。
两个男人卸下背包,用工具把黄肠的小门打透,椁室里面竟然出奇的明亮。
正中放着一个棺材,四周全是烛台,烛台上燃烧着蜡烛,棺材被火光包围着,非常壮光。
温白羽不禁默念一句,“太邪门儿了……”
蜡烛燃烧也需要氧气啊,这黄肠椁室是封闭的,就算不是密封,这么多蜡烛,却一个没灭,而且这墓少说也是个古董,蜡烛竟然能烧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简直就是在开国际玩笑!
老五和那大哥对视了一眼,然后老五举起手枪,对着温白羽,说:“去,拿这个铁棍,去把棺材盖子撬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温白羽:“……”
温白羽突然特别想骂娘,老五看他不动,瞪眼说:“快啊!”
温白羽也瞪了他一眼,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自己真不去,那两人或许真的崩了自己。
温白羽捡起铁棍来,那棍子很特殊,一边是钩子,另一边是铁片。
温白羽将铁片插进棺材和盖子的缝隙里,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也是被逼无奈,千万别是粽子……”
“咔!”
一声清脆的响声……
温白羽吓了一跳,棺材盖子竟然不是封死的,温白羽轻轻一翘铁棍,盖子就应声而起。
“打开了!”
老五最沉不住气,先冲过去,一把推开温白羽。
只见棺材盖子被打开了一个斜角,并没有全都推下去,但是不难看出,棺材里竟然是一具保存完好的男尸!
一个身穿白色古代衣袍的人,静静的躺在棺材里,棺材里居然灌着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液体,能让这具尸体保存的如此完好,尸体的皮肤甚至都还有弹性。
尸体的身量并不高大,有些纤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看不见样貌,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金面具……
“大……大哥!咱们发了!快看!”
老五说着,手就要去摘男尸脸上的金面具。
“啊!!”
就在老五伸手的一霎那,老五突然发出凄厉的喊叫,然后一下跌倒在地,死死捂着自己的肩膀,他的身边“喀拉拉”的滚着一个小石子儿。
温白羽应声看去,只见一个人从黄肠的小门走进来,他身上有血迹和汗水,却并不狼狈,浑身透露着危险的气息,眯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让人感觉到一股威严。
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走进来,手上还握着温白羽扔给他的龙鳞匕首,冷眼扫过那两个男人,说:“别动任何东西……否则现在就杀了你们。”
第6章 龙鳞匕首6
别看万俟景侯的脸比女人还要好看,但是冷着一张脸,声音低沉带着威严,一开口顿时让两个男人愣住了。
老五被一颗小石子打中,还被打的摔出去,现在一看,顿时觉得特别窝囊,从地上爬起来,吼道:“你他妈是哪根葱,你……”
他说着,就要举枪去打万俟景侯。
只不过老五的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随即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珠子几乎从眼眶里脱出去,后半句再也说不出来了,变成了诡异的哆嗦。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万俟景侯是怎么走到老五面前的,刚刚万俟景侯明明站在黄肠小门的门口,而此刻,万俟景侯已经在一眨眼的功夫和老五面对面。
他右手提着龙鳞匕首,左手握着老五的枪口,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像捏空的易拉罐一样,将老五的枪头给捏变形了。
“啪!”
老五的枪掉在地上,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冷眼看着棺材里的男人,冷淡的说:“这棺材里的是千年的粽子,就等着活人的阳气起尸。”
温白羽不禁哆嗦了一下,他第一次见尸体,而且这个尸体都是千年的粽子了,竟然不腐败,皮肤白皙透明的好像天天做美容似的!
简直不科学……
温白羽还想着,突然就被人勒住了脖子,那大哥从后面勒住他,用枪抵着他的脑袋,笑出了声,说:“小子,你手上的匕首,是什么名堂?”
温白羽这时候才注意到万俟景侯手上的匕首,刚才走的匆忙,也没有仔细看拿匕首,是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短匕首,整个是玄黑色的,上面盘曲着一只怒目而视的龙。
龙鳞匕首……
温白羽记得当时万俟景侯是这么说的。
他这样一想,不禁心中一提,下墓的时候听见他们谈论了几句,说什么老大让他们找神器回去,当时老五说了一个字“龙”,然后就没有再说了。
如果他们要找的就是这把匕首……
那大哥说:“小子,我知道你厉害,但是我们有人质,你乖乖的把匕首放在地上,踢过来。”
温白羽也不知道这匕首什么来头,不过肯定是老东西,不是值钱的东西,他们费这么大力气找做什么。
他还想着,万俟景侯看起来那么厉害,绝对有办法不给匕首也能救下自己的!
就在温白羽想的时候,他只见万俟景侯慢慢弯下了腰,将匕首“喀拉”一声扔在了地上,然后很自然的踢过去。
温白羽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眼睁睁看着匕首被踢到那大哥脚边,大哥示意老五去捡。
老五捡起来,顿时兴奋的难以自已,拿着匕首反复看,说:“是这把匕首!和描述的一模一样!”
那大哥点了点头,让老五把匕首放进他的双肩包里。
万俟景侯冷淡的说:“放人。”
那大哥呵呵的笑了起来,说:“放人?你以为我们傻?放了人你来报复我们?”
他说着,勒着温白羽往后退了几步,又说:“老五,去把棺材里值钱的收一收,咱们要出墓了。”
“好嘞!”
那老五一笑,大步走过去,一把推开棺材盖子,往自己手上戴了一副类似于橡胶材质的手套,伸手进灌满液体的棺材里,先是一把摘掉了男尸手上的扳指,拿起来对着烛光照了照,兴奋的说:“大哥,这……这东西是宝物!”
大哥也是兴奋,说:“动作快点!”
他说着,又对万俟景侯说:“别动,小心这小崽子没命!”
万俟景侯并没有看他,也没有看老五,更没有看棺材,而是转头漫不经心的看向黄肠小门。
温白羽被勒着脖子动弹不了,眼看着老五又兴奋的把手伸进棺材,一把摘掉了男尸脸上的金面具。
老五说:“大哥!金的!上面还有宝石!这么大的红宝石!咱们发达了,发……发……发……”
他说着,突然睁大了眼睛,脸上极其扭曲惊恐,瞪向棺材里……
大哥也发现了不对劲,但是他们都离得棺材远,根本看不见棺材里的东西,说:“怎么了?!”
老五颤抖着,都忘了逃跑,双腿打着颤,好像灌了铅,哆嗦说:“睁……睁……睁眼……了……”
就在他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黄肠椁室里的所有蜡烛忽然“噗”的一声全都熄灭了,椁室一下黑暗下来。
“啊啊啊!!!”
先是老五凄厉的大叫,随即大哥也突然“啊”的惊恐大叫起来。
温白羽只觉得脖颈一松,桎梏感突然想消失了,自己的手腕随即被一个冰凉的大手紧紧握住。
温白羽一个激灵,那种冰凉的温度,就好像……
从冰箱里刚刚解冻出来似的……
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一下就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走。”
万俟景侯抓着他的手腕,将人一拽,往椁室外跑去。
他们出了椁室,还能听见老五凄惨的叫声:“粽……粽子……鬼!有鬼啊啊啊啊!!!”
温白羽出了一身的冷汗,被万俟景侯拽着往前猛跑,突然想起了那把匕首,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说:“匕……匕首……匕首还在那人包里,不……不要了吗?”
万俟景侯突然驻了足。
“嘭!”的一声,温白羽一个没收住,狠狠撞在他后背上,顿时一个酸鼻儿,差点流生理泪!
而对方身材高大,被他狠狠撞了一下,只是微微晃了一下而已。
万俟景侯回头看他,说:“匕首……你想要?”
温白羽脱口而出,说:“废话,他们那么找,一定很值钱啊,而且他们说那是神器……等等你干什么?!”
温白羽还在说话,就见万俟景侯突然又调头向后走,赶紧把人拉住。
万俟景侯还是一脸冷漠,只是不解的看着对方拉住自己的手腕,说:“回去找匕首。”
说完了又补充说:“你不是想要?”
温白羽顿时一口气堵住嗓子眼儿,说:“你傻啊,那也不能回去啊,那里面有粽子!你和匕首,当然……”
温白羽说着顿了顿,突然咳嗽了一声,他刚才差点顺嘴说“你和匕首当然你重要了”,不过这么一说出来,好像特别不对劲儿,让温白羽有些不自然。
万俟景侯更是不解,皱着眉看他,说:“怎么了?”
温白羽赶紧摇头,说:“没什么,赶紧走吧!这里面黑灯瞎火的,太吓人了!”
万俟景侯想了一下,突然将自己背上的双肩包解下来,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个手电,塞在温白羽手里。
温白羽顿时像看到了救星,说:“你带着手电?怎么不早拿出来!”
万俟景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说:“我能看见,用不到这个。”
有了手电,万俟景侯走在前面,温白羽走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过岔路的时候,温白羽也跟着万俟景侯,从不发表意见,一来是他根本不懂古墓,二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万俟景侯特别可靠。
前面的墓道越来越窄,越来越窄,并不像是修出来的,反而像是盗墓贼挖的洞穴。
通道一窄,温白羽就紧张起来,虽然他没有密闭空间恐惧症,不过或多或少会脑补,比如黑暗的地方突然伸出一只手啊之类的。
“啊!”
温白羽脚下一歪,吓得大叫起来,身形不稳向前扑去。
万俟景侯就走在他前面,听到温白羽的叫声,立刻回身,温白羽就一头栽在了万俟景侯怀里。
温白羽已经顾不得万俟景侯体温太低,赶紧扒住对方,死死闭着眼睛,说:“地地地地上……”
万俟景侯低头一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只是一块石头。”
为什么要用只是!
温白羽难得尴尬的从万俟景侯怀里退出来,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万俟景侯看着他,因为四周太黑,温白羽根本没注意对方嘴角竟然有些弧度。
万俟景侯伸手过去,握住温白羽的手。
“干……干什么?”
温白羽外强中干的哆嗦说。
万俟景侯声音很自然,说:“前面太窄,一起走。”
前面确实越来越窄,刚开始是万俟景侯握着他的手,到后来就是温白羽紧紧握着万俟景侯的手。
走了很长时间,前面突然出现了向下的阶梯,并不是出口,而是进入了一个硕大的墓室。
温白羽探头往前看,说:“前面是什么地方?”
万俟景侯回头看他,刚要开口,突然眼神一变,厉声说:“闪开!”
温白羽被他一推,立刻就“咕噜噜”滚下了台阶,肩膀和后脑勺磕的生疼,天旋地转七荤八素的,滚了好久才停下来。
温白羽爬起来往上看,洞口的地方,有个瘦削如干尸一般的人,发出咯咯的诡异声音。
温白羽瞪大了眼睛,说:“万……”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万俟景侯从上面看下来,说:“站着别动。”
温白羽不敢动,手电掉在了洞口,万俟景侯的身影很模糊,很快就不见了,也没有粽子发出的咯咯声了。
温白羽顿时有些着急,他想爬上台阶去看,但是万俟景侯不让他动。
他脑袋被撞的还有些晕,手臂划伤了,衣服上阴出一些血迹来。
“滴答”一声滴在地上。
温白羽赶紧用手捂住胳膊,低头一看,地上有一滴血迹,打湿了灰土,下面竟然有字。
温白羽赶紧蹲下来,也不管脏不脏,伸手擦掉地上的土,地上刻满了篆书,温白羽根本不认得。
“滴答——”
又是一滴鲜血滴在了字上。
——以血为誓,为吾隔世之弟子……
第7章 龙鳞匕首7
温白羽根本看不懂地上的字,现在他一静下来,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累。
他就是一个普通饭馆老板,突然有一天又是遇到粽子,又是遇到干尸的,难怪接受不了。
温白羽一下坐在地上,也没劲儿管胳膊上的血,毕竟不是什么大伤口,血珠儿顺着胳膊滑下来,滴答滴答的落在字上。
温白羽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还是不见万俟景侯回来,就再也坐不住了,虽然知道即使自己找到了万俟景侯,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如果不去找,他心里实在过不去,就仿佛是一块石头,一直吊在头顶。
他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手上的土,然后顺着阶梯往上走,又走回了洞口。
手电还在洞口,温白羽捡起来,竟然还是亮着的,就顺手拿着,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生怕遇到什么。
温白羽拿手电照明,右手摸着墙,一点点往回走,明明之前和万俟景侯一起走的时候,也没觉得多害怕,如今自己一个人走,一切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鞋子踩在土上的沙沙声,莫名觉得异常害怕,心跳都加快了。
走过窄小的通道,又遇到岔路口,温白羽实在不记得来的时候怎么走的,他拿手电照着那几个岔路。
一晃之下,顿时吓得温白羽后退两步,险些跌倒在地上。
是干尸!
一个瘦削的像骷髅一样的人,站在漆黑的岔路洞口里,正用两个黑窟窿一样的眼睛盯着他。
“咯咯……咯咯……”
温白羽吓得调头就要跑,只是刚调头,就感觉后背一重,似乎被什么猛地推了一把,后背“嘶”的一声,生疼生疼的,好像被烙铁烧了一样。
“啊……”
温白羽一个踉跄在倒在地,胳膊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反拧着,好像要生生撕下一样,一只干枯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膊。
温白羽的胳膊上也感觉到一股灼烧的疼痛,很快就青紫见血了。
干尸拧着他的胳膊,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两只黑窟窿的眼睛,紧紧盯着温白羽胳膊上的血,上下牙开合着,好像干渴的鱼一样。
温白羽吓得粗喘两口气,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将那干尸一甩,也不管地上的手电了,发足就向前跑去。
“咯咯……咯咯……”
干尸被他摔出去,很快又爬起来,踉跄着脚步追上去。
温白羽心脏跳得几乎要跑出腔子,只顾着发足猛跑,突然“嘭”的一声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摔出去。
温白羽“草”的咒骂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两只手都摔得花了,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挫伤,他低头一看,绊着他的竟然是一个人!
温白羽吓得一哆嗦,仔细一看,这是个面容异常精致的男孩儿,年龄似乎只有十五六,绝对还没有成年,身量不高,身形非常单薄纤细,躺在地上,紧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的像纸一样,白的几乎透明。
温白羽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子,万俟景侯的面容好看,但并不是雌雄莫辩的精致,再加上万俟景侯的身量高大挺拔,怎么也和精致不沾边儿,而眼前这个男孩子,若说他是个小姑娘,温白羽都相信的。
“咯咯……”
干尸走了过来,温白羽赶紧退了两步,但是眼见着那干尸马上过来,自己能跑,可这个男孩儿还昏死着,温白羽又不能见死不救。
温白羽着急的晃了晃男孩儿,喊着:“醒醒!醒醒!”
男孩儿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样子,若不是胸膛还在隐约的起伏,温白羽都以为他死了。
眼看着干尸就来了,温白羽再也顾不得别的,将男孩儿从地上拽起来就背在背上,然后拼命往前跑去,挤进刚才窄小的通道里。
温白羽耽误了不少时间,干尸已经追了上来,眼看着干枯的手指就要抓到温白羽,他背上的男孩儿突然眼睛一张,抬起了头来。
男孩儿慢慢转过头去,一双黑漆的眼眸淡淡的看着身后的干尸,在黑暗间,眸子一霎那变成了血红色。
“咯咯!”
干尸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咯咯”声,就好像害怕了一样,干枯的手指突然缩回,然后“啪”的一声跪倒在地上,头磕在地上,一直等到温白羽背着男孩儿消失在黑暗里,干尸才从地上起来,然后慌张的向相反的方向跑了。
黑暗中有几个稚嫩的声音在说话。
“咦,那个凶巴巴的讨厌鬼跑了呢。”
“是啊,我还捏了把汗,还以为咱们要去救那个饭馆的老板呢。”
“刚刚那个是主上吧……”
“我也觉得是主上……”
“虽然自从主上进了这个墓,就戴着面具,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的面容了,但是我还是确定那就是主上……”
“主上在干什么?”
“或许也是想吃老板的黑驴蹄子吧。”
“还有麻辣小龙虾!”
“……”
温白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当然不敢回头看,更何况他背着一个人,负重跑不算快,就更是害怕紧张,只能专心往前跑。
温白羽背着男孩儿又跑回了之前那个墓穴,他脚步慌乱,下台阶的时候一个没注意,顿时带着男孩儿从台阶上又滚了下去。
“卧槽……”
温白羽觉得整个人都要死了,他从台阶上滚下来,男孩儿正好压在自己身上,幸亏对方身材纤细,没什么重量,不然他这个大好青年真的要埋在这个墓里了。
男孩儿被这样一摔,细细的眉毛皱了皱,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长长的睫毛抖动起来,看起来特别无害。
温白羽见他要醒,赶紧爬起来,盯着男孩儿,说:“哎,你醒了?”
男孩儿应声睁开了眼睛,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充满了迷茫和惊恐,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一下缩起来,往后躲了躲。
温白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这模样虽然不算太帅,但也不吓人吧?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我不是坏人,我看你晕倒了,你怎么在这儿?”
男孩儿还是缩成一团儿,怯怯的看着温白羽,过了好一会儿,男孩儿才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后摇了摇头。
温白羽顿时有些尴尬,没想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孩子竟然是哑巴,而且看他这样子,肯定是吓坏了,别到时候小小年纪还有心理阴影。
温白羽等了好久,见那个干尸没追过来,这才放下心来。
小男孩儿一直蜷缩着,用怯怯的眼神暼着温白羽,过了一会儿,男孩儿突然动了动,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手帕,伸手戳了戳温白羽,然后把纸手帕放在温白羽手上,又指了指他的胳膊。
温白羽的胳膊上全是青紫的痕迹,还有点像被火烧了一样,流了不少血,乍一看上去非常怕人。
温白羽这才发现自己受了伤,刚才一直很紧张,只顾着保命,受伤都不觉得疼了,温白羽接过纸手帕,捂在自己的伤口上。
“嘶——”
温白羽疼的一激灵,也不知道那干尸手上有什么,一抓能变成这样,不会有病毒吧?!
男孩儿又动了动,用手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地上的灰土很多,虽然字不是很清楚,但是也能看得懂。
——我叫奚迟。
温白羽啧了啧舌,小孩儿长得漂亮,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温白羽笑着说:“我叫温白羽。”
奚迟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儿笑容。
温白羽觉得这个奚迟笑起来太可爱了,要是让小区里的那些大妈大婶看见了,一定会围着“蹂躏”的,标准的乖宝宝形象。
奚迟突然坐直起身子来,睁大了眼睛,好奇的往前看,温白羽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刚才自己流的血,正好滴在地上的篆书上。
温白羽见他看的认真,笑着说:“你还能看懂这些?”
没想到奚迟真的点点头,然后又在地上写。
——以血为誓,为吾隔世之弟子。
温白羽:“……”
温白羽看他写的,顿时吓得一后背冷汗,以血为誓?!
那刚才自己的血不就掉在上面了么!
就在这个时候,台阶上的洞口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沙沙声。
温白羽后脊梁都绷直了,从地上爬起来,立刻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在找逃跑路线,不过这个墓室四面全是墙,只有台阶上一个出口,想逃跑都没戏。
就在温白羽紧张的时候,洞口的人影慢慢走了下来,变得清晰起来。
“万俟景侯!”
温白羽顿时叫了起来,就像见了亲人一样。
万俟景侯从洞口走下来,他浑身都是血,手上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包,不过双肩包上也全是血。
“啪!”
万俟景侯把背包扔在温白羽身边,温白羽定眼一看,竟然是那大哥和老五的背包。
温白羽赶紧拉开包,翻了翻,果然里面有一把匕首。
龙鳞匕首……
温白羽吃惊的看着万俟景侯说:“你回去找这个了?”
万俟景侯很淡然的“嗯”了一声。
温白羽真想给他一拳,问他是不是傻!
万俟景侯看他一直盯着自己,低头看了看,说:“血……不是我的。”
温白羽这才松了一口气。
万俟景侯的目光很冷淡,扫在温白羽身边的奚迟身上。
奚迟哆嗦了一下,像受到了惊吓,“唰”的一下躲在了温白羽身后,可怜巴巴的拽着温白羽的衣角。
万俟景侯说:“他是谁。”
温白羽说:“我刚捡到的。”
“捡到?”
万俟景侯眯了一下眼,不过没有再说别的。
温白羽总感觉他的语气很不高兴,但是为什么突然不高兴,温白羽就不得而知了。
“手。”
万俟景侯突然发了话,就简练的说了一个字。
温白羽有些纳闷,但是还是把手伸起来。
万俟景侯握住他的手腕,将温白羽拉近一些,然后突然低下头。
“唔……”
温白羽整个人一抖,手臂上灼烧流血的地方被一个凉凉的,湿滑的东西逡巡着……
是万俟景侯的舌头!
舌尖儿明明很凉,温白羽整个人却要炸开了锅,脸上充血,大脑突突的跳,双腿发软,几乎瘫软在地上,瞪大了眼睛,骂道:“你!你疯了啊!你属狗的!?啊……”
温白羽一边骂,喉咙里却发出了一声让自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的奇怪呻吟,身子一抖,就要跪在地上,幸而万俟景侯伸手将他托住。
温白羽还要骂人,却见自己手臂上的灼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的愈合……
第8章 龙鳞匕首8
温白羽傻傻的看着自己胳膊上已经愈合的伤口,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突然记起来,那天晚上自己被怪人袭击,明明刮伤了脖子,都流血了,不过后来竟然连个伤口也没有。
温白羽又联想到万俟景侯一把将手枪拧变形的身手,忽然意识到自己找来的伙计,好像有点与众不同……
万俟景侯倒是很淡然,脸上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说:“还有其他伤口么?”
温白羽下意识的想说,干尸还踹了他后背一脚,肯定青了,还有一点儿灼烧感。
但是……
温白羽一想到万俟景侯特有的消毒方式,一下子就说不出口了,保不齐对方就真的冲过来扒了他的衣服,然后给他……消毒。
“咳……”
温白羽突然嗓子眼有点干渴,赶紧咳嗽了一声,画面太美,真是不敢再想下去了。
温白羽想要岔开话题,说:“那个……”
他一回头,就看见身量小巧可爱的奚迟蹲在一边儿,已经不抓着自己的衣服了,改为双手捂着眼睛,不过食指和中指指尖露了点缝隙,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偷偷往他们那边看。
温白羽:“……”
奚迟见他看自己,立刻对温白羽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那眼神的意思是他能理解。
温白羽:“……”
温白羽抹了一把脸,说:“你误会了……”
奚迟赶紧又摇头又摆手。
温白羽无奈,只好回头瞪了万俟景侯一眼,然而万俟景侯根本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淡然的伸手抹掉自己脸上溅到的血。
“咕嘟……”
温白羽不禁咽了口唾沫,万俟景侯手上还戴着露指的黑色皮手套,手指修长又有力度,伸手用大拇指抹掉脸上血迹的动作,简直苏的让人不能忍!
温白羽撇开头,说:“那个……咱们怎么出去,这里到底是哪啊?”
万俟景侯环顾了一下四周,说:“这里应该是墓室的祭台。”
万俟景侯说着,目光定在地上的篆书上,温白羽眼皮一跳,说:“墓里的东西,到底灵不灵?我……我那个,我的血掉上面了。”
温白羽说完,万俟景侯就抬眼去看他,那眼神让温白羽从眼皮跳改为了心脏跳。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还没来得及再问,突听“咔嚓!”一声巨响,像是什么翻板被启动的声音。
然后是奚迟“啊”的一声轻叫,墓室的石板地突然出现一个裂纹,从两侧翻起,奚迟第一个从翻板上掉了下去。
温白羽还没反应过来,也顺着翻板漏了下去。
他以为自己又要摔一个大屁墩儿,没想到腰上一紧,下坠的力道猛地顿住了,温白羽睁开眼来,万俟景侯的俊脸放大在他眼前,和他近在咫尺,呼吸好像都要纠缠在一起。
温白羽吓了一跳,只见万俟景侯一手扣住石壁,另一手搂住他的腰,背上还背着那个带血的双肩包。
温白羽真想骂娘,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时间去背双肩包!
不过他显然没有注意,翻板漏下来之后,四周的石壁被打磨的光滑锃亮,根本没有一点凸起或者凹陷的地方,万俟景侯的五指就像钉子一样,硬生生扣在光滑的石壁里。
温白羽的腰被勒的几乎要断了,呼吸都困难,两个人挂在半空中。
万俟景侯突然开口说:“抱紧我。”
温白羽:“……”
温白羽听话的双手抱紧万俟景侯的腰,别看那人长相挺好看,那腰摸起来还挺硬实的,一摸就知道很有料!
万俟景侯见他抱紧了自己,当下突然松开了手。
“啊……我的妈……”
失重感席卷而来,万俟景侯抱着温白羽直接跳了下去,就听“噗通”一声,翻板下面竟然是水。
温白羽是个旱鸭子,根本不会游泳,当下呛了好几口水,鼻子耳朵里全是水,万俟景侯从后面勒住他,将他整个人拖上岸去。
温白羽爬上岸去,感觉自己一条命去了半条。
他正努力喘着气,突然一激灵,说:“奚迟呢!”
温白羽从地上爬起来,就见湖水里飘着一个白色的身影,赶紧说:“快快,快救人!”
万俟景侯的动作显然顿了一下,不过还是重新跳下水去,将奚迟也带上了岸。
奚迟身量本身就小,全身都打湿了,柔顺的黑发贴在额前,显得可怜兮兮的,面色比之前还要惨白。
温白羽见他一直不醒,万俟景侯蹲下去,使劲压了压他的胸口,奚迟哇的一口吐出好多水,但仍然没醒。
温白羽看着,眼皮一跳,说:“需要做人工呼吸么……”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说:“不必。”
果然奚迟很快就醒了,温白羽这才有精力环顾四周。
翻板下面竟然是湖水,湖水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墓室,墓室的装饰非常考究,四壁雕刻着各种壁画。
墓室的正中间似乎是个祭台,祭台上放着一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锦盒,锦盒上雕刻着一个类似于图腾的花纹。
万俟景侯突然说:“这个墓室很奇怪,翻板下面一般都是钉刺,如果是湖水,在湖底也会安装钉刺来防止盗墓贼盗墓。然而这个翻板下面没有钉刺,还有湖水来缓冲下坠的力道,显然墓的主人并不想要人命。”
温白羽头一次听他说这么长一句话,虽然听得似懂非懂……
万俟景侯首先迈步向墓室的祭台而去,祭台上也雕刻了很多篆书,温白羽一个字也看不懂。
倒是万俟景侯和奚迟看得挺认真。
而且万俟景侯的表情很奇怪,先是微微皱眉,随即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些复杂难懂的情绪,一双完美的嘴唇抿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白羽心里好奇,百爪挠心的,伸手拱了拱万俟景侯,说:“上面写的是什么?”
万俟景侯收起了复杂的表情,开口淡淡的说:“上面写了一个西周时期的传说……”
西周时期有一个小国叫襄国,襄国弱小,历来在众多封国之间夹缝求生。而襄王则是个非常有才干和宏图大志的人,并不甘心一直弱小下去。
一次襄王出行打猎,无意间发现林间的树枝上,栖着一只全身白色羽毛的大鸟。白色大鸟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身长六尺许,全身羽毛洁白犹如珍珠,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一双火目更像是一对红宝石。
是凤凰。
古有传说,凤凰是百鸟之王,祥瑞之兽,赤为朱雀、青为青鸾、黄为鹓鶵、紫为鸑鷟、白为鸿鹄。
鸿鹄是神鸟,能为所落之地带来福瑞。襄王动了心,让人抓住鸿鹄。鸿鹄请襄王放了自己,可以答应襄王一个要求。
襄王便说想要一把凤骨做的匕首,听说凤凰的骨头可以借天兵,他命人抽掉鸿鹄左翅的一根骨头,做成了一把凤骨匕首。
温白羽听到这个地方,感觉这个襄王也太心狠手辣了,下意识的抖了抖,感觉有点冷,不禁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他左手的大臂接近肩膀的地方,有一个细长的伤疤,不过颜色浅淡,看起来有些年月了……
匕首做成了,襄王却没有放走鸿鹄,而是请人铸造了一条缚仙铁索,将鸿鹄带回了襄国,锁在襄王的宫殿里。
襄王答应鸿鹄,只要他能为襄国带来祥瑞,就放了鸿鹄。鸿鹄化成人形,被锁在宫殿里,他确实为襄国带来了祥瑞,襄国从不知名的小国,一举成为了西周的强国。
而襄王第二次食言,他并没有想过要放走鸿鹄。
后来襄王二十七岁便成为了旷世之君,他虽然性情暴戾,却不得不说是个大有作为的君王。
只不过襄王私自囚押神鸟,命中罪业太深。一夜襄王梦到鸿鹄化成人形,给他托梦,说他为人自私刻薄,命格煞气太重,再过三年,便是他的大限。
襄王从梦中惊醒,来到关押鸿鹄的宫殿,化成人形的鸿鹄双手双脚被镣铐锁住,静静的抬眼看着他,一双红宝石的眸子毫无波澜,仿佛是一潭死水。
襄王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但他仍然不打算放走鸿鹄,而是要求鸿鹄作为陪葬,和自己一起长眠地下。如果鸿鹄肯答应,就不需要任何的人牲陪葬,如果鸿鹄不答应,襄王打算用九百九十九人活祭殉葬。
当天晚上,襄王连夜命人打造地宫,动用人力过数万,在襄王三十岁寿辰之时,六十六个棺材从襄国国都抬出,分向四面八方,虚冢疑冢让人难以捉摸。
传说鸿鹄心善,答应了襄王的要求,自从襄王死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全身白色羽毛的神鸟,或许已经长眠地下了。
温白羽听万俟景侯毫无语气的念完,心里不知道为何,竟然突突的在跳,有一种慌乱,好像心脏疼的要裂开似的,他突然记起来,那天他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宫殿上有两口棺材,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背对着自己。
男人说自己的大限要到了,想要他殉葬,末了,轻轻念了一声“白羽”。
当时温白羽就吓醒了,结果没当回事,不过总觉得这个梦怪怪的。
如今听了这个故事,顿时更觉得奇怪,自己当时梦到的,似乎就是襄王,但是为什么会梦到襄王,他之前根本不知道有什么襄王鸿鹄的。
万俟景侯见他一直皱眉,说:“怎么了。”
温白羽回了神,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襄王也太渣了。”
万俟景侯没有再说话,目光淡淡的扫过他,温白羽后背一麻,总觉得万俟景侯的目光别有深意……
第9章 龙鳞匕首9
温白羽有点儿受不了万俟景侯“火辣”的视线,赶紧抬头指着祭台上的盒子,说:“这是什么?”
他说着,又觉得盒子上刻的图腾有些眼熟,说:“咦,这个花纹,有点像我肩膀上的胎记。”
他一说完,奚迟吃惊的看着他,还眨了眨眼大眼睛。
温白羽指了指自己的左肩锁骨偏左下的地方。
他心里好奇,刚想伸手去碰盒子,万俟景侯抬手制止了他,说:“盒子里有机关,只要有轻微的震动,或者把盒子拿起,都会触发盒子里的微型弩机。”
温白羽手哆嗦了一下,赶紧“嗖”的收了回去。
盒子被一把青铜锁锁住,就静悄悄的摆在祭台上,温白羽说:“也没有钥匙,那怎么打开?”
万俟景侯说:“你想打开它?”
温白羽理所当然的说:“当然了,你不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过去,轻轻握住盒子上的青铜锁,温白羽也不见他如何动,就听“咔”的一声轻响,然后青铜锁就好像橡皮泥一样,被万俟景侯轻而易举的拽断了。
温白羽:“……”
温白羽现在只剩下张大了嘴瞠目结舌了,万俟景侯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说:“后退。”
温白羽赶紧听话的后退,还拉着奚迟退了老远。
万俟景侯这才松开了手,青铜锁掉在地上,盒盖子随即“啪”的弹开,与此同时,温白羽就听“嗖嗖”几响,有什么黑影从盒子里射了出来。
万俟景侯与盒子的距离很近,也不见他如何躲避,只是稍微抬了抬手,温白羽一眨眼间,就见他手上多了三根针一样的东西。
万俟景侯虽然将针丢在地上,说:“可以了。”
温白羽已经不知道什么表情能表达自己的吃惊了,刚才三根针射出来的速度如此之快,一般人根本躲不开。
不过万俟景侯本身就不是一般人,温白羽之前已经领教过了……
盒子打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放着一张帛书,其他什么也没有。
温白羽伸手将帛书拿出来,帛书很大,展开一看,上面好像是地图。
温白羽一阵兴奋,说:“地图?难道是这座墓的设计图?那咱们不是就能出去了?”
只不过他仔细一看,好像并不是这座墓的地形图。
帛书很大,上面绘制了并非一座古墓,大大小小零零总总,一共六十多座墓,很多墓上做了标记,还有几个墓打了重点符号,绘制出了古墓附近的详细地形图。
温白羽有些纳闷,这么多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只看了一眼,说:“六十六座,是襄王墓。”
温白羽听他这样一说,突然记起来了,刚才万俟景侯念祭台上的文字,也说过了,襄王命人建造地宫,但是襄王去世的时候,六十六座棺材同时抬出国都,也就是说这六十六座古墓里,起码有六十五座是故弄玄虚的虚冢。
温白羽啧啧舌,说:“这个襄王不仅渣,还挺疑心的,弄这么多墓。”
万俟景侯又看了他一眼,不过温白羽没有注意到,万俟景侯收回目光,说:“这座墓看起来是战国时期的古墓,但是墓里却又有很多其他时期的特点,墓主人显然是有意混淆视听,再加上这个帛书,不难看得出来,墓主人生前的行当。”
温白羽奇怪的说:“什么行当?”
万俟景侯说:“盗墓贼,或者是官盗。”
万俟景侯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帛书,说:“六十六座襄王墓,起码有四十座已经绘出了详细的地形图,这么大的工程并非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官盗的可能性会多一些。只可惜……墓主人一辈子也没找到真正的襄王墓。”
温白羽听得似懂非懂,他之前根本没接触过这些,说:“盗墓贼我知道,官盗到底是什么?”
别看万俟景侯脾气冷淡,但是对温白羽还是非常耐心的,解释说:“官盗就是盗墓的军队,古时曹操设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专门负责挖掘古墓财物,据说曹操靠挖掘一个古墓得来的饷银,就可以养活他的军队足足三年。”
“三年?!”
温白羽吃惊的说:“那还真是有钱。”
万俟景侯又说:“这个墓主人一辈子没能找到真正的襄王墓,看起来死的并不甘心,想要后人来替他完成心愿。”
温白羽想到刚才他们在上面墓室见到的篆书,上面写的就是什么隔世弟子,原来隔世弟子是做这个用的,可是温白羽是个饭馆的老板,就算不小心把血掉上去了,也不会盗墓啊。
温白羽说:“咱们还是想办法出去吧,这里太邪乎了,万一再碰见粽子怎么办?还有绑我的那帮人,他们人数很多,万一再遇见,咱们就寡不敌众了。”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让温白羽把帛书收起来,说:“匕首带在身上,龙鳞匕首是欧冶子用神铁所铸,可以僻邪,一般的粽子不敢近前。”
温白羽说:“这么厉害?”
他说着赶紧把匕首拿出来,然后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把匕首也塞在自己的靴子里,不过又想了想,说:“什么叫一般的粽子?”
万俟景侯已经率先在墓室的四周查看,说:“几百年的粽子。”
温白羽干笑了一声,说:“可是刚才咱们遇到的那些,怎么看到都是几千年的!”
万俟景侯还是毫无语气,很自然的说:“还有我呢。”
温白羽听了倒是闹了个大红脸,赶紧伸手摸了摸,脸上竟然都烫的慌!
奚迟则是跟着温白羽身边,然后偷偷在笑。
温白羽低头瞪了奚迟一眼,奚迟又露出一个他能理解的表情,真是善解人意的小天使……
墓室很大,大家分头找出去的机关,不过温白羽什么也不懂,他不敢碰东西,只好跟着万俟景侯后面,就像跟屁虫一样。
万俟景侯走一步,温白羽就走一步,然后要说不说的样子,张了好几次嘴,最后都没有说出声来。
万俟景侯似乎长了后眼,突然收了步子,温白羽差点撞上他。
万俟景侯说:“什么事。”
温白羽:“……”
温白羽挠了挠后脑勺,说:“你这么厉害,怎么来我的小饭馆当伙计?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万俟景侯的眼神温白羽有一时间看不懂,他皱了皱眉,那表情好像万俟景侯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似的。
万俟景侯最后只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然后又开始继续找机关了。
“不知道?”
温白羽愣了一下,随即又追上去,说:“什么叫不知道?”
万俟景侯就不再搭理他这个问题。
就在温白羽追着万俟景侯的时候,奚迟突然跑过来了,然后拽了拽他的衣服,指着墓室的一个角落,示意温白羽去看。
三人走过去,就见墓室的墙上有一块石板周围的痕迹有些与众不同,似乎能活动似的。
温白羽笑着拍了拍奚迟的头顶,说:“还是你眼睛尖,我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万俟景侯只是凉凉的看了奚迟一眼,并没有说话,抬起手来去按那块石板。
就听“轰隆”一声巨响……
墓室正北面的石墙忽然从中间裂开,俨然就是一道石门,石门后面是长长的墓道。
万俟景侯打头阵,奚迟走在中间,就在温白羽要踏进墓道的时候,石门突然快速的闭合。
温白羽“啊”的喊了一声,“万俟……”
只不过他还没喊完,石门竟然“嘭”的一声合上了。
温白羽有些发慌,这里是古墓,里面全是死人,遇见死人还算幸运,要是遇见粽子就惨了。
温白羽赶紧又去按之前那块石板,幸运的是石门“轰隆”一响,又打开了。
温白羽赶紧跨进石门里,然而前面黑洞洞的,根本就没有万俟景侯和奚迟的影子。
温白羽抖了一下,虽然他认识万俟景侯不过一天时间,但是依温白羽的了解,对方绝对不可能扔下他一个人就走的,就算石门关了,肯定也会站在墓道里等自己出来。
是遇到危险了么?
温白羽心口一紧,赶紧往前走去,轻声喊着:“万俟景侯?奚迟?”
“万俟景侯……奚迟……”
墓道里传来空洞的回音,然而却没有人回答他。
温白羽屏住呼吸,拼命的咽唾沫,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靴子,那里面插着一把龙鳞匕首。
温白羽慢慢往前走,墓道完全没有岔路口,他走着,突然见前面有个黑影横在路上,似乎挡住了去了。
温白羽惊诧的盯着,有些狐疑,竟然是一个人!
而且看他的衣着,是绑架自己的那帮人。
男人躺在地上,正面朝上,双腿双手大敞着,四仰八叉的躺着,最恐怖的是,男人双眼圆睁,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笑容,看的温白羽后背发麻。
温白羽迟疑了好一会儿,见男人一直不动,才慢慢挪过去,然后伸腿踢了踢男人。
“啊……”
温白羽下了一哆嗦,男人的四肢竟然是僵硬的,温白羽蹲下来,伸手按在男人的脖颈上,已经没有脉搏的跳动,而且男人入手的温度非常凉。
“死……死了……”
温白羽不争气的差点坐在地上,赶紧爬起来,夸过男人往前跑。
走着走着,温白羽发现墓道里竟然有些亮光,他心中一喜,还以为是阳光,可以回到地面了,跑过去一看,地上竟然是一面镜子。
铜镜打磨的非常光亮,只不过再光亮,照出来的人影也有些走形……
温白羽拿起镜子,他只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魔怔,眼睛仿佛拔不出来,死死盯着镜子。
铜镜的影像开始慢慢扭曲、变形,然后变得鲜亮……
铜镜里出现了黄肠题凑的椁室,老五站在打开的棺材前,一把抓起一张黄金面具,然后老五喊了一声“睁眼了”,随即椁室暗了下来,温白羽清晰的看到,棺材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来,一把抓住老五的脖子,将人狠狠拖进棺材里。
棺材里的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老五被拖进去,挣扎了两下,突然就不动了,然后慢慢被液体融化……
温白羽吓得睁大眼睛,但是他仍然魔怔了一样盯着铜镜,一动不动的。
很快的,一个白衣的男人从棺材里站起来,他的脸上带着金面具,身材纤细修长,慢慢从棺材里夸出来。那大哥像疯了一样哆嗦,却也似温白羽似的魔怔,双眼圆睁,盯着白衣男人从棺材中走出。
男人慢慢的往前走,在黑暗的椁室里,他优雅的抬起手来,慢慢摘掉自己脸上的金面具,细细的眉毛,浓密的睫毛,一双丹凤眼,苍白的嘴唇,瘦削的下巴,一双血红发亮的眼睛……
“啊啊啊啊!!”
那大哥大喊了一声,突然脸上发青,五孔流血,“嘭”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白衣男人那张脸……
完全暴露在温白羽的面前,带着一股孤高的冷漠,却像极了可爱的奚迟……
温白羽觉得自己吓得不能呼吸了,镜子里的影响又开始扭曲着,变成了一座宏伟的宫殿。
殿里空旷,四面八方纵横着黑色的铁索。
“喀拉……”
温白羽一低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宫殿里,身上缠绕着铁索,手上,脚上,甚至脖颈上,全是漆黑的铁链。
“吱呀……”
殿门应声而开,一个黑衣男人逆着光线,从外面踏进店里。
温白羽眯了眯眼睛,他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
“白羽,你可想好了?愿不愿意为孤殉葬?”
黑衣男人说着,从阴影中走出来,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他束着发冠,戴着冕旒,一张俊逸英朗的面容,眯着一双眼目,散发着不容违逆的威严。
万俟景侯……
温白羽盯着男人,有些吃惊。
黑衣男人走过来,竟然俯下了身,伸手轻轻抚摸着温白羽的脸颊,冷漠的眼神柔和了很多,说:“白羽……答应孤,答应孤,好么?不管是生是死,答应孤,即使遭天谴,永世不得超生,孤也不会放你走,白羽……”
男人说着,似乎对温白羽毫不理睬的反应非常不满,动作突然变得暴戾起来,狠狠捏住温白羽的下巴,说:“别走,孤不许你走……”
说着,男人竟然粗暴的吻了下来,温白羽吓得浑身僵硬,男人的动作更加暴戾,撕扯开他的衣服,将他压在冰凉的地上,狠狠钳住他的腰……
“啊……”
温白羽只觉得痛的要昏死过去,男人听到他痛苦的声音,慢慢冷静下来,动作从暴戾变得温柔,落下一个个虔诚的吻来。
男人说:“神祗又怎么样,陪着孤,白羽……”
第10章 龙鳞匕首10
温白羽摔在地上,他浑身发冷,慢慢变得僵硬起来,眼睛却直勾勾的瞪大,手边儿躺着一只打磨的光滑无比的铜镜。
温白羽还兀自沉浸在铜镜的幻世中,丝毫没有感觉到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
就在这个时候,墓道里又传来了声音,“咔哒……咔哒……”
似乎是有人走过来了。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手里端着枪,他的衣服上全是血,面色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苍白,慢慢往前走,显然是绑架温白羽的那伙人。
男人看到温白羽躺在地上,浑似中了邪一样,男人眼神顿时一亮,发疯的跑过去,将手中的枪一扔,然后扑上去。
“啊……”
温白羽兀自沉浸在缥缈的幻境中,突然感觉自己的脖颈一阵刺痛,好像是什么东西刺穿了自己的皮肉,疼痛是激发自救的最好方法。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回过神来。
他躺在地上,有一个男人压在他的身上,脖颈间剧痛无比,男人的呼吸急促,发狠的咬着他脖子上的肉,含糊的喊着:“血……血……给我血……救我!”
温白羽疼的一身冷汗,他刚从幻境之中挣脱出来,手脚冰凉无力,但是本能让温白羽牟足了劲儿,一脚踹在男人的肚子上。
“啊!”
男人大叫一声,“嘭”的一下跌坐在地上。
“卧槽。”
温白羽爆了一句粗口,从地上挣扎的爬起来,伸手抹了一把脖子,顿时看到一手的血。
温白羽从没见过这么多血,男人那股狠劲儿,好像要咬掉他身上的肉。
还以为万俟景侯是属狗的,原来这个人是属疯狗的!
男人被他踹开,只是怔愣了一下,他面色苍白,青紫的嘴唇上一片血迹,好像刚吃过人肉一样,眼珠子全是血丝,魔怔似的盯着温白羽。
男人踉跄两步,眼神直勾勾的,说:“血……血……只有你的血能救我……”
温白羽吓得后退一步,刚想要跑,男人已经从后面扑上来,“嘭”的一声将温白羽扑倒。
温白羽下巴顿时磕的一阵凉,想必也出血了。
他面朝下,男人按住他的后背,温白羽这个状态很难用力挣扎,顿时心中警钟大作,还不等他撑起身来,左肩一阵剧痛。
“妈的!”
男人像疯狗一样,浑身一股怪力,咬的温白羽头皮一阵发麻,温白羽忍着疼,右手使劲一够,就听“嗤——”的一声。
男人疯狂的嚎叫了一声,手臂上顿时多了一个大口子,捂着流血的手臂,恶狠狠的盯着手上拿着龙鳞匕首的温白羽。
温白羽也不知道怎么的,刚才男人面色还苍白像纸,这会儿竟然稍微有些血色了,难道真是喝自己的血管用?!
温白羽拿着匕首,戒备的对着男人,男人眯着眼睛,还伸出带血的舌头,舔了舔嘴角上的血渍,恶心的温白羽差一点儿就吐了,那模样像个可怕的魔鬼。
男人并不惧怕温白羽手里的匕首,似乎也是红了眼儿,又冲上来,温白羽第一次见到喝血不要命的,不过那男人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手上全是怪力,一把掐住温白羽的脖子。
温白羽呼吸受阻,连咳嗽都咳不出来,被男人死死按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呃……”
就在温白羽将要昏死过去的时候,突听“嘭”的一声巨响,温白羽脖子上的桎梏一下消失了,他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万俟景侯的俊脸……
温白羽深吸一口气,险些要吓死,毕竟刚才在铜镜中看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刚才疯了一样咬温白羽的男人被万俟景侯一脚踹出去,整个人横着飞出去磕到了墓道的石壁,脖子一歪就昏死了过去。
万俟景侯蹲下来,扶着还在深深喘气的温白羽,说:“怎么样。”
温白羽捂着自己的脖子,说:“被咬了两口……”
奚迟也跑过来,看到温白羽几乎血肉模糊的脖子,吓得嘴唇直哆嗦,赶紧从兜里掏出干净的纸手帕,按在温白羽的伤口上。
万俟景侯很自然的低下头,温白羽立刻像被电了一样,大喊:“等等!”
万俟景侯和奚迟都狐疑的看着他。
温白羽赶紧咳嗽一声,不用想都知道万俟景侯要干什么,一低头准是又要……舔自己的伤口。
温白羽的伤口一个在脖子上,另一个在左肩,要是万俟景侯用独特的消毒止血技巧,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温白羽说:“我没事,等……等出去再消毒……”
万俟景侯脸上没有表情,似乎还是不理解温白羽的举动,闹得温白羽觉得一定是自己神经质的问题!
万俟景侯伸手扶温白羽起来,似乎也发现了温白羽的体温过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温白羽的身上,然后回身低头看着地上的铜镜。
温白羽才要张口问他,这个铜镜是什么,怎么那么邪乎。
结果就看见万俟景侯很自然的一抬脚,就听“啪!”的一声,铜镜竟然被他给踩裂了!
温白羽:“……”
温白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万俟景侯,说:“这是古董啊!”
万俟景侯毫无语气,说:“幻世镜是邪器,通过映照人心最深的事物来吸取精元,留下来也是祸患。”
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幻术。但是……
人心……
最深的……
事物……
温白羽听他这样说,突然脸上有些不自然的发红,这都是哪根哪啊!他怎么觉得这个镜子这么不靠谱,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心里最深的事物,是被长着一张万俟景侯脸的男人,压在地上那个啥?!
温白羽情不自禁的叨念了一声,“太不靠谱了。”
万俟景侯说:“走吧,你还在流血,赶紧找到出墓的路。”
温白羽点了点头,说:“对了,你们刚才去哪了?一转眼就不见了。”
万俟景侯简练的说:“刚才的石门是一个暗门,每次打开都通向不同的墓道。”
温白羽似懂非懂的,对这些也不敢兴趣,只想赶紧到地面去,他一刻也不想在墓里呆着了,这里面除了粽子、干尸,还有喝人血的疯子。
温白羽一边用手捂着伤口,低头将掉在地上的匕首捡起来,一边将龙鳞匕首插回鞘里,心想着这匕首还挺锋利的。
就在匕首插回鞘里的一霎那,温白羽突然觉得眼前发黑,脚下踉跄,似乎站不稳,身子一软,突然失去了意识。
万俟景侯顿时反应,一把接住温白羽,将人抱在怀里,温白羽嘴唇发紫,眼睛紧紧闭着,呼吸十分温柔。
万俟景侯眼睛眯了眯,说:“他的伤口上有尸毒。”
温白羽只觉得迷迷糊糊的,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似乎在打摆子,伤口像火烧一样,他睁不开眼睛,却分外的痛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白羽身上有了些劲儿,慢慢睁开眼睛,却被光亮照得眼睛生疼。
“嘶——”
温白羽一阵抽气,然后就有人扶住了他,那人扶着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根本没有一点儿温度,但是让温白羽分外的安心,不用猜也知道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是一片树林,微弱的阳光从树林的缝隙间漏下来,洒在温白羽脸上……
温白羽呐呐的看着万俟景侯,说:“咱们出来了?”
万俟景侯点点头,只是说:“感觉怎么样。”
温白羽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已经不疼了,脑袋里也没有眩晕的感觉了,就说:“没事了。”
温白羽的袖子被人拉了拉,转头一看,是小奚迟。
奚迟蹲在他旁边,托着腮帮子,虽然一头一脸都是灰土,衣服上也是泥,但是掩不住的可爱天真。
奚迟扬起一个笑脸来,然后认真的在土地上写了几个字。
——是万俟大哥背你出来的。
温白羽心想着真该感谢万俟景侯,自己这也算是死里逃生。
还没等他开口,奚迟又写。
——万俟大哥还给你止了血!
止血……
温白羽又抬手摸了摸脖子,不仅不流血了,连个伤疤都没有……
温白羽:“……”
万俟景侯倒是很自然,一点儿也不尴尬,说:“天黑之前咱们要出林子,你走得了么?我背你?”
温白羽:“不……不用了。”
温白羽赶紧站起来,万俟景侯点点头,率先往前走去。
温白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他被绑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一望无际全是树林,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们走了一会儿,就听见有汽车的声音,温白羽纳闷的说:“这竟然有车?”
刚说完,就见一辆金杯车从远处开过来,“呲——”的一声急刹车,车门打开,一堆黑色衣服的男人从车上跳下来,他们手上还都拿着枪。
“是那伙人!”
温白羽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衣服,这些人的服装都很统一,就像电视剧里的雇佣兵一样。
万俟景侯表情很冷淡,仍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说:“走。”
他说着,黑色的军靴稍稍一动,温白羽只见一个黑影“嗖”的飞出去,然后一个男人就“啊”的大叫起来,整个人向后飞去,撞到树上。
“石……石头……”
男人被打飞出去,一个小石子儿掉在旁边,还晃了晃……
那些人虽然有枪,但是不敢贸然开枪,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万俟景侯。
一个人端起枪来,却被领头的人拦住,温白羽隐约听见他们说:“……不能开枪……先生要活的……”
万俟景侯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遍,并不停顿脚步,慢慢往前走去,那些人吓得后退了两步。
很快有一个男人从后面跑过来,然后对领头的人附耳说了几句话。
温白羽这回没听见,领头的男人听了,却挥了一下手,说:“走!”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他们突然冲出来,又突然撤退。
温白羽说:“这些人,是来抢龙鳞匕首的么?”
万俟景侯说:“或许是,不知道。”
温白羽心说还有你不知道的啊,不过没说出声来,又说:“龙鳞匕首这么好?除了是古董,锋利了点儿,好像没啥特别的。”
万俟景侯一边往前走,一边淡淡的说:“传说凤骨匕首可以招天兵,龙鳞匕首可以借阴兵。”
温白羽:“……”
阴兵……
怎么不早说!这么阴气的东西,他拿着真的好吗!
金杯车很快开走了,没行驶多远,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领头的男人从金杯车上下来,恭敬的走过去。
似乎有些害怕,说:“先生……”
轿车的后窗慢慢降下,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坐在车里,他翘着腿,手上端着一杯红酒,似乎很悠闲,脸上戴着墨镜,看不出是谁。
领头的男人说:“先生……温白羽那小子跑了,咱们的人一个也没从墓里出来,那……那龙鳞匕首,应该也在温白羽手上……”
黑色西服的男人却轻笑了一声,吓得领头的男人一哆嗦。
却听他说:“龙鳞匕首不过可以驱使阴兵,我却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
第11章 龙背古村1
当唐子再见到温白羽的时候,心情是激动的……
温白羽一身都是土,灰头土脸的,全身累的酸痛,他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很豪迈的一脚踹开小饭馆的门。
“嘭!”的一声。
唐子先是怔愣,盯着温白羽看了好久,随即大喊一声“老板!”,然后扑上去,给了温白羽一个熊抱。
唐子身材很高大,却双手搂住温白羽的脖子,像是树懒一样,嘴里呜呜的说:“老板……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都报警了!”
“呸呸!”
温白羽说:“什么叫见不到我?!还有你一身油烟味儿,别离我太近。”
唐子吸了吸鼻涕,嘟囔说:“老板还一身都是土呢,跟刚从沟里爬出来似的。”
温白羽:“……”
温白羽翻了个白眼儿,然后说:“何止是沟里爬出来,我们刚从墓里爬出来!”
唐子抖了一下,别看他身高挺高,却很怕鬼,说:“老板你别吓我!”
温白羽不再理他,径直走进去,随便拉了个椅子坐下来,幸亏现在是下午三点,不是饭馆上人的时间。
唐子眼看着温白羽和万俟景侯都一身灰土,说:“老板,你们干什么去了?”
温白羽觉得一两句解释不清楚,还有他累得都不想说话,就没搭理他。
唐子这时候才发现饭馆里多了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脸蛋儿长得是真漂亮,好像瓷娃娃似的,虽然也是一脸土,但是那股精致的感觉一点儿也不打折。
唐子看着奚迟,嘿嘿的傻笑,说:“老板,你儿子啊?”
温白羽禁不住说:“你儿子!”
唐子又嘿嘿傻笑了两声,说:“老板你别瞎说,我还没有女朋友呢。”
温白羽在小饭馆坐了一会儿,就打算回家去,洗澡然后睡觉,睡他个天昏地暗!
他站起来,这才想起来,奚迟竟然一路跟着自己回来了。
温白羽对奚迟说:“你家在哪里,要不要我送你走?”
奚迟赶紧摇了摇头,然后左顾右盼的像是在找东西,拿起柜台上的笔,在纸上开始写字。
——我现在不想回家,我是来找人的,等找到了人再回去。
温白羽有点儿纳闷,奚迟这年纪明显应该上学的,却孤身一个人在外面儿,温白羽顿时就脑补出了……离家出走!
温白羽狐疑的看着他,奚迟赶紧又写。
——你让我留下来吧,我能给你干活!
温白羽眼皮一跳,干活?看起来像是自己雇佣童工啊?
温白羽实在太累了,也没精力和他再说,于是说:“可是我们家是两间房,你要是留下来,只能和他住。”
他说着,指了一下万俟景侯。
奚迟赶紧摇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然后指了指温白羽。
温白羽说:“你要和我住?也不是不行,反正你占地方这么小……”
他还没有说完,一直沉默的万俟景侯突然开口了,说:“不行。”
温白羽:“……”
温白羽抹了一把脸,不想再耽误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赶紧带着万俟景侯和奚迟进了旁边的小区。
等进了门,万俟景侯说:“我可以睡客厅。”
温白羽看了看自己家客厅的小沙发,又看了看万俟景侯的身高,他也懒得管,就摆了摆手,让万俟景侯和奚迟自己解决去了。
温白羽洗了澡,把自己摔进床里,连抬一个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立刻闭上眼睛就睡了。
温白羽刚刚睡着,门“咔哒”一声被轻轻推开了,万俟景侯也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一手扶在门把上,只是把门打开一个缝儿。
他也不进去,站在门口,看见温白羽睡熟了,目光有些复杂,眯着眼,仿佛在思考什么无解的难题。
万俟景侯静静看了一会儿,就把卧室的门轻轻关上,然后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来,双手胸前抱臂,似乎就这么坐着睡了。
温白羽他是被绑架下墓的,兜里根本没有多少钱,更别提万俟景侯和奚迟了,他们三个人能山沟回到北京已经算是奇迹了,自然累的不行。
温白羽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就听见“铃铃铃——”的刺耳声音,吓得滕家伙坐起来,用手揉了揉眼睛,这才醒过来,原来是客厅的座机电话响了。
“这年头还有人打座机。”
温白羽叨念了一声,然后不情愿的爬下床,推门出去接电话了。
万俟景侯就坐在沙发上,听到声音已经醒了,但还是保持抱臂的姿势。
温白羽一过来就看到他耍酷的姿势,万俟景侯的身材比例很好,腿很长,这种姿势也是苏的不能忍。
温白羽心里吐槽,顺手把电话接起来。
“喂您好,请问是温白羽先生吗?您之前在我们旅行社做的扫码有奖活动,恭喜您获得了情侣自助游的免单大奖。”
温白羽听得似懂非懂,还以为是诈骗,毕竟自己也没印象弄了什么扫码活动,他连微信都没装!
不过对方语速很快,温白羽还没来得及挂断,就听她一口气说完了,竟然是天上掉馅饼,旅行社免费送他两张通票,包吃包住而且包往返车票,龙背古村五日游!
温白羽看电视的时候就听说这个景点了,最近的旅行社都在大力推广这个景点,据说是什么唯一完整保留下来的纯自然古村。
村子里的人还穿着传统服饰,建筑都是古香古色的,俨然是世外桃源,不仅可以度假,还非常有文化底蕴!
温白羽顿时就兴奋了,这么大的便宜掉自己脸上了,不占白不占!情侣自助游,也就是两个人机会,温白羽想着,还能带万俟景侯一起去!
带……
万俟景侯……
一起去……
就在温白羽兴奋的时候,突然感觉很不对劲!他为什么要带万俟景侯一起去!明明是情侣自助游!这很不对劲好嘛!
万俟景侯看他的表情先是兴奋,然后呆滞,最后变得异常“诡异”,恨不得给自己俩耳刮子。
万俟景侯说:“怎么了?”
温白羽倍受打击的说:“没事……”
最后温白羽还是决定带着万俟景侯一起去,一来是因为万俟景侯之前在墓里救过自己,这也算是报恩了,二来出去旅游如果是一个人,那岂不是太孤单了。
唐子看着温白羽背上旅行包,略带哀怨的说:“老板,你怎么不带我去。”
温白羽说:“你好好看店,顺便看孩子。”
他说着一指奚迟。
唐子:“……”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两个人坐火车,并不是太远,不到六个小时,早上上火车,下午就到了。
下了火车,有旅行社的大巴来接,因为龙背古村比较偏僻,而且要盘山,大约要三个小时的汽车车程。
大巴车坐的满满当当的,全都是去龙背古村旅游的人。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上了车,温白羽晕车,就坐在靠窗的位置。
车开了大约一个小时,有旅行社的导游讲解一路的风光和典故,车上的游客也开始活络起来。
大巴车一排四个座位,两个座位挨在一起,中间是过道,两个女孩坐在他们过道对面,一直在往这边瞥,温白羽起初觉得是自己长得太帅了,不过后来才发现,原来那俩女孩根本不是在看自己。
而是在看万俟景侯……
一路上有点堵车,堵得温白羽生无可恋,好端端三个小时车程变成了六个小时的车程,温白羽晕车晕的厉害,要吐不吐的,脸色惨白,出了一身冷汗。
旁边的小姑娘们一点儿没事,叽叽喳喳的讲鬼故事。
“我跟你们说,我听说这个龙背古村,还闹鬼呢!”
“什么闹鬼,你可别吓我。”
“千真万确的,我之前有个朋友跟我说的,他们也到这个地方来玩,村子建在山上,山里面野景儿不错,他们也是贼大胆儿,夜里头就进山去了,走着走着‘咚’的一下掉进了一个大窟窿里!我朋友爬起来一看,里面竟然全都是人骨头!”
温白羽本身就浑身不舒服,一听更是后背发冷,恶心的想吐。
万俟景侯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过去,说:“喝口水。”
导游笑着说:“龙背古村的村民都是土生土长的,他们的乡土之情很重,去世之后都会埋在村子的后山,而且后山陡峭偏僻,不是很安全,所以大家尽量不要到那边去。”
直到黑色完全黑了,大巴才成功的盘山开进龙背古村里,车子停下来,温白羽迫不及待的冲下车去。
天很黑,温白羽只觉得跳下车的时候,听见“咔吧”一响,低头一看,踩到了什么东西,但是天太黑了,村子里没有路灯,根本看不清楚。
万俟景侯从行李架上拿下两个人的行礼,跟着下了车,看他低头找什么,说:“掉了东西?”
温白羽摇了摇头,说:“没有……好像踩到了树枝儿。”
温白羽没当回事,跟着人群进了龙背古村唯一的客栈。
暗淡浑浊的月光下,大巴车已经开走了,村前空旷的土地上,隐隐约约有一节断作两半的骨头……
第12章 龙背古村2
村落建在山上,连绵蜿蜒,犹如伏在龙背上一般,因此得名龙背古村。
据说是三年前有人到这边来摄影,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村落,村落就像世外桃源一样,依旧保持着旧时的生活习惯,他们甚至不通车,不用电,人人都穿着古时的衣服,但是热情好客。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进了客栈,里面古香古色的,老板是古村的长老,德高望重的那种,已经满头白发,少说有七八十岁的样子。
客栈还是后来开发旅游景点的时候建的,因为龙背古村的火爆,里面住的满满当当的。
温白羽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前台,说:“老板,这是预定的房间号。”
白头发的老板坐在柜台后面,看了看温白羽手机上的号码,然后又看了看温白羽身后的万俟景侯,也不知道是老眼昏花还是怎么的,笑着说:“呦,小伙子,你媳妇还挺高的。”
“噗——”
温白羽刚想喝口水压压晕车的感觉,就听那老板说了这么一句,当时就喷出来了,呛得他差点晕过去,万俟景侯倒是淡然,只是抬手给他顺背。
白发老板从柜子里找出一把上面贴着号码的钥匙,递给温白羽,又笑着说:“哎呀,这姑娘真贴心,你看看,还帮你顺背呢。诺,拿好,二楼左拐,这可是咱们这儿最后一间情侣房。”
温白羽:“……”
温白羽只想深深的吐槽,其实不要情侣房也可以的!
两个人上了楼,刚往左拐,就听见二楼的楼道有吵闹的声音。
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说:“瘸子我还告诉你,当年的事情你也有份,别什么都摘得这么干净!你不去老娘去!老娘倒要看看是人是鬼!”
女人的声音说着,“嘭”的一声,一扇房门打开了,从里面冲出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她皮肤保养的很好,很难看出年纪,一身干练的运动装,头发盘起来,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
女人一出来就看到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目光在两个人身上一转,就定格在万俟景侯身上,刚才冲出房间凶神恶煞的表情突然就收敛了,随即抿着嘴笑,频频向万俟景侯抛媚眼儿。
客栈二层的楼道很窄,两个人通过要侧身,女人风情万种的走过来,温白羽明显看到女人用小手指勾了勾万俟景侯的手指,然后说:“帅哥,你叫什么啊?”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目光冷淡的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眼,随即就收了回来。
女人也不嫌冷场,侧身走过去,临走前还说:“我先出去一下,明天回来请帅哥吃饭呀。”
万俟景侯连理都不理,手上提着两包行礼,就往前走了。
客栈二层左右两头都是情侣房,温白羽走过去拿钥匙开门,房间的门上还是古朴的大锁,根本没有房卡这东西。
女人下楼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们去开情侣房的门,嘴里“呸”了一声,说:“怪不得,原来是两个变态,长那么好真是可惜了。”
温白羽听她说的声音大,当即就想拿水瓶往下扔,还是万俟景侯拦住他,说:“进去吧。”
温白羽气哼哼的走进去,也不管行李,大爷一样一屁股坐在床上,说:“你干什么拦着我?不是看上人家了吧?我告诉你啊,她那年纪,估计都能当你妈了。”
万俟景侯把行李放下,一边从里面拿东西,一边说:“看她的行头不简单,而且她的小手指上有茧子,如果我没猜错,她的包里全是倒斗的东西……还有枪。”
“有枪!?”
温白羽吓了一跳,然后又说:“倒斗?难道这个村子有古董么,到景点来倒斗?”
万俟景侯说:“这地方属于山西,山西出古墓也不奇怪。”
温白羽摸摸下巴,说:“你知道的还挺清楚。”
时间不早了,温白羽又折腾的精疲力尽,就跑到卫生间去洗漱,不过像这种地方,都不是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的,温白羽一摸,水都冰凉冰凉的,只好明天早上再洗澡,这会儿就将就洗漱一下。
万俟景侯等他洗漱完,就进了卫生间洗漱去了。
温白羽站在大床前,盯着这传说中的情侣床犯难,床的确是大,就算两个男人睡也不会挤。
这个房间并不大,除了床以外,根本没有沙发这种东西,只有两把椅子,还是竹子坐的。
温白羽一咬牙,干脆很豪爽的爬上床去,顺着一边儿躺下来,盖上被子睡觉,心想着反正是免费的房间,就不要白吃馒头嫌面黑了。
温白羽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卫生间水声断了,心里还有点儿小紧张!
我他妈紧张个鬼啊!
温白羽在心里哀嚎了一声……
万俟景侯从卫生间出来,竟然用凉水冲了澡,温白羽见他头发湿漉漉的,啧啧嘴,心想也不怕凉死。
眼看着万俟景侯就要上床来,温白羽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说:“那个……关灯。”
万俟景侯躺下来,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一个角儿,然后左手抬起一挥,就听“噗”的一声,屋里的复古油灯一下子灭了,房间昏暗下来。
温白羽:“……”
简直跟武林高手似的!
温白羽躺下来,两个人盖着一个被子,虽然路上很累,但是现在有点儿睡不着,身边躺着万俟景侯,就跟一大坨冰块似的,散发着冷气。
也不知道是万俟景侯天生体温偏低,还是他刚刚冲了冷水澡的缘故,反正温白羽就感觉到一股一股的冷气袭过来,夏天都不需要开空调了。
温白羽突然说:“对了,我查了天气预报,明天是大晴天,咱们早起点儿,可以去山顶看日出!我出门前特意看了游览攻略,说龙背古村的日出是必看的。”
“嗯。”
万俟景侯只是嗯了一声。
温白羽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他们在深山里,按说这个月份该渐渐热起来,可是温白羽一晚上都感觉冷的不行,他缩成一个团儿,紧紧的靠着什么。
靠着什么……
温白羽一激灵,立刻从梦中醒来,睁大了眼睛,外面还灰突突的,看起来没有天亮,他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皙的胸膛,那人的皮肤白的几乎透明,胸膛却异常的结实,肌肉也并不纠结。
温白羽慢慢抬头,随即看到的是一张好看到完美的俊脸,那人的眼角处还有一颗痣,闭着眼睛的时候,面容显得柔和起来,一点儿也不像睁开眼睛的冷淡臭屁。
嘴唇的颜色很淡,唇形却非常好看,唇线也很明显,不薄不厚刚刚好……
“咕噔……”
温白羽咽了口唾沫,大早上起来的,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
温白羽小心翼翼的从万俟景侯怀里退出来,他一动,万俟景侯就睁开了双眼,眼睛里没有刚睡醒的迷糊,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醒了。
温白羽赶紧跳下床,说:“快起床,咱们去山顶看日出。”
两个人简单洗漱之后,就出了门,前台的老爷子已经在了,笑眯眯的说:“小伙子,这么早呀,你们年轻人这么早起,还真是少见,怎么样,住的还可以吧?”
这老爷子就是昨天把万俟景侯认成女人的老板,温白羽干笑着点点头。
老爷子神神秘秘的拉着温白羽,小声说:“小伙子,我看你昨天累了,一定没用上。”
温白羽纳闷的说:“没用上什么?”
老爷子笑得高深莫测,说:“没用上床头柜里的东西啊……我跟你说,我老人家看人的眼光是很准的,你媳妇儿一看上就不爱说话,特文静,想必也爱害羞,这么好的媳妇儿,你可要抓紧啊,今天一定要用上,床头柜,床头柜,记住了啊!”
温白羽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他听老爷子说万俟景侯“特文静”、“爱害羞”,差点连肠子都笑拧了。
温白羽心情大好,和万俟景侯勾肩搭背的走出去,说:“那老爷子真是太逗了,他还说自己看人的眼光很准。哎,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床头柜到底有什么?老爷子说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因为身高差异,和自己艰难的勾肩搭背的温白羽,然后收回了目光。
温白羽一抖,总觉得他这个目光很是高深莫测。
就听万俟景侯淡然的说:“安全套。”
温白羽:“……”
温白羽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龙背古村就建在山顶,两个人按照路上的引导标,到了山顶的最高峰,那里有个小亭子,好多人都等着看日出。
温白羽等了一会儿,不过天气越来越乌涂,虽然不像下雨,但是云彩太多了,又过了一会儿,太阳升起来了,但是日出因为多云没有看到。
一堆人都觉得扫兴,纷纷往回走准备回客栈吃早饭,两个人也跟在人群里往回走。
温白羽一想到刚才万俟景侯说的“安全套”,突然就不敢和他勾肩搭背了……
他们走着,就听前面突然“啊!!”的尖叫了一声,很快小挫人群有些骚乱,温白羽被挤了两下,万俟景侯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身前。
有人大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温白羽随着人群往前走,从缝隙中看了一眼,一个女人趴在地上,她身上都是血,最主要的是脸上也都是血,五孔流血!而且趴在地上的姿势极其诡异,好像全身都骨头都是软的,可以随意摆造型。
温白羽吓得眼睛都直了,突然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温白羽一激灵,这才回过神来。
万俟景侯说:“别看了。”
温白羽赶紧跟着他回了客栈。
温白羽说:“这也太晦气了,那女的不就是昨天咱们在楼道遇见的么?怎么一晚上就死了?”
万俟景侯坐下来,似乎没有被吓到,只是淡淡的说:“还记得我昨天说的,那个女人是做什么的么?”
温白羽点头,说:“不是倒斗的么?”
万俟景侯又说:“她五孔流血,明显是中了毒气,古墓都是密封的,如果挖开的时候不放足毒气,很容易中毒。”
温白羽受教的又点点头。
万俟景侯这时候皱了皱眉,说:“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她的四肢松散,趴在地上的造型却是双手前伸,似乎在往前爬……”
温白羽抖了一下,说:“卧槽你别吓人!”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她在往前爬,头却往后看,一定有东西在后面追她。”
第13章 龙背古村3
温白羽听他说“一定有东西在追她”,顿时就脑补了一串儿可怕的画面,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说:“别……别说了。”
万俟景侯也不再说这个话题,“我看了一下,现在应该已经供应热水了,你去洗漱吧,一会儿咱们下楼吃早饭。”
温白羽瞬间又没心没肺的笑起来,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还顺手撩了万俟景侯的下巴一下,笑着说:“哎呀还挺贤惠,那我先去洗漱了。”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被温白羽这调戏的动作弄的一顿,第一次轮到他无语了。
温白羽很快就出来了,脸上因为热水的缘故红扑扑的,说:“热水就是爽啊。”
万俟景侯稍稍垂眼看着他,温白羽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瞧,后背都有点儿发毛了,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很自然的伸起手,大拇指在温白羽的脸颊上轻轻一蹭,然后说:“没什么,有水珠。”
温白羽:“……”
自己刚洗漱完了,没擦干脸上有水不是正常的吗!
温白羽心想着,有水珠搞的这么神神秘秘,动作苏了吧唧让人心跳加速的,真是罪过罪过!
两个人都准备好了,就下楼去吃早饭,温白羽是个甩手掌柜,指挥着万俟景侯说:“快点啊,你把要带的东西背一个包,咱们吃完早饭直接去玩了。”
万俟景侯提着一个包走出来,温白羽已经向楼梯去了,万俟景侯留在房间门口锁门。
温白羽走着,回头看他,说:“快点……啊!”
他正说着,没看见前面的路,二楼的楼道非常窄,整个楼道围成了一个天井,温白羽路过的时候正好有人推门,直接撞了温白羽一下。
温白羽喊了一声,身体一个踉跄,就要往楼道外面翻去,一楼和二楼的高度虽然不至于摔死,但是摔得断胳膊断腿是肯定的。
温白羽心想完了完了!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的手腕一紧,突然有人拽住他,温白羽抬头一看,不负众望的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把他拉回来,温白羽拍了拍胸口,说:“吓死我了。”
这个时候推开的门走出一个男人来,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形容有点落魄,反正第一印象绝对不像来旅游的人。
最重要的是,今天早上发现的那个死掉的女人,昨天就是从这个房间冲出来的,冲出来之前还喊了一声“瘸子”。
温白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男人的腿,没有主拐杖,也不坐轮椅。
男人脸色蜡黄,穿着很旧的衣服,瞪了温白羽一眼,说:“走路不会看路吗?”
温白羽:“……”
明明是他开门撞了人,结果还开口就横着来。
男人说完了,就不再理他,转身往一楼去,他走路的时候声音很大,而且右脚非常别扭,好像用不上力似的,有点微跛。
万俟景侯说:“看什么?”
温白羽摸着下巴,说:“这是和那个女人一伙儿的,不过昨天他们好像吵架了,你说会不会是分赃不均……然后杀人灭口啊?”
万俟景侯很淡然的说:“分赃不均杀人的,也不在少数。”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在客栈里吃了早饭,出了门准备开始转转。
一出门就看到空旷的土地上停了一辆车,却不是大巴车,而是一辆豪车,温白羽看着车标咂咂嘴,说:“这么贵的车,我一辈子也买不起啊。”
因为是自助游,所以行程可以自己安排,只要不错过返程的时间就行了,温白羽准备先去爬山,据说山里头还有一口老井,至今没有干涸,井水是甘甜的,好多人都喜欢带这里的水回去,毕竟是纯天然无污染的。
龙背山都不算太高,万俟景侯是健步如飞,不像温白羽这个死宅,温白羽爬两下就气喘吁吁的,喊着要停下来休息,反观万俟景侯,连汗都不出一滴,胸膛也不喘。
两个人爬一个小山头足足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到了山顶。
或许是刚刚发生了事故,山顶竟然没有人,一口石头砌成的井就在那里,上面还修了凉棚遮挡。
温白羽顿时来了力气,跑过去往里看,说:“好深啊,真的有水。”
万俟景侯出门前往包里放了几瓶水,不过都被温白羽喝光了,正好有空瓶子,温白羽就把拴在转把上的木桶扔到井里,然后慢慢转把,又把装满水的木桶打上来。
温白羽一边转把,一边笑着说:“真是太有意思了,我还从来没打过水,你要不要试试,还挺沉的……”
温白羽说着,万俟景侯板着的脸慢慢放松了一些,嘴角竟然有了笑意,还带着淡淡的温柔,让温白羽一下晃花了眼睛,差点儿都忘了转木把。
不过很快万俟景侯脸上微弱的笑意就收敛了,随即皱了眉,眼睛盯着那口井。
温白羽说:“怎么了?”
他说着,回头一看,“啊!”的大喊了一声,一把松开木把,说:“这……这这……”
温白羽一松手,木把就飞快的转起来,木桶因为太沉唰唰的往井里掉,万俟景侯上前半步,一把按住飞快旋转的木把。
“嘭”的一声,木把应声停住,木桶好像悬在井的中间。
温白羽似乎受了惊吓,后退了两步,万俟景侯则是伸手握住木把,一点点把木桶从井里转出来。
温白羽不禁屏住了呼吸……
木桶从井里提出来,木桶里的水很清澈,然而就在清澈的水里,沉着一只手……
确切的说是已经成了白骨的手。
温白羽脸色有些苍白,站在万俟景侯身后,说:“这特么水里,怎么……怎么还有手……这水谁敢喝啊!”
温白羽说完了,拽了拽万俟景侯的胳膊,说:“这村子不会闹鬼吧,太邪乎了!”
万俟景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听到“沙沙”的声音,不远处的草丛有些晃动。
吓得温白羽一下握紧万俟景侯的胳膊,瞪大了眼睛不敢说话。
万俟景侯捂住他的嘴,示意噤声,温白羽只觉得万俟景侯的手掌虽然冰凉,却弄得自己皮肤跟要烧着了似的,不说话就不说话吧,干嘛过来捂自己的嘴!
万俟景侯拉着温白羽往草丛里走,他们蹲下来,温白羽因为害怕闹鬼,贴的万俟景侯很近。
很快就听到有人在说话,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说:“我听说孙霞那个贱女人死了?”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昨天晚上,我让她别去,她不听,据说死的很惨,五孔流血,我没见到尸体,是早起看日出的游客发现的。”
温白羽听到这声音,看了看万俟景侯,这不是那瘸子的声音吗!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显然也听出来了。
陌生男人说:“死了也好,免得她嘴快,把二十年前的事情说出去……”
瘸子说:“但是……但是孙霞死的太蹊跷了,还有这个村子,也太蹊跷了……当年,当年咱们……这个龙背古村不可能存在,要不然就是闹鬼!”
陌生男人冷笑一声,说:“怕什么,瞧你那出息,你也是经过大世面儿的,倒过的斗那么多,哪次咱们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你还真信那个邪?”
瘸子说:“我这不是有点担心么。”
温白羽默默的在心里吐槽,这俩人真是没见识,自己才下过一个墓,里面就又是粽子,又是干尸的,他们竟然什么都没见过!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温白羽感觉到万俟景侯的手又捂住了自己的嘴,温白羽转头瞪了他一眼。
不过很快他也不敢瞪了,只见两个人从草丛中走出来,已经到了井口变。
温白羽从草的缝隙往外看,果然一个男人就是那瘸子,另外一个男人穿的非常考究,一身看起来昂贵的西服,皮鞋锃亮,还戴着墨镜,似乎是什么有钱的大人物。
温白羽一下就想到客栈前面的那辆黑色豪车,想必也是这个男人的。
两个男人走过去,看到古井,也不知道为什么,瘸子明显顿了一下,似乎有点儿不情愿的走过去。
等两个人都走过去,撑着水的木桶还摆在古井旁边,里面有水,自然还有那只剩下白骨的手……
“手!!”
瘸子目光紧紧盯着木桶,脸色已经从蜡黄变成了惨白,喊着:“手!!手!怎么……怎么会这样!”
穿西服的男人也吓得脸色惨白,只不过比瘸子镇定,没有喊出来,但是声音也在颤抖。说:“别……别慌……一定是有人在恶作剧……”
瘸子说:“什么意思?”
穿西服的男人说:“我可不信邪,一定是咱们之中有人把二十年前的事情泄露出去了,有人在故意恶作剧,想要敲诈咱们。”
温白羽转过头去,看着万俟景侯挤眉弄眼,那意思是这俩人肯定有问题!
万俟景侯则是淡然的把手收回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毫无血色的手心,上面有很多薄茧,掌心的位置还残留着温白羽嘴唇的触感。
很柔软……
第14章 龙背古村4
温白羽见他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手,不禁奇怪的戳了戳万俟景侯,万俟景侯这才抬起眼来。
瘸子和那个戴墨镜的男人说完,瘸子似乎很害怕水桶里的手,就催着对方赶紧走,两个人就下了山。
温白羽从草丛中站起来,摸着下巴说:“这俩人绝对有猫腻,还说什么二十年前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似乎很严重。”
万俟景侯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两个人下午回客栈休息,温白羽一直宅在家里,最多走到小饭馆坐一天,根本没什么运动量,突然爬爬山还有点受不了,下午腿酸腰疼的,就准备在床上躺着,哪也不去了。
温白羽说:“我总觉得出去玩就是自己找罪受,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出去玩。”
他说完没过多久就睡着了,等再睁开眼的时候,窗子外面竟然天黑了,而且黑的很彻底。
温白羽是被饿醒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一抬头就看到万俟景侯坐在床边的位置,也看了他一眼,说:“醒了?”
温白羽揉着眼睛坐起来,说:“我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天都黑了……肚子好饿,你吃了没有,咱们下楼吃饭啊?”
万俟景侯站起来,说:“还没有,等你一起。不过不知道现在楼下还做不做晚饭。”
温白羽有些纳闷,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半夜十二点了!
温白羽反复看了几遍手机上的时钟,确定是半夜十二点,并没有看错,怪不得会饿醒,已经睡了这么长时间。
温白羽赶紧跳下床,说:“都半夜了,你还没吃饭,你该叫醒我的。”
他一边说,一边匆匆的拉开门,刚一开门,就听见“吱呀——”一声轻响,静悄悄的楼道里一片漆黑,没有灯光,这一声轻响显得格外毛骨悚然……
温白羽顿时就不敢动了,只见一个黑影从不远处的房间里走出来,他身形很奇怪,走路的时候一跛一跛的,背上背着一个黑乎乎,鼓鼓囊囊的东西,因为天太黑看不清楚,不过看形状是个旅行包。
是那个瘸子。
温白羽有些奇怪,瘸子好像故意把动作放轻,而且走路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似乎在看有没有人跟踪自己。
温白羽当即把头缩回来,心中升起一股好奇心,回头对万俟景侯挑了挑眉,然后哑然的指了指外面。
万俟景侯走过来,正好看见瘸子从楼梯下去,动作很轻很轻,走在竹子做的楼梯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声。
温白羽怕说话声音他被瘸子发现,凑近万俟景侯,小声说:“他这么晚出去,还鬼鬼祟祟的,绝对有问题。”
万俟景侯只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吹在自己耳边,那种温暖的感觉是不同于自己的低温的,让人从心底里生气一股奇怪的感觉,仿佛在发酵,一点点蔓延开,又很熟悉……
温白羽曾经问过万俟景侯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去小饭馆做伙计,万俟景侯当时回答的是“不知道”,其实那并不是万俟景侯的搪塞,而是真的不知道。
他有记忆开始,就没有一个固定的居所,游荡在各个城市中,他什么也不记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到底要干什么,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要找什么,却永远也找不到。万俟景侯对古墓很熟悉,这么多年来,他一个墓一个墓的下,却始终找不到他心里想找的东西。
万俟景侯有的时候很迷茫,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明确的方向,而且不管受多重的伤,万俟景侯永远不会死,他的伤口会慢慢的自动愈合,如果不是切实的疼痛,或许他会感觉一切都是幻觉。
尤其万俟景侯的体温很低,他从来不会触碰别人,否则会被尖声指责是怪物,而温白羽的体温很高,带着一股暖意,让万俟景侯深藏在心里的记忆有些松动……
温白羽见万俟景侯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眼看着瘸子走出了客栈,赶紧拍了他一下,说:“咱们跟上去看看。”
他说着要走,万俟景侯说:“等一下。”
他说完回身大步进了房间,提起一个旅行包,然后说:“走吧。”
温白羽特别兴奋,他的好奇心非常重,其实他平时胆子不大,都不敢自己一个人看鬼片,要看鬼片都是拉着唐子一起,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万俟景侯跟着自己的话,什么事情都不可怕了。
两个人快速的下了楼,也不知道是不是动静大了点儿,本身趴在柜台上值夜的老爷子突然醒了。
老爷子看见他们,笑着说:“小伙子,这么晚还出去?带媳妇儿去看野景儿吗?”
温白羽:“呵呵……呵呵……”
温白羽干笑两声,说:“啊……是啊老爷子,您也快点休息吧,时间太晚了。”
老爷子笑的特别有深意,说:“你们小年轻就是精神头大,别忘了,床头柜床头柜!”
温白羽:“……”
两个人在老爷子深邃的目光注视下,走出了客栈,正好看见瘸子绕过客栈,往后面去了。
温白羽看着他过去的方向,说:“那不是叫孙霞那个女人出事的方向么?”
瘸子走的很快,虽然他腿脚微跛,但是走路很轻,而是非常灵活,果然是朝着那个方向去的。
孙霞出事的地方,已经拉了警戒线,上午警察就来过了,孙霞的身份并不简单,是个盗墓贼,之前就蹲过牢子,是有案底儿的,这么看来就更像是盗墓中了毒气而亡。
两个人远远的跟着,天色黑得厉害,万俟景侯突然拽了他一下,温白羽吓得一激灵,回头看他。
万俟景侯用食指压住嘴唇,示意他噤声,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草丛,温白羽心脏还在突突突的跳,赶紧点点头,和万俟景侯一起矮身躲在草丛里。
瘸子很快站定了,一直在看自己脚下的土地,看了好半天,最后终于像是下定决心,把自己背上的背包卸下来,然后拉开拉链,在里面翻找起来,竟然拿出了一把铲子,铲子的形状很奇怪。
温白羽赶紧瞪大眼睛看,竟然是铲子,传说中专门盗墓用的洛阳铲。
瘸子刚把铲子拿出来,就听后背一声“沙沙”……
“谁!?”
“别动!”
瘸子的声音和一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手上还举着枪,正对着瘸子的后脑。
瘸子转头过去,一看是他,脸上瞬间僵硬了,随即又干笑起来,说:“原来是魏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好歹是二十多年的交情……”
魏爷慢慢走过去,用枪抵着瘸子的后脑,冷笑着说:“三更半夜,你到这个地方来,还问我是什么意思?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别跟我耍花样,你就说吧,是不是你缺钱了,然后杀了孙霞那婊子,然后搞出这些幺蛾子,想要讹诈我?”
瘸子先是一愣,随即大喊冤枉,说:“魏爷,您听说我!我虽然一直缺钱,但是我犯不着搞这么大的动作,再说了……您……您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胆儿小,你让我杀人,还不如让我自首呢!”
魏爷一听到“自首”两个字,脸色瞬间就难看下来。
魏爷又是冷冷一笑,说:“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瘸子被枪抵着,似乎很害怕,眼珠子转了转,这个时候一阵大风却刮了起来,卷起一捧土来。
“啊……”
瘸子似乎真的胆儿小,被土刮了一脸竟然吓得哆嗦起来,差点跪地上,说:“我说我说……”
温白羽见他这样一惊一乍的,恐怕不仅是胆小的问题,是心里有鬼,所以刮个风都害怕。
魏爷说:“快说!”
瘸子说:“我……我是来……来还这个东西的……”
他说着,指着地上的背包。
魏爷也不蹲下去,而是拿脚狠狠一踹,背包立刻到了,里面的东西从大敞的包口滚了一地。
电筒、铁锹、铲子、绳子、钩子、压缩饼干、水,甚至连炸药都有。
还有一个破报纸包成的团儿,破纸团儿滚出来,正好散了,露出一个边儿,竟然包的是一块玉牌。
看报纸团儿的大小,玉牌似乎也有手掌大小,虽然天色很暗,但是温白羽知道那是个好东西,看起来特别莹润。
魏爷看到这个东西,却似见了鬼一样,说:“这个玉牌怎么在你手里!”
说着狠狠用枪顶了瘸子一下。
瘸子哆嗦着说:“已经到现在了,我也不怕给魏爷全说了吧……”
他顿了顿,温白羽知道重点来了,赶紧支起耳朵仔细听。
瘸子说:“二十年前……”
第15章 龙背古村5
瘸子说:“二十年前……孙霞之所以找到我一起下斗,并不是因为我熟悉古墓的风水机关,而是因为我擅长做高仿。”
魏爷顿时声音都提高了,说:“所以当年卖出去的是假的?!”
瘸子点点头,说:“假的……孙霞让我偷梁换柱,然后我们把真的偷偷换下来,卖了假的,钱当时平分了,魏爷你也有一份,事情你也知道……所以这真的玉牌一直留在我和孙霞这里。那玉牌很邪门儿,我们找了很多买家,但是都没有成功……这么多年了,我突然在电视上看到龙背古村的事情,当时就吓得一身冷汗,咱们都知道,龙背古村在二十年前就没了!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还活着!一定是那玉牌太邪门!我……我实在受不了了,才……才想把这玉牌拿回来,干脆放回去,也免得……”
魏爷看他越来越激动,假玉牌当年卖成了天价,如果突然掉馅饼有了一个真玉牌,魏爷怎么可能让他还回去,说:“你想还回去?就因为这龙背古村?没准儿是当时有村子的人活下来,咱们不知道呢,而且这么久了,一点儿风声也没有,如果有事儿,咱们早就进局子了。”
瘸子瞪大眼睛,说:“你不知道!真是太邪门了!中午你也看见了,井里的手!那口井,那口井当年……还有那客栈的老板,那个老爷子,你注意到了没有!和二十年前村子里的村长长得一模一样!”
魏爷这么一想,不禁打了个哆嗦,但是强自镇定,说:“没准儿只是长得像,如果真是二十年前的那个人,一定会认出咱们的,他没道理不提起来。”
温白羽一直支着耳朵听,不过他们说的半半落落的,根本不清不楚,而且越发的引起了温白羽的好奇心。
二十年前……
龙背古村……
还有那个玉牌……
温白羽心里就跟有小猫儿在挠似的。
温白羽蹲的时间有点儿久,腿和脚都开始发麻了,再加上饿得不行,有点儿蹲不住。
温白羽稍微提起点劲儿来,想要换一下动作,免得一会儿站不起来。
就在他微微用劲儿的时候,突然感觉土地一陷,只是轻微的感觉,温白羽还以为是错觉,他稍微又动了一下。
就听“哗啦”一声,紧跟着是温白羽的闷哼声,温白羽脚底下的土地突然整片坍塌下去。
“救……”
温白羽来不及喊完,就感觉泥土扑头盖脸的埋下来,自己则是随着泥土一起下坠,那深度好像要把温白羽活活摔死似的。
温白羽只来得及感觉到一股失重,随即脑袋一痛,顿时眼前一片黑暗,昏厥了过去。
温白羽下坠的太快,一块土地坍塌下去,万俟景侯看了一眼洞口,丝毫没有犹豫,立刻翻身跳了进去。
“什么人!?”
瘸子和魏爷都吓了一跳,如果有人听见他们的谈话,那就糟糕了。
两个人跑过来,只见地上一个大窟窿,非常深,里面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瞧不见有人,如果真的有人掉下去,也必然摔死了,恐怕凶多吉少。
瘸子害怕的发抖,说:“这……这……是墓!是那墓!”
魏爷说:“别害怕,这墓这么深,突然坍塌下去,非要摔死不可,咱们先走,别叫人发现了。”
瘸子只好把自己的背包抱起来,两个人刚走了一步,顿时又是“哗啦”一声,土地像刚才一样,瞬间坍塌下去。
“啊啊啊啊!!!”
瘸子和魏爷同时大喊,瞬间全都陷了进去……
温白羽后脑很疼,还有一股恶心眩晕的感觉……
肯定是脑震荡了,会不会磕傻?
温白羽一边费力的睁开眼睛,一边想着。
恶心眩晕的感觉很厉害,温白羽睁开眼睛,感觉眼前的景象都在转圈儿,不过很快的他就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看到了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黑色的衣服上有些灰土,但是显得一点儿也不狼狈,他靠坐在温白羽旁边。
温白羽想要坐起来,但是他发现自己腿一用力,一股疼痛忽然席卷上来。
“嘶——”
温白羽抽了一口气,疼的一后背冷汗。
万俟景侯说:“别动。”
他说着扶着温白羽坐起来,让他靠在石壁上,说:“你的腿断了。”
温白羽:“……”
温白羽真是欲哭无泪,他这是倒了哪辈子的血霉,好端端都能掉坑里,还摔断了腿。
他抬头往上看,却看不到光亮,就算天黑,也应该有点儿光。
万俟景侯似乎知道他在看什么,说:“你昏过去的时候,洞口又坍塌了。”
又……
坍塌了……
温白羽把脸埋在双手中,简直就是祸不单行,那就是上不去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没有坍塌,自己断了腿,那么高的距离,怎么可能爬上去?没有摔死已经该烧高香了。
温白羽说:“那现在怎么办?”
万俟景侯把自己的旅行包给温白羽背上,说:“我背你走。”
温白羽觉得,现在也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他把旅行包背好,就见万俟景侯已经双膝微弯,背对着自己,示意让自己上去。
温白羽欠起身子来,扑在万俟景侯背上,然后双手抱住他的脖子。
万俟景侯很轻松的就把温白羽背了起来,别看他看起来身材并不魁梧纠结,但是背着温白羽很稳,而且后背很宽,温白羽趴在上面,感觉还挺舒服……
温白羽趴在万俟景侯背上,听着“沙沙”的走路声,叹口气说:“我再也不好奇了……简直是好奇心害死猫。”
万俟景侯倒是没有埋怨他,温白羽又说:“咱们这是在哪,怎么突然豁出一个洞来?还这么深?”
万俟景侯简练的说:“墓里。”
温白羽顿时吓了一跳,说:“墓里!?”
万俟景侯点头,说:“这条道看起来是人为挖出来的道洞,不过后来填上了土,这么深的洞,时间久了坍塌不稀奇。”
温白羽听他说是墓,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立刻说:“你、你包里带没带手电,我还是照着点好。”
万俟景侯停下来,说:“带了。还有一些饼干和水,你不是饿了,吃点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
温白羽赶紧翻出手电来,果然也看到了饼干和矿泉水,不过这里是古墓,没准儿有尸体,还有粽子白骨之类的,他怎么吃得下去,不吐出来就已经万幸了。
温白羽把手电打开,给万俟景侯照着前面,盗洞非常深。
“沙沙……沙沙……”
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温白羽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万俟景侯走路的声音,有点诡异。
温白羽总觉得没有声音太可怕了,找了个话题,说:“你说这墓里会不会有鬼?”
万俟景侯语气平平,说:“这要看墓主人。”
温白羽:“……”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温白羽觉得万俟景侯一句话,就把他所有的话顶回去了,这时候不是该温柔的说,“别怕,不会有鬼”,“别怕,就算有鬼,还有我呢”之类的吗!
温白羽安静了两分钟,禁不住后脊梁发麻,又说:“那瘸子和魏爷说他们从墓里带出了玉牌,是不是就这个墓?”
万俟景侯还是语气平平说:“不知道。”
温白羽:“……”
如果不是温白羽知道他的个性,这么简练的回话,肯定以为万俟景侯针对自己!
万俟景侯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温白羽浑身一紧,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没什么,这个盗洞看起来直接打进了墓室。”
他说着,温白羽探头一看,盗洞已经快要走到头了,前面一个洞口,万俟景侯背着他走过去。
走过洞口,前面豁然开朗,竟然是一个硕大的石室,石室的四面雕刻着花纹和图腾。
温白羽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图腾,说:“看,是上次那个墓的图腾,一模一样,凤凰!”
温白羽还记得上次那个墓里,刻着一段西周襄王和鸿鹄的故事,襄国因为鸿鹄的祥瑞庇佑,所以以鸿鹄为图腾。
温白羽说:“难道这这个墓和之前那个有关?”
万俟景侯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说话,盯着墙上的图腾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收回目光,说:“那边有墓道。”
石室里并没有棺椁,显然不是主墓室,倒是摆放了很多祭品,还有几口大鼎,看起来像是储物室一样。
万俟景侯背着温白羽往墓道去,路过大鼎的时候,温白羽有些好奇,就趁着脖子往里看,顿时一怔。
温白羽赶紧拍着万俟景侯的肩膀,说:“等等,等等,鼎里有人,是个孩子!”
万俟景侯停住,回头看着大鼎。
鼎里果然窝着一个孩子,看起来六七岁的样子。
他蜷缩着躺在鼎里,身上穿着龙背古村的衣服,胸口还戴着长命锁,双眼闭着。
温白羽看他脸色有些发白,嘴唇略微失去血色,但是明显是个活人,说:“村子里的孩子?怎么在这里?”
他说着,就见鼎里的孩子突然动了一下,“唰”的,两只眼睛一张。
血红色的……
温白羽立刻面色苍白,那孩子一动,他才发现了,这个躺在鼎里睡觉的孩子,没有右手……
第16章 龙背古村6
粽子!
温白羽立刻就想到了这个词,他吓得屏住呼吸,张大了眼睛,喉咙颤抖的上下滑动。
万俟景侯一只手突然抓住温白羽的胳膊,说:“抓紧了。”
温白羽还没来记得及反应,就感觉到万俟景侯突然飞身跳了起来,如果不是他抓着自己,差点就被甩出去。
温白羽就听“彤——”的一声巨响,青铜大鼎被万俟景侯一下踹翻过去,挫着石板地,“嘭”的一下扣在了墙根处。
大鼎扣过来,立刻猛烈的震动起来,那血瞳的孩子似乎马上就要把鼎撞起来。
“哐当!”
“哐当!”
“哐当!!”
温白羽不敢喘气,紧紧抓着万俟景侯的后背,“嗤——”的一声,温白羽感觉到一股寒气,万俟景侯手上竟然多了一把匕首。
是龙鳞匕首!
温白羽还记得万俟景侯说这把匕首可以招阴兵,也可以驱鬼,当下特别激动,幸亏万俟景侯带着呢!
不过温白羽转念一想,他们是坐火车来的,这把匕首也不短,而且开了血槽的,到底是怎么通过安检带上车的!
温白羽特别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这种危机的时候,竟然还能想到这种问题。
万俟景侯把匕首从鞘里拔出来,然后“嗤”的一下竟然划在自己手掌上,顿时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手掌流下来。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他,说:“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没说话,只是手一扬,血珠立刻飞溅到青铜大鼎上,刚刚还“哐当哐当”巨响的青铜大鼎,被血珠一打,顿时“哐”的一声安静下来,死死的发扣住,再也不动了。
万俟景侯这才说:“压制他的怨气。”
他说完,抓紧温白羽,快步走出石室,往墓道深处走去。
他们出了石室,走了很远,依然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哐当”的声音,温白羽这才舒出口气,说:“咱们安全了么?”
万俟景侯说:“不一定。”
他说完了,又补充说:“那个粽子怨气很强,我的血只能暂时压制他的怨气。”
一提到血,温白羽这时候才想起来,万俟景侯划破了手,根本没有包扎,刚才那人抓着自己的手腕,自己手腕上还蹭到了万俟景侯的鲜血。
温白羽低头去看,果然万俟景侯的手还在流血,“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想必刚才划的很深,赶紧说:“你的手!赶紧停,先包扎了再走,不然血都流光了。”
万俟景侯下意识的抬起手来看看,但是脚步没停,说:“不用包扎,会自己愈合的。”
他说着,手上的伤口果然在以肉眼可以辨别的速度慢慢缩小愈合。
温白羽震惊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点酸,抬手重重的敲了万俟景侯的后脑一下,给了他一个大枣儿。
万俟景侯有些纳闷的回头看他,温白羽说:“能愈合也别这么糟蹋自己啊,能愈合也疼啊,伤口这么深!”
温白羽说着,突然想到万俟景侯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变,连划伤手的时候,都是一张面瘫脸,于是狐疑的说:“额……你疼么?”
万俟景侯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淡淡的说:“疼。”
温白羽立刻就底气很足的说:“我就说疼啊!你把手抬起来!”
万俟景侯很“听话”的把手抬起来,只不过脚步依然没停。
伤口非常深,虽然在一点点愈合,但是鲜血还在流,背包里有应急的止血药和纱布,温白羽给他消毒,然后把止血药的胶囊拧开,给他撒上,又拿纱布包扎好。
万俟景侯一直没有任何疑义,老老实实的举着左手,脚步依然很快。
温白羽给他包扎好,因为伤口太深流血很多,纱布上都有些染红。
温白羽还要数落他几句,不过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愣,然后说:“我想起来了!”
万俟景侯说:“什么?”
温白羽说:“刚才那个粽子,他没有右手你看到了么?咱们中午从井里捞上来的那只手……好像也不大,现在想起来,是个孩子的手……”
温白羽说完,不禁抖了抖,后脊梁一阵发毛,头皮发麻,感觉四肢也冰凉冰凉的。
墓道很长,他们顺着墓道一直往里走,温白羽说:“你背着我走累不累?”
万俟景侯说:“你很轻。”
温白羽:“……”
简直骗鬼呢,自己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儿,就算是皮包骨头也绝对不轻。
不过万俟景侯倒是没有出汗,也没有喘粗气,步履照样很快,一点儿也没有累的迹象。
墓道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上雕刻着两个凤凰图腾,看石门雕刻考究的样子,温白羽隐隐觉得这门后面有点名堂。
万俟景侯说:“看样子接近主墓室了。”
温白羽说:“这么大的石门,怎么打开?你说门后面会不会有粽子等着咱们?”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突然侧耳贴在石门上,温白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心说自己是开玩笑的,难道还真有粽子?!那也太乌鸦嘴了吧!
万俟景侯听了一下,说:“粽子不知道有没有,但是门后有人。”
温白羽惊诧的说:“有人?!你怎么知道是人是鬼还是粽子?”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有呼吸声。”
温白羽听着就更觉得恐怖了,普通人怎么可能在墓室里?
万俟景侯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石门,然后走到旁边的石灯旁,伸手一按,紧跟着就听见“轰隆隆”的声音。
温白羽咂咂嘴,说:“这石门也太……”
这石门也太好打开了。
只不过温白羽还没说完,随着石门轰隆隆的从中间裂开一道缝儿,就听见“嘭”的一声。
万俟景侯在瞬息之间抬手一捏,温白羽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冲力,被万俟景侯稳住下盘硬生生接住了。
温白羽被冲力一震,“嘶——”的抽了一口冷气,断了的腿直疼。
温白羽抬头一看,只见石门之后真的站着一个人,而且绝对是活人,因为那个人他们认识。
是魏爷!
魏爷还是一身西服,不过已经灰土的不成样子,显得异常狼狈,他的西服上破了口子,还有血迹。
最重要的是魏爷手里颤巍巍的举着一样东西,温白羽定眼一看,竟然是枪!
而且枪口还冲着他们!
万俟景侯的食指和中指指尖,捏着一颗子弹……
显然就是刚才魏爷朝他们开的枪。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把子弹往魏爷脚边一丢,“喀拉……”一声轻响,魏爷却吓得跟丢了魂儿似的,颤巍巍的举着枪,大喊:“怪物!怪物!你……你这个怪物!”
温白羽看他情绪激动,就怕他又开枪,果然就听“嘭”的一声,不过这回万俟景侯没有去接子弹,而是快速的侧身闪开,温白羽的腿没有再疼。
他们身后的石壁被子弹打了一个窟窿,“轰隆”一声,掉下来好多碎石块儿。
魏爷眼看着万俟景侯躲过了第二次,更是惊恐,大喊:“你是怪物!!别!别过来!!不然我开枪了!”
万俟景侯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说:“如果你想被活埋在墓里,大可以继续开枪。”
温白羽也受不了魏爷了,这么小的胆儿,竟然还盗墓,当下拿手电照着魏爷的眼睛,说:“没看掉石块儿了么,再开枪墓塌了。”
魏爷被手电一照,吓得伸手去捂眼睛。
温白羽这时候才有功夫去看墓室。
比刚才的石室要大得多,同样有很多青铜大鼎,石室中间建造了一个层层而上的石阶,石阶上是一个大的石台,石台上赫然放着一口棺椁。
只不过棺椁已经被拆开了,棺材板子翻在地上,已经断做两截,显然是被人强行拆开的。
墓室的四周刻画着壁画,壁画的内容看一眼就知道了,是龙背古村,村民特有的服饰很明显。
温白羽看着高高石阶上的棺椁,说:“棺椁打开的,粽子不会跑出来了吧?”
万俟景侯还没说话,魏爷已经开口了,说:“什么粽子!别瞎说,我魏爷下了一辈子墓,还没见过活的粽子,都是人吓人而已!”
温白羽“切”了一声,魏爷又说:“别不信,那个棺椁就是我们之前打开的,里面根本没有粽子,连个尸体都没有。”
温白羽纳闷了,棺椁里不放尸体?
于是说道:“那有什么?”
魏爷说:“有玉……”
他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声儿,显然不想告诉温白羽。
温白羽笑了一声,说:“我知道,有玉牌,是么?”
魏爷突然睁大了眼睛,说:“你怎么知道!?”
他说着,突然变成了狰狞的笑容,发狠的说:“我知道了,刚才偷听我们说话的,就是你们,对不对!你们都听到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温白羽看他表情狰狞,有点可怕,不过一想到他家万俟景侯不仅能打粽子,连子弹都能接,那还怕什么?
至于怎么是他家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温白羽说:“怎么不客气,再开枪?大家一起活埋?”
魏爷气的瞪着双眼,“敷敷”的喘着粗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万俟景侯突然神色一变,说:“别说话。”
温白羽当即就捂住自己嘴巴,虽然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对万俟景侯的话那是言听计从。
万俟景侯突然回身伸手按了一下墓室内的石灯,就听“轰隆隆”的巨响,石门又从两侧合上。
魏爷大喊:“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并不理他,温白羽捂着嘴,小声的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皱眉说:“那个孩子来了。”
第17章 龙背古村7
温白羽一听“那个孩子来了”,这句话本身并不可怕,但是一联想到刚才遇到的那个血瞳的孩子,温白羽就觉得脑袋顶一阵阵发麻,心里直打哆嗦。
温白羽还是保持着捂着嘴的动作,小声说:“怎……怎么办?”
万俟景侯还没有说话,魏爷已经抢着问:“什、什么孩子?”
温白羽看了魏爷一眼,显然魏爷现在特别紧张,而且非常恐惧,就像干了亏心事儿似的。
温白羽说:“一个红眼睛,没有右手的孩子,六七岁大。”
魏爷吓得哆嗦一下,手上的枪一个不稳,差点儿掉在地上。
魏爷颤抖的说:“门关了,那个……那个孩子进不来吧?”
温白羽觉得好笑,说:“那是个大粽子,你说石门他进不进得来?”
魏爷一下急了,说:“怎么办!”
他说着往墙角走,指着墙角的一个洞说:“我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然后从这个盗洞爬进来的,可是这个盗洞只连着一个耳室,是死胡同!”
温白羽说:“你那个同伴呢?”
魏爷爆了一句粗口,说:“他娘的!什么同伴?!那个死瘸子,我们掉下来之后,我就晕过去了,等醒过来的时候,那死瘸子已经不见了,连着背包和……和玉牌都没影儿了。”
就在说话这功夫,石门后果然传出微妙的声音来,起初是“呲啦——呲啦——”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蹭着地,一直往前拖的声音。
这声音虽然不响,但是回荡在墓室里,竟然让人毛骨悚然的。
众人听见声音,都是屏住呼吸,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紧跟着“呲啦”的声音一下消失了,然后停顿了几秒钟,石门突然发出“哐!”的一声巨响,温白羽甚至能感觉到石门被撞得撼动起来。
魏爷吓得脸上蜡黄,说:“这……这这……”
石门被巨力一撞,紧跟着又是“哐!”的一声,墓室的石顶竟然“噼噼啪啪”的开始掉碎石。
“哐!”
“哐!”
随着巨力不断的撞击石门,那巨大的石门上竟然出现了裂缝,“喀拉拉”裂开,裂缝越来越大。
魏爷惊叫一声,喊着:“来了!他要撞进来了!怎么办!”
万俟景侯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环顾了一下墓室,忽然迈开步子,不是往盗洞去,而是大步往放棺椁的石阶上走去。
温白羽伏在他背上,说:“这是去干什么?”
温白羽说话间,万俟景侯已经快速的爬上石阶,来到石台上,石台上摆放着一口棺椁,棺椁的内壁竟然也刻着花纹,而且雕刻非常精致,一只展翅昂头的凤凰,凤凰的羽毛舒展着,看起来既高贵又霸气。
万俟景侯只是低头看着那棺椁,这时候魏爷害怕的要死,他好像比温白羽还要害怕,脸色一直很难看。
温白羽也看着那棺椁,棺椁的内壁除了雕刻,看不出别的,棺椁的正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凹槽,想必就是放置玉牌子的。
温白羽纳闷的说:“怎么又是凤凰,难道这墓也和襄王有关么?”
万俟景侯声音很淡然,说:“这不是凤凰。”
温白羽说:“不是?”
万俟景侯好像没有听到石门被撞击的巨响,照样很镇定,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紧张恐惧。
万俟景侯给温白羽解答说:“山海经有记载,‘南有玄鸟,生六尾,非梧桐不栖,非甘露不饮,其名为凤’。”
温白羽听着,“啊”了一声,指着棺椁内壁的雕刻,说:“这只有五条尾巴。”
万俟景侯点头说:“传说凤凰乃是神鸟,负责为人间带来祥瑞,然而有的凤凰却留恋人世,与凡人结合,其后代少一尾。”
温白羽听着万俟景侯低沉的声音,似乎感觉也不是那么害怕了,反倒是魏爷急的似乎要尿裤子,哆嗦着说:“别、别讲故事了!咱们快跑吧!要来了!他要来了!”
万俟景侯不去理他,继续说:“少一尾就不是神鸟,而且这种鸟只栖息在坟头的树上,所以人们觉得这种鸟不吉利,是灾祸和凶煞的象征。”
温白羽说:“那还有人把这个东西刻在棺材上?大家不都讲究风水么?”
万俟景侯说:“正因为这种鸟只落在坟头的树上,所以也有人把它视为守墓的神鸟,称它为‘坟’。土夫子们下斗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见到墓里有供奉这种鸟,都不会动墓里的一分一毫。”
魏爷这个时候颤抖的说:“为、为什么?”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因为害怕报应。”
魏爷听得一颤,温白羽明显看到他额头上冒出了很多汗珠,咕噜噜的直往下滚。
“哐!”
就在这个时候,石门发出一声巨响,巨大的石门从中间裂开,墓室的石顶被砸下无数碎石,“匡啷啷”的掉下来。
石门的裂缝中,他们显然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魏爷吓得摔在地上,喊着:“来了!怎么办!”
万俟景侯说:“抓紧了。”
温白羽“哦”了一声,就感觉万俟景侯突然俯下身去,伸手在敞开的棺椁里摸索,然后手顿了一下,像是摸到了什么,紧跟着用力往下一按。
“咔!”
轻微的一声脆响,温白羽觉得,万俟景侯一定是按到了什么机关。
随着轻微的脆响,石门的缝隙也被完全的撞开了,“哐啷”一声巨震,裂缝从中间豁开一个洞来,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就站在洞的中间。
孩子一双血瞳,紧紧盯着他们,在三个人身上一扫,目光就定在魏爷的身上。
魏爷“啊”的大喊一声,吓得躲在万俟景侯后面。
温白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孩子的血瞳好像比刚才还亮了,里面隐约着光芒,好像真的随时有两道血会流出来一样。
温白羽这么想着,就见那孩子的眼睛真的开始流血了,两道血泪从眼眶中流淌下来,冲刷过两颊,“滴答、滴答、滴”的滴在石板的地上。
血泪一接触到石板,就听“呲”的一声,顿时被烧出一个窟窿来。
温白羽说:“太邪门了,比硫酸还夸张?”
万俟景侯皱眉说:“怨气比刚才更深了,他身上带着尸毒,碰到就会立刻毙命。”
他们说话间,棺椁中的机关被万俟景侯触碰,很快棺椁的底板从中间裂开,向两边慢慢的分开。
只不过石板分开的动作太过于缓慢了些,那血瞳的孩子已经拖着自己的身体,行尸走肉一般缓缓往他们这边来。
“呲啦——呲啦——”
温白羽听着他拖动身体的声音,那只从手腕处齐根截断的手臂晃动着,看的温白羽后背发紧。
石板终于裂开,魏爷害怕的已经不行,迫不及待的第一个跳进棺材里,然后“啊”的大叫了一声,一下掉了进去。
温白羽看他“奋不顾身”的跳下去,这才探头往里看,里面黑洞洞的,隐约能看见又给很陡峭的斜坡,可以顺着斜坡滑下去。
眼看着血瞳的孩子就要过来,万俟景侯突然矮身将温白羽放下来,然后伸手搂住他的腰。
温白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尴尬不已,说:“这是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你的腿断了,我不能背着你滑下去,你抱紧我。”
温白羽知道现在也不是尴尬的时候,立刻就双手一抱,紧紧搂住万俟景侯的腰,万俟景侯将他抱起来,一手揽住他的腰,另一手护住他的脑袋,将人尽可能的按在怀里,然后纵身跳进了棺椁里。
温白羽只感觉到一股失重,不过被万俟景侯紧紧抱住,而且保护的很周到,没有几秒钟,就“嘭”的一下落了地,竟然一点儿也没有蹭到,更别说哪里受伤了。
他们从上面下来,里面黑的厉害,魏爷坐在斜坡不远处,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右胳膊,整个右胳膊软塌塌,而且拧的角度很诡异,看起来是跳下来的时候太猴急,给摔断了。
魏爷爬起来,一边疼的呻吟,一边说:“咱们快跑吧!”
万俟景侯仍然不理他,又将温白羽背在背上,然后拔步往前走。
他走的很快,步子很稳,魏爷小跑着在后面追,墓道只有一条,而且非常窄,万俟景侯为了不磕到温白羽,稍稍弯下身子来走。
魏爷一直在后面追,直到万俟景侯突然不走了,这才喘着粗气追上去,说:“等会我!等等我!”
温白羽往前看,墓道出现了分叉口,前面五个岔路口,一下宽阔起来,五个洞口里都是黑漆漆一片,根本辨别不出里面有什么。
要说区别,仔细一看,五个墓道的石壁上都刻着一些字。
第一个墓道刻着——生老病死。
第二个墓道刻着——爱离别。
第三个墓道刻着——怨憎会。
第四个墓道刻着——求不得。
第五个墓道刻着——五蕴盛。
温白羽说:“咱们走哪个?”
万俟景侯摇摇头,说:“走哪个都一样。”
魏爷害怕的直回头看,生怕那血瞳的孩子追上来,说:“别卖关子了!快选吧!咱们快点走啊!他要追上来了!”
万俟景侯回头盯了魏爷一眼,魏爷禁不住一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非常害怕。
温白羽奇怪的说:“都一样是什么意思?”
万俟景侯说:“刚刚底板上的机关,只有拿走玉牌之后才能触动,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墓道是给盗墓贼准备的‘自绝路’。前面五条岔路,分别代表着人生五苦,正好是坟鸟的五尾,”
温白羽听得后背发毛,咬了咬牙,说:“既然都一样,那就撞大运吧,总比等死的强……走这个。”
温白羽指着可有“求不得”字样的墓道,万俟景侯根本没有犹豫,立刻拔步往前走,进入了墓道。
温白羽隐约能听见魏爷的叫喊声,刚进墓道,温白羽突然闻到一股异香,紧跟着眼前一黑。
等温白羽再看清楚的时候,万俟景侯突然消失了,深深的墓道,只有他一个人,一切都静悄悄的。
温白羽心脏顿时猛跳,吓得他手脚冰凉,呼吸都粗重起来,“万……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
黑漆的墓道里,只剩下温白羽的回音。
温白羽睁大眼睛,摸着黑往前走,没走几步,前面突然出现光亮,温白羽惊喜的几乎喊出来,是出口,出口!
温白羽冲出洞口,外面是一个山坡,山坡边还有一道小溪,隐隐能听叫鸟鸣的声音,如此安详。
一个黑色衣服的男人静静坐在溪边,背对着温白羽。
温白羽能看出那人的背影,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心中狂喜,当即飞快的往前跑,喊着:“万俟景侯!”
他跑得飞快,眼看着黑衣的男人就离他小十步远,温白羽突然脸色一僵,紧跟着后背发冷,一股冷意窜上来,直接冲上脑袋顶,他猛地停住了步子。
温白羽停下来,目光微晃,透露着他的恐惧,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刚刚还发足狂奔的双腿。
自己的腿……不是断了吗?
第18章 龙背古村8
温白羽怔愣的看着自己的双腿,就这一晃眼之间,天色突然阴了下来。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一时间电闪雷鸣,刺眼的雷电划破天际,仿佛要将天空撕出一个口子。
倾盆大雨瞬间砸下,温白羽被雨水浇的一个激灵,再抬头的时候,万俟景侯的背影已经不见了。
温白羽顿时急了,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四周是山坡,根本没有避雨的地方,温白羽不敢站在原地,就顶着雨慢慢往前走。
“沙沙……沙沙……”
走了几步,隐约听见有脚步声,温白羽吓得立刻站住了脚,果然每隔几秒,就见一个黑色衣服的人从草丛里走出来。
那个人长得和万俟景侯一模一样!
只不过温白羽却不敢叫他,因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并不是干净利索的短发,而是长发,用羽冠束起来。
男人华贵的长袍被淋湿了,也冒着雨在走,他忽然停住了,吓得温白羽一抖,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结果男人却盯着地上看,突然弯下腰来,双手从地上捧起一样东西来。
温白羽定眼一看,竟然是一只雏鸟。
雏鸟通体莹白,羽毛就像上好的白玉,在男人的手掌中微微扑腾了一下,雏鸟的左翅上有淡淡的血迹,似乎是受了伤。
温白羽注意到,这只雏鸟的眼睛竟然像红宝石一样,炸着身上的翅膀,昂着小脖子,用圆溜溜的眸子盯着男人。
男人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袍子撕下一角,轻轻的包扎在雏鸟的左翅上,动作小心翼翼,然后将衣襟打开,把雏鸟抱在自己怀里避雨。
大雨下了很久很久,等雨停了,男人才找了一处树枝,将雏鸟轻轻放在树枝上,笑着拍了拍雏鸟的小脑袋,说:“还能飞么?”
雏鸟自然不会说话,只是用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盯着男人,然后甩了甩羽毛上的水珠,突然展开翅膀,直蹿上天际。
温白羽这时候才发现,这只白色的雏鸟,有六条尾巴,竟然是凤凰。
温白羽想到上次在墓中看到的故事,襄王和鸿鹄,如果故事的开端像自己刚刚看到的那样,其实襄王对鸿鹄有恩在先,那么鸿鹄报恩,剔凤骨做匕首,也就可以理解了。
温白羽正想着,隐隐约约间又闻到一股异香,幽幽的清香,有点像檀香,又有点像荷香,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
第二次闻到这个香气,温白羽眼前又是一阵发黑,脑子里一霎那的眩晕,险些跪在地上。
等温白羽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变了,不再是野外的山坡,而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温白羽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刚才淋了那么大的雨,现在身上竟然没有一点湿意,而且自己的双腿也没有断。
果然是幻觉……
大殿里很安静,温白羽就站在正中间,殿上跪了许多穿着古代官袍的人,一个个跪着,用头扣着地,不敢抬起来,也不敢喘大气儿,好像随时都会有危难降临一样。
很快,大殿的屏风后面转过来一个侍者,说:“王上请白羽先生。”
他说完,温白羽就听见有镣铐的声音,“叮当……叮当……”,很快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从殿外走了进来。
温白羽顿时睁大眼睛,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那走进来的男人,和自己竟然长得一样!
只不过那男人一头长发披散着,眸子是红宝石色,他虽然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却一点儿也不像阶下囚,反而透露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白衣男人走进去,绕过屏风,屏风后面是一张床榻,一个男人躺在上面,他闭着眼,脸色苍白,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威严和冷傲。
侍者说:“我王,白羽先生来了。”
襄王睁开眼睛,挥了挥手,侍者就退到了屏风后面。
白衣男人站在榻边,襄王仍然躺着,抬起眼去看他,忽然自嘲的一笑,说:“先生所料果不其然……孤王今年三十而立,却已经到了大限之时……孤之前和你说的事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白衣男人已经淡淡的说:“襄王不必担心……我已经答应了,为你殉葬。”
襄王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已经不再去看白衣男人,说:“先生说……人死之后,真的会有魂魄么?不过就算有魂魄,孤王造业已深,也必定是恶鬼罢了,徒留祸世而已……”
白衣男人没有说话,襄王继续一个人慢慢的说:“在孤王还是王子的时候,孤王决定以后做一个明君,当孤王真正登上王座之后,才忽然感觉,做一个明君有太多的不得已,反倒是做一个暴君更加爽利……幸甚,还来得及,孤……并不想做一个昏君。”
襄王又终于看向白衣男人,眼睛眯了眯,说话似乎已经有些吃力,他说:“我曾经想过多少次,就算弑仙杀神,那又算得什么,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一千年、永远……不管是生是死……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这辈子得到的太多了,有的事情,命里始终求不得……”
襄王顿了顿,慢慢伸起手来,苍白的大手抬起,轻轻摩挲着白衣男人的脸颊,笑的有些吃力,说:“我又怎么舍得……让你来给我殉葬?”
他说完,伸出另一只手,手里是一把玄色的钥匙,是缚仙铁索的钥匙,说道:“你走吧……”
襄王的话音一落,就听“当!”的一声脆响,襄王伸起的手忽然落下,玄铁钥匙一下摔到榻边的地上。
侍者听到了动静,立刻探头来看,随即跪下来大哭,紧跟着跪在屏风后面的大臣们,也开始大声嚎哭起来,襄国的王宫里传出了敲钟声。
那是丧声……
温白羽喉咙滑动,眼眶有些发酸,难道最后襄王并没有让鸿鹄陪葬?
白衣男人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在阵阵的哭丧声中,白衣男人突然动了,周身慢慢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从男人的形态渐渐变成了一只浑身莹白羽毛的鸿鹄。
“啪!”的一声巨响,就在男人变成鸿鹄的一霎那,他手上脚上的镣铐竟然轻而易举的被绷断了,根本不需要钥匙。
鸿鹄伏低脖颈,俯首在襄王的颈侧,轻轻的磨蹭着,一双红色的眸子中,有泪水在打转,鸟喙中发出低低的悲鸣,仿佛在哭……
温白羽看着鸿鹄落泪,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喘不过气来,似乎能体会到鸿鹄此时此刻的感受。
温白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袋里打转,似乎有什么将要破土而出,但又像隔了一层窗户纸,永远也点不透。
“啊!”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顿时觉得左肩一阵剧痛,好像被人撕咬了一样,疼的他脑袋一阵发麻。
温白羽下意识的一甩左手,“嘭”的一声,把什么东西甩了开去。
温白羽身形不稳,突然腿上剧痛,冷汗一下席卷上来,紧跟着也晃了一下,“嘭”的跌倒在地上。
温白羽眼前一片漆黑,两三秒之后,才适应了这种黑暗。
眼前是长长的墓道,墓道两侧的石壁上刻着各种壁画,全是求不得的故事,每个壁画中的人都是在绝望的嚎哭着,温白羽越看越觉得双眼发木,好像随时要被吸进去似的。
不能看!
温白羽晃了晃头,捏了一把自己的右腿,疼的一激灵,这才勉强收回心神。
“嗬——嗬——”
温白羽听到黑暗处传来诡异的声音,不禁睁大了眼睛,突然想起刚刚自己从幻觉中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左肩剧痛。
温白羽侧头一看,自己左手的袖子已经被撕掉了,左肩上血粼粼的,露出了那个凤凰图腾的胎记,左肩刚下的位置,还有一个长长的伤疤……
“嗬——嗬……”
诡异的声音又传来了,像是伺机准备猎食的野兽一样,喘着粗气。
温白羽眯着眼睛往前看,只见一个佝偻着腰的人站在黑暗中,因为没有光线的缘故,温白羽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
那人驼着背,双手下垂,慢慢往温白羽这边走,他走一步,两只胳膊就晃一下,像电影里的丧尸似的。
温白羽屏住呼吸,瞪着眼睛,那“丧尸”仍然一步步往他这边走过来,走得稍微进了一点儿,温白羽能闻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味。
温白羽当即想要逃跑,只不过他一站起来,“嘭”的一声又摔在地上,现在不是幻觉,他的腿是断的,根本跑不动。
温白羽双手哆嗦,万俟景侯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一点儿经验也没有,吓得已经没了主见,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温白羽快速的摘下背上的背包,这是万俟景侯出门前带的,因为万俟景侯要背着自己,所以背包就由他背着。
“嘶——”温白羽一把扯开背包,在里面疯狂的翻找着,手指无意间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竟然是龙鳞匕首!
“嗬——嗬——”
“丧尸”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吼声,一步步走过来,温白羽扶着墙站起来,右手紧紧握着匕首,手心里全都是汗。
等“丧尸”走的更近了,那股腐烂的臭气越来越浓,熏得温白羽几乎要晕过去,这些还都不是最主要的。
温白羽见他走过来,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有汗珠滚下来,一瞬间双眼圆张,恐惧让他紧紧咬住后槽牙。
那并不是什么“丧尸”,走过来的人嘴上全是鲜血,因为吼叫裸露出来的牙齿缝隙间也都是鲜血,正是刚才撕咬温白羽弄的。
他的腿脚微跛,每走一步,身子和双臂都明显的晃动起来,竟然是温白羽认识的人,那个瘸子!
第19章 龙背古村9
瘸子浑身血粼粼的,脸色发青,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好像根本没有神志,像木偶一样。
温白羽紧握着匕首,起初是害怕,等瘸子走近了,却只剩下震惊。
只见瘸子的胸口上被掏了一个大洞,一个圆形的玉牌镶嵌在瘸子的胸口上,旁边一圈儿血粼粼的还在冒着鲜血。
玉牌上是一只展翅昂头的凤凰。
不对!
温白羽不禁眯起眼来,那不是凤凰,只有五尾,是万俟景侯所说的“坟”。
瘸子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身子一晃一晃的往前走,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突然高举起双手,一个纵身就扑了过来。
“嘭!”
一声巨响,温白羽腿脚不灵便,被一扑砸了出去,手中的匕首也掉了出去,“哐当”一声摔在不远处。
温白羽疼的呲牙咧嘴,奋力爬起来去够匕首,心想着这个瘸子够邪门儿的,为什么不怕自己的龙鳞匕首?
瘸子站直身体,又是猛地扑过来,这次温白羽有防备,就听“哧——”的一声,瘸子的手臂上被喇了一个长长的扣子,顿时冒出血来。
然而瘸子连看都没看一眼,仍然双目紧紧盯着温白羽。
温白羽撑着石壁,额头冷汗直流,心里咒骂一声,难道自己这回死定了?如果万俟景侯在就好了。
就在瘸子第三次要扑过来撕咬温白羽的时候,突听有脚步声而来,温白羽顿时心头狂喜,一定是万俟景侯了!
自己这回有救了!
只不过那人走的近了,温白羽却一阵失望,并不是万俟景侯,而是比自己还胆儿小的魏爷。
魏爷一身落魄,西服全都烂了,满脸的憔悴,脸上和手上露出来的地方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不少挫伤,鞋子都跑掉了一只,正发足往这边狂奔。
魏爷跑过来,看到了温白羽,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喊着:“你在这里!救救我!救命啊!”
温白羽撇撇嘴,心想着自己还要别人救命呢。
魏爷跑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瘸子,立刻发狠的瞪着瘸子,说:“好你个瘸子,跟孙霞那贱婊子一样!”
他说着,看到了瘸子胸前的玉牌,顿时眼睛发光,说:“我就说你不可能把这么值钱的玉牌还回去,原来是想独吞!你把我还得这么惨,你休想!玉牌是我的!”
魏爷说着,就像发疯了一样,突然纵身一扑,将瘸子“嘭”的一声扑倒在地,然后伸手去抠瘸子胸前的玉牌,顿时两只手都血呼啦的。
温白羽看他两个人发疯,后背一阵毛骨悚然,魏爷的情绪显然激动,而且近乎于疯狂。
温白羽鼻息间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香气越来越浓,有点儿像檀香,又有点荷花香,很熟悉的香气……
“唔……”
就在温白羽眼前慢慢发黑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将温白羽的鼻子和嘴巴一起捂住,温白羽喘不过来气,顿时从混沌中乍醒过来。
手掌很凉,带着薄薄的茧子,温白羽虽然呼吸不畅,不过顿时心头狂喜,回过头去,果然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一手捂着他的鼻子和嘴巴,说:“不要呼吸,香气有毒。”
温白羽连忙点了点头,不过万俟景侯的手还是没有拿开,温白羽看万俟景侯并没有捂着口鼻,万一他中毒了怎么办?心下一急,顿时伸手给万俟景侯捂上。
万俟景侯被他捂住,先是难得的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温白羽感觉到万俟景侯的嘴唇张合,扫在自己的掌心,这才讪讪的收回手去,又点了点头,心想着自己真是多此一举,万俟景侯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事。
温白羽憋足了一口气,涨的脸都红了,大脑因为缺氧有点发晕,远处的魏爷和瘸子因为吸了毒气,两个人都处于癫狂状态。
魏爷伸手去抠瘸子胸前的玉牌,而那玉牌就像镶嵌上一样,怎么也抠不掉,反而弄了他一手的血。
温白羽看的直恶心,就在这个时候,“呲啦”一声,好像是皮肉分离的声音,魏爷真的一把将玉牌抠了下来,瘸子顿时发出一阵“嗬嗬——”的大吼声。
魏爷兴奋的两只眼睛充满了血丝,因为他一只手已经断了,抬不起来,另一只手高举着玉牌,哈哈大笑着喊:“玉牌!!玉牌!!!我的!玉牌是我……啊啊啊啊!!”
就在魏爷兴奋的时候,一阵剧痛袭来,瘸子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血粼粼的牙齿一口咬在魏爷的手腕上。
“咯吱……”
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温白羽看着俩人疯狂的撕咬,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就要吐出来,一口气也憋不住了,挥开万俟景侯的手就要喘气。
“张嘴。”
温白羽大脑晕晕乎乎的时候就听见万俟景侯的声音,在墓里他对万俟景侯必然是言听计从的,立刻微微张开嘴巴。
“唔……”
有冰凉却又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温白羽一瞬间睁大眼睛,只见万俟景侯的一张俊脸放大在自己面前,对方的双唇紧紧的附在自己唇上。
嘴唇上那种酥麻的感觉让温白羽脑子里“嗡——”的一声,然后他就感觉到有凉凉的气息从对方的嘴里渡过来,温白羽好像干涸的鱼见到了水,立刻什么都管不了了,两只手乱抓,竟然抱住了万俟景侯的后背,猛吸了两口气。
温白羽得到了新鲜的氧气,激动的胸膛猛烈起伏,两个人的嘴唇轻微的磨蹭着,温白羽的舌头下意识的乱顶,猛地一阵颤抖,竟然蹭到了万俟景侯的舌尖。
温白羽顿时脸上就像被热水烫熟了一样,万俟景侯倒是面色如常,一如既往的冷静,发觉温白羽渐渐安抚下来,就松开温白羽的嘴唇,又伸手捂住他的嘴。
很淡然的说:“别呼吸。”
温白羽还浑浑噩噩的,连点头都忘了,只顾着脸上发烫。
他活了二十几年,大学交女朋友,没到一周就被甩了,从来都没亲过嘴,更别说舌吻了。
温白羽此时心情翻滚,那边魏爷和瘸子却没有这样的气氛了,魏爷抠掉了玉牌,瘸子竟然咬断了魏爷的一只手。
万俟景侯将温白羽背在背上,绕过厮打的瘸子和魏爷,拔步往前快走,温白羽自己捂着嘴,总感觉嘴上还烫烫的,干脆老老实实的趴在万俟景侯背上。
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墓道的尽头,尽头一张供桌,桌上燃着一只青铜香炉,香炉的旁边供奉了许多金银珠宝,璀璨的直晃人眼。
香炉成“坟”的造型,五个尾巴是炉嘴,正幽幽的冒着烟雾。
那让人产生幻觉的香气,应该就是从这个香炉里发出来的。
万俟景侯眼睛一眯,拿过温白羽的龙鳞匕首,“啪”的一声扔过去,香炉顿时被打翻了,“哐”的一声从案上掉下来扣在地上。
烟雾一下消失了,温白羽这才试着松开手,呼吸了两口气,并没有什么味道,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温白羽顿时想起来,说:“对了,刚才那个瘸子为什么不怕龙鳞匕首?我拿着龙鳞匕首,他还敢过来咬我。”
万俟景侯说:“他不是粽子。”
“不是?”
温白羽回想了一下瘸子的样子,浑身血粼粼,而且失去意识。
万俟景侯继续说:“他没有死,是中了尸毒。”
温白羽顿时吓得抖了一下,万俟景侯把他放下来,看着他的左肩,脸色沉下来,说:“你被咬了?”
温白羽也侧头看着自己左肩,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了,隐约露着那个凤凰的图腾胎记,还有长长的伤疤。
温白羽说:“刚刚被咬了,不过好像没事儿,不流血了。”
万俟景侯突然弯下腰,说:“他身上有尸毒,伤口必须马上清理,不然你也会中毒。”
温白羽见他低头,立刻伸起一只手示意打住,然后磕磕巴巴的说:“那个……你该不会又要……又要……”
万俟景侯则是露出不解的目光。
温白羽干咳了一声,顿时觉得自己的思想太猥琐了,只是消毒而已……
温白羽把背包摘下来,拿出里面的矿泉水,拧开洒在自己的伤口上,又拿纱布擦了擦,然后紧紧闭上眼睛,还稍微抬起下巴,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说:“行了,来吧!”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看着他的表情,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喉咙里发出轻微的笑声。
温白羽睁开一只眼睛,色厉内荏的说:“我闭着眼睛也知道你笑了,快点!”
万俟景侯一只手扶着他右肩,一只手按在他腰上,然后低下头,埋首在温白羽的左肩处……
“嘶……”
温白羽吸了口气,并不是疼,凉丝丝的,一个湿滑的东西在自己的皮肤上滑来滑去,让他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的挺起腰背,胸膛猛烈的起伏。
万俟景侯的舌头在温白羽的伤口上滑动,沿着凤凰胎记的形状,慢慢的描摹,弄得温白羽痒痒的,又麻嗖嗖的。
温白羽拼命抑制自己的呼吸,但是呼吸越来越不稳,他拼命加紧自己的双腿,但是要命的冲动慢慢袭了上来。
温白羽觉得自己太猥琐了,人家万俟景侯是好心的给自己消毒,免得中了尸毒,结果自己却觉得他的舌头舔得自己……很舒服。
“呃、唔……”
“哐——啷!”
温白羽抑制不住的叹息了一声,不过这声尴尬的声音正好被一声巨响湮灭了,紧跟着墓道开始剧烈的震动,头顶有碎石哗啦啦的掉下来。
温白羽也不知道此时是该庆幸还是该不幸了,庆幸的是自己尴尬的声音应该没被万俟景侯听见,不幸是这他妈又是闹哪出,地震了吗!
万俟景侯突然抬头,一把将温白羽拽起来背在背上,沉声说:“有人触动了机关。”
温白羽伏在万俟景侯背上,使劲夹住双腿,不让万俟景侯发现自己的“异常”。
万俟景侯快跑了几步,突然停下来,不解的回头,说:“你的腿很疼?”
温白羽愣了一下,说:“没有啊?”
万俟景侯很正经的说:“你的腿一直顶着我后背。”
温白羽:“……”
温白羽此时的内心是崩溃了……
温白羽抹了一把脸,欲哭无泪的说:“是……是有那么一点儿疼……不过没事,咱们快走吧……”
第20章 龙背古村10
温白羽“惊喜”的发现,之后万俟景侯跑的仍然很快,但是有意的稳住下盘,本身就很平稳,这下子就显得更加平稳了,一定是不想让自己的腿震得疼……
温白羽伏在万俟景侯背上,墓道很深,头顶上不断有石块儿掉下来。
万俟景侯说:“头尽量低下来,当心碎石。”
温白羽赶紧把头伏低,就靠在万俟景侯的肩窝处,然后一手搂住万俟景侯的脖子以免掉下去,另一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免得被碎石砸成傻子。
只不过伏低头这个动作,就好像……撒娇一样。
温白羽顿时后背一阵恶寒,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岔路!”
温白羽突然指着前面,前面竟然是他们来时的岔路口,温白羽顿时兴奋起来,他们就要跑出去了,如果再等等估计会被碎石给活埋了。
就在温白羽兴奋的时候,只听“轰隆——”一响,紧跟着大批的碎石和灰土从头顶上泻下,砸的温白羽睁不开眼睛,温白羽又感觉到了该死的失重感。
只是一瞬间,万俟景侯就拽住温白羽的胳膊,突然将温白羽搂在怀里,墓道完全塌陷了,整条墓道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两个人顺着坑掉下去,头顶的碎石和灰土也跟着砸下来。
温白羽掉下的瞬间还在想,怪不得会塌陷,这墓修的也太学问了。
“嘭”的一声,温白羽的腿被震的剧痛,忍不住“嘶”的抽气了一声。
不过除了腿疼,温白羽竟然哪里都不疼,他睁开眼睛,只见万俟景侯还搂着自己,竟然是从墓道上跳了下来,完全没有摔倒。
万俟景侯身上除了落了很多灰土,一点儿也没有狼狈之色。
万俟景侯扶着温白羽坐下来,说:“腿怎么样?”
温白羽赶紧摇手说:“没事。”
温白羽说完,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地方,并不是石室,也不是墓道,倒是像一个盗洞,挖的很不规则,两边儿全是土石夹层,盗洞不算窄,放眼望去很深,不知道这么长的盗洞需要挖多久才能挖完。
万俟景侯将温白羽背上,说:“这可能就是之前倒斗的人挖出来的盗洞,咱们沿着盗洞走,或许能出去。”
温白羽一听能出去,立刻说:“太好了,赶紧走。”
万俟景侯迈开步,走了约莫两分钟,温白羽渐渐有些疲惫,毕竟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又没吃饭,再加上受了伤,疼痛也消耗体力。
温白羽趴在万俟景侯背上,几乎就要睡过去,而且盗洞都长一个样子,都是灰土石块。
就在温白羽要睡着的时候,瞥了一眼盗洞的地上,顿时吓了的一个激灵,“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温白羽睡意都吓没了,立刻直起身子来,指着不远处的白骨,声音有点发颤,说:“骨……骨头……是人的吗?”
万俟景侯淡淡的看了一眼,说:“是人的胫骨。”
温白羽一听,更是哆嗦,感觉盗洞里太阴了,抓着万俟景侯的肩膀,说:“是……是殉葬的人吗?”
万俟景侯说:“盗洞里怎么可能有殉葬的人。”
温白羽觉得他说的也对,那不是陪葬的人,还能是什么?温白羽顿时越想越害怕。
万俟景侯又往里走了几步,感觉到背上的温白羽哆嗦了一下,果然前面又出现了白骨。
这次是一整俱白骨,倚着盗洞壁靠坐着,四肢散开,头歪着。
万俟景侯稍微走过去,盯着那白骨看,温白羽吓得缩在他背后,不能怪他胆儿小,毕竟这是墓里头,大小粽子出没,本身就邪乎,还有这么多尸骨。
万俟景侯看完了,直身子来,说:“他的脖子断了,像是被人从后面勒断的。”
温白羽说:“难道是挖洞的盗墓贼内讧了?”
万俟景侯摇了摇头,不再停留,继续往前走。
没走两步,温白羽突然睁大了眼睛,说:“看、看!是那个玉牌!”
盗洞前面赫然被一些土堵住,但是堵得并不严实,可以一个人错身走过去,而盗洞的上面则豁出一个大口子,似乎也是塌陷出来的。
就在土堆的边上,玉牌被埋了一个小边角儿。
万俟景侯背着温白羽走过去,弯腰将地上的玉牌捡起来,扬手递给温白羽。
温白羽接过来,上面都是土,还染着血污,他想起方才魏爷和瘸子为了这个玉牌,几乎疯癫的样子,不禁又有些想吐。
两个人绕过坍陷的土堆往前走,刚一绕过土堆,那入目的场景让温白羽胃里一阵痉挛,立刻捂住嘴,如果不是强忍着,当时就要吐出来。
只见土堆之后有一个两人多高的大坑,坑里密密麻麻全是白骨,一个个尸骨错综交横的叠放着,坑里传出腐烂的气味,那种场面让人不寒而栗。
温白羽从未见过这么多死人,嘴唇哆嗦了一下,他看着土坑,说:“你看那个衣服,龙背古村的服饰很容易辨认,这些人都是龙背古村的?”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沉着目光扫了一下四周,抬了抬下巴,示意温白羽往前看。
温白羽抬头去看,那坑里还有两个活人,显然是晕过去了,满身都是土,正是魏爷和瘸子,显然也是因为塌陷掉下来的。
魏爷和瘸子在这个时候刚好醒了过来,因为已经没有了炉香,两个人从幻觉中清醒过来,当下都是迷茫的望了望四周。
四周只有白骨和灰土,魏爷和瘸子吓得面无血色,嘴里都是“啊啊啊!”的大叫,疯狂的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魏爷和瘸子发疯的从土坑里往外爬,不过魏爷一只手断了,而且手腕的地方还被瘸子咬断了,就像那个血瞳的孩子,而瘸子胸口受了重伤,一动就撕扯的疼,怎么可能爬的上来。
魏爷眼看着温白羽二人,立刻挥着完好的手大喊:“救救我啊!救命啊!!快!快拉我上去!”
他说完见二人没动,魏爷又大喊:“我给你们钱!你们知道我魏爷是什么人物?你们要是救了我,我给你们钱!!”
万俟景侯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土坑前,垂眼看着土坑里拼命往外爬的两个人,说:“想上来,可以。”
魏爷立刻点头如捣蒜,说:“快!快拉我上去!你们要什么!开条件!快开条件!我什么都答应!”
万俟景侯向后伸手,温白羽很默契的把玉牌放在万俟景侯手里,只见万俟景侯捏着玉牌轻轻晃了晃,说:“我要知道这个玉牌,这些尸骨的事情。”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说:“还有那个断手的孩子。”
魏爷和瘸子的表情,随着万俟景侯每说一次,就苍白一点儿,最后两个人都哆哆嗦嗦的。
两个人的脸色变化的非常快,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瘸子哆嗦着想要开口,魏爷阻止他,说:“不、不能说!绝对不能说!不然……不然……咱们都完了……当年的事情那么周密,现在孙霞已经死了,再没人知道……不能说出去!”
瘸子喉咙滑动了两下,最后也闭上了嘴。
万俟景侯倒是不着急,目光幽幽的看着魏爷和瘸子,说:“那你们就和这堆白骨作个伴吧。”
他说完,真的背着温白羽转头要走。
“等等!”
魏爷大喊一句,说:“你等等!别走!救我啊!你别走!你……你手里拿的那个很值钱,当年的仿品就卖了天价,这是真品,只要出了这个墓,我的人脉很多,可以帮你们找到买家,你们一辈子就不愁吃不愁喝了!怎么样?你把我救上去,我替你们找买家,咱们……咱们五五分。”
“呵……”
温白羽突听万俟景侯冷笑了一声,那一声冷笑带着轻蔑,再配上万俟景侯的颜值,简直就是霸道总裁,苏得不行不行的……
魏爷大喊:“这样!这样吧!六四分!你们六!好好咱们七三分,我只要三成!别走!”
万俟景侯冷冷的盯着魏爷和瘸子,说:“我只想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
魏爷和瘸子乍一听“二十年前”,突然一抖,两个人都是面色苍白的跌坐在土坑里,一抽一抽的吸着气,好像随时都要昏过去。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这座古墓距地面在十五米以上,这么长这么宽的盗洞,绝对不是你们三个人可以打通的,我只听想听的,说不说由你们。”
温白羽忍不住在心里给万俟景侯默默的叫了句好,简直太有范儿了。
瘸子首先顶不住了,颤抖的说:“我说!我说!求你们拉我上去!”
二十年前,瘸子不过是古玩街一个摆摊卖假货的人,他和孙霞有过几次买卖,孙霞总是带一些真品古董低价出手给他,瘸子当时就看出来了,这路数绝对不干净,不过他们从来不问出处,瘸子也只管赚钱。
后来孙霞找到瘸子,问他愿不愿意下斗,赚笔大的,瘸子当时不敢,他没下过斗,不过后来一听这斗的名堂,立刻就忍不住了。
是西周襄王墓。
西周襄王有六十六座疑冢,孙霞说这座墓七八分是真的。
孙霞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地图,上面画着很多疑冢,他们按着地图所示,就一路开车来到一个很封闭落后的村落。
这村落就是现在的龙背古村。
只有村子里的村民才知道,龙背古村并不是因为建在延绵的山脉上,所以叫做龙背古村的。
村子的土地下方,是一座龙冢,村子建在龙背上,世代受龙冢庇荫,以“坟”为神明供奉。
瘸子说:“我们来到了村子,自然不会说是来倒斗的,村民都非常好客,很热情的款待我们。因为这地方太落后了,什么也没见过,没有电,没有车,也不用手机……我们就把自己的东西送给他们,村民们当时高兴坏了,把我们奉若神明。我们趁机就说……是来这里做地质勘探的,村子的地下有石油,如果能挖出来,就能让村民都过好日子,我们让村民帮忙打洞,……”
温白羽皱了皱眉,说:“村民并不知道你们让他们挖的是盗洞。”
瘸子摇摇头,说:“这些村民根本什么都不懂,对我们的话深信不疑。”
万俟景侯又冷笑了一声,说:“这何止是一条盗洞,这分明是你们让村民亲手给自己挖的坟。”
温白羽听着他的话,望着眼前白骨堆积的土坑,不禁后背发紧,打了一个冷颤……
第21章 龙背古村11
瘸子和魏爷听了,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他们只觉得土坑里阴森森的,还弥漫着腐臭的气息,四周都是尸骨,有坐有卧,两个人本身就心虚,这时候更是面无血色。
温白羽几乎能听见他们牙关咯咯相击的声音。
瘸子颤抖着声音,继续说:“当时……当时村子里的工具也不先进,我们也带来了一部分工具,村长就让村民一起来打洞……我们本身带着炸药,但是一来怕惊动了警察,二来也是怕损坏了襄王墓,要知道孙霞说着七八成是真的,如果真是襄王墓,别说我们发了,就连我们祖孙八辈儿都不愁吃喝了……我们当时不敢用炸药,就让村民一直挖,一直挖到第三天,真正十七米,盗洞总算是通了。”
瘸子顿了顿,说:“盗洞连接到了耳室的石门,我们都很兴奋,孙霞第一个要进去,我拦住了她,因为如果真是西周的墓,里面肯定积存了许多毒气,我就……我就……我就说动了一个村民下洞去看,他去了很久一直没回来,后来又有人下去了,还是……还是没回来,原来墓下果然有毒气,那些先进耳室的村民都死了……”
瘸子喉咙上下滑动,磕磕巴巴的说:“当时我害怕了,而且村长显然看出来,我们不是在挖石油,我们就和村长装傻,当天也暂时停工了。孙霞和我们合计着,要给这些村民下安眠药,让他们昏睡,当天晚上我们带了抽风机,先把洞里的毒气抽掉,然后就进了耳室……从耳室爬进去,就是主墓室,我们打开了棺椁,棺椁里是空的,就发现了这个玉牌……这个古墓里虽然好东西很多,也确实像西周的东西,但是整座墓没有一个陪葬的奴隶和战俘,更没有一座棺椁里面有尸体,显然这也是襄王的一个疑冢。虽然我们没有找到真正的襄王墓,但是收获很多,我们就带着搜罗的古董上了地面。”
瘸子的脸色渐渐惨白起来……
他们一伙人上了地面,正打算着如何分货,忽然就有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跑过来了,趁他们不注意,一把抢走了玉牌。
要知道这个玉牌色泽水头都是这些古董里最值钱的,三人怎么可能放过玉牌,当时就想哄骗小孩子把玉牌还给他们。
那小孩却对着他们大喊,说玉牌是龙冢的神物,是庇佑他们村子的宝物,不能让任何人拿走,这上面刻的守墓的神鸟,他们动了玉牌,会遭报应的!
当时三个人一听都怒了,还以为小孩子在恶毒的诅咒他们,他们怕小孩大叫大嚷惊动了村子里的人,孙霞一把将孩子拽起来,把他压在井口的地方,威胁他松手,不松手就把他扔下去。
那孩子似乎铁了心,魏爷听他一直大喊,愤怒的不行,就一把捂住孩子的嘴,拿刀剁下了孩子的手。
被剁下的手还死死的抓住玉牌,“啪”的一声掉在石井旁边。
当时瘸子被那孩子的惨叫声吓毁了,孙霞真的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孩子扔进了井里,孙霞和魏爷一合计,因为这孩子喊得太大声,难免被人发现,如果真的被发现,他们后半辈子就完了。
村子一共只有二十几口人,非常封闭落后的一个小村,甚至可以说,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村子的存在。
于是他们决定,为了不屑露出去,把这些村民灭口,一个个扔进盗洞里,然后埋上盗洞口。
温白羽听着,感觉不寒而栗,不禁说:“你们这种做法还是人吗!”
瘸子哭着说:“我……我也不想,我当时太害怕了……可是,可是后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瘸子说,他们确定龙背古村只有二十几口人,不可能再有其他幸存者,可是二十年后,龙背古村竟然成为了著名的旅游景点,而且那客栈的老板,长得和当年的村长一模一样。
二十年前那个村长就有七十岁了,二十年来,那个村长的面容一点也不见老,这简直是活见鬼。
温白羽一想到客栈的老人家总是笑眯眯的,不能有点毛骨悚然,说:“难道是粽子?”
瘸子和魏爷都被温白羽这句吓得丢了魂。
万俟景侯皱眉说:“不是粽子,他们的尸骨都在这里,或许是鬼魂。”
他这样一说,瘸子和魏爷更是害怕,哭着说:“该说的我们都说了,求求你拉我上去!玉牌我也不要了,都给你!全都给你!我一分不要!”
温白羽说:“像这种人,就该活埋在这里,也算是报应。”
万俟景侯回头瞧他,温白羽干咳了两声,说:“呃……难道我说的太恶毒了?”
万俟景侯难得的笑了一声,说:“不,咱们想法一样。”
“不要啊!”
瘸子和魏爷都是大喊,瘸子喊着:“别!别走!我这里还有宝贝!你们别走,孙霞的那张地图,孙霞说是宝贝,她说是他师父绘制的,上面有很多墓穴,墓里还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宝物。我当时借过来看了,孙霞不知道防备,其实我是找机会复制了一份!你们拉我上去,我把这个地图给你们!”
温白羽显然不信他,质疑的看着瘸子。
万俟景侯却皱了皱眉,似乎在考虑什么,随即说:“成交。”
“喂喂。”温白羽轻轻拍了拍万俟景侯的后背,说:“你怎么就答应他们了。”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将温白羽放在地上,然后说:“稍等一下。”
随即他走到土坑边上,从背包里拿出绳子,抛了下去,魏爷抢先拽住绳子,捆在自己腰上,被万俟景侯拉了上去,然后瘸子也被拉了上去。
两个人死里逃生,都趴在地上动不了,瘸子赶紧从兜里颤巍巍的掏出一张地图,递给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展开地图,上面画着大大小小的墓冢,旁边有密密麻麻的标记,左下角的位置画着一个凤凰的图腾标记,然后旁边用蝇头小字写着“凤凰血”几个字,再后面字迹有些模糊,显然是涂涂写写的缘故。
万俟景侯立刻皱了眉,温白羽看他脸色变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万俟景侯将地图放进背包里,然后又背起温白羽,抬步往道洞深处走去。
瘸子和魏爷见他要走,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追着他们在后面走。
温白羽趴在他背上,小声的说:“他们那种人,你干什么救他们?那张地图很重要?”
万俟景侯摇了摇头,皱眉说:“我不知道……”
温白羽额角抽搐了几下,对于万俟景侯偶尔的所问非所答,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万俟景侯又微微蹙眉,补充了一句,说:“我似乎在找什么,但我已经忘了我要找什么……”
温白羽不禁打了一个颤,说:“这么邪乎的墓里头,咱们就别讲冷笑话了!”
两个人往前走,很快的盗洞因为塌陷被堵住了,只能踩着石块和土块的石坡往上爬,爬到上面则是一个墓道。
斜坡并不陡峭,而且有许多塌陷的大石块,形成了天然的石阶,瘸子和魏爷也踉踉跄跄的追上去。
墓道很长,而且一路都很平静,没有岔路,没有机关,也没有粽子和干尸。
他们走了十分钟,突然远远的地方发出了微弱的光亮。
“是光!”
“是光!是出口!我们走出去了!”
瘸子和魏爷都大喊起来,迫不及待的往前狂奔而去,温白羽脸上也露出喜色,刚要说话,就听见“咔”的一声。
温白羽已经被机关的声音弄的异常敏感,听到这种声音,下意识的就知道是机关。
果不其然,瘸子和魏爷一跑过去,墓道的石板突然从中间翻起,两个人连大喊的声音都来不及,一下就顺着石板掉了下去。
万俟景侯反应很快,立刻住足,瘸子和魏爷已经消失在墓道里,温白羽趴在万俟景侯的背上往下看,只见下面不是太深,但是大坑里有许多金属的尖刺,瘸子和魏爷躺在里面,几乎万箭穿心。
温白羽吓得哆嗦了一下,万俟景侯说:“别看。”
温白羽连忙缩起脖子,声音都有些颤抖说:“墓道翻……翻起来了,咱们怎么过去?”
万俟景侯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转头往身后看,温白羽奇怪他在看什么,也转头去看,只不过黑暗之中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一抹红色光亮,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温白羽说:“你在看什么?”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那个孩子。”
温白羽先是一激灵,又向后看去,后面仍然空空如也,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等温白羽转过头来的时候,就听“轰隆隆”的响声,他们所站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然后竟然慢慢的转动了,温白羽晃得抓紧万俟景侯的肩膀,墓道从连环翻板的地方裂开慢慢转动,大约转动了四十五度,拼接上了另一个墓道,前面仍然有光亮,是出口。
温白羽咂舌说:“真是太邪门了。”
万俟景侯说:“是那个孩子在给咱们指路。”
温白羽从墓道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有些不适应外面的阳光,眼睛被照得一痛,赶紧用手遮挡着。
温白羽的腿受了伤,村子里有医护,但是并不怎么先进,只是临时医治一下,还要去就近的城镇医院。
温白羽走的时候,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拉开房间的床头柜,不禁爆了一声粗口。
万俟景侯转头过来看,温白羽赶紧用身体挡住柜子,以免万俟景侯看到柜子里不纯洁的东西。
温白羽小声的嘀咕说:“还真是安全套……”
他说着,将安全套拿出来,然后把玉牌轻轻放在了柜子里,然后推上柜子,让万俟景侯背着自己出了房间。
万俟景侯提着行李,背着温白羽从客栈二楼下来,正好看见老板坐在柜台后面,柜台上还趴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儿。
孩子圆圆的苹果脸,粉嫩嫩的腮帮子,长得十分可爱,圆溜溜的眼睛是黑曜石的颜色。
老板笑眯眯的说:“这是小孙儿。”
没有血瞳……
没有断手……
温白羽也笑眯眯的,对老板说:“老人家,床头柜啊,记得去看一眼。”
老人家一愣,显然不知道温白羽打什么哑谜。
万俟景侯背着温白羽走出去,淡淡的说:“他们并不是人。”
温白羽笑着说:“但他们不害好人。”
万俟景侯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
大巴车已经在等了,温白羽突然觉得腿断了也有好处,那就是万俟景侯全称一条龙伺候,别看他总是一副冰山脸,却简直无微不至。
温白羽吃了万俟景侯带上车的早点就开始犯困,迷迷糊糊的靠着万俟景侯的肩膀就睡,也不和他客气。
他就快睡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嘴里跟含了茄子似的问:“你说他们都已经是鬼魂了,但是活的还跟咱们一样,也看不出区别,这是怎么办到的?”
万俟景侯说:“是有人在用灵气供养他们。”
温白羽迷迷糊糊的,实在太困了,也没过脑子,接口问:“是谁?”
万俟景侯看着窗外,车子已经启动了,客栈里突然跑出一个老人,老人家手里拿着玉牌,老泪纵横的望着车子开走的方向,随即虔诚的跪下……
万俟景侯收回了目光,侧头看了看已经睡着,打着小呼噜的温白羽,双手抱臂,头向后靠,也开始闭目养神,嘴里却淡淡的说:“是坟,或许吧。”
第22章 长生不老1
点评人:徐州狮子山汉墓口味:5 环境:5 服务:5
这几天抵不住馋虫,冒死去了小饭馆,意外的是那个大粽子竟然不在!实在太开心了,又能尝到美味的麻辣小龙虾,喜欢甜口儿的一定要点它似蜜,非常好吃!过了午夜十二点,吃着麻辣小龙虾,再吸两口天地灵气,甭提多美了!不开心的是那个帅哥老板竟然不在,听他们店员说老板小哥竟然跟大粽子去情侣游了!现在人粽恋竟然发展的这么好?!!
——大粽点评网·古墓圈第一美食点评网站
温白羽的腿打了石膏,本身想在医院买辆轮椅,也免得万俟景侯老背着自己,不过一看价钱,温白羽还是决定让万俟景侯背着自己吧!
他们顺利回到了小饭馆的时候,正好是夜里头,十一点五十,将近午夜。
温白羽趴在万俟景侯背上,看着等位排成长龙的人群,不禁目瞪口呆。
温白羽喃喃的说:“唐子行啊,咱们才走这么几天,竟然把饭馆弄得这么红火。”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排队等座的人群。
温白羽还在感叹生意红火的时候,突然人群一阵骚动,只听有人小声喊了一句“大粽子回来了!”,然后人群就像受惊的鸟群,“呼啦”一下向四面八方散开,就连小饭馆里的顾客们也都纷纷冲出小饭馆,跑了。
跑了……
跑了……
跑了……
温白羽脑子里只回旋着这两个字。
就好像世界末日一样,一堆难民在逃难,生怕晚一步就死饭馆了!
这他妈真是日了狗了!
温白羽看得直发傻,万俟景侯则是淡定的背着温白羽推开饭馆的门往里走。
唐子也被刚才那情景惊傻了,呆呆的看着他们,高大的身材,帅气的一张脸,就发出傻傻的笑声,还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我还以为城管来了呢,不过咱家有营业执照啊,怎么客人都跑了……啊,幸好都给钱了。”
他说着挨张桌子捡起客人丢下的钱,有的客人跑的时候还因为紧张,把钱丢在了地上。
唐子一边儿捡一边笑,说:“哎呀怎么给这么多,老板,要不要等客人下次来,把多余的还给他们啊。”
温白羽:“……”
温白羽已经无力吐槽,有气无力的说:“赶紧收拾一下,这里跟被打劫了一样。”
唐子老实的点头收拾,突然抬起头,看着温白羽,说:“老板,你的腿怎么了?”
温白羽刚想随便说一句,爬山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结果唐子又接了一句。
唐子诚恳的说:“老板你不是和万俟大哥去情侣游了吗,腿怎么了这是?”
温白羽:“……”
情侣游你个鬼啊!
唐子把柜台后面的椅子搬给温白羽,说:“老板快坐下。”
温白羽刚想说,算你有点良心。
唐子又继续说:“老板你那么沉,别累坏了万俟大哥。”
温白羽:“……”
温白羽进了小饭馆五分钟,已经被唐子气了两回了,简直不能再好好儿的说话,最后只能瞪着唐子干喘气儿。
他们说话间,竟然发现小饭馆里还有一桌客人没走!
那一桌客人总共两个人,两个男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全都穿着西服白衬衫打领带,手头放着公文包。
一个男人坐着就能看出来非常高,目测得在一米九以上,皮肤黝黑,留着络腮胡,眼睛像铜铃那么大,眉毛特别粗重,而且横飞起来,看起来面相特别凶。
另一个男人跟他坐一起,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长相端正,眉目之间显得很温柔,一看就是居家好男人的形象。
那俩人只点了两碗炸酱面,还是素的炸酱面,九块钱一碗的。
已经过了十二点,之前那帮客人跑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上人,两个人炸酱面都吃完了,一直没结账,唐子凑过来,小声的说:“老板,你看那两个人,也太高大上了,吃两碗炸酱面已经吃了一晚上了……你看他们穿着西服,还提着公文包,你说公文包里是不是都是钱啊!”
温白羽:“……”
温白羽白愣了唐子一眼,心说世界已经不能阻止你犯傻了!
万俟景侯坐在一边,只是撩了一眼,随即说:“是保险合同。”
唐子说:“啥?”
万俟景侯重复了一遍,说:“公文包里是保险合同,那个人的包露了一角。”
温白羽没那么好的眼神儿,虽然没看到保险合同,不过也知道了,这俩人原来是卖保险的!
挨到十二点半,温白羽都困了,那长胡子的黑脸终于喊了一声,“老板,结账!”
唐子赶紧跑过去,温白羽就等着他们结了帐,然后把饭馆打烊,好回家去睡觉。
结果唐子过去结账愣用了十分钟,温白羽隐约听见什么“十八块钱……不能赊账啊……”
温白羽终于忍不住扶着柜子单腿蹦过去,唐子脸上很为难,对温白羽说:“老板,这俩人说路上被扒手偷了钱包,身上没有钱了,连证件都丢了,能不能下次给钱。”
唐子说完,末了还添了一句,“好可怜啊。”
那长相温和的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名片,不好意思的递给温白羽,说:“我们的钱包实在是丢了,不是故意的,要不我明天上班的时候把钱给您带过来,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手机号码。”
温白羽低头看了一眼,什么什么保险公司,名字叫钟简。
大胡子的黑脸也把名片递给温白羽,一张口声音特别洪亮,说:“老板,我的名片也给你,上面也有我的号码,我明天六点去上班,给您把钱送过来。”
温白羽心说六点我还没起床呢!
温白羽下意识的低头一看,那名片上赫然写着……钟馗!
不禁感叹一下,现在父母起名都太省心了,不过他这长相,还挺符合钟馗的。
一共就十八块钱,而且夜都黑透了,温白羽实在困,懒得再和他们纠缠,就摆摆手。
那两个人千恩万谢的站起来,钟馗突然回头看着温白羽,面色凝重的说:“这位兄弟,我看你印堂发黑,眉心隐隐有青气盘旋,脸上无光,肯定是和死物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兄弟你既然这么心善,我就奉劝你一句,千万别……”
温白羽:“……”
卖保险的这年头还兼职神棍了?!温白羽翻了一个白眼,大声说:“唐子,打烊了!”
他的声音很大,就盖过了钟馗的声音,钟馗摇摇头,说:“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他说完,带着钟简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温白羽说:“又怎么了?”
钟馗一张黑脸难得露出一点儿红晕来,万分“羞涩”的说:“那个……能不能借给我们四块钱,坐夜班车?”
温白羽心里已经爆了一声粗口。
就在这个时候,钟简觉得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背,他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小孩子,长得非常漂亮精致,勉强到自己胸口,身子骨很纤弱的样子,一张柔和的鹅蛋脸,水亮亮的大眼睛,分外灵动可爱。
是借住在温白羽家里的奚迟。
奚迟不会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他,然后踮起脚来,突然伸起手,示意钟简张手。
钟简疑惑的张开手,奚迟的手一松,“啪啦”一声脆响,钟简的掌心里落下两枚硬币。
是两块钱。
奚迟松了手,就把手背在身子后面,仰头看着钟简,咧开嘴角无声的笑着。
钟简说:“给我的?坐公交?”
奚迟点点头。
钟馗这个时候挤过来,说:“那个……小妹妹,也给哥哥两块钱坐公交吧!”
温白羽:“……”
唐子:“……”
奚迟:“……”
温白羽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开始让唐子和万俟景侯收拾饭馆打烊。
钟馗和钟简走出去,钟简说:“也不知道饭馆几点开门,明天早上咱们路过的时候能不能把钱还上。”
钟馗提着公文包,悠哉的往前走,说:“着什么急,反正之后打交道的时间还长着呢……”
他说着,眯了眯眼,转头看向小饭馆的方向,笑着说:“这饭馆还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钟简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说:“那人虽然一直没走过来,但是就算隔得远,也能感觉到他的道行不浅,而且执念很深。”
温白羽是被万俟景侯背着回家的,温白羽躺在床上,奚迟探头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另一手上捏着一张纸,给温白羽看。
——晚上如果渴了可以喝,免得你走不动。
温白羽那叫一个感动,捏了捏奚迟的小脸蛋儿,笑着说:“真是贴心的小天使,太晚了,快去睡觉吧。”
奚迟点点头,就出了温白羽的卧室,还贴心的关好门。
客厅已经熄灯了,漆黑一片,只有窗户口能洒进一点儿昏暗的月光来,万俟景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头扬起来靠在沙发背上,似乎是睡了。
奚迟悄声的走过去,刚要打开自己的卧室门,就听后背有人在说话。
万俟景侯已经挣开了眼睛,目光冷冷的看着奚迟的背影,声音很轻,似乎是不想吵醒温白羽,说:“我不管你是谁,只要敢动他,就杀了你。”
奚迟愣了一下,动作顿了一秒,随即推开自己的房门,竟然张开嘴唇,露出一声轻笑,说:“你多虑了,我跟你一样……只是在找人而已。”
他说完,进了卧室,“咔哒”一声关上门……
第23章 长生不老2
第二天早上,温白羽去小饭馆的时候,就看见门缝底下塞了一个信封,捡起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二十二块钱,正好是昨天的两碗炸酱面钱和公交车钱。
之后一个多月,温白羽去医院拆了石膏,医生嘱咐他别剧烈运动,再养养腿。
温白羽的生活又步入了正轨,没有粽子,没有古墓,没有灵异事件,一切都那么美好,除了还是万年右手党单身汉之外……
不过温白羽发现了三件很奇怪的事情。
第一件事,钟馗和钟简这两个保险推销员之后就每天都到小饭馆来吃饭,有的时候两碗炸酱面,有的时候两碗西红柿鸡蛋面,总之是不超过十块钱的面。两个人每天都来,而且每天都是十二点左右来。温白羽只能感慨,做保险业务员的压力可真够大的,每天都要敬业到凌晨。
第二件事,小天使一样的奚迟则是每天晚上十一点就准时守在小饭馆,美名其曰是帮忙,只要钟简一来,奚迟就会跑过去“聊天”,虽然奚迟不会说话,不过钟简看起来很温柔,经常会和他说一些工作上遇到的笑话,奚迟则是托着肉肉的腮帮子,趴在桌上一边笑一边听他说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别提多可爱了。
唐子见了这种情况,有一次感慨的说:“现在小女孩果然都喜欢年龄大一点儿的,是不是这样有安全感?”
小……女……孩……
又一个把奚迟认成小女孩的人,或许钟简也觉得奚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吧……
第三件事,那则是用诡异形容!
小饭馆中午生意虽然好,但是并不等位,晚上生意红火,不过最红火的还是午夜的时候,只要一到十二点,等位的号码都要排到一百多号!不过最近小饭馆生意冷清,门可罗雀!
原因无他,温白羽发现,只要万俟景侯双臂环抱,往小饭馆门口一站,好家伙,那天晚上板儿上钉钉的没有顾客敢来,万俟景侯就像一个天然的门神,特别镇宅。温白羽好几次都看见明明有顾客兴高采烈的往小饭馆走来,然后看到了万俟景侯,脸色一下白的跟死人似的,然后掉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呜呼哀哉,坑友诚欺我,大粽子还在也!”
温白羽当时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脾气了……
温白羽找到账目算了算,自己回来的这个月里,比上个月的净收益跌了百分之三十!三十!!再这么跌下去,他都要养不起伙计了!
温白羽正在心情抑郁的算账,咬牙切齿的叼着烟,敲着计算器,电脑的键盘前掉了一片的烟灰。
唐子这个时候期期艾艾的凑过来,人高马大却异常扭捏的说:“老板……那个……我跟你说点儿事。”
温白羽抬起头来,面色不善的看着他,说:“你说。”
唐子说:“那个,老板……我明天想请假……”
温白羽诧异的说:“请假?”
唐子点点头,说:“我今天接到了老家打来的电话,我妈说我们村的小红要结婚了,就是明天,我得回去交份子钱。”
温白羽:“……”
唐子的老家在哪里,温白羽不知道,据说离北京很近,但是很偏僻的一个农村,但是他们村的小红,温白羽总是听说,因为那是唐子暗恋的女神,据说长得特别好看,唐子的原话是“虽然没有万俟大哥长得好看,但是真的特别好看。”
温白羽心想着,暗恋的女神要结婚了,这傻大个儿还要去交份子钱,也够熬心的,于是挥挥手,咬着烟说:“去吧去吧。”
唐子高兴的连连点头,说:“好嘞老板,我后天一大早就回来!”
厨房正好叫了一声,让唐子把菜端上去,唐子就回身要走,突然站住了,又回头来,很郑重的对温白羽说:“老板,明天晚上你别出门。”
温白羽很少见唐子这么正经,还别说,唐子一正经起来,那叫一个帅,毕竟长得又高又正。
温白羽说:“为什么?”
唐子说:“因为明天是中元节,鬼门大开。”
温白羽:“……”
温白羽白楞了他一眼,没当回事儿,低头又看着电脑敲计算器,嘟囔了一句,“什么年头儿了,还迷信……”
第二天一大早,唐子就带着行李走了,温白羽起了床,打开电视,正好是早间新闻的时候,新闻里正在播最近的要闻。
温白羽看了一眼,奚迟正好从卧室出来,温白羽指着电视对奚迟说:“最近这么多丢小孩的,一个月之中已经第七起了,你出门的时候注意啊。”
奚迟:“……”
奚迟忽闪着大眼睛,温白羽又补充了一句,说:“别老是午夜到饭馆来,小心被大灰狼叼走了!”
温白羽当然说的是钟简,而奚迟则是咧开嘴笑,笑的温白羽很没脾气。
温白羽刚要出门,奚迟就过来拽了拽他的衣角,递给他一张纸。
——今天饭馆早点关门,鬼月十五,阴气太重。
温白羽看着愣了一下,又没当一回事,还在想信这玩意的人还挺多的。
温白羽去了饭馆,家里没看见万俟景侯,饭馆里也没有万俟景侯,都要十一点了,已经开始上客人,竟然还没见到人。
唐子今天请假,万俟景侯也没来,除了后厨就他一个人照顾场面,累的他肝儿都疼了。
温白羽问厨子说:“看见万俟景侯了吗?”
厨子说:“他啊,不是请假了吗,没和老板你说啊?”
又一个请假的!难道万俟景侯的女神也今天结婚吗,不是说好了今天是鬼节吗,还有人今天结婚?
因为万俟景侯没在的缘故,今天小饭馆的客人很多,温白羽有点手忙脚乱,从中午到晚上十一点多,一直在忙,奚迟过来之后也帮着他端菜。
忽然电话响了起来,温白羽赶紧跑过去接,接起来却不是点餐或者叫外卖的电话,而是钟简……
钟简说:“喂您好?是温白羽吗?”
温白羽说:“你难道要点炸酱面外卖?”
钟简咳嗽了一声,说:“不是……麻烦你和奚迟说一声,今天我这边业务太忙,没时间过去了。”
温白羽:“……”
你们这是在谈恋爱呢吗!!
温白羽实在想扔电话,最后还是把话转达给了奚迟。
奚迟有点失落,大眼睛都灰突突的,温白羽看着不落忍,说:“反正他明天还来啊,再说了业务忙是好事儿,如果不忙没有钱还不喝西北风去啊,都快十二点了,你先回家去睡觉吧。”
奚迟点点头,走的时候还写了纸条嘱咐温白羽。
——十二点之前一定回家。
温白羽敷衍的点了点头。
已经超过了十二点,等号的人还有很多,今天生意格外红火,温白羽也不可能赶客人,等收摊的时候已经快要一点了。
温白羽疲惫的关好店门,然后朝家走,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平时走的正门竟然关了!
温白羽爆了一声粗口,之后绕到小区后面走小门儿。
小区的后面有些荒凉,而且树很多,已经过了三伏天,晚上凉飕飕的,今天则是格外的阴凉,风一吹过来,温白羽直打哆嗦。
温白羽走了几步,就看到前面岔路口有火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蹲在地上,用石头在地上画了一个带缺口的圈,然后把纸钱放在圈里用打火机点燃。
“哗啦——”一声,纸钱燃烧起来,火焰很大,把阴森森的窄马路映衬的无比诡异。
温白羽哆嗦了一下,觉得后脖子发凉,就打算快走几步。
那老人蹲在地上,嘴里还念念有声,说:“孩子……孩子……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老头我无能,救不了你……只盼有好心人救你……”
老头说着,突然一咕噜摔在地上,衣服差点着了火。
温白羽本身都要走过去,见到这情况,下意识的冲过去扶起老人,说:“您没事吧,注意点儿火,别着了。”
老人连连感谢,说:“小伙子,你心真善。”
温白羽干笑两声,老人又说:“小伙子,你知道吗,这十年来,你是第二个和我说话的人……”
温白羽心想着,这老人估计是孤寡,没有子女亲戚,要不然一个人在这里烧纸钱,那也怪可怜的。
老人幽幽的说:“第一个和老头说话的人,一个孩子……孩子都是善良的,他不怕我,还拿苹果给老头吃……只可惜,好人没好报,老头也没有能耐……那孩子……”
温白羽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说:“孩子怎么了?”
老人说:“那孩子丢了,被人抓走了。”
温白羽想到早上看的新闻,说:“是被人口贩子拐走了?”
老人幽幽的说:“人口贩子?如果是人口贩子,也不那么可怕了……小伙子,你知道吗……有人想要长生不老,用九十九个稚童的心脏和心头热血炼药,听说只要在凤凰棺里吃了这药,就算死了千年的人也可以重生……”
温白羽打了一个哆嗦,心想着真不该停下来,这老人家明显脑子有问题!
温白羽也不再停留,错过身就想走,“啪”的一声,老人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幽幽的看着他。
温白羽突然张大了眼睛,吓得后背发凉,腿肚子转筋,那老人的身体开始慢慢变淡,变得越来越透明,飘荡在空中……
老人说:“小伙子……你心善,救救这些孩子……老朽飘荡了整整十年,有人抓我,有人驱赶我,却从没有人像那孩子那么善良,天亮之前,务必救救孩子,否则……就来不及了……”
老人说完,地上烧纸的圆圈突然发出鬼火一样的蓝光,变成了一个巨洞,温白羽“啊”的大叫一声,整个人陷进洞里去。
温白羽顺着洞往下掉,心里想着这么深,不会直接掉到地狱去吧!随即又想爆粗口,怎么自己老是遇到这么邪门的事情,万俟景侯什么时候请假不好,非要鬼节请假!
第24章 长生不老3
坠落的感觉消失了,并没有迎来剧痛,温白羽早已死死闭住眼睛,咬牙切齿的就等着摔个粉身碎骨,然而什么都没有,甚至毫无感觉。
温白羽慢慢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树林里,夜已经黑得透了,四周凉飕飕的,透着一股阴气。
是阴气……
饶是温白羽已经正常生活了一个多月,并且无催眠眠自己,也能感觉到并不是凉气,而是阴森森的气息。
温白羽打了个哆嗦,从地上爬起来,树林里非常黑,只有昏暗的月光漏下来,温白羽身上没带任何东西,只有手机,赶紧掏出手机来按开电筒功能照明。
温白羽不敢站在原地,只好凭感觉往前走,他走的很慢,生怕地上突然有个洞坍塌下去。
他一边走,一边心里吐槽着万俟景侯,如果现在万俟景侯在的话,估计会带着手电和工具,万俟景侯的那个背包里,总是装着一堆的工具,好像随时准备下墓一样。
温白羽往前走,刚走了几步,突然感觉身后飘来一阵凉气,温白羽吓得面无人色,猛地回头,却看到一张放大的皱脸。
那张脸一看就上了年纪,满是褶皱,额头上深深的皱纹,脸皮松弛,一双泛白的死鱼眼,幽幽的看着他。
温白羽吓得差点叫出来,已经张大了嘴,还好没有发出声音,定眼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婆婆。
老婆婆手里挎着一个菜篮子,用死鱼眼看着他,说:“小伙子,不能再往前走了。”
温白羽声音还有点儿哆嗦,平复了一下气息,说:“前……前面怎么了?”
老婆婆声音还是幽幽的、空空的,说:“前面是坟地啊……”
温白羽更是哆嗦了一下,刚想要感谢老婆婆的提醒,突然张大了嘴,自己身后突然出现了好多好多人,正从林子深处往外走,但是温白羽觉得他们并不是人!
因为这些人一个个身上亮着幽蓝的鬼火,手上捧着灯,双脚不占地,飘悠悠的往前“走”去。
温白羽立在原地,吓得不敢动,不敢呼吸,有好几个人从他的身体里直接穿过去,温白羽就感觉到刺骨透心的凉意。
老婆婆这个时候笑了一声,说:“要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大家都在逃命了……小伙子,你也快走吧,逃命吧……魔鬼来了……”
温白羽听不懂她的话,但是这些飘游的人,真的像逃命一样,像一群受惊的鸟,从林子里往外赶。
老婆婆说完,也掺杂在人群中,跟着人群一起飘走了。
温白羽又是一个人站在空旷的林子里,忽然想起刚才那个烧纸钱的老人,老人说有人要吃小孩的心脏,老婆婆说前面是坟地,而这些人又在逃命,难不成是真的?
温白羽想往后退,可是那群人飘走的太快了,一下就没影了,温白羽也跟不上,又拿着手机往前照了照,林子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心里有一股浓浓的好奇升上来,明明知道前面危险,却克制不住心里的好奇,温白羽咬了咬牙,反正如果现在往后退,路也不认识,往前走往后退也都一样。
温白羽想着,就抬步慢慢往前走。
走了两分钟,前面的树木赫然都被砍光了,只有一个个树墩子,放眼望去,是一片坟冢……
有乌鸦在坟冢上空盘旋鸣叫,温白羽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他从未见过这么多坟冢。
众多小坟冢围绕在一个巨大的石砌坟冢旁边,温白羽慢慢走过去,那石砌的坟冢上没有字,却有一排类似落款的蝇头小字。
不过是篆书,温白羽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是文盲,没一个字看得懂。
上面写着年月日,还有……
——奚迟。
温白羽用手机照着石冢,然后围着石冢绕了一圈,巨大的石冢背后,竟然是开着的!
石冢中间的石墙开了一个口子,里面有一个长方形的墓道,深入到石冢下方,温白羽用手机照了照,有台阶,但是非常深,看不到底儿。
温白羽在石冢边上停留了两秒,一想到里面可能有好多孩子,又忍不住往里探头,最后干脆一只脚踏进石冢里……
“啊!”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大喊了一声,吓得他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有人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温白羽回头一看,一双铜铃大的眼睛,黝黑的皮肤,炸着的络腮胡。
“啊!”
温白羽吓得又是大叫一声。
“嘘!别出声儿!”
那人说了话,声音很粗,温白羽这才看清楚,原来是钟馗,钟馗身后还跟着钟简。
两个人都是黑西服,钟馗长得又不太适合抛头露面,温白羽心想着自己被吓到也是难免的!
钟馗拽着他,压低了声音,说:“你把脚踏进坟里,是想死吗!”
温白羽哆嗦了一下,立刻把脚收了回来,说:“……我就是想下去看看。”
钟馗瞪着眼睛,说:“你胆子太大了,你不知道自己印堂发黑,眉间有青气盘旋吗,你体质这么阴寒,尽招小人鬼怪,还往坟里爬?”
温白羽眼皮跳了跳,说:“你们到这里干嘛来了,不是说今天业务很忙吗?”
钟馗点了点头,说:“就是在做业务,捉鬼。”
温白羽:“……”
钟馗说:“你快回去,别打扰我们捉鬼。”
温白羽说:“我不知道回去的路啊,我遇见了一个烧纸钱的老大爷,他让我救救孩子,我一睁眼就在林子里了。”
钟馗面色一怔,随即说:“你也知道孩子的事情?”
温白羽说:“难道什么吃孩子心脏,是真的?”
钟馗点了点头,说:“你别管这些了,赶紧出林子,从这边往回走,见到一个大石头右拐,走百步左拐,二十步再左拐,五十五步右拐,然后……”
温白羽:“……”
你真的不是在逗我吗!!
钟馗看着温白羽一脸迷茫,挥了挥手,说:“算了,今天是中元节,阴气极重,百鬼夜行,你阴气又重,元神不足,一个人回去也危险……钟简,你送他回去。”
钟简皱眉说:“不行,师兄你一个人下墓太危险了。”
温白羽立刻说:“我一个人走不出,你们也不能一个人下墓,那就带上我吧。”
钟馗和钟简同时皱眉,温白羽从靴子里把匕首摸出来,笑着说:“我带家伙了,可以防身!”
钟馗和钟简都跟见了鬼似的,异口同声的说:“龙鳞匕首!”
温白羽心想,你们两个保险业务员加神棍还挺识货的!
钟简说:“就带他下去吧,时间快来不及了。”
钟馗烦躁的挥了挥手,说:“行吧行吧,赶紧走,来不及了!”
钟馗率先踏进墓道,温白羽走在中间,钟简走在最后,钟馗和钟简带了手电,墓道里虽然阴暗,但是两把手电照着,也看的清清楚楚。
墓道全是用石头砌成的,而且从进入墓道开始,就有壁画雕花,看起来十分考究,也不知道动用了多少人力。
温白羽奇怪的说:“这墓到底什么来头?”
钟馗摇了摇头,身后的钟简轻声说:“我们也不清楚,看这考究的样子,估计是个诸侯或者天子墓,听说这墓里有个凤凰棺,可以保存尸身千年不腐。”
温白羽打了一个哆嗦。
墓道很快就走到了一个节点,节点修成了一个牌楼的样子,旁边的是墙上刻着一排大字,也是篆书。
钟馗冷笑一声,把字念了出来,说:“‘擅入者死,后退磕头’,口气倒不小!”
三人往里走,过了牌楼,很快接上了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赫然两溜棺材,一个挨着一个,放眼望去没有边际,少说也得有二十多个棺材。
“咔咔……”
“咔咔!”
他们两边的棺材发出咔咔的声音,棺材板子猛烈的震动起来。
温白羽吓得一身冷汗,说:“里面……里面有东西要跑出来了!”
他的话音一落,甬道两边的棺材全都开始“咔咔”作响,棺材板震得一跳一跳。
“嘭”的一声,第一个棺材的盖子被震开了,里面一个黑黝黝的石头人僵直的坐起身来,他一动浑身抖掉石头渣子。
钟馗推了温白羽一把,说:“快跑!一直往前跑……”
温白羽看了钟馗一眼,钟馗说:“师弟带他跑,我先顶着,这些小料儿还难不倒我,一会儿汇合。”
钟简点点头,拽着温白羽往前跑。
温白羽一口气猛跑,跑的双腿发软,两边的棺材一直在咔咔作响,吓得他也不敢随便乱看。
“小心!”
“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打过来。
温白羽的后背被钟简猛推一下,温白羽整个人往前扑,幸好他急中生智就地滚了一下,不然脖子都给戳进去了。
温白羽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的前滚翻身法如此干净利索,就听“咔”的一声,脚下的石板豁了。
“卧槽!”
温白羽只来得及喊一声,整个人掉下去。
“嘭!”
一声巨响,温白羽横着拍进水里,后背都要拍碎了,整个人往水下沉去。
碧绿色的水,水下还有长长的水草,温白羽憋足了一口气,他不会游泳,想要扑腾上去,水底的水草却仿佛活了,“唰”的一下卷住温白羽的四肢和脖颈。
温白羽顿时动弹不得,紧跟着突然有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从远处游过来,她的动作优美,紧紧的贴住温白羽,将温白羽缠住。
温白羽哆嗦了一下,他虽然喜欢大胸的美女,但是这个女人浑身冰凉,最重要的是她没有腿,半身下面竟然是水草!
女人纠缠着温白羽的身体,主动献上热情如火的双唇,温白羽吓得使劲往后缩,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浑身光溜溜的女人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顿时狂喜,兴奋的看着万俟景侯,奇怪的是万俟景侯没有穿衣服,也是浑身光裸,白皙的皮肤,结实的腹肌,流线的腰身和性感的人鱼线……
温白羽看的眼睛发直,没有憋住气,“咕嘟咕嘟”两下,鼻子和嘴都呛了水,让他神志有些迷糊。
浑身光裸的万俟景侯紧紧抱住温白羽,眼里竟然是化不开的温柔。
“白羽……”
他的声音依然冷静,慢慢底下头来,嘴唇贴合在一起,温白羽双手紧紧挂在万俟景侯的脖颈上,两个人的唇舌纠缠,惹得温白羽身体颤抖起来,他甚至听到了自己暧昧的喘息声……
“哗啦”一声水响。
温白羽只觉得被人抓住了胸口,然后一把从水底拽了上来,紧跟着有什么冰凉却柔软的东西贴在自己嘴唇上,有人掐住了自己的下巴,然后往自己嘴里渡气,随即胸口也被人狠狠的按了几下。
“哇”的一声,温白羽连续吐出两口水来,映入眼帘的是万俟景侯的俊脸,嘴唇上还有冰凉柔软的触感,带起一股麻麻的感觉,温白羽还晕乎乎的,下意识的抱住万俟景侯的肩背,喉结滑动,舌尖探出去,摩挲着万俟景侯的舌尖……
万俟景侯怔愣了一下,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他身上的衣服湿了,黑色的领口解开两个扣子,露出一片白皙结实的胸膛。
温白羽呆呆的看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说:“万、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温白羽,点了点头。
温白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嘴唇,然后脸腾地一下红了,嘴唇上和舌尖上还留着麻麻的触感,咳嗽了一声,说:“我、我怎么了?”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你掉进水里了,那潭水的水草有毒,能让人产生幻觉。”
“卧槽……”
温白羽突然哀嚎了一声,躺在地上捂着脑袋,他的幻觉竟然是看万俟景侯的裸体,和万俟景侯接吻,这还有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温白羽:我还有救吗?
万俟景侯(面瘫脸):没救了
小白羽总是辣么的热情(*ω\*)脸红掩面
第25章 长生不老4
温白羽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都不敢用眼睛去看万俟景侯,简直是丢人丢大了!幻觉里抱着万俟景侯亲的不撒手就算了,反正没人知道,刚刚竟然抱着给自己做人工呼吸的万俟景侯也亲的不撒手……
温白羽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清白都交代了,已经可以一头撞死在石柱上,这里正好是个古墓,也不算曝尸荒野。
万俟景侯看着他躺在地上又锤头,又哀嚎,不解的说:“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温白羽特别想指着自己的心口,说,心里创伤面积约为九平方厘米……
温白羽自我安慰着,万俟景侯没啥反应,那人天生少根筋儿,对这种事情特别不敏感,反正都是男人,人工呼吸的事后不小心亲一下,也没有什么的!
温白羽掩耳盗铃之后,从地上爬起来,说:“你怎么在这里?”
万俟景侯看他穿的少,墓穴里阴冷,身上湿了在打哆嗦,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的身上。
然后淡然的说:“嗯,来办点事情。”
温白羽:“……”
这特么说了等于没说啊,还不如不说呢!
温白羽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说:“这要怎么出去啊,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他刚说完话,就觉得脚脖子的地方痒痒的,低头一看,吓得差点跳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根水草从潭水里悄没生息的伸了出来,卷住了温白羽的脚脖子。
“唰!”的一声,又有水草从潭水里伸出来,一下卷住了温白羽的裤子!
温白羽顿时大叫:“卧槽!救命……触手系啊!?这实在扛不住啊!我的裤子要掉了!万、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听到他的喊声,立刻回身,抽出温白羽的龙鳞匕首,“哧——”一声划断缠在温白羽身上的水草。
“嘶——”
温白羽倒吸一口冷气,有一根水草是缠在他的裤子上的,万俟景侯的手要是抖一下,自己的命根子还不交代了!
温白羽只觉得自己吓得已经手脚冰凉了。
水草被划断,竟然汩汩的冒出血水来,随即颤悠悠的缩回去,“唰”的潜回水中,不再冒头了。
温白羽赶紧蹲下来解掉缠在自己脚脖子上的断水草,扔在一边,有点惊魂未定,说:“这个墓太恐怖了,棺材诈尸不说,水草也成精了。”
万俟景侯用食指中指并拢,抹掉匕首上溅到的血迹,然后收回鞘里,递给温白羽,说:“这个墓至少有两千年,埋在地下两千年,会发生什么,也就不奇怪了。”
温白羽点点头,两千年,都成精了!
万俟景侯在石室的四周看了看,转头说:“跟紧了。”
万俟景侯已经触动了机关,四面的石壁赫然打开,出现了四条不同方向的墓道。
温白羽诧异的说:“走哪条?”
万俟景侯说:“不知道。”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吐槽,还以为你是专业的呢。
万俟景侯又说:“跟紧我。”
他说完了,抬步就往前走,那架势是随便找了一条墓道。
温白羽赶紧跟上去,万俟景侯回身塞了一样东西给他,温白羽低头一看,是手电,立刻按了开关,打起来照明。
温白羽跟着万俟景侯往前走,一路上都很平静,温白羽说:“钟馗和钟简刚才和我在一起,他们现在不会有事吧?”
万俟景侯说:“你不必担心他们。”
温白羽想了想,说:“这个钟馗,真的是……抓鬼的那个?”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
温白羽:“……”
温白羽顿时有点想晕倒,那钟馗混的也太惨了吧,竟然去卖保险了!
温白羽又说:“你知道这个墓的来历吗?我来的时候,有个老大爷,说这个墓里有什么凤凰棺,在棺材里吃孩子的心脏能死而复生,真的假的,这也太恶心了吧,什么黑暗料理。”
万俟景侯脚步顿了一下,说:“或许是真的。”
温白羽说:“什么叫或许?”
万俟景侯说:“我曾在其他墓里见过一个碑文,讲述过一个西汉的传奇,传奇里说到凤凰棺,这个墓看起来最少有两千年,如果碑文记载的是真的,那么凤凰棺应该就在主墓室里。”
温白羽好奇的说:“是什么样的故事?”
万俟景侯也不嫌麻烦,声音很平淡,说:“碑文上记载,西汉时期有个广川王刘去,最为喜好游玩打猎,封国之内,所经之处,全都被挖掘一空。”
温白羽睁大眼睛说:“他是盗墓的?”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广川王的封地之内有很多春秋战国的古墓群,广川王喜好掘墓,每每都将古墓里的金银珠宝搜罗一空,但是年头久远的古墓往往机关重重,广川王就广收能人异士。”
在广川王的门客之中,有个二十岁的男子,能力非常出众,他身材纤长,面相犹如美妇,而且嗓音动人,据说通晓鬼语,能和死人说话。
广川王十分看重这名男子,上疏给汉武帝,汉武帝封了男子为壑语侯。
万俟景侯说:“碑文上记载,壑语侯深谙古墓机关,可以破解任何机关重重的古墓,而且他善于观察土壤,能够轻而易举的发现深藏底下百米的墓穴……”
壑语侯为广川王挖出了无数珍宝,而广川王生性多疑,他害怕壑语侯中饱私囊,就偷偷安插了一个眼线在壑语侯身边,美名其曰作为副手。
这个副手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虽然没有壑语侯的天分,但是学习很快,跟随壑语侯下了大大小小的古墓。
壑语侯在下魏王儿子且渠的墓时,发现了了不得的神器,当时众人走下墓去,在主墓室发现了一个巨棺,巨棺是透明的,好像冰块一样,能看到里面的东西,棺椁外面没有铭文,却雕刻着一只昂头扬颈,振翅欲飞的凤凰!
巨棺之中镶嵌着一张玉床,玉床宽六尺,高一丈,整体也是透明的,上面躺着一男一女,男女样貌完好,皮肤水嫩,完全没有腐败的现象,甚至连睫毛都栩栩如生。
这就是凤凰棺……
广川王听了大喜,让人把男尸女尸扔出棺椁来,命人将凤凰棺整体抬出墓来,就将凤凰棺放在王宫里,锁在宫殿里。
广川王因为这件事,更加器重壑语侯,他听谋士说起了一个春秋时代的权臣墓,墓里有奇珍异宝,非常心动,就命壑语侯又去挖掘这个春秋墓。
这座古墓挖开的时候非常奇怪,墓门下一尺的地方,全是白垩土,白垩土再挖下去,则是让人震惊的尸群,错综复杂的尸身互相压盖着,却完全没有腐烂的现象,一个个完好如初,而且尸群全是女子,壑语侯说,这是为了让墓穴增加阴气。
主墓室里放着棺椁,棺椁打开,里面有一个形态完好的男尸,男尸身上蹲着一只白色的狐狸!
狐狸受惊,跳出了棺椁,士兵见了就去刺杀狐狸,狐狸被打伤了右脚逃跑了。壑语侯问士兵,没有命令为何去刺狐狸?士兵回答说,王上的命令,见到会动的全都要杀死。
狐狸逃走之后,众人才发现,男尸的手上握着一颗指甲大小的珠子,珠子熠熠发光,像珍珠,却比珍珠璀璨。
温白羽不禁奇怪的插嘴问:“这珠子是什么宝贝?”
万俟景侯说:“是益寿延年的灵丹,放在尸体上可以熏尸,让尸体不会腐败。”
当天晚上,广川王就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白发的老者,厉声问广川王,为什么让人刺伤他的腿?随即拿出拐杖,打在广川王的腿上,又说,三日之后,广川王定然会暴死。
广川王从噩梦中吓醒,发现自己的腿真的瘸了。
广川王吓得要死,害怕白发老者的话真的应验,这个时候谋士说,听说壑语侯从春秋墓中带出了延年益寿的灵丹,再加上且渠的凤凰棺,必然可以长生不老,甚至起死回生!
广川王听了很高兴,但是谋士说,灵丹是宝物,恐怕壑语侯会中饱私囊,壑语侯私信已久,没准这装神弄鬼的白发老者就是壑语侯用鬼语驱使过来,谋害广川王的,谋士让趁此机会,除掉壑语侯。
广川王怕死,深信不疑,招来了安置在壑语侯身边的眼线副手,给了副手毒药,知道壑语侯信任他,让他下在壑语侯的水里,然后夺回灵丹,壑语侯身边的军队一个不留,全都埋杀。
温白羽啧啧舌,说:“这个广川王,不止昏庸,而且还真够恨的。”
万俟景侯说:“碑文上记载,副手并没有在壑语侯的水里下毒,而是将灵丹磨成了粉末,放在水里,壑语侯喝了水,从此再也不会变老。副手给壑语侯留书,说不忍心杀害壑语侯和出生入死的兵士,让壑语侯带着军队连夜逃出封地,而副手自行回去复命了。”
温白羽说:“那副手呢?”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广川王生性暴戾,副手惹怒了广川王,广川王命人将副手扔进火海,活活烧死,将灰土抛撒,挫骨扬灰。”
温白羽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万俟景侯说:“三日之后,广川王突然暴毙,而且全身毛发一夜之间变成白色,脸也变成了狐狸脸,广川王的儿子想要把他下葬在凤凰棺里,当开启殿门的时候,宫殿里却空空如也,凤凰棺不翼而飞,殿中只有一个巨大的洞穴。”
温白羽说:“我知道,一定是壑语侯让人挖掘了甬道,偷走了凤凰棺。”
万俟景侯点头,说:“后来壑语侯带着军队,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当时的百姓都在传,说壑语侯其实是神仙,而他的军队其实是阴兵……百年之后,有野传记载,在坟地古墓群见过壑语侯,还是面如冠玉,犹如美人。壑语侯带着他的军队,一直出入在墓群之中,想要找到长生不老的丹药,用凤凰棺复活他的副将。”
温白羽不禁说:“没想到壑语侯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不过那个副将都被挫骨扬灰了,连尸体都没有,怎么复活?”
万俟景侯摇头,说:“不知道。”
两个人一直往前走,温白羽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听万俟景侯说话有点含糊不清,说:“你感冒了吗,怎么说话不清楚?”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这让温白羽觉得后背发麻,好像过电流一样,怪怪的!
万俟景侯收回了目光,继续往前走,淡淡的说:“刚才在水潭旁边,你咬到了我的舌头。”
温白羽:“……”
卧……槽……
温白羽此时的内心,是无比崩溃的……
第26章 长生不老5
温白羽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作茧自缚,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沉默是金……
温白羽差点扇自己嘴巴,叫你嘴欠!叫你嘴欠!
温白羽想,自己竟然咬到了他的舌头,难道是刚才太激动了,虽然自己的接吻技巧是零,但是也不至于这么逊吧!
唉……
温白羽突然蹲下来,蹲在万俟景侯的脚边,双手抱头,现在他有点想哭,流下心酸的眼泪……
万俟景侯见他突然蹲下,还一脸痛苦,说:“怎么了?”
温白羽有气无力的摇了摇手,说:“没事,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万俟景侯:“……”
这次轮到万俟景侯无语了,因为无所不能的万俟景侯真的不知道静静是谁……
墓道的尽头接着一个石室,看起来像侧室,雕梁画栋非常精巧。
石室进门,首先是一个木框镶玉的屏风,玉屏风看起来是天然的,没有雕刻的痕迹,而屏风正中间,赫然是个凤凰振翅的图样。
温白羽感叹了一声,凑过去看,说:“好几千年,这个木头竟然不会腐败,这也太神奇了。”
绕过屏风,温白羽吓得“啊”了一声,嗖的一下子躲在万俟景侯身后。
他扒着万俟景侯的肩膀,再探头过去看,这才松了一口气。
屏风后面一口棺材,棺材两边分别站着四个侍女,四个侍女也是玉雕的,却栩栩如生,好像活的一样。
四个侍女两个捧着金盘子,两个擎着金水盆,似乎随时准备伺候着棺椁里的人……
温白羽探头去看金盘子里的东西,不禁哆嗦了一下,说:“怎、怎么是刀子!”
金盘子里何止是刀子,还有剪子,刀子大大小小的样式都有,看的温白羽毛骨悚然。
金水盆里竟然有液体,万俟景侯走过去,温白羽拉了他一把,说:“别瞎摸啊,小心烧手!”
万俟景侯先是用手扇了扇气息来闻,随即伸手在金盆里点了一下头,又仔细的看了看,说:“是水。”
温白羽说:“这可邪门儿了,你说木头不腐败也就算了,这么一盆水,放两千年,肯定也蒸发干了,怎么还有?”
万俟景侯说:“这些刀子和水,不像是两千年前的东西。”
温白羽看了看,说:“也是,这把刀子有点儿像手术刀,古时候哪有这样先进的东西。”
温白羽说完,突然打了一个哆嗦,又抓住万俟景侯的胳膊,说:“你……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他说完话,万俟景侯就抬手压在嘴唇上,示意他噤声,温白羽赶紧闭嘴,再也不敢说话。
万俟景侯听了两秒,说:“是哭声。”
温白羽八着眉毛,捂着嘴,压低了声音说:“哭声?你别吓唬我啊,虽然我是吓大的……”
万俟景侯指了指棺椁,说:“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温白羽“嘶”的倒吸一口气,腿一软,险些坐地上,棺材里的人在哭!
万俟景侯说:“我去看看。”
温白羽想要拉他,可是万俟景侯已经率先走过去,温白羽咬了咬后槽牙,也跟了上去。
离得近了,果然听见棺椁里传出隐隐的哭声,像小孩子的啼哭,还带着抽气声。
温白羽发现,棺椁的盖子竟然没有盖严!
温白羽说:“是不是要起尸啊,棺材板儿没封死……”
万俟景侯摇头,伸手摸了摸棺材板上的一个豁口,豁口很小,如果不是万俟景侯伸手去碰,温白羽就忽略了。
万俟景侯说:“是封死的,不过有人撬开了盖子,看这个痕迹,是新的。”
他说完,就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棺材盖子。
“啊……”
温白羽不争气的喊了一声,后退了半步,盖子推开一个缝隙,能看见里面躺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人,他身上穿着铠甲,腰间配着一把刀,双目闭合,男尸的面容保存完好,皮肤一点儿也不褶皱,更别说腐烂了。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说:“是西汉校尉的服饰。”
温白羽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说:“是个男人……可是怎么有孩子的哭声?”
万俟景侯退开半步,看了看棺材的侧面,说:“棺材的深和高有问题,里面可能有夹层,他身下有人。”
温白羽说:“他身下有孩子吗?这……谁家正常的孩子会爬进棺材里哭啊,会不会又是个血瞳的粽子?”
万俟景侯摇头,说:“你听……有呼吸声。”
温白羽听他说“你听”,吓得不要不要的,说:“我现在吓得什么也听不见了……”
温白羽心想,难道要吃孩子心脏的人,把孩子带到墓下,然后藏在了棺材里?
温白羽又说:“那怎么把孩子弄上来?”
万俟景侯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伸手一推,将整个棺材板推开,温白羽乍看到这个西汉校尉的全貌,还是吓了一跳,长得很凶悍,关键他是个死人啊!
奇怪的是,这个男尸的铠甲上,竟然贴着一张黄纸,上面曲曲弯弯的字,温白羽什么也看不懂。
万俟景侯说:“有人开启了棺材,用特殊的手法封住了粽子,没有让他起尸。”
温白羽这样一听,确保粽子不会起尸就行了,于是说:“那咱们把他搬起来,看看下面有没有孩子吧……我来搭把手。”
“别动。”
温白羽刚要伸手,就被万俟景侯按住了。
万俟景侯说:“你的手上有血气,粽子见到血气会立刻起尸,黄符也镇不住。你靠后站,我来。”
温白羽老实的靠后站了两部,探头看着万俟景侯把双手伸进棺材里,心想着自己手上有血气,难道万俟景侯手上就没有血气吗?都是大活人,还不一样啊?
万俟景侯双手一伸,随即往上,温白羽就见他把男尸给搬起来了,只是搬出棺材的一霎那,男尸双目赫然一张!
“嗬……”
温白羽倒吸一口凉气,“嘭”的一下坐在了地上,颤抖的说:“他……他、他张眼了……”
“咯咯……咯咯……”
那西汉校尉的喉咙里发出声音,却始终呈全身僵直的状态,双手放在胸前,一动都不动,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冰棍。
万俟景侯却一点儿也不见害怕,把男尸放在地上。
温白羽见男尸还瞪着眼睛,眼眶都要撑裂了,就瞪着他们,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绕着男尸躲到万俟景侯身后。
温白羽说:“不是说不会起尸吗!”
万俟景侯说:“他身上有黄符,不会起尸。”
温白羽说:“都张眼了!这都不算起尸?”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而是向棺材里看,果不其然,棺材的底部有一个正方形的窟窿,大约深二十厘米,里面躺着一个孩子!
孩子也就一岁左右的样子,哭得面脸通红,抽抽噎噎的喘着气,温白羽惊诧的说:“真的有孩子!?”
万俟景侯点点头,温白羽赶紧伸手进去,把孩子抱出来,孩子在温白羽的怀里踢了踢小腿,张着大眼睛,又哇的一声委委屈屈的哭了出来。
温白羽顿时手忙脚乱,他连女朋友都没有,更没结婚,自然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尤其孩子这么小,他一哭温白羽就想哭!
温白羽僵硬着双手,说:“怎么办,他是不是吓坏了?一直在哭,要怎么哄啊?”
万俟景侯则是站在一边,双手环抱在胸前,完全没有过来搭把手的意思,淡淡的说:“饿了吧,毕竟在墓里这么长时间。”
万俟景侯说完,就听小孩子不哭了,而是眼巴巴的看着温白羽,大眼睛亮亮的,纯洁无暇的样子萌死人了。
然后孩子吧唧吧唧了嘴,吐出一个泡泡,小手伸啊伸,指着温白羽,嘴里“啊啊”的叫了两声,说:“麻……麻……麻麻……”
温白羽:“……”
温白羽说:“这孩子饿傻了吧,连男女都不分了。”
万俟景侯则是摘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瓶水,扔给温白羽,说:“给他喝点水。”
温白羽顿时翻白眼,说:“喝?你说的简单,这么小的孩子,也没奶嘴,怎么给他喝啊,还不呛死。”
温白羽折腾着孩子,然后不小心一瞥眼,就看见地上的粽子,还瞪着自己,顿时一个冷颤,差点把孩子也扔了。
温白羽说:“那个……先把原主放回去吧。”
万俟景侯没有疑义,又把粽子搬回了墓里,重新盖上盖子。
温白羽说:“偷了孩子放在墓里,又弄这么多刀子,真的要吃小孩心脏啊?”
万俟景侯说:“稚童的元神最足,吃小孩心脏的旁门左道古来就有,这也不奇怪。”
温白羽说:“那怎么把孩子放在棺材里,祭祀的仪式吗?”
万俟景侯摇头说:“是保鲜。”
温白羽一抖,还以为万俟景侯在讲冷笑话。
就听万俟景侯又说:“这个墓里的棺材想必有些名堂,刚才的男尸两千年来都没有腐烂,说明确有保鲜的作用,要找九十九个稚童,并不是一朝一夕事情,还要照顾孩子,如果放在这个棺材里,既不用吃,也不用喝,自然方便。”
温白羽顿时明白了,说:“原来如此,简直丧心病狂。”
温白羽抱着孩子,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要三点了!那咱们岂不是要赶快,那个老爷子说天亮之前,不然来不及了,还有那么多孩子。”
石室的另一头有墓道连通出去,万俟景侯走在前面,温白羽抱着孩子走在后面,孩子一直在哭,特别有底气,脸都哭的通红通红的,好像温白羽虐待儿童一样!
温白羽实在忍不住了,停下脚步,说:“你抱会儿他!我胳膊都要断了。”
万俟景侯也停下来,只是回头看着温白羽,却不动,也不接孩子。
温白羽:“……”
温白羽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脾气了,万俟景侯竟然给自己上演美人计!还真别说,被那双微微狭长,眼角还带着一颗痣的漂亮眼睛一盯,温白羽的心脏就开始荡啊荡、飘啊飘,总是晕乎乎的。
孩子也看着万俟景侯,然后拍拍手,嘴里含糊不清的“啊”着,说:“粑、粑!”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默默吐槽着,孩子不要乱叫啊,这么不认生小心再被人拐走啊……
小孩子一直“粑粑粑粑”的叫着,忽然停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黑暗的墓道深处。
温白羽后脖子一阵发凉,听说孩子的眼睛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突然说:“有人。”
温白羽随即看到一抹白影,像幽灵一样,在墓道伸出一闪而过……
第27章 长生不老6
“走。”
万俟景侯说了一句,随即拔步往前跑,温白羽赶紧也跟着跑,一边跑一边说:“是人还是粽子啊?是粽子就别追了!”
躺在温白羽怀里的小孩子却张着大眼睛,似乎觉得温白羽呼哧带喘的跑步很有意思,突然“咯咯”的笑起来,笑的温白羽很没脾气。
他们往前一直跑,忽然到了岔路口,万俟景侯收住脚步,温白羽没来得及驻足,“嘭”的撞在万俟景侯背上。
温白羽说:“怎么停下来了?”
他说话的期间,就看到岔路口有两个影子往这边逼近,吓得温白羽立刻屏住呼吸。
那两个影子近了,从岔路口走出两个人来,竟然是钟馗和钟简!
钟馗手上提着一把长剑,剑身上七颗宝石,盘旋着一只张牙五爪的龙,看起来十分煞气。
钟馗和钟简见到温白羽,都是又惊又喜,相比温白羽衣服湿了,钟馗和钟简则是身上都有血迹,钟简的肩膀受了伤,流了很多血,他伸手捂着肩膀,嘴唇有点发紫。
钟馗瞪着铜铃大的眼睛,说:“这么一会儿不见,你们连孩子都有了?!”
温白羽:“……”
温白羽现在特别想把孩子的尿布摘下来,甩在钟馗的脸上!
温白羽说:“你们怎么了,钟简受伤了?”
钟简苦笑了一下,点点头,说:“没事,只是小伤。”
钟馗说:“你们看到一个白影没有?刚才我们被粽子围攻,是一个白影救了我们,那个白影太奇怪了,他一过来,所有的粽子全都跪下了,我钟馗抓鬼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景。”
温白羽说:“还有时间感叹啊,给你师弟止血吧。”
他说着把孩子塞在钟馗手里,钟馗顿时一张黑脸失色,惊慌的擎着孩子,弄得小孩子又开始大笑起来,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温白羽摘下万俟景侯的背包,里面果然有止血药和纱布,温白羽给钟简上了药,然后包扎好,整个过程万俟景侯就坐在一边,眼睛盯着温白羽的动作,让温白羽总觉得后背发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万俟景侯的眼神有点哀怨……
钟简说了一声谢谢,温白羽赶紧摇手,说:“刚才还要谢你把我推开,不然我就中机关了。”
钟简说:“你之前掉下去,怎么样了?”
温白羽顿时非常尴尬,掉下去怎么样了!当然是很不怎么样,水潭边上的事情是温白羽一辈子都不想提起的,绝对不想!
正好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站起来,脸上很冷淡的说:“走了,时间来不及了。”
温白羽立刻岔开话题,说:“对对对,赶紧走,这墓这么大,还要找孩子。”
他们一边走,温白羽一边把刚才从棺材里救出孩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走着走着,孩子又哭了,大家都束手无措,最后还是钟简把孩子接过去,给他喂了些水,孩子哭够了,就窝在钟简怀里睡着了。
温白羽抹了把汗,说:“太好了,终于有人能抱孩子了。”
他们往前走,前面赫然出现悬崖,底下是黑洞洞的深渊,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中间只有一条又细又长的石头桥。
万俟景侯说:“小心,拉着我走。”
他说着伸出手来,温白羽听话的拉住万俟景侯的手,还使劲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恐高,但是这石头桥也太窄了,还是拉着走比较安全。
钟馗和钟简看着温白羽拿听话的反应,都是摇了摇头,感觉温白羽没救了……
钟馗看了眼走在最后的钟简,说:“师弟,小心点,能走吗?”
钟简说:“没事。”
钟简的话音才落,就听“轰隆”一声巨响,石桥竟然从中间断开了,温白羽只感觉脚下一空,手臂一拽,硬生生被万俟景侯拽住了。
万俟景侯一只手抓住石头桥的断裂边沿,一手抓住温白羽,温白羽则是另一手抓住钟馗,只觉得钟馗实在是太沉了!
“师弟!”
“钟简!”
钟馗和温白羽同时大喊起来,钟简稍微落后了一点儿,钟馗没有抓住他,钟简整个人坠落下去,他还抱着孩子,眼看着要摔的粉身碎骨……
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觉得脖颈有一凉,有冷风吹过来,随着一阵风刮来,一个白影“唰”的闪身而过,温白羽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
那白影原来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远远看去,男人身形很纤细,背影显得十分苗条,露出的手和脖颈白的几乎透明,却看不见脸。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金面具!
温白羽记得,是自己被绑架那次,躺在棺材里的粽子!绝对没有错,虽然看不见容貌,但是身形和那个金面具,一模一样!
白影纵身跳下石桥,五指一张,猛地扣住断崖的石壁,一把抓住钟简没有受伤的手臂。
钟简只觉死里逃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去,那白衣人也低头看着自己,金面具遮住了他巴掌大的脸,只能看到尖尖的下巴,和一双漆黑的眸子。
“滴答——”
一滴血掉在钟简脸上,钟简愣了一下,抬头去看,只见白衣男人的手像钉子一样扣在石壁里,五条血水顺着手指滑下来,染红了一尘不染的白色袖子,有血水掉在他的脸上……
钟简张了张嘴,伸起手上的手臂,臂腕上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说:“……救孩子。”
温白羽眼见白衣男人将钟简抓住,松了一口气,钟馗将他的宝剑往石壁上使劲一插,“啪”的一声,七星龙渊剑削铁如泥,一下插进石壁中。
钟馗松开温白羽的手,改为抓住宝剑,万俟景侯这个时候手臂用力,将温白羽往上提,说:“抱住我的腰。”
温白羽赶紧伸手抱住万俟景侯的腰,万俟景侯随即双手抓住断崖,也不知道他臂力和腰力到底有多大,竟然背着温白羽爬了上去!
温白羽上了断崖,赶紧从背包里抛下绳子,把钟馗拽了上去。
钟馗又抛下绳子,将钟简拽上去。
温白羽想要再抛下绳子去拽那个白衣男人,低头一看,却见那个白衣男人身形微动,双手交错,竟然犹如壁虎一般,顺着石壁爬了上来,他双手每一动,五指都深陷在石壁中,看起来异常诡异……
白衣男人从断崖下爬上来,双手都沾满了血迹,钟简刚要说话,就听见“铮——”的一声剑鸣。
钟馗手中的七星龙渊剑在剑桥里“铮铮”发响,不停的哆嗦着,似乎马上就要冲出剑鞘。
钟馗和钟简都感觉到了一股压迫人的煞气扑面而来,温白羽虽然不知道什么叫煞气,但是他感觉到万俟景侯身上散发出一种让人害怕的气息。
“铮——!”
七星龙渊剑一响,从剑鞘中挣脱出来,“啪”的一下自动落入万俟景侯手中。
万俟景侯“唰”的抬起剑,剑尖儿指着白衣男人的背心。
众人都被这个变故弄愣了,要知道七星龙渊剑可是钟馗斩鬼的宝剑,除了钟馗,没人可以驾驭这种煞气十足的宝器,而此时万俟景侯拿着剑,正指着刚刚救了钟简一命的人。
温白羽说:“等等,等等……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他刚刚不是救了钟简吗,应该不是坏人吧?”
白衣男人没有转过身来,也没有动,血粼粼的双手依旧“滴答、滴答”的滴着血,血珠滴落在地上,溅起小片尘土。
万俟景侯脸上表情冷然,盯着白衣人的背影,冷冷的说:“驱使阴兵,长生不老,又装聋作哑,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就是壑语侯。”
白衣男人仍然背对着他们,却突然轻笑了一声,嗓音清幽,带着一种空灵的感觉,好像能蛊惑人心。
白衣男人笑着说:“万俟景侯,你比我厉害,你猜得没错,但是我说过……我只是在找人。”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声音仍然冷冷的,说:“我也说过,不管你是谁,动他就死……把孩子交出来。”
温白羽实在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就像打哑谜一样,好奇的看着万俟景侯,又看着那白衣男人,这个白衣男人竟然就是碑文里记载的壑语侯!
白衣男人冷笑一声,说:“本侯从来不屑用什么孩子的心脏……”
他说着,突然转过身来,金面具后的眸子扫过钟简,幽幽的说:“本侯若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必那个人就算真的活了,也会立刻自杀……”
白衣男人说完,轻笑了一声,眸子里竟然有些温柔,说:“那个人是极迂腐的。”
白衣男人随即眼神狠戾,说:“你要找孩子,我能帮你,毕竟这是我亲手修建的墓冢,我熟悉地形,你有能力,而那些人却妄想污秽这里。”
万俟景侯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抬起剑尖儿,指向白衣男人的金面具,说:“摘下面具。”
白衣男人突然苦笑一声,说:“何苦为难我。”
万俟景侯回答的很干脆,说:“因为不信你,既然要合作,没必要遮遮掩掩。”
白衣男人又苦笑了一声,随即伸起手来,带血的手指碰到了金面具的边沿,面具被他摘下来,一点点往下拿。
先露出了细细的眉毛,随即是一双漆黑水灵的双眼,白皙挺立的鼻子,一双薄薄的嘴唇,最后是渐渐的下巴,肌肤莹透似雪,白的几乎透明,整个人带着一股孤高。
温白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奚迟!?”
第28章 长生不老7
“奚迟!?”
温白羽几乎和钟简一起怔愣的喊了出来。
身材纤细的白衣男人摘下了面具,却露出了一张与奚迟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脸上没有天真可爱的表情。
温白羽觉得,这个男人的眼里总是露出淡淡的悲伤,骨子里却要强倔强,用一种孤高的表情掩饰着什么。
钟简非常吃惊,要知道他和钟馗是师兄弟,虽然道行不及钟馗,但也是出类拔萃的,然而钟简之前并没有感觉到奚迟身上有什么异常的气息。
钟简张了张嘴,说:“你不是粽子。”
奚迟眼皮微抬,目光扫过钟简,似乎很恐惧在钟简身上停留,又装作不经意的错开,脸上挂着笑意,说:“两位天师放心,我还没死,不是鬼,也不是魂魄,还不属于你们的管辖范围。”
钟馗说:“老而不死是为妖,你也算是两千多年的妖怪了。”
奚迟没再说话,只是苦笑了一声。
钟简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奚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熟悉,还有这个金面具,这些好像本身就扎根在自己心底,奚迟的出现,仿佛突然把这些遥远的熟悉感从深埋的地下翻了出来……
万俟景侯见他摘下了面具,“唰”的一声将剑收回,手一抬,“哧——”,丝毫不差的将七星龙渊剑扔进了钟馗的剑鞘里。
万俟景侯说:“带路。”
奚迟没说话,点了点头,率先经过断桥,往前走去。
断桥的另一头接上了一个山洞,山洞往里是墓道,墓道的两侧也摆放着棺材,一共两溜沿着墓道绵延向前,这次棺材更多,少说也有近百个!
他们一踏入墓道,就听见棺材发出“哐哐”的震动声。
温白羽赶紧拉住万俟景侯的袖子,说:“不……不会又起尸吧?”
他刚说完,走在最前面的奚迟则微微抬起了手,墓道两边的棺材很快就安静下来,再也不动了,墓道里又恢复了静悄悄的死寂。
温白羽见奚迟这么厉害,不禁轻轻落后几步,轻轻拽了拽万俟景侯,小声说:“这么多棺材,里面都是陪葬吗?那要多少人?”
万俟景侯说:“应该不是陪葬,你别忘了壑语侯虽然吃下了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但是他的军队并没有,两千多年,就算不是阴兵,现在也变成了阴兵。”
温白羽打了一个哆嗦,说:“怪不得呢,刚才咱们看到的那个西汉校尉,是不是也是他的部下。”
温白羽说着,又杵了杵万俟景侯,说:“你说,他为什么要装哑巴呢?”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说:“壑语侯懂得鬼语,声音与众不同,应该是怕被人发现。”
温白羽摸着下巴想了想,说:“其实他也不容易,那他要找的人找到了没有,都两千多年了。”
万俟景侯摇摇头,说:“这要问他了。”
温白羽心想着,还是不问了,毕竟他和万俟景侯已经很熟悉了,虽然和奚迟也不算不熟悉,都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但是眼前的奚迟没有之前那股可爱天真的模样,而且活了两千多年,温白羽到底有些害怕。
哪知道走在最前面的奚迟却笑了一声,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只是说:“找到了。”
温白羽有些吃惊,心想着挫骨扬灰的都能找到,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的。
就听奚迟继续说,声音幽幽的,仍然带着一股空冥的感觉,说:“我找到了他三十四次,如果算上这一次,一共三十五次……”
温白羽更是吃惊,顺口说:“怎么这么多次?”
奚迟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温柔,说:“两千多年来,每次我都看着他从少年变成青年,然后结婚、生子,或者孤独,无论如何,最后都逃不掉死亡,而我无能为力……我带着军队踏遍大大小小的墓群,始终找不到让他超脱生死的东西。”
钟简走在最后,他的目光一直往前看,盯着奚迟的背影,听他慢慢的说着,心中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东西要破土而出,却始终差着什么。
万俟景侯突然说:“所以你一直在找襄王墓。”
奚迟点头,说:“凤凰棺本是襄王墓中的宝物,传说且渠是从盗墓人手中得到的这副棺椁,并跟随他下葬。而且当年鸿鹄随同襄王下葬,神鸟与天地同寿,就算陪葬也不会寿终,找到了襄王墓,就能找到鸿鹄血……”
温白羽突然想起自己在龙背古村的龙冢里看到的幻想,也没有过脑子,很自然的说:“襄王最后没有让鸿鹄陪葬。”
他说完,众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他,钟馗笑着说:“哎,怎么好像你亲眼看见过似的?为什么我们听说的版本都是襄王让鸿鹄陪葬了?”
温白羽一时有点语塞,自己看到的也是因为坟鸟的炉香产生的幻觉,或许真是错的呢?
温白羽虽然没有再说话,不过他总是觉得那就是真的,或许在别人眼里襄王都是暴戾绝情的,而襄王最后拿出钥匙的一霎那,温白羽甚至感受到了襄王的痴情和绝望。
万俟景侯说:“可惜你用了两千年,也没找到真正的襄王墓。”
奚迟笑了一声,突然回了头,看着温白羽说:“虽然我始终没找到襄王墓,不过我做了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收一个好徒弟。”
温白羽一听,顿时炸毛了,一下就想到第一个墓里那句话,“以血盟誓,为吾隔世之弟子”。
温白羽说:“原来那个以血盟誓,是你搞的花活!不过你就算硬要收我做徒弟也没用啊,我什么都不懂,也不能帮你找襄王墓。”
奚迟笑眯眯着一双眼睛,说:“你不懂没有关系,有人懂就可以,最主要的是,有人心甘情愿的帮你。”
温白羽听他说的高深莫测,挠了挠后脑勺,表示仍然不是很懂。
万俟景侯则是一脸冷淡,似乎很不屑奚迟的这点儿小聪明。
他们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才通过了墓道,通过墓道之后,前面霍然开朗,俨然做成了一个穿堂的样子,再往里走,一扇大门挡住了去路,门的两侧蹲着两个青铜做的野兽,雕刻的栩栩如生,长牙五爪的,如果黑灯瞎火的,还真是会被吓一跳。
奚迟站在门前,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石门,说:“石门有防盗夹层,如果强行打破石门,夹层破裂迸溅出毒水,轻则烧伤皮肤,不幸运的会被活活灼烧死……石门连接着一个沙漏,只有每天卯辰相接的时候可以打开,否则触动机关,墓顶的砂砾层会坍塌下来,将墓室深埋。这后面就是凤凰棺,石门完整,说明那些盗墓贼还没有进去。他们要用新鲜的心脏,必然先要打开石门,才敢对孩子下手,咱们守株待兔的等在这里就足够了。”
温白羽啧啧舌,说:“石门这么复杂?现在还不到点,那就要等着了?”
奚迟点点头,纤细的手指上仍然有血迹,眼里露出温柔的笑意,轻轻抚摸着石门,喃喃的说:“这是他想出来的,也只有他这样心思细的人能想出来……我这辈子掘墓太多,都不敢用真面目示人,害怕死后受到同等待遇,也被人掘墓挖坟,他就想出这样的石门……只可惜,我没用上,却给他用了……”
万俟景侯坐下来,温白羽也靠着他坐下来,这时候才感觉累了,毕竟小饭馆打烊的时候就一点了,现在又在墓里这么长时间,早就又困又累。
温白羽靠着万俟景侯,说:“其实他也蛮可怜的。”
钟馗也坐下来,说:“师弟,把小孩给温白羽抱着,你歇歇受伤的胳膊。”
温白羽顿时后背一紧,听着都冒冷汗,说:“别、别给我!他好不容易睡着了,等会儿换手又哭!”
钟简笑着说:“一个孩子又不重。”
他说着,看了一眼奚迟,说:“你的手,要不要包扎一下?”
奚迟愣了一下,没想到钟简会主动和自己说话,笑着点了点头,温白羽一瞬间看到奚迟的眼睛里又是闪烁着那种可爱天真的光芒,简直变脸比翻书还快。
温白羽把背包里的纱布和止血药拿出来,抛给奚迟,奚迟也席地而坐,一手扯纱布,一手包扎。
只不过奚迟的动作十分笨拙,或许是一只手给另一只手包扎的缘故,纱布怎么也包不上,手上的止血药都蹭掉了。
钟简终于看不下去了,把孩子塞在钟馗怀里,钟馗顿时就想大叫,但是又怕吵醒孩子,只好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说:“你怎么给我?万一我吓到孩子呢?”
温白羽正在喝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说:“你也知道自己吓人啊。”
钟馗瞪着铜铃眼,身体僵直,却不敢动,只能瞪着温白羽。
钟简走过去,蹲下来半跪在奚迟面前,重新给他涂上止血药,然后小心的开始包扎起来。
奚迟一直嘴角带着笑,看着钟简的动作,很温柔,很细心,很有耐心,好像害怕弄疼了他。
“嘶——”
奚迟突然轻吸了一口气,双手微微一抖,钟简的动作立刻停了,抬起头来,说:“我弄疼你了?对不住。”
奚迟瘪了瘪嘴唇,摆出一副无害的样子,细细的眉毛皱着,说:“特别疼……”
钟简更是手忙脚乱了,那双手,本身嫩生生的,又纤细,又莹白,不过现在沁着血,有的指甲也劈了,看着就知道很疼,这是他为了救自己弄的。
钟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连连说对不住,说:“再忍忍,我帮你包好。”
奚迟继续装的很无害,拿大眼睛看着钟简,声音也软软的,说:“还是疼,你给我吹吹。”
温白羽:“……”
钟馗:“……”
温白羽心想着,这样也行,明摆了是诱拐老实人啊,也就是钟简比较老实。
倒是万俟景侯特别淡然,也不去看他们,从包里拿出压缩饼干,递给温白羽,说:“饿的话吃一点。”
温白羽正好饿的要死,赶紧拆开往嘴里塞,万俟景侯又递来矿泉水,温白羽觉得万俟景侯的背包就是个百宝囊,只要下墓需要的东西,一样不缺。
这边吃的开心,那边钟简架不住奚迟装可怜,真的给他吹了吹,奚迟心满意足才不喊疼,钟简继续包扎。
钟馗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又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孩子,生怕他醒了就哭,感觉自己真是太倒霉了……
钟馗肚子也饿了,实在忍不住,大叫着:“喂等等,给我留点压缩饼干……”
他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景侯突然眸色一厉,钟馗下意识就住嘴了,想他钟馗抓鬼这么多年,还从未怕过什么,然而刚才一霎那,钟馗感觉到一股冷意。
钟馗心想,不就是一块十几块钱的压缩饼干吗!
温白羽见万俟景侯的神色,当即紧张起来,果然就听万俟景侯说:“上面有人。”
众人都抬起头来,墓室很高,少数有三米以上,据奚迟说,墓室上方是砂砾层,沙土混合着尖锐的石片,专门掩埋盗墓贼用的,沙土容易坍塌,尖锐的石片可以随着坍塌锋利的切割,就算盗墓贼身手再好,也难逃一死。
隔着这么高的墓室和这么后的砂土层,万俟景侯竟然听到上面有人。
钟馗瞪大眼睛,说:“你说那些人在上面?”
万俟景侯只是做倾听的样子,一句话也没说,就在众人静静等了五秒钟之后,一向冷静的万俟景侯突然喊了一声“不好”。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墓室震动起来,从墓顶上开始掉碎石。
温白羽被震得左摇右晃,被万俟景侯一把拉住,护在怀里。
温白羽喊着:“怎么了?地震了?”
万俟景侯说:“上面的人在用炸药。”
他一说完,众人心里都是一沉,石门的防盗如果被炸,到时候喷溅出毒水,不止如此上面的砂砾还会坍塌。
奚迟一把拽住钟简的手腕,说:“远离石……”
石门两个字还没有说完,就听“轰”又一声。
温白羽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天上跟下雨一样,沙土碎石倾泻而下,随即石门“啪”的一身裂开,有绿色的液体喷溅而出。
奚迟抓住钟简,液体喷溅出的一刻,钟简却猛地将他抱住,用后背对着石门,奚迟清楚的听到钟简的一声闷哼,还有灼烧的声音,钟简抱着他就地一滚,两个人躲在墓室的三角区。
温白羽根本来不及反应,大量的液体喷出,万俟景侯揽着他,手臂上“呲啦”一声溅到了液体,被溅到的皮肤一下就变成了灼伤的黑色。
墓顶坍塌下来,巨大的石块正好架在墓室的三角区,万俟景侯拉着温白羽矮身躲在下面。
钟馗反应也很迅速,他怀里还抱着孩子,头顶上一块巨石砸下来,温白羽吓得心头发紧,就见万俟景侯抓起身边的小石子,猛地抬手一扔。
“啪!”
石头碎裂的声音,巨石竟然被一颗小石子瞬间击的粉碎,“哗啦啦”的从钟馗的头顶倾泻而下,钟馗赶紧伸手挡住孩子,然后也就地一滚,滚到温白羽身边。
那边钟简和奚迟掩藏在一个边角,这边温白羽万俟景侯和钟馗三个人掩藏在一起,还带着一个孩子,顿时感觉空间很狭小。
而且钟馗的体型健硕,空间就非常狭小!
石头砂砾还在不断的往下倾斜,转瞬之间他们周围已经被掩埋,片刻就难以看到对面的钟简和奚迟了。
万俟景侯将温白羽搂在怀里,用手护住温白羽后脑,因为空间狭小,温白羽双手没地方放,而且这种情况也没有犹豫的时间,立刻双手环抱住万俟景侯的腰。
温白羽能感觉到万俟景侯尽量伏低头,下巴放在自己蹭着自己的耳垂,有气息吹拂在他的脸颊旁边,虽然这气息是凉凉的,一点儿也没有温度。
手电也没来得及拿,沙土倾泻下来,立刻就变的漆黑一片,温白羽丝毫没有受伤,却动弹不了,紧紧抱着万俟景侯的腰,过了很久,耳边已经没有沙土倾泻的声音,才小声说:“万俟景侯?”
他的声音很小,似乎害怕声音一大,把沙土再震下来。
“嗯?”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一个鼻音。
两个人靠的很近,几乎是身体贴着身体零距离,万俟景侯的鼻音低沉,轻微的震动让温白羽后背跟过电流似的。
温白羽结结巴巴的说:“咱……咱们怎么出去?这是活埋了吗?”
钟馗这个时候却说:“呸!别说嘴,哪有咒自己的?”
温白羽说:“我有个问题啊,这帮人都会用黄符镇住粽子不让粽子起尸,为什么突然用炸药这么粗暴的方法?墓顶上是沙土层,炸药一炸不就塌了,上面的人也会掉下来啊。”
万俟景侯说:“或许上面的人只是无关紧要的傀儡,他们知道墓室有防盗夹层,但是等不到卯辰交时。”
四下黑漆漆的,钟馗看不见他们,他们也看不见钟馗,钟馗说:“哪那么多问题,咱们还是想办法出去吧,不然孩子也要饿死了。”
温白羽说:“是啊,咱们怎么出去?难道要自己挖洞吗?”
万俟景侯说:“不必自己挖,你难道忘了,这里是壑语侯苦心经营的地下宫殿,他的阴兵还埋在这里。”
温白羽一阵冷颤,难道奚迟可以叫阴兵来帮忙吗?那也太吓人了。
他刚说完,就听见“咯咯……咯咯……咯咯”的声音,顿时双手一紧,死死抱住万俟景侯,万俟景侯感觉到他浑身发抖,像八爪鱼一样抓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嘴角有些笑意。
温白羽哆嗦着说:“是……是那些阴兵来吗?”
“嗯。”
万俟景侯又发出了一个鼻音。
温白羽被这个鼻音苏的不行不行的,心想着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苏!真是要人命!
一股阴凉的气息慢慢涌过来,越来越凉,冷的温白羽牙关直打颤,说:“好阴森啊,冻死我了。”
钟馗笑了一声,说:“没想到你这小子虽然元神不齐整,但是感官还挺敏锐的。”
温白羽不解的说:“什么?”
钟馗说:“你感觉得没错,这冷气就是粽子的阴气,外面少说也有百八十个粽子。”
温白羽吓得更是抱进万俟景侯,说:“这么多!”
钟馗又说:“小子,你悟性这么高,不如跟着我修道,也能弥补你受损的元神,钟简就是元神不齐,然后我……”
他还没说完,温白羽在黑暗里翻个白眼儿,说:“然后你就忽悠他跟你去卖保险,当神棍。”
钟馗的声音陡然拔高,说:“什么叫当神棍,我可是正经八百的高级天师!满北京城里,就没有比我道行再高的天师了!”
钟馗又说:“算了算了,你没这缘分,不能得道,我也不强求你,但是小子我告诉你,听我一句劝,你的元神天生不整齐,也不知道出生的时候有什么岔子,身体里的阴气太盛,本身就容易招惹鬼怪,自己就别贼大胆儿了,再有就是,别和死物来往,就算他没有害你的心,时间长了,阴气侵体,就变成了短命鬼!而且更不能和他做……做那种事情……”
温白羽听得稀里糊涂的,说:“‘他’是谁?那种事情是什么事情?”
钟馗刚要再说话,万俟景侯已经声音冷淡的打断了他的话,说:“来了。”
阴兵来了。
温白羽当即吓得双手死死抱住万俟景侯,把头靠在他胸口上,黑暗之中,万俟景侯阴沉的脸色这才放松下来,也伸手搂住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虽然万俟景侯身上并不暖和,但是特别让人安心,绝对有保障!
有“沙沙”的声音,似乎在刨土,又有“咯咯”的声音。
温白羽颤声说:“这粽子一边挖洞还一边聊天啊……”
钟馗:“……”
砂土很快就被挖开了,钟馗第一个受不住,从土堆里钻出来,抖了抖自己身上和孩子身上,掉了一大堆土,恨不得嘴里都是土。
温白羽则是蹲的时间太长,双腿发软,已经站不起来了,是被万俟景侯从土坑里抱出来的,还是公主抱。
钟馗看着温白羽老老实实让万俟景侯抱着,还问万俟景侯,手臂上的灼伤怎么样了,特不疼。钟馗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喃喃的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简直没救儿了。”
奚迟和钟简已经出来了,钟简脸色有些发白,奚迟架住他半边身体。
温白羽一抬头,就看到新挖的墓道里,站着数十个人,排成两列,整齐划一的穿着铠甲,果然是阴兵!
阴兵将墓道一直往里挖,挖过石门的位置,直接到达了主墓室。
主墓室里很空旷,充斥着阴凉的气息,只摆放着一口透明的棺椁。
透明的棺椁上没有雕刻铭文,只刻着一直昂首振翅的凤凰,凤凰的旁边,还有一个图腾,又是这个图腾,和温白羽肩膀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温白羽第三次见到这个图腾,心里好奇的要命,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更让人震惊的是,透明的棺椁里镶嵌着一张床,和碑文上记载的一模一样,宽六尺高一丈的玉床,里面却不是空的!上面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的宽袍,看起来是西汉的服饰,双目闭合,安详的躺在凤凰棺里。
这个男人却是一个玉雕,用整块玉石雕琢出来的,面相和钟简一模一样的玉雕。
温白羽震惊的看着奚迟,又看了看钟简,原来奚迟第一次见钟简,就故意去搭讪,原来只要钟简来小饭馆,奚迟就去和他聊天,这些并不是偶然。
原来钟简就是奚迟找了三十五次的人,整整看了他三十五次生与死……
奚迟走过去,隔着凤凰棺的盖子,轻轻抚摸着,好像在描摹玉雕的样貌,眼睛里有些泛湿,慢慢的说:“据说当年秦始皇雕琢玉玺用了荆璧的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却不翼而飞,我在一座唐朝富贾的墓中找到这块巨大的荆璧……荆璧是宝器,几千年来吸收天地灵气,我踏遍河川,寻求能工巧匠,用荆璧雕刻出他的样貌,重塑肉身……只可惜,荆璧再美,也不过是石头,又怎么能完完全全的复原他……”
钟简此时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钟馗则是叹息了一声,说:“怪不得,当年师父收师弟为徒的时候就说过,说师弟元神涣散,三魂七魄都已经散了,却能活在世上,实属不易。”
奚迟转过头来,看着震惊的钟简,说:“你害怕我吗?”
不等钟简反应,又笑着说:“害怕我也是应该的,谁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呢?”
钟简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奚迟,说:“难道以前三十四次的我,都害怕你吗?”
奚迟愣了一下,没有说话,但是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钟简走过去,将手放在凤凰棺上,说:“我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他说着,转头看向奚迟,笑着说:“但是这么多年,你为我付出的够多了,之后换我也付出,你觉得呢?”
奚迟更是怔愣,眼泪随即夺眶而出,钟简赶紧将人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用下巴磨蹭着奚迟的发顶,叹息说:“别哭了,傻孩子。”
温白羽摇摇头,用胳膊肘戳了戳万俟景侯,小声说:“真是感人,两千多年,比电视剧还狗血……不过他们俩好像都是男人啊?”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扫了他一眼。
温白羽又说:“虽然没什么违和,但是他们俩真的都是男人啊,他们是那种……那种关系吗?”
万俟景侯仍然没有说话,又扫了他一眼,温白羽总觉得,万俟景侯这两眼,包含了很丰富、复杂而高深莫测的深意,让温白羽莫名后背一紧……
“这有个盗洞!”
“土是新翻的!”
“有人比咱们快,快走!”
温白羽还没有琢磨完奚迟和钟简的关系,还没有琢磨完万俟景侯深意的眼神,忽然听见大喊的声音传过来,随即是杂乱的脚步声。
有人往主墓室来了!
钟馗眯眼说:“应该是那些人。”
随即又说:“但是奇怪的很,这些人里并没有道行高的人,他们的领头应该没在。”
万俟景侯冷笑一声,说:“先放进来的都是傀儡而已。”
说话间,有几个人已经冲了进来,他们站在主墓室的门口,看见里面有人,都是一愣,显然吓了一跳。
那些人服装统一,右臂上都有一个纹身,手里配着枪,看见钟馗手上抱着的孩子,立刻说:“有人来捣乱,一个不留!”
打头的说了一句,然后挥手,身后的人就举起枪,准备开枪。
奚迟还赖在钟简怀里不撒手,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不耐烦,撇了撇嘴,说:“这种时候来,实在烦人。”
他说着,就听冲进来的人突然大喊起来,吓得哆嗦。
一个人惊恐的喊着:“鬼!!他是鬼!!他的眼睛是红的!!”
他说着,双手发抖,就要开枪。
奚迟的眸子瞬间变成了血红色,随即有“咯咯”的声音,那人还没来得及开枪,手腕就被握住了,回头一看,吓得“啊啊啊啊”的惨叫一声,一个穿着铠甲的粽子握着他手里的枪,那人顿时吓晕了过去。
“有粽子!”
“快开枪!”
“那里也有!!”
“粽子!!是粽子!快堵住墓室口,粽子要进来了!”
“开枪啊!”
“救命啊!救命!!”
阴兵就像从土里钻出来,一个个握着刀,瞬间围拢了那些人。
一个从包里掏出一沓黄纸,说:“对、对了!黄符!用天师给的黄符!!快!快扔黄符!”
好几个人将手中的黄符扔出去,阴兵站到了符纸,果然受到阻碍,有的竟然真的瘫在地上。
奚迟嘴里发出“呿”的一声,似乎非常不耐烦,转头对万俟景侯说:“你比我厉害,你倒是帮帮忙,不会只想吃瓜捞吧?”
万俟景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说:“怎么看这次也是你赚得多。”
他说完,却没有站着,而是突然迈前一步,手一晃,就听“哧——”,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宝剑。
钟馗已经没有脾气了!祖师爷传下七星龙渊剑的时候,说好了只有正义之士可以驱使这种煞气十足的宝物呢!说好了是专门给自己斩鬼的宝物呢!
那些人见万俟景侯走过来,举起枪“啪”的打了一发,万俟景侯没有躲,手臂微抬,“铮——”的一声,子弹打在剑身上,被弹开。
钟馗心疼的直咂舌,真不是他不心疼啊,虽然被子弹打一下没什么事儿,但是好歹是上古神兵,能不能用的时候爱惜一点儿?
那些人像见鬼一样看着万俟景侯挡掉子弹,一个人大喊着:“鬼!!他肯定是鬼!是粽子!扔黄符!”
“哗”的一声,一把黄符扔出去,万俟景侯“唰”的一剑通通斩成两瓣,黄符四散飘落,有一张黄符擦到了万俟景侯的手背。
“呲——”的一声轻响,很快被那些人的鬼叫声掩盖住了,但是温白羽却注意到,万俟景侯的手碰到黄符,竟然像碰到了石门里溅出的毒水一样,被烧伤了。
伤口很浅,瞬间就自我愈合了,再也看不到。
万俟景侯出手很利索,并没有要他们的命,只是将这些人全都打晕。
奚迟冷笑说:“你倒是心善。”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温白羽,其实他是知道温白羽是普通人,没见过这些,如果他真的出手,不知道以后温白羽会不会怕他……
这个时候就听到“咔”的一声,那个之前被阴兵吓晕的人已经醒了,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里面的情况不对,赶紧往外跑,然后打开手上的呼叫器,大喊着:“救命!!快救命!这里面有粽子!他们还抢了孩子!救……”
那人一路大喊着,钟馗怀里的孩子被他狼嚎一般的喊声叫醒了,开始“哇哇”的大哭。
钟馗顿时脑仁都疼了,手上也没有兵器,只好摘下剑鞘,“嘭”的一声扔过去,那人顿时被揍得脚下打晃,一头栽倒又晕了!
温白羽差点笑出来,说:“真准!”
这时候有一个穿着铠甲的男人走进来,他皮肤黝黑,身材高大,一身西汉校尉服饰。
是刚刚被黄符贴住的那个粽子!
校尉走进来,跪下说:“主上,棺材里的孩子已经全部找到,一共八十五个。”
温白羽诧异的说:“八十五个?不是说一共九十九个吗?”
钟简说:“这些人有同伙,刚才那个人还在和地上的同伙通话,没准还在他们手上。”
温白羽说:“那怎么办?”
万俟景侯很干脆的说:“走,上去。”
奚迟带路,一路上自然不会有机关,众人往墓冢外面走。
树林里已经有些灰蒙蒙,天虽然还黑着,四下也看不清楚,但是再过不久,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顺林里停着一辆货车,司机和副驾驶坐在里面,司机的呼叫器响了,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喊声,司机和副驾驶一听,都是打颤。
司机说:“怎、怎么办?”
副驾驶说:“他们那么多人……都,都没搞定,咱们只拿这么点儿钱,而且车里十好几个孩子,被人发现就死定了,不如……不如跑吧!”
司机当下启动了车子,准备一个油门踩下去。
只不过车子刚刚发动,就听见“啪”的一声响,然后车子开始左摇右摆,一头撞在大树上,幸亏是刚启动,车速并不太高,车头有些轻微凹陷。
司机和副驾驶装的头晕眼花,额头都磕破了,强忍着疼痛睁开眼睛。
副驾驶一脸见鬼的样子,瞪着司机的窗外。
司机也回头一看,登时“啊啊啊啊”的大叫出来,喊着:“鬼啊!!”
一张人脸,贴着被撞得破裂的车窗玻璃。
确切的说,是一张长相很俊逸端正的人脸,而且面相温和老实,只不过天色太黑,看起来非常吓人。
那人背着一个大背包,里面鼓鼓的,穿着一身洗的很干净的运动服,脚上踏着单靴,身材很高大。
他站在车窗外,对着两个人微笑,随即在司机和副驾驶的惊恐喊声中,车窗竟然慢慢的自动下滑,司机连续按了好几下控制键,都不管用。
车窗滑到底的一瞬间,一把枪飘悠悠的飘了起来。
是飘起来……
没有人拿着枪,男人只是看着他们,那枪就飘起来,紧紧贴着司机的额头。
司机吓得要死,说:“鬼……鬼……你是鬼!!”
男人微笑着,笑的十分优雅,说:“我不是鬼,吃孩子的心脏,打扰逝者的安息,你们才是鬼……我最厌恶你们这样的人。”
他说完,就听“啪”的一枪响,司机和副驾驶两眼睁大,喉咙滑动,顿时就没气了。
温白羽他们从墓冢里出来,就听见“啪”的一声响,回荡在空旷的林子里。
众人发足往前跑,就看到一辆撞在树上的货车,钟馗上前一剑砍掉了货车车厢的大锁,车门一打开,里面充斥着“哇哇”的哭声。
十四个孩子,不多不少,加上墓道里的,正好九十九个。
温白羽说:“是孩子?这车怎么停在这里?”
他说着,跑到前面,万俟景侯拽了他一把,说:“小心。”
两个人走过去,温白羽顿时吓得后退一步,司机和副驾驶已经死了,而且死相很恐怖,两眼圆整,面容扭曲,似乎死前受到了什么惊吓。
万俟景侯感觉到了温白羽的哆嗦,伸手握住他的手心,温白羽下意识的回握着。
钟馗他们也走过来,说:“死了?这是谁杀的,难道是内讧?也不太像啊。”
温白羽虽然有些哆嗦,不过还是看着司机和副驾驶,万俟景侯说:“怎么了?”
温白羽指着他们的手臂,说:“他们的手臂上,都有一个纹身。”
一个有点像火焰形状的纹身。
温白羽继续说:“在龙背古村,那个叫孙霞的女人,手上也有这个纹身,你不记得了啊,她还勾搭过你,摸你手呢,而且瘸子说过,孙霞有个师父,他们没准都是一伙的。”
万俟景侯倒是很坦然,说:“不记得。”
温白羽:“……”
温白羽还在无语,就听万俟景侯突然低声说:“有人来了。”
温白羽顿时后背一紧,这荒山野岭的,竟然有人,会不会是那些人?
就在温白羽害怕的时候,一个黑影走了过来,看到了他们,发出“啊啊啊啊”的一身惨叫,然后跌坐在地上,看起来吓坏了。
温白羽往前走了两步,眯着眼去看,诧异的说:“唐子!?”
唐子跌坐在地上,他穿着一身运动服,洗的很干净,却因为坐在地上沾上了灰土和树叶,脚上踏着一双单靴,背上背着一个非常大的包,里面鼓鼓的……
唐子看清楚是温白羽,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说:“老板,你怎么大晚上吓人啊!”
温白羽瞪眼说:“我才想说你呢!你大晚上跑坟场来干什么?”
唐子人高马大的,却哆嗦起来,说:“老……老板,你别吓唬我,这、这哪有坟场啊?!”
温白羽看他哆嗦的样子,心想着白长的这么高大了,还不如自己胆子大呢。
唐子说:“我……我不是去参加婚礼了吗,晚上坐长途车回来,可、可长途车半路坏了,要等着修,我一看时间不够了,修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明天早上就到不了了,所以打算下车换夜班车回来……结果我在夜班车上睡着了,一睁眼就在这鬼地方了!走半个小时见不到一个人,吓……吓坏我了……老板,你们怎么在这儿?”
温白羽摆摆手,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回去再说吧。”
唐子又说:“怎么这么多孩子?”
温白羽被他一说,总算想起来了,说:“这么多孩子,怎么送回去啊?”
万俟景侯顿了顿,说:“我有办法。”
他说着,管温白羽要了匕首,然后拿着匕首走到林子深处,拔出匕首,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下,血瞬间地在地上。
只一会儿,温白羽就看见好多幽蓝色的光飘过来,好多人成群结队的,手里都捧着一盏蓝色灯,向他们飘来。
是飘,没错!
就像温白羽之前遇到的老婆婆一样。
那些人飘过来,一个个捧起孩子,又飘悠悠的往远处飘走了。
唐子看着他们,惊讶的说:“哎,这灯的霓虹光还挺好看的,在哪买的啊?”
温白羽:“……”
温白羽已经被他的大条折服了,这是什么霓虹光,这是鬼火!
……
他们走出树林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历尽千辛万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温白羽随便洗了洗,倒头就睡,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呼——”的一声,似乎窗户被吹开了。
但是窗户是推拉型的,再大的风也不能吹开啊,温白羽翻了一个身,就没去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温白羽只觉得脖子很疼,似乎落枕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客厅的电视机,还有茶几。
温白羽迷糊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自己明明在床上睡的,怎么醒来是沙发,怪不得脖子疼呢,睡一晚上沙发,可不是落枕?
而且沙发是万俟景侯睡得地方啊……
温白羽刚睡醒,没醒过盹来,就迷迷糊糊的走到卫生间,推开门,准备刷牙洗脸。
温白羽把牙膏挤在牙刷上,然后站在镜子前刷牙,一抬头,顿时愣了,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睛。
奚迟一推开卧室门,就听见卫生间里传出惨叫声,然后是东西掉在地上的“噼里啪啦”声。
温白羽跌坐在洗手间的地上,瞪着眼睛,看着镜子里一身黑衣黑裤黑色军靴的自己,身材高大,皮肤白皙,上衣解开了两个扣子,隐隐约约能看到深入往下的腹肌曲线,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眼尾还有一颗痣……
这身体分明是万俟景侯!
奚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温白羽的房间门推开了,“温白羽”气场完全不对,一脸冷漠的从卧室走出来,走到卫生间门口,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人。
温白羽看着自己的身体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颤声说:“万、万俟景侯?!”
顶着温白羽身体的万俟景侯皱着眉,沉着脸,点了点头。
温白羽大喊着:“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29章 鸠占鹊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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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中元节,鬼门大开,好多坑友都出门遛弯儿,毕竟憋得太久了。几个坑友因为犯馋,实在抵不住诱惑,就合计了合计,准备组团去刷寿福楼。结果没想到啊!坑友们一到寿福楼,发现那大粽子竟然不在,老板小哥倒是在。因为昨天是中元节的缘故,去寿福楼吃饭的坑友特别多,尤其是到了晚上,店里生意红火,要吃饭必须排上一个半小时的号儿,老板小哥也特别忙,不过态度非常好,而且菜的味道还是那么好!唯一缺憾的是,已经过了吃豆沙馅黑驴蹄子的日子,店里没有卖黑驴蹄子的了,但是麻辣小龙虾的味道还是那么好,吃了就停不下了!坑友们还喝了一个扇贝柱儿做的汤,说一定是还魂汤,不然怎么会喝出幸福的味道!太好喝了,下次还去!o(*≧▽≦)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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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真是好日子,大粽子不在!大粽子不在!大粽子不在!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老板小哥从头到尾都散发着美味的气味,特别诱人!!!我已经成了老板小哥的铁杆粉丝了!希望明天大粽子还不在!坑友们约定了明天再去刷寿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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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坐在沙发上,都看着对方的脸,客厅里静悄悄的,奚迟已经出门去找钟简去了……
温白羽第一百次看向万俟景侯,又看到了自己的那张脸,还是不能适应这样的改变,为什么只是睡了一个觉,两个人的身体竟然对调了?!
温白羽在心里哀嚎,我们也没做什么不和谐的事情啊!
温白羽叹了口气,看着万俟景侯顶着自己的脸,却一脸冷漠,特别的别扭,说:“现在怎么办?”
万俟景侯倒是坦然,说:“不知道。”
温白羽:“……”
温白羽说:“你倒是有点紧张感啊,咱们的身体对调了,难道不诡异吗!你怎么这么冷静!”
万俟景侯看着温白羽顶着自己的脸,坐在沙发上,面部表情特别丰富,两手随着说话还不停地挥舞,确实也感觉到了不自然。
万俟景侯淡淡的收回目光,说:“紧张也无济于事。”
温白羽:“我竟无言以对……”
温白羽很不雅的叉着腿坐在沙发上,托着腮帮子,说:“现在该怎么办,你怎么能不知道啊!”
万俟景侯说:“我不是和尚,也不是天师。”
温白羽眼睛一亮,说:“天师?那咱们找钟馗吧!”
万俟景侯实在不适应温白羽丰富的面部表情,干脆挪开目光,说:“随便。”
温白羽抓起桌上的电话,就给钟馗拨了过去。
对方很快就接电话了。
温白羽说:“喂,钟馗?”
钟馗的声音明显愣了一下,说:“呦,是万俟景侯啊?怎么给我打电话。”
温白羽:“……”
温白羽说:“我是温白羽……”
钟馗的声音顿时大笑起来,说:“哈哈哈别告诉我你们合体了!我耳朵可是很灵的,听声音还能听不出来?”
温白羽:“……”
温白羽一阵无语,“啪”的一声恶狠狠的扣上电话,说:“什么天师,根本就是神棍!”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站起身来,说:“时间不早了,我去店里了。”
温白羽托着腮帮子看他,说:“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这事儿要是跟别人说,别人都不相信,咱们只好现在互相装对方了。”
万俟景侯一脸淡然的看着他,随即挑了挑眉,就出门去了。
毕竟温白羽是小饭馆老板,他可以不去饭馆,万俟景侯可是打工的,自然要去上班。
他们早上才睡,一觉醒来都下午了,再磨蹭磨蹭时间,天色都要黑了。
万俟景侯到店里的时候,唐子看见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走过来,说:“嘿嘿,老板啊,你今天怎么气场都不一样了,特别有范儿!”
说着,唐子还拍了拍万俟景侯的肩膀。
万俟景侯目光都没施舍给他,错开两步,从唐子身边走了过去。
唐子傻呆呆的看着万俟景侯的背影,说:“难道老板打算走高冷路线了吗?不能够啊,不适合老板啊!”
天一黑马上就上人了,万俟景侯帮忙端菜,唐子还傻呵呵的说:“老板你今天怎么那么勤快啊,平时不都坐在柜台后面和小姑娘聊天吗?”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说:“和小姑娘聊天?”
唐子真挚的点头,说:“是啊,老板不是最喜欢在qq上勾搭小姑娘吗?”
温白羽在家里莫名其妙的觉得后背一紧,“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大喷嚏,搓了搓胳膊,自言自语的说:“难道昨天晚上睡沙发着凉了?”
客人渐渐多起来,这个时候店门被推开了,几个穿的很厚实的人,成群结队的走了进来。
唐子赶紧过去招呼。
他们一进来,万俟景侯就眯了眯眼睛,一股浓重的死气,是粽子,而且年头都不短。
他们坐下来,点了菜,唐子就去下单了,一个粽子还朝万俟景侯看,眼睛顿时亮了亮。
一个粽子说:“哎,老郭老郭,今天老板小哥又在啊!真是太好了,吃着美味,还能看帅哥!”
另一个粽子说:“不是我说你啊老徐,你怎么跟个花痴似的,你好歹也是埋了那么长时间的人了,有点逼格好不好?”
老郭说:“呸呸!花痴怎么了,花痴又不犯粽子法!我不就是看看老板小哥吗!你难道没闻见,这个老板小哥身上散发着一股美味的气息,比夜晚的天地灵气还好闻,只是闻一闻都心旷神怡!”
老徐翻白眼说:“我看你就是花痴,你让几个坑友听听,啧啧。”
另外几个人也嘻嘻哈哈的笑。

第一道菜炒好了,万俟景侯端了菜,走过去,放在他们桌上。
那叫老徐的打算和“老板小哥”搭讪,却不知道其实看似温和无害的老板小哥,骨子里却已经换成了面瘫的万俟景侯!
老徐抓住万俟景侯的手,说:“哎哎,老板别走,你还记得我吗!昨天我们几个也来吃饭,还点黑驴蹄子呢,你说早就过了端午,不卖豆沙馅的黑驴蹄子了,给我们推荐了扇贝柱豆腐汤,那叫一个好喝,今天还有新鲜的扇贝柱吗?”
万俟景侯低下头来,看着老徐抓着自己的手腕。
老徐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抖,就松开了手,吓得粽子魂儿都要掉了,老板小哥今天怎么换气场了?!
万俟景侯眯着眼,一个个的扫过,说:“你们昨天也来了?”
老徐纳闷的说:“是……是啊,老板你不记得我们了?”
万俟景侯“呵”的冷笑一声,一个一个开始点名,说:“徐州狮子山汉墓墓主,郭庄大墓墓主,晋侯墓夫妇。”
老徐:“……”
老郭:“……”
晋侯夫妇:“……”
温白羽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就打算去店里,正好解决一下晚饭,他刚要推开小饭馆的店门,就听“嘭!”的一声。
小饭馆的两扇店门突然被撞开了,门差点给撞飞了,险些拍到温白羽的鼻子。
温白羽赶紧摸了摸脖子,后退一步躲开,这可是万俟景侯的身体,这么完美的五官,鼻子要是塌了,那多可惜!
紧跟着四个人从小饭馆里冲了出来,撒丫子就跑,那架势就跟后面有黑社会拿砍刀在追一样。
温白羽就听四个人都喊着:“我的妈呀!大粽子和老板合体了!救命啊!!”
温白羽:“……”
老徐从里面跑出来的时候,因为太紧张,不小心撞到了温白羽,被撞的人还没说话,撞人的人首先哆嗦着开口了。
温白羽就见那个怪人指着自己,哆嗦来哆嗦去的,喊着:“怎么又是一个大粽子!!救命啊!合体了!!快跑啊逃命啊!”
然后四个人就跑了……
温白羽已经无语到了极点,只好走进了小饭馆,万俟景侯顶着自己身体,正面无表情的收拾着桌子。
温白羽走过去,说:“那几个人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不知道。”
温白羽又看了看那几个人留下来的钱,厚厚一沓子红票,说:“你刚是不是打劫来着!?他们给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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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大新闻!特大新闻!!!寿福楼的老板小哥竟然和大粽子合体了!!!我的少女心碎了一地!!!呜呜呜!求告诉我,以后还怎么去小饭馆吃饭看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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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白羽发现,今天晚上来吃饭的人不多,比昨天少了太多太多了,或许是万俟景侯在的原因吧……
温白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个时候,店门推开了,一个六十来岁的大婶走了进来,是温白羽的熟人,和温白羽住在一个小区,就是上下楼,平时非常健谈,喜欢到店里打包几个菜回去,也特别照顾温白羽。
方婶一进来,温白羽就想上前去打招呼,结果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原因无他,因为今天的自己有点奇怪,顶着别人的身体!
方婶走进来,就热情的一把拉住万俟景侯的双手,放在掌心里来回揉搓,笑眯眯的说:“哎呦小温啊,几天没见,越发的稳重了,哎,不爱说话了,是不是认生了,方婶这些天一直没来,我那在国外的孙侄女回国了,这几天就没工夫过来。这不是嘛,过来端几个菜。”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不怕粽子,不怕鬼,甚至这个世上还没有让他害怕的东西,但是他却招架不住方婶的热情……
“噗——”温白羽一见万俟景侯的黑脸,当即笑的都要岔气儿了。
方婶说了半天,终于开启了正轨,说:“小温啊,你今天二十六了吧?这么大了,也没个对象,是吧?”
温白羽当即就明白了,原来方婶是来说媒的,现在温白羽简直庆幸自己顶着万俟景侯的身体,不用被方婶荼毒。
方婶平日就喜欢撮合小年轻,死死拉着万俟景侯的手,说:“小温啊,我跟你说,我那个孙侄女,长得特别漂亮,而且斯文,特文静,国外大学,硕博连读,博士已经毕业了,学历可好了,学的生化工程,特有前途!我捉摸着,现在外面儿坏人太多了,还是知根知底儿的最好,你看你啊小温,又有事业,又会做饭,人家都说会做饭的男人最懂照顾人,一定是顾家的好人,明天晚上七点,我安排你们见个面儿,怎么样?就这样说定了!其实我早就把你的照片给我孙侄女看了,哎呦喂,我孙侄女特别喜欢你!小温你可要加油啊,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方婶一口气说下来,温白羽愣是插不了嘴。
方婶说完了,万俟景侯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而且一脸冷漠淡然,方婶说:“小温,怎么了,咋不说话啊?”
温白羽赶紧抢过去,说:“不好意思方婶,昨天着凉,老板今天嗓子哑了,说不出话来。”
方婶这才笑着说:“嗨,没事,那就别说话了,好好养养,记得明天啊,你看地址都在这了,我早就写好了,你拿着,我先走了啊。”
方婶说着,把纸条塞给万俟景侯,然后一路笑着就走了。
温白羽实在无语了,拿过纸条看了看,是个蛮高级的餐厅,情侣餐厅……
万俟景侯看着他,说:“去吗?”
温白羽说:“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去怎么办,就去照一面吧。”
不过温白羽一说完,就脑补了万俟景侯面瘫着一张脸,顶着自己身体去相亲的全过程,画面太美,不敢脑补……
可是万俟景侯不去的话,那能怎么办,方婶已经把照片给她孙侄女看过了,除非他们两个人明天晚上之前就对换回来。
想一想就知道,不太可能……
小饭馆生意冷清,九点就没客人了,温白羽就打算关门。

刚要关门,小饭馆的电话响了。
温白羽接起来,说:“喂,寿福楼。”
对方竟然是奚迟,奚迟住在温白羽家里,自然已经领教过早上的鸡飞狗跳,所以听到万俟景侯的嗓音,只是愣了一下,表示不太习惯,然后说:“温白羽?”
温白羽说:“嗯。”
奚迟“嘻嘻”笑了一声,说:“还没换回来呢?”
温白羽没好气的说:“当然了,你以为这玩意像吃饭,一天可以换三次啊,还没找到换回去的办法啊。”
奚迟笑着说:“算了,我帮你问问钟简吧。”
温白羽一听他提钟简,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和钟简在一起啊?”
奚迟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愉快,说:“是啊,我就是想跟你说一下,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不用给我留门。”
温白羽:“……小心大灰狼啊,防火防盗防色狼啊!你才多少岁啊就夜不归宿!”
奚迟说:“两千多岁,具体我也记不清楚了。”
温白羽:“……”
温白羽心说,可是你外表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啊,如果不是摆出一副高冷的表情,平时根本就像个未成年啊!
奚迟又说了两句,温白羽隐隐听见电话外音有钟简的声音,然后奚迟就挂了电话。
温白羽挂上电话,心情沉痛。
万俟景侯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小白兔要被大老狼吃了。”
回了家,温白羽就拿了毛巾,进了卫生间准备洗澡,干脆利索的脱了衣服,打开花洒,往热水底下一站,然后一撇头,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高挑挺拔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完美的五官,匀称的身体,流畅的腹肌,性感的人鱼线,笔直的双腿,还有挺……翘……的……屁……股……
热水沾湿了黑发,让冷峻的面容显得柔和起来,水珠从高挺的鼻梁滑下,顺着锁骨滚落到人鱼线,然后往下……
温白羽看了一眼自己下面,禁不住老脸一红,说:“好……好大啊……”
温白羽对这个身体一览无余,该看的都看光了,心里顿时很纠结,一会儿万俟景侯洗澡的时候,不也要看到自己的身体了吗?那要对比起来,虽然自己那地方也不小,但是被比下去,太丢面子!
温白羽一边纠结,一边伸手低头戳了戳腹肌,硬硬的,特别结实的感觉,别看万俟景侯的身体不是肌肉纠结型,但是绝对不弱。
温白羽戳完,又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肌,手感特别好,羡慕的不行,哪个男人不想要这么好看的腹肌!
温白羽摸完了腹肌,又捏了捏胳膊,也有肌肉,也是硬邦邦的,腿上也是……
等温白羽在卫生间“自摸”完,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赶紧随便擦了擦,就穿衣服出来,然后眼睁睁的目送万俟景侯进了卫生间,直到听到“哗哗”的水流声……
温白羽顿时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奚迟挂了电话,钟简正在厨房里炒菜,看起来特别像居家好男人,很快菜就炒好了。
钟简一边给奚迟夹菜,一边说:“对不住,我下班这么晚,害得你也这么晚吃饭。”
奚迟笑笑,说:“没关系。”
钟简说:“我刚听你给温白羽打电话,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奚迟说:“一点儿小麻烦,还要请教你呢。”
奚迟把事情说了一边,钟简皱眉说:“我还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明天上班我问一问师兄,他的道行比我深,没准见过。不过温白羽他元神不齐,体质又偏阴,遇见一些奇怪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吃完了饭钟简又去洗碗,完全不让奚迟干一点儿活。
等钟简洗碗完,就听见后背有脚步声,一回头,险些吓一跳。
奚迟竟然已经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很大,是钟简的,头两个扣子解开,几乎能看到奚迟的小腹,若隐若现遮住下面,两条腿光溜溜的,赤着一双白嫩嫩的脚。
奚迟笑眯眯的看着他,钟简顿时感觉喉咙一紧,一瞬间有些窒息。
奚迟走过去,伸手抱住钟简的脖颈,钟简刚洗了碗,双手是湿的,而且很凉,不敢去碰他,说:“我手是湿的。”
奚迟喉咙里发出一身轻笑,踮起脚来,用湿润的头发蹭不蹭钟简的耳朵,说:“我也是湿的。”
钟简更是呼吸杂乱,低头看着奚迟,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奚迟看他这幅模样,更是满眼都是笑意,抬起头来,主动亲在钟简的嘴唇上,用唇瓣含住钟简的嘴唇,轻轻的啃咬。
“嘭……”
一声轻响,钟简似乎再也忍不住,将人推在墙上,狠狠搂住奚迟的细腰,低下头来,像疯狂的野兽一样,吻咬着奚迟的嘴唇……
温白羽这晚上睡得还挺踏实,耳朵边隐约听见按门铃的声音,温白羽被吵醒了,一看旁边的表,才六点!
温白羽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抓了抓睡得杂乱的头发,一边打着哈赤,一边朦胧的推开卧室门。
“啊!”
温白羽顿时被吓了一跳,原因无他,他刚睡醒,就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温白羽喊过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和万俟景侯对调身体了,还是不能适应啊……
门铃声起此彼伏,温白羽过去开门。
一开门竟然是奚迟。
温白羽说:“你回来的这么早?不是昨天晚上留在钟简家里了吗?额……那个,你……你今天还能走路啊?我看人家说……说男人和男人那个什么之后,不是很疼的吗,都不能走路了。”

奚迟:“……”
奚迟说:“你还查了资料啊?”
温白羽说:“就了解一点点!”
奚迟脸色发青,声音听起来没昨天愉快,说:“钟简他上班,五点半就要出门。”
之后奚迟又脸黑的补充了一句:“我们没做。”
“没做?”
温白羽有些吃惊,奚迟已经绕过他,准备进自己的卧室,说:“是啊,晚安吻,然后盖棉被纯聊天!”
“噗——”
温白羽笑了一声,然后脑补了一下钟简正人君子盖棉被纯聊天的样子,还挺符合钟简的个性。
晚上六点左右,温白羽就要准备相亲了,只不过这次相亲的主角并不是他,而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只是不放心万俟景侯去相亲,必须跟着他一起去才放心,不然他实在不能脑补相亲宴上,万俟景侯一脸面瘫对着人家女孩子的场面……
很有名的情侣餐厅,并不在市中心,温白羽他们坐车过去的时候,已经快要七点了,预约的桌子还没有人,温白羽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让万俟景侯坐下来,然后自己坐在了万俟景侯背后的桌子边,和万俟景侯背对背的坐着。
座位都是沙发的样子,椅背很高,私密性不错,温白羽安顿好万俟景侯,就低头看菜单,顿时感觉肠子都在搅,这他妈也太贵了!
比自己的小饭馆贵的不止一星半点,看来小饭馆的价格太亲民了,温白羽摸了摸下巴,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涨价!
没过五分钟,就听“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温白羽正对着餐厅的大门,就看见一个穿着成熟长裙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看起来很成熟,s曲线,胸很大!温白羽顿时眼睛都直了,比电视上的模特还漂亮!
最重要的是,女人的脸应该是纯天然的,没怎么整容,只画了淡妆,但是非常耐看。
她一身红色的长裙,手上拿着一只棕底儿红色花纹的包包,温白羽眼尖,竟然是lv,不禁咋了咂嘴,心想是有钱人。
女人走进来,越过温白羽,然后就站住了,温白羽后背一僵,只听女人开口了,说:“是温先生吗,我是陶馨蔓。”
温白羽的肠子顿时又在搅,那叫一个后悔,原来这就是相亲的对象,也太漂亮了!简直便宜了万俟景侯。
然而万俟景侯去很冷漠,只是抬眼看了陶馨蔓一眼,淡淡的说:“陶小姐,你好。”
陶馨蔓坐下来,笑着说:“点餐了吗?”
万俟景侯又冷淡的说:“没有。”
温白羽在后面听着,给万俟景侯掐一把汗,这是相亲啊,会不会显得太高冷了!
陶馨蔓完全不在意万俟景侯的高冷,拿了菜单,优雅的叫来侍者,点了餐。
等陶馨蔓点了自己的,万俟景侯才惜字如金的又说了一句,“和陶小姐的一样。”
侍者很快就走开了。
陶馨蔓打量了一下万俟景侯,嘴唇上有些笑意,说:“之前一直听亲戚提起温先生,说温先生是顾家的好男人,而且长得帅,今天一见果然是帅哥,不过和听说的有些不像。”
温白羽顿时又捏一把冷汗。
只听陶馨蔓又说:“温先生,咱们以前见过面吗?如果不是见过面,温先生怎么看起来,好像对我有所成见?也不愿意多和我说一句话。”
万俟景侯倒是很冷静,说:“陶小姐的错觉。”
“是嘛。”陶馨蔓笑了一声,说:“我虽然之前一直专心学业,没有交过男朋友,不过也看得出来,温先生对我没什么兴趣……真不是我自夸,我总觉得我这个相貌,男人都会多看两眼。”
温白羽坐在后面,心里说着,岂止是两眼,长这么漂亮,走在路上的回头率一定是百分之二百。
结果就听陶馨蔓继续说:“温先生,你是同吧?”
“噗——!!咳咳咳咳咳!!!”
温白羽听到陶馨蔓重磅的言论,顿时没忍住,一口水呛到了鼻子里,简直咳得生不如死。
温白羽欲哭无泪,陶小姐不要随便定型别人的性向啊!温白羽活了二十多年,很直很直,一直很直!温白羽现在恨不得跳起来掐住万俟景侯的脖子,都是他态度太冷淡了,才让人误解了。
最重要的是万俟景侯顶着自己的身体,万一以后街坊邻里都知道温白羽是个同怎么办!这简直是个美丽的误会!
万俟景侯并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了陶馨蔓一眼。
陶馨蔓笑着说:“温先生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才轻笑一声,说:“是陶小姐太自信了。”
陶馨蔓说:“是嘛。”
她说完,就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水间。”
陶馨蔓前脚往洗手间走,温白羽立刻就蹦起来,窜到万俟景侯面前,小声的说:“这是相亲啊,相亲!你表现的热情点!热情!懂吗?”
万俟景侯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温白羽:“……”
温白羽顿时没辙了,万俟景侯指了指他的袖口,说:“咖啡,溅到袖子上了。”
温白羽低头一看,果然是刚才喷出来溅上去的,挥了挥手,很无奈的说:“算了,我去洗手间擦一擦,一会儿陶小姐回来,你热情的敷衍一下,可以吗!答应我!”
万俟景侯简单的,“嗯。”

温白羽转身往洗手间走,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听见女厕所里发出“啊啊啊啊”的一声尖叫。
声音很耳熟,是陶小姐。
温白羽当即“嘭”的一脚踹开女厕所的门,陶馨蔓跌坐在地上,高跟鞋都掉了一只,脸色苍白。
陶馨蔓指着女厕所的窗户,说:“鬼……”
温白羽抬头一看,顿时也吓了一跳,脸色瞬间惨白下来,厕所的窗户外面飘着一个冒着蓝色鬼火的东西,脸贴着窗户,正对着窗户吓得面无人色的陶馨蔓和温白羽吐舌头。
万俟景侯冲进洗手间,第一个率先将温白羽扶起来,温白羽死死抓着他的胳膊,说:“窗户外面……”
万俟景侯说:“嗯,是个孩子。”
温白羽在心里狂喊着,小鬼也是鬼啊!他还冲着我吐舌头!!已经是鬼了,做什么鬼脸啊,一点也不萌!
相亲宴不欢而散,陶馨蔓还崴了脚,不能走路,万俟景侯是不管的,温白羽只好把陶馨蔓背出餐厅,打了车把她放车上。
陶馨蔓感激的看着他,说:“我能要你的电话号码吗?”
温白羽心里那叫一个激动,看来这个大美女是看上自己了,不过一想到自己根本顶着万俟景侯的脸,看上自己有什么用!
而且万俟景侯都没有手机这种东西……
陶馨蔓见他不说话,目光在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身上晃了晃,黯然失色的说:“我懂了,再见。”
温白羽:“……”
温白羽伸着手,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张大了嘴,心里那叫一个苦,等等陶小姐,你到底懂了什么?!你是误会了吧!
万俟景侯淡然的说:“走吧,回家。”
温白羽像一只落败的鹌鹑,灰突突的跟着万俟景侯往公交车站走,回家。
回去的时候时间还早,两个人就顺路去了一趟小饭馆,没想到钟馗和钟简也在。
钟馗看见他们进来,立刻走过来,来回打量他们二人。
温白羽说:“干什么!”
钟馗说:“你真的是温白羽?”
温白羽拍了拍自己胸口,很豪爽的说:“如假包换!”
钟馗咂舌说:“你一开口,我就信了。”
温白羽不理他的调侃,说:“怎么办,你有办法吗?”
钟馗说:“我倒真是见过这种事情。”
温白羽眼睛里迸发出亮光,看着钟馗,说:“真的!?”
钟馗顿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别……你别顶着这张脸这么看我,我压力太大。”
温白羽:“……”
奚迟则是被他们逗得直笑的肚子疼。
钟馗说:“就是最近,而且也是你们小区的,在三号楼,和你不是一栋楼,那是一对夫妇,也被对调了身体,不过他们现在还没换回去。”
温白羽说:“那说了这么半天,到底有没有办法?”
钟馗沉思了半天,说:“暂时没有,我再研究研究。”
温白羽一口血差点喷他脸上。
钟简说:“你们最近有没有碰见奇怪的事情?”
温白羽说:“什么都没有,就是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变成这样了,对了,睡着的时候我觉得窗户被吹开了,不过当时觉得自己撒呓挣,就没管……还有,今天相亲的时候在厕所见鬼啊,还是个小鬼,贴着窗户做鬼脸,又挤眉又吐舌头的!”
钟简想了半天,也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头绪。
钟馗说:“小鬼?”
万俟景侯说:“对,死的时候大约五六岁。”
钟馗突然说:“那对夫妇也是半夜觉得很冷,还听到了小孩的笑声。”
“笑声?”温白羽觉得这也太惊悚了,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说:“大半夜听到小孩的笑声?”
钟馗说:“以我这么多年捉鬼的经验来说,这件事八成跟这个小鬼脱不开干系,你们俩再见到这个小鬼,留心一点。”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回了家,奚迟则是又和钟简走了。
温白羽洗了澡,就见万俟景侯抱臂坐在沙发上,他想了想那天醒来的时候,觉得脖子都落枕了,于是说:“你睡沙发上不难受吗,我的床比较大,要不咱们一起睡?”
一起睡……
一、起、睡……
温白羽说完,顿时想咬自己舌头,怎么觉得这话特别猥琐,好像邀请一样?
万俟景侯仍然坐在沙发上,说:“不用,你去睡吧。”
温白羽“哦”了一声,点点头,就推门进去了,感觉万俟景侯拒绝了自己,竟然有些失落。
失落个鬼啊!
温白羽使劲抓了抓头发,然后“嘭”的一声关上门,把自己摔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准备睡觉。

温白羽睡得迷迷糊糊,只感觉脖子见凉凉的,一股风冷“嗖”的吹进来。
冷风……
温白羽顿时就吓醒了,肯定是鬼来了!
一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抓住万俟景侯的胳膊,说:“你、你刚才看见什么了吗,有凉风吹进来,就像上次一个感觉。”
万俟景侯声音很冷淡,说:“没有。”
温白羽松了口气,然后探头看了看,窗户是关着的,这才完全放心下来。
“啊!”
温白羽突然惊叫一声,说:“万俟景侯!你的脸,咱们换回来了!”
温白羽激动的厉害,摸了摸自己的脸,说:“真的换回来了?我的脸是自己的吧?你快帮我看看!”
万俟景侯双目盯着温白羽,温白羽先是高兴,随即感觉到万俟景侯的反应有点不对头。
对方一只手慢慢抬起来,抚摸着温白羽的脸颊,然后用手指暧昧的磨蹭着温白羽的嘴唇。
温白羽张了张嘴,说:“你怎么了?”
只不过他一开口,万俟景侯的手指就顺着他的唇缝顶了进去。
“唔……”
万俟景侯将手指探进他的嘴里,压住他的舌头,轻轻的磨蹭,温白羽顿时浑身一抖,几乎软了。
这时候万俟景侯顺势将人一压,把温白羽整个人压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盯着温白羽,一句话也不说。
温白羽只觉得后背发麻,腰有点软,呼吸都紊乱了,声音抖的不成样子,说:“你……你干什么?”
他的话说完,立刻睁大眼睛,万俟景侯已经低下头来,含住温白羽的嘴唇,随即声音低沉的说:“吻你,不喜欢?”
温白羽几乎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喜欢!
但是声音卡在嗓子眼,嘶哑的说不出来,万俟景侯很快又低下头来,两个人的唇舌吻在一处。
万俟景侯呼吸粗重,冰凉的大手钻进温白羽的睡衣里,又要扯他的裤子。
温白羽顿时哆嗦着说:“等等……等等……这也太快了!”
“嘭!”
温白羽迷迷糊糊间,就听到一声巨响,紧跟着是玻璃“啪”的一声脆响,惊得立刻回神,定眼一看,眼前根本没有万俟景侯,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睡衣却不整齐,面色潮红,呼吸紊乱。
万俟景侯则是顶着他的身体站在卧室门口,卧室的门已经被他踹掉了,龙鳞匕首插在窗户的玻璃上,玻璃上好多裂纹,却没有碎裂。
就在窗户上,一只浑身冒着蓝光的小鬼被匕首钉在了玻璃上!
小鬼的衣服钉在玻璃上,正踹着两条短腿,来回的晃着,说:“放开我!放我下来!”
温白羽立刻坐起身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掌很大,掌心很凉,不是自己的身体,他们并没有换回来,刚才都是做梦吗!
温白羽看着玻璃上的小鬼,说:“是他?”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说:“应该是,我刚才看见他在给你施咒。”
小鬼晃荡着腿和胳膊,嚷着:“放我下来!我只是开个玩笑!而且他也很喜欢我的玩笑啊!”
温白羽顿时想起刚才的梦,脸一下涨成了猪肝色,一个窜步过去,也不害怕了,捂住小鬼的嘴。
小鬼被捂着嘴,“呜呜呜”的说不清楚。
温白羽压低了声音,说:“你能看见我的梦?”
小鬼自豪的说:“那当然了,我能让人做最想做的好梦!大人的梦,还真奇怪呢!”
温白羽顿时脸上都是威胁的神色,声音压得更低,说:“你敢说出去,我就……我就……而且那叫什么好梦,明明是噩梦,你也太不靠谱了!”
万俟景侯靠着门框,听他们小声嘀咕,声音冷淡的说:“是你把我们对换的?”
小鬼干脆不挣扎了,也学着双手抱臂的样子,“哼”了一声,说:“没错!我觉得很有意思。”
温白羽说:“……你是不是太无聊!”
温白羽说完,又说:“赶紧把我们换回来!”
小鬼这回瘪了瘪嘴,说:“不行。”
温白羽说:“为什么不行,你玩也玩够了。”
小鬼说:“因为我没有能力……”
小鬼神色暗淡,说:“我本身躺在墓里,但是后来有人把我挖了出来,带出了墓,还把我烧成了灰,埋在土里,我的能力一下变得很弱,除了恶作剧没什么用处。如果你能把我的骨灰带回墓里,没准我能把你们换回去。”
温白羽说:“没准?”
小鬼认真的点头。
万俟景侯说:“你的骨灰在哪里。”
小鬼指着窗外,说:“就在这座楼后面的花园里。”
温白羽顿时打了一个哆嗦,小区的花园里一直埋着骨灰!这也太吓人了。

温白羽戳了戳万俟景侯,小声说:“你觉得他说的靠谱吗?”
万俟景侯说:“墓冢在建造的时候,有的确实会为墓主人固摄阴气,来滋养尸体。”
温白羽说:“那……那明天早上再去挖出来吧,现在天太黑,怪可怕的。”
小鬼则是一脸看白痴的样子,说:“白天从花园里挖出骨灰,你肯定会进局子的。”
温白羽:“……”
万俟景侯说:“你换一下衣服,咱们现在去。”
温白羽只好点头,万俟景侯刚转身,温白羽立刻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对小鬼说:“我再次警告你,不准把刚才的梦告诉别人!”
小鬼挥挥手,说:“我知道啦,大人真奇怪,不就是亲一亲,摸一摸,咬一咬舌头吗,无聊。”
温白羽:“……”
万俟景侯还没走出卧室,脚步顿了一下,背对着温白羽的面容挂上了一些了然的淡淡笑意……
第30章 鸠占鹊巢(中)
温白羽换好了衣服,在阳台刨了半天,并没有能挖土的东西,最后还是灵机一动,或许万俟景侯有。
果然万俟景侯的行李里有铲子,而且还是专门挖土的洛阳铲,想要挖到地下多深都可以。
温白羽就和万俟景侯,还带着那个冒着鬼火的小鬼,一起下了楼,来到楼后面的花园里。
温白羽住的是一号楼,花园在一号楼和三号楼中间,是穿行的小路,为了方便,花园里还搭了石板的路,平时走这里比较捷径。
小鬼在花园里走来走去,然后指着一块石板,说:“在这下面。”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下面?在石板下面?”
小鬼说:“应该是,我感觉是这样。”
温白羽咂咂嘴,也不知道这熊孩子感觉的对不对,只好拿起铲子,在铲子上面拧上一截铁棒,然后开始勤勤恳恳的铲土。
温白羽首先要把小路的石板给敲起来,才能挖到下面,现在是半夜一点多,小区里根本没有一个人影儿,再加上路灯坏了,就是一片漆黑。
温白羽只能听见自己铲土的“沙沙”声,感觉非常诡异阴森,再加上他要挖的是骨灰,想一想就觉得可怕。
温白羽心想着,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个大好青年,一直生长在无神论的光辉之下,结果将近二十六年,神没看见,鬼倒是见了一箩筐,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竟然倒这么大的霉。
“沙沙……”
“沙沙、沙沙……”
温白羽勤勤恳恳的挖土,好不容易把石板撬开,挖了一个小坑,小鬼是个熊孩子,在旁边虚飘着,还摆出盘腿坐的造型,托着肉肉的腮帮子,嫌弃他挖的慢,说他天亮也挖不出来。
而万俟景侯顶着自己的脸,像少爷一样站着,根本没有搭把手的表现!
就在温白羽怨念的时候,万俟景侯突然压低声音,说:“有人过来了。”
温白羽顿时后背一紧,铲子“哐啷”一声就掉在了地上,吓得不知所措。
要知道大晚上的,他们几个人站在小区里挖土,还拿着专门掘墓的洛阳铲,被人发现了,非要扭送到局子去不可!
万俟景侯说完,立刻一手搂住温白羽的腰,另一手压住他的肩膀,因为温白羽此时是万俟景侯的身体,身量比较高,但是万俟景侯手劲儿出奇的大,他一往下压,温白羽不自觉的就双腿弯曲,如果不是万俟景侯托着他的腰,肯定就要跪在地上。
万俟景侯突然低下头来,温白羽一阵窒息,圆睁着眼睛,死死盯住万俟景侯近在眼前的脸,两个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嘴唇和嘴唇之间几乎没有距离,只要再前进一点点,就会亲在一起!
温白羽顿时都懵了,只能顺从的窝在万俟景侯怀里,心脏突突突的狂跳不止,脑子里轰轰的炸着雷,这是什么情况!
而万俟景侯却不慌不忙的踢了一下掉在地上的洛阳铲,让铲子藏在两个人身后。
“什么人在哪里?!”
小区的保安听到声音,拿着手电筒往这边走过来,这时候小鬼早就机智的躲起来了,保安大爷拿手电一晃,因为天色太黑了,也没看清楚,就见两个人抱在一起,好像在接吻!
而且其中一个人因为害怕,把脸藏在另一个人的肩窝处,双手紧紧搂住另外一个人的肩膀,露出的眉眼漂亮,眼尾还有一颗我见犹怜的痣,双手白皙修长,就是骨节稍微有点大。
保安大爷一晃,也不好意思再看,只是自言自语的说:“唉,现在的小年轻,半夜跑出来幽会。”
他说完,就转头走了。
温白羽还处在怔愣的状态下,屏足了一口气不敢喘,睁着眼睛看着万俟景侯一脸镇定,两个人的目光一直撞在一起,让温白羽心里怪怪的。
温白羽觉得,如果万俟景侯不是顶着自己的脸,那就更好了……
俩人还保持着拥抱的动作,小鬼已经飘回来了,说:“回神了!大人真是奇怪,你们还挖不挖了?”
“咳咳!”
温白羽嗽了嗽嗓子,从万俟景侯怀里退出去,然后又捡起铲子,开始勤勤恳恳的挖土。
最少挖了半个小时,土坑少说有一米深,温白羽终于发现里面有东西!
是碎瓷片。
温白羽伸手把土扒开,把碎瓷片捡起来看,说:“这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跳下土坑,接过温白羽手里的碎瓷片看了看,随即很淡然的说:“容器碎了,瓷片上有他的骨灰。”
“啊……”
温白羽手一抖,险些把瓷片给扔了。
万俟景侯则说:“继续挖。”

温白羽不敢用手了,用铲子继续挖土,果然没挖多久,土里露出一个瓷器,瓷器已经碎了,但是所幸没有全碎,温白羽小心翼翼的把瓷器拿出来,里面果然装着什么。
他们挖到了骨灰,赶紧把土填上回了家。
温白羽对小鬼说:“这是你的骨灰吗?”
小鬼点点头。
温白羽说:“那你的墓在哪里,我们好把你送回去。”
小鬼这回摇摇头,说:“不知道。”
温白羽瞪眼说:“什么叫不知道,你连自己家都不知道在哪?!”
小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说:“我死了才下葬的,又不是活着下葬的,怎么会知道自己埋在哪里。”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万俟景侯说:“看碎瓷的质地和釉色,应该是宋瓷。”
温白羽眼睛一亮,说:“那要是找到出土的地方,就能知道这熊孩子的墓在哪里了?”
小鬼抗议的说:“我才不是熊孩子!”
温白羽白了他一眼,说:“熊孩子没有发言权,抗议驳回。”
小鬼:“……”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或许可以,但是仅凭这些碎片,我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出土的。”
温白羽又有些沮丧,不过抵不过困意,就打算先去睡觉,没几个小时又要天亮了。
第二天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去了店里,把小鬼关在家里。
温白羽顶着万俟景侯的身体坐在柜台后面,百无聊赖的反复看着手里的碎瓷片,烦恼的不是一般。
唐子发现,这几天老板都很勤劳,反而是万俟大哥竟然坐在柜台后面发呆。
唐子凑过去,说:“万俟大哥,你在看什么呢?”
温白羽一下没反应过来唐子是在叫自己,愣了白天,才说:“哦,叫我啊?”
唐子挠了挠后脑勺,说:“万俟大哥,你竟然也会开玩笑了!”
温白羽:“……”
唐子看着他手里的碎瓷片,说:“咦,万俟大哥你也喜欢收集这些东西?”
温白羽瞥了他一眼,说:“说的你也搞收集似的?”
唐子说:“我当然不搞收集啊,我那点儿工资,还不够娶老婆的钱呢……不过。”
唐子话锋一转,说:“我那天不是回老家参加婚礼吗,回来的时候坐长途车,就是半路坏掉的那次,邻座就是搞收集的,他说他在潘家园开了家店,专门卖古董,我还有他名片呢!”
唐子兴奋的说着,“我跟你说,那个人长得特别好看,有点像我们村儿的小红。”
温白羽淡定的吐槽说:“……怎么谁都像小红。”
唐子傻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名片,递给温白羽,说:“诺,就是这个。那天他包里摆着许多碎瓷片,还给我看来着,我觉得挺像你手里拿的这块。”
温白羽心想着,就唐子那眼神儿,估计觉得瓷片都长一样,不过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名片上的姓名是雨渭阳,地址就在潘家园。
不过在温白羽心里,潘家园都是卖假货的,自己也不是个行家,去那地方简直就是找忽悠。
温白羽捏着瓷片看了看,又捏着名片看了看,最后又抬头看了看顶着自己身体的万俟景侯,终于还是站起来,拍了拍万俟景侯的肩膀,说:“走走,咱们出趟门。”
唐子看着俩人肩并肩出门去,挠了挠后脑勺,说:“怎么又去约会了?”
两个人坐车到潘家园,正好是中午,因为不是周六日的缘故,潘家园不是特别红火,好多店铺竟然关着门。
温白羽按着名片上的牌号找到了铺子,只是一个转身的小店铺,铺子倒是开着门,但是里面非常冷清。
老板正坐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一个镶银涂漆的大酒杯,正在把玩着,温白羽是不知道古董是有什么好把玩的,就放在手里,有些人都能把玩好几个小时,也不嫌腻歪。
老板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皮肤白皙,身材单薄,看起来像文弱书生,一双丹凤眼又透露着精明,明明白白一个生意人,奸商的面向。
老板见他们进来,抬头看了一眼,随即目光就盯在温白羽身上打转儿,不禁多看了几眼。
温白羽被看的后背发毛,也不知道这老板在看什么,似乎在考究打量,难道是万俟景侯的脸太帅了,所以男人都不禁多看几眼?
雨渭阳看完了温白羽,又把玩着手里的酒器,说:“你姓万俟吧?”
温白羽一愣,他竟然认识万俟景侯?
不过转头看万俟景侯,对方的表现不像认识这个老板。
雨老板笑着说:“我常听说道上有个很厉害的人,比那些老家伙都懂行。”
雨老板说完了,掂了掂自己手里的酒器,说:“既然你那么懂行,不知道能不能看出来这是什么。”
温白羽显然被他问住了,他又不是万俟景侯,怎么可能知道。
温白羽“咳咳”咳嗽了两下,走过去说:“我能近距离的看看吗?”
雨老板笑眯眯的把酒器递给温白羽,说:“请便。”

温白羽双手接过来,生怕把古董给弄坏了,那卖身也赔不起。
温白羽看了好久,不禁向万俟景侯投去求救的目光。
万俟景侯在店铺里的茶桌边坐下来,淡淡的说:“元世祖至元二十二年,杨辇真珈备受忽必烈青睐,被任命为江南释教总摄,杨辇真珈大肆挖掘南宋帝后陵寝,掠夺珠宝无数,其中《明史》里有详细的记载,‘至元间,西僧嗣古妙高欲毁宋会稽诸陵。夏人杨辇真珈为江南总摄,悉掘徽宗以下诸陵,攫取金宝,裒帝后遗骨,瘗于杭之故宫,筑浮屠其上,名曰镇南,以示厌胜,又截理宗颅骨为饮器。’”
温白羽听得脑袋都大了,反而是雨老板眼神变了变,多看了万俟景侯几眼。
温白羽小声说:“什么意思,没听太懂……”
万俟景侯很耐心的解释说:“就是说杨辇真珈把挖掘出来的尸骨收集起来,铸了一座白塔镇压尸骨,并且割下理宗赵昀的头颅,带回去镶银涂漆,做成了盛酒的器皿。你手上拿的酒器,从质地和形状来看,应该是割开的头骨。”
“我的妈!”
温白羽大喊一声,几乎将手上的古董扔出去,脸色一下惨白起来,他刚才端详了这么半天,竟然是个人脑袋!
雨老板看到温白羽的反应,则是被逗笑了,似乎觉得温白羽很有意思,说:“原来道上的传闻也不一定是真的,没想到你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
有意思……
这绝对不是褒义……
温白羽觉得自己被耍了。
雨老板笑够了,就把酒器小心仔细的摆放在一个漆红的盒子里,然后上锁,这才说:“你们过来,想必不是买东西的吧?”
温白羽说:“我们想请老板帮忙看看这些瓷片,能不能知道是哪里出土的。”
温白羽说着,把背包里的瓷片掏出来,摆在柜台上。
雨老板漫不经心的看了几眼,笑眯眯的指着瓷片说:“紫口铁足,釉色和花纹都堪称精品,可惜碎了……典型的宋代官窑。”
温白羽一听,顿时觉得特别有希望,说:“能看出哪里出土的吗?”
雨老板笑着说:“你拿来一个鸡蛋,让人分辨他是乌鸡蛋还是柴鸡蛋,还想知道是哪个鸡场的母鸡下的蛋?”
温白羽:“……”
说得好有道理……
可是他们必须知道是哪个鸡场的母鸡下的蛋啊!
温白羽说:“所以你也不知道了?”
雨老板不紧不慢的笑,说:“不过你们问我倒是问对人了,我正好知道。”
温白羽听他说一句话喘三次气儿,就不一口气说完,好像存心戏弄自己似的。
雨老板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因为前些日子有陕西的朋友发现一个土坑,出土了许多碎瓷片,也是这种紫口铁足的官窑,巧的是,纹饰差不多。”
温白羽眼睛一下就亮了,像看恩人一样盯着雨渭阳,说:“能告诉我们在陕西的哪里吗?”
雨渭阳笑了一声,说:“怎么可能告诉你们,我们这行都不问出处,更别说告诉别人出处了,那生意怎么做,纯粹是砸自己招牌。”
一直没说话的万俟景侯突然开口了,说:“我们买下土坑所有的瓷片,你开价。”
雨渭阳说:“真上道儿。”
万俟景侯又说:“条件是带我们一起去。”
雨渭阳说:“没问题,随时出发。”
万俟景侯说:“那就今天走。”
温白羽恨铁不成钢的拉着万俟景侯的袖子,说:“喂喂,可是价格呢,所有的瓷片?那要多少钱?!你以为是承包鱼塘啊!”
万俟景侯则是淡然的说:“钱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温白羽看着万俟景侯冷漠的面相,总觉得他的办法一定不太和谐……
雨渭阳笑着说:“我就喜欢和爽快的人做生意,那我去买火车票,咱们晚上走,睡一晚上,也免得耽误时间。”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暂时先回了家,他们去陕西,自然也要带着小鬼一起走,把小鬼送回墓里去。
温白羽特意准备了一个可以提着的大旅行包,然后双手一抄,把小鬼抱起来。
小鬼踢着肉肉的双腿,说:“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温白羽说:“当然是把你当行李打包,不然怎么上火车。”
温白羽说着,就把小鬼塞进了旅行包里,然后一拉拉锁,抬头看着万俟景侯,说:“你说,放一个小鬼在包里,过安检的时候会不会被拦下来啊?”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不会,又不是管制刀具。”
温白羽点头,说:“也对。”
雨渭阳动作很快,很快就给温白羽打电话了,晚上九点的火车,t字头软卧票,可以睡一晚上,从北京到陕西,要十几个小时,下了火车还要开车进山,总之不近。
温白羽简单的收拾了一点行李,奚迟正好回家了,看见他们要出门,诧异的说:“又去情侣游?”
温白羽:“……”
火车是软卧,上下铺四张床一个小房间,小房间还带门,温白羽万俟景侯和雨渭阳,一共是三个人,只有一个下铺,温白羽和雨渭阳就都睡上铺了,万俟景侯睡下铺外带看行李。
下铺的对床是个小年轻,带着女朋友一起,想要和他们换床位,让女朋友和自己一个房间,不过温白羽他们三个人是一起的,就没有换。
正好小年轻的女朋友那个屋子也是一家人,同样不愿意换,两个人只好分开了,他女朋友一直呆在这边聊天,直到晚上十一点才走。
已经过了中元节,天气慢慢转凉,尤其是晚上,窗户外面在下雨,也不知道为什么火车的冷气开的特别足,空调就在温白羽头顶,吹得温白羽大脑发胀,冷的直哆嗦。

温白羽一哆嗦,床也不结实,下床的万俟景侯就能感觉到,说:“怎么了?”
温白羽翻了一个身,把脑袋藏在被子里,说:“没事没事,就是空调开太足了,吹得我冷。”
万俟景侯坐起身来,说:“你下来睡,咱们换。”
温白羽赶紧说:“别了,上面太吹,你上来也吹。”
万俟景侯则是说:“那你下来,一起睡。”
一起睡……
又见一起睡……
上次是温白羽发出的邀请,这次轮到万俟景侯了。
温白羽顿时想到了不和谐的事情,老脸发红,结果就听见对床的雨渭阳轻轻笑了一声。
绝对是嘲笑!
万俟景侯听他半天没说话,又重复说:“下来。”
温白羽“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抱着被子,老老实实的下了床,挤在万俟景侯的床上。
软卧的床特别窄,一个大男人睡都嫌挤,更别说两个男人一起睡了,必须胳膊贴着胳膊,如果一翻身,绝对脸贴着脸,不然就挤下去了。
挤一挤倒是不冷了。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万俟景侯睡在里面,面朝着墙,背对着温白羽,温白羽盯着他的后背看了好久,渐渐的眼皮沉重,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突听门“吱呀”一响,被推开了。
温白羽浑身一僵,还以为进小偷了!
温白羽立刻睁大眼睛,全身戒备,就等着跳起来大叫一声,吓跑小偷。
结果并不是什么小偷,而是对床的女朋友……
女人进来之后就爬上了对床,腻歪的窝在年轻人怀里,说:“真是的,怎么那么晦气,都不给咱们换位置,人家就是想跟你一起嘛!”
年轻人赶紧安抚自己女朋友,说:“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去睡一觉,明天一睁眼,就到了。”
女人撒娇说:“不嘛,人家不要,你不在旁边,人家睡不着!人家就要和你挤!你是不是变心了变心了!不喜欢我了!”
年轻人说:“怎么可能,我最喜欢你了,乖啊别闹。”
男人和女人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两个人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屋子里静悄悄的,根本就是听得一清二楚!
温白羽的困意都被他们聊没了,这俩人竟然也不尴尬。
男人和女人一直在聊天,大约说了半个小时无营养的话题,女人突然“啊呀”的叫了一声,叫的温白羽后背一凛,鸡皮疙瘩掉一地。
女人娇滴滴的说:“你讨厌,手往哪里摸呀!”
男人笑着说:“反正你也不困。”
女人说:“讨厌,讨厌啦,被人听见怎么办,丢死人了。”
男人说:“你小点声啊,他们都睡死了,放心吧,现在都半夜了。”
温白羽心里欲哭无泪,你们也知道是半夜了啊,火车上公共场合,别搞这种和谐动作啊!
“啊呀!好讨厌!”
温白羽又被叫的后背一凛,感觉冷汗都出来了,然后就听见后背俩人发出滋滋的亲吻声,亲的那叫一个带劲儿,说好了不出声呢!
然后软卧的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温白羽冷汗哗哗的流,心里为上铺的雨渭阳点蜡,这么摇晃,摇不醒就怪了!
温白羽死死闭着眼睛,想要屏蔽隔壁不和谐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床铺“吱呀”一响,万俟景侯竟然转过了身。
而且对方睁着眼睛,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根本没有朦胧的睡意,说明刚才他根本没睡着,也是观摩了全过程的!
两个人距离很近,几乎鼻子都要撞到了鼻子,万俟景侯一直盯着温白羽看,温白羽喉咙不自觉的上下滑动了起来,觉得万俟景侯的眼神有点怪异……
或许是因为万俟景侯顶着自己的脸的缘故!温白羽这样想……
温白羽向后搓了搓,结果已经躺在了床铺的边沿,稍微往后一点,张嘴哑声一喊,差点掉下去,还是万俟景侯手疾眼快,突然伸手,却不是拉住他,而是搂住他的腰……
这么总裁范儿的动作……
两个人的距离因为搂腰的动作,反而缩短了,温白羽能感觉到万俟景侯的呼吸和脉搏的跳动,对方的手,还紧紧箍着他的腰,不让温白羽后退。
温白羽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听身后“啊——”的一声高亢的呻吟……
温白羽吓得把话都吞进了肚子里,万俟景侯则是无声的笑笑,温白羽觉得一定是错觉,因为他从万俟景侯的眸子里,看出了宠溺的笑容……
万俟景侯突然往前探了一下,温白羽感觉一片阴影压下来,然后嘴唇上满是温热,嘴唇被万俟景侯含住,还伸出舌头来,舔舐着他的下唇。
温白羽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睁大了眼睛。
在他还在怔愣的时候,万俟景侯低下头,在温白羽耳边轻声说:“闭眼。”
温白羽下意识的闭眼,紧跟着嘴唇上又是温热的感觉,两个人的唇瓣紧紧贴合在一起,互相的磨蹭着,然后万俟景侯的舌头探了进来。
双方都紧紧搂住对方,温白羽大脑缺氧,什么都思考不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在温白羽快要没气儿的时候,万俟景侯终于松开了他。
温白羽晕晕乎乎的,就听见耳边一声轻笑,睁开眼一看,万俟景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正看着他,对方还是自己的那张脸,这种吻法实在太诡异了……
然后就听万俟景侯说……
“吻你,不喜欢?”

吻你……
不喜欢……?
温白羽顿时有点疯狂,这他妈不是小鬼弄的那场噩梦中,万俟景侯的台词吗!!
万俟景侯怎么会知道的!!
原因也许只有一个,那就是万俟景侯也知道温白羽做了什么“噩梦”……
温白羽顿时想抱头做下蹲,从窗户跳出去跟着火车跑!太他妈丢人了有没有!
温白羽渡过了最浑浑噩噩的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雨渭阳终于醒了,一脸神清气爽的看着顶着熊猫眼的温白羽,说:“呦,昨晚没睡好吗?难道认床?”
温白羽:“……”
温白羽心说,你下铺那么大动静,你竟然睡得这么踏实,不知道是什么托生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三人下了火车,雨渭阳早就租好了车,还是越野型的,看来早有准备。
雨渭阳开车,万俟景侯坐在副驾驶,温白羽带着行李包坐在后座上,一路上有点魂不守舍的状态。
雨渭阳从后视镜看他,笑着说:“嘿,你怎么了,脸一直那么红,不是发烧了吧?”
万俟景侯也回头看了他一眼,温白羽顿时脸色更红,支支吾吾的说:“没……没有。”
车开了半个小时,温白羽就开始有点晕车了,摇的有点想吐,就靠在后面听他们说话。
万俟景侯说:“你怎么发现那些瓷片的。”
雨渭阳说:“看在你们是金主的份上,就跟你们说吧……前些日子有朋友听说陕西又发现了一个土坑,最近陕西雨多,山里发生了塌方,山民进山的时候发现地上被雨水冲刷出了许多瓷片,我本身就喜欢这些东西,就出钱买了下来,这些山民就带我进山去看,土坑旁边有很深的洞,而且一个大洞套着好几个小洞,旁边还有不少窟窿,一看就是盗洞。我虽然是有备而来,但也带不回去那么多瓷片,本来打算改日再去的。”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说:“你没下洞去看?”
雨渭阳点了根烟,叼在嘴上,笑着说:“我只是卖古董的,并不是倒斗的,你看我像有着大的胆儿吗?我当时一个人,而且也没有工具,怎么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笑眯眯的说:“不过,我还真挺想下去看的,总听人说墓里多稀奇,从来没见过,挺好奇的。”
温白羽一边忍着想吐的感觉,一边心想,墓里有什么好看的,又可怕,又阴森,而且到处都是粽子和机关。
一直到天色昏暗下来,他们终于进了山,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山路特别不好走,怕车子打滑,车子开得很慢很慢。
天完全黑透了,又开始下雨,温白羽他们都想要找个地方搭帐篷了,结果竟然看到了火光,荒山老林里竟然有户人家!
温白羽指着光亮,说:“快快,咱们快过去,太好了,有人家,不用露宿了!”
雨渭阳把车子开过去,打了伞下车去敲门,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笑着说:“咱们运气真好,是山民,可以借宿。”
温白羽立刻兴奋的跳下车,也不打伞,就冲了进去。
山民是个老大爷,就他一个人住,笑着说:“我两个儿子去城里置办日用品了,两日才回来,正好有空房间,你们不嫌弃的话就住下来。”
只有两个房间,雨渭阳住了一间,温白羽斟酌了一下,和雨渭阳同住一间,还是和万俟景侯同住一间,最后还是选择了和万俟景侯同住一间,毕竟荒山野岭的,如果遇到危险,还是万俟景侯比较靠谱!
温白羽提着旅行包和万俟景侯进了屋子,屋门都关不掩饰,窗户和门被风吹得呜呜直响。
温白羽把行李包扔在地上,里面顿时发出“呜呜”的声音,然后喊着:“放我出去!我要被颠散了!”
温白羽拉开行李包,冒着鬼火的小鬼立刻爬出来,说:“终于放我出来了!你也太狠心了,差点闷死我!”
温白羽翻了个白眼,说:“你已经死的透透的了,不可能再闷死。”
小鬼“哼”的一声,撇开头不理他。
温白羽抓住小鬼,把他拉过来,压低声音说:“你告诉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把那天的梦告诉他了!”
小鬼很不屑的说:“我才不像你们大人那么无聊,我答应过的事情,从不食言!我可没说。”
温白羽说:“没说他怎么知道了!”
小鬼耸耸肩,说:“我怎么知道。”
万俟景侯把行李放下,环顾了一下屋子,然后伸手摸了一下桌面,又抬头去看房顶,房顶正在滴滴答答的漏水,雨越下越大,地上已经积了一堆的雨水。
温白羽说:“你在看什么?快睡觉吧,明天一大早还要进山。”
万俟景侯则是幽幽的说:“这里有蹊跷。”
“有蹊跷?”
温白羽一阵发冷,正好这个时候一阵大风,吹得窗户和屋门“砰砰砰”的巨响。
温白羽结巴的说:“你……你别吓唬我啊!”
万俟景侯说:“桌面和椅子都是土,没有一年半载积攒不了这么多土,房顶漏雨,地板已经泡烂了,刚才的山民却说他儿子刚去城里,两日就回来,这样的房间,你会住吗?”
温白羽听了更是后背发凉,说:“那……那是怎么回事!难道见鬼了?!”
万俟景侯摇摇头,说:“静观其变。”
温白羽又把小鬼塞进了旅行包里,虽然要静观其变,但是温白羽吓得根本睡不着觉,连做样子都做不出来。
他和万俟景侯躺在土炕上,窗户漏风吹的是阴风,冷的温白羽打哆嗦,温白羽刚开始是“矜持”的,后来禁不住脑补,还有“砰砰”的门窗晃动声,就像闹鬼一样,最后很不矜持的窝在万俟景侯怀里直打哆嗦。
万俟景侯看起来心情很愉快,侧躺在土炕上,伸手握住温白羽的手,把人整个抱住。
温白羽丝毫没感觉到这姿势有什么不妥,一边哆嗦一边小声说:“怎么还不来,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倒是来痛快的啊!”
万俟景侯被他豪迈的说法逗笑了,似乎心情更是好,头凑过来,在温白羽耳边“嘘——”了一声,说:“来了。”

卧槽……
是鬼来了!没准是山鬼!万俟景侯却用如此之苏的嗓音说出来,温白羽已经无力吐槽了。
温白羽吓得闭紧眼睛,就听“吱——”一声,门被推开了,然后是地板“咯吱、咯吱、咯”的声音,随即是“咯咯、咯咯、咯咯”的怪声。
温白羽虽然闭着眼睛,却感觉到那东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咯咯”的怪声越来越清晰。
过了很久,温白羽吓得双手冰凉,声音突然没了,一片死寂,但是温白羽却感觉到那东西并没有走,温白羽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就睁开了双眼。
他一睁眼,只见一个面色发青,两眼圆睁,满脸褶皱的人,正是那个村民,趴在床上,就在万俟景侯的后背,举着双手,就要抓住万俟景侯。
温白羽大喊一声“小心!”
万俟景侯霎时双眼一张,眼里满是戾气,手间银光一闪,“唰”的一声,龙鳞匕首已经出窍。
山民被匕首划伤,嘴里发出“咯咯”一声粗吼,“嘭”的一声从土炕上滚下来,跌在地上。
山民抬起头来,似乎这个时候才看清楚温白羽,然后情况立时诡异起来,山民竟然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嘭”的双膝一弯,结结实实跪在地上,连连对着温白羽磕头,说:“大粽子,饶命也!”
温白羽:“……”这是什么腔调?!
温白羽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刚才太嘶声力竭了,弄得面相扭曲吗,不然哪里像粽子。
温白羽想了想,自己现在顶着的是万俟景侯的脸,那就更不像粽子了,你见过长得这么完美的粽子吗?!
温白羽说:“你认识我?”
山民跪在地上,仍然不起来,只是万分小心的说:“没见过,但是听坑友说起过,所以略知一二,方才天太黑,没看清楚是大粽子,不然借我一百二十个黑驴蹄子,小人也不敢对大粽子不恭敬……”
坑友是什么鬼,黑驴蹄子怎么又出现了,还有为什么这个山民总是反复说自己是大粽子,你才是粽子吧!
万俟景侯冷冷大看了他一眼,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山民哆嗦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人面相虽然温和斯文,但是怎么说起话来,比大粽子还可怕?
山民仍然跪着,像受气包一样,老实的招供,说:“不瞒两位大人,小人只是这山里土坑中的一个粽子……”
温白羽心里卧槽了一声,果然是粽子!
粽子继续说:“前几个月,这一带来了许多人,似乎在找什么,把山里大大小小的墓穴都掘开了,棺椁陪葬,只要能打开的全打开,能砸开的全砸开。小人的尸骨被抛在山里,纯粹是为了生计,才装作山民的。这深山老林的,根本没人过来,所以小人还没做过坏事,饶、饶命啊!”
万俟景侯说:“掘墓的那些人,走了吗?”
粽子摇头说:“没走没走,就在山里,还扎了帐篷,似乎要常住,隔三差五还能听见炸药声。”
万俟景侯问完了话,就让粽子走了,粽子千恩万谢的。
第二天早上,雨渭阳仍然是神清气爽的,还对他们说:“睡得真好,有户人家就是不错,不过昨天晚上咱们就要在外面淋雨了。”
温白羽:“……”
雨渭阳还左右看了看,说:“那个山民呢,怎么人不见了?”
温白羽心想着,无知就是好啊……
外面雨已经不下了,三人上了车,雨渭阳继续把车子往里开,直到车子走不动了,三人才下了车,温白羽提着旅行包跟在他们后面。
雨渭阳带路,很快就到了瓷片的出土处,不过让人惊奇的是,土坑变得更大了,而且雨渭阳所说的盗洞,也变得更大了。
盗洞套着盗洞,显然是被人挖掘的,旁边有很多勘探的小窟窿,盗洞非常深,里面漆黑一片。
万俟景侯从包里拿出手电,交给温白羽,说:“拿着照明,咱们下去。”
雨渭阳说:“等等,你们真要下去?”
温白羽说:“当然要下去,不然走这么远干什么。”
雨渭阳想了想,说:“那我也下去。”
万俟景侯走在最前面,第一个进了盗洞,温白羽跟在后面,雨渭阳走在最后,虽然有照明,但是洞里还是昏暗一片。
他们走了几分钟,土洞接上了石墙,雨渭阳睁大了眼睛,震惊的说:“这就是金刚墙?我还是第一次见。”
墙面已经被人敲掉了好几块砖,可以供一个成人爬进去。
奇怪的是,墙洞上却拦着一条用黄符编成的“警戒线”,似乎不让人进去。
雨渭阳伸手挑了挑那“警戒线”,说:“这是干什么用的?”
温白羽也觉得奇怪,难道是防止粽子跑出来吗?
他也学着雨渭阳的动作,想要摸摸那些黄符,就听万俟景侯突然沉声说:“别动!”
然而温白羽已经碰到了那些黄符,只觉得手指尖像是被火燎了一样,“呲——”的一声,似乎什么烧焦了,指尖的皮肤一下被灼烧成黑色,疼的温白羽一个激灵,连痛呼都痛呼不出来了。
万俟景侯一把抓住温白羽的手,眼里全是暴戾,一把将黄符扯掉,扔在地上,说:“让你别动。”
温白羽疼的冷汗直流,他哪知道雨渭阳动了没事,万俟景侯动了也没事,自己动了就成这样了。
万俟景侯又说:“怎么样,很疼?”
温白羽勉强摇了摇头,说:“没、没事,好多了。”
温白羽说完,突然想到,中元节那天,他们在墓道里,有一帮人往他们身上扔黄符,温白羽当时看见万俟景侯的手背蹭到了黄符,也瞬间烧成了黑色,只不过当时太乱,谁也没有注意。
温白羽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自己顶着万俟景侯的身体,虽然有痛觉,但是指尖的黑色慢慢在退却,一点点的自我愈合着,他越来越觉得奇怪,难道问题不在自己,而是万俟景侯的身体不能触碰黄符?
温白羽心里却突突的猛跳,可是为什么,万俟景侯的身体不能触碰黄符?

第31章 鸠占鹊巢(下)
等指尖的黑色完全退却也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万俟景侯这才松了一口气,敛去眼中的暴戾,说:“好了,进去吧,不要随便碰东西。”
温白羽老实的点了点头,真别说,碰到黄符的一瞬间,就跟徒手捏烙铁似的,疼的要死要死的,温白羽真的不想再碰了。
雨渭阳刚刚也见识了一把,虽然他没被灼烧,但是并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还以为黄符有蹊跷,不觉更加对古墓好奇起来。
三个人顺次从金刚墙的窟窿里爬了进去,温白羽说:“那些人在墓口拦黄符,到底干什么用的。”
万俟景侯慢慢的往里走,说:“道理很简单,说明这墓里有东西。”
温白羽和雨渭阳被他低沉的声音一说,顿时后背一激灵。
万俟景侯也不回头,继续说:“把你的匕首拿好。”
温白羽赶紧使劲点头,然后从单靴里拿出匕首,“哧——”的一声拔出鞘来,一手拿着匕首,一手紧紧握着鞘。
雨渭阳不禁多看了温白羽手里的匕首一眼,说:“你手里拿的是真货?”
温白羽笑眯眯的说:“当然是真货,还是从棺材里拿出来的!”
雨渭阳想了想道上关于万俟景侯的传闻,也就相信了,不过雨渭阳实在是想不明白,眼前这个人连酒器都认不出来,怎么会被道上传的神乎其神……
雨渭阳恐怕想一辈子也想不明白。
他们往墓里走,过了金刚墙,就算真正的进墓了,墓道里隔几米就会出现一个火焰一样的花纹,是画上去的。
温白羽指着花纹,说:“又是这个花纹,这不是孙霞手臂上的纹身吗,要吃小孩心脏的那帮人,也都纹着这个标志。”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火焰的花纹,没有说话。
他们再往里走了几步,雨渭阳脚下忽然“喀拉”一声,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他是第一次下墓,吓得雨老板“啊”的大叫了出来,温白羽不明所以,也吓得一个激灵,一把抓住万俟景侯直发抖。
等温白羽镇定下来往脚下一看,原来雨渭阳是踢到了一个空罐头!
温白羽盯着罐头,说:“这……难道粽子还吃罐头啊?”
万俟景侯说:“看来掘墓的那些人已经打算在这里常驻了。”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转头瞪向雨渭阳,说:“别吓唬人,一个空罐头就嚷这么大声。”
雨渭阳还在喘粗气,吓得脸色明显更白了,说:“我怎么知道是空罐头,墓里有空罐头才诡异吧。”
温白羽觉得说的也对……
他们继续往里走,很快就进入了第一个墓室,里面没有棺椁,但是有很多陪葬品,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就像那个山民粽子说的,只要是能敲开的东西,全都被敲开了,地上的碎瓷瓶,碎器皿很多,看起来这批人十分野蛮。
地上还散乱着黄符,温白羽走过去,就见黄符底下压着一样东西,说:“这底下有东西。”
万俟景侯走过来,用脚踢开黄符,露出了底下的一把枪。
雨渭阳说:“是枪?”
万俟景侯说:“把枪丢下了,看起来这里发生过什么。”
温白羽一哆嗦,说:“是不是有粽子起尸了?”
万俟景侯摇头说:“不知道。”
墓室的另一头有墓道连通,三个人走出墓室,进入了墓道,走了几步就发现前面有亮光,竟然是一个手电掉在地上。
温白羽跟着万俟景侯往前走了几步,温白羽突然眼睛一张,里面满是恐惧,然后捂住嘴,立马就要吐出来,万俟景侯赶紧把他拦在身后,挡住他的视线。
雨渭阳走在最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的伸头一看,顿时明白了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一股恶心的感觉冲向嗓子眼,哇的干呕了一声,幸好他们早上没来得及吃饭,不然全都吐了。
只见墓道前方是一扇很厚的墙,只不过墙中间也被打通了,一个男人挨着墙靠坐在和,他已经没气儿了,全身的皮肤都烧的斑斑驳驳,脸上坑坑洼洼,烧掉了一层皮,已经灼烧的看不出原本的样貌,死相非常可怕。
温白羽看见这个男人的手臂上,有一块还算完好的皮肤,上面有个不太完整的火焰纹身。
温白羽小心的戳了戳万俟景侯,说:“手……手臂上,也有纹身。”
雨渭阳说:“这是倒斗的人吗,怎么……怎么这幅样子?”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墙里有防盗夹层。”
雨渭阳说:“常听考古的朋友说古墓里几乎没有机关,就算有机关也因为时间太长不能用了,没想到我第一次下墓就碰到这样的事情……”
温白羽拍了拍雨渭阳的肩膀,他现在的想法,自己当时也有,看来自己已经是过来人了……
万俟景侯夸过石墙,往里走去,温白羽和雨渭阳赶紧跟上去,他们进入了一个宽大的石室,石室的墙面上雕刻着壁画,四周有些装饰物,仍然没有棺椁。
石室的四面有四个不同的门,通向四个不同的方向,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哒哒哒哒”的声音,是有人在发足狂奔的声音。
温白羽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说:“有东西过来了?是人是鬼?”
万俟景侯双目锁在正西面的门上,说:“有呼吸,是人。”
他一说完,温白羽也听见了呼吸声,而且非常粗重,听起来马上要断气了,紧跟着温白羽眼前一亮,被手电晃了一下,一个人冲进了墓室里。
他一冲进来,温白羽就傻眼了,因为他们认识,虽然只见了一面,还不太熟悉,但是就在前几天刚刚见了面。
冲进来的是个女人,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打扮的十分干练,但是也遮不住s形的美好曲线,脸蛋漂亮成熟,头发高高的束起来,左手拿着一把带血的刀,右手扣着一把手枪。
温白羽惊讶的说:“陶小姐?!”
这个女人正是那天相亲宴上的女主角,陶馨蔓。
陶馨蔓看见他们也是吃惊,不过很快眼睛一眯,目光在温白羽手上打了一下转,万俟景侯离她最近,陶馨蔓一下把枪抵在万俟景侯的太阳穴上,厉声说:“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巧,没想到你们也是道上的人……把你手里的匕首放下,否则我杀了你男人!”

温白羽:“……”
雨渭阳:“……”
雨渭阳的目光很快在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身上转来转去,温白羽明显看到雨渭阳的脸上写着“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
温白羽心里仿佛火星撞地球一样不平静,陶小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你是不是还在误会什么啊!
陶馨蔓见温白羽面色一而再再而三的变化,却不动,不禁把枪往前送了送,狠狠的抵住万俟景侯的太阳穴,说:“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数到三,把你手里的匕首放下,否则就杀了你的相好!”
又乱说话!
温白羽心里暗暗地为陶馨蔓捏了一把汗,你用枪抵着谁不好,非要抵着万俟景侯。
“一!”
“二!”
“啊!!”
陶馨蔓信心满满的数着,结果还没数到三,突然手腕“咔吧”一声脆响,一阵剧痛袭来,手上的枪“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还不止,陶馨蔓又觉得自己膝弯一阵剧痛,不自觉就双膝“嘭”的跪在地上,幸好她反应迅速,用没受伤的手支柱地面,否则就要摔一个五体投地。
温白羽听见“咔吧”一响,光听着就觉得疼,嘴里“嘶”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自作孽不可活啊。
陶馨蔓反应过来的时候,满眼都是震惊,不可思议的瞪着万俟景侯,说:“你!”
万俟景侯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爬不来的陶馨蔓,声音冷冷的说:“陶小姐,我不介意这墓里多一具女尸。”
不只是陶馨蔓,连雨渭阳都打了一个哆嗦,刚刚万俟景侯的动作快的像鬼影一样,陶馨蔓都没有来得及开枪。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有“咯咯”的声音,温白羽立刻后背一紧,说:“粽子?”
万俟景侯点点头,只见陶馨蔓跑进来的西门又有东西走了进来,是一个浑身皮包骨头的粽子,他一只眼珠子掉了,只耷拉在眼眶外,走路的时候一弹一弹的。
温白羽虽然被吓着,但是被吓的次数一紧很多了,还算镇定的,雨老板则是又捂着嘴干呕,温白羽敢打包票,雨老板现在已经后悔下墓了……
万俟景侯伸手将两个人挡在伸手,说:“你们先走,往正北跑,一会儿我跟上。”
温白羽抓着万俟景侯的胳膊,说:“那你小心,匕首给你吧。”
万俟景侯不接龙鳞匕首,说:“你拿着防身。”
他说着,从地上捡起刚才陶馨蔓掉的刀握在手里,侧头看了一眼温白羽,说:“快走。”
温白羽说:“你快跟上啊。”
他说着,拽了一把雨渭阳,说:“快快,这边跑!”
雨渭阳被他拽着往北门跑,一边跑一边说:“你男朋友一个人行吗?”
温白羽:“……”
这么危难的逃命时刻,麻烦你不要突然讲冷笑话好吗!
陶馨蔓看见粽子进来,脸色立刻惨白下来,眼中满是恐惧,她刚才仓皇逃命,就是被这个粽子追赶。
粽子嗓子里发出“咯咯”的粗吼,似乎怨念很深,浑身还滴答着粘液,粘液掉在地上,“呲啦”灼烧出一个窟窿。
“咯咯、咯咯……”
粽子一步步往前走,冲着万俟景侯走过去。
陶馨蔓忍着双膝的剧痛,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没命的冲向北门。
万俟景侯回头眯眼看了一眼北门,粽子已经扑了上来,万俟景侯只好收回目光。
陶馨蔓冲出北门,前面是条深深的墓道,她发足往前跑,果然就看到了前面逃命的温白羽和雨渭阳,陶馨蔓眼珠子一转,突然一脚踹向温白羽的背心。
“啊……”
温白羽被踹的往前一扑,“嘭”的一声摔在地上,手里的旅行包都滚在地上,翻出老远,龙鳞匕首“喀拉”一声掉了。
陶馨蔓就地一个前滚翻,一把抓住匕首,眼里都是兴奋,举起匕首反复的看,说:“真的是龙鳞匕首!捡到宝贝了!”
温白羽被她踹的几乎死过去,雨渭阳也被带了一个踉跄,赶紧搀扶起温白羽,温白羽双手都磕花了,赶紧搓了搓手心,心想着这可是万俟景侯的身体。
雨渭阳说:“怎么样?”
他说着看见温白羽手心一直在流血,赶紧从兜里拿出干净的纸要给他压住伤口,不过就在雨渭阳慌忙的掏出手纸的时候,低头一看,却见温白羽的掌心伤口,竟然在一点点的愈合。
雨渭阳吃惊的看着他,说:“你……”
陶馨蔓已经拿着匕首走了过来,她的手劲奇大无比,竟然一把拽住温白羽的领子,将温白羽提了起来,用龙鳞匕首抵着他的下巴,厉声说:“你们下墓来做什么!说!”
温白羽被她勒着脖子,呼吸都困难,咳嗽了好几声,自己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竟然被一个女人抓着领子挣脱不开,温白羽简直懊悔死了,回去之后一定要锻炼身体!
温白羽说:“我还想问你呢,你们在这深山老林里,又扎帐篷,有放炸药的,来干什么?”
陶馨蔓冷笑了一声,说:“你别给我耍滑头!哼,我虽然喜欢你的脸,不过你既然是个变态,也没什么好可惜的,留着也没用。”
他说着,温白羽“嘶——”了一声,龙鳞匕首“唰”的一下割了他的下巴。
温白羽感觉到有血顺着自己的下巴滴下去,雨渭阳也吓了一跳,说:“你别乱来!”
温白羽疼的嘴唇直哆嗦,龙鳞匕首划过的一霎那,温白羽似乎也感觉到了类似于黄符的灼伤,让他眼前发白,伤口一定很深,血水染湿了他的衣领。
陶馨蔓冷笑了,显然不怕雨渭阳的威胁,不过还没笑完,笑容突然凝固了,震惊的盯着温白羽,眼看着温白羽下巴上的伤口一点点,慢慢的凝血,慢慢的愈合,最后伤口变得浅淡,消失了……

陶馨蔓震惊的时候,就听到有脚步声,三个人瞬间都紧张起来,随即墓道深处有人走过来,是一个穿着皮衣皮裤的男人。
男人看见陶馨蔓,说:“组长,原来你在这里,大家都在找你。”
陶馨蔓点了点头,眼里更是高兴,指着雨渭阳说:“抓住他。”
雨渭阳根本没地方跑,被那高大的男人一把抓住了,然后后脑重重一敲,顿时眼前发黑,一下昏厥过去。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说:“你们干什么!”
陶馨蔓笑着说:“原来你是个宝贝,你的伤口可以自行愈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把他带走,至于那个小白脸,找个深坑扔下去吧。”
温白羽被抓着,眼睁睁看着那男人将雨渭阳往肩膀上一抗,就走进墓道深处去了,喊着:“你干什么,把他放下,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陶馨蔓也“嘭”的打了他后脑一下,温白羽脑袋一沉,立刻没了知觉。
男人扛着雨渭阳往里走,很快就看到一座吊桥,吊桥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深坑,隐约看到坑底有许多白骨,是陪葬的深坑。
男人将雨渭阳往坑里一扔,还拍了拍手,冷笑一声,说:“真是找死。”
说完就要转身走人,只不过男人一转身,突然看到一张人脸,吓得“啊啊啊啊!!!”的喊了出来。
男人定眼一看,自己的后背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起来十分优雅,气质很好,身材高大挺拔,脸部轮廓硬朗,带着一丝温和。
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对着他微笑,那人却笑不出来,害怕的睁大眼睛,因为吊桥很窄,男人的双脚没有踩在吊桥上,而是浮空站着。
“鬼……鬼啊!不要!!”
陶馨蔓只听见一声凄惨的喊叫声,他拖着温白羽走上吊桥,就看到一个黑影顺着吊桥坠了下去,隐约听见“嘭”的一声,摔下去再也看不见了……
雨渭阳迷迷糊糊的,脑袋很晕,还有恶心的感觉涌上来,他浑身都疼,骨头好像都散了,自己躺在什么东西上,很柔软。
雨渭阳朦胧的睁开眼睛,入目的首先是乌黑色的羽毛,雨渭阳吓了一跳,想要睁大眼睛,但是他太累了,只能时睁时闭的勉强看清楚。
就见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鸟身上,鸟的羽毛是乌黑色的,带着莹润的光泽,羽毛很滑,很大。大鸟正昂着头,一双漆红色的双目盯着他看。
雨渭阳注意到,这只黑色的鸟,竟然有五条像孔雀一样的尾巴……
雨渭阳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浆糊,他好像在书里见过这种大鸟,是上古的神鸟,叫什么来着,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雨渭阳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却没有了黑色的大鸟,自己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人穿着黑色的西服,脸庞硬朗帅气,带着温和的笑意,不像雨渭阳是个精明人,他一看就是个老实的人。
雨渭阳双眼看着他,说:“你?你是……唐……”
男人则是笑了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雨渭阳脸上细小的挫伤被轻轻的抚摸着,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不等雨渭阳说完,男人已经开口了,嗓音低沉,带着安抚的温柔,说:“睡吧,累了就睡下,醒了就不难受了……”
雨渭阳似乎受到了蛊惑,眼皮沉重,再也支持不住,呼吸变得平稳,歪头睡在了男人的怀里。
温白羽被打了后脑,意识朦朦胧胧的,也不知道被他们带到了哪里,就听见有几个人在说话。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说:“组长,这人是谁?”
陶馨蔓的声音说:“他?师父不是想要复活师姐吗,我发现这个人的伤口可以自己愈合。”
陌生男人的声音说:“自己愈合?那不是凤凰血?”
陶馨蔓说:“是不是凤凰血我不知道,不过确实能愈合,师姐都躺在棺材里一个月了,还没醒过来,等着也是等着,咱们不如用这个人的血祭一祭师姐。”
温白羽听着,感觉自己打了一个冷颤,但是仍然醒不过来,随即感觉“嘭”的一下被人扔在了什么地方,然后是“喀拉喀拉喀拉”的声音,像是棺材盖被推合的声音。
温白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了力气睁开眼睛,四周很挤,空间很狭小,而且空气很阴森闭塞,让人喘不过气来。
温白羽动了一下胳膊,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什么东西,冰凉的,软软的。
温白羽侧头一看,也不知道是不是万俟景侯的身体与众不同,竟然可以在黑暗的地方看的一清二楚,他的身边躺着一个女人。
一个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全身冰凉的女人,他的手肘正好撞到了女人的胸……
虽然温白羽比较喜欢大胸的美女,但是……这个女人的样子太可怕了,恰巧温白羽也认识,是龙背古村已经死掉的孙霞!
四周是一个黑暗的棺材,温白羽正和孙霞两个人并排的躺在狭小的棺材里,就像合葬一样。
温白羽吓得立刻不敢再动。
他全身僵直着,就听见棺材外面隐隐有人说话。
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组长,一直没找到葛鑫,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另一个男人说:“会不会上地面去了,咱们储备的食物快吃完了,去取食物了吧?”
“不可能啊,他刚才还说去找组长了,会不会……会不会是遇到粽子了?”
陶馨蔓的声音说:“好了,不要瞎猜了,再等等。这墓里的粽子几乎都被咱们干掉了,还能有什么,再厉害不是还有师父的黄符吗,任他是几千年的粽子,都抵不住一张黄符!”
温白羽竖起耳朵来听,突然一个男人大声惊叫起来,声音由远而近,喊着:“组长!不好了!有……有粽子,不对,是鬼!”
随即墓室里像炸开了锅,陶馨蔓的声音喊着:“不要乱!不管是什么,咱们人多,害怕它不行,把枪拿好,你去把黄符拿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给一个男人突然大声哀嚎起来,“鬼!!鬼!!真的是鬼!还……还冒着鬼火!”
温白羽吓得双手攥拳,他现在是躺在棺材里,旁边还有个死了好几个月的女尸,外面很快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然后众人的尖叫声,开枪的声音。
陶馨蔓大喊:“别让他跑了!装神弄鬼的,给我开枪!”
随即就是往外跑的脚步声,那帮人好像都跑出去了。
温白羽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提一口气,赶紧腰上用力,伸手顶住棺材盖子,刚要发力猛推。

“咔!”的一声,棺材盖子动了。
温白羽吓得动作当时就呆住了,随即棺材盖“噌——”的拖着长长的磨蹭声音,慢慢被推开了。
温白羽看见一个小脑袋突然探进来,“啊”的大喊一声。
那小脑袋也被吓了一跳,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喊什么喊!”
温白羽这才看清楚,原来是那小鬼!
温白羽大喘一口气,说:“你太吓人了!”
小鬼撑着棺材坐在边沿,晃荡着两条肉腿,说:“我可是特意来救你的,你把我扔在墓道里,也不拉开拉锁,我挣扎了半天才从背包里跑出来的。”
小鬼说着,笑眯眯的说:“咦,你怎么和一个女人躺在一起,你不是喜欢那个面瘫脸吗,还和女人一起合葬。”
“呸呸呸!”温白羽连呸了三声,说:“太晦气,什么合葬,我还没死呢!”
温白羽说完,突然觉得小鬼的话里满满都是槽点,可不止合葬一条!
小鬼说:“那你还不出来?”
温白羽赶紧坐起来,他被敲了脑袋,坐起来的时候难免有些头晕,也不知道是不是脑震荡了,嗓子里还有恶心的感觉。
温白羽扶着棺材边从里面爬出来,低头一看,棺材上刻着铭文,不是篆书了,是繁体字,温白羽看懂一些,大约说这墓的主人是个宋代权臣的小公子,生的聪明伶俐,当时有个大和尚给他相面,说小公子不好养,后来这小公子果然五岁就夭折了。
权臣疼惜儿子,为他修建了一个巨大的墓冢,并且花重金打造棺椁,可以保存尸体千年不毁。
巧的是,这个权臣还自称是鸿鹄的族人,将一个地下宫殿的钥匙一同和小公子下葬,好让这个小公子在死后坐拥无数珍宝。
温白羽看的半懂不懂,抬头看着小鬼,说:“这是不是你的棺材?我看上面的年龄和你很像啊。”
小鬼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死的太久了,都已经记不清了,你把那女人抱出来,我躺进去试试感觉。”
温白羽顿时都无奈了,你以为是逛商场试穿啊,还要试试舒服不舒服!
不过温白羽还是伸手进去,把孙霞的尸体抱出来,放在地上,小鬼就跳进棺椁里,正面躺完了侧面躺。
棺材并不大,正常人躺进去会显得拥挤,小鬼躺进去之后还有很多空隙,温白羽更觉得这是小鬼的棺材了。
小鬼说:“好像是我的。”
温白羽说:“那太好了!你快躺进去,我现在就去找万俟景侯,等一会儿你把我们换回来!”
小鬼说:“我跟你一起去吧,你这么笨,万一被那些人撞上怎么办?”
温白羽心说你才笨!
温白羽带着小鬼偷偷摸出了墓室,往回走去,温白羽说:“我刚才在棺材里,听那些人说,把你搬出去,让孙霞躺进来是为了复活孙霞。”
小鬼翻了个白眼,说:“是为了做白日梦吧?我躺了那么久也没活啊,要能活我早就蹦出来了。”
温白羽:“……”
温白羽摸了摸下巴,说:“其实我也觉得那些人并不是为了孙霞呆在墓里的,你看他们一直在找东西,把墓里所有的陪葬都打开来看,一个都不放过,难道在找铭文上的钥匙?”
一把地下宫殿的钥匙。
也不知道这个宫殿里有什么,温白羽其实还蛮好奇的。
他们正往回走,不过走着走着却迷路了,温白羽是昏迷的被抬进主墓室的,而小鬼是死了才下葬的,都不怎么认识路。
温白羽看着岔路口,又去看小鬼,小鬼对他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见到一个墓洞里黑影一闪,当即“啊”的一声,说:“有人!”
小鬼被温白羽吓了一跳。
“喵……”
随即他们都听到一声轻叫。
“喵……”
然后又是一声。
一只黑色的小猫蹲在墓洞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正看着他们。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说:“是猫啊……”
小鬼说:“你比鬼还会吓人!”
小黑猫只有巴掌大,蹲在地上舔着自己的毛,时不时抬头看着他们,似乎不怕生,它一抬头,温白羽就注意到了,小黑猫的脑袋上有一个伤疤,看起来像是个月牙。
温白羽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说:“是撸呐!”
小鬼怪异的看着他,说:“什么?你突然发疯了吗?”
温白羽摸了摸小鬼的头顶,笑着说:“哎呀,小小年纪,这么没童年,露娜啊,露娜都不知道,动画片里的一只黑猫,还会说话。”
温白羽已经自动把非常和谐的露娜,变成了撸呐……
小鬼说:“会说话?那不是猫妖吗?”
温白羽指着黑猫的墓洞,说:“咱们就走这条吧。”
随即他们就走进了墓洞,温白羽说:“咦,这个黑猫嘴里叼着东西?”
他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小黑猫见他们过来,突然跳起来,它的双腿非常有力,一下就轻盈的跳了起来。

温白羽只听“咔”,小黑猫也不知道踩了什么,但绝对是机关,墓洞的地出现了巨大的翻板,温白羽大喊一声,唰的顺着翻板掉了下去。
小鬼见他掉下去,刚要飘下去找温白羽,就叫黑猫一纵,也顺着翻板跳下去,随即翻板“嘭”的一声就合上了!
“嘭!”的一声巨响,温白羽掉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翻板下面是一个空旷的墓室,墓室里什么也没有,只在中间有一个温汤池,汤池雕着讲究的纹饰,里面竟然有热水。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汤池,看着热水腾起幽幽的水蒸气,说:“我的天,难道这是给粽子洗澡的地方?”
随即胸口一沉,被踩了一脚,温白羽“啊”的一声,抬头一看,竟然是那只小黑猫,从上面跳下来,把自己当成了跳板,优雅的踩了自己一脚,然后跳在旁边,又开始整理自己的黑毛。
温白羽差点被它踩吐血了,从地上爬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嘴里叨念着,“妈的,一只小奶猫,粽子打不过,老子连一只猫也打不过吗?”
他说着就要去扑小黑猫,不过温白羽还没动,就看见小黑猫高傲的一仰头,嘴巴上叼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是一把青铜钥匙。
温白羽喃喃的说:“钥匙?”
他下意识就想到了铭文上写的,地下宫殿的钥匙。
温白羽慢慢伸手过去,小黑猫很配合,嘴巴一松,就把钥匙扔在了温白羽的手心上。
这把青铜钥匙很奇怪,钥匙头上可以拧动,不同的角度会组合成不同的钥匙,看起来是把多功能的钥匙。
“喵——”
小黑猫突然朝着温白羽身后叫了一声,温白羽奇怪的说:“怎么了?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吃小鱼干儿了!”
温白羽说完,就见小黑猫用前爪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那动作看起来特别无奈,似乎在鄙视温白羽的智商。
“喵——!!”
小黑猫突然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瞪着一双幽幽发光的眼睛瞪着温白羽伸手,温白羽隐约听见有“沙沙”的声音,猛地一回头,“嘭”的一声,额头就被狠狠的砸了一记。
温白羽被砸的横着飞出去,“嘭”的撞在汤池的石头沿上,疼得他呲牙咧嘴的,似乎又流血了,血水顺着额头,“滴答”一声滚落到汤池的水中。
钥匙落在温白羽身边,温白羽刚要伸手去拿,一个人影扑上来,一把抓住温白羽的脖颈,另一手去够钥匙。
温白羽定眼一看,竟然冤家路窄,是陶馨蔓!
陶馨蔓掐着温白羽脖颈,不让他动弹,嘴里说着:“钥匙!钥匙是我的!没想到在这里……啊!”
就在陶馨蔓马上要够到钥匙的时候,温白羽突然发力一拨,“噗通”一声,钥匙掉到了温汤里。
陶馨蔓气的瞪着眼睛,从腰上拔下枪,就要冲温白羽开枪,温白羽使劲一档,陶馨蔓手中的枪也“噗通”一声掉在了温汤里。
随即是“呲——啦——”一声,手枪掉进汤池,热汤立马散发出一股白烟,那把枪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融化了……
卧槽……
温白羽顿时吓了一跳,心想这是什么温泉,这他妈明明是福尔马林!
这下俩人都傻眼了,钥匙掉进去了,根本捡不出来,枪都能融化,更别说人手了。
陶馨蔓的面孔顿时扭曲,合身一扑,将温白羽压在身下,然后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喊着:“你!你竟然把钥匙扔下去!你知道我找了它多久吗!我要杀了你!”
陶馨蔓疯了……
温白羽虽然不介意一个美女骑在自己身上,但是又打又杀的,那可就介意了,温白羽被他掐的直翻白眼,喘不过气来,低头一看,陶馨蔓的腿上绑着一把匕首,正是之前她抢走的龙鳞匕首。
温白羽当下把手往下伸,去够龙鳞匕首,陶馨蔓已经处于癫狂状态,根本没注意他的小动作。
“哧——”
“啊!!”
随着一声轻响,陶馨蔓疼的大叫起来,手臂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鲜血流了一地,温白羽顿时觉得氧气涌入了胸腔,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咳嗽一边举着龙鳞匕首,戒备的看着陶馨蔓。
陶馨蔓面容已经扭曲了,发狂的扑上来,也不管温白羽手里有匕首,温白羽被她勒住脖子,向后仰去,这个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托住自己的后腰。
温白羽心头狂跳,回头一看,果然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伸手在陶馨蔓的臂腕上点了一下头,只能“咯”的一声,陶馨蔓嚎叫一声,一下就撒了手。
陶馨蔓愤怒的看着万俟景侯,已经不去管温白羽了,立刻冲上去,发了疯一样将万俟景侯往汤池中推。
“小心!”
温白羽大喊一声,万俟景侯后退两步,脚已经抵在汤池的石头边沿。
陶馨蔓还在发疯,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眯了眯眼睛,突然身体一翻,陶馨蔓猛地就像汤池扎进去。
“啊啊啊啊!!!”
温白羽听着撕心裂肺的喊声,陶馨蔓一点点的消失在汤池里,就像手枪一样融化了,汤池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池底躺着一把青铜钥匙还是完好的。
温白羽被陶馨蔓凄厉的嘶喊声吓得浑身发抖,双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万俟景侯伸手揽住他的腰,说:“站得住吗,我背你。”
温白羽摇了摇头,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吓人了,温白羽就算下过几次墓,也觉得着实可怕。
万俟景侯扶着他,说:“走吧。”
温白羽点点头,说:“对了,小鬼的棺材找到了,咱们快点回去。”
他说着,突然想起刚才那只小黑猫,不过四下一看,已经没影儿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万俟景侯带着温白羽从墓道往外走,刚才来路万俟景侯已经走了一遍,他们回去的很顺利,很快就到了主墓室,小鬼坐在棺材盖上,正盘腿托腮的。

小鬼看见他们,跳起来说:“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要当猫粮了呢!”
温白羽翻了个白眼,一只猫而已,温白羽觉得自己经过的大风大浪那么多,才不害怕猫呢。
温白羽说:“小鬼,你也回家了,快把我们换回去。”
小鬼钻进棺材里,说:“这也不是说变就变的啊,好歹让我吸收几天墓里的灵气啊,我现在还虚弱着。”
温白羽心说还灵气,明明是阴气和鬼气!
温白羽说:“那我们也不能在墓里陪着你啊。”
小鬼挥挥手,说:“你们先回去吧,反正我已经回来了,等我能力攒够了,就给你们换回去,不用陪我。”
温白羽诧异的说:“还能远程遥控啊?”
小鬼:“……”
小鬼又笑着说:“有机会我会去看你们的,别太想我。”
温白羽说:“求你别来。”
他说完,突然“啊”了一声,说:“糟糕,雨渭阳,刚才我们走散了!”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又在墓里走了好几遍,都没见到雨渭阳,最后无奈只能上地面去看,结果没想到,一丛盗洞出来,竟然发现雨渭阳躺在土地上,身上没有一丝伤口。
温白羽激动的拍了拍雨渭阳的脸,说:“醒醒了,醒醒!”
温白羽见他不醒,说:“不会有事儿吧?”
万俟景侯说:“只是睡着了。”
他说完,就听雨渭阳喉咙里咕噜了一声梦话,温白羽听不清楚,只听到“唐……”什么,然后雨渭阳就睁开了眼睛。
雨渭阳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则是诧异的说:“我们上来了?”
温白羽说:“原来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墓?”
几人先找到停在不远处的越野车,上了车,雨渭阳摸了摸后脑上,说:“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被人打晕了,然后就迷迷糊糊的……我好想看见了一个人……但是不记得是谁了……”
温白羽挥挥手,说:“说了等于没说。”
三人完成了使命,将小鬼送回了墓里,不过身体暂时还没有换回去,小鬼答应温白羽,最多三天。
他们坐了回去的火车,仍然是软卧,巧的很,一进房间,还是来的时候那种配置,也是那个小年轻,他女朋友仍然被分到另外一个房间。
结果换床位可想而知未果。
这次冷气开的不足,温白羽躺在上铺,其实还有点叹气,和万俟景侯挤在一起的感觉……还可以,突然不挤在一起,有点不适应。
就在他失眠的时候,突听“喵——”
温白羽吓了一跳,猛地翻身坐起来。
万俟景侯本身就警觉,说:“怎么了?”
雨渭阳首先开口,笑着说:“我觉得这回冷气不吹啊。”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自己一定被调侃了,就看见对床的雨渭阳用一种很了然的目光看着他,又看了看下铺的万俟景侯,那眼神满满都是“我很理解”。
“喵——”
又是一声猫叫,温白羽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万俟景侯这个时候说:“下来。”
温白羽二话没说,立刻抱着被子跑下去,压低了声音,说:“你听见没有,有猫叫……火车上怎么会有猫?”
万俟景侯摇了摇头。
温白羽又紧张的侧耳倾听,没再听到猫叫,和万俟景侯挤在一起似乎非常安心,很快眼皮打架,就在温白羽要睡着的时候……
“吱——”有人推开了门,温白羽烦躁的睁开眼睛,很快就听到小年轻的女朋友撒娇的声音,然后两个人果然开始了毫无营养的对话!
不用大脑想,也知道接下来会有“吱呀吱呀”的摇床声!
没出一分钟,不和谐的声音就想起来了,温白羽顿时后背发麻,睡意全飞了。
耳边一声轻笑,万俟景侯转过身来,睁开眼睛看着温白羽。
温白羽看着他眉眼带笑的样子,喉咙里突然一阵灼烧,好像干的厉害,特别想喝水,不禁咽了咽唾沫,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
温白羽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立刻往后使劲靠,不过万俟景侯没给他躲的机会,抓住他的手腕,两个人的嘴唇自然的碰在一起。
比上次更激烈的亲吻,温白羽气喘吁吁的,一吻结束,下面竟然有反应了,温白羽赶紧夹住双腿,心里卧槽卧槽的大喊,自己是不是没救了,或者该找个女朋友,也许其实是万俟景侯的身体太血气方刚了,不然怎么被男人吻一下就激动了……
万俟景侯仍然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突然向下。
“啊……”
温白羽一哆嗦,万俟景侯竟然“耍流氓”!
只听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漆黑的眼睛盯着自己,声音有些嘶哑,说:“舒服?我帮你。”
温白羽来不及喊不,已经一阵哆嗦,蜷缩起身体,死死咬住牙关,害怕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
温白羽大脑发懵,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说:“快……快放手,放手……我、我要咬你了!”
万俟景侯喉咙里不禁“呵”的一声笑出来,似乎被他逗笑了,并没有放开手。

温白羽正在激动的边缘挣扎,就在他马上要沉溺于万俟景侯的魔爪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再睁开眼的时候,温白羽看见面前的那张脸,竟然是万俟景侯本尊!
久违的一张脸……
温白羽激动的说:“换……换回来了?”
两个人仍然保持着面对面躺着的姿势,离得很近,确实是对换回来了,温白羽一下太激动,突听万俟景侯粗喘了一口气,似乎压抑着什么。
温白羽低头一看,顿时石化了,刚才明明是万俟景侯的魔爪在流氓自己,现在对换回来,竟然变成了自己的手在非礼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一向冷淡的面容上染上了一些压抑的情绪,双目眯着,紧紧盯着温白羽的嘴唇,笑着说:“换你来帮我?”
温白羽使劲咽下一口唾沫,心想,这简直日了狗了……
第32章 坟(上)
温白羽成功的从陕西回到了北京,满心疲惫的扑倒在床上,他在火车上一夜都没睡好,二十六年来,温白羽第一次和别人互帮互助……
而且还是个男人,这让温白羽有点接受不能,但是心里又不厌恶,反而当时非常兴奋。
“啊……”
温白羽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哀嚎一声,所幸不幸中的万幸是他终于和万俟景侯对换回来了,终于不用看着自己的脸流氓自己了。
温白羽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快递敲门,是一个文件壳子,温白羽拆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是一张账单!
潘家园的雨老板寄过来的,承包碎瓷片的账目,还有他们坐火车去陕西的报销清单!
温白羽顿时就清醒了,一眼竟然数不过来账单上有多少个零。
万俟景侯倒是很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看他瞪眼看着手里的快递,说:“怎么了。”
温白羽把账单塞给万俟景侯,说:“你说你有办法的。”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账单,没有多大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似乎根本不愁这么多钱。
温白羽顿时摸了摸下巴,脑补了无数狗血梗,看万俟景侯这么生活残废的样子,难道他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富豪少爷?!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自己一定是脑残偶像剧看多了,于是决定勤快的去店里看看。
唐子惊喜的发现,老板和万俟大哥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老板又开始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后面,“哒哒哒哒”的敲字,嘴边挂着猥琐的笑容,一定是在qq上勾搭了新妹子。
而万俟大哥又恢复了沉默寡言。
下午五点的时候,温白羽无聊的杵着腮帮子打瞌睡,总觉得昨天晚上补眠没有补充足,还是特别困。
万俟景侯走过去,说:“你要是累,就回去睡吧。”
温白羽想了想,反正今天没人请假,自己就先回家去了。
温白羽站起来,挥了挥手,说:“唐子,你别偷懒啊!”然后就出了店门,点了根烟,悠闲的往小区里走去了。
万俟景侯看着他走远,绕到柜台里面,低头看着柜台上的电脑,qq没有关,就连聊天框也没有关,上面赫然是温白羽和小姑娘聊天的记录。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伸手握住鼠标,点击删除好友,拒绝再次添加。
唐子看见万俟景侯站在柜台后面,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容,不禁后背发凉,打了一个寒颤……
#古墓圈第一讨论组#
郭庄大墓: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天大粽子不在店里徐州狮子山汉墓:哎?!是谁说的!消息可靠吗!!
晋侯墓:真的假的啊?
郭庄大墓:我听一个坑友说的,坑友也是听坑友说的郭庄大墓:据说今天大粽子有事儿,已经请假了徐州狮子山汉墓:卧槽卧槽!那更待何时,咱们快去也!!
徐州狮子山汉墓:组团刷寿福楼啦!!!
徐州狮子山汉墓:我要看美貌的老板小哥~~~徐州狮子山汉墓:老板小哥我来啦~~
郭庄大墓:↑↑↑此人已疯,有事烧纸
郭庄大墓:==
晋侯墓:既然大粽子今天不在,这么难得,那我也去,我真是想念上次那个还魂汤,叫,叫什么来着?
徐州狮子山汉墓:扇贝柱豆腐汤!
徐州狮子山汉墓:快快快,别废话了,咱们出发吧!走你!
万俟景侯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总之嘴角总是露着一丝隐约的笑容,看的唐子都在店里待不下去了,觉得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终于让唐子找到一个外送的机会,提着麻辣小龙虾就跑了。
唐子一走,瞬间上了好多客人,这些人穿的都很厚实,戴着墨镜,鸭舌帽,大口罩,一走进来先是左顾右盼,好像没有看到可疑人物,于是大家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组团来刷寿福楼的粽子们找了桌子坐下来,今天店里的服务员好像特别少,他们坐下来好久都没人招呼。
老徐用筷子敲了敲碗边,说:“服务员呢?把菜单拿来呀。”
他说完话,就听“嘭”的一声,厚厚的菜单扔在他们桌上,那态度很恶劣!
老徐抬头来想要教育这个服务员,一抬头就傻了眼,随即哆嗦起来,说:“大大大大大……大粽子……”
其他粽子也吓了一跳,喊着:“谁说今天大粽子不在的!”
粽子们哆哆嗦嗦,本身脸上就没血色,此时更是一脸粽子色,差点跪下来,说:“大大大大大粽子饶命啊!我们只是来吃饭的,绝绝绝……绝对不是来调戏老板小哥的!”

老郭瞪了一眼老徐,他这么说,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万俟景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双手胸前抱臂,抬了抬下巴,冷淡的说:“我知道你们是来吃饭的,点菜。”
粽子们:“……”
粽子们觉得,今天大粽子似乎有点不同寻常,为什么让他们点菜,他们哪敢让大粽子服务,这不是找死吗!
老徐颤抖着翻开菜单,顿时嘴巴张的跟鸭蛋那么大。
#招牌菜#
麻辣小龙虾------4000元只(十只起点)
老北京烤肉------47000元份
芫爆百叶------42000元份
它似蜜------47000元份
芥末墩儿------18000元份
#主食#
老北京炸酱面(素)------9000元份老北京炸酱面(荤)------12000元份糖火烧------1500元个
米饭------2000元碗
粽子们:“……”
菜单的价格全都用白纸贴上,显然是重新写的,而且笔水还没干呢!
现在物价非常,小饭馆口碑这么好,涨涨价也无所谓,但是米饭两千一万,一个热菜就要几万块钱是怎么回事!!
显然,上了贼船了……
老徐深深的思考了一番,虽然汉墓比较值钱,自己的墓里有不少陪葬的,但是如果这么吃下去,估计没两顿就穷的叮当响了,估计连陪葬秘书都请不起!
唐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小饭馆的门关着,他刚要敲门,门就打开了,然后一群人从里面跑了出来,撒丫子就跑。
唐子:“……”
温白羽睡到了天黑,睁眼一看万俟景侯已经回来了,而且还提着一个箱子,“嘭”的一声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温白羽随口说:“这是什么?”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钱。”
温白羽顿时睁大眼睛,声音都拔高了,说:“钱?!”
然后打开箱子,“嘭”的一声盖子弹开,里面摆放着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钱,一叠一叠捆好,简直就像……刚刚抢了银行似的!
万俟景侯又说:“可以付清账单。”
温白羽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要拔不出来了,但是这不是自己的,一想到这个心都在滴血。
第二天早上,温白羽就让唐子去跑了一趟潘家园,把这个箱子送到雨老板那里去。
唐子一听说让他去找雨老板,当即高兴的什么似的。
温白羽额头猛跳,说:“你脸红什么!”
唐子嘿嘿的傻笑着,说:“因为雨老板太好看了吗,跟我们村儿的小红似的。”
温白羽:“……”
雨渭阳十一点才开门,睡眼惺忪的拉起小店的防盗门,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他门口,屁股下面还垫了一个箱子。
雨渭阳吃惊的说:“唐子?”
唐子赶紧站起来,还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嘿嘿傻笑着说:“雨老板,你还记得我啊。”
雨渭阳轻笑了一声,心说这么憨的人少见啊,见一次印象就很深,当然记得。
唐子被雨渭阳一笑,晃得眼睛花,就觉得今天的阳光特别刺眼,几乎晒晕了,当即脸又红了!
雨渭阳说:“你来有事吗?”
唐子赶紧把箱子递过去,说:“这是我们老板让我给你带来的。”
雨渭阳接过箱子,说:“要进来喝杯茶吗?”
唐子赶紧摇手,说:“不不不了,我还要回店里,一会儿饭馆就上人了,该忙了,我先……我先走了。”
他虽然这么说着,眼睛却盯着雨渭阳一直看,雨渭阳被他看得都不自在了,说:“看什么呢?”
唐子傻呵呵的顺口就说:“你真好看。”
雨渭阳:“……”
雨渭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脾气了,唐子老脸顿时红了,结巴的说:“不、不不是,我是说你……你……那个,我先走了!”
唐子说完,逃命似的调头跑了。
“噗……”
雨渭阳看着人高马大的唐子调头就跑,一下没憋住,被逗笑了,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小店。
温白羽觉得,自从上次从陕西回来,万俟景侯就变得很不对劲儿。

比如说,晚上要睡觉的时候,万俟景侯就会突然站在温白羽的房门口,说:“沙发太硬。”
温白羽听得都傻了,反映了半天,以前万俟景侯怎么不觉得沙发硬呢?
温白羽想了想,说:“那个……今天晚上奚迟不回来了,你可以借用他的房间,我看奚迟也没什么洁癖……”
还不等温白羽说完,万俟景侯已经开口了,说:“我不喜欢睡在别人床上。”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又是火星撞地球的轰隆隆巨响,那你什么意思啊,习惯睡我床上啊!
万俟景侯见他半天不开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的说:“我想和你睡。”
“等等,等等……”
温白羽一把捂住脸,尼玛别卖萌好吗,他瞬间老脸通红,想到了那天在火车上,两个人互帮互助的场景,顿时下面一紧,有点微妙。
万俟景侯已经走了进来,温白羽赶紧一轱辘,躺在床沿边,和万俟景侯拉开距离。
哪知道万俟景侯上床之后,竟然拉开他的被子,也钻了进去。
“啊……”
温白羽的小腿被他蹭了一下,感觉凉丝丝的,万俟景侯的体温就是这么偏低,惊得温白羽一个激灵,抖了抖,说:“你,你拿自己被子。”
万俟景侯很自然的说:“天气不冷,一起盖就行。”
温白羽:“……”
温白羽此时是欲哭无泪的,像受气包一样缩在床边,背对着万俟景侯,两眼瞪着地板,连被子也不要了,全都给万俟景侯盖着。
直到温白羽睡着,万俟景侯什么都没干,一直很规矩的睡觉。
天蒙蒙亮的时候,温白羽就感觉自己靠着什么,凉凉的,让他有点冷,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还硬邦邦的,稍微有点弹性。
温白羽的手突然被抓住了,温白羽吓得睁开双眼,顿时睡意全飞了,自己刚才竟然撒呓挣,俩手在万俟景侯的小腹上一直摸,把对方的衣服都弄开了。
万俟景侯正眯着眼睛,低头看他。
温白羽“卧槽”了一声,一下从床上跳下去,撇头一看,才早上五点半!
可是温白羽不敢再上床,就直接冲到卫生间,打开花洒,趁着水还没热的时候,一头扎了进去,顿时冷的直哆嗦,嘴唇都青了。
温白羽冲了冷水澡,从卫生间走出来,就看见万俟景侯还躺在自己床上,双手枕在脑后,衣服扣子开了也不系上,露出一大片腹肌,最重要是他没穿裤子,内裤提的又太低,那视觉冲击简直了,温白羽顿时想重新去洗一回凉水澡!
温白羽抓起旁边的衣服,扔在万俟景侯脸上,说:“快穿衣服,别抖骚儿了!”
万俟景侯手一伸,一把接住抛来衣服,然后慢吞吞的坐起身来,还不系扣子,而是先弯腰穿上裤子。
万俟景侯的腹肌非常漂亮,弯下腰的动作没有一丝赘肉,抬起一条腿穿裤子,看的温白羽顿时脸又红了,下面有点冲动,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计吗,可万俟景侯是个男人啊!
温白羽抱头冲出了卧室,蹲在沙发后面默默的反省。
因为一晚上没盖被子,早上又冲冷水澡,再加上心力憔悴,温白羽有点发烧,家里又没有药,就决定去医院开点儿。
万俟景侯见他一天脸都很红,下午的时候温白羽要去医院,万俟景侯也要跟着去,唐子善解人意的说:“老板你和万俟大哥去吧,我很勤快的,放心好了我看店。”
温白羽有些无奈,唐子那仿佛大型犬的眼神,他们明明要去医院,又不是去旅馆!干什么露出那种可以理解的表情啊!
医院人很多,温白羽打了吊瓶,在输液室里坐着,旁边的小孩子一直在哭,闹得温白羽本身头晕,现在头疼,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小孩才不哭了,带孩子的家长似乎也精疲力尽,在旁边睡着了。
温白羽这才松了一口气,头扬起来,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准备眯一会儿。
温白羽只觉得额头上有东西痒痒的,一睁开眼,顿时吓了一跳,万俟景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旁边,双手撑在自己的椅背上,那动作似乎把他圈在怀里,这是传说中的壁咚吗?
万俟景侯低下头来,额前的碎发扫在温白羽的头上,弄得他痒痒的。
温白羽瞪着眼睛,说:“你干什么呢?”
万俟景侯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说:“你的脸好红,体温很高。”
温白羽嗓子有些发干,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正常症状,眼睛定定的看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突然压低了头,温白羽一激灵,手要推在他胸口,万俟景侯却突然将他手压下来,说:“别动,要回血了。”
温白羽说:“你知道回血还闹,快起开,你……”
他话没说完,嘴唇上已经一阵冰凉,发烧的高温突然遇到了凉气,让温白羽不自觉的叹息了一声,随即睁大眼睛,那个家长虽然睡着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而且小孩子没睡着,正睁着晶晶亮的大眼睛盯着他们,还挂着探索性的笑容!
万俟景侯吻下来,磨蹭着他的嘴唇,然后将舌头探了进去,温白羽脑袋晕乎乎的,喘出来的气更让烫人了,感觉自己热的都要自燃了,如果不是万俟景侯压着他的手,温白羽觉得自己肯定会伸手死死抱住万俟景侯的后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万俟景侯抬起头来,又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说:“嘴唇很烫,连舌头都很烫。”
温白羽简直都要无地自容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为什么万俟景侯说话总是这么淡定,明明是始作俑者,却一点也不尴尬!
最后温白羽的吊瓶果然回血了,手背肿了一个大包,不过幸好已经快没了,就没有再扎一针。
温白羽捂着自己的手背,瞪眼看着万恶的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伸手过去,说:“我给你揉揉。”
温白羽一把拍开他,说:“你有没有生活常识啊,肿了不能揉。”
万俟景侯只好缩回手去,说:“对不起,其实我会的很少……如果之前会,或许时间太久,也忘了。”
温白羽突然听他这么说,心脏莫名的一揪,也不知道为什么。
万俟景侯的表情淡淡的说:“你要是愿意教我,我一定会记的。”

温白羽定定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总觉得万俟景侯这个人并不简单,而且有很多过往,但他从不提起自己的过去。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不走了,回头去看他,随即嘴角上挂了一丝笑容,突然又折回来,抬手摸了摸温白羽的嘴唇。
温白羽瞪他,说:“干什么?”
万俟景侯很镇定的说:“你刚才看我的眼神,让我很想吻你。”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哀嚎,卧槽刚刚一瞬间文艺青年的哀伤,都被万俟景侯突然总裁附体的装逼给冲没了!
万俟景侯抓住他的手腕,把人一拽,急走两步,一下拐进了楼道的茶水间,然后“嘭”的一声将温白羽按在墙上,低下头来,含住温白羽的嘴唇。
“嘶——好疼,你、你属狗的啊?”
温白羽下唇一痛,瞪起眼睛,万俟景侯却紧紧的抱住温白羽,激烈的亲吻让温白羽险些断了气儿,腰软腿软,要不是万俟景侯抱着,他就要顺着墙瘫在地上了。
“咳、咳咳!”
有人的咳嗽声,温白羽一激灵,探头看过去,就看见久违了的雨渭阳正端着一个空纸杯站在他们身后,笑眯眯的说:“呦,是你们啊。”
温白羽都能感觉到自己脑门冒烟儿了,雨渭阳又笑眯眯的说:“你们两感情还真好。”
温白羽:“……”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说:“你怎么到医院来了?”
雨渭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我是来复查的,以前因为一些事情,我的眼睛差点瞎了,幸好有匹配的眼角膜,不然的话,我可能一辈子看不到古董了。”
温白羽心想着,雨渭阳那双眼睛,真货假货拉到他面前,只要看一眼,一下就能分辨出来,如果真的看不见了,那真是可惜。
雨渭阳笑眯眯的说:“哎,最近有朋友跟我说,某个郊区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坑,你们有没有兴趣啊?”
温白羽说:“怎么,你下墓还上瘾啊,我可没兴趣。”
雨渭阳撇撇嘴,说:“那就算了,我就听说是西周襄王的疑冢,历史上记载襄王的事情非常少,只有部分野史和传奇,所以特别好奇,想找人带我去看看。”
温白羽听到“襄王”两个字,愣了一下。
一直没说话的万俟景侯扫了雨渭阳一眼,说:“什么时候走。”
雨渭阳似乎觉得有趣,说:“你要是觉得可以,随时出发。”
万俟景侯点头说:“那就今晚出发。”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吐槽着,你们俩当我是死的啊!
雨渭阳笑着对温白羽说:“你男朋友都去,你是不是也去?人多热闹啊!”
温白羽:“……谁男朋友!”
雨渭阳回答很干脆,说:“你。”
万俟景侯难得的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说:“我们回去收拾行礼,你负责找车,好了打电话过来。”
雨渭阳比了一个ok手,说:“爽快,那我先走了。”
他一边往茶水间外面走,一边回头暧昧的笑着说:“你们可以继续了。”
温白羽脸上通红:“……”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回了家,万俟景侯让他上床睡觉,说:“你还在发烧,先睡会。”
温白羽白楞他一眼,说:“知道我在发烧,晚上还要出发,简直是压榨劳动力。”
万俟景侯突然说:“对不起。”
温白羽看他一副态度良好的样子,别人看了还以为自己才是黄世仁,顿时有些无奈,挥手说:“算了,我睡一觉就好了,一会儿叫醒我。”
万俟景侯点点头,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就出去卧室,去收拾下墓的装备。
温白羽醒过来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感觉衣服都湿透了,头有点晕,但是已经不疼了,身上虽然有汗,但是感觉清爽了很多,似乎不发烧了。
温白羽掀开被子,走出卧室,外面黑着灯,天已经黑了,万俟景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张帛书,是他们从第一个墓里带出来的那张。
温白羽走过去,说:“我醒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万俟景侯放下帛书,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你出了好多汗,去洗澡吧,不要又着凉。”
温白羽“哦”了一声,别看万俟景侯平时挺冷淡的,但是其实熟悉了之后就会知道,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出来。
温白羽心情大好的去洗澡,出来的时候万俟景侯已经准备好了行礼,说:“雨渭阳打电话来了,咱们一会儿走。”
温白羽点头,说:“得嘞,我去换衣服。”
将近十点的时候,万俟景侯和温白羽才出发,原因是温白羽的头发不干万俟景侯不让他出门……
雨渭阳开了自家的车,等了半个多小时,眼看他们来了,说:“你们俩个是大姑娘上花轿啊,还要现扎耳朵眼儿,这么慢!”
万俟景侯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却没上去,反而把行李扔上去,然后跟着温白羽坐在了后座上。
雨渭阳开动车子,从后视镜往后看,笑着说:“你们俩可别在我车上做不和谐的运动啊。”
温白羽:“……”
难道自己在雨老板眼里,已经是一个急色的人了吗!

大半夜的没有车,尤其他们要往市区外面走,就更加没有车了,雨渭阳抛过来一张地图,说:“诺,位置在地图上画了,你们看看。”
温白羽拿过来看了看,说:“这个位置很眼熟啊。”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那张帛书上有记载。”
温白羽额角猛跳,说:“那张帛书……现在想一想,不就是奚迟画的。”
温白羽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指着红笔画的圈,说:“咦,这个村,这不是唐子的老家吗?我听他提起过几次,唐子说他老家的野菜特别好吃!”
雨渭阳笑着说:“可惜那呆子没来,不然咱们还能去他家做客。”
温白羽说:“唐子的胆儿那么小,要是下墓还不给吓死,还是让他多活几年吧。”
雨渭阳嗤嗤的笑起来,似乎已经脑补出人高马大的唐子被吓得一脸惨白拼命哆嗦的样子,好像很有趣。
大约开了两个小时,他们车速不低,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雨渭阳说:“我那朋友也没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咱们还要在旁边转转才行。”
温白羽说:“那今天晚上怎么办,难道要在车里过夜吗?”
雨渭阳说:“咱们去村子里借宿一晚。”
他们把车开到村口,村子的路实在太窄了,地上坑坑洼洼的,根本没办法走车,看起来十分落后的样子。
雨渭阳就把车停下来,三个人提着行李往里走。
村子里人口不是很多,房子也很稀疏,竟然有一家农家乐。
温白羽稀奇的说:“这荒山野岭的,竟然有农家乐,你们说有人来这玩吗?”
雨渭阳说:“是来感受大自然的吧?”
万俟景侯却说:“有,人不少。”
他们说着,走过去敲门,开门的是个老大爷,老大爷看着他们,说:“你们是来投宿的吧?房间只有一个了。”
温白羽诧异的看了一眼万俟景侯,还真被他说中了。
三个人要了一间房间,是个大通铺,床倒是不小,房间非常简陋,什么都没有,连口水都没有得喝。
温白羽躺在床上,觉得土炕太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病好有点娇气,平时也不觉得。
万俟景侯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又从背包里拿出备用的毯子,给温白羽铺在床上,说:“睡吧。”
雨渭阳躺在温白羽的另一边,笑着说:“哎,还挺体贴的,秀恩爱啊,欺负我是孤家寡人。”
他说着,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温白羽,说:“我朝这边睡,免得被闪瞎眼。”
温白羽干脆不搭理他,转头对万俟景侯说:“你怎么知道这里人多的?”
万俟景侯说:“靠近村落的路上有许多盗洞,刚才天黑,你们或许没有注意,而且院子外面堆了很多包的严实的行李,都是大件儿,我没猜错的话是倒斗的工具,纯粹旅游的话,不用带这么多家当。”
温白羽点点头,说:“我都没注意到,看来这些人也听到风声了?”
万俟景侯说:“睡吧,天亮之后咱们再找。”
温白羽看着他,突然想问,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下墓,不过想了想,如果问出来的话,万俟景侯的回答一定也是“不知道”。
温白羽干脆就闭上眼睛睡觉。
或许是白天睡多了,温白羽晚上睡得不瓷实,半夜就醒了,觉得肚子憋得慌,爬起来想要去厕所。
他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有点不太认识路,厕所在后院子里,要走一段路,温白羽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有一个老大爷蹲在地上烧纸。
旁边还摆了一个牌位,一边烧一边神神叨叨的念着:“保佑咱们村风调雨顺,风调雨顺。”
温白羽本身就想上厕所,被吓得一激灵,就在这个时候,天上划开一道闪电,随即炸了一个响雷。
温白羽更是吓得魂都没了,那老大爷也被吓着了,哆哆嗦嗦的对着牌位跪拜,说:“神明保佑,保佑啊,我们会多给神明烧纸钱的……神明莫怪啊……”
温白羽想要往后退,这个时候又一道闪电划过,似乎要撕裂黑夜,刹那间将黑暗都照亮了。
温白羽顿时双目圆睁,一瞬间,他看见老大爷跪拜的牌位上,有两个字很熟悉……
——是唐子
温白羽吓得肝都在颤,也不想上厕所了,调头跑回屋子去。
万俟景侯坐在床上,看他进来,说:“去哪里。”
温白羽赶紧跳上床,抓着他的手,说:“卧槽,活见鬼!活见鬼!后院有人对着牌位在烧纸钱,吓死我了,你猜牌位上是谁的名字?!”
雨渭阳睡得很熟,都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说:“大半夜,你们也太有精神了。”
温白羽不理他,继续说:“是唐子!唐子!”
雨渭阳奇怪的说:“唐子怎么了?”
温白羽又把刚才看到的说了一遍,雨渭阳说:“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看错了,这个村子就是唐家村啊,大家都姓唐,你把后面的名字看错了吧?”
温白羽想了想,觉得雨渭阳说的有道理,或许是刚才被雷吓得,都看花眼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天还没完全亮起来,院子里已经有声音了,似乎住在这的人都走了,也不知道这么早干什么去。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洗漱完了走出去,农家乐的老大爷正在收拾餐桌,是之前离开的那帮人吃完了早点。
老大爷看见他,热情的说:“小伙子也起了,还有早点呢,等会儿我端上来,你捡张干净的和桌子先坐。”

等老大爷把早点端上来,雨渭阳才睡眼惺忪的从屋子里走出来,说:“吃上了?你们好早啊。”
老大爷特别热情,又给雨渭阳加了一副碗筷。
他们一边吃饭,雨渭阳一边跟老大爷打听消息,说:“老大爷,你知道这附近有坐山吗?”
老大爷笑了一声,说:“山?这附近都是山,你们往东走一会儿,就能看见好多山了。”
老大爷又说:“看你们的行头,我就知道你们来做什么了。”
三个对视一眼,老大爷笑着说:“我也是见得多了。”
万俟景侯说:“这么说,最近有很多人过来?”
老大爷说:“是啊,都像你们一样。不过我劝你们一句,今天是十五,你们不要上山去。”
温白羽说:“为什么?”
老大爷说:“因为每逢初一十五,唐家村的人都会祭山神,不要去惊扰了神明……我跟你们说,唐家村的山神,脾气可不太好……”
雨渭阳挑挑眉。
温白羽突然说:“老先生,你们村子里有没有一个叫小红的姑娘?”
老大爷脸色一僵,随即冷笑着说:“姑娘?她的年纪都能给你当妈了,还什么姑娘?”
温白羽顿时有些奇怪,难道唐子喜欢大的,传说中的恋母情结?
雨渭阳也有些奇怪,总听唐子提起他们村的小红,还说自己长得像她,结果这么大年纪?!
老大爷又幽幽的补充一句,“唉,如果她活着的话。”
温白羽和雨渭阳同时后背一激灵,说:“什么意思?”
老大爷很健谈,说:“也不知道你们听谁提起的这个小红,她啊,是咱们村子谁都不愿意提起来的。”
老大爷顿了顿,似乎在回忆,说:“这个小红,不是咱们村的人,当年啊,长的是真的漂亮,咱们村子又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见到这样一个女人,都供奉成了神仙。她不知道是哪里的人,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很喜欢笑,非常温和,没有她不会的事情,村子里的人都很尊敬她。而且小红看起来还是个有钱的人,她家里有个宝贝,一块鸡血玉,据说特别值钱……后来,小红还收养了一个孩子,在村子里生活得很好。不过很快的,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村子开始连连干旱,连连洪涝,要不然就是闹瘟疫,有人开始猜测,村子里混进了不详的人。村子的外来人只有两个,一个小红,一个小红收养的孩子,小孩子能带来什么灾祸?村子里有人就开始猜测,小红就是那个不详的人。
村子的人请来了道士做法,道士收了钱,刚走进村子却吓跑了,连说管不了,还把钱退回去了。
村子的人就更是奇怪,那道士明明看到了什么,才会被吓跑的,而村口的那户人家,明明就是小红的房子。
村民们更加怀疑这个外来的女人,后来村子里有流氓看上了小红,想要半夜偷偷摸到她家里去,结果那人从窗户爬进去,就看到小红家里那块传家宝的鸡血玉。
鸡血玉放在桌上,在粼粼的月光下,正在流血!
血水顺着桌角,滴答滴答的流下去……
那流氓吓毁了,跑出屋子,嚷嚷的满城风雨,说小红是妖怪,专门克他们村子。
老大爷说:“村子的人请来了大和尚,大和尚说那不是鸡血玉,而是千年血玉,是用尸血浸泡而成的。当人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把衔玉塞进嘴里,衔玉会随着最后一口气一起咽下,千年之后,就会形成血玉。大和尚又说,说小红根本不是人,他是粽子和人的杂种,天生带着尸气,会影响身边的人。”
老大爷说着,忽然叹了口气。
温白羽被他弄得不上不小,说:“然后呢?”
老大爷感叹着说:“后来?作孽啊……”
后来村民因为害怕,把小红的孩子打晕,然后抓住小红,就在后山上,把她活活烧死了……
温白羽一哆嗦,真是够狠的。
老大爷说:“那孩子醒来,山林已经漫山遍野的大火,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女人的喊叫声……我们拦住孩子,不让他进去,告诉他,收养他的女人不是好人,是妖怪,收养他肯定是为了吃他!那孩子……那孩子……”
老大爷的声音颤抖起来,似乎是害怕了,说:“那孩子……你们猜那孩子怎么说?”
不等温白羽他们说话,老大爷又自言自语的说:“那孩子突然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然后我们……我们看到,那孩子的眼睛突然变红了,眼珠子,血红血红的,好像要流出血泪,太可怕了!孩子疯了一样大喊,自己才是妖怪,自己才是妖怪!一切的祸害都是自己带来的,和她没有关系……我们……我们当时没听明白,就见那孩子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只全身黑色羽毛的大鸟,带着长长的五条尾巴,一下窜上天空,盘旋在火烧的山林上空,一直在不停的哀鸣,那鸟鸣声,整个村落都能听见。”
是坟!
温白羽一下就想到了龙背古村的图腾,看向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老大爷继续说:“我们吓坏了,当时山林大火,烧了七天七夜,整整七天七夜,什么都烧没了,还蔓延下来,把村落也烧了一部分。后来我们画下了那只黑色大鸟的样子,请人来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人看了说,恐怕当时道士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小红,而是这个孩子,才被吓跑的。这孩子是坟,据说是凤凰和人的后代,他是灾祸的根源,同时也是守墓的神鸟。大火之后,村子又是洪涝,我们这才知道,是惹怒了神明,从那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我们都会到山上去祭典神明。”
温白羽说:“那孩子呢,他叫什么?他去哪里了?”
老大爷摇摇头,说:“时间太久远了,算起来,也有将近二十年了,我们请来的人说,坟虽然是神鸟,但是因为他们的祖先违反了天机,私自和人类交合,虽然有神力,但都是短命。坟鸟的寿命只有三十年,三十年一到,就会在火中自焚而死,只剩下一堆黑土,算起来,那孩子……今年正好也就是第三十个年头了,或许已经不在了。”
老大爷说着,又说:“其实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孩子到底叫什么名字,因为他沉默寡言,只有收养他的小红能和他说话,他很少接近我们,现在想起来,或许那孩子是不想把灾祸传给我们,才独自一个人的……只有一次,我隐约听到小红叫他,唐子……也不知到底是不是这个名字。”
唐子……
第33章 坟(中)
“孩子,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漆黑的野外,一切都很苍凉安静,一个十岁的小孩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把脑袋藏在两个膝盖中间,浑身颤抖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冷。
孩子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来,一个十岁的孩子,却带着老成和冷漠的表情,冷冷的看着和他搭话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很年轻,她盘着头,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看起来漂亮又有气质,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女人慢慢蹲下来,伸手抚摸着孩子的发顶,说:“孩子,怎么了?”
小孩却“啪”的一声打掉女人的手,冷声说:“你走开,别管我。”

女人没有走,而是继续温和的说:“你叫什么名字?看你的年纪,好像比我儿子大几岁呢。”
小孩抱着头,使劲的摇,说:“走开!别跟我说话!”
女人说:“为什么不能和你说话?”
小孩抬起头来,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在漆黑的夜里,格外吓人,好像吃过人肉似的。
小孩用这样的眼珠子盯着女人,说:“因为我是怪物,我天生带着灾祸。”
女人看着小孩,并没有露出害怕恐惧的表情,双目中却流露出了浓浓的哀伤,女人笑了一声,说:“我何尝又不是?咱们一样的。”
她说完,小孩才发现,原来这个女人身上带着淡淡的尸气,那是天生的,在别人眼里,恐怕她也是个怪物。
女人抚摸着小孩的发顶,温柔的说:“我的孩子刚出生,就被人抱走了,因为我是个怪物,他们怕我把孩子吃掉,我甚至……没见过孩子一眼,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我从来都是一个人,不敢在一个地方常住,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不同。孩子,我们是一样的……但是无论如何,不要被压垮,你没有做过坏事,不该被人厌恶,孩子,别哭……”
第一次,有人说他没有做过坏事,他是无辜的,那一刻,小孩子似乎得到了救赎。
后来孩子在村落里生活下来,他跟在女人身边,女人常常和他讲自己的儿子,可惜的是,女人从没见过自己的孩子。男孩一直在想,如果有朝一日他能走出村子,一定会帮她把孩子找回来,一定会……
唐子……
温白羽和雨渭阳同时打了一个寒颤,温白羽说:“叫什么?”
老大爷重复说:“唐子……到底是不是叫这个,我也不知道了。”
老大爷说着,又看了看雨渭阳,说:“还真别说,小伙子你的面相,有那么几分像小红呢,尤其是……是眼睛,小红的眼睛非常漂亮,说起话来总是弯弯的笑着,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雨渭阳再一次听见别人说自己长得像小红,心里除了奇怪,还有隐隐的害怕,也不知道害怕什么。
他们吃过了早饭,就带着行李从农家乐出来了。
温白羽还有点没缓过神来,说:“你们说,老大爷口中的唐子,是咱们认识的唐子吗?”
万俟景侯摇头,脸上没有表情,语调也很平静,说:“看不出来。”
温白羽想着,连万俟景侯也看不出来,那或许就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高马大却异常憨厚的唐子了吧?
就听万俟景侯继续说:“但是也不排除。”
温白羽说:“什么意思?”
万俟景侯说:“我虽然没有见过坟鸟,但是也在古书上看到过记载,坟鸟三十而焚,因为坟鸟一族触怒天机,并不能像凤凰一样在火中重生,而是化为一堆黑土,随着火焚的时间临近,坟鸟也会受到天谴,神力变弱,渐渐枯竭。假设唐子真的是坟鸟,今年也是第三十年,那么他能混在人群中不被发现,可能是因为神力枯竭的缘故……不过这些都是古书上的传闻,无从考证。”
雨渭阳突然开口说:“这难道不奇怪吗?先不说唐子到底是不是坟鸟,只是单说坟鸟一族,为什么要受到天谴?还有那个小红,村民本身都觉得她人很好,只是听说她是粽子和人的孩子,就要把她活活烧死,小红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温白羽也叹了一口气,大早上就听这样的故事。
温白羽说:“咱们上山去看看吧,今天不是十五吗。”
万俟景侯点头。
他们一路上山,走了一个小时,温白羽出了好多汗,有点走不动,万俟景侯停下来等他,说:“累了?我背你。”
温白羽赶紧摇手,雨渭阳还在呢,让万俟景侯背自己,那也太尴尬了。
他们说话间,就有雨滴掉下来,温白羽抬头看了看,说:“下雨了吗?”
雨渭阳皱眉说:“怎么又下雨,山里一下雨就不好走了,咱们快走吧,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找到地方。”
三个人加快脚步往山上走,走了不多久,万俟景侯突然停下来,低头看着地上,说:“那些人来过了。”
温白羽一看,地上果然有勘探的窟窿,不过没有挖洞,似乎说明这下面没有墓室。
雨渭阳站在旁边,往四周看,突然指着前面,说:“哎,那边有个洞。”
三个人走过去,果然就看见地上有一个大土坑,挖的很深,深坑里又套着一个盗洞。
温白羽跳下土坑,说:“咦?这地上的是什么?”
他说着低头去看,“滴答——”突然后脖颈子一凉,似乎有雨水滴在了温白羽的脖子上。
温白羽伸手一抹,说:“雨滴子还挺大……”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啊!”的大叫了一声,然后“嘭”的一下跌坐在地上,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掌心,那上面不是透明的雨水,而是血……
雨渭阳也震惊的说:“怎么有血?”
万俟景侯抬起头来,他们旁边有一棵很高的树,树叶茂密,本该是深棕色的树干,此时正流淌着血液,鲜红的血水顺着树干流下来,在树坑积攒了一小波。
温白羽吓得睁大眼睛,说:“树……树在流血?”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说:“树上有人。”
“有人?!”
温白羽和雨渭阳同时惊诧的说。
万俟景侯又补充了一句,说:“死人,刚死的。”
温白羽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哆嗦,说:“死人怎么爬到树上去了……”
温白羽仰着头往上看,但是树叶茂密,再加上树木太高,以他的视力根本看不清。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早上走的那波人。”
温白羽说:“这个土坑也是他们挖的?我看这样子是刚挖出来的,他们已经进去了吗?这底下就是襄王的疑冢?”
万俟景侯说:“不知道。”

他说着,随即把背包摘下来,然后从里面拿出铲子,温白羽有些激动,万俟景侯第一次下铲子。
温白羽和雨渭阳就站在土坑旁边,万俟景侯微微弯下腰,将铲子铲进土里,然后拧上铁棍,一点点的往下敲,一边敲似乎一边在听着什么。
温白羽和雨渭阳都是屏住呼吸,温白羽是不知道万俟景侯在做什么,不过看起来很专业。
雨渭阳虽然只是卖古董的老板,不过也听说过道上的一些故事,有些高手能够仅凭铲子下土的感觉和铲子带出的泥土就能辨别地下是否有墓穴。
万俟景侯突然不敲击了,随即伸手将铲子带上来,扔在一边,说:“下面有中空声,底下确实是墓穴。”
温白羽说:“那咱们下去?”
万俟景侯点头,还是老样子,从背包里拿出手电递给温白羽,然后说:“拿好匕首,跟紧我,树上那些人死得很蹊跷。”
温白羽听他这么说,顿时觉得后背发凉,赶紧跟上万俟景侯,又转头对雨渭阳说:“跟紧跟紧。”
雨渭阳点点头,跟着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往盗洞里走。
盗洞很深,至少有十五米以上,而且很陡,下了盗洞直接就是一个墓室。
温白羽一下来,就感觉到一股凉气,吹得他胳膊阴森森的,不禁搓了搓胳膊,说:“好冷啊。”
万俟景侯说:“是尸气,积攒了很长时间。”
温白羽更是一抖,说:“你们说,这是不是襄王的真墓?”
万俟景侯摇头说:“不知道。”
雨渭阳说:“再往里走走看。”
三个人往里走,一下来的墓室非常大,墓室里陈列着各种陪葬,十几个石雕的侍女捧着石灯,每个侍女的脸部雕刻的都栩栩如生,表情全都不一样,而且一个个都是大美人。
温白羽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说:“啧,雕的真好看。”
雨渭阳也很吃惊,仔细观察着,说:“这雕工真厉害,好像活了一样。”
温白羽赶紧“呸呸呸”三声,说:“什么活了,别瞎说,墓里这么说太可怕了。”
雨渭阳:“……”
很奇怪的是,墓室的四个角有四个巨大的铜钟,看起来非常沉重,就好像寺庙里和尚敲得钟一样,不过这些铜钟没有吊起来,而是扣在地上。
温白羽说:“这些钟是干什么的?”
雨渭阳说:“我也不知道,不过看着品相,还真是很老的东西,这个墓就算不是襄王的真墓,也必然是个老坑。”
温白羽看他双眼发光的样子,说:“你可别瞎动,一会儿惹怒了粽子,万一起尸了,咱们就全完了。”
雨渭阳撇撇嘴,说:“我就看看,别这么紧张。”
三个人走出墓室,往墓道里走,奇怪的是墓道里也有许多铜钟,扣在地上。
墓道里的壁画雕刻的非常讲究,雨渭阳拿手电去招壁画,说:“真的是襄王墓吗,你们看,这些壁画!是襄王和鸿鹄的故事,我还只在一个古书上看过,不过古书后面残页了,我还没看过完整的呢。”
壁画的第一幅,是一个树林,一只大鸟落在树枝上,他身边全是拿着长戟的士兵,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一个类似于文臣的人。
长袍的男人仰起头来,正看着树枝上的鸿鹄,似乎在和鸿鹄说话。
温白羽指着那长袍男人,说:“这就是襄王了吧?后面那个人是谁?”
雨渭阳说:“不清楚,或许是食客,他们那年代,不就喜欢养一些谋臣食客吗。”
他们顺着墓道往里走,第二幅壁画是身后的食客在说话,手指着树枝上的鸿鹄,面部表情非常激昂,似乎在做游说。
温白羽看着,突然拽住万俟景侯,说:“你看,这个食客的手背上!”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是火焰的标志。”
食客的手背上赫然一个火焰的标志,和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些火焰纹身一模一样,这让温白羽更加好奇了。
第三幅壁画是鸿鹄嘴里叼着一个细长的东西,类似于树枝,他的翅膀显然受伤了,这幅壁画定然刻的是鸿鹄剔下自己的翅骨做成匕首。
下一幅画则是士兵用铁索将鸿鹄捆住的模样,鸿鹄张着翅膀,双眼好像看着襄王,虽然只是壁画,但是刻得栩栩如生,温白羽总觉得鸿鹄的眼神非常悲伤,看得人心口发紧。
雨渭阳说:“这个襄王,也真是够狠的。”
接下来的几幅画,都出现了那个有火焰标志的食客,温白羽奇怪的说:“这个人到底是谁啊,上次的碑文里并没有提到他,但是看这个壁画,却每幅都有,说明他是个重要人物啊,可是为什么没有记载?”
雨渭阳摸着下巴说:“说的对,就算襄王神秘,那也有野史和传奇记载,不过已经加入了大量的文字加工,不怎么可信,而这个人竟然一点记录也没有。”
温白羽说:“还有他的火焰纹身,非常可疑!”
三个人继续往里走,有一幅壁画刻的是鸿鹄变成人形的样子,这幅壁画中,鸿鹄的眼睛是红色的宝石。
雨渭阳啧啧称奇,说:“这宝石,虽然很小,但是看起来太值钱了……哎,你有没有发现,这个鸿鹄的长相,还挺像你的?”
他说着拱了拱温白羽的胳膊。
温白羽被他一说,不由得仔细去看那壁画,壁画上鸿鹄坐在大殿的地上,身上缠着锁链,殿门口的地方站着一个长袍男人,则是襄王了,两个人似乎在对视,不知道说些什么,鸿鹄的眼神同样充斥着悲伤。
温白羽看着他红宝石的眼睛,似乎要被吸进去一样,那悲伤的眼神,让温白羽心里一阵阵发颤,似乎就像共鸣,颤的温白羽发慌。
温白羽慢慢伸起手来,像着了魔一样,用手指去触碰壁画上的红宝石。
“别碰!”
万俟景侯突然沉声一喝,温白羽被他一喊,吓得一激灵,突然收回手去,只不过已经晚了,温白羽还是碰到了壁画上的红宝石。
“哐!”

“哐哐!!”
“哐——”
雨渭阳一激灵,说:“什么声音?”
温白羽也吓得够呛,漆黑的墓道里,两侧的扣钟突然发出巨大的响声,正在剧烈的颤抖着,击打着墓室的石板,发出“哐哐”的声音,似乎里面有东西要随时爬出来。
“哐!”
一声巨大的声音,温白羽只觉得脚腕子突然被一把抓住,吓得他“啊”的大喊了一声。
温白羽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带血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脚腕,温白羽的裤子上已经染上了血。
那只带血的手,就是从温白羽旁边的扣钟中伸出来的。
温白羽吓得不敢动,万俟景侯一把将他抓住,唰的一声将龙鳞匕首拔出鞘。
“哧——”的一声,血手的手背被化了一个大口子,有血水流出来,血手瞬间缩了一下,温白羽赶紧往后退,但是那血手在缩了一下之后,突然又往前伸,“唰”的一下在温白羽的大腿上抓了几个血道子,指甲几乎陷进他的肉里,就想要生生抠掉温白羽的肉似的。
温白羽的腿一下没了知觉,站都站不住,猛地栽进万俟景侯怀里,颤声说:“我……我的腿……”
万俟景侯将人背在背上,说:“血手上有毒。”
温白羽突然睁大眼睛,指着前面,喊:“雨渭阳!雨渭阳!”
万俟景侯眼睛一眯,脚下猛地一踹,“嘭”的一声巨响,身边的扣钟突然被踢翻起来,在空中翻了几个圈,然后“嘭”的一声正好把雨渭阳扣在下面。
扣钟翻起来,露出了当下的人,是一个浑身带血的男人,他血粼粼的手臂上还纹着火焰的纹身,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胸口上一个大口子,似乎被人开膛破肚了,肠子都要流出来了,明明已经没救了,此时却从地上站起来,神情呆滞,一步步的往他们面前逼近。
温白羽捂住嘴巴,几乎要吐出来,实在太恶心了,男人一边走,一边从开膛破肚的伤口处往下流淌着液体。
男人一边往他们面前走,一边抬起手来,他手上都是血,有自己的,也有温白羽的,男人抬起手来,神情呆滞,却异常可怕诡异,竟然伸出带血的舌头,开始舔自己的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说:“血……血……”
温白羽后背都发麻了,又听男人粗重的喘着气,说:“血……救我……救我……”
他说着,目光变得贪婪,盯着温白羽腿上的伤口。
温白羽紧紧抓住万俟景侯的肩膀,说:“他……他是魔怔了吗!”
万俟景侯说:“是被人控制了。”
温白羽不知道,男人虽然被控制了,但是温白羽的血又激发了男人的自救意识。
诡异的男人摇晃着往前走,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手里龙鳞匕首一转,就听“哧——”的一声,然后是男人的哀嚎声,万俟景侯竟然把男人手臂上纹身的一块肉给剌了下来。
男人捂着手臂,突然跪在地上嚎叫着,温白羽听着那声音直发抖。
万俟景侯用匕首尖对着男人,随即慢慢往后退,说:“抱紧我。”
温白羽使劲点了两下头。
万俟景侯在路过扣钟的同时,猛地一提,扣钟翻起,万俟景侯一把拽起地上的雨渭阳。
雨渭阳被他拽住领子,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万俟景侯的温柔,简直就是区别对待,差点被勒死了,不过他一睁眼就看见开膛破肚的男人,也就不嫌弃万俟景侯的粗鲁了,立刻一句抗议的话也没有,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万俟景侯往墓道里跑。
温白羽意识有点涣散,趴在万俟景侯背上,双手越来越没劲儿,慢慢抱不住万俟景侯了。
雨渭阳看到温白羽脸色惨白,说:“后面没人追咱们了,停一下吧,温白羽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三个人走进一间石室,万俟景侯将温白羽放在一个石台上,温白羽已经闭着眼睛没了意识,他脸色白的可怜,紧紧皱着眉头,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染湿了整条裤腿。
雨渭阳吓坏了,说:“这是怎么了?”
万俟景侯脸色很难看,说:“刚才那个人已经死了,身上被人中了尸毒,可以控制他的行动。看起来这个墓背后有人在守,里面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动。”
雨渭阳想起来了,温白羽只是碰了一下壁画上的红宝石。
雨渭阳赶紧摘下背包,他特意带了很多伤药和止血,他一边慌乱的找绷带,一边说:“我、我带了止血药,快点给他包扎一下,温白羽流了好多血。”
雨渭阳还在慌乱的找绷带,一回头,不能吓了一跳,然后老脸通红,“啊……”的低叫一声,说:“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
不怪雨渭阳老脸发红,他一回头,就看见万俟景侯低着头,已经将温白羽手上的裤管撕开了,温白羽白皙的大腿上三道血粼粼的抓痕,看起来异常恐怖。
万俟景侯则是低头亲在温白羽的伤口上,然后伸出舌头,细细的舔吻着温白羽的腿。
不等雨渭阳说完,就见温白羽腿上的伤口被舔舐之后,竟然在慢慢的愈合,比任何止血药都管用,一下就不流血了。
雨渭阳那叫一个震惊,瞪着两个人久久不能言语。
温白羽感觉身上很冷,就要冻成冰块,身体也渐渐麻木,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伤口渐渐不疼了,身体的麻木也慢慢退却,转而代之的是丝丝的凉意和麻痒。
“啊……”
温白羽身子弓起来,忽然吐出一声呻吟,随即叹息了一口气,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万俟景侯的头。
雨渭阳:“……”
雨渭阳此时心里是极其矛盾的,万俟景侯竟然可以让温白羽的伤口瞬间愈合,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他又很怕眼前的场景变成限制级,这还是墓里啊,你们要亲热应该回家去啊!
温白羽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很不对劲儿,他的腿上有什么凉冰冰滑溜溜的东西在滑动着,有人桎梏着自己的腰和腿,腿上麻麻痒痒的,感觉非常舒服,让他下面渐渐有了感觉……
“唔……”
温白羽又喟叹一声,雨渭阳已经无奈的背过身去了。
温白羽迷迷糊糊的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赶紧坐起身来,夹紧双腿,他下面完全抬头了!
而万俟景侯见他醒了,温白羽腿上的伤口也差不多好了,就抬起头来,用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

“咕嘟!”
温白羽顿时咽了一口唾沫,欲哭无奈的看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倒是很冷静,说:“伤口还疼吗?”
温白羽赶紧摇头,心说伤口根本没感觉了,有感觉的是下面好吗!他竟突然被万俟景侯舔的有感觉了!
而且还是当着雨渭阳的面,以后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雨老板!
雨渭阳这时候才装作刚刚发现他醒了,转过头来,特别浮夸的说:“啊!你醒了啊!太好了!伤口也不流血了……”
温白羽:“……”
看来尴尬的不只自己一个,温白羽瞬间就放心了。
万俟景侯说:“能走吗?”
温白羽虽然觉得腿上不疼了,但是他下面还难受着,这要是站起来就露陷了,于是摇了摇头,很违心的说:“那个……我身上有点没劲儿,再……再休息一会儿。”
雨渭阳自动脑补成了温白羽是因为快感所以全身没劲儿,登时老脸又红了,赶紧走到一边坐着休息去了。
万俟景侯点点头,从背包里把水拿出来,递给温白羽,随即坐在温白羽旁边,说:“喝水。”
温白羽确实渴了,一半是吓得,一半则是因为燥热的干渴!
温白羽拧开瓶子正在喝水,万俟景侯突然垂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我想吻你。”
温白羽:“……”
温白羽险些被呛着,脸都呛红了,强忍着才没有咳嗽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却完全没自觉,突然抓住温白羽的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那上面……
“咳!噗——咳咳咳咳!”
温白羽终于一口水没憋住,猛地咳了出来,咳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温白羽的手被他按着,虽然隔着裤子的布料,但是温白羽能清晰的感觉到,万俟景侯现在也很亢奋……
万俟景侯又低下头,凑得更近,温白羽赶紧和他拉开距离,说:“等等,我……我不想!”
温白羽一瞬间看见万俟景侯的脸上有些淡淡的失落,声音很轻,说:“对不起,勉强你了。”
温白羽:“……”
卧槽卧槽!
温白羽心中哀嚎,曾几何时,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万俟景侯竟然学会了装委屈!!
温白羽看着万俟景侯的表情,感觉自己就像压榨苦难人民的万恶的资本家一样,简直不可饶恕。
温白羽赶紧抓住万俟景侯的袖子,然后很怂的咽了口唾沫,小声的说:“呃……我是说……这是墓里……不、不太好,等……等出去的话……”
温白羽实在说不下去了,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是个直男,温家还等着他来传宗接代呢,温白羽的父母去世的早,两个叔叔都是光棍,温白羽算是独苗,温白羽就想抱头痛哭,自己这唯一的独苗就要顶不住了,马上弯的不行不行的了,不知道温家的祖坟上会不会冒青烟……
万俟景侯听他这么一说,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然后握住温白羽的手,还在他的手心里轻轻刮了一下,说:“好。”
好什么好啊!
一点也不好!
温白羽哭着一张脸,把自己的手从万俟景侯的手里抽出来,然后说:“行了,咱们继续走吧。”
万俟景侯首先站起来,从背包里拿了纸巾,又把水洒在地上,把地上温白羽的血迹给擦干净。
温白羽看着他的动作,不解的说:“怎么还給古墓打扫卫生啊?”
雨渭阳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万俟景侯清理干净血迹,说:“以免被不干净的东西,或者粽子发现。”
温白羽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万俟景侯做事就是这么严谨!
就听万俟景侯又继续说了一句,“你的血……味道很好。”
温白羽:“……”
温白羽想要收回前言,万俟景侯做事就是这么神神叨叨……
他们出了石室,继续往里走,墓道里都有壁画,除了第一个墓道提到了鸿鹄,其他墓道的壁画都是描绘襄王功绩的,看起来似乎是个好君主,就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美化的成分了。
温白羽看着墓道,突然“咦”了一声,用手电照着其中一幅。
这幅壁画是一个少年,少年树林里,下着大雨,他怀里抱着一只受伤的小鸟……
温白羽瞪着壁画,雨渭阳说:“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少年也是襄王吗?”
温白羽说:“我在龙背古村的龙冢里看到过一个幻境,就和这个壁画一模一样……襄王在早年的时候救过一只受伤的白鸟,白鸟的左翅断了一根翅骨,当时雨下的很大,襄王就把小鸟放在怀里遮雨。”
“左翅?”
雨渭阳说:“这么说,襄王还对鸿鹄有恩了,也是左翅,怪不得襄王要鸿鹄的骨头,鸿鹄就毫不犹豫的把骨头剔给了他,原来是报恩吗?”
万俟景侯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那壁画,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想什么,但又想不到。
墓道里都有扣着的铜钟,温白羽这回长了记性,紧紧跟着万俟景侯,什么也不碰。
温白羽小声说:“你说这真奇怪,墓道里全是死人,却没有粽子。”
万俟景侯说:“铜钟下面的,应该都是盗墓贼,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温白羽抖了一下,说:“那……那也够狠的,肠子都流出来了……”
雨渭阳一想到刚才那场景就恶心,捂着嘴说:“快别说了!”
他们一直往里走,慢慢的花纹更加考究,气息也越来越阴凉,温白羽搓了搓胳膊,说:“怎么这么冷?”
万俟景侯说:“是尸气。要到主墓室了。”
他一说完,温白羽和雨渭阳都愣住了,前面一扇大门,门是从下往上升起的样式,门已经被打开了,而且下面还卡着东西,不让门再落下来。
大门没有完全撑开,下面一条能供一个成年男人爬行的空隙,可以钻进去。
他们必须弯下腰来,才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还不等三个人走过去,就听门里竟然传出了声音,一个男人凄厉的喊叫声。
“不!!不要!!救命啊!救我!啊啊啊啊——”
温白羽和雨渭阳都被这凄惨的喊声给叫的全身发毛,但是他们什么也看不见,更加不敢趴下去往里看。
随即是“啪”的一声,有东西掉在了开启的门边,一片血横着溅了出来。
温白羽还在发愣,已经被万俟景侯揽着腰一带,错后了一步,血迹没有溅在他的身上。
而雨渭阳就没那么好运了,他站在门边上,感觉裤腿上一阵湿热,低头一看,竟然是血迹溅了上来,就在门边上,一只断手躺在那里,还在往外冒着血!
雨渭阳脸色发白,胸口一阵发堵,嘴唇抖了两下,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退了好几步,靠在墙上狠狠喘气。
温白羽看他那模样,知道是被吓坏了,万俟景侯伸手让他后退,说:“你们站在这里别动。”
温白羽想要抓着他,说:“你干什么去?”
但是万俟景侯的动作更快,温白羽一眨眼,他已经矮身一滑,快速的穿过大门。
温白羽还想叫他,就看见那只断手,摇了摇牙闭上嘴,过去扶住雨渭阳。
雨渭阳脸色惨白,似乎晕血,地上一大片血迹,让人看了作呕。
大门里静悄悄的,万俟景侯进去之后,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就在这个时候,墓道里传出“哒哒”的声音。
温白羽和雨渭阳同时紧张起来,黑暗的墓道里传来光亮,温白羽就觉得眼睛被亮光一闪,随即有人大喊:“有人!别动!再动开枪了!”
是几个衣着统一的人从墓道里走了出来,他们每人都挎着枪,看见里面有陌生人都吃了一惊,然后又看到地上的断手和血迹。
几个男人脸上都露出恐惧的神色,一个人说:“他……他们是人是鬼!”
“不会是粽子吧!?”
“管他们是不是粽子!给一梭子!要是粽子,就让他死的更透点!”
他们说这,就举起枪来,对着温白羽和雨渭阳。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石门发出轰隆隆的响声,竟然一点一点的往上抬起。
然后几个男人端着枪,脸上突然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牙关咯咯作响的瞪着二人身后,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温白羽还以为万俟景侯出来了,但是看到他们的表情,就感觉很不对,而且背后涌来一股阴森的冷意,似乎真的有什么站在了他们背后。
温白羽和雨渭阳都下意识的不敢回头,僵直的站着。
几个男人牙关颤抖的更大,声音抖动说:“鬼……鬼……鬼!!”
一个男人猛地扣动扳机,但就在手指扣下的一瞬间,他突然睁大双眼,五孔流血,“嘭”的一声向后跌倒,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几个男人都吓得后退好几步,随即调头就跑,没命的大喊着冲向墓道里。
温白羽和雨渭阳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庆幸好,还是不幸好。
温白羽双手死死握紧,猛地回头,“呼”的一阵风吹过,等他转过头的时候,身后已经没有人了,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鬼影了!
石门大开着,里面放着两具棺椁,放眼望去极尽奢华,但最重要的是,主墓室里没有人!
没有万俟景侯。
温白羽心脏一紧,说:“万俟景侯呢?”
两个人冲进墓室,除了陪葬品,棺椁,里面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雨渭阳说:“这里会不会有机关,可以通向别的地方?不然万俟景侯怎么突然消失了?”
他说着,一回头,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墓室中一个棺椁竟然是开着的,里面躺着一个人。
但仔细一看,并不是人,而是一块巨大的玉雕。
女人静静的躺在棺材里,双目闭合,面容安详,她的头发盘起来,穿着一身鲜红色旗袍。
就算女人合着眼睛,也能看得出来,她眉眼的样子,和雨渭阳真的有几分相似!
女人的手上捧着一块血玉……
温白羽睁大眼睛,说:“这就是村民说的小红?”
雨渭阳说:“她手上的是血玉!”
温白羽什么也不敢动,只好挨近两步低头去看,血玉并不完整,看起来磕碎了一部分,只剩下一个不规则的形状,那血玉的颜色十分温润,但一想到这是如何侵泡而成的,顿时又让人不寒而栗。
温白羽奇怪的说:“为什么小红要安葬在襄王的墓里?”
雨渭阳也不知道,温白羽说:“咱们还是先找万俟景侯吧。”

温白羽在墓室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像机关的东西,他又不敢随便触碰,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发现另外一具棺椁上有个熟悉的花纹。
温白羽快步走过去,不禁有些吃惊,另外一具棺椁的侧面,在很不起眼的地方,刻着一个火焰的纹饰,然后旁边刻了些蝇头小字,温白羽看不懂,就想叫雨渭阳来看。
温白羽刚说:“雨渭阳!快……”
快来看没有说完,棺材盖子突然悄声的划开了,温白羽吓得睁大眼睛,从棺材里伸出一只大手来,一把抓住温白羽,转瞬之间将温白羽拖进了棺材里。
雨渭阳听到声音回头的时候,棺材盖子已经悄悄合上了,雨渭阳一转头,身后就没了人,连温白羽也不见了。
雨渭阳顿时紧张起来,不敢大声,说:“温白羽?你在哪里?温白羽?”
没有人回答他……
温白羽被拖进棺材的一霎那就晕了过去,棺材底下是空洞的,那人拖着他往下走,下了洞,将温白羽抗在肩膀上。
棺材下面别有洞天,又有墓道连接,俨然是墓穴的地下二层。
那人扛着温白羽一直往前走,走到岔路的时候,忽然就驻了足,也没有转头,而是呵呵低笑,对着黑暗的墓洞,阴沉的笑着说:“真没想到,你竟然活着走出来了,想要支开你果然不容易,你让我很吃惊。”
万俟景侯站在黑暗中,他身上全是血,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深可见骨,正往外冒着血,但所有的伤口都在自动愈合着。
万俟景侯脸色阴冷,充斥着一股游走在急躁边缘的气息,眯眼盯着扛着温白羽的人,说:“放下他。”
那人并不放下温白羽,只是说:“我要他的血。”
万俟景侯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一股让人恐惧的暴戾,说:“我说了,放下他。否则先杀了你。”
第34章 坟(下)+鱼吃猫(上)
坟(下)
那人笑了一声,似乎听到什么笑话,说:“你以为我还能活多久?你以为我要温白羽的血,是让自己长生不老吗?腊月一过,就是我的大限,三十个年头,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只剩下几个月,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他说着,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要用他的血救一个人。必须这样做……”
万俟景侯听他这样说,突然放下了手,并不再拿匕首指着他,而是冷笑了一声,说:“救谁?”
那人没有说话。
万俟景侯反而了然的说:“救雨渭阳。”
那人眯了眯眼睛,说:“你果然厉害,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
万俟景侯的情绪似乎比之前稳定了许多,收起了暴戾的神情,又变的很淡然,似乎十拿九稳。
万俟景侯说:“雨渭阳是短命的鬼脉,身体里积攒的尸气很足,但是他并不常年接触尸体,这只能说明一点,他是粽子和人的后代,你曾经说过,他们长得很像,如果我没猜错,雨渭阳就是小红的孩子吧。”
那人喉咙里发出“呵呵”的笑声,万俟景侯又说:“那天在医院碰到雨渭阳,他说去复查眼睛,这倒让我注意到了,雨渭阳的眼睛看似与常人无异,其实他早就是个瞎子了,他的双眼在黑暗中有血色,是你打碎了血玉,做成了眼睛让他复明的,我说的对吗。”
那人点点头,笑着说:“你说的都对。”
万俟景侯说:“你为雨渭阳做了这么多事,无非就是想报恩,温白羽到底是不是凤凰血,能不能给雨渭阳续命还不一定,但是咱们三个人都在这里,你把雨渭阳一个人留在墓室里,到处都是你布下的尸人,他死是一定的。”
那人双目一眯,万俟景侯说:“既然你为了雨渭阳什么都能做,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虽然你是坟鸟,但也属于凤凰的种族,同样有凤凰胆,凤凰胆是极阳之物,克制鬼脉绰绰有余,只看你舍不舍得给他。”
那人终于面色松动了,笑了一声,将温白羽突然抛出,万俟景侯伸手将人揽在怀里,低下头来仔细检查昏迷中的温白羽,已经没有了方才游刃有余的态度,迅速检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那人笑着说:“万俟景侯,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同。”
他说完,突然转身走进了墓道。
温白羽最后的意识还在被鬼手拖进棺材里,他意识朦胧,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抱着你自己,“啊”的大叫一声,猛地从昏迷中醒来。
温白羽一睁眼,第一个看到的是万俟景侯,当即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做梦,说:“怎么是你?我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你刚才一直昏迷,现在没事了。”
温白羽立刻从万俟景侯怀里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说:“这是哪里,刚才我不是在墓室里?对了,雨渭阳呢?”
万俟景侯也站起来,说:“他应该还在主墓室,咱们在主墓室的棺椁下面。”
万俟景侯一站起来,温白羽就看到他身上全是血迹,黑色的衣服已经斑斑驳驳,脸上,胳膊上,裤子上,无一幸免,有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有的伤口则还冒着血。
温白羽诧异的说:“你……你怎么了?”
万俟景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很淡然的说:“没事,刚才着了道。”
温白羽一边从背包里掏出绷带,一边说:“快包扎,包扎完了咱们去找雨渭阳,他一个人又什么都不懂,肯定吓坏了。”
万俟景侯看温白羽小心翼翼的给自己包扎,说:“不用担心雨渭阳,自有人会去管他。”
温白羽没有听懂,想了半天,这个墓里也就他们三个人,其他都是端着枪的,哪有人会去管雨渭阳。
两个人从墓道里退了出来,棺材底下开洞并不深,但是四壁光滑,根本爬不上去。
万俟景侯说:“你抱着我的腰。”
温白羽赶紧依言双手紧紧抱住万俟景侯的腰,就感觉万俟景侯突然跳起来,然后双手“啪”的一声扣在了棺材底部的边沿上,双臂一用力,硬生生的带着温白羽从棺材底下爬了上来。
他们从主墓室的棺材里走出来,温白羽感觉手心里湿乎乎的,低头一看,竟然是血!
万俟景侯刚才的动作又把伤口抻裂了,绷带都不管用,已经阴湿了一片。
温白羽赶紧又给他包扎了一遍,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有人的惨叫声从墓室外传来,但是因为隔得比较遥远,所以听得非常缥缈。
然后是“咯咯咯”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动。
温白羽说:“不会是雨渭阳出事了吧?”

雨渭阳发现温白羽不见了,恐惧的心理一下席卷上来,他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在墓里待过,跟着万俟景侯和温白羽还能壮壮胆子,他自己就是个白面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知道一些书面知识,下了墓就是纸上谈兵。
而且雨渭阳发现,自己晕血,少量的血还可以,就像刚才看到大片的血迹,就会心慌头晕,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而且手脚发凉,似乎要从心脏开始冰冻……
雨渭阳不知道,其实他并不是晕血,而是所谓的鬼脉,鬼脉天生聚阴,体内存积了不少尸气,鬼脉的人本身就活不长,随着年龄增长,阴气越来越足,阳气枯竭,最后都难逃一死。而且鬼脉的身体极其怕冷,惧怕阴寒的东西,一碰到阴寒的东西,会催促体内阳气枯竭。
雨渭阳一个人站在墓室里,他睁大了眼睛,在原地转了两圈,什么也没有,没有声音,没有人影,不知道温白羽怎么一瞬间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等,就在这个时候,棺材里的小红衣服突然动了一下。
雨渭阳吓得呼吸都急促起来,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双眼紧紧盯着那具棺材。
“咯……咯咯……”
雨渭阳吓得后退了一步,小红的衣服似乎无风自动,还发出奇怪的声音,随即整个玉雕都耸动了几下,然后几只极瘦极瘦的触角从棺材中伸了出来……
是蜘蛛!
巨大的蜘蛛,腿很长,一直藏在棺材里面,它的腿扒住棺材的边缘,从里面慢慢的爬了出来。
雨渭阳吓得差点跪下,那蜘蛛爬出来,身体比平常见到的蜘蛛要大上几十倍,而且蜘蛛竟然顶着一张人脸,两只绿豆一样的眼睛,发着绿色的光芒,正盯着雨渭阳看!
雨渭阳双腿发抖,慢慢的后退了一步,蜘蛛八只腿突然动了一下,一下往前跃出了半米,速度极快,并且发出“咯咯”的声音。
雨渭阳不敢再停留,猛地回身向墓室外跑去,人脸的蜘蛛突然“咯!”的大叫了一声,也迅速向墓室外冲出去。
雨渭阳发足狂奔,也不知道哪条路,只要有路就往前跑,蜘蛛在身后紧追不舍。
雨渭阳跑了几步,就听到前面有人声,似乎有人在说话,还以为是温白羽他们,没想到跑近一看,竟然是刚才带着枪的那伙人。
那伙人看见雨渭阳,端起枪来要打,紧跟着就看到了追在后面的人脸蜘蛛,吓得大喊:“开枪!开枪!”
“嘭!”
“嘭嘭!”
那些人连开了数枪,人脸蜘蛛的动作却异常的敏锐,竟然能躲过枪子儿,雨渭阳就听“嗖”的一声风声,然后有什么东西扑了过来。
雨渭阳一咬牙,身体猛地压下去,突然扑倒在地。
人脸蜘蛛窜过来,堪堪擦着雨渭阳的后背,从他背上擦了过去,划的雨渭阳后背一阵火辣辣的,像是要着火。
雨渭阳心里一沉,恐怕这蜘蛛的爪子上有毒。
他扑在地上,磕的下巴生疼,就听身边“啊啊啊啊!!!”的嚎叫声,雨渭阳忍着生疼抬头一看。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就见那蜘蛛越过自己,正好扑在一个男人身上,男人想要开枪,那人脸蜘蛛却用爪子瞬间抓住男人,然后张开大嘴,一下啃掉了男人的脸……
雨渭阳胃里一阵恶心,立刻就要吐出来,奋力从地上爬起来往前跑,其他男人也大喊着:“快跑!快跑!这是个怪物!它身上有毒!别让它碰了!”
雨渭阳只感觉脚下有黏黏的感觉,突然脚脖子一紧,身子猛地向前扑去,“嘭”的一声栽倒在地,随即后背一重,人脸蜘蛛已经近前,用细腿压住雨渭阳,几只长腿动作迅速,就听“簌簌簌”的声音,竟然开始织网,将雨渭阳全身捆住。
雨渭阳感觉身上又冷,又是恶心,一股绝望涌上来。
“雨渭阳!”
是温白羽的声音,雨渭阳突然睁开眼睛,就看见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从墓道深处跑过来,雨渭阳心脏猛跳。
只不过那人脸蜘蛛竟然非常狡猾,看见温白羽他们过来,突然又开始吐丝织网,快速的织出一张黑色的大网,将墓道整个都封死了。
温白羽只能隐约看见大网后面的雨渭阳,立刻翻找着背包,说:“火!打火机有吗,把这网烧了,烧了!啊……找到了!”
万俟景侯突然按住他拿着打火机的手,说:“不能烧,他吐出的网上有细小的黑色虫尸,这种虫尸遇到高温会快速分解出带有腐蚀性的毒液,如果放火,雨渭阳就死定了。”
温白羽见到雨渭阳被蜘蛛压着,咽了口唾沫,说:“那……那怎么办?”
万俟景侯却显得不着急,说:“稍安勿躁。”
他说完了,随即又说:“还不出来吗?”
温白羽有些奇怪,也不知道万俟景侯突然对谁说话,就好像自言自语一样。
“咯咯咯咯咯、咯咯!”
蜘蛛磨蹭着细细的长腿,在雨渭阳的脸上轻轻的划过,似乎在戏弄被捕的猎物,雨渭阳死死闭着眼睛,心里已经凉了一片,只觉得心口发紧,心脏好像要被冻冰了,连喘息都很困难。
“咯……”
人脸蜘蛛猛地一压长腿,随即将可怕的人脸扎下来,雨渭阳咬紧牙关,还以为自己就要像之前的男人一样被蜘蛛一口啃掉脸,然后他却没感觉到疼痛,反而耳边“咯!”的一声大吼。
雨渭阳顿时感觉身上的重量变轻了,人脸蜘蛛跌在旁边不停的抽搐挣扎,地上一片绿色的臭水,臭水上掉落着几只蜘蛛的长腿。
雨渭阳粗重的喘着气,死里逃生的感觉就像抽掉了筋,让他浑身都没有力气。
忽然一个黑影落下来,雨渭阳睁眼去看,只见自己眼前站着一个人。
男人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十分高大,五官端正硬朗,带着一股居家好男人的温和。
雨渭阳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说:“唐子?!”
唐子走过来,蹲下,掌心摊开,就听“啪”的一声闷响,束缚住雨渭阳的蜘蛛丝突然全都断了。
雨渭阳失去了束缚,一下摊在地上,双眼有些失神,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似乎要痉挛了一般。
唐子将雨渭阳抱在怀里,雨渭阳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也紧紧抱着唐子,感受到唐子身上温热的气息,嗓子里叹息了一声,无意识的说:“好暖和……”
雨渭阳说到第三个字,声音已经小的听不清了,随即双眼一闭,昏睡了过去。

唐子只觉得怀里的人体温很低,低到不像一个活人。
温白羽吃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唐子,他的脸上照样带着温和,却没有平时的憨厚,双目注视着怀中的雨渭阳,似乎墓道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温白羽试探的叫了一声:“唐子?”
唐子慢慢的抬起头来,透过黑色的蜘蛛网,看向温白羽。
温白羽刚想再说话,唐子忽然抬了一下手,那蜘蛛网霎那之间破碎了,一下掉在地上,看的温白羽都愣住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相信,不过现在也不得不信,唐子必然就是村民口中的男孩,神鸟坟了。
唐子对温白羽笑了笑,语气淡淡的说:“老板和雨老板的关系看起来不错,麻烦老板以后多照顾照顾雨老板……”
温白羽皱了皱眉,不知道唐子突然在说什么,不过转念一想,好像明白了,他记得村民说坟鸟活不过三十年,如今就是第三十个年头,难道唐子是在和他交代“遗言”?!
唐子慢慢的说:“我走到哪里都是灾祸,谢谢老板收留了我这么多年,你是第二个收留我的人。”
他说着,看向万俟景侯,说:“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唐子说:“我听说过龙鳞匕首,至阳之物,可以借阴兵……我想请你用匕首刨开我的腔子,取凤凰胆救他,他现在身上很冷……”
温白羽吓了一跳,说:“唐子你在说什么?!”
唐子抱着雨渭阳,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笑着说:“雨渭阳是小红的儿子,我常说雨老板像小红,那是自然的了,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更像了……”
温白羽更是吃惊,虽然之前村民说雨渭阳的眼睛像小红,但是温白羽没当回事,之前唐子也说过,不过唐子见谁都说像小红,温白羽自然更加没当回事,没想到雨渭阳竟然是小红的儿子。
唐子继续说:“他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母亲,因为她的母亲被人说成怪物,害怕雨渭阳被怪物吃掉……”
山林那场大火,唐子化成坟鸟,冲上天际,久久盘旋在大火之间,他只听见女人的哀嚎声,在最后的时候,喊着他的孩子……
后来山火熄灭了,小红的尸体却已经付之一炬,再也找不到了。
唐子在山上无意中找到了襄王墓,襄王墓中有鸿鹄陪葬,凤凰血可以让死人复生,唐子当时很兴奋,只不过这座墓,又是一座疑冢而已。
唐子将玉雕的尸体放在墓冢里,开始守护这座古墓。
二十年,唐子出了村子,一直在寻找着小红的儿子,为了报答小红当年的收养之恩。
后来真的让唐子找到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长得和小红像极了,尤其是那双眼睛,黑亮亮的,充满了善意和温和,年轻人也喜欢笑,笑起来非常斯文。
他叫雨渭阳。
唐子很兴奋,他找到了这个人,之后的日子,他不断的、频繁出现在雨渭阳身边,却不敢和他说话,因为坟鸟是不祥的,天生受到诅咒,是灾祸的根源。
唐子的谨慎并没有给雨渭阳带来什么好结果,虽然他没有和雨渭阳说过一句话,但是雨渭阳还是遇到了灾祸。
在一次雨渭阳去陕西接货的路上,大巴从山上翻了下去,雨渭阳虽然活着,双眼却已经瞎了。
唐子无数次看到雨渭阳坐在潘家园的小店里,阳光从屋檐泄露下来,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却毫无神采,乌黑,但不发亮,一个人默默的坐着。
唐子仿佛受不了少年人失去生机的样子,他开启了棺木,取出了陪葬的血玉,用掉半块血玉,做成了一对眼睛。
然而血玉是尸体的积血侵染而成,是极阴之物,雨渭阳本身就是鬼脉,天生体弱,身体里尸气堆积,再加上血玉,这无异于缩短了雨渭阳的寿命。
唐子开始急躁,三十年了,这一年就是他的最后一年,马上他就要在火中化为灰烬,马上就不能再守护这个年轻人,他想要找到破解鬼脉的方法。
那自然是凤凰血。
唐子有的时候在想,自己为什么不是凤凰,而是被人唾弃的坟,如果自己是凤凰,直接把血给他,一切也都迎刃而解了。
那天在回北京的大巴车上,唐子意外的发现,自己身边坐着一个年轻人,是雨渭阳。
雨渭阳的眼睛很漂亮,黑亮黑亮的,笑起来很温和,或许是因为长途车太无聊了,雨渭阳笑着和他聊天,说:“我叫雨渭阳,你呢?”
那一刻,唐子忽然心里决定了,不管是什么,一定要让雨渭阳活下去,就算遭天谴,也什么都不在乎了。
唐子苦笑了一声,说:“老板是第二个收留我的人,我却差一点就恩将仇报……”
唐子抬头看着温白羽身边的万俟景侯,说:“万俟景侯,如果我的凤凰胆救不了雨渭阳……麻烦你,就麻烦你帮忙找找襄王墓。”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我会的,我也要找,只是顺便而已。”
唐子点点头,说:“他的手冷得很,别再耽误时间了……多谢你。”
万俟景侯没有再说话,只是“哧——”的一声将温白羽身上的龙鳞匕首拔出鞘。
温白羽吓了一跳,抓住万俟景侯的手,说:“等等,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很简明的说:“取胆。”
温白羽说:“取胆?那不是要刨开唐子吗?那还能活吗?”
唐子笑着说:“老板,你忘了吗,我是灾祸的根源,本身就活不过三十,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化成一堆灰烬,还不如救雨渭阳一命,也算做件好事。”
温白羽眼眶有些发酸,攥着万俟景侯的手不松开。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说:“这是他的决定,再说……他之前还要杀你。”
万俟景侯的后半句说的很轻,其实并不是想让温白羽听清楚,他只是觉得温白羽和唐子的感情很深,温白羽甚至为了唐子眼眶发红,这让万俟景侯心里有些怪怪的,或许是不高兴,他只高兴温白羽看着自己。
小饭馆开了这么多年,毕竟是好几年的相处,温白羽又是大咧咧的性格,自然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温白羽说:“就没别的办法了吗?非要用唐子的胆去救雨渭阳吗?”
万俟景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有。”

温白羽吃惊的看着他,既然万俟景侯说有,那就一定管用,温白羽下意识的非常信任万俟景侯,心情一下就放松下来,说:“什么办法?有办法早说啊!吓死我了!”
万俟景侯幽幽的看了一眼唐子,说:“但是这办法,并不一定能用,用不用得上,还要看他们俩人的决定。”
温白羽见他卖关子,心里好奇的要死,说:“能救命还决定什么,当然是肯定啊。”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说:“之前有人在西安土坑里发现过一副密宗壁画仙魔交欢图,我看过拓本……”
他还没说完,温白羽已经瞠目结舌的说:“什、什么画?”
万俟景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仙魔交欢图。”
温白羽只觉得万俟景侯那一眼,看得他后背发麻,头皮发麻,像过电一样,赶紧咳嗽了一声。
万俟景侯的表情很正常,一如既往的冷淡,好像那啥图不是他说出来的似的。
万俟景侯继续说:“你们一个属阳,注定在火中自焚,一个属阴,天生身怀鬼脉,真的双修也无不可。”
温白羽结结巴巴的说:“那个……他们都是男的……”
万俟景侯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是男的,不可以吗?”
温白羽被他那眼神一看,再加上万俟景侯的完美面容,温白羽的罪恶感瞬间蹭蹭蹭的往上冒,好像自己说一句不可以,就会让万俟景侯伤心一辈子似的。
温白羽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怂了,而万俟景侯真是越来越会装委屈了,温白羽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也、也不是不可以……”
万俟景侯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唐子,说:“办法已经说完了,要不要用就看你们了。”
唐子显然没想到万俟景侯说的办法竟然是这样的,当即脸上有些不自然,低头看着怀里的雨渭阳,想了很久,脸上渐渐露出苦涩的笑容。
温白羽赶紧说:“你别一个人决定,等雨渭阳醒了再说。”
温白羽说完,就听见细微的“咯咯咯、咯咯咯”的声音,还有密密麻麻的敲击地板的声音,似乎又有什么东西从远处爬过来了,在空旷的墓道里还有隐隐的回音声。
温白羽下意识的抓住万俟景侯的袖子,说:“这……这是什么声音,你们听见了吗?”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墓道深处,说:“蜘蛛。”
温白羽顿时吓了一跳,说:“这个墓里不止一个蜘蛛?”
万俟景侯看向地上还在不断挣扎的人脸蜘蛛,绿色的臭水流的很多,滩成了一片,上面的断腿还在不断扭曲着。
万俟景侯说:“是蜘蛛的绿液把其他的蜘蛛引来了。”
温白羽听着密密麻麻的声音,是蜘蛛的腿在地面上爬行发出来的,顿时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唐子说:“你怎么在墓里放这么多蜘蛛啊,也太恶心了。”
万俟景侯说:“这不是他放的,这种蜘蛛喜欢阴暗的地方,经常在墓穴里聚集,以腐烂的尸体为食,就算不吃不喝也可以活一百年。看这个蜘蛛的个头,少说也有几百年。但是这座墓明显是疑冢,并没有墓主和陪葬人牲,蜘蛛必然也饿了几百年。”
温白羽“卧槽”了一声,说:“饿了那么久,是不是不止吃尸体了?”
万俟景侯点点头,温白羽抓着他,说:“还等什么呢,快跑啊!”
唐子从地上站起来,将昏迷的雨渭阳打横抱起来,说:“这座墓我熟悉,跟我走。”
温白羽赶紧跟着唐子往墓道深出走,他们一直走,一直能听见“簌簌簌簌”的爬行声,也不知道蜘蛛到底在哪里,总觉得在向他们逼近。
唐子非常熟悉墓穴的地形,看起来轻车熟路,墓道里有很多机关和暗门,再加上两壁都是壁画,起到了吸引注意力的作用,一直走下去墓道其实是圆形的,以为是一条直线,最终就会变成鬼打墙。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快步跟在后面,万俟景侯突然解下自己身上的绷带,温白羽奇怪的说:“绷带松了吗?还是伤口疼?”
万俟景侯摇头,说:“蜘蛛的声音近了。”
随即将解下来的绷带放在温白羽手上,他腰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深可见骨,因为刚才的撕裂,一直在流血,绷带已经变得全红了。
万俟景侯说:“你拿着。这些人脸蜘蛛在没有食物的时候,会吃虫尸来充饥,它吐出的蜘蛛丝上面附着着大量的虫尸,不能用火烧,一遇高温就会分解,腐蚀面积很大……我的血可以驱赶蜘蛛。”
温白羽真是好奇,还有什么是万俟景侯不会的,血都比杀虫剂厉害!
他们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墓道的尽头,前面一堵墙,显然是有暗门机关的,唐子却抱着雨渭阳站在石墙前面,并不动。
温白羽说:“咱们迷路了吗?”
唐子摇了摇头,说:“门后有蜘蛛的声音。”
温白羽当即吓了一跳,他们一停留,“簌簌簌簌”的声音就更清晰了,身后的墓道里明显有一大片东西在逼近。
雨渭阳这个时候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刚才他似乎做了一个梦,竟然看到了唐子,雨渭阳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人脸的蜘蛛吓得精神错乱了。
只不过他一张眼,顿时更加吃惊,说:“唐子?真的是你?”
唐子笑了一声,说:“雨老板。”
雨渭阳这才发现自己被唐子打横抱着,当即脸上有些尴尬,唐子将他放下来,说:“小心。”
雨渭阳双腿发软,一占地“啊”的一声,差点跪下,唐子伸手托住他的腰,又重复了一遍,说:“雨老板,小心。”
雨渭阳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身上还凉冰冰的,十分怕冷,而唐子的体温很高,带着一股温暖,让他有些恋恋不舍。
雨渭阳咳嗽了一声,说:“谢、谢谢……”
温白羽:“……”
温白羽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很无奈的说:“前后都有蜘蛛啊,你们先别培养感情了好吗,咱们先从这地反出去。”
雨渭阳说:“蜘蛛?那蜘蛛还没死?”
温白羽说:“没死倒好,死了更可怕,那蜘蛛身上腥臭的绿水把其他蜘蛛也引来了,咱们被前后夹击了。”
“簌簌簌……”

“簌簌、簌簌簌簌……”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伴随着“咯咯咯、咯咯咯的”低吼声,大批的蜘蛛从墓道深入涌来,有大有小,密密麻麻,一眼看过去绝对能吓死密集恐惧症患者。
这批蜘蛛虽然大小不一样,但是同样的都顶着人脸,乍一看非常恐怖。
雨渭阳一看之下,就觉得呼吸困难,脸色一下煞白了。
“雨老板。”
唐子又叫了他一声,随即一拽将人背在背上,雨渭阳趴在他背上,听着唐子强健的心跳声,感受着那人背上的高温,突然心神有些镇定下来。
唐子将一个冰凉的东西塞在雨渭阳手里,雨渭阳想要低头去看是什么,就听唐子突然沉声说:“我要开门了,你们小心,过了石门往前不远,顺着石壁爬上去,就是洞口。”
他说着,手突然拍在墙壁的一块石头上,“轰隆隆”的巨响声,石门从中间忽然裂开,向两边拉伸开来。
与此同时,就听“簌簌簌簌簌”的声音,无数只黑色的人脸蜘蛛从石门里面涌出来,像潮水一样像他们逼近。
温白羽和雨渭阳哪见过这场面,就在蜘蛛涌过来的一霎那,“呲”的一声,有血喷在地上,蜘蛛就像见到了克星一样,纷纷后退,有的想要往前,沾到了地上的血迹,又像被烫了一样匆忙后退。
一张张人脸呲牙咧嘴,露出四颗像吸血鬼一样的獠牙,嘴里发出“咯咯咯、咯咯咯”的吼声。
万俟景侯的脸色冷漠,手上正“滴答、滴答”的淌着血,说:“我来开路。”
他说着,带血的手抓住温白羽,说:“走。”
温白羽只觉的手心一片冰凉,带着一股湿润,是万俟景侯的血,他一边走,血一边顺着手往下淌,掉在地上,每掉一滴,那群蜘蛛就往后退一步。
他们亦步亦趋的往石门深处走,蜘蛛就退退进进的紧逼不舍,生怕丢失了一顿美味佳肴。
“洞口!”
温白羽突然大喊了一声,指着墓道前面,说:“是洞口,有光!”
他们似乎看到了希望,果然走不远就能看到光亮,是洞口,四周的石壁非常不整齐,有许多凸出的石块,形成了天然的石阶,可以顺着陡峭的石壁往上爬,但是洞口很高,并不好爬。
就在温白羽高兴的时候,“簌簌簌”的声音更大了,一大片蜘蛛突然从远处涌了过来,两匹蜘蛛汇合了,就像潮水一样,“咯咯咯”的的吼声此起彼伏,似乎在给同类壮胆。
人脸的蜘蛛还是惧怕万俟景侯的血,但是温白羽发现,这些蜘蛛的智商竟然很高,而且特别的野蛮。
一些体型较大的蜘蛛把比它们小的蜘蛛往前推,小蜘蛛踏在血迹上,立刻全身抽搐,就像被火烧了一样,翻了个在地上乱蹬腿,不多一会儿就死了。
而那些大蜘蛛就踩着小蜘蛛的尸体群,渐渐往前爬。
温白羽恶心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万俟景侯托着他的胳膊,说:“快上去。”
温白羽见那些蜘蛛逼近过来,赶紧抓住石壁的岩石,拼命的往上爬。
唐子将雨渭阳放下来,说:“雨老板,快走。”
雨渭阳吓得手脚发凉,死命抓住岩壁,一点点往上爬去。
万俟景侯看了唐子一眼,唐子没有回头,说:“我压后。”
万俟景侯没说话,纵身往上,“啪”的一声扣住石壁,快速的往上爬去。
温白羽双手的指甲劈了,有血流下来,但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拼命往洞口上爬。
雨渭阳累的已经喘不出气来,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虚汗,他听着下面“簌簌簌”的声音,下意识的低头去看,他们已经爬到了三分之二出,上面是日光,下面则是黑漆漆的一片,蜘蛛组成的潮水几乎吞噬了整个洞口。
雨渭阳朝下看去,并没有看到唐子跟上来,当即瞪大了眼睛去找,喊着:“唐子呢?唐子没跟上来!”
温白羽也停住了,低头去看,说:“唐子怎么了?会不会有事?”
万俟景侯已经从下面跟上来,来到温白羽身边,说:“放心,不会有事。”
温白羽还在想这怎么放心,下面那么多凶残的蜘蛛,还不等他说话,万俟景侯又补充了一句,说:“他要是死在这里,还怎么破解鬼脉。再者说,他是坟……坟墓里,才是他的天下。”
温白羽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哆嗦,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阴森森的,也许唐子一个人垫后,是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另一面罢了。
雨渭阳第一次正面的听人说唐子就是坟,先是诧异,随即反而是庆幸,坟鸟被传的神乎其神,那必然有对付蜘蛛的方法吧,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唐子真的是坟,今年是他的第三十个年头,那岂不是马上就要在火中自焚了吗?
雨渭阳心情很乱,深深的看了一下下面,跟着温白羽他们继续往上爬。
温白羽这辈子都没玩过攀岩,更别说毫无保护措施的“攀岩”了,累的他要昏死过去,从洞口爬上来的一霎那,温白羽就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瘫着手脚,说:“我的妈……我要死了……”
雨渭阳从洞口上来,立马调头往下看,洞很深,已经看不清底下的样子,一片漆黑,也听不见蜘蛛的吼叫声,好像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深坑而已。
雨渭阳一直盯着往下看,说:“唐子怎么还不上来?”
温白羽也爬起来往下看,说:“咱们把绳子抛下去吧,拽他上来。”
万俟景侯说:“蜘蛛会顺着绳子爬上来。”
温白羽脸都皱在一起,说:“那可怎么办!”
就在他刚说完的一霎那,万俟景侯突然沉声说:“退后!”
万俟景侯双手一拽,一手一个将温白羽和雨渭阳向后拽了几步。
“轰!!!”
一声巨响,饶是万俟景侯拽了他们,温白羽和雨渭阳还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热气流从洞口里涌了上来,一下将三人向后冲出很远。
火焰和一股怪异的味道从洞里喷出来。
温白羽和雨渭阳都看呆了,万俟景侯说:“别呼吸。”
两个人下意识的屏息,都睁大了眼睛,火焰和怪味很快又消失在洞口,一下又变的平静下来。

温白羽说:“爆炸了?!”
雨渭阳冲到洞口,向下看去,说:“唐子……唐子还没上来!”
温白羽说:“那些蜘蛛不是不能遇到高温吗?”
雨渭阳跌坐在洞口,他有些没劲,好像身上的骨头和筋都抽走了似的,呆呆的看着深深的洞口,里面爆炸了,而唐子还没出来,那么大的气流,还有什么不会炸成灰烬。
雨渭阳的喉咙上下滑动了两下,眼圈忽然变红了,有些发酸,一双漆黑的眸子毫无神采,渐渐的,映出一些幽幽的血色……
雨渭阳摊开手,手里是刚才唐子打开石门的一霎那,塞给他的东西,是半块血玉,血玉泛着莹润的血色,就像他的眼眸的颜色一样。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唐子的时候,那是回北京的大巴车,唐子人高马大的,而且笑起来特别憨厚,他站在车厢里,正在帮旁边的小姑娘把沉重的行礼塞在行李架上,小姑娘连连道谢,唐子不好意思的说不用谢、不用谢。
小姑娘坐在唐子后面,车开了之后,一直频频看过来,羞涩的想要和唐子攀谈,还塞了水果给他。
然而唐子天生没那根筋,一点儿也不理解,还把水果送给了雨渭阳。
雨渭阳觉得他有意思,反正路上无聊,就找个人说说话,雨渭阳记得自己笑眯眯的说:“我叫雨渭阳,你呢?”
唐子傻呵呵的,呆呆的看着他笑,似乎都看出神了,然后所问非所答的说:“哎,你真好看……”
雨渭阳当时都愣了,然后看到那暗恋唐子的小姑娘一脸失魂落魄,显然是听见唐子的话了,雨渭阳顿时又觉得很有意思,看来自己实在是太恶性趣了……
这样的相遇,雨渭阳怎么能记不住,唐子的憨样让他实在忘不了。
但是雨渭阳不知道,其实那不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有很多次相遇,只不过唐子一直把自己藏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而已。
“雨老板,别哭。”
雨渭阳听到耳边有声音,呆呆的抬起头来,竟然发现唐子趴在洞口处,他两只手扒住洞口的边沿,整个人还在洞口里没有爬上来。
唐子脸上都是灰,脸颊上还有几道血痕,但是一点儿也不显得狼狈,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憨憨的说:“雨老板,你怎么了?眼睛都红了。”
“唐子!?”
雨渭阳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还是温白羽大喊一声,然后跑过去,将唐子给拽了上来。
唐子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把自己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伸手去把坐在地上的雨渭阳扶起来,笑着说:“大家都没事吧?”
温白羽说:“我们没事,就是差点被你吓死,刚才里面都爆炸了。”
唐子说:“是啊,好端端一座墓,都给炸了。”
温白羽说:“还管墓呢,人没事就万幸了,那么多蜘蛛,要是爬上来就惨了。”
万俟景侯站在后面,见温白羽和唐子聊得熟络,脸上都是笑容,不禁皱了皱眉,似乎很不高兴。
“嘶……”
温白羽听见一声低低的抽气声,似乎是万俟景侯发出来的。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言简意赅的说:“疼。”
温白羽回头去看,就见万俟景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掌心上都是灰土,血迹混合着灰土,伤口还没有愈合,斑斑驳驳的。
温白羽当即就炸毛了,把他手拽过来,说:“伤口都进了沙子,能不疼吗!”
他说着就要从背包里找水和药给万俟景侯清理伤口,万俟景侯却不让他找,说:“你给我吹吹。”
温白羽:“……”
温白羽说:“你是三岁的孩子吗!磕了就吹吹!吹吹也不能把你伤口里的沙子吹出来啊!别瞎动,给你清理伤口!”
万俟景侯果然不动了,温白羽给他清理伤口,然后上药包扎,把万俟景侯的手包成了一个大粽子。
万俟景侯看了看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几乎看不出手的形状了,他随即又抬了抬手,面无表情的说:“还是疼,给我吹吹。”
我吹你妹啊!!
温白羽心里已经嘶声力竭了。
万俟景侯见他不动,瞪着自己,似乎妥协了,换了一句话,说:“那你亲一下。”
“噗……”
温白羽听见后背两个人的笑声,内心已经崩溃到不能自已,为什么觉得自己好命苦,好命苦……
鱼吃猫(上)
温白羽记得第一次遇见唐子的时候,似乎下了很大的雨。
那时候他还没大学毕业,一边上学,一边开小饭馆。小饭馆前前后后就他一个人,又当厨子,又当服务员,又当老板的。
那天夜里,温白羽关了小饭馆的门,正要往回家走,外面一直下着大暴雨,下的很大,北京每年都会下这么一场暴雨,今年也不例外。
他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个人蹲在地上,他身上就穿着一件薄衣服,头发被雨水冲刷的贴在脸上,本应该是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却显得很狼狈。
温白羽本想从旁边走过去,不过路过男人的时候,他看到了男人的眼神,毫无波澜,似乎没有任何生机。
温白羽的脚步就顿住了,他把伞已过去,说:“嘿,醒醒了,别在这里睡啊。”
那之后,温白羽因为做了一件好事,竟然得到了长期的廉价劳动力,雨夜里捡的男人叫唐子,天生傻呵呵的少根筋,干活很勤快,成了小饭馆第一个伙计。
温白羽从梦里醒过来,望着自家的天花板,外面还黑漆漆的,竟然有些唏嘘……
他们前不久刚刚死里逃生,从唐家村回来,唐子竟然就是坟,这让温白羽不禁反思起来,自家这是什么体质,身边似乎没有一个正常人。

可爱的奚迟是大名鼎鼎的官盗壑语侯,而且据说活了两千多年;老实的好男人钟简三魂七魄不全,据说是壑语侯的副将;还有天天来店里点一碗素炸酱面的斩鬼钟馗。现在就连看起来最像正常人的唐子,突然也不是正常人了……
温白羽翻了个身,顿时觉得生活无望了,幸好,万俟景侯是正常人!
温白羽想完,转念想到万俟景侯的血比敌敌畏还强效,而且动不动就舔人,这样的人……是正常人吗!
温白羽把被子蒙在脑袋上,显然不是!绝对不是!
温白羽觉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天万俟景侯告诉自己他不是人,温白羽也不会吃惊了……
“喵——”
温白羽还在深刻的反思着自己,就听见一声猫叫,不禁想着,小区里的野猫真是越来越多了,而且见到人也不害怕,反而会上前去卖萌讨吃的。
“喵——”
又是一声猫叫,温白羽把被子拉下来,怎么觉得这猫叫就在自家窗户外面似的?
温白羽往窗户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一只黑色的小猫,正趴在他的窗户外面,窗户外面的台子很窄,而且温白羽的楼层高,也不知道这只猫是怎么爬上来的。
温白羽怕它掉下去,赶紧跳下床,打开窗户。
就在他打开窗户的一霎那,温白羽愣住了,因为这只猫很眼熟。
一只小黑猫,全身的毛黑亮亮的,一张小脸还没有小孩的手掌大,眼睛绿油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漂亮,最重要的是,小黑猫的头上,有一个月牙形的伤疤……
温白羽诧异的说:“是墓里的撸呐?”
“喵!!”
小黑猫炸起毛,弓着背,呲着小牙叫了一声,四只小爪子的指甲都蹦出来了,似乎对温白羽给他起的外号非常的不满意。
小黑猫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瞬间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
温白羽“哎”了一声,赶紧把窗户关上,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是秋蚊子才厉害,他可不想喂蚊子。
小黑猫跳进来,嘴巴一张,“啪嗒”一声,一把青铜钥匙掉在温白羽脚边。
温白羽低头一看,顿时就傻了。
是那把已经掉进了汤池里的青铜钥匙?钥匙的顶端镶嵌着各种宝石,在黑夜里金光闪闪。
温白羽把钥匙捡起来,说:“你是怎么把钥匙拿出来的?”
“喵——”
小黑猫又叫了一声,似乎在回答温白羽说的话,然后用绿油油的眼睛看着他,不过温白羽不懂猫语,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小黑猫又施舍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一跳,竟然蹦上了床,身体一盘,窝在温白羽的被子上,张了张嘴,然后就闭眼,看起来是要睡觉!
温白羽一把将他拎起来,小黑猫顿时又炸毛了,“喵喵”的叫着,还踢着小腿儿。
温白羽走出门,把他扔进卫生间的洗手池里,说:“你是不是从墓里跑出来的?你没洗澡就上我床!”
温白羽说着,就打开水龙头,热水瞬间流了出来。
“喵——!!”
小黑猫全身的毛一下湿了,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一下从水池里蹦出来,呲牙咧嘴的扒着温白羽的裤腿,就像世界末日一样……
“喵——!!喵!!!喵!喵——”
万俟景侯从小饭馆回来的时候,刚一出电梯,就听见杀猪一般的声音,还以为进了屠宰场,推开门之后,屋子像被打劫了一样,到处都是水,从卫生间里还传出“喵喵”的声音。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走进卫生间,就见温白羽正按着一只小黑猫,在给他洗澡,温白羽浑身上下都湿了,睡衣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勾勒出细细的腰身。
万俟景侯靠在门边,不禁挑了挑眉。
小黑猫已经在暴走的边缘,奋力的挣扎着,只要温白羽一伸手过去,就四只爪子抱住温白羽的胳膊,然后顺着胳膊“嗖嗖嗖”爬上去,死活不沾水、温白羽看见万俟景侯走进来,眼睛一下就亮了,说:“你回来了?太好了,帮我按住它!”
“喵——!!”
在小黑猫的惨叫声中,万俟景侯轻而易举的按住了小黑猫,温白羽开始给它洗刷刷。
洗干净之后,小黑猫就像斗败的鹌鹑,浑身的毛贴在身上,一双绿色的眼睛幽怨的看着他,有气无力的喵喵叫。
温白羽抱着他,前前后后看了几眼,笑着说:“洗干净果然可爱多了,长得还挺漂亮,手感也不错。”
温白羽说着,还低头亲了一下小黑猫的耳朵,小黑猫的耳朵顿时就立起来了,嫌弃的用爪子擦了擦,把温白羽又给逗笑了,低头又亲了好几下。
小黑猫彻底没辙了,只能任凭温白羽蹂躏。
万俟景侯看到温白羽亲小黑猫,顿时很不高兴。
温白羽心情似乎特别好,笑着对万俟景侯说:“我先去睡觉了。”
他说着,走回卧室,然后把小黑猫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上床,把小黑猫抱在怀里,还给它盖上了被子。
万俟景侯默默的看着温白羽的动作,不禁眯了眯眼睛,转身进了卫生间去洗澡。
温白羽折腾着小黑猫,突然想起来了,说:“撸呐,你是小公猫还是小母猫?让我看看。”
他说着把小黑猫翻过来,小黑猫顿时炸毛了,“喵——”的一声大叫,一下从床上窜出去,眼看着就要窜出卧室,万俟景侯正好洗了澡往这边走,温白羽大喊一声:“捉住它!”
“喵!”
小黑猫叫了一声,立刻被万俟景侯给抓住了。

万俟景侯拎着小黑猫,淡淡的说:“公的。”
温白羽说:“公的啊,不让人看,我还以为是个姑娘呢。”
“喵喵!”
小猫抗议的挥着爪子,想要挠万俟景侯,只不过挠不着。
万俟景侯说:“你想要养它?”
温白羽点头,说:“小家伙多可爱。”
万俟景侯说:“那也行,明天带着它到旁边的宠物医院做个绝育。”
“喵!!!”
小黑猫惨叫一声,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炸着毛不断叫着。
温白羽眼皮狂跳,说:“这也太残忍了。”
“喵!”小黑猫配合的叫了一声,似乎在肯定温白羽说的话。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绝育能减少猫的疾病。”
温白羽摸摸下巴,说:“我好像也听人这么说过,那明天我带它去宠物医院问问。”
“喵——”
小黑猫还没抗议完,万俟景侯已经把它放在地上,然后“嘭”的一声关上卧室门,把小黑猫关在客厅。
温白羽:“……”
温白羽说:“你把它放外面干什么?再说了,你怎么进来了!”
万俟景侯很淡然的说:“睡觉。”
温白羽:“……”
第二天一大早,温白羽想要带着小黑猫去宠物医院,不过小黑猫躲在沙发底下不出来,温白羽又进不去,僵持了一个小时之后,温白羽只好先去小饭馆了。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到小饭馆的时候,唐子正在勤快的进货,搬着一个大箱子往里走,看到他们来了,笑着打招呼,说:“老板来了。”
温白羽自从知道唐子是坟之后,就有点不习惯他傻呵呵的笑容,实在太出戏了。
唐子把箱子搬进后厨,温白羽百无聊赖的趴在柜台上记账,眼睛一直盯着唐子来来回回的看。
唐子被看的直发毛,而且被温白羽盯着,万俟景侯也投过来不善的目光,这让唐子压力很大……
唐子说:“那个……老板,有事吗?”
温白羽“咳嗽”一声,说:“唐子啊……你和雨老板双修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一说完,这回轮到唐子咳嗽了,过了好久,唐子才说:“我还没告诉他。”
温白羽说:“那你想什么时候告诉他?雨渭阳不是鬼脉吗,拖时间长了有危险啊。”
唐子摇摇头,苦笑了一声,说:“可是我和雨老板说到底也没多深的交情,再者说……我是男人,他也是男人,雨老板一定接受不了我。”
他正说着,“嘭”的一声,店门被推开了,匆匆忙忙进来的人竟然是雨渭阳!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唐子赶紧转过身去,继续搬箱子,就好像没发现雨渭阳似的。
雨渭阳冲进来,抓住温白羽,说:“温白羽温白羽,看看这个!这是我从朋友那里弄到的,一个水底墓,据说也是襄王墓的疑冢!”
温白羽:“……”
温白羽看着雨渭阳兴奋的样子,说:“你怎么又弄来这种东西了?上次咱们差点就没出来,你下斗还有瘾啊?”
雨渭阳说:“当然不是有瘾……”
他说着顿了顿,看了唐子的背影一眼,随即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对温白羽说:“那个……唐子他不是坟吗?那村民说今年唐子就三十岁了……岂不是时间不长了?我听朋友说,襄王墓的真墓里有能让人死而复生的东西,要是真能找到就好了……反正大家都是朋友,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唐子那啥啊,你说是吧!”
温白羽:“……我只想问一句。”
雨渭阳纳闷的说:“什么?”
温白羽说:“你说话就说话,脸红什么?”
雨渭阳:“……”
雨渭阳瞪了他一眼,说:“谁脸红了!我这是跑过来累的,出汗了,不是脸红!”
温白羽高深莫测的笑了一声,摸着下巴,对万俟景侯说:“我觉得吧,唐子的顾虑其实是多余,完全不用担心。”
雨渭阳说:“顾虑什么?”
温白羽笑眯眯的说:“算了,我告诉你吧,唐子没想好怎么跟你说,那我就做一次大好人,告诉你吧。”
温白羽把雨渭阳昏迷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雨渭阳没想到自己是鬼脉,之前也以为手脚发凉去看过医生,医生每次都看不出毛病来,原来竟然是这样的……
雨渭阳都不知道,原来唐子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不过随即脸上就一阵发烫,像煮开了锅一样。
雨渭阳说:“这、这这办法真的假的……”
温白羽说:“万俟景侯说的,当然是真的!”
雨渭阳:“……”

雨渭阳说:“那……那唐子是不是就不用火焚了?”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却摇头,说:“你身体里的尸气,是出生时候带出来的病根,而坟鸟是天谴,只能说这个办法可以适当排解坟鸟体内的极阳,续命可以,但是不治本,还是早晚的事情。”
温白羽很自然的接口说:“哎,那就一天多做几次。”
他说完,雨渭阳的脸已经红的成了猪肝色,红的都发黑了,瞪着温白羽。
温白羽只是顺口说,也是后知后觉,当即脸上也有点红,赶紧咳嗽一声。
雨渭阳说:“那还是要找襄王墓。”
万俟景侯说:“这个办法对你们都有好处,起码可以为找襄王墓拖延一些时间,剩下就看你的决定了。”
温白羽看着雨渭阳若有所思的样子,拽了拽万俟景侯,说:“我看有戏啊!”
万俟景侯:“……”
雨渭阳是花大价钱买来了海底墓地图,因为无论如何都要找襄王墓,雨渭阳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而万俟景侯也要去找,温白羽则是很墙头草的跟着万俟景侯走。
唐子听说雨渭阳要去湘江找海底墓,不禁皱了眉,不过雨渭阳有一个特点,别看他平时很斯文,但是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从北京到湖南,开车将近一千五百公里,因为这次是海底墓,他们要带的工具很多,这些东西不可能通过安检,所以只好一路开车过去。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都不会开车,幸亏唐子会开车,可以和雨渭阳轮换这开,不然十八个小时的行程,还不累死雨渭阳。
温白羽坐在后座上,还有点激动,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海底墓,听起来挺神奇的。”
万俟景侯坐在他旁边,说:“伍子胥鞭尸,就是水底墓……相传楚平王为了谋夺儿媳为妻,杀了王子建太傅一家,伍子胥一人逃走,后来伍子胥成为了吴王重臣,和孙武一起带兵攻入楚国,楚平王建造水底墓,为了防止陵址被人发现,杀光了参与修陵的所有工匠。伍子胥就让人将湘江的水抽干,终于找到了楚平王的水底墓,掘开楚平王的棺椁,鞭尸三百。”
温白羽说:“这俩人,都够狠的。”
他说完,就听“喵——”的一声轻叫,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结果脚边上的旅行包开始左鼓一块右鼓一块,似乎有东西在里面动!
“喵——”
又是一声猫叫,温白羽这回是听清楚了,立刻弯腰把旅行包拉开,一只小黑猫从里面蹦了出来,一下窜上温白羽的腿,趴在他膝盖上,喵喵的叫,还舔着自己的毛。
温白羽:“……”
温白羽看着蹲在自己腿上卖萌的小黑猫,说:“撸呐,你怎么跟来了?我不是把你寄养在宠物店了吗!我可是交了钱的!”
小黑猫很不屑的喵了一声。
开车的雨渭阳不禁笑了起来,说:“你叫它什么?你家猫怎么这么有个性,叫这种名字?”
温白羽自豪的说:“撸呐,我给他起的名字,是不是特别好?”
雨渭阳说:“你的猫估计要抑郁死了。”
温白羽和他嘻嘻哈哈的,也就忘了小黑猫偷渡的事情。
唐子坐在副驾驶,一直侧着头看雨渭阳,雨渭阳自从那天听了万俟景侯的办法,好几天都没睡好,看到唐子也特别不自然,不是说话磕磕巴巴,就是调头就跑,两个人有好多天没有正面说过话了。
其实雨渭阳是在纠结,到底怎么和唐子说,这怎么能说出口啊!
雨渭阳发现唐子看着自己,特别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收起了笑容,说:“看……看什么呢?”
唐子笑了笑,说:“没看什么,雨老板笑起来真好看。”
雨渭阳的脸突的一下就红了,温白羽瞬间感觉车子晃了一下,然后后面传来刺耳的嘀嘀声,有人在按喇叭。
温白羽喊着:“麻烦你开车专心点好吗!还有你,别和司机说话!”
雨渭阳:“……”
白天都是雨渭阳在开车,晚上就换唐子来开车,温白羽在车上除了睡觉就是吐,晕车晕的太厉害,所以只能闭眼睡觉。
天色黑的彻底了,温白羽睡得太多,实在是睡不着了,正好这个时候唐子把车开进了高速公路的休息站,准备给车加油。
车子停下来,温白羽终于感觉胃里舒服了一点。
唐子下了车,温白羽侧头看了看万俟景侯,竟然睡着了,双手抱在胸前,仰起头来靠着椅背,睡着的时候没有那股冷漠和淡然,看起来温柔了不少,再加上眉眼完美漂亮,看的温白羽几乎流口水。
坐在副驾驶的雨渭阳也睡着了,就连腿上的小黑猫都睡着了,温白羽的眼神就很肆无忌惮,反正看了也没人知道,那就多看几眼。
就在这个时候,唐子回来了,温白羽因为心里有鬼,立刻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不过等了很久,唐子也没有启动车子,温白羽有点好奇,就偷偷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瞬间觉得自己会长针眼!
唐子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车里很黑,只有窗户透进来一些月光,温白羽就看见唐子侧着身,一只手架在雨渭阳的椅背上,随即稍稍低下头,悄无声息的亲在了雨渭阳的嘴唇上!
温白羽顿时很激动啊,很兴奋啊,没想到唐子看起来老实,原来这么闷骚,让他给抓包了吧!这下抓住了唐子的小辫子,温白羽心里简直就在暗爽。
唐子的目光很温柔,只是在雨渭阳的嘴唇上轻轻一沾,感受到雨渭阳偏凉的双唇,立刻就离开了,快得甚至都不算是一个吻。
就在唐子抬起都的一瞬间,雨渭阳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竟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眼很亮,在漆黑的夜色里格外引人注目,黑色的眸子里隐隐约约蒙着一层红色的雾,不仔细看谁也发现不了。
雨渭阳张开了眼睛,唐子吃了一惊,想要赶紧退开,说:“雨、雨老板醒了?再睡会儿吧,才一点……”
他想要退开,雨渭阳却不似刚睡醒,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领子,唐子心里一跳,还以为雨老板会用拳头砸他的鼻子,哪知道对方却突然手上用劲,把唐子往前拉,随即双手攀在他的脖子上,稍微挺起腰,含住了唐子的双唇……
温白羽刚开始还以为抓住了唐子的小辫子,哪知道雨渭阳竟然没睡,他这个角度虽然看不到雨渭阳的表情,但是能看到雨渭阳伸起双手,搂住唐子的肩背和脖颈,两个人亲吻在了一起。
车子的空间虽然不狭窄,但是也是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尤其夜里还安静,前面两个人吻在一起,越来越粗重清晰的呼吸声,还有唇舌纠缠的声音,那听得是一清二楚!
温白羽:“……”
温白羽极力的降低存在感,前面来人亲的如火如荼难解难分,自己在后面窥伺的要是被发现,那以后大家还怎么面对面的好好交流啊!

就在温白羽降低存在感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了,温白羽吓了一跳,侧头一看,万俟景侯竟然也没睡着!
真是太好了,一车的人,原来都没睡!
万俟景侯闭着眼睛,手却握住温白羽的手,还用食指在温白羽的手心上轻轻的刮,那感觉又麻又痒,隔靴搔痒似的,也不给个痛快!
温白羽偷偷的眯眼去瞪他,奈何万俟景侯根本不睁眼,刮完了温白羽的手心,又去捏温白羽的手指,一边捏还用指甲一边蹭,耳边又听着亲吻的声音,温白羽顿时被弄了一个大红脸。
温白羽不堪其扰,决定破罐子破摔,抽回手,还翻了一个身,想让前面“扰民”的两个人别再亲了。
结果前面两个人确实被吓得顿了一下,不过看到温白羽还闭着眼睛,肯定以为温白羽撒呓挣,然后又……开始亲了!
温白羽顿时脑袋都疼,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的手又伸过来了,这次不玩温白羽的手指了,因为温白羽侧躺着,他就直接把手伸到了温白羽的腿上,然后一点点的往上移,最后落在温白羽的大腿根处。
卧槽……
温白羽顿感五雷轰顶,万俟景侯的手开始不规矩,温白羽想躲,但这个时候他已经兴奋起来,又舍不得躲开,只能任由万俟景侯流氓自己。
很快的,前面两个人终于分开了,雨渭阳又继续睡觉,唐子继续开车,车子启动了,又开上了高速公路,而万俟景侯的手还没拿开。
温白羽浑身微微颤抖,死死咬着牙,克制着不发出一点声音,虽然是隔着裤子,但万俟景侯的手弄得他很舒服,温白羽觉得自己简直堕落了堕落了!
就在温白羽马上要发泄的时候,万俟景侯的手突然拿开了,温白羽一脸的汗,双眼迷蒙,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看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侧着头,嘴唇上带着一丝笑容,也看着他。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爆了一句粗口,把万俟景侯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混蛋一定是故意的!
之后的一个白天,温白羽都没搭理万俟景侯……
地图上的目的地是湖南境内的一个很小的水镇,位置非常偏僻。
他们开车到达目的地已经是黄昏了,镇子里有招待所,他们就住了下来。
雨渭阳奇怪的发现,温白羽似乎在和万俟景侯冷战,这可堪称世界奇观,毕竟平时的温白羽一说话就是万俟景侯怎么样,虽然表面上不承认,但是万俟景侯只要一招手,温白羽肯定颠颠儿的跑过去。
而今天,温白羽竟然不理万俟景侯。
他们要了一个四人间,前台是个看起来二十岁的小姑娘,是老板的闺女,说话的时候特别腼腆,也容易脸红。
他们等入住手续的时候,温白羽就打听了一下周边的事情,问问有什么景点,装作是旅游的人。
小姑娘和温白羽一说话就脸红,说话都磕磕巴巴的,还频频用余光去看温白羽,那爱慕的意思赤果果的。
温白羽自然也发现了,小姑娘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是长得清秀又文静,温白羽顿时心里那个得意,差点飘起来,终于也有姑娘看上自己了。
温白羽就说吧,自己长得也不差,怎么可能没异性缘。
温白羽一脸得意而得瑟的笑容,万俟景侯则沉着脸,看着他和小姑娘又聊又笑。
小姑娘告诉温白羽,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景点,镇上有条河,是湘江的分流,但是水量并不大,好多镇上的女人喜欢到那里去洗衣服。
温白羽有点失望,都是小河小溪,哪有地方修建古墓,水的深度都不够。
五点半就吃过了晚饭,这是他们两天第一顿正经的晚饭,雨渭阳和唐子一直在开车,都比较累,就不打算再出门。
温白羽说:“那我出去转转,去看看那几条河。”
他说着站起来,然后突然回头,对着万俟景侯没好气的说:“你别跟着我。”
万俟景侯本来站起来,不过温白羽一说话,万俟景侯就真的站着没动。
温白羽几乎要气死了,也不知道万俟景侯是不是真傻,于是气哼哼的出了房间,“嘭”的甩上门。
温白羽心里恶毒的诅咒着,他以后要是再跟万俟景侯说话,就活该弯,活该被人压!
温白羽诅咒完了,觉得身心俱爽,于是往楼下走去。
他准备出招待所的时候,就听有人叫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捧着一个盆,里面放了点衣服,看到温白羽,脸红着走上前,说:“温……温大哥,你去哪里啊?”
温白羽此时没心情和小姑娘说话,就敷衍着说:“我去河边走走。”
哪知道小姑娘顿时笑起来,说:“真巧,我也要去河边,我去洗衣服,咱们一道走吧!”
温白羽看着小姑娘热情的双眼,果然没有办法拒绝,正好他人生地不熟,俩人就结伴一起走了。
镇子本身就小,河边不远,天色灰下来,并没有全黑,河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非常安静。
小姑娘蹲下来洗衣服,温白羽坐在一边观察河水,河水似乎不深,绝对淹不死一个成年人,这种深度根本没办法建什么水下宫殿。
小姑娘和温白羽聊着天,温白羽随口说:“这里的人休息很早吗?这么早河边就没人了。”
小姑娘笑着说:“因为河边闹鬼,所以镇上的人都不敢天黑了来。”
温白羽诧异的说:“闹鬼?”
小姑娘说:“是呀,镇上的人都在传,而且还总是来祭河神,不过我觉得是迷信,谁也没真的见过鬼,都是听说。”
温白羽好奇的说:“到底是什么样的鬼?”
小姑娘见温白羽话多了起来,特别开心的给他讲,说:“有人说是水鬼,有人说是河神,到底是什么也没人知道。听说是个孩子,很早之前有人家的孩子贪玩,到深夜还不回家,后来家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淹死在这条河里了,大家就说,这个孩子变成了水鬼,只要天黑之后有人在河边,孩子就会把人拖下水……”
天色更加灰了,似乎马上就要黑下来。
温白羽看了看天色,说:“这条河,除了淹死过小孩,大人有吗?”

小姑娘皱着眉点点头,说:“温大哥你别说,还真是有的。”
温白羽说:“这么浅?”
小姑娘说:“是啊,就是这么浅,河水最深的地方只到大人的胸口,但是真的淹死过,而且不是一个人……很奇怪的,镇上的警察说,这些人其实不是淹死的,而是被河底的淤泥憋死的。他们打捞上来的时候,身上都是伤痕,鼻子和嘴巴里全是泥。好多人说是水鬼作祟,把他们拖进河里用泥憋死的。”
温白羽更加觉得奇怪了,说:“那你还晚上过来,不害怕吗?”
小姑娘笑了笑,说:“我才不信这些呢……而且,而且不是有温大哥陪着我吗。”
温白羽:“……”
温白羽心说我又不是万俟景侯,万一真的有水鬼,自己可没有任何办法!
温白羽想完,突然想到,怎么特么动不动就想到万俟景侯,是不是见鬼了!
小姑娘笑着又说:“温大哥,你晚上来就对了,好多人都不敢晚上来,其实晚上来河边,还能听到歌声呢。”
温白羽打了一个哆嗦,说:“什么歌声?”
小姑娘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歌声,反正入夜之后,河边就会飘来歌声,虽然不知道在唱什么,但是很好听,就好像仙乐一样,或许是风声吧?”
温白羽心里卧槽卧槽的,心说这个姑娘是贼大胆儿吧,万一是海怪呢!?
温白羽听了就觉得待不下去了,赶紧从河边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小姑娘其实早就洗完了衣服,只是想和温白羽单独相处,这个时候就依依不舍的说:“嗯好的,温大哥你等一会儿,我把衣裳拧干了。”
温白羽点点头,眼看着天色完全黑下来,河边没有照明,温白羽想摸出手机来打开自带电筒。
就在温白羽掏手机的时候,小姑娘突然“咦”了一声,说:“那是什么?”
温白羽被她吓了一激灵,不能怪他胆子还没姑娘大,是因为温白羽见得太多了,吓也被吓怕了。
小姑娘说:“水里好像有一团黑影……啊!!救命……”
小姑娘的后半句突然变成了尖叫,吓得温白羽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了。
小姑娘喊着:“救、救命啊!有人抓我的脚!”
温白羽立刻按出手电照明,小姑娘趴在河岸边,双手扒住河岸的一块大石头,细细的脚脖子被一只长着绿毛的手抓着!
那手很瘦小,似乎是孩子的手,只有四个指头,指甲又尖又长,手臂极细极细,皮包骨头,却显得很有力气,它只露出手和一截手臂,剩下的部分藏在水里,正用力的拖拽着小姑娘。
温白羽立刻跑过去,伸手抓住姑娘,奋力的把人往岸上拉,小姑娘吓得已经哭了,喊着:“温、温大哥!救救我!别……别松手……”
那力气巨大,温白羽一个成年男人,虽然没有万俟景侯那样的怪力,但也不算体弱,拽着一个小姑娘,竟然感觉异常的吃力。
温白羽和那姑娘正一点点的,被那只细细的手往河里拽,温白羽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了,小姑娘拼命的抬起头,不让河水呛进自己的鼻子,拼命的哭着。
“啊!!”
小姑娘一声大叫,突然脚脖子一松,温白羽和姑娘顿时跌在河边,那怪手一下就消失了,姑娘的脚脖子上全是血痕,看起来异常的可怕。
温白羽喘着粗气,把人往河岸上拖,说:“快,快走!”
姑娘的腿站不起来,说:“我……我站不起来了,我的腿……”
温白羽没有办法,只好背起姑娘,只不过他刚要从河里往外走,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脖子一紧,紧跟着整个人被拽趴下,“嘭”的一下摔倒。
那姑娘被他甩了出去,惊恐的回头,喊着:“温大哥!手!手!有手抓着你!!”
温白羽不用回头也知道有手抓着自己的脚踝,那力道奇大无比,而且尖锐的指甲已经扎进了他的肉里。
刚才在岸上,还能抓住岩石,现在已经在浅水里了,根本什么都没得抓,温白羽顿时被拽了下去,一下全湿了,呛了好几口水。
在水里,温白羽隐约看到一个浑身长着绿毛的小孩子,他的身体极瘦极瘦,脸像猴子,死死拖着他,把他往河底拖。
“唔……”
温白羽伸脚去踹,却毫无作用,眼看着就要憋不出气,突听“吱——”的一声大叫,那怪物突然松了手,似乎是受了伤,把手缩起来。
“哗啦——”一声水响,温白羽被人从河水里拽了上来。
温白羽死里逃生,死死抓住那人,恨不得手脚并用的爬在那人身上,狠狠的喘着气。
温白羽甩掉脸上的水,看到自己紧紧抱着的人,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刚要叫他,突然想到自己出门时恶毒的诅咒,然后闭起了嘴。
万俟景侯站在河水里,河水只到他的腰部,温白羽双手抱着他脖子,双腿夹着他的腰,喘着气,突然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就算一辈子被人压,也必须说话了。
温白羽指着河水,一团黑影向他们快速飘来。
温白羽大喊着:“万、万俟景侯!快走,快走!”
万俟景侯则不紧不慢的抱着他,很满意温白羽挂在他身上的姿势,说:“不闹脾气了?”
温白羽现在就想撬开万俟景侯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草,水鬼都来了,他还有空说这些!
温白羽赶紧抱住万俟景侯,很怂的说:“万俟大爷!我错了!我错了!快跑……快跑!水鬼真的来了!”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似乎被温白羽诚恳的道歉逗笑了,就在黑影飘过来的一瞬间,万俟景侯忽然拔身跃起,温白羽就听见“嘭”的一声,那水鬼被万俟景侯一脚踹了出去。
温白羽刚松了一口气,就见水里的那团黑影又锲而不舍的飘了回来,立刻大喊着:“又来了!怎么像打不死的小强!?”
万俟景侯并不慌张,“哧——”的一声拔出龙鳞匕首,匕首掠过水面,溅起一片水花,指着水底的黑影。
那黑影突地停住了,然后慢慢后退,竟然像是被吓怕了,渐渐退的没影了。

“呼——”
温白羽立刻松了一大口气,拍着自己胸口,说:“太好了,吓死我了。”
万俟景侯抱着他从河水里走出来,小姑娘还趴在岸边,见到温白羽立刻哭着说:“温大哥!你没事!实在太好了!”
温白羽点点头,想要下地,虽然他腿上有伤口,但是并不是不能走,一个大男人被抱着,多丢人啊。
万俟景侯却不放他下来,反而把他打横抱起来,说:“以后还单独出门吗?”
温白羽顿时摇头像拨浪鼓,说:“不,绝对不,以后决定服从组织安排!万俟大爷说东就打东,说西就往西!”
万俟景侯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淡淡的说:“那亲我一下。”
小姑娘在一边听着都愣了,随即震惊的看着他们二人,然后眼里充斥着失恋的落寞。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万俟景侯一定是故意的!
第35章 鱼吃猫(中)
招待所离河边不远,万俟景侯就一路公主抱着温白羽往招待所走,那姑娘就一瘸一拐的跟着他们,眼神无比幽怨哀伤,时不时抬头注视着前面两个正在说悄悄话的人。
姑娘觉得温大哥对这个男人的态度果然是不同的,虽然说话的时候呲牙咧嘴,好像苦大仇深似的,不过两个人的关系其实很亲近,时不时还笑一下。
男人的面容本身就完美无缺,再一笑起来那就更是好看,不过男人只对温大哥一个人笑。
温白羽窝在万俟景侯怀里,他的腿疼的厉害,上面满是刺痛的感觉,显然那水鬼的爪子上有毒,被万俟景侯抱着也不用走路,温白羽挣扎了几下也就老实了。
温白羽默默的想,虽然自己之前恶毒的诅咒了一番,不过那不作数的,只是两句吐槽而已,而且反正已经和万俟景侯说过话了,再说几句也没事。
温白羽伸手戳了戳万俟景侯的胸,硬梆梆的。
万俟景侯垂眼看了他一下,说:“别乱动。”
温白羽“哼”的冷笑一声,呵呵,不让他戳,他就戳!于是温白羽伸手使劲戳。
万俟景侯突然抽出一只手,捏住了温白羽戳自己的手,温白羽“啊”的吓了一跳,万俟景侯只有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腰了,差点掉在地上。
温白羽觉得自己太机智了,幸好他双手搂住了万俟景侯的脖颈,不然腿本身就受伤了,再摔地上,那还不半残?
温白羽瞪眼说:“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淡定的重新抱好他,淡淡的说:“没什么,想吻你。”
温白羽:“……”
温白羽顿时浑身都僵直了,压低了声音说:“你怎么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发情!让人家小姑娘听见了多不好意思!”
万俟景侯并不当回事,说:“只是不好意思?那你喜欢亲我吗?”
温白羽:“……”
温白羽忽然觉得他们讨论的问题正向一个诡异的方向狂奔而去。
万俟景侯又说:“可是在车上,你就不喜欢我动你。”
温白羽:“……”
温白羽实在忍不住了,握起拳头,狠狠给万俟景侯的胸口一拳,“嘭”的一声,他也是个大老爷们,手劲儿在普通人里并不小,这么一打,万俟景侯竟然还有点吃惊。
姑娘在后面默默的走,前面嘻嘻哈哈的笑,然后一下变成打架了,让小姑娘有些吃惊,刚想上前去劝架。
温白羽咬牙切齿的说:“你还敢提!你的手突然拿开,我差点萎了!是个男人都会把你鼻子打掉,人干事儿!”
万俟景侯愣了一下,说:“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才不理我。”
温白羽继续咬牙切齿的,说:“别说的自己刚知道似的。”
万俟景侯说:“我是真的刚知道。”
他说着,态度很良好的说:“下次让你舒服,这样好吗?”
温白羽:“……”
不好!
一点也不好!
好个屁啊!
温白羽心里吐槽的都要炸了,为什么万俟景侯要顶着人畜无害的表情对自己说这种话,简直就想打他一个熊猫眼,只不过温白羽衡量了一下,显然是打不过的,就不做无谓的挣扎了……
他们到了招待所,姑娘恋恋不舍的对温白羽说:“温大哥,我那里有药,一会儿我给你送过去吧,今天你救了我,实在谢谢你。”
温白羽赶紧摇手,说:“不麻烦了,我们也有药,你回去赶紧上药吧。”
姑娘顿时脸上红了,心想着温大哥真是好人,心地善良不说,还很温柔。
他们俩话还没说完,万俟景侯已经抱着温白羽上了楼。
打开门的一瞬间,温白羽看到里面的雨渭阳和唐子都是神情诧异的看着他们。
雨渭阳顿时笑起来,上下打量着他们,说:“呦,都湿了,我说呢大黑天的一个两个都不回来,原来这样啊……”
说着别有深意的盯着他们瞧。
温白羽闹了一个大红脸,说:“我是被水鬼拖进河里了!水鬼!你满脑子都是什么龌蹉的思想啊!”

雨渭阳好奇的说:“水鬼?”
温白羽把河边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万俟景侯要给他“止血”,温白羽抵死不从,说:“那那那那……那个什么,你身上都湿了,快去洗澡吧,我……我用包里的伤药擦一擦就好了,伤口也不深。”
万俟景侯拧不过他,只好自己去洗澡了。
温白羽一边给自己涂药,雨渭阳就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哎,你不是不理万俟景侯了吗?”
温白羽:“……”
万俟景侯很快洗好了,只穿了裤子,裸着上身走了出来,八块完美的腹肌,流线型的曲线,皮肤很白,五官精致,但是并不显得娘气,反而让温白羽羡慕的流口水。
“咳……”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快穿衣服,又抖骚儿,我、我去洗澡了。”
温白羽刚去洗澡不久,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雨渭阳问了一句,“谁啊?”
门外有个小姑娘的声音,说:“温大哥在吗?我是来送药的。”
雨渭阳和唐子一听,“温大哥”这三个字很与众不同啊,顿时都笑了一声。
万俟景侯态度很冷淡,说:“我去开门。”
他说着就走过去,“咔哒”一声拧开门,也不让开,就堵在门口。
万俟景侯的身材很高,那小姑娘只到他胸口,看见一个裸露着上身的男人打开门,顿时吓了一跳,脸一下就红了。
小姑娘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还能感受到万俟景侯身上散发的凉丝丝的水汽,他的头发还在滴水,贴在完美的容颜上,比平时显得柔和了一些。
小姑娘害羞极了,说:“万……万俟大哥,这是给温大哥的伤药,那、那个……万俟大哥快把头发擦干吧,不然会感冒的,我……我先走了!”
小姑娘说着,把药往万俟景侯手里一塞,然后转头一瘸一拐的跑了。
温白羽出来的时候,万俟景侯已经关了门,坐在床上,温白羽根本不知道就在刚才,万俟景侯已经用实际行动,抢了温白羽的爱慕者……
温白羽坐在床上,一边擦头,一边说:“这个镇子还挺邪门的,河里真的有水鬼!我亲眼看见的,那个水鬼把我拖进河里,一直往河底拽,那姑娘也说,河水淹死过成年人,打捞上来的时候都是淤泥。”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看刚才的样子,你说的水鬼是水猴子。”
温白羽诧异的说:“水猴子是什么?”
万俟景侯说:“水猴子和小孩一般大,但是长着一张猴子脸,只有四根手指,身材瘦弱,力气极大,在一些河川里会把行人拖进水里,用淤泥掩埋使其窒息。”
温白羽打了一个冷颤,说:“水猴子吃人?”
万俟景侯说:“不吃人,只是喝血。”
温白羽翻了一个白眼,吃人和喝血有什么区别吗,都很吓人!
温白羽说:“这地方看起来很邪门,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说不定真的有水底墓。不过这河水也太浅了,怎么建造水底墓?”
万俟景侯则说:“或许有,只是咱们没发现,这条河水的水流速度很奇怪,比正常的水流要快。”
温白羽倒没注意过河水的水流速度,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河水的正常水流速度是多少,这不是要回到中学做题的节奏了吗!
温白羽瞬间觉得,下斗也是个技术活啊,没文化太可怕……
大家也都累了一天,就准备早点睡觉。
四张床摆放在四个角落,床不小,两张床中间的空隙不大。温白羽躺在床上,镇上的温度有点低,尤其是入夜之后,凉风从窗户灌进来。
温白羽缩在被子里,感觉有点冷,而且脚裸的地方阵阵刺痛,水猴子的抓痕虽然不深,但是伤口有点发青,温白羽涂了药,但是药膏又不是万俟景侯,伤口要慢慢愈合,刚开始还能镇住疼痛的感觉,半个小时之后药劲过了,疼的温白羽直发抖。
“吱呀……”
温白羽吓得一睁眼,就看见万俟景侯从旁边的床上跨了过来,掀开被子,挤进了他的被窝。
温白羽瞪眼看他,压低声音说:“你干什么?快去睡觉。”
万俟景侯则是伸手搂住温白羽,他的体温本身就低,温白羽打了一个寒颤,嫌弃的说:“你好凉,离我远点。”
万俟景侯只是抱着他,偶尔感受到温白羽轻轻抖一下,睁开眼睛,说:“很疼?”
温白羽说:“也不是很疼……不过隐隐约约的,伤口刺痛还有点痒,也不敢抓,这么折腾的我睡不着。”
万俟景侯突然坐起身来,掀开被子,抓住了温白羽的脚裸。
“哎……”
温白羽疼的低喊了一声,怕吵醒那两个人,说:“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我看看。”
万俟景侯把温白羽脚裸上的绷带解下来,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是伤口还是青黑色的,显然有毒,伤口也并没有愈合,还有点微微发肿。
万俟景侯脸色不好,说:“你中毒了,要消毒。”
温白羽赶紧去推万俟景侯,说:“等等……你干什么,被他们看到了怎么办?”
温白羽说着,缩了一下腿,像受气包一样,生怕万俟景侯扑上来就舔!
万俟景侯叹口气,说:“算了。”
他说着,回身将桌上的龙鳞匕首拿过来,快速的在食指上一划。
“啊!”
温白羽叫了一声,说:“你的手!”

万俟景侯的食指立刻被划破,血珠一下涌出来,万俟景侯把流血的手指放在温白羽的脚裸上,血珠滴下来,一滴,两滴,流在温白羽的微肿的伤口上。
“嘶——”
温白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万俟景侯的血滴下来,伤口立刻一阵剧痛,就跟灼烧一样,温白羽有一种错觉,自己的脚马上就熟了!
温白羽疼的不行,直流冷汗,不过伤口的青黑色立刻就退去了,而且也不肿胀了,除了疼,也没有痒的感觉了。
等血干了,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了。
万俟景侯又拿了绷带给他包扎伤口,说:“别用力,小心伤口崩裂。”
温白羽点点头,然后就躺下来继续睡觉,万俟景侯躺在他旁边,手指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按在床上,雪白的枕头顿时多了一个血印。
温白羽说:“你的手还流血呢。”
万俟景侯没当一回事,又钻进温白羽的被我,伸手抱住他,和他面对面的躺着,随即把手伸过去,用食指的指肚抵着温白羽的嘴唇。
温白羽的嘴唇上立刻一股血腥味。
万俟景侯说:“帮我舔舔。”
温白羽:“……”
温白羽看着万俟景侯脸不变色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气啊,说:“呸呸呸,谁帮你舔!快回去睡觉……唔……”
温白羽一张嘴,万俟景侯就顺利的把手指顶了进来,伸进他的口腔里,感受着温白羽口腔的高温。
温白羽顿时不敢说话了,僵硬的张着嘴,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手指灵活的动着,压住温白羽的舌尖儿,温白羽的舌尖剧烈的颤抖起来,立刻卷起来想要躲开,万俟景侯的手指反而追上去。
万俟景侯又说:“给我舔舔。”
温白羽眼皮一翻,说:“你信不信老子咬掉你的手指!嘎嘣脆!”
温白羽外强中干的样子,脸上则是一片烧红,万俟景侯的手指带着血腥的味道,一直在捉弄他的舌头,温白羽实在没有办法,最后只好妥协,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尖来,轻轻舔在万俟景侯的伤口上,慢慢的来回扫动。
万俟景侯的神色突然有些严肃,揽住温白羽腰的手一下缩紧,温白羽说:“你要捏死我啊!”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把食指抽出来,然后低下头,狠狠咬住温白羽的嘴唇。
“嘶——卧槽你这个属狗的,好疼……啊……”
温白羽的控诉声立刻变了味道,变成了轻轻的叹息,双手也紧紧抱住万俟景侯的后背。
这边两个人大晚上搞和谐运动,可苦了对床的雨渭阳,默默的心里流泪,心想着不应该要四人间的,应该要两个标间。
而且这招待所的床太大了,怎么可以足够两个男人在上面激烈的翻滚呢?应该弄一张小点的床,这不是引人犯罪吗?
雨渭阳一张眼,没想到对面的唐子也没睡着,而且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雨渭阳的眼神和他一对,唐子立刻仓皇的收回目光,好似刚才是个意外一样。
雨渭阳看他那呆呆的样子,不禁笑了一声,唐子看到雨老板的笑意,眼神又痴痴的投过去,盯着雨渭阳看。
唐子那种眼神,特别专注,弄得雨渭阳有点不好意思,这下反而是轮到他不知道把目光放在哪里好了。
就在温白羽被万俟景侯亲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一阵风从窗户吹了进来,紧跟着是轻缓的歌声……
有歌声……
大半夜的从远处飘来了歌声,缥缈、动听,具体在唱什么,竟然是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温白羽愣了一下,随即觉得眼睛有点空洞,突然很想睡觉,抓住万俟景侯的手都放松了。
雨渭阳也是,刚刚明明不困,耳边听到歌声,竟然开始犯困,眼皮打架。
唐子一下翻身坐起来,跨到雨渭阳的床上,将人突然抱起,说:“雨老板!雨老板!醒醒,别睡!”
唐子随即大跨步去把吹开的窗户关紧,还拉上了窗帘,悠扬的歌声被阻拦在窗户外面,温白羽和雨渭阳这才有点慌神,突然从梦中惊醒。
温白羽还迷迷糊糊的,说:“咦,我怎么了?刚才好像睡着了?”
雨渭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反而是唐子突然抱住他,说:“雨老板,你没事吧?”
雨渭阳被唐子紧紧抱在怀里,温白羽那边还投来好奇的目光,雨渭阳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有歌声,是海怪。”
温白羽诧异的说:“歌声?”
他刚才犯困,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在河边的时候,小姑娘也说过,夜晚的时候,河边会传来歌声,很好听,不过听不懂在唱什么。
温白羽打了一个寒颤,说:“还真的是海怪?海怪是什么,难道是墨斗鱼在唱歌?”
万俟景侯摇头,说:“所谓的海怪是黑鳞鲛人,也就是常说的美人鱼。”
温白羽更是诧异,说:“美人鱼?”
温白羽脑子里的美人鱼还定位在童话故事里的样子,脸蛋漂亮清纯,身材又火辣!怎么就突然变成海怪了呢!
唐子点头说:“其实很多人对鲛人的了解有误区,雄性的黑鳞鲛人身材高大,而且十分好斗凶残,雌性鲛人虽然看起来柔美漂亮,但是力气比一个成年男人大得多,可以轻而易举的撞翻一条渔船。鲛人的歌声具有蛊惑性,很多沿海的人民把鲛人供奉为水神,出海捕鱼的时候如果听到歌声,会立刻返航,否则就会歌声蛊惑,葬身深海。”
温白羽说:“这地方又有水鬼,又有海妖,看起来真是不简单。”
万俟景侯说:“明天咱们再去河边看看,水猴子身材瘦小,可以轻而易举的躲在浅水区司机捕食,而黑鳞鲛人身材高大,群居在深水之中,说明这附近一定有深水。”
温白羽点点头,赶紧躺下来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决定出发去河边走走,他们随便吃了点带来的面包,就下楼往外走。
前台的地方已经有人了,是那个姑娘。

姑娘见到他们下来,脸一下就红了,然后频频抬头过来,脸上一片羞涩之情,嘴巴张了又合,欲言又止的模样。
温白羽见姑娘羞涩的瞟过来,心里那叫一个得意,自己的魅力真是无极限,看把人家小姑娘羞涩的。
就在温白羽自我陶醉在自己的帅气中的时候,小姑娘终于鼓足勇气,说:“早……早呀,万俟大哥,你……你吃早饭了吗,我做了一些咱们好这里的糕点,万、万俟大哥要吃吗?”
万……俟……大……哥……
姑娘鼓足了勇气,一开口叫万俟大哥是怎么回事!
不应该是温大哥吗!
温白羽心里酸不溜丢的,差点蹦起来踹万俟景侯一脚,在他不知道时候,万俟景侯竟然随便勾搭小姑娘,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无耻的办法!
万俟景侯倒是很冷淡,说:“不用了。”
姑娘失落的说:“啊……是,是嘛。”
温白羽:“……”
雨渭阳则是在后面憋笑憋的不行。
四个人一起走出了招待所,温白羽已经轻车熟路了,带着他们往河边走,经过一晚上,万俟景侯的血竟然也特别管用,除了疼一点,温白羽的脚裸已经没事了,而且伤口也愈合了。
他们来到河边,比起昨天晚上的荒凉,现在河边有不少行人了。
他们站在河岸上往里看,水很清,看得出来非常浅,而且水里没有任何黑影,也不知道那水猴子跑到哪里去了。
河岸上还有昨天姑娘和温白羽挣扎留下来的痕迹,温白羽看着那几道痕迹,还觉得有些后怕。
雨渭阳拿着地图对着河水看了半天,说:“地图没画这么详细,不过看起来应该是这条河了……可是地图标注的水底墓的水很深,咱们到底是不是找错了?”
唐子看了看河水,说:“万俟景侯说的没错,河水的水流速度确实有问题,这河水没准有夹层。”
温白羽说:“河水还能有夹层?”
万俟景侯说:“要用到工具,现在人太多,等晚上再来。”
他们回了招待所,中午吃饭的时候,前台的姑娘不在了,换成了老板。
招待所的餐厅只有三张桌子,而且从头到尾就他们一桌人在吃饭,招待所里前前后后就老板和他闺女,老板亲自把菜端上来,笑着说:“我们这餐厅,一直没人来吃,厨子都没有了,这菜是我闺女做的,你们尝尝看!”
姑娘的手艺还可以,不过温白羽之前开小饭馆一个人又当厨子又当老板的,手艺也是锻炼出来的,相比起来还是温白羽的手艺更好一些。
温白羽见那老板很能聊天,就打听说:“老板,你们这里有没有别的河川?我们想到处走走。”
老板笑着说:“出了这门往前走,到头左拐就是河了,除了这条河,其他都是小溪,也不叫河了,走过去才湿鞋的程度。”
温白羽说:“没有其他的了吗?”
老板摇头说:“没有了。”
温白羽又说:“对了老板,昨天夜里我们听到有歌声,你们这里谁大半夜的唱歌啊?”
老板一听,脸色顿时变了,说:“小伙子,那不是歌声,是诅咒啊!”
温白羽奇怪的说:“这话怎么说?”
老板说:“你们是外乡人,可不知道,这镇上的河里住着水神,水神的脾气很古怪,如果有人大半夜听到奇怪的歌声,那么就会被水神诅咒,老人常讲,那是水神寂寞了,想要有人下水去陪他,听到歌声的人,都活不过三天!小伙子,你们可要小心啊!”
温白羽说:“这么邪乎?”
老板说:“不是邪乎,这是真的!我也是听我爷爷说的……传说这个镇子,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有水神了。那时候河水还很湍急,水也很深,并不是像这个样子……”
温白羽一听,顿时觉得有戏,就对万俟景侯挤眉弄眼了两下。
老板继续说:“我也是听爷爷说,说古时候有人要在这里修陵,而且因为害怕下葬之后被盗墓贼掘墓,要把陵寝修在深水里,做成一个地下宫殿,可这河水里住着水神,水神不允许他们在这里修陵,开始兴风作浪。那些人就将整条河水抽干,河水抽干之后,河底赫然有大量的人面鱼身的尸体!那些人在抽干的河底开始挖掘,修陵,修好陵寝之后又将陵寝封死,然后把河水倾倒回去。这件事情彻底惹怒了水神,水深大发雷霆,河水从河床里倾倒而出,将整个镇子都淹了,洪涝了整整三年!而且从那之后,这条河水就浅了,一到晚上水神就会派出水鬼作祟,把行人拖进水里用淤泥掩埋!老人都说,如果有人听到了奇怪的歌声,那是水神寂寞了,毕竟他的族人都已经死了,水神寂寞的时候,就会蛊惑人到水底陪他。”
温白羽听得毛骨悚然,说:“有人见过水神吗?”
老板笑着说:“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有人见过水神,也已经死了……听老人说,水神长得像美人鱼,非常高大,男人的脸和上半身,下面是黑色的鳞片和鱼尾……对了对了。”
老板说着,突然走出了餐厅,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黑色的东西。
温白羽一看,顿时震惊了,竟然一块黑色的鳞片,鳞片坚硬,像铠甲一样,边缘锋利,一不小心就会划伤,整块鳞片光亮滑腻,反射着粼粼的光芒,就像宝石一样。
老板把鳞片放在温白羽手上,说:“就是这样的鳞片,这是我祖辈传下来的,祖上说是水神的鳞片,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说水神的鳞片是名贵的宝石,还有人说水神的眼泪是夜明珠,总之来这里的人也不少,好多都想找到水神大捞一笔呢。不过,从来没人找到过水神,倒是找到过可怕的东西……”
温白羽说:“什么东西这么可怕?”
老板又说:“是人头!”
温白羽被他突然睁大眼睛的表情弄的一激灵,心说着老爷子说话就说话,表情这么丰富干什么,又不是讲笑话。
老板继续说:“真的是人头,小伙子,就去年的事儿。有一队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带了许多行李过来,还有抽水泵,好像就是在找水神,他们水神没找到,第二天一大早,镇上的人却在河岸边发现了一百个人头!一个个白骨的脑袋,里面还塞满了淤泥,被河水冲到了岸边上,那些人也死了,就混在人头里面,特别的可怕……从那之后,就没人敢天黑之后去河边走了。”
温白羽听得瞬间连饭都吃不下了,总觉得鳞片凉的入骨,赶紧把鳞片还给老板。
四人的注意力都在老板说的事情上,匆匆扒了饭,就回房去了。
温白羽坐下来,说:“老板讲的也太吓人了,我刚才都没吃饱……怎么会凭空出现一百个脑袋?”
万俟景侯说:“刚才老板说的那些人,应该不是专门去找水神的。”
唐子点点头,似乎表示赞同万俟景侯的话。
雨渭阳奇怪的说:“那是找什么的?”
万俟景侯说:“水底墓。”

温白羽和雨渭阳都很吃惊,温白羽说:“那这么说,那条河果然有蹊跷了,河下面应该就是水底墓?”
万俟景侯点头说:“推测应该是这样。那些人下了水,或许发现了什么陵寝,而那一百个脑袋,应该是陪葬的祭品,被水流冲上了岸。”
温白羽抖了抖,心想这墓也太凶残了,他还没见过这么多陪葬的陵寝。
雨渭阳说:“等天黑了,咱们再悄悄的去看看。”
下午没有事情做,大家就准备养精蓄锐,温白羽躺在床上,偷渡来的小黑猫就蹲在窗台上,然后望着河水的方向,一直仰着头喵喵叫。
雨渭阳说:“你的猫是不是饿了?它这么叫的话,万一把老板引过来了,招待所可不让宠物进。”
温白羽翻身坐起来,把小黑猫抱在怀里,挠了挠它的脖子,说:“撸呐,你是不是饿了?”
小黑猫不理他,仍然喵喵叫,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温白羽下了床,笑着说:“等我出去给你买点小鱼干。”
他说着真的出门去了,也没走远,已经是下午了,出了门,马路两边就有卖海货的地摊儿,温白羽走过去,买了半斤小鱼仔,拎着就回去了。
小黑猫见到了小鱼仔,顿时眼睛发光,终于正眼看了温白羽,噌的跳过去,一只爪子抱着温白羽的大腿,另一只爪子扒拉着塑料袋。
温白羽看它馋的样子,禁不住笑起来,把塑料袋放在地上,小黑猫就跟一百年没吃过饭似的,半斤的小鱼仔,全都给吃了!
温白羽都看傻了眼,盯着心满意足舔爪子的小黑猫,伸手摸了摸它肚皮,说:“我的天呢,你的肚子撑炸了没有?”
小黑猫吃过了小鱼仔,又开始变得高冷起来,一转脖子,继续趴在阳台上喵喵叫,一直叫到了天黑。
天黑之后,四人吃了饭,带上勘探的行李,就悄悄出了门,温白羽拍了拍小黑猫的头,说:“撸呐你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出声,小心被人发现了把你扔出去。”
小黑猫高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趴下来,似乎要睡觉。
温白羽见它这么老实,还以为它叫了一下午终于困了,就放心了出门去了。
“咔哒”。
门关上的一霎那,小黑猫突然眼睛一张,然后抬起头来,双腿一纵,蹦上阳台,伸起爪子拨了一下窗户。
窗户“咔”的一声就推开了,小黑猫探头往下看,温白羽四个人正好从招待所走了出去,还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小黑猫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然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
天一黑河边就没有人了,四个人走过去,把行李放在河边,温白羽掏出手电来照明,仔细的往河里看了看,好像没有发现什么黑影。
唐子从背包里掏出探杆,说:“雨老板,小心一点,别走太深。”
雨渭阳点点头,也拿着手电照明。
万俟景侯拿着泥沙铲和加长杆,趟着水往河的深处走,唐子跟在后面,两个人走到了河中央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因为两个人身形都比较高大,河水并不太深,过了腰一点。
万俟景侯把泥沙铲拧上加长杆插进水里,然后万俟景侯和唐子似乎就在听着什么。
温白羽和雨渭阳是不懂这些的,就背着背包,举着手电,拿着剩下的加长杆也趟水过去给他们照明。
温白羽一边照明,一边警惕着周围的河水,他可是一朝被蛇咬,就害怕这个时候跑出水猴子来。
万俟景侯和唐子也不知道拧了多少截加长杆,突然停了一下,随即抬头对视了一眼。
温白羽说:“怎么样?”
万俟景侯说:“土很深,下面是空的。”
他说着将泥沙铲拔出来,温白羽诧异的说:“真的有夹层?”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
随即对唐子说:“挖开这里。”
唐子点点头,又换了家伙来挖坑。
温白羽看着他们挖坑,似乎很麻烦的样子,尤其还是在水里,虽然这条河很浅,但他们也不可能把水抽干了。
正在挖坑的时候,温白羽突然一个激灵,说:“你们听……有歌声。”
果然是歌声,悠扬、动听,却显得异常悲哀凄凉,是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温白羽刚说完,还想说是不是海怪来了,突然感觉有凉凉的东西缠在了自己脚脖子上,他顿时一惊,不过不像是水猴子,那东西特别柔软。
水草?
温白羽立刻“啊”了一声。
雨渭阳听见他大叫,说:“温白羽?你怎么了?”
他说着用手电去照,却只听见“噗通”一声水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河里,温白羽已经不见了。
“咕嘟……”
温白羽脚上的东西越缠越紧,而且力气极大,“唰”的一下就把他拉进了水里。
按理说温白羽是站在河底的,河水根本不深,但是被那东西缠住之后,河底的泥土竟然突然塌陷了下去,温白羽一下被拽了下去。
淤泥塌陷,河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而且深不见底,温白羽一下被拽进窟窿里,连呛了好几口水。
温白羽不会游泳,拼命的挣扎踢腿,可是越挣扎,那个东西缠的就越紧,而且不断的把他往河水的深处拽去。
温白羽憋着气,低头一看,竟然真的是水草,那水草特别粗大,而且特别长,一直通向水底,也不知道有多长。
温白羽慌乱的厉害,一是不会游泳,二是因为害怕,他立刻想到自己背上的背包,当即不再挣扎了,奋力把背包摘下来,快速的拉开拉锁,里面有应急的氧气活力氧。

温白羽睁大眼睛,顿时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立刻把活力氧拿出来,只不过他没用过这东西,而且现在又情况紧急,温白羽手忙脚乱的,竟然打不开。
温白羽都快被自己蠢哭了,眼看着有应急的氧气不能用,他伸手一摸,正好碰到了龙鳞匕首,立刻把匕首拔出来,“哧——”的一声砍在水草上。
水草一下被砍断了,断裂的地方流出粘嗒嗒的绿色液体,看起来恶心极了。
温白羽的脚脖子一下松了,刚要放下心来,哪知道那水草却伸出了另一根,滕一下“唰”的缠在温白羽脚上,然后又是一根,这回缠在了温白羽的腰上。
温白羽被迅速的往下拽,就跟坐过山车一样,速度快的惊人,就在下坠的同时,温白羽睁大眼睛,被吓的险些憋不住气。
随着越来越往河底去,水草也越来越茂密,温白羽赫然发现杂乱的水草丛中,有一个浑身长着绿毛的怪物,那怪物只有孩子大小,身材极瘦极瘦,一张猴子脸,爪子尖尖的。
水猴子被水草缠住,四肢还在河水中不停的飘荡着,不过已经死了……
温白羽吓得脸色惨白,仔细一看,水草丛中不仅有一只水猴子,水草的触手飘荡着,几乎每条触手上都缠着东西,有的是尸体,有的已经成了白骨……
越往水底去,那悠扬的歌声就越来越清晰,如果不是人类溺水的自救心理,温白羽几乎要被歌声迷惑了。
就在温白羽几乎绝望的时候,他的头“嘭”的一下磕在了什么东西上,磕的他一蒙,随即双手一抬,死死抓住。
温白羽被水草拽着往下,磕到了一个类似于洞口的东西,水底下凸起一个石岩,一个正方形的洞口呈现在眼前。
温白羽双手抓住石头的边沿,指甲几乎抠进石头里,和水草较起了劲儿。
那水草力气极大,温白羽被它勒的腰都要断了,一只手奋力抓着石头,另一只手猛地挥动匕首。
“哧——”
温白羽只觉得腰上一轻,然后又去砍脚上缠着的水草,水草被砍断,温白羽一头扎进石洞里。
“嗖!”
水草重新伸出触手,也钻进石洞里,锲而不舍的想要缠住温白羽,温白羽奋力往里钻,石洞刚开始很窄,往里钻了几米远的距离,石洞出现了尽头,脚下又是一个石洞,而且有台阶一直往下延伸。
温白羽也管不得太多,往洞里一跳,顺着台阶连滚带爬的就钻了进去。
石阶很长,河水越来越少,走到底部的时候豁然开朗,洞里竟然再没有一滴河水,石板地面也变得干燥起来。
温白羽已经没有力气赞叹这个石洞的神奇,瘫倒在地上,狠狠的喘着气,他第一次感觉到氧气这么可贵,差一点就被憋死了,他的鼻子和嘴里都是水,使劲吐了好几下,才觉得胃里不是那么恶心了。
温白羽瘫在地上休息,忽听有“簌簌”的声音从头顶上的石洞传来。
温白羽噌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然后使劲攥了攥手里的龙鳞匕首,双眼戒备的瞪着头顶的石洞口。
难道是那个恶心的水草又追来了?
温白羽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紧跟着石洞口出现了一个,一下从上面跳了下来,“啪”的一声稳稳落在温白羽身边。
温白羽当即兴奋的睁大眼睛,像见了老乡一样,喊着:“万……”
只不过他刚喊一个字,从上面跳下来的万俟景侯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温白羽撞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都觉得胸口发疼,被万俟景侯突如其来的动作弄蒙了。
万俟景侯紧紧搂着他,轻轻抚摸着温白羽的后颈,说:“受伤没有?”
温白羽这才发觉是万俟景侯担心自己,笑着拍了拍他后背,说:“没有,你没看见,我刚才特别英勇,力战群雄来着!那些水草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他说到这里,万俟景侯已经放开了他,然后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温白羽吓的还苍白的脸一下就红了,万俟景侯的嘴唇仍然是凉丝丝的,还带着河水咸苦的感觉,说实在的,味道一般……
温白羽脸上还烧烫着,却故意咋了咂嘴,摆出一脸嫌弃,说:“苦的。”
万俟景侯被他的话逗笑了,低低笑了一声,又吻上了温白羽的嘴唇,把舌头探进去。
温白羽被吻得气喘吁吁,本身就累的没劲儿,这会儿更是觉得浑身发软。
万俟景侯说:“这回呢,还苦吗?”
温白羽:“……”
温白羽被他搂着,忽然又听见“簌簌”的声音,然后头顶的洞口一阵阴影,似乎又有人来了。
温白羽赶紧说:“有人来了!”
万俟景侯说:“专心。”
随即再一次含住了温白羽的嘴唇,温白羽虽然想推开他,奈何身上发软,而且万俟景侯的亲吻技巧真是越来越好了,还懂得温白羽的脉门,几乎拿捏得恰到好处,温白羽顿时就像被人顺毛的小猫一样,鼻子里哼了一声,闭着眼睛,双手抱住万俟景侯的腰,任由万俟景侯纠缠着自己的唇舌。
唐子搂着雨渭阳的腰,从上面跳下来,雨渭阳还在担心温白羽,刚才只听见温白羽一声喊叫,一转眼就没人了,这河里还很邪乎,水猴子海妖都有,哪能不担心。
他们顺着温白羽消失的方向,发现了淤泥的窟窿,潜进去一看,竟然是一大片巨型的水草,水草间全都是尸体和白骨,连水猴子都被水草缠住勒死了。
雨渭阳就更是担心,尤其万俟景侯就像疯了一样,虽然万俟景侯平时看起来冷淡,对谁都很淡漠,但是并不暴戾,甚至对特定的人还很温柔,在温白羽消失的时候,万俟景侯浑身充斥着暴戾的气息。
只不过就在雨渭阳提心吊胆的跳下石洞,却看到温白羽好端端的和万俟景侯抱在一起搞和谐运动……
雨渭阳差点一口气晕过去。
温白羽看见他们来了,赶紧和万俟景侯拉开距离,咳嗽了一声,说:“哎,你们也下来了……”
雨渭阳说:“你吓死我们了。”
温白羽说:“谁知道有水草,这河可真邪乎,连水草都长成精了,那么大力气。不过幸亏是我掉下来了,咱们好像找对地方了。”
唐子点头说:“这个石洞设计的非常巧妙,看样子也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工开凿出来的,里面或许有发现。”
他说完话,就听见刚才消失的歌声又响了起来,回荡在空旷的石洞间,显得异常清晰,仿佛就在他们身边似的。
温白羽说:“这到底是什么声音,会不会闹鬼?”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黑鳞鲛人的歌声。”
温白羽说:“可是黑鳞鲛人不是生活在水里?这个洞里很干燥啊,听这声音,怎么是从洞里传过来的?”
万俟景侯摇摇头,说:“不知道,走吧,进去看看。”
他说着,握住温白羽的手。
温白羽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想要把手抽回去,不过万俟景侯握的很紧。
温白羽小声说:“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拉着你,免得你又走丢。”
温白羽翻了翻眼睛,说:“我那是被迫,不是走丢。”
石洞很深,没有任何光线,如果不拿着手电,根本看不清东西。
温白羽的手电在刚才弄掉了,只剩下雨渭阳手里的一个。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走在最前面,石壁刚开始是什么也没有雕刻,而且凹凸不平,往里走一点,石壁开始光滑,好像是有人刻意打磨的,再往里走,石壁上开始雕刻了壁画,而且纹饰越来越讲究。
温白羽说:“真的是水底墓?”
万俟景侯却皱起眉来,看着石壁的雕刻,说:“这种石墙和壁画,不是西周时期的风格。”
雨渭阳也看出来了,他最精通这些,不用谦虚的说,经过他眼睛的东西,绝对没有蒙混过关的。
雨渭阳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绝对不是一座西周墓,墓的年代应该比西周晚的多,虽然可能也是一座设计巧妙的陵寝,但并不是襄王墓,连疑冢都不是。
不是襄王墓,就说明墓里没有凤凰血,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凤凰血,这下丝毫没有意义了。
雨渭阳有些失望,说:“没想到连疑冢都不是。”
唐子见他双眼暗淡的表情,笑着安慰他说:“没关系雨老板,不是也没有什么。”
雨渭阳说:“怎么没有什么,咱们就是为了襄王墓来的,而且马上……”
而且马上秋天就要过去了,秋天都是短暂的,冬天一过,唐子的第三十个年头也就耗尽了。
雨渭阳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唐子,没有再说下去。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这座墓并不简单,古人视死如生,总把最珍贵的带到墓里,或许也有其他的东西。”
温白羽说:“就是,千辛万苦才下来的,进去看看。”
温白羽说着,招了招手,说:“快走快走,别停留太久,你们没听见歌声吗,怪吓人的!”
四个人继续往前走,歌声总是断断续续的,时而缥缈,时而清晰。
四人走了五六分钟,石洞很长,走着走着竟然发现前面有光亮,温白羽说:“咱们又走出去了吗?”
大家加快脚步,走过去一看,并不是又接上了河水,前面仍然是石壁,却已经变成了一个石室。
石室东南西北四个角点着四盏烛灯,圆形的顶盖,方形的石室,石室的地板上密密麻麻的刻着许多字和图样。
圆形的顶盖上也刻了一圈小字和图样,温白羽虽然不认得,但是也看得出来,应该是类似于八卦的东西。
温白羽指着四角的烛灯,说:“这里竟然有灯,又是长明灯?”
万俟景侯走过去,看了一眼烛灯。
金镶宝石的烛台,修造的古朴典雅,里面有一滴蜡油,烛火是幽蓝色的,映照的石室明亮如白昼。
温白羽也探头看了看,说:“蜡油好少,是不是要烧干了?”
万俟景侯说:“这是鲛人做成的油膏。大部分的长明灯都是鲛人的油膏做成的,传说一滴可以燃烧尽千年。”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么神奇?不过油膏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又说:“野史有记载,鲛人的鳞片是无坚不摧的盔甲,眼泪是上好的夜明珠,甚至有人传说,鲛人的皮肉吃了可以长生不老。很多沿海的渔民开始捕捞鲛人,有人曾经活捉过鲛人,在雌性鲛人面前把她孩子的鳞片一片一片生剥下来,然后再把其剁成肉段晒干,得到鲛人的油膏做成长明灯,这种长明灯可以卖到金珠三千。雌性鲛人亲眼目睹孩子的惨死,痛哭泣泪,从而得到大量的夜明珠。”
温白羽打了一个哆嗦,说:“这也太残忍了……那,那这些灯油就是……”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蜡油中有咸水的腥气,应该是鲛人的油膏。”
温白羽不禁又哆嗦一下,后退了好几步,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石室并没有另外一条通路,只有一条路是他们来的时候走的,必然有机关需要触动。
万俟景侯抬头看着圆形顶盖的字和图样。
温白羽又好奇的凑过来,说:“这是什么?天圆地方?”
万俟景侯点头,说:“确实是天圆地方的设计,顶盖上的字和地上的字组成的是天地运行图,古人觉得阴阳之间互相感应,人则是天地之灵,感通万物,这些图是先天八卦的演化。”
温白羽看的两眼都晕了,眼里只有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横道,其他什么也看不懂。
温白羽干脆席地坐下来,等着那三人研究这些天地运行图。
温白羽等了一会儿,突然看到他们来的石洞里有一个黑影,温白羽眨了一下眼,再看过去的时候,那黑影已经不见了。
黑影不大,一闪就没了,也不像是水草。
“温白羽,走了!”
雨渭阳叫了他一声,天圆地方图里蕴藏着机关,很快就被他们破解了,雨渭阳见温白羽发呆,就出声叫了他一下。
温白羽赶紧回神,刚才封闭的石墙已经从中间裂开了,变成了一扇石门,里面是深深的墓道,墓道却不昏暗,每隔几米都会有一盏鲛人油膏做成的长明灯。

而且墓道的两壁竟然是金的,上面刻着各种精美的纹饰。
温白羽走近墓道,感叹的说:“这么多长明灯?这要多少鲛人?还有这些金墙,这墓主太奢侈了吧?这是纯金的吗,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被腐蚀?”
万俟景侯说:“墙上有毒。”
他一说话,温白羽赶紧退了一步,说:“是为了防止盗墓贼吗?”
万俟景侯说:“一部分是为了防止盗墓贼,另一部分也是为了保持金子的光亮程度,用有毒的涂料把金子和空气隔绝开。”
温白羽说:“怪不得这个金墙这么亮,真是闪瞎人眼,古人也挺聪明的。”
雨渭阳看着壁画,说:“看这些壁画,应该是天子级别的陵寝。”
温白羽说:“那应该有好东西吧!没准比襄王墓还厉害。”
他们再往里走,金墙已经接上了石头墙,温白羽咂咂嘴,心想着肯定是没钱修金墙了。
只不过温白羽显然想错了,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
石墙是中空的,凹下去很深的一块,表面有用打磨的光亮透明的宝石封顶,看起来像是个展台,里面用钉子盯着大大小小的……尸体。
温白羽吓得“啊”的喊了一声,差点坐在地上。
万俟景侯在后面托了他一下,说:“小心。”
温白羽颤抖着手指,指着透明的石头墙,说:“这……这墓主简直是变态!”
墙里钉着许多诡异的尸体,那些尸体都不是正常的人类,有的是传说中的美人鱼,也就是万俟景侯口中的黑鳞鲛人。
一条雌性的黑鳞鲛人钉在墙上,她圆睁着双眼,嘴巴大张着,面容扭曲,似乎忍受着什么痛苦,他双手和脖颈被铜钉穿过,挂在墙上,上半身是完美的女人曲线,下半身则是一条鱼尾巴。
雌性黑鳞鲛人的尸体非常完整,皮肤甚至还充满了水,一点也不干瘪,甚至连头发丝、眼睫毛都保存的极其完好,那眼珠子晶亮的,能倒映出墙外的人影……
旁边还有雄性的黑鳞鲛人,比起雌性的魅力成熟,雄性的黑鳞鲛人长相凶悍可怕,而且竟然是个秃头,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条黑鳞鲛人也被铜钉穿过手脚和脖子,挂在墙上。
温白羽恶心的差点吐出来,再旁边是一个说不上名字的怪物。
那怪物长得人身,手脚上有蹼,上肢很长,鸭子嘴,青蛙脸,全身到下的皮肤是绿色的,还长着癞蛤蟆的疙瘩,他眼睛比铜铃还大,眼珠子几乎从眼眶里掉出来,愤怒的圆睁着,死死盯着墙外。
再往里还有鱼头人身的尸体。
雨渭阳也被这情景吓住了,说:“这个墓主竟然有收集尸体的癖好?”
唐子说:“或许这就是墓主想要把陵寝修在水底的原因。”
温白羽搓了搓胳膊,说:“好冷,这座墓有股阴冷的感觉。”
万俟景侯说:“是尸气。尸气很重,看起来里面还有更多的‘收藏品’。”
收藏品……
温白羽差点翻白眼,亏得万俟景侯能想到这三个字,不过这三个字真是恰到好处,墓主估计就是喜好收集的变态吧……
他们走过“展品石墙”,继续往里走,前面出现一个很窄的墓道,单人通过都很困难,温白羽笑着说:“幸亏咱们几个都不胖,不然就卡在这儿了。”
万俟景侯说:“我开路。”
唐子说:“我压后。”
雨渭阳似乎对“压后”两个字有心理阴影,他虽然走在唐子前面,不过竟然伸出手,握住了唐子的手心。
唐子愣了一下,说:“雨老板?”
雨渭阳瞪了他一眼,说:“别磨磨蹭蹭的,快走,要掉队了。”
唐子随即傻笑起来,“嗯”了一声,握紧雨渭阳的手,雨渭阳看着他傻笑,顿时脸上有些不自在。
温白羽跟在后面,墓道实在太窄了,几乎要用钻的,而且墓道里也有花纹,上面镶嵌着一些漂亮的贝壳和珍珠。
温白羽一边往里面挤,一边看着那些花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晕,总觉得有些贝壳在转?
温白羽盯着一个贝壳看了半天,雨渭阳已经顶到他了,说:“怎么不走了?”
温白羽说:“我总觉得这个墓道在……”
转字还没说出口,温白羽所在的一截墓道忽然急速转了起来,墓道顶变成了墓道的地板,一下整个翻转,随即墓道顶豁出一个大口,温白羽一下掉进口里。
那豁口是个翻板,有人掉进去之后,立刻就“啪”的一声闭合起来,就像是个抓捕猎物的笼子一样。
雨渭阳离他最近,伸手想要抓他,“唰”的一声,他竟然将温白羽身上的衣服撕下来一块,温白羽瞬间掉进洞里,翻板闭合,雨渭阳伸手去敲翻板,那翻板却瓷瓷实实,纹丝不动的,从外面根本打不开。
万俟景侯听到声音,但是墓道狭窄,根本没办法转头,根本来不及去救温白羽。
温白羽从墓道掉下去,“嘭”的一声摔进水里,鼻子呛了两口水,手脚慌乱的扑腾,挣扎着把头仰出水面。
“噗——”
温白羽的头浮出水面,吐出一口水来,发现自己竟然掉进了一个汤池里。
温白羽赶紧伸手扒住汤池的边缘,从里面爬出来。
“咳咳……”
温白羽爬上岸来,又咳嗽出一口水,感觉今天自己一定和水犯冲,好几次都差点淹死。
温白羽喘了两口气,才回头看那汤池,汤池也是金的,边缘镶嵌着各种宝石,看起来特别土豪。
汤池里面的水清澈见底,如果不是因为汤池里面有东西,温白羽觉得这么土豪的游泳池,他倒是不介意再游一圈的。

温白羽只是探头一看,顿时扶在汤池边上,“嗷”的干呕了两声,还伸手进嘴里按着舌头,想要把刚才灌进去的水吐出来……
汤池里水很清澈,就在水底沉着什么,定眼一看竟然也是尸体。黑鳞鲛人、青蛙脸的人,还有鱼头人身的生物,一个个交叠的沉在水底,少说也有五六个。
他们都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就好像被“科学实验”了一样。
温白羽干呕了好几下,想把刚才的尸水吐出去,但是根本吐不出来,也不知道喝了两口尸水有没有后遗症,会不会中毒!
温白羽深受打击的站起来,看了看头顶,掉下来的翻板已经闭合了,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但是手机进水不能用了,根本没办法和万俟景侯他们联系。
温白羽一个人站在石室里,环顾了一遍四周,四个角落也有长明灯,奇怪的是,石室的中间是一个超豪华的游泳池,而石室的旁边竟然弄成刑室的模样,一张一张铁床排列整齐,围绕了石室一圈,铁床旁边的石壁上挂着各种刑具,铁钩子,火钳子,什么都有,而且这些刑具上都有血迹,血迹已经黑了,看起来时间不短。
温白羽打了一个哆嗦,而且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
确切的说,并不是人,而是刚才看到的那种,鸭嘴青蛙脸,浑身长着大脓包的青蛙人!
青蛙人非常高壮,他的四肢被铁锁捆在贴床上,身上也是斑驳的血痕,地上甚至还有干涸的血迹,他的血是墨绿色的。
青蛙人静静的躺在贴床上,身上甚至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温白羽吓了一跳,就在这个时候,那青蛙人突然双眼一张!
“啊!”
温白羽丝毫没有防备,被他铜铃一样的眼睛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嘭”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青蛙人睁开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咕……咕咕……”的声音,就好像青蛙的叫声,而且每叫一声,肥大的喉咙都会鼓起来,带着飘须的两腮也随着咕咕的拐角一鼓一鼓的。
温白羽吓得不轻,哪知道这尸体竟然是活的。
“喀啦……喀啦……”
锁链发出撞击声,青蛙人睁开眼睛之后,情绪似乎非常激动,在铁床上猛烈的挣扎起来,喉咙里“咕咕”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刺耳,叫的温白羽脑子里“嗡嗡”直响。
青蛙人身上的伤口撕裂了,绿色的粘液从身上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散发出刺鼻的臭味。
温白羽看他挣扎的剧烈,立马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大步跑到石室的角落,石室却没有通道,四面都是封死的,地上倒是刻着类似于八卦的图形,可是温白羽不知道怎么破解,他根本不认识!
“咕咕!”
“咕咕……”
“咕咕……咕咕……”
青蛙人的叫声越来越大,他侧过头来,虽然和温白羽距离的不近,但被那双眼睛注视着,温白羽吓得双腿有些发软,呼吸都屏住了。
青蛙人更是猛烈的挣扎。
“啪!”
“卧槽!”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铁链年代太久已经被腐蚀了,青蛙人手上的铁链竟然被拽开了。
青蛙人从铁床上坐起来,然后用两只带蹼的手握住脚上的铁链,“啪”的两手一分,竟然又给拽开了!
温白羽慌张的从包里掏出龙鳞匕首,呼吸杂乱,后背贴着墙根,手中握着匕首,却不争气的在发抖。
青蛙人瞪着铜铃眼,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他上身很长,上肢也很长,驼着背,双手晃荡着往前走。
“啪!”
青蛙人走到离温白羽还有一半的时候,突然一张嘴,发出“咕咕”的声音,随即吐出一条舌头,啪的卷向温白羽。
温白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反应,猛地向旁边扑过去,结果青蛙人的舌头就打在地上,竟然把石头地板敲出了一个窟窿!
那舌头,又细又长,带着一股腥臭味,最可怕的是,竟然能伸缩半米那么长!
“喵——”
温白羽以为自己幻听,耳边有一声猫叫,抬头一看,翻板竟然打开了,一只小黑猫从上面跳下来,“嘭”的一声砸在了青蛙人的脑袋上。
那青蛙人动作很笨拙,被小黑猫一砸,瞬间栽倒在地上。
小黑猫俨然把青蛙人当成了跳板,优雅的落在温白羽的脚边,又“喵——”的叫了一声。
温白羽瞪大了眼睛,看着小黑猫额头上的月牙伤疤,说:“撸呐?!”
小黑猫一双绿色的眼睛嫌弃的瞥了温白羽一眼。
“咕咕……”
温白羽眼看着青蛙人从地上爬起来,赶紧一把把小黑猫抱起来,说:“撸呐,你不是在招待所吗!还有你不是怕水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喵——”
小黑猫高冷的叫了一声。
“咕咕!”
与此同时,青蛙人大吼一声,猛地向他们扑来,小黑猫目光一闪,一下从温白羽的怀里钻了出来,“嗖”的一下迎着青蛙人冲过去,一爪子拍在青蛙人头上。
别看小黑猫体型虽然小,但是力气似乎非常大,青蛙人竟然被小黑猫一爪子给拍飞出去,“嘭”的砸到石壁上,青蛙人“咕咕”了一声,顿时晕了过去。
温白羽都看傻了,心想着自己收养了一只外星猫吗?
温白羽低头看着地上的小黑猫,喃喃的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吃猫粮了,你是不是变异种?被辐射过?!”
“啧……”

小黑猫竟然没有发出喵喵的叫声,而是很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就像人类发出的……感叹助词。
然后温白羽就看到他面前的小黑猫突然变大了,一点一点的变大变长,从巴掌大的小黑猫变成了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
确切的说,是全身赤裸的,身材瘦高的男人……
男人一头黑色长发披散在肩膀上,皮肤白皙,身材瘦高,虽然瘦,但是胳膊和腹部明显有肌肉,一双上挑的猫眼,看起来高贵又高冷。
男人上前一步,突然捏住温白羽的下巴,低下头来眯着眼睛看他,似乎在打量温白羽。
温白羽吓得后退一步,结结巴巴的说:“变……变种了……”
男人被他的话逗笑了,仍然捏着他的下巴,迫使温白羽抬头,自言自语的说:“只有脸蛋长得像他,没有其他地方像了,看起来还很蠢……”
温白羽:“……”
温白羽拍开他的手,说:“麻烦你吐槽不要说出来!”
他说完,鄙夷的看了男人一眼,说:“另外你怎么不穿衣服,好歹穿个内裤……”
男人一点也不尴尬,也不羞涩,很自然的样子,说:“你见过猫变成人穿衣服的吗?”
温白羽说:“……对不起,我没见过猫变成人。”
男人“哼”了一声,又说:“再说了,像我这样的身材,还需要穿衣服吗?”
温白羽:“……”
温白羽彻底无语了,说:“少年,有病得吃药……”
男人冷笑了一声,似乎很不屑温白羽的话,随即又上前一步,贴近温白羽,突然低下头来。
温白羽吓了一跳,男人突然低头,鼻子差点碰到了自己的嘴唇,他想往后躲,男人却一把捏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掐着他下巴,然后用鼻子靠近他的嘴唇闻。
温白羽顿时觉得这个没穿衣服的少年肯定是神经病,自己真的没有抢他的小鱼干啊,嘴里也没有腥味,闻什么闻!
男人嘴角挑了挑,说:“至阳的味道,你身上的阳气很足,让人闻了心旷神怡……”
温白羽:“……”
温白羽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就在这个时候,石室的石壁突然裂开,腾起一层沙土。
温白羽吓了一跳,瞪着石壁裂开的地方,沙土慢慢散去,隐约看到几个人影,走在最前面的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顿时高兴起来,他觉得似乎每次见到万俟景侯,都非常高兴……
万俟景侯走进来,只不过他的脸色非常不好,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抱着温白羽,而且还暧昧的低着头,就像要亲吻温白羽一样。
而且这个男人还全身光着。
温白羽说:“万……”
“嘭!”
温白羽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突然眼睛一眯,随即快速的后退,和温白羽拉开距离,只见银光一闪,万俟景侯竟然将掉落在地上的龙鳞匕首踢了起来,如果男人躲慢了一点,此时鼻子就被削掉了。
温白羽很配合的躲在万俟景侯身后,他这个动作让万俟景侯身上散发出来的暴戾气息减弱了不少,侧头看了一眼温白羽,说:“受伤了吗?”
温白羽赶紧摇头,双手还死死抓着万俟景侯,指了指墙角昏厥的青蛙人,说:“那是活的,刚才还在吐舌头,舌头能吐半米!”
温白羽说完,又指着赤裸的男人,说:“还有他,他把我养的撸呐吃了。”
男人:“……”
男人见万俟景侯的目光冷冷的扫过来,不禁“啧”了一声,说:“谁吃了猫?我就是那只黑猫,我是守墓的神明,叫九命。”
他说着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唐子,笑着说:“你应该听说过我,咱们也算是同行。”
温白羽非常怀疑的看了看男人,说:“有这么不靠谱的神明吗?”
唐子说:“在上古的时候有一种猫妖,百年长一条尾巴,一共会长出九条尾巴,第九条尾巴长出来的时候就会变出人形,修道成仙,称为九命。”
温白羽说:“所以说……他真的是神仙?”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冷不丁的开口了,说:“他不是。”
温白羽顿时兴奋的说:“不是?”
九命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就听万俟景侯说:“这种猫妖虽然称作九命,但是只有修成九条尾巴的妖才能得道升仙,而他只有八条……”
万俟景侯说着,又说:“哦,是八条半。”
温白羽说:“八条半?是没修出来那半条吗?”
九命顿时炸毛了,跟之前的小黑猫一样,呲牙咧嘴的说:“我就是有九条尾巴!就是就是就是!”
温白羽:“……”
温白羽仿佛看到九命的耳朵耷拉了下来,沮丧的又说:“……只不过最后那半条尾巴,被一条讨厌的鱼咬断了。”
温白羽更是诧异,说:“鱼还能吃猫呢?”
九命彻底蔫了,像挫败的鹌鹑,瞪着温白羽,然后又去瞪万俟景侯,但是好像无法反驳。
唐子说:“咱们先从这里出去,这汤池是个养尸地,阴气太重了,对雨老板有影响。”
雨渭阳确实有点发冷,他一直紧紧握着唐子的手,唐子的手心很热,这稍微缓解了一些雨渭阳的寒意。
温白羽说:“对,快走,那青蛙还活着,一会儿该醒了。”

他说着拽了拽万俟景侯,很自然的握住他的手,说:“快走吧。”
万俟景侯低头看了看温白羽的手,好像对方根本没注意自己的动作,已经养成了习惯,万俟景侯的面容这才缓和了一些,“嗯”了一声,转头往石室外面走去。
九命追在后面,说:“等等我。”
温白羽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一件衣服,回身扔给九命,说:“把衣服穿上,暴露狂。”
九命接住衣服,嘟囔的说:“我身材这么好,穿衣服多浪费。”
不只是温白羽,就连雨渭阳也很无语,这只能说明九命果然不是正常人……
温白羽回头一看,顿时“噗”的一声笑喷了出来,说:“哈哈哈,他把衣服穿反了,扣子也系掉个了!哈哈……唔!”
温白羽笑的很欢实,就在他大笑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压下来,万俟景侯探身过来,亲在了他的嘴唇上。
“嗯……”
温白羽顿时就笑不出来了,睁大了眼睛,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万俟景侯竟然突然搞偷袭,而且还是舌吻,唇舌疯狂的纠缠着温白羽,发出让人脸红的水声。
温白羽喉咙里叹息了一声,腿软的差点跪下,万俟景侯很淡然的托住他的后腰,说:“不许看别人。”
“啊?”
温白羽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大脑还处于缺氧的呆愣状态,万俟景侯又低下头,轻轻点吻着温白羽的嘴唇,声音低沉的说:“你看别人,我不高兴。”
温白羽:“……”
万俟景侯把“情话”说的这么自然而直接,还带着一股苏苏的霸道总裁范,且脸不红心不跳,这也让温白羽醉了醉了的,偏偏万俟景侯的脸太有吸引力,说出来毫无违和感,温白羽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都快了,口干舌燥的……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没……没看……”
九命眼皮直跳,只穿着一件衬衫,淡定自如的从旁边走过去,说:“哼,愚蠢的凡人,有什么好亲的。”
温白羽:“……”
温白羽正在无语间,突然一愣,有隐约的歌声从远处飘来。
又是歌声,是海怪的声音……
而且这次的歌声很清晰,似乎有人就在你的耳边吟唱,让人毛骨悚然的。
万俟景侯伸手捂住温白羽的耳朵,唐子也伸手捂住雨渭阳的耳朵。
九命则是像炸毛了一样,戒备的瞪着四周。
等了很久,歌声才慢慢淡去,万俟景侯放下手来,说:“黑鳞鲛人的歌声会蛊惑人心,心性不定很容易被迷惑,捂住耳朵不听就可以。”
温白羽点点头,说:“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怎么感觉特别近,但是又一直找不到。”
九命笑着说:“我知道,你们跟我来。”
温白羽怀疑的说:“你知道?”
九命很自豪的扬了扬下巴,说:“别忘了我可是猫,鼻子最灵了,龙鳞鲛人身上的海腥味儿,我一闻就知道在哪。”
温白羽表示很怀疑,不过他们也不认识路,只好跟着九命往前走。
万俟景侯说:“虽然他只有八条猫尾,不过说的倒是大实话,九命一族和黑鳞鲛人是天敌,相生相克,也彼此熟悉。”
九命抗议的说:“是八条半!八条半!”
温白羽说:“……”
众人跟着九命七拐八拐,一直往里走,水底墓非常深,非常大,地形也复杂,路上有不少机关和翻板,温白羽一直紧紧跟着万俟景侯寸步不离。
众人少说走了一个小时,已经快要精疲力尽,温白羽说:“我说你到底靠不靠谱,不会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跟着众人转了一个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墓室,温白羽的话,愕然的卡在了嗓子里……
墓室也是天圆地方的设计,第一眼望过去,看到了一张巨大的屏风,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屏风巨大,少说有四米高六米长,用金子做的四角,用透明的宝石做成屏风的主体,而屏风的中间是中空的,也做成一个“展品墙”的模样。
屏风里灌着水,最下面是五颜六色的珠宝做成的沙土,然后是翡翠雕成的海藻,金子做的贝壳,一切都光彩熠熠。
而屏风里,除了这些名贵的珠宝,还有一条黑鳞鲛人……
他身材高大,上半身是男性的裸体,肌肉流畅,胯部和人鱼线的接合完美,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美感,下身是巨大的鱼尾,黑色鳞片的鱼尾充满了力度,鱼鳍和手背上长着尖锐的倒刺。
他的脸轮廓比常人深邃立体,五官深刻,薄薄的嘴唇紧合着,带着一股肃杀的表情,黑色的长发,发顶上戴着一只金冠。
温白羽震惊不已,刚要说话,就发现黑鳞鲛人的眸子突然动了一下,然后黑鳞鲛人整个又动了,漂浮在水里,长着倒刺的手贴在屏风壁上,看着屏风外的众人……
竟然又是活的!
第36章 鱼吃猫(下)+火神(上)
他是一只两尾的小黑猫,跟碳球一样,黑漆漆、圆滚滚的。
在九命的族群里,长出九尾才是成年,两条尾巴的小猫还算是幼崽。
九命的种群里,九百年才出一只黑猫,黑色是不净和不祥的代表,黑色的九命很难长出第九条尾巴,即使能长出来,也需要比白色的九命消耗更多更多的年头。
在种群里,没人会和小黑猫说话,他生下来就被遗弃了,躲藏在各个山洞里,为了生活,亲自到水边抓小鱼仔吃。
小黑猫湿淋淋的站在水边,东海的水很大,很深,没有边际,看得小黑猫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呲着一嘴小白牙,弓着背,露着尖尖的小指甲,对着东海的浪头喵喵叫。
小黑猫蹲在海边一天,但是都没有鱼游到浅水的地区,他个子又太小,根本不能下水,稍微走两步,一个浪头打过来,整个毛儿都湿了。

小黑猫是极其怕水的。
“喵——”
小猫落败极了,无精打采的趴在河边,天色昏暗下来,东海的水在涨潮,从远处一点点拍过来,逼近小黑猫,然而小黑猫已经懒得躲了。
海水咸咸的,带着一股苦涩的味道,还有特殊的海腥味,他讨厌海水,但是更讨厌独子生活。
海水淹到了黑猫的小鼻头,圆圆的鼻头动了一下,似乎有点要呛水。
就在这个时候,“哗啦”一声轻响,有一个黑影从东海的深处游了过来,黑影的动作非常快,就像一只猎豹,迅速的来到小黑猫面前。
“哗啦!”
一声水响,有什么东西冲出了水面,碰到了小黑猫的鼻头。
“喵!!!”
小黑猫吓得后退好几步,用一直爪子呼噜了两下鼻子,定眼一看,竟然是一条黑鳞鲛人!
雄性的黑鳞鲛人,相对小黑猫来说,那简直是身材巨大,赤裸的男性半身,肌肉流畅优美,带着黑鳞鲛人特有的蛊惑美感,下面一条黑色的鱼尾,就连尾巴的鳍都比小黑猫整个要大。
黑鳞鲛人的面孔深邃,眼眸是纯净的蓝色,头上戴着一只金冠,金冠上镶嵌着一个有黑猫眼睛那么大的蓝色宝石,流光溢彩,仿佛有水波在宝石中流淌着……
小黑猫吓得炸起全身的毛,“喵喵——”的对着黑鳞鲛人呲牙,心里却害怕的要死,这条鱼刚才要咬自己的鼻头!而且看起来体型好大!
黑鳞鲛人注视着小黑猫,小黑猫则是全城戒备,僵持了数分钟之后,小黑猫终于顶不住了,四条小短腿撒丫子就跑,喵喵叫着调头没影儿了。
黑鳞鲛人依旧站在东海的海岸边,眼看着小黑猫仓惶逃走,嘴角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黑猫觉得自己很倒霉,身为九命,一生下来就注定难以修成第九条尾巴,还要被一条鱼吓唬,肚子里饿得咕咕叫。
没有第九条尾巴的九命,是无用的,九命作为守墓的神明,备受人们尊敬,而现在的小黑猫,只不过是一只黑色的猫妖而已。
小黑猫又饿又累,还受了大鱼的惊吓,趴在深山的石头上,喵喵的哀叫着。
这个时候却有一片黑影投下来,小黑猫抬头去看,发现是一个很好看的人站在他面前,一身白色的长袍,看起来纤尘不染,又无比洁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他的眸子是红宝石的颜色,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温和,微笑着低头看着小黑猫。
小黑猫抬起头来,“喵——”的叫了一声。
男人蹲下来,抱起小黑猫,也不嫌弃他身上的海水,轻轻抚摸着小黑猫的毛,说:“这是怎么了小家伙,无精打采的,是饿了吗?”
白衣的男人实在很温柔,从来没有谁对小黑猫这么温柔,他们只会嫌弃他是黑色的灾祸。
小黑猫从此跟着白衣的男人,每天看着他修炼,鼻息间能味道一股正阳的味道,暖暖的。
后来种族里有九命遇到了小黑猫,发现了他身边的白衣男人,又是震惊,又是羡慕,小黑猫才知道,这个说话温柔的男人,竟然是天神鸿鹄,凤凰一族,与天地同寿,可以浴火重生,所落之处都会带来祥瑞。
种族里的九命都开始羡慕小黑猫竟然走了上辈子的运气,可以成为鸿鹄座下的灵兽。
小黑猫不甘心别人的冷嘲热讽,开始努力的修炼尾巴。九命一族,百年长一条尾巴,九百年才能长出第九条尾巴,第九条尾巴长出的日子,还要面临天劫,过劫者得道成为神明,失利者生死堪忧。
小黑猫修炼出第九条尾巴,只用了八百年,就在他修炼出第九条尾巴的时候,鸿鹄却抚摸着他的毛,笑着说,东海有人在等他,这是他的最后一劫。
小黑猫不知道东海有什么人在等自己,那里到处都是海水,简直就是噩梦的所在。
鸿鹄还说,他要去找一个人,去报恩,等小黑猫历劫之后再来找自己。
鸿鹄说,那个人也是自己的最后一劫。
小黑猫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还是亲自去了东海看看。
他来到东海,东海的海岸已经有人站在那里,那个人眺望着远方,似乎在等人。
不,那不是人,而是一个黑鳞鲛人,头戴金冠的鲛人王,那是东海的神明。
黑鳞鲛人的体型非常健硕,就算此时的黑猫已经是九条尾巴的九命,但在他面前,还是显得很渺小。
黑鳞鲛人的尾巴非常有力,可以支撑住整个身体,他的尾巴末端末在浅水里。
鲛人用蓝色的眸子看着黑猫,毫无语气的说:“你终于来了。”
黑猫觉得莫名其妙,好像这个鲛人认识自己似的,但是他完全没有印象,而且鲛人身上一股海水的阴凉,让黑猫觉得很不舒服,他们是天敌,当然会不舒服。
黑猫看着黑鳞鲛人,龇牙咧嘴的说:“你就是天劫吗,我最讨厌海水,但是我不介意吃鱼。”
他说完,黑鳞鲛人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起来,说:“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只是想要你到海底来陪我……我等了八百年了。”
黑猫一听,顿时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常听说黑鳞鲛人是讨厌的种族,他们虽然长相俊美,而且是天生贵胄,但是黑鳞鲛人个性偏执,经常因为害怕寂寞,把出海的渔人拽下海底。
小黑猫呸了好几下,突然一跳纵身起来,“啪”的一声,一爪子将黑鳞鲛人头上的金冠打落,蓝宝石从上面掉下来。
小黑猫得意的拿着蓝宝石,他听说有很多人,为了让鲛人和自己生活,就会拿走鲛人的贴身物品,只要他们藏好这件物品,鲛人就无可奈何,也不能伤害他,只能和他一起生活。
小黑猫拿着宝石,笑着说:“再大的鱼也不过如此。”
黑鳞鲛人却像是自言自语,优美的嗓音,低沉的说:“我只是想要你陪我,而你却不记得我……”
黑猫觉得更加莫名其妙,就在这个时候,黑鳞鲛人突然发怒了,俊美的容颜偏执的扭曲着,天色一下昏暗下来,竟然开始下瓢泼大雨,巨大的滚雷划过,海水翻起滔天的浪,一下一下的打上岸来。
黑猫彻底害怕了,他怕水,怕的要命,而且这八百年他和鸿鹄生活在一起,除了修炼,根本什么也不用担心,他还没见过危险。
黑猫被巨浪掩埋,在水里不断扑腾,随即尾巴一阵剧痛。
他的第九条尾巴断了,海水被血染红了一小片,但血迹太渺小,很快被海浪冲散了。
黑猫被浪头打在岸上,奄奄一息的喘着气,黑鳞鲛人游过来,站在他身边,伸手要去碰他,黑猫厉声一叫,尖锐的爪子划在黑鳞鲛人的脖子上。

一道深深的血痕。
九命和黑鳞鲛人是天敌,彼此造成的伤口很难愈合,鲛人流了血,血水顺着脖子流下来,滴在海岸上。
黑鳞鲛人的目光是一成不变的冰冷,像海水一样,却带着压抑的痛苦,重复的说:“我只是想要你来陪我……”
好像这个鲛人,只会说这句话似的。
黑猫认命的瘫在海岸上,他的道行根本不是这条鲛人的对手,却冷笑着说:“永远不会有人陪你。”
黑鳞鲛人低头看着他,说:“怎么样,你才会陪我。”
黑猫绿色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想到了逃生的好办法。
黑猫和黑鳞鲛人说,和他打一个赌,约定三百年后再见面,到时候一决高下,如果自己仍然输了,就去海底陪他,绝对不反悔。
黑鳞鲛人答应了,黑猫又说,但是一决高下的地方要他来定,在东海比试不够公平,因为这里是鲛人的天下。
他们约定了去一条很浅的河水边比试,那是一个距离东海非常遥远的小镇子,河水浅浅的,满是淤泥。
作为信物,黑猫拿走了鲛人金冠上的蓝宝石。
三百年中,黑鳞鲛人来到了那条浅浅的河水,河神没想到东海神明会屈尊大驾,把鲛人王迎进了浅河,在这条河里,没有华美的龙宫,没有宝石做成的酒器,有的是肮脏的淤泥。
黑鳞鲛人在这条潜水中,住了三百年,三百年之后,他并没有看到期盼了三百年的黑猫。
黑猫失约了,或许是压根没有想要赴约,谁会死里逃生,反而又回来呢?
黑鳞鲛人站在河水的淤泥中,看着遥远的天际,他早该想到的。
他俊美异常,头戴金冠,而金冠上,始终少了一颗熠熠生辉的蓝宝石……
就在三百年零一天的时候,河水迎来了不幸。
有人将河水抽干,开凿底下陵寝,河中种族因为缺水,死伤无数。
黑鳞鲛人可以短时间的缺水,但他们毕竟是鱼,长时间的缺水让大量的鲛人死在了干涸的河床上。
有人把他们做成了标本,钉在底下陵寝的石墙中。这些人又把鲛人王抓住,惊讶于鲛人王的俊美,修建了一扇透明的屏风,放在主墓室里,在屏风上画下封印,将鲛人王关在里面,作为一件珍稀的宝物,随同墓主一起陪葬水下。
鲛人在狭小的屏风中,不分昼夜的静默着,他忽然想到了最后见到黑猫时候,黑猫的一句话。
永远不会有人陪你……
黑鳞鲛人是害怕寂寞的,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害怕寂寞,东海的海底冰冷、漆黑,鲛人是冷血的种族,但他们天生渴望温暖,将渔人拖拽进水里,感受着他们的体温,然而人类进入水中,会马上被淹死,尸体慢慢变凉,这让鲛人们又恐慌,又偏执。没有人可以长久的陪伴他们,他们的寿命太长了,一直这样孤独。
三百年里,黑猫一直躲在深山中修炼,想要重新修出第九条尾巴,可是他始终只有八条半的尾巴,虽然仍然可以幻化人形,但是没有那半条尾巴,他甚至不能叫做九命!
三百年,黑猫每天都用尖牙咬着黑鳞鲛人给他的蓝宝石,拼命的咬着泄愤,可是就是咬不动,崩的他牙直疼。
他到底要不要赴约,黑猫也犹豫不决,没有第九条尾巴,赴约就是死,但不赴约又显得失信。
就在黑猫纠结的时候,远方传来了消息,襄王要鸿鹄陪葬,一同长眠于地下宫殿,六十六座疑冢,黑猫奋力的去寻找,找了很久,却没有找到真正的襄王墓。
等黑猫找的精疲力尽的时候,发现已经是三百年之后了,他错过了赴约的时间。
黑猫来到浅河,但是那条河已经面无全非了,没有一滴河水,没有水,怎么可能有鲛人。
黑猫看着干涸的河床,心想着,三百年了,或许那条鲛人早就忘了这件事,根本就没想着来赴约。
黑猫在河边蹲了三天,始终没看见有鲛人,只有大批的工匠在干涸的河床上凿洞,修陵。
黑猫想,鲛人果然都是讨厌的,也不守信用……
众人看见活的黑鳞鲛人,都震惊不已,温白羽说:“这里竟然是活的,这墓主以为自己在养鱼吗?”
九命看到黑鳞鲛人的时候,身上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他认得这个鲛人,他的面容实在太特殊了,无比的俊美,可以大言不惭的说,在鲛人群里,没有比他更俊美的了。
而且这条鲛人的脖子上,有一个长长的伤疤,九命知道,那是自己挠的。
黑鳞鲛人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随即就紧紧盯在九命身上,那目光太复杂了。
愤怒、愤恨、失望、落寞、孤独、偏执,却又带着莫名其妙的高兴和期望……
温白羽看着都抖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这条鲛人在生气还是在高兴。
鲛人带着倒刺的手抚摸在屏风上,似乎想要从里面出去,也不知道这屏风是用什么做的,他始终出不来。
温白羽说:“这个鲛人是怎么关在里面的,不是传说中鲛人的力气很大吗,他怎么撞不开这个玻璃?”
雨渭阳说:“古时候哪有玻璃,这座墓虽然比襄王墓年代近,但是也是几千年的古墓了,哪里偷玻璃去。这个材质,我还是第一次见,什么东西可以这么光亮透明,如果古时候有这种材质,还要玻璃干什么?”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是鲛人骨。”
温白羽还想观察屏风的材质,万俟景侯一说,他就吓了一跳,说:“骨头?”
万俟景侯点头说:“我曾经见过鲛人骨做成的盒子,因为鲛人骨非常珍稀,如果有人得到鲛人骨,都会做一些小件的东西,一把骨梳都能卖到天价,可以说是有市无价。这么大面积的屏风,应该是把鲛人的骨头磨成粉末,然后烧制成型,最后再打磨光亮”
万俟景侯顿了顿,又说:“墓主很聪明,用鲛人的骨头做成屏风,既坚固,又能威慑鲛人,而且这上面有符咒。”
温白羽说:“这不是聪明,这简直不人道。”
黑鳞鲛人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唱歌,只是静静的看着九命,从刚开始的眼神复杂,变成了平静,就像波澜不惊的海面,而海底的世界,谁又知道呢。
“咕咕……”
“咕咕……”
“咕咕……”

就在这个时候,有青蛙的叫声响了起来,温白羽吓得一抖,说:“青蛙!青蛙人的声音!你们听见了没有?”
雨渭阳点头,说:“好像还不止一个……”
他刚说完,就见有黑影从外面进入了主墓室,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至少有五六个青蛙人,他们从外面走进来,浑身长着脓包,身上滴答着浓水,一步步逼近众人。
“咕咕……”
青蛙人的鸭嘴张开,一条细细长长的舌头吐了出来,“啪”的一声就向站的最近的雨渭阳卷去。
雨渭阳没见过这世面,还没反应过来,腰上一紧,唐子迅速将雨渭阳抱在怀里,向后退了几步。
“啪!”
细长的舌头打在地上,凿出了一个窟窿。
唐子急切的说:“雨老板,没事吧?”
雨渭阳摇摇头,只觉得青蛙人的舌头,太恶心了,伸手死死抓住唐子。
温白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躲在万俟景侯伸手,说:“你看你看,果然能伸半米吧!”
九命:“……”
青蛙人很快扑了上来,万俟景侯把温白羽护在身后,唐子搂着雨渭阳,可怜的九命孤家寡人一个,被两只青蛙人追着满处跑。
九命的动作非常灵活,但是别看青蛙人笨拙,舌头却异常灵活,九命连连躲闪。
就在他躲过青蛙人的舌头的时候,突然一条浓水溅在九命的胳膊上,“呲——”的一声,顿时烧黑了一片。
“啧!”
九命不耐烦的咂了一声,刚要再躲,“嘭!”的一声,突然有一只青蛙人抓住了他的脖子,带蹼的大手死死掐着他,青蛙人力道极道,把他按在地上。
主墓室的石板地上一下出现一个大坑,九命差点被他一下按死。
九命的脸色一下通红起来,被掐的没有力气,突然抬腿“嘭”的狠狠踹了青蛙人一脚,只不过青蛙人被他踹的一晃,没有松手,而他身上的脓包倒是破裂了。
“呲——”
又是一道浓水溅了过来,九命被浓水烫的一激灵,也不敢再踹了。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拦在身后,一撇头就看见九命躺在一个深坑里,青蛙人掐着他脖子,九命的手开始还使劲挣扎,但是后来渐渐无力,一下掉了下来。
温白羽立刻大喊着:“万俟景侯,救、救人!猫要死了!”
万俟景侯淡定的说:“那到底是救人,还是救猫。”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爆着粗口,这是多么紧急的关头,别说冷笑话了好吗,一点也笑不出来啊!
就在这个时候,屏风里的黑鳞鲛人却动了,他又动了起来,手贴在屏风上,张嘴说了一句什么,好像是幽幽的歌声,声音低沉却动听。
所有的青蛙人都立刻住手了,然后退开,聚拢在一起,跪在地上,虔诚的跪拜着屏风里的鲛人。
温白羽:“……”
九命差一点就被吓死了,在他眼前发黑的时候,他似乎瞥见了屏风里黑鳞鲛人的神色,冷漠冰冷,却闪过一丝慌张,几千年了,他从未见过黑鳞鲛人慌张的神情……
“咳咳咳……”
九命拼命的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
温白羽看他嘶声力竭的,说:“你没事吧?”
九命扶着膝盖剧烈的咳嗽着,摆了摆手,根本说不出一句话,胳膊上和腹部都有漆黑的烧伤。
温白羽又说:“小栓,你不要这么的咳,要不吃个血馒头吧。”
雨渭阳:“……”
九命纳闷的说:“血馒头是什么?听起来像巫术。”
温白羽嫌弃的说:“没文化真可怕,连血馒头都不知道,少年要好好读书才有前途啊。”
雨渭阳:“……”
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屏风里的黑鳞鲛人又说话了。
温白羽说:“他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万俟景侯说:“他说只要把他放出来,他可以不让这些海底人攻击咱们。”
温白羽点点头,说:“可是,这样怎么放出来?”
万俟景侯简单明了的说:“砸开。”
“砸开?”温白羽诧异的说:“就这么简单?”
九命炸毛起来,说:“不能放他出来!黑鳞鲛人是狡猾的种族,说话从来不算数,根本不守信用!”
黑鳞鲛人听见九命的话,突然震怒起来,他浑身的鳞片似乎都竖了起来,形成锋利的铠甲,一双冰蓝的眼睛眯起来,长着倒刺的手“嘭”的一声砸在屏风上。
屏风里的水激烈的震荡起来,甚至整个墓室都因为这一砸猛烈的摇晃着,有碎石从墓顶掉落下来。
温白羽颤声说:“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墓要塌了!”

九命也被黑鳞鲛人的震怒吓到了,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肩膀,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后退了半步,用亮亮的眼睛吃惊的看着黑鳞鲛人。
黑鳞鲛人这才慢慢的收拢竖起来的鳞片,低沉的嗓音说了句什么。
九命立刻说:“不可能!我赴约了,只……只不过晚了一天而已,根本没看见你!”
黑鳞鲛人又说了一句什么,九命突然睁大眼睛,有些震惊,然后低下头,久久不能言语。
温白羽看他的表情,好奇的要死要死的,心里那叫一个痒,偷偷的拽了拽万俟景侯,说:“他们在说什么啊?”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黑鳞鲛人说九命才是失言的小人,鲛人等了他三百年,九命最后却没有来。九命的话你听的懂吧。”
温白羽翻了个白眼,说:“废话。”
万俟景侯又说:“黑鳞鲛人说,他等了九命三百年零一天,河水来了一个贪婪的人,把水抽干,抓住河底的族人,用族人的骨头做成屏风,抓住了他,把他关在这里,几千年。”
九命没有在说话,他以为是鲛人失约,结果是因为自己的迟到,黑鳞鲛人一直在等他,反而等到了被禁锢千年。
温白羽想着,这还真是阴错阳差,这个黑鳞鲛人也怪可怜的。
温白羽说:“那就把屏风砸开吧,放他出来,都好几千年了。”
九命却摇头,说:“说是砸开,听起来轻巧,但是其实一点也不简单。鲛人骨是阴冷之物,必须有正阳之气相克才能砸开。而且……而且砸开屏风,就等于砸裂鲛人骨,他又是鲛人王,会承受裂骨之痛……”
他说着,顿了顿,又说:“我只有八条半的尾巴,没有第九条尾巴就不是正阳之气。”
九命抬头看向唐子,说:“而坟呢,本身是正阳之气,但看他的样子,灵力正在逐渐枯竭,也难以砸开这么大面积的鲛人骨。”
雨渭阳一听“枯竭”,下意识的手一紧,抓住唐子的手,唐子感受到雨渭阳的紧张,笑着说:“没事的,雨老板。”
九命最后看向万俟景侯,说:“你就算能力再大,也是至阴,完全没法砸。”
温白羽这个时候撸胳膊挽袖子,说:“快,是时候给我一个杠杆,让我把地球翘起来了,你们这些不正常的人,果然只有我是正常人,来来来,让我砸。”
雨渭阳:“……”
九命说:“你一个凡人,怎么砸?”
温白羽说:“可是我是正常人啊,人身上不都有阳气吗?”
九命说:“话虽如此,不过人身上的阳气也不多,让你砸还不如让坟来试试。”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自己好像被鄙视了!
温白羽不信邪,从包里掏出工具,一把锤子,然后活动了活动手腕。
万俟景侯说:“别逞强。”
温白羽说:“放心好了。”
他说着,握紧锤子,“嘭!”的一声巨响,用力砸在屏风上。
一声巨响,屏风里的水一下激荡起来,黑鳞鲛人全身的鳞片都竖了起来,手背上的倒刺也竖了起来,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而屏风,连一个裂缝也没有……
温白羽被震得虎口发麻,瞪眼看着屏风,哼了一声,说:“是个误会,等我再试试。”
“嘭!!!”
第二下砸下去,墓室开始剧烈的颤抖,青蛙人跪在地上都开始摇晃,黑鳞鲛人漂浮在水里,紧紧攥住双手,手背上青筋爆裂,显得异常凶悍可怕。
九命看他的样子,说:“别……别砸了。”
黑鳞鲛人却说了一句话,然后伸起手来,轻轻的抚摸着屏风壁,他的手指下,屏风上已经有了一道裂痕……
温白羽激动的说:“裂了!我就说我能行!”
万俟景侯和唐子也有些吃惊,虽然只是砸开这么简单的动作,但是如果阳气不足,或者正阳不纯,肯本连裂缝都砸不出来。
看起来温白羽确实是与众不同的。
温白羽对屏风里的黑鳞鲛人笑了笑,说:“我要再砸了,你可忍住。”
他说着,举起锤子,“嘭!”的一声又砸了第三下。
“哗啦——”
随着第三下锤子落下,一声巨大的水声也随之倾泻而来,巨浪拍在温白羽身上,一下把人浇了个透心凉,屏风碎裂,海水倾泻而出,大量的珠宝也随着海水泄出,全都砸在温白羽身上。
“啊……我的妈……”
温白羽被翡翠的水藻砸在胸口,一个没稳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身上顿时被堆满了宝石做的沙子。
万俟景侯立刻两步上前,把人扶起来,说:“怎么样?”
温白羽摆摆手,看着自己身上挂着的宝石,说:“我第一次被这么多宝石埋起来……”
雨渭阳:“……”
雨渭阳听到温白羽的大叫,还提心吊胆,以为他受伤了,结果温白羽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一开口就来这么一句。
温白羽刚要伸手去弹身上的宝石,万俟景侯已经抓住他的手,说:“别动,金子上有毒。”
温白羽立刻僵住,这些金子做的贝壳也很光亮,肯定也是图了有毒的漆料,不然怎么能在水里熠熠生辉。
万俟景侯说完,就伸手给他一点点弹掉。

温白羽着急的说:“不是说有毒吗?”
万俟景侯说:“我没关系。”
温白羽点点头,“哦”了一声。
屏风碎裂,海水倾泻,黑鳞鲛人终于从屏风中出来了,他对着温白羽说了一句话,可是温白羽听不懂。
“咕咕……”
“咕咕!”
“咕咕、咕咕!”
青蛙人见黑鳞鲛人获得自由,都纷纷跪下来,对着温白羽磕头作揖,温白羽吓了一跳。
温白羽问万俟景侯,说:“他们说什么啊?”
万俟景侯说:“鲛人谢谢你放他出来,说你是他的恩人,以后有事情可以随时找他帮忙。”
温白羽赶紧摆手。
黑鳞鲛人对着温白羽指了指自己,开了口,声音低沉,说:“东海、我。”
温白羽睁大眼睛,说:“这个鲛人会说人话啊!”
人话……
听起来好像骂人不带脏字儿。
万俟景侯说:“应该只会说少部分的,鲛人的寿命很长,听得多了也就会了。”
就在温白羽发现“新大陆”的时候,墓室突然猛烈的震动起来。
温白羽被晃得站不住,东海突然脸色一沉,说:“走。”
温白羽说:“这是怎么了?”
万俟景侯脸色也很差,说:“屏风上有符咒,屏风碎裂,墓主要起尸了。”
“墓主?!”
温白羽大喊一声,说:“就是那个收集尸体的变态?”
万俟景侯抓住他,说:“快走。”
硕大的屏风整个碎裂,少了屏风的遮挡,主墓室里一览无余,墓室金碧辉煌,极其奢华,墓室的四周也是玻璃展柜,里面全是尸体标本,墓室里摆放着各种金银珠宝,棺椁两边有很多金子的石雕侍女侍者。
棺椁此时剧烈的震动着,好像有人从里面挣扎,顶动着棺椁的盖子,旁边的侍女和侍者也突然动了起来。
温白羽大喊着:“中邪了!那些金子动了!”
万俟景侯说:“那不是金子,是人甬。是吧活人放在模具里,然后浇灌金水做成的。”
温白羽打了一个哆嗦,说:“以后这么恶心的东西,就不用给我科普了……快跑吧!”
众人在剧烈颤抖的墓室里往外跑,青蛙人和东海站在墓室里,等他们都出去了却没动。
九命出去了又调头回去,温白羽说:“你干什么去!?快跑啊!”
九命咬牙说:“那条鱼还在里面,我去看看。”
他说完又一头扎进墓室,温白羽瞪着眼睛,说:“他们不跑等什么呢?”
万俟景侯淡然的说:“鲛人都是偏执的,这座墓的墓主杀死了大量的海底人和黑鳞鲛人的族人,东海又是鲛人王,他是想要报仇。”
温白羽诧异的说:“报仇?”
他忽然想到万俟景侯在车上讲的故事,伍子胥为了报仇,鞭尸三百。
温白羽说:“那这个墓主厉害不厉害,他们应付的来吗?”
万俟景侯说:“几千年的粽子,又懂得克制水底人,应该下了很多大的功夫,并不简单。”
温白羽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万俟景侯说:“那和你比呢,厉害吗?”
万俟景侯也突然停了下来,前面的雨渭阳和唐子看他们停下来,也回头跑过来,雨渭阳说:“你们在干什么呢?”
万俟景侯想了一下,说:“差的还远。”
温白羽怀疑的看向唐子,说:“真的?”
唐子笑着说:“虽然我只活了三十年,不过在我看来,他说的是大实话。”
温白羽抓住万俟景侯,说:“那咱们去救他们吧!”
雨渭阳有些无奈,不过就这么跑掉了,让东海他们断后,确实不厚道。
万俟景侯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点头,说:“好,听你的。”
温白羽说:“快走。”
四个人又往回跑,跑进墓室的时候,正好看见棺椁“啪”的一声巨响裂开,棺材盖子猛地飞出,一下砸在透明展柜上,将展柜砸得稀烂,里面的尸体也被砸的面目全非。
东海的眸子一眯,黑色的鳞片竖起来,充斥着愤怒的气息。
九命见他们回来,说:“你们怎么回来了!”
温白羽说:“怕你八条半尾巴应付不来。”

九命:“……”
那一点点的感动一下灰飞烟灭了……
棺椁裂开,一个穿金戴银的粽子从棺材里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他浑身是血,滴答滴答的垂着粘液。
唐子眯眼说:“竟然是血尸。”
雨渭阳曾经听道上的人说过,血尸是最可怕的粽子,如果有人下斗碰到了血尸,那绝对不会拿任何一样东西,老老实实的退回地面,然后再把陵寝原样掩埋起来。
如果血粽子起尸了,那么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生还。
雨渭阳手心有点出汗,血尸身上的阴气非常重,被阴气影响,让他有点心慌。
唐子伸手抓住他的手心,说:“雨老板,别怕,有我呢。”
雨渭阳老脸发红,说:“就……就是有点冷。”
血粽子坐起来,除了穿金戴银,非常奢侈之外,温白羽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
温白羽震惊的说:“我终于知道这个墓主为什么喜欢收集海底生物的尸体了……”
血粽子异常可怕,身上穿着金线织成的衣服,头戴华贵的王冠,王冠是透明的宝石做成的,如果温白羽没有猜错,这种质地,应该也是鲛人骨。
血粽子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浑身带血,也不是他起尸,而是因为他长着一张猴子脸、鱼唇、蛤蟆眼睛、血粼粼的手上有蹼,指甲尖细,胳膊像水猴子。
怪不得之前看到“展台”的时候,温白羽总觉得这个墓主除了是一个喜欢收集尸体的变态之外,还透露着一股极端愤恨的感情。
原来这墓主自己,根本就是一个辐射过头的变异物种……
一个自卑的变态,把愤恨倾泻在同样奇异的种族身上。
随着血粽子起尸,棺材两边的人甬也动了起来,“咔哒咔哒”的走动着,好像活了,正朝他们走过来。
万俟景侯对温白羽说:“靠后站。”
他刚说完,唐子就拦住他,说:“上次在墓里,我差点对老板恩将仇报,这种小事还是我来,也算是戴罪立功。”
温白羽不知道唐子在墓里要杀他的事情,万俟景侯也没有告诉温白羽,所以温白羽听得迷迷糊糊的。
唐子对雨渭阳说:“雨老板,麻烦你闭上眼睛。”
雨渭阳纳闷的说:“干什么闭眼睛?难不成还有惊喜啊?”
唐子笑着说:“我怕雨老板看见了害怕,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雨渭阳:“……”
雨渭阳没有闭眼睛,只见唐子突然从自己身边走开,身形一展,一下化形成一只硕大的黑鸟,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全身的羽毛是黑色的,五条尾巴硕大,上面的羽毛很长。
温白羽都看傻了,说:“还挺酷……”
雨渭阳不是第一次见到唐子的原型,他还记得那次在陕西的宋墓里,他迷迷糊糊见也看到了一直黑色的大鸟,还是那只鸟救了自己,现在一想,原来就是唐子。
黑色的坟翅膀一展,仰头发出高亢的鸟鸣声,声音震耳欲聋,翅膀扇起的气流巨大,墓室里顿时一阵巨风卷来,几个金色的人甬顿时被卷起,“嘭”的砸在墙上,金色人甬裂开,露出里面溃烂的粽子,粽子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温白羽和雨渭阳看的目瞪口呆。
就在这个时候,血粽子从棺材里爬了出来,雨渭阳心头登登的跳,喊着:“小心!”
黑色的坟突然从地上拔起,躲开血粽子,红色的火目圆睁着,突然从鸟喙里吐出火焰,火焰灼烧血粽子,血粽子发出“咯咯!!!”的惨叫声。
温白羽啧啧的看着,说:“哎,你说会不会给烧焦了,烤粽子。”
雨渭阳:“……”
就在这个时候,血粽子突然挣扎起来,浑身的血滴答滴答的流下来,突然冲出坟的火焰,朝众人跑去。
万俟景侯一手拽住温白羽,一手抓住雨渭阳,快速的撤开三步,血粽子从他们旁边堪堪擦过,温白羽闻到一股恶臭的海腥味,是血粽子的血散发出来的。
九命则是很命苦,他站在温白羽后面,温白羽被万俟景侯拽走,血粽子就直接往他身上扑。
就在血粽子扑过来的一霎那,“嘭”的一声巨响,一直冰蓝色的三叉长戟从侧面插过来,一下将血粽子钉在墙上。
九命睁大了眼睛,只见东海站在不远的地方,一双蓝色的眸子眯起来,他手背上狰狞的倒刺慢慢的伸长,竟然从皮肉中长出了一把冰蓝色的三叉长戟。
尖锐的戟尖扎在血粽子的胳膊上,将他钉在墙上,就像墙里的展品一样。
血粽子发出“咯咯——咯咯!!”的吼叫声,剧烈的挣扎。
东海只是冷漠的看着挣扎的血粽子,长戟还在慢慢伸长,一点一点的陷入血粽子的胳膊中,似乎要入骨扎穿。
腥臭的血浆从血粽子的胳膊上滴落下来,血粽子大张着鱼唇,露出里面的獠牙,“咯咯”的大喊。
东海低声说了句什么,青蛙人也跟着“咕咕”叫了起来,似乎就像是在祭祀。
温白羽说:“他说什么?”
万俟景侯说:“他说让血粽子赔命。”
温白羽说:“哎,已经死了,本身就没命。”
万俟景侯说:“死了也有魂魄,被三叉戟刺穿的粽子,魂魄会灰飞烟灭。”
温白羽想了想说:“要是真的灰飞烟灭,那也是罪有应得,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就在这个时候,血粽子突然大叫一声,然后众人就听“撕拉”一声,血粽子竟然硬生生将钉住的胳膊扯断,然后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东海。

“小心!”
温白羽大喊一声,九命已经窜出去,他的动作非常迅速,一下撞在血粽子身上,将血粽子猛地撞开,碰到血粽子的一霎那,九命只觉胳膊上的皮肤都在溃烂,白皙的手臂一下变得血粼粼,还在不断的蔓延。
“啊……”
九命疼的低吼了一声,呼吸急促,眼看整条胳膊都要腐烂了。
温白羽看着他本身白皙修长的胳膊一下变得坑坑洼洼,吓得一哆嗦,说:“怎么办?他的胳膊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别往前,血粽子身上有水生的毒素。”
温白羽傻眼了,说:“那……那怎么办?”
万俟景侯淡淡的看了一眼东海,说:“有人能救他。”
他说着,温白羽就见东海俊美的脸上一阵慌乱,手背上的长戟一下缩回,重新变成倒刺,他快速的蹲下,抱起九命,说了一句什么。
温白羽听不懂。
九命疼的直哆嗦,说:“张嘴干什……唔!”
他话还没说完,东海突然低下头,竟然含住了九命的嘴唇,九命震惊的张大眼睛,刚想挣扎,就感觉对方冰凉的舌头伸了进来,弄得他一激灵。
然后有什么东西卷在舌头上,送进了自己嘴里。
“啊……”
拿东西滑溜溜的,一下滑进了九命的嗓子眼,毫无防备的吞进肚子里。肚子里顿时一片冰凉,寒意彻骨。
九命一把推开东海,趴在地上干呕了好几下,但是始终吐不出来,瞪眼说:“你给我吃了什么!?”
只不过他说完,就看见自己支撑在地上的胳膊,上面的溃烂一点点的退去,又变回了原本白皙的样子。
九命诧异的说:“好、好了?”
东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了两个字,九命诧异的抬头,震惊的瞧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温白羽那叫一个好奇,拽了拽万俟景侯,说:“他给九命吃的什么,九命那么震惊。”
万俟景侯说:“鲛人的内丹。”
“内丹?”
温白羽虽然不懂这些,不过他也是看过电视和小说的,内丹似乎是很了不起的东西。
哎,看来这个东海其实是外冷内热型,还挺慷慨的。
温白羽感叹着,已经自动忽略了刚才来人的那个吻……
唐子已经变回了人形,站在雨渭阳身边,眼眸还是红宝石色的,没有完全退色。
血粽子被撞到在地上,因为少了一条胳膊,似乎动作非常不协调,从地上爬了半天,才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向温白羽。
温白羽“卧槽”了一声,调头要跑,喊着:“那么多人你干什么抓我!”
结果温白羽还没跑两步,就听“咯!!”的一声惨叫,回头一看,万俟景侯站在自己身后,他一只手平举,掐住血粽子的脖子。
血粽子两只血粼粼的青蛙眼圆睁着,好像马上要掉出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他唯一的一只手想要举起来反抗。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说:“小心啊!”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没事。”
他说话的同时,手指用力,五指收拢,“咔吧”一声,然后又迅速收回,血粽子圆睁着眼睛,“噗通”一下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这回是死透了。
温白羽兴奋的刚要和万俟景侯说话,万俟景侯说的果然是真的,这血粽子太不够看了,万俟景侯一下就制住了他。
结果他刚要说话,就看到万俟景侯手上有个血粼粼的东西,只见万俟景侯把那东西往地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响,地板上砸出不少血迹。
温白羽嫌弃的看着他,说:“那是什么东西?你把他扁桃体揪出来了吗!?这扁桃体也太大了,发炎了吧……”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是心脏。”
温白羽一下躲在雨渭阳伸手,说:“你……你先别碰我了,你手上太臭了……”
雨渭阳:“……”
唐子:“……”
万俟景侯:“……”
血粽子这回是死的透透的,不能再透了。
温白羽走过去看了看,棺椁里面还压着一张金帛,温白羽用探杆小心翼翼的把它挑出来,生怕上面有毒。
万俟景侯正在拿纸擦手,看了一眼,说:“没毒。”
温白羽这才用手拿着,展开一看,一个字也不认识,全是篆书。
雨渭阳笑着说:“我认识,给我看。”
温白羽又深深的感叹,自己好歹也是大学毕业,而且全年奖学金,也算是品学兼优,可是在他们这些人面前,竟然变成了一个文盲!
雨渭阳对这些古字特别有研究,他很喜欢这些文字,虽然看的不太全,但是看懂是绝对的。
雨渭阳说:“这是墓主的生平。这是一座春秋墓,墓主是春秋时期最小的国家,叫中山国。这里面记载,墓主从小聪慧过人,而且力气很大。”
但是他心性暴力,淫靡奢侈,非常喜欢听人嚎哭和尖叫的声音。有一次他途径水边,竟然在水里发现了黑影,命人打捞起来一看,是一个人身鱼尾的怪物,传说中的鲛人,这鲛人美丽异常。

国君就让人把鲛人带回了国都,开始用刑折磨,听到鲛人啼哭的声音他非常开心,鲛人痛哭,流下了大量的夜明珠,就连鳞片、骨头和皮肉都是宝贝。
他得意极了,开始让人大量的扑捉这种黑鳞鲛人,出动军队去海边探寻,后来他不只找到了鲛人,还找到了许多没有见过的东西,海底很神秘,有许多海底人、青蛙人、鱼面人身怪。
他尤其喜欢鲛人,看他们痛苦,日夜折磨着这些鲛人。
后来因为这个人触怒了天机,一夜之间,他的嘴变成了外翻的鱼唇,眼睛变成了青蛙的眼睛,手上脚上长了鸭蹼,身上长出了脓包,胳膊瘦得像海猴子,还有尖锐的指甲。
他终于开始害怕了,遍访奇人,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奉他为国师,但是他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只知道他手背上有一个火焰的纹饰。
温白羽插嘴说:“哎,等等,又是这个火焰的纹饰,这出现率也太频繁了。”
雨渭阳点点头,也觉得奇怪,继续往下看。
国师告诉他,这是一种诅咒,会耗尽他的生命,让他立刻给自己修陵寝,陵寝的地址必须在水里,而且需要大量的尸体镇墓,否则就会有小人作怪。
他们来到国师选好的地方,抽干了所有的河水,按照国师的办法,轻而易举的抓住了河里的所有物种,开始大肆的捕杀,让国师惊奇的是,他们还有意外的收获。
那就是东海的神明。
国师说,东海的神明阴气很足,可以镇墓,而且要活的,这个鲛人王是稀世珍宝,比任何的陪葬都要珍贵。
国君起了念头,于是让人按照国师所说,抓住了鲛人王,将他放在鲛人骨做成的巨大屏风里,国师在上面下了符咒,确保鲛人王无法从屏风中逃脱。
后来这个国君就死了,被安葬在水底的陵寝中。
温白羽说:“真是个变态,哪有人喜欢听别人的惨叫声?”
雨渭阳说:“我有个问题。”
唐子说:“雨老板,怎么了?”
雨渭阳说:“还记得咱们在墓里看到的壁画吗?襄王和鸿鹄的故事里,也有一个手背是火焰的人,那是西周时期,而这张金帛上记载的是春秋时期,也有一个手背是火焰的人,这中间隔着那么多年,这人活的够长的?”
温白羽说:“好像很有道理,虽然我也不知道西周和春秋隔着多长时间……”
雨渭阳:“……”
唐子说:“还是先出去吧,这里尸气很强,雨老板的身体要紧。”
温白羽点点头。
东海开口了,说:“送,你们、我。”
“噗……”
温白羽被他的话逗笑了,不能怪他笑,因为东海看起来像是一个霸道总裁,又高大俊美,但是一开口意外的有点萌……
万俟景侯突然把手伸过去,说:“擦不干净。”
温白羽的注意力成功的被吸引过去,翻了一个白眼,说:“你是生活残废吗,下次别用手掏,太恶心了,万一他有病怎么办,一点也不卫生!”
他说着,从背包里掏出酒精湿巾,拿出一片来给万俟景侯擦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嘴上嫌弃的说:“行了,擦好了……”
雨渭阳:“……”
九命眼皮突突跳,怎么总觉得万俟景侯的肚皮特别黑,温白羽好像被吃的死死的。
东海是鲛人王,可以控制风浪,温白羽就觉得跟看视觉大片似的,河水突然从中间分开,出现了一条干涸的土地。
东海把他们送出水面,几个人身上竟然都没湿。
东海浮在水面上,看着岸边的众人,说:“谢、谢。”
温白羽笑着说:“幸好是大夜里,不然镇上的人看见河水这德行,一定会吓死的。”
东海笑了一下,冲他们挥了挥手,然后一下没入水中,不见了。
九命站在一边,说:“哼,笑起来跟哪方要遭难似的。”
温白羽:“……”
马上就要天亮了,温白羽累得要死,说:“咱们快回去吧,我要睡觉,我一步都走不动了。”
万俟景侯说:“我背你。”
温白羽眼睛锃亮,说:“真的?”
随即又不好意思的说:“算了,没几步路,我还是自己走吧,怪沉的,你也挺累了。”
万俟景侯说:“我不累。”
他说着,微微蹲下,示意温白羽上来。
温白羽笑眯眯的趴在万俟景侯背上,一边笑一边和万俟景侯说话,然后没说两句就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确实是累坏了。
雨渭阳已经见惯了他们秀恩爱,反应也不是太大,唐子凑过来,说:“雨老板,你累吗,我也背你。”
雨渭阳脸上一红,说:“不……不用,我没事。”
他说着,有点失望,说:“墓里值钱的东西不少,但是没有有用的。”
唐子笑着拉住雨渭阳的手,说:“没关系,反正还有很长时间,雨老板会继续陪我找,对吗?”
雨渭阳说:“当然。”
随即顿了顿,结巴的说:“那……那个……关于双……双咳……那件事,温白羽之前就告诉我了。”
唐子吃了一惊,说:“原来雨老板听说了……那雨老板的意思呢?”

雨渭阳恶狠狠的瞪眼说:“我……我还没活够,你说呢。”
唐子顿时笑了起来,说:“雨老板,真的?”
雨渭阳没好气的说:“假的!”
唐子立刻将人抱在怀里,伸手请亲抚摸着雨渭阳的后背,弄得雨渭阳一激灵,瞪眼说:“干什么啊,起开。”
唐子说:“雨老板,我太高兴了。”
温白羽睡得好好的,被吵醒了,原来才睡了几分钟,他们还没到招待所,就看见唐子和雨渭阳抱一起腻歪。
温白羽很不屑的瞥了一眼,嘟囔着说:“光天化日,搂搂抱抱,一对狗男男……”
说完了又睡着了。
雨渭阳:“……”
九命看着他们嘻嘻哈哈的闹,突然站住了,回头看了一眼河水,河水很平静,天很黑,什么也看不到。
九命脸上有些失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吞下去的内丹还凉冰冰的。
他们回了招待所,温白羽连澡都不洗,就趴在床上睡觉,雨渭阳要去洗澡,唐子也要跟着,被雨渭阳给轰了出来。
万俟景侯洗了澡,就躺在温白羽旁边,温白羽还嫌弃的挥了挥手,嫌他太凉了。
九命已经变成了小黑猫的样子,蹲在房间的窗户边,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向窗户外面看去,一直看着河水的方向。
直到天亮。
温白羽睡得不错,第二天过了中午才起床,还是被饿醒的!
温白羽睡醒了才闻到自己身上一股海腥味,赶紧去洗了澡,换成干净衣服。
他们来这里是找海底墓的,现在也找完了,就打算赶紧回北京,众人开始收拾行李,然后退了房间。
前台的姑娘见他们退房,特别恋恋不舍,说:“万、万俟大哥……这就要走了吗?我……我送送万俟大哥吧?”
万俟景侯仍然冷漠的说:“不用。”
温白羽:“……”
一上车,温白羽就掐住万俟景侯的脖子,说:“你老实说,那小姑娘第一天还对我爱慕得不行不行,怎么突然看是对你献殷勤了!”
万俟景侯认真的想了半天,然后严肃的说:“因为我帅。”
“噗!”
正在开车的雨渭阳喷了出来,笑的都要岔气了,车子明显的七拐八拐抖动起来,雨渭阳都要握不住方向盘了。
温白羽瞪眼说:“开车请专心!”
说完了转头对万俟景侯说:“你也真够不要脸的。”
不过不得不承认,万俟景侯真的很帅,温白羽觉得,自己见过的人里面,还没有人比他帅……
车子开到河边的时候,小黑猫突然从车窗跳了出去。
“卧槽!”
温白羽大喊一声,说:“傻猫跳车了,快停车!”
雨渭阳一个刹车,车子立刻就停了下来,说:“他跑哪里去了?”
温白羽拉开车门,就看到小黑猫跑到了河边,因为是白天的缘故,河边还有许多人,突然看到一只可爱的小黑猫,都注目过来。
温白羽刚跑下车,就见到小黑猫要“自杀”!
只见小黑猫冲到河边,也不管河水,喵喵叫着跑过去,河水立刻末到了小黑猫的下巴。
小黑猫尽量扬起下巴来,对着河水“喵喵——”的大叫。
旁边有好多人,小声说:“哎呀谁家的猫啊,在干什么呢?”
在抽风……
温白羽只能想到这个。
温白羽跑到河边,他身上穿的整齐,可不想沾水,说:“快点回来,咱们还要赶路呢。”
小黑猫不理他,仍然对着河水喵喵叫。
温白羽无奈的说:“撸呐,快走了。”
“喵——”
小黑猫抗议了一声,似乎非常不喜欢他这个名字,然后又对着河水喵喵叫。
就在温白羽思考自己要不要下水抓他的时候,小黑猫突然“喵——”的大叫了一声,然后一猛子扎进水里。
真的自杀啊!
温白羽瞪大眼睛,小黑猫扎进水里之后,躺在河水里开始翻滚着打滚,来回来去的滚着,河水正好末了小黑猫一半,还淹不死。
小黑猫一边打滚儿,一边喵喵叫,然后开口说人话了:“不活了不活了不活了,淹死算了,淹死算了……”
温白羽:“……”
温白羽说:“我觉得东海已经回海里去了,毕竟他是鲛人,你再打滚他也看不到啊,不然他早出来了……而且这里人这么多,你想被当成怪物送研究所吗?”

小黑猫又在水里扑腾了好久,终于垂头丧气的迈着猫步,从水里走了出来,然后耷拉着耳朵,眼里满满都是失望,跳上了车。
温白羽扔给他一条毛巾,小黑猫就在毛巾上滚了滚,自己擦干净,然后趴在车子的后视窗,一直看着河水的方向,时不时“喵”的叫一声。
雨渭阳奇怪的说:“你家猫怎么了?”
温白羽无语的说:“……发春呢吧。”
小黑猫看了一会儿,终于从后视窗跳下来,趴在后座上,无精打采的。
就在小黑猫转头之后,河水里突然泛起一阵涟漪,东海从水面浮出,目光幽幽的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
回去之后,温白羽发现自家猫真的病了。
天天不吃不喝,趴在窗台上,露出哀怨的眼神,有的时候摸一摸肚子。
温白羽看的眼皮直跳,说:“难道我家的公猫怀孕了?不然为什么总是摸肚子。”
九命:“……”
小黑猫看了他一眼,就无精打采的又收回了目光。
温白羽又说:“现在天气越来越凉,还没到春天,也不可能是发春啊。”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带他去宠物医院做绝育就好了。”
“喵!!!”
九命大喊一声,终于炸毛了,一窜跑到沙发底下窝着去了。
温白羽看着他跑到沙发下面,一双眼睛失去光彩,不被人发现的时候,还流了一滴眼泪,看起来真伤心,温白羽叹口气,也就不去理他了。
温白羽刚想去小饭馆,门就被敲了,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快递。
温白羽不知道谁寄来的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从北京去浙江金华的机票……
温白羽还在纳闷,谁给自己送的机票?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温白羽还站在门边,就说:“万俟景侯,帮我接一下电话。”
万俟景侯接起来电话,“喂”了一声,然后说:“找你的,你叔叔。”
温白羽赶紧接过手,说:“喂?”
果然是温白羽的叔叔。
温白羽的父母去世的早,温白羽所有的亲戚只有两个叔叔。
温白羽小的时候,就是两个叔叔把他带大的,说起来温白羽这两个叔叔喜欢收集古董,但是家里并没有真货,每次买来的都是假的,但是乐此不疲。
温白羽比较怕大叔叔,因为大叔叔不苟言笑,看起来特别严肃,而且小时候只要温白羽调皮,打他的肯定是大叔叔。
小叔叔则非常温和,每次温白羽闯祸,都是躲在小叔叔身后,那时候大叔叔就只能瞪眼,也不会去打他了。
温九慕声音很温和,笑着说:“你家里的房子终于出租出去了?”
温白羽抬眼看了一下万俟景侯,搪塞的回复了一句,干笑着说:“哈哈……那个,小叔打电话来有事吗?”
温九慕说:“接到快递了吗,我给你寄的机票。”
温白羽正拿着机票,说:“原来是小叔寄的,接到了。”
温九慕说:“你大叔说想你了,让你过来住几天。”
温白羽:“……”
温白羽脑补了一下他大叔温磊的面瘫脸,随即打了一个寒颤,说:“小叔,您别开玩笑……”
温九慕笑了一声,说:“那我想你了,过来住几天可以吧?”
温白羽笑着说:“当然可以,那我收拾一下行礼。”
温九慕说:“什么也不用带,这边都有。”
温白羽答应了一声,又和温九慕聊了好半天,这才心情愉悦的挂了电话。
万俟景侯说:“你要去哪?”
温白羽笑着说:“去金华啊,我叔叔在金华有房子,让我过去住几天,大概有个一星期,我就回来了,你和唐子好好看店,我……”
温白羽挺高兴的,噼里啪啦说了好多,第二天他起的很早,要赶早上的飞机,提着行李从卧室出来,发现万俟景侯也醒了,而且脚边也放了一个行李箱……
茶几上是一张同样从北京到金华的机票……
温白羽说:“你……这是要出门?”
万俟景侯点头说:“和你去金华。”
温白羽瞬间不淡定了,说:“你去金华,谁看店啊!”
万俟景侯说:“还有唐子。”
温白羽又说:“你去金华干什么!”
万俟景侯很自然的说:“随便走走,旅游。”
温白羽:“……”
温白羽有点无言以对。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出了门,温白羽坐在出租车上,心里琢磨着自己到了金华要怎么和两个叔叔说万俟景侯的身份。
大叔,小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温白羽突然双手捂脸,把脸埋在膝盖中间,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这脑补的画面太美了,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依照大叔温磊的性格,估计会一耳刮子把他打到南极去……
温白羽想着,突然想到,而且万俟景侯根本没对自己表白过,除了一直耍流氓,什么也没说过,他们俩这算是谈恋爱吗?!
温白羽又是一声哀叹。
万俟景侯说:“你怎么了?”
前面的司机大叔笑着说:“小伙子晕车吧?把窗户打大点,呼吸点新鲜空气就好了。”
万俟景侯说:“你靠我肩膀上。”
温白羽则是抬起头来,狠狠瞪了一眼万俟景侯,万俟景侯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瞪。
上了飞机,温白羽旁边坐的并不是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的号码虽然挨着,不过正好到了第二排。
于是万俟景侯就去和温白羽旁边的小姑娘换座位去了。
温白羽看着小姑娘一脸羞涩,红着脸,磕巴的说:“那个……帅哥,能交换一下手机号码吗?”
温白羽:“……”
温白羽无语的把自己的行李往架子上塞,一边想着,呵呵,万俟景侯没有手机,真是太好了。
果然小姑娘不相信万俟景侯没有手机,还以为对方不想给自己电话号码,很失落的和万俟景侯换了位置。
温白羽一边塞行李,一边得意的笑起来,万俟景侯这个人,不是谁都能hold的住的。
他正塞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行李颤了一下,一股不好的想法袭上来。
温白羽快速的拉开自己的行李箱,果然就看到一个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
是九命!!
温白羽瞪着眼睛,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说:“你跟来干什么?”
九命窝在行李箱里,说:“心情不好,出来散心。”
温白羽又说:“你把我的行李扔哪里去了!”
九命懒洋洋的说:“我吃了。”
温白羽:“……”
温白羽瞬间无语了,自己昨天晚上收拾了一晚上,带了好多北京小吃给两个叔叔,结果只剩下一行李箱的包装纸了……
温白羽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去庙里拜拜,遇见不正常的人也就算了,连只猫都不正常,别看他个小,但是胃大的惊人!一箱的小吃啊!
温白羽不只晕车,还晕机,飞机起飞的时候晕的要死要死,几乎钻到万俟景侯怀里了。
万俟景侯倒是很乐意,把肩膀让他靠。
后面的小姑娘一看,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温白羽不是头一次坐飞机,但是每次坐飞机都很没品,特别喜欢喝飞机上的饮料,尤其是空姐长得也好看。
飞机起飞之后就很平稳了,空姐推着餐车过来,温白羽就要了两罐啤酒。
万俟景侯说:“你不是晕机吗,还喝啤酒?”
温白羽笑着说:“没事没事,我要是一会儿醉了,你就扛着我走。”
温白羽喝了两罐啤酒之后,有点想上厕所,站起来还晕乎乎的腿发软,七拐八拐的往洗手间去。
他走路不稳,正好撞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刚要说对不起,抬头一看。
卧槽……
蓝色的眼睛,第一眼还以为是个外国人,温白羽脑子转不过来,是不是要说爱慕骚瑞……
结果仔细一看,大喊了一声:“东海!?”
东海点点头,在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温白羽立刻抬头看了两眼行李箱,九命这个时候还躲在行李箱里吃小吃泄愤,根本不知道。
温白羽震惊的看着东海,相貌没有改变,但是没有鱼尾,是两条腿!和普通人一样。
“先生,飞机要降落了,请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
温白羽虽然还想和东海说话,但是已经被空姐请回去了,温白羽一坐下来,就对万俟景侯说:“我刚才看见东海了,他没有鱼尾啊,不是说鲛人不能离开水吗?”
万俟景侯说:“他是鲛人王,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哦。”
温白羽点点头。
飞机降落之后,温白羽想和九命说东海也在这里,但是下飞机的人很多,怎么也找不到东海了。
温白羽喝了两罐啤酒,按说他酒量还行,但是这是在飞机上,喝的比较晕乎,走路直打晃。
温白羽是被万俟景侯背出来的。

一到停车场,就有人来接他们,温磊亲自开车,温九慕也来了。
温磊长得很高大,不苟言笑,古铜的皮肤,看起来很严肃,而温九慕则是瘦高的身材,笑起来很温和,这俩人完全不像是兄弟两个,长得也一点儿不像。
温白羽趴在万俟景侯背上,万俟景侯则是背着他,还要勤勤恳恳提着行李。
温白羽晕乎乎的,傻呵呵的招手跟两个叔叔打招呼。
温九慕赶紧下了车,说:“白羽,你这是怎么了?”
温磊则是沉着声音说:“看你像什么样子。”
温白羽瘪瘪嘴,说:“唔……我在飞机上喝多了……”
温九慕赶紧把他扶下来,扶进车子的后座,然后对万俟景侯说:“不还意思这位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万俟景侯摇头,说:“没事。”
温九慕笑着说:“先生您是?”
万俟景侯想了一下,说:“我是温白羽的……”
他想说朋友,结果温白羽坐在车里,探出头来,撒酒疯的哈哈傻笑说:“男朋友!”
温九慕:“……”
就连万俟景侯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温白羽这么直接?他还想慢慢见一见温白羽的家人呢。
温磊从驾驶位转过身来,敲了温白羽头一下,说:“混小子,你说什么呢。”
温白羽被他一敲,顺势倒在座位上,“呼呼”的打起了呼噜,睡着了……
万俟景侯笑了一下,随即重新说道:“我和温白羽是朋友,听说他这几天要来金华,我正好也到这边旅游。”
温九慕点点头,说:“找好旅馆了吗?既然是白羽的朋友,那就一起吧,我们家里有不少空房。”
万俟景侯难得不高冷,说:“那就打扰了。”
万俟景侯把行李放在后备箱,也上了车,温白羽感受到万俟景侯凉丝丝的体温,立刻蹭了过来,趴在万俟景侯的腿上,“呼呼”的睡着。
万俟景侯也不嫌弃他,轻笑了一声,还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他身上。
温磊从后视镜看到两个人的相处状态,不禁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说话。
他们到了家,竟然是一座别墅,设计成古典造型,看起来非常有钱的样子。
温白羽还在睡,万俟景侯就把他抱出来,跟着他两个叔叔进了门。
家里还有仆人,过来提行李,说:“先生,有客人来了,在茶室等了半个小时了。”
温磊皱眉说:“什么客人?”
仆人说:“不知道是什么客人,他说他姓马。”
温磊又是皱眉,温九慕笑着说:“我去见一见客人,你快把白羽这小子安顿一下。”
温磊点点头,温九慕就往茶室走。
他一推开门,里面的人就站起来了,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几岁的人,但是很显老,瘦极了,贼眉鼠眼的,看起来特别油滑。
那人笑着说:“哎呦,九爷!我可终于见着九爷了!算一算,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吧!”
温九慕仍然是一副笑脸,坐下来说:“二十六年了。不知道马爷今天来,是为的什么事?”
那叫马爷的人笑着说:“不瞒九爷说,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儿的事……是这样子的。”
他搓了搓手,贼兮兮的笑,说:“不瞒九爷,最近我手头紧,要用钱,但是现在工作也难找,我没有九爷的经商头脑,做不得老板,就想着……重操旧业,再干一票解一解燃眉之急。”
温九慕笑了一声,说:“我不清楚马爷说什么。”
马爷笑着说:“嗨,九爷跟我打什么马虎眼儿,当年咱们可都是一起下斗的兄弟,如今九爷和磊爷发达了,就想甩了兄弟们?那怎么成?而且!”
他说着,眼睛里露出光芒,说:“而且我可听说了,九爷最近得到了一个好东西,正要去探一探,反正都是去,加我一个怎么了?”
温九慕终于收起了笑意,站起来冷声说:“马爷怕是听岔了,我们退出这个行当二十多年了,手也生疏了,怎么可能重新来过,我还有事,就不送马爷了。”
他说着,转头走出了茶室,马爷将杯子往桌上一敲,冷笑着说:“跟我装傻!”
温白羽一觉睡到了天黑,睁眼一看,已经睡在床上了,左右看了看,是金华的家里。
他虽然常年不来,但是摆设还是记得的。
温白羽坐起身来,嗓子里有点渴,突然想起九命还在箱子里,拉开箱子眼看,小黑猫没心没肺的睡着了,箱子里一堆包装纸。
温白羽见他没事,干脆不理他,自己出了房间,准备去客厅的饮水机打水喝。
温白羽一出门,旁边的门“咔哒”一声响了,万俟景侯从里面走出来,说:“怎么了?”
温白羽挠了挠后脑勺,说:“没事,就是渴了,我喝杯水。”
他说着走到饮水机边,开始打水,万俟景侯也走过来,就站在他旁边,眼睛里有些笑意,大黑天的盯得温白羽直发毛。
温白羽搓了搓胳膊,说:“看什么?盯得我瘆的慌。”
已经是半夜,仆人都睡了,客厅里也黑洞洞的特别安静。
万俟景侯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温白羽吓了一跳,推他说:“走开走开,我告诉你,要是让我叔叔看见了,那可不得了。”
万俟景侯笑着说:“你都不记得在机场的时候,你说什么了?”

温白羽今天老见他笑,顿时心脏登登跳,想着自己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了?
万俟景侯说:“你跟你叔叔说,我是你男朋友。”
“噗——”
温白羽一口水全喷出来,瞪着眼睛说:“不……不会吧?肯定不会,不然我怎么还能活着,我大叔一定打死我的!”
温白羽自我安慰着,脸上发烧,真是不想看到万俟景侯一眼,简直没脸见人,自己真的这么贼大胆儿?
温白羽刚想回自己房间,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顿时吓了一跳。
温白羽说:“什么声音?”
万俟景侯说:“东西摔碎了。”
紧跟着是吵架的声音,温白羽隐隐约约的听着,好像是小叔的声音,可是小叔一向温和,从来不和人大声说话,更别说吵架了。
温白羽顿时好奇了,这家里就大叔和小叔,小叔吵架的话,那肯定是和大叔吵啊。
温白羽当即对万俟景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悄悄的摸过去,温九慕的房间里面有灯光,而且门没关死,露了一个缝。
温九慕的声音很激动,说:“我不同意!你休想。”
温磊的声音倒是很淡然,说:“小九,别闹脾气。”
温九慕冷笑了一声,说:“以前都听你的,但是这件事,我不同意,如果你真的敢做,咱们俩就散了,我带着白羽走。”
“小九!”
温磊似乎发怒了,一把抓住温九慕,说:“这件事你同不同意,都已经决定了,你再说也没用,而且……我是有苦衷的。”
温九慕瞪着眼睛看他,冷冷的说:“什么苦衷?鼎鼎有名的磊爷也有苦衷?你的苦衷是什么,能告诉我吗?是钱吧,就为了钱!他是你带大的!你为了钱,可以向他下毒手?!”
温白羽听不懂他俩在说什么,但是能肯定的是,吵得非常激烈,地上有碎瓷片,那可是两个叔叔收集来的“宝贝”,都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假货。竟然给摔碎了。
温磊说:“小九,你别生气,谁都能误会我,唯独你不可以。”
温九慕笑着说:“我不是误会你,我是终于看透你了,你……”
他的话说一半就顿住了,然后是“啪嚓”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又掉地上碎了。
温白羽实在忍不住了,想要进去劝架,他刚迈一步,就被万俟景侯拽住,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
温白羽正好能从门缝看进去,顿时睁大了眼睛,那叫一个吃惊……
只见屋子里满地的碎瓷片,一个红木雕的百宝阁都掉在地上,温磊整个人将温九慕压在桌上,双手按住温九慕的手腕,低下头来,说:“小九,算我求你了,这件事你别管。”
温九慕侧过头去,不看他,只是说:“磊爷别这么说,你这么说只会让我觉得你虚伪,恶心。”
温磊眼睛眯起来,双手缩紧,紧紧掐住温九慕的手腕,然后低下头来狠狠吻住温九慕的嘴唇。
“唔……”
温九慕猛地挣扎起来,猛地睁大眼睛,就要伸腿去踢他。
温磊动作很快,握住他的手,将温九慕整个人翻转过来,让他趴在桌上。
“你!”
温九慕大喊了一声,感觉那人撕扯下他的裤子,然后是剧烈的疼痛,他嘴唇哆嗦,使劲咬着牙……
温白羽看的都傻了,万俟景侯捂着他嘴,把他悄悄带走。
回了房间,温白羽才敢喘口气,没想到自己两个叔叔竟然是这种关系?
万俟景侯看他呆愣的样子,说:“早点睡。”
温白羽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哦。你也去睡吧。”
万俟景侯转身要出门,手搭在门把上,顿住了,说:“你之前提到你的叔叔,说他们收的都是假古董。”
温白羽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就点了点头。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刚才那屋子里所有的古董都是真的,包括砸在地上的。”
温白羽顿时更加震惊了,真的?
万俟景侯说:“你小心你的两个叔叔。”
他说完了,就带门出去了。
第37章 火神(中+下)
你小心你的两个叔叔。
温白羽半夜做梦都是这句话,也不明白万俟景侯是什么意思,竟然从梦中吓醒了。
温白羽瞪着天花板,已经睡不着了。
温白羽从记事开始,就跟着两个叔叔,小时候在金华长大,很小的时候他们家还不富裕,没有这样的别墅,两个叔叔工作也很难。
但是两个叔叔对他都非常好,小叔叔天生和蔼,对他简直就是有求必应,小时候不懂事,竟然缠着小叔叔去买各种好玩意,小叔叔甚至把自己的午饭钱省下来给他买。
大叔叔虽然对他严厉,但是其实很疼他,如果有人欺负他,大叔叔绝对暴躁的去打架,然后温白羽和大叔叔都要排排坐的接受小叔的教育。
温白羽叹口气,他绝对不相信两个叔叔会对他不利,但是温白羽又不是傻子,刚才那些话,他隐隐也听出不对劲儿了。
第二天一大早温白羽就起了,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还不如起床。

温白羽顶着熊猫眼走出去,一出门就看到了大叔叔温磊,温磊见到他眼神有些不自然。
温磊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是早饭,对温白羽说:“起了,那就吃早饭吧,在厨房的火上。”
温白羽点点头,他做饭的手艺还是跟温磊学的,温磊做饭非常好吃,他家里虽然有仆人,但是小叔喜欢温磊做的饭,温磊只要工作不忙,都会亲自下厨,连早饭都很丰盛。
温白羽偷偷回头看着温磊端了早饭进了房间,房间的门打开的时候,温白羽看见小叔叔躺在温磊的床上,背着身,看不到表情。
温白羽不敢再看了,就进了厨房。
温磊走进卧室,关上门,把早点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说:“小九,醒了吗?”
温九慕闭着眼睛,脸色惨白,紧紧合着嘴唇,不去看他。
温磊叹了口气,说:“对不起,但是我没有办法。”
温九慕突然睁开眼睛,盯着温磊说:“那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啊!”
温磊看着他,苦笑了一声,最终转头出了房间,温九慕听见“咔哒”一声关门声,颓然的坐在了床上。
就在温九慕冷笑的时候,房门竟然又传出“咔哒”的声音,是上锁的声音!
温九慕一下跳下床,冲过去拧门把手,已经被锁死了拧不开,使劲敲着门,喊着:“温磊你干什么!开门!”
温磊站在门外,没有出声。
温白羽又听见吵架的声音,还有拍门的声音,探头看了看,温磊却黑着一张脸走进厨房,说:“吃完了早饭,我带你出去走走,你也很久没来金华了。”
温白羽下意识的点点头,觉得大叔叔实在太奇怪了,他就算很久没来金华了,也不用大叔叔带着他到处走啊,再说了还有万俟景侯呢。
温磊说完就走了,万俟景侯很快进来了。
温白羽咂咂嘴,说:“唉,看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大叔叔和小叔好像在吵架,吵得这么厉害。”
万俟景侯没说话,温白羽又说:“快吃早饭,吃完了我大叔说带咱们出去转转。”
万俟景侯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喵——”的一声叫,温白羽一低头,就看九命已经迈着猫步走了过来,抬头看着他端给万俟景侯的早点。
温白羽:“……你昨天吃的够多了。”
九命说:“那也是昨天吃的,昨天你和万俟景侯亲了,今天就不亲了吗?”
温白羽:“……”
万俟景侯赏给九命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然后把一只大虾饺扔给他,九命跳起来张嘴咬住,然后美滋滋的摇着尾巴走了……
温白羽:“……”
吃过了早饭,他们就出发了,到车库的时候,就看到温磊正把一个黑色的行李包放进后备箱。
温白羽有些吃惊,说:“大叔叔你带的是什么啊?”
温磊含糊了一声搪塞过去,温白羽左右看了看,鼓足勇气说:“小叔不来吗?”
温磊说:“你小叔今天不休息,我带你转转。”
温白羽点点头,心想着大叔叔还真是不擅长说谎……
他们坐上车,温磊开车一直开了很久,久到温白羽在车上都摇困了,因为旁边是万俟景侯,他自然很放心,很快就睡着了。
车子一停,温白羽立刻醒了,抬头一看,竟然是郊外了,满处都是野草和树木,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地方。
而万俟景侯只是说:“睡醒了?”
温白羽点点头,万俟景侯笑着说:“看来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温白羽瞪了他一眼,心想还不是他闹得,说话说一半,也不说清楚了。
就在这个时候,温磊已经打开了车门,说:“下车吧,再往前走一点就到了。”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下了车,温磊从后备箱拿出了行李,两个人跟着温磊往里走。
温白羽实在忍不住了,偷偷拽了拽万俟景侯,贴过去小声说:“这到底要去哪里啊?”
万俟景侯说:“我还没来过金华,也不认识。”
温白羽有些吃惊,竟然还有万俟景侯不认识的地方,他一直以为万俟景侯是无所不能的。
他们走了不久,前面竟然有人,是一个瘦高的老头,正是之前的马爷。
马爷看他们来了,笑着说:“磊爷真是个爽快的人。”
温磊面色不好,说:“别说废话。”
马爷呵呵的笑起来,说:“磊爷别这么冷淡,咱们可是要合作的。”
温白羽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个马爷,他身边的地上还有个大洞,大洞旁边有几个小窟窿,温白羽也算是见识过的,绝对是盗洞。
马爷见他看自己,笑着说:“大侄子,我可是你叔叔们的老朋友,当年还是搭档呢,你叫我马叔叔就行。”
温白羽很不给面子的干笑一声,说:“马爷。”
马爷也不生气,看到旁边的万俟景侯,说:“这小子是谁?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温磊说:“白羽的一个朋友。”
万俟景侯倒是轻笑一声,说:“是吗,我看着马爷倒是眼生。”

马爷说:“行了,别废话了,咱们干活儿,早完早收工。”
他说着,拿出一条非常长的绳子,抛给温磊,温磊把它系在腰上,率先走进了盗洞。
温白羽迟疑了一下,就觉得后脑勺被人顶了一下,回头一看,马爷竟然拿枪顶着自己。
马爷奸笑了一声,说:“大侄子,怪你命不好,下洞吧。”
温白羽看着温磊钻进洞里,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难道自己的两个叔叔竟然是倒斗的吗,现在想起来,家里确实有很多古董,但是两个叔叔每次都搪塞他,说是淘来的假货……
温白羽被马爷使劲顶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万俟景侯伸手扶着他。
温白羽回头瞪了一眼马爷,马爷说:“嗬,眼神这叫一个厉害,别磨蹭,快下去。”
温磊已经进了洞,却折回来,沉声说:“马爷在上面拉绳子,最好别捣鬼。”
马爷笑着说:“磊爷说的,我在你面前哪敢捣鬼,我不嫌命长,只是缺点钱。”
温磊又重新进了盗洞,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身上并没有捆绳子,也被推进去洞去。
盗洞非常陡,温白羽踉踉跄跄的往下滑,一直盯着温磊的背影,他刚想要说话,突听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
温白羽一哆嗦,连温磊也回过头来,紧跟着就听“咕咚、咕、咕咚”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洞口滚了下来。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走在最后面,温白羽只觉得一个黑影顺着土坡下来,“嘭”的一声撞在自己腿上,还挺沉的。
温白羽的裤腿立刻湿了一片,低头一看,顿时“啊!”的大喊一声,后退两步,只是他一退,那东西却不顺着土坡往下滚,就像黏在他腿上似的。
温白羽腿一软,差点坐地上,万俟景侯抱住他腰身,往旁边一闪,那黑影就滚过去,滚到了温磊的脚边。
竟然是一个没有头的尸体!
头颅被整个割下来了,脖子的地方喷着血,土地很快就湿了一片,身体倒是完整,还穿着衣服,这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土坑上面的马爷!
马爷的手里还攥着绳子。
温磊也吓了一跳,脸色沉下来,说:“快上去!”
他的话刚说完,万俟景侯就冷声说:“来不及了。”
很快洞口的光亮被“刷刷刷”的几下填上了,好像有人在上面往里填沙土,温白羽闻到一股土腥味和血腥味,呛得咳嗽起来,旁边有个没头的尸体,让他害怕到不行,紧紧抓住万俟景侯的手。
温磊把绳子解开,往后跑了几步,路被堵死了。
温磊立刻把背包解下来,然后从里面拿出铲子,开始挖土,似乎想要再挖一条盗洞出去。
万俟景侯看着他的动作,冷笑一声,说:“上面有人等着咱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你挖一条洞出去,难不成是嫌死的慢?”
温磊愣了一下,还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当即抬起头来,冷声说:“你懂什么。”
万俟景侯不再理他,抓住温白羽的手,说:“走。”
温白羽被他拉着往里走,说:“咱们去哪啊,这里太黑了,还……还要往里走啊。”
万俟景侯说:“上面不能走,到了里面找个薄弱的地方可以开个盗洞出去。”
温白羽觉得有道理,赶紧点点头,回头说:“大叔叔,走吧。”
温磊也没有办法,只好提着自己的行李,跟在他们后面,拿出手电来照明。
温白羽看了一眼手电,这种手电之前雨渭阳下斗的时候也带了,告诉他这是他花大价钱买的,道上的人说下斗都带这个。
温白羽现在可以肯定了,他大叔叔原来就是干这行的。
但是温白羽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带着自己下斗,难道是因为万俟景侯下斗很厉害?
温白羽跟着万俟景侯,两个人始终手拉着手走,温磊在后面看着两个人的互动,不禁脸色沉了沉。
温白羽说:“这里开始有花纹了。”
万俟景侯看着盗洞接上了石墙,淡淡的说:“火神图,应该是在战国晚期的墓。”
温白羽都已经习惯万俟景侯一看就知道,而温磊则是吃惊,不禁仔细打量了万俟景侯几眼。
三个人从开洞的石墙进去,通道很工整,两边刻着壁画,里面黑洞洞的。
温磊拿手电照明,温白羽侧头一看,吓了一跳,说:“啊……这个人没长脑袋,而且眼睛和嘴巴长在肚子上。”
万俟景侯给他解释说:“这两边的壁画是上古十大魔神图,这是刑天。传说上古的时候,蚩尤和刑天大战,皇帝蚩尤砍下了刑天的头,把他埋葬在常羊山,后来刑天就以乳为目,以肚为口。这壁画上的形象正好吻合,而且刑天善用大斧和盾牌。”
他们说着,温白羽突然“咦”了一声,说:“那个壁画在发光!”
温白羽走过去,就看到壁画上画着一个披着斗篷的男人,他的身上和眼睛散发着荧光的颜色,在黑暗的墓道里熠熠生辉。
温磊突然说:“别碰它,荧光有毒。”
温白羽后退了半步,万俟景侯说:“这是遁神银灵子,擅长于蛊惑迷幻,不要看他的眼睛。”
温白羽说:“银灵子?还挺好听的,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说:“就是修成魔的萤火虫。”
温白羽:“……”
万俟景侯对这些神话传说如数家珍,这让温磊更是吃惊,不禁暗暗戒备起来。
他们往里走,经过岔路口,温磊突然开口说:“走这边。”

温白羽特别想问他怎么知道走那边,不过还是没开口,三个人就往左边的岔路口走进去。
很快的就来到了一个封闭的石室,石室一面是大门,其余三面两面是空的,只有一面刻了巨大的壁画。
壁画上是一个闭目的男人,男人身材高大,三头六臂,手上拿着火弓、火剑、火戟、火印、火轮、火葫芦,面相很凶,有獠牙,每个头上都有一个火焰的标志,每只手的手背上,也有火焰的标志。
万俟景侯看着硕大的笔画眯了眯眼睛。
温白羽说:“这是哪吒吗?”
万俟景侯被他逗得轻笑了一声,温磊已经率先开口,说:“这是火神祝融。”
温白羽说:“祝融长得这么凶?”
万俟景侯却说:“这不是火神,这是火魔。”
温磊皱了皱眉,温白羽说:“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万俟景侯说:“火神祝融是民间最为敬仰的神祗之一,传说他令凤凰将火种播种在人间,人们才开始使用火,社会文明渐渐发达。火魔则是邪神,传说火魔从天火库偷得火种,因为盗窃,被灼伤了手掌和额头,这张壁画上的人物额头和手背都有火焰的标志,应该是一种美化,其实是灼伤。火魔来到人间,将盗得的火种洒落,变成了森林火灾、发烧和梦靥。”
温白羽说:“那火魔这么坏,还有人把他刻在墓里?”
万俟景侯说:“少数地区的人也崇尚火魔,觉得火魔才是正统的火神,这种的崇尚往往非常偏执,甚至用自焚来当做祭祀仪式。还有的人根本分不出火神和火魔,把火魔当做神来供奉,火魔就会迷惑这些人。”
温白羽“卧槽”了一声,说:“那这不是邪教组织吗!”
温磊则是更加仔细的打量起万俟景侯,方才马爷说万俟景侯有点眼熟,现在仔细一看,似乎也有一些眼熟。
温白羽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壁画上的火魔,说:“这!这个火焰纹饰!这不就是之前咱们看到的吗,海底墓的时候有,金帛也有记载,那个国师就有这种纹饰。”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我开始对这个墓有点兴趣了。”
温磊听温白羽说“海底墓”,明显是温白羽也下过斗,而且是跟着这个青年,不禁眯起眼睛,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不会害温白羽的人。”
温磊被他说得一愣,脸上有些不自然,转过头去,没有再说话。
温白羽说:“这个石室一定有机关,不然就没路了。”
万俟景侯说:“要找机关还不容易。”
温白羽说:“你找到了?”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火魔的信徒往往偏执,如果不三跪九叩的话,是找不到的。”
他说着,突然用力一踩壁画下方的石头地板,就听“咔”的一声,地板被应声踩碎,里面竟然是中空的夹层,夹层里有一个火魔的小雕像。
万俟景侯蹲下来,拧动了雕像。
就听“咔啦……咔啦……咔!”的响声,壁画突然从下往上升起,竟然是一座掩藏起来的暗门。
暗门打开,露出一个悠长的墓道。
温磊有些吃惊的看向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只是淡淡的说:“走吧,看看里面到底是鬼还是魔。”
温白羽立刻跟上去,连质疑都没有质疑,还握住万俟景侯的手,哆嗦着说:“这墓道里怎么这热啊。”
温磊也跟上去,大家没走多远,就听到有轻微的簌簌声。
温磊向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人,连一个影子也没有。
走不远又是一个岔路口,温白羽说:“该走哪条路?”
他刚一说完,就听万俟景侯突然低喝一声,说:“什么人。”
紧跟着是“簌簌、簌簌”的声音。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的低喝和轻微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就看见身后的墓道里,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那人影越走越近,温白羽顿时睁大眼睛。
温白羽震惊的说:“小叔?!”
温磊也是震惊,上前两步,说:“小九,怎么是你?”
温九慕还不等他走近,立刻抬起手来,手上举着一把枪,温九慕脸上没有表情,用手枪抵着温磊的额头,往前一送,逼他退后两步,说:“别动。”
温磊更是吃惊,说:“小九……你,你不是……”
温九慕冷笑一声,说:“磊爷也太小看我了,是不是手生的时候太长了,都忘了我曾经最拿手什么,你以为你的门锁难得倒我吗?”
温磊似乎有些了然,说:“是啊,我都忘了。”
温九慕没有再和他说话,只是戒备的看着他,然后慢慢后退着往温白羽身边走。
温白羽说:“小叔,你这是干什么?”
温九慕一手抓住温白羽,一手举着枪对准温磊,对温白羽说:“跟我走。”
温九慕随即慢慢后退,就要退进右边的岔路。
温磊上前半步,说:“那条路不能走!”
“嘭!”
一声巨响,温九慕突然开枪,温磊只觉得肩膀一阵火烧,子弹擦着他的肩膀打过去,立时见了血,温磊冷汗唰的流下来,身体摇了摇,靠在墓道的墙上。
温白羽吓了一跳,没想到温九慕会开枪,说:“小叔,有……有话好好说,别开枪啊。”

温九慕冷笑一声,说:“磊爷别在往前走,否则就不是擦伤了。”
他说着,拽住温白羽,说:“快走!”
温白羽被他拽住,往岔路深处走,万俟景侯一直没说话,跟在后面。
温磊伸手捂住肩膀,一脸的冷汗,看见三个人往岔路深处走,不禁咬了咬牙,立刻跟上去,只不过岔路很黑,三个人一下就消失了。
温九慕拽着温白羽跑了很久,一直到气喘吁吁,岔路走到了头,然后又右拐,进入了一间石室,温白羽实在跑不动,他们才停下来。
温白羽累的一身汗,跪在石室里喘着气,摆手说:“我……我跑不动了,我的妈……”
万俟景侯站在他旁边,给他拍背,温白羽喘了好久才平息下来。
温九慕看着万俟景侯的动作,突然开口说:“我早该看出来的,我虽然没见过你,不过道上的人都看过你的照片,说是一尊大佛,谁碰上谁倒霉,因为没有人比你厉害,你又姓万俟,只不过我一直没往那个方面想。”
温白羽没听懂他说什么,温九慕又说:“歇一会儿,歇好了咱们就继续往前走,我知道路,快些走出这个地方。”
温白羽实在忍不住了,说:“小叔,你知道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见你昨天和大叔叔吵架了,而且大叔叔为什么突然带我下斗,还有……万俟景侯说家里的古董都是真的,你们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温九慕目光有些躲闪,低下头来,喉咙上下滑动,过了好久,才说:“都这么多年了,我本身以为后半辈子都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温九慕说到这里,又停下了,过了好久好久,才说:“我不姓温,和温磊也不是兄弟……”
温九慕不姓温,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他本身是乡下人,一年闹饥荒,温九慕从乡下混进城里,为了饱腹他开始打零工,什么苦头都吃过。
后来有一个金华的富绅看中了温九慕,说是要收他做徒弟,温九慕甚至不知道富绅是干什么的,富绅只是说,他的手非常好,非常好,是一双很巧的手,如果不拜他为师,就浪费了。
温九慕实在太饿了,就跟着富绅走了,后来遇见了富绅的儿子,就是温磊。
富绅请了先生教温九慕写字读书,收他做义子,给他取名九墓。
九墓不知道这名字是什么意思,谁会在名字里用墓这个词,看起来太不吉利了。
到后来,九墓学得很快,读书写字,连一些难懂的篆书和甲骨文都可以认识,义父连连夸他聪慧过人,是个好苗子。
再后来,义父终于开始教他“正经”的东西,先是一些体能锻炼,然后是开锁,辨认古董,等九墓出师的时候,他们下了第一个斗。
年轻的九墓很怕这些,他本身胆子不大,更不想下斗,只求混一口饭吃,只不过他已经没得选,义父说,这双手天生就是为了破解机关,如果他不用,那不如砍了。
九墓很害怕,义父似乎变了,再也不和蔼可亲,每次带着他下斗,九墓就是一个挡箭牌,需要用到他破解机关的时候就冲上去,等到分赃的时候,九墓就会坐在一边,看着那些贪婪的人高谈阔论。
九墓想要逃走,被抓回来打得半死,他永远记得那天,义父就像发疯了一样,狠狠的毒打他,还拿了刀,要砍掉他的手。
温九慕说着,下意思的缩了缩手,他的手腕上,有一条很长很长的伤疤,看起来伤口不浅。
九墓当时疼的要死,他觉得手要掉了,甚至听到了刀子切割到骨头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温磊突然冲了进来,他也是发疯一样,把九墓护在身后。
义父似乎六亲不认,拿刀也砍温磊。
温九慕颤抖的说:“后来……温磊就把他杀了……”
温白羽有些吃惊。
温九慕笑着说:“温磊是我见过最心狠的人。”
那时候温磊的年纪也不大,才比温九慕大三岁,他却不害怕,眼里满满都是愤恨。
义父的尸体就躺在地上,从刀口里突然爬出一只黑色带壳的大虫子。
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在下斗的时候,这只大虫子已经爬进了义父的身体里,这虫子可以控制人,而且一旦爬进去就不会出来,可以说是无药可救,必死无疑。
他们连夜逃走了,九墓本身想安慰温磊,只不过温磊眼神就很冰凉,温磊说,富绅有很多情妇,也有很多儿子,就像教九墓一样,同样如此教他的儿子们,他所有的儿子都是死在斗里的,只剩下温磊一个,温磊的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疤。
九墓至今记得温磊那时候的眼神,冷的刺骨,他说,他的母亲也是被富绅活活勒死的,他不后悔杀了那个丧心病狂的人。
两个人逃出去,但是除了下斗,他们什么也不会,马爷曾经和富绅一起下过斗,知道富绅死了,就邀请他们一起下斗,可以平分钱财。
九墓对这些很害怕,但是温磊同意了,温磊说想要活下去,等攒够了钱,就洗手不干,他答应了马爷,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九墓不会下坑,都只站在坑上负责拉绳子。
每次下斗,温磊都会对九墓说,如果坑里有什么,你别管我,自己走吧。
九墓当时就在想,或许他是喜欢上这个人了,虽然他们都是男人,虽然温磊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是他见过最狠的人。
他们渐渐发达起来,攒了许多钱,温磊笑着对九墓说,他在金华看好了一个房子,等下了这个墓,就在金华定下来,洗手不干了。
九墓也觉得很高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温磊笑。
温九慕回忆的说:“二十六年前,我们最后下的一个斗,就是这个墓。”
温白羽吃惊的说:“这个墓?”
温九慕说:“道上有人说,发现了一个火神墓,是战国时期的,下斗的都知道,战国的墓,不仅年代久远,而且墓里必出神器,那都是无价之宝。我们约了几个合作的朋友,就打算一起到这个斗里探一探。”
与此同时,他们听说还有一些人,也想要下这个斗,他们几乎是争分夺秒。
勘测很顺利,温磊熟悉泥土的气味和声音,九墓擅长破解机关,这一次温九慕决定和温磊一起下墓。
当时温磊发了很大的火,不允许他下去,九墓也生气了,觉得温磊是太轻看他了,温磊却说,如果他敢下去,从此他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
九墓很害怕,最终还是服软了,他听了温磊的话,还是站在坑上拉绳子。
温九慕说:“当时加上温磊,下去了一共三个人,我拉着绳子,他们一点点的走进去,还没有走多远,我就听到土坑里突然传出了尖叫声,声音非常大,我听得很清晰……我当时慌了,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我开始奋力的拉绳子,一共三条绳子,我慌了都不知道哪条是温磊的……我……”
温九慕的声音颤抖起来,似乎回忆起来仍然心惊,继续说:“我拉上来第一条绳子,却很轻,就在我奇怪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绳子从洞里出来,并没有拉出人来,而是一张……一张烧焦的人皮……”
温白羽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吓得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了,往万俟景侯的方向贴了贴,万俟景侯伸手搂住他的腰,动作很自然。
温九慕又说:“然后我拉出第二条绳子,也是一张烧焦的人皮……再拉第三条……万幸的是,绳子上什么也没有,是空的。”

九墓当时就在想,没有温磊,他一定是活着!
九墓什么也没不顾了,背上行李,就从洞口钻了进去,里面很黑,没有任何声音,到处都是火神的壁画和一些祭祀的壁画。
他虽然害怕,但是更怕温磊出事,况且他也是经过精心培养的,善于各种精细的机关,墓里机关虽然很多,但是都没有难倒九墓。
他一直往里走,突然听到了啼哭的声音,好像是小孩的哭声,回荡在墓道里,异常的吓人,就在这个时候,他鼻子间又闻到了血腥的味道,非常浓重。
墓道的深处有人在走动,两个人影,他们越来越近,越来也近,九墓终于看清楚,是两个没有人皮的怪物,其中一个人的腰上还别着枪,九墓认得出来,那是合伙的朋友。
那两个怪物的胸口开了一个大洞,九墓看到有虫子在钻,硕大的黑色带壳的虫子,是那种可以控制人的尸虫。
两个怪物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他们的手上还抓着一个婴儿!
婴儿非常小,身上血粼粼的,但是哭的很有力气,九墓松了口气,看起来是溅上去的血。
那两个怪物异常的恐怖,就算九墓擅长破解机关,但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东西。
温九慕说:“我想要救那个孩子,他哭的太惨了,但是怪物却不撒手,我被一路追赶到主墓室……主墓室就在这前面不远。然后那怪物突然从后面扑上来,他们没有皮,血红的肉流着血,还带着像火一样的灼烧,他们把孩子扔在一边,一个压住我的四肢,一个掐住我的脖子,我当时窒息的不行,就晕过去了,觉得自己死定了……”
温白羽听得提心吊胆的,说:“然、然后呢!”
温九慕笑了一声,说:“我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还是在主墓室,那两个怪物却倒在了一边,似乎已经死透了……我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温磊……”
九墓当时不争气的哭了,他吓坏了,还以为永远也见不到温磊了,九墓知道温磊的性格,还以为对方会骂自己,结果温磊突然抱住他,紧紧的抱着他,说他没事就好。
九墓有点傻了,问他,为什么不骂自己,他不让自己下来的。
温磊笑着说,再也不骂他了,以前是他不对,以后全都听他的。
温磊说完,就亲了他,九墓当时更加傻了,他以为温磊注定会结婚生子的,他不过是单恋,没想到温磊也是喜欢他的,却一直没说出来而已。
温磊说,早就喜欢他了,很早之前,看到他每次破解完机关,蜷缩起来,靠着墓道抱紧双膝的动作,温磊就觉得心脏要裂了,他的感情从同情,慢慢变了味道,在他发现的时候,想收拾也没办法了。
九墓觉得自己在云里雾里,除了身上有疲惫的感觉,根本用不上劲儿之外,身上好端端的,也没有被怪物灼烧的伤口。
温九慕说:“就在我醒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哭声,是那个孩子……温磊说,他们下去不久,就遇到了机关,其他两个人都被机关烧掉了皮,他一个人逃出来,后来就遇到了下斗的另一拨人,他们很奇怪,似乎并不是来倒斗的,而是来祭祀的……他们手上带着很多婴儿,看起来都非常小,他们要把这些孩子祭祀给墓里的火神,我看到的孩子就是其中一个。”
温九慕顿了顿,抬头注目着温白羽,伸起手来,轻轻抚摸着温白羽的脸颊,眼圈里有眼泪在打转,说:“我和温磊,不可能再有孩子,我当时想……万一老了,没有人陪,那多孤单,如果把孩子抱回去,那么我们老了,孩子也长大了,也不会孤单……”
温白羽震惊的睁大眼睛,他听出来了,喃喃的说:“那个孩子……是我吗?”
温九慕点点头,说:“温磊他不同意,他说墓里捡了孩子很不吉利,而且孩子受了伤,他的左肩有伤疤,很长,还有奇怪的灼烧痕迹,怕是养不大……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孩子死在墓里,我就和他说,他刚刚还说以后都听我的,不能反悔了……温磊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都会和我争辩,这次却没有都说,只是说好,只要我喜欢……我们把孩子带出了墓,我出来大病了好久,温磊就说洗手不干了,以后再也不会下斗了。我们在金华住下来,为了给我治病,当时过得很辛苦,但是温磊从没再提过下斗……”
温九慕喃喃的说:“后来……”
他顿了顿,看着温白羽,继续说:“后来,有一个道士看到了你,他说你是大富大贵的命,天生高人一等……我听了自然很高兴,只是道士又说,你的命格也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说你天生魂魄不齐整,会吸引小人和鬼怪,最重要的……你是凤凰血。”
温白羽诧异的说:“凤凰血到底是什么?”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
温九慕说:“凤凰血一直是传说,传说只有神祗凤凰一族才会有这样的血,凤凰可以浴火重生,与天地同寿,他的血是正阳之物,可让人起死回生,甚至长生不老。后来也有人说,有降落人间的凤凰,他们为了适应人类的生活,退去了翅膀和火目,变成了人的样子,他们的后代虽然不是神祗,但却沿袭了凤凰血。凤凰血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尤其是对下斗的人来说,倒斗本身就是九死一生。”
温白羽震惊的说:“我这么厉害啊?我怎么没感觉到……”
温九慕说:“我那时候也不信,觉得道士是个骗子,但是就在之前……你听到我和温磊吵架,也是因为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道上有人传说你是凤凰血,我们虽然洗手不干这么多年,但是消息还是灵通的,有人出大价钱买你的血……昨天……昨天温磊说,他想要你的血。”
温九慕苦笑一声,说:“你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是我和温磊养了你这么多年,早就有了感情,我怎么可能下去的手……温磊他,他……果然是我见过最心狠的人,我早就该知道的。”
温白羽已经震惊的不行,说:“大叔叔要我的血?”
温九慕只能苦笑,说:“他说他不是为了钱,是有苦衷的,但是他又什么都不说,让谁能相信他有苦衷。”
万俟景侯看了温九慕一眼,不过什么也没说。
温九慕说:“我只是会破解机关,比不过温磊的,不过幸好……你如果跟着万俟景侯,我倒是放心了。从墓里出去,你们就走吧,别再回来了。”
温白羽鼻子有些发酸,吸了吸鼻子,说:“我觉得有点奇怪……大叔叔如果要我的血,在家里杀我不就挺好,为什么非要带到墓里?而且这个墓,你们都下过了,再下一遍有什么意义?”
温九慕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眼睛一眯,说:“温磊来了。”
温九慕突然站起来,抓住温白羽,说:“快走,我们当年在主墓室后面打了一个盗洞,可以出墓,咱们快走。”
温白羽被温九慕抓着,赶紧跟着跑,一起往主墓室跑去。
温磊追过来,看见了他们的背影,他肩膀上流了好多血,却已经顾不得,大喊:“小九!别再往前走了!”
只不过前面三个人根本没听他的,温磊狠狠的伸手砸了一下墙,之后又快速的往前跑,追着他们往主墓室去。
他们沿着墓道七拐八拐的往里跑,两边的石壁上刻着纹饰,温白羽只看了一眼,顿时感觉特别恶心。
有掏心挖肺的,有砍头跺脚的,还有自焚的,好像都是祭祀的仪式,感觉真的像邪教组织,果然不像是神明。
他们一直往里跑,很快就看到一闪巨大的门,门是打开的,两扇门上都刻着火焰的纹饰。
墓室里面非常大,让人惊讶的是,墓室里放着一个棺椁,棺椁的四周却被火焰包围着!
仔细一看,棺椁的四周围绕这一个小小的凹槽,看起来像是曲水流觞,里面有不知名的液体,液体正在燃烧,如果是战国墓,那么燃烧的念头也足够久了。
墓室除了一个棺椁,其余都是石雕的摆设,一个个雕刻的很生动,但是动作却让人不寒栗。
其中最大的雕像是一个火焰的图腾,看起来像熏熏燃烧的烈火,就在图腾里面,还雕刻着几个人,那几个人都没有穿衣服,有男有女,手舞足蹈,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意,投身在火焰之中……
“卧槽……”
温白羽爆了一句粗口,看的他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火焰中的人,眼睛都是绿色的,泛着荧光。
温白羽只看了一眼,突然有一种被吸进去的感觉,脑子竟然有点不够用了,他仿佛感觉到图腾活了,火焰在跳动,火焰中的人正在火焰的焚烧中尖叫、大笑、欢呼,手舞足蹈的请求着火神赐予他们重生……
温白羽的脑子嗡嗡作响,他喘不出气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感觉嘴唇上有冰凉的血腥味,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地上。
温九慕激动的看着他,说:“白羽,你醒了?!你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白羽抬头一看,自己正躺在万俟景侯的怀里,温九慕跪在一边。他抿了抿嘴,凉丝丝的,伸手一抹,竟然是血。
温白羽看向万俟景侯的手,果然上面有伤口。
万俟景侯说:“不要去看图腾,图腾上的荧光是银灵子的眼睛做成的,有蛊惑的作用,会让人产生幻觉。”
温白羽点了点头,刚才都要吓死了,还以为图腾活了,原来是幻觉。
巨大的图腾两侧,则是两只宝石雕刻的凤凰,凤凰一左一右,都是垂首匍匐的状态,似乎在虔诚的膜拜着火魔的图腾。
温白羽说:“这里竟然有凤凰?”
万俟景侯说:“凤凰是正阳之气的神祗,火魔一直想要驱使凤凰,有这样的图腾也是正常的。”
温白羽点点头,想从地上站起来,他伸手撑着地,就觉得石板“喀拉”一响,似乎不结实。
温白羽一阵激动,伸手敲了敲石板,说:“这石板是动的,下面是不是有夹层?”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石板,又沿着边隙摸了摸,他的动作很轻,却很专注,温九慕不得不承认,如果真的比划,自己确实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更何况都搁置了二十六年了。
万俟景侯摸完了,一下将石板拔起来,下面是土。
万俟景侯随即站起来,淡淡的说:“你们想知道温磊的苦衷,应该就在这下面。”
温白羽和温九慕吃了一惊,诧异的看向万俟景侯,温白羽说:“这下面是什么?”
万俟景侯却没有说话。
温九慕突然蹲下来,开始用双手挖土,样子似乎非常疯狂。
温白羽又问:“到底是什么啊,别卖关子!”
万俟景侯仍然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头看着挖土温九慕,说:“我劝你一句,不要再挖。”
温九慕抬头看他,眯了眯眼睛,又低头去挖土。
土很深,温九慕双手抓进土里,拼命的刨土,指甲很快就断了,磨破的地方都是沙土。
温白羽有点看不过去,但是他们都没有带工具,只好蹲下来跟温九慕一起挖,而万俟景侯始终没有动手,一直抱臂站在旁边。
他们挖了将近二十厘米的深度,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但是还是没有挖到任何东西。
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看向墓室的门,随即有人走进来了。
是温磊!
温磊因为失血,脸色有些苍白,他冲进来,看到温九慕正蹲在地上挖土,震惊的不能言语,喊了一声“小九!”就要冲过去。
温九慕突然举起枪,对准温磊,冷声说:“别再往前走了!我这次开枪,就不是打伤你的肩膀!”
温九慕喊得嘶声力竭,温磊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温九慕这样愤怒过,苦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枪法,还是我教的……”
温九慕听他说起这些,手都在颤抖,枪头不停的晃着,似乎举不动了。
温磊却不停下来,还是慢慢的往前走,一点一点的靠近温九慕。
温九慕睁大眼睛,瞪着温磊,说:“别再走了!我警告你!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开枪?!”
温磊还是不停,继续往前走,说:“小九,我求你了,当我求你了,别再挖了……我不要凤凰血了,求求你,我不要凤凰血了,咱们走吧……你别挖开它。”
温九慕见他马上要走过来,但是他的手却抖得厉害,始终扣不动扳机,“啪”的一声,枪掉在地上,摔出好远。
温磊这个时候冲过去,双臂紧紧箍住温九慕,说:“小九,咱们走!快走!”
他似乎放弃了什么,又有些绝望,好像一刻也不能在墓里呆了,温白羽从没见过温磊这么害怕过,他紧紧抱着温九慕,好像一撒手,温九慕就会消失。
温九慕被他箍住,说:“这下面到底是什么?”
温磊不说话,只是抱着他,说:“别问了,咱们走吧,我不要凤凰血了,我不会再对白羽怎么样,真的,小九你信我……白羽也是我的孩子,我也不忍心要他的血……你信我。”
温九慕看着他,却不说话,其实不是他不信温磊,而是他不敢信,因为温磊心太狠了……
温磊苦笑着说:“信我小九,我可以发誓……如果我再想对白羽不利,就死无葬身之地……”
温九慕眼圈一下就红了,抱住温磊,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双腿有些发软,根本站不起来,身上渐渐的无力,连喘息都觉得很累……
温磊大喊了一声,说:“小九!你怎么了!”
温九慕说不出话来,用眼睛看着温磊,身体越来越凉。
温白羽也跑过去,握住温九慕的手,入手冰凉,就好像万俟景侯的温度似的。
温白羽心里猛跳,说:“万、万俟景侯!快来!我小叔叔怎么了!他……他的手特别凉……”
万俟景侯站着没动,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温九慕,说:“我说过,劝你别挖开。”
他顿了顿,淡淡的继续说:“因为这底下,埋得是你的尸体。”
“什么?!”

温白羽震惊的瞪着万俟景侯。
温磊突然抬头,眼睛充血,发狠的瞪着万俟景侯。
温九慕吃惊的看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变凉,甚至僵硬……
温九慕用了全身的力气,说:“原来……是这样……原来二十六年前……我就已经……已经死了……”
当年九墓被两个没皮的怪物掐住脖子,很快就断起了,只不过他又醒了过来,看到了温磊,还以为是温磊救下了他,那时候温磊对他的态度突然改变,再也不冷言冷语,什么都顺着他,甚至都没说过一个“不”字。
原因是温磊见过九墓死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他看到九墓的时候,九墓已经没气了,脸色苍白,脖子上身上都是灼烧的痕迹,温磊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
而现在是第二的次。
温磊使劲摇头,紧紧抱住他,说:“小九,别说傻话,你好端端的,别睡,别睡,你看着我……”
万俟景侯说:“你挖开这里,固摄住尸体的阳气就会从土壤中挥发,自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温磊抱着温九慕越来越凉的身体,说:“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要说出来!我都已经放弃了,我还想着……就算没有凤凰血,我救不了小九,起码我还能陪他最后几天……”
温白羽也没忍住,眼泪都流下来了。
万俟景侯伸手搂住温白羽的腰,说:“别哭。”
他伸手给温白羽擦眼泪,随即又说:“如果没人发现,你打算当一辈子火魔的傀儡?养尸只能用活人的精元来养,你养了他二十六年,还能再养多少年?”
温白羽一听,睁大眼睛,抓住万俟景侯的手,说:“你有办法?”
万俟景侯点头,温磊突然看向他,说:“你真的有办法?快说!小九要不行了!”
万俟景侯说:“他本身就是个死人,已经死了二十六年,不在乎这几分钟。”
万俟景侯顿了一下,说:“我要知道你在这个墓里做了什么,还有,是谁要温白羽的血。”
温磊有些颓然,说:“我……我当时看到小九的尸体,他已经没气了。”
九墓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啼哭的婴儿。
温磊觉得那时候他要疯了,他从不让九墓下坑,就是因为害怕九墓有危险,他虽然常说要洗手不干,但是什么时候洗手不干,谁能说得清楚呢,没准说好了下最后一个墓,这最后一个墓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温磊当时抱着九墓,他想着,既然九墓已经死了,他活着出去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陪着小九,这辈子他作孽太深了,出去了也会遭报应。
就在温磊一心求死的时候,他看到了图腾。
火焰的图腾,布满了荧光,图腾中的人像,双眼也是荧光绿的,这是用银灵子的眼睛做成的。
银灵子善于迷惑,让人产生幻觉,温磊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吸了进去,他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东西。
就如同温白羽看到的,一群人在火焰中又跳又笑,有被灼烧的尖叫声,却不是凄厉的喊叫,那声音带着兴奋,似乎以此为快乐。
温磊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让他恶心。
就在温磊厌恶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手背和额头都有火焰,长得三头六臂的人和他说话。
那个怪人问他想不想救九墓,如果想,就跪下来磕头,从此变成他的信徒,一辈子供奉他。
温磊当时很绝望,如果有人能救小九,他什么都会答应,别说是下跪,别说是磕头。
那个人教了他一个办法,让他在墓室里挖坑,把九墓埋在下面,又说火神的火种自然会用阳气保存他的尸体,尸体完好,九墓就不会消失,但是绝对不能挖开土,一旦挖开,九墓就会瞬间腐烂,变成一堆尘土。
那人让温磊答应他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时机成熟了自然会去找他,和他说清楚,其余的不需要他知道。
温磊答应了,九墓真的活了过来,身上没有灼伤,好端端的,只不过九墓跟他说,自己特别累,没有劲儿。
他们从墓里上来之后,九墓就经常得病,身体非常虚弱,去看过了医生,西医说他免疫力差,要非常注意,中医说他身体虚寒,要长时间治疗,一个道士说,九墓没有三魂七魄,身体里都是至阴之气,自然会虚寒。
这种人就是傀儡,需要吸收阳气才能维持实体,温磊不在乎,正好自己是活人,有阳气给他。
后来温白羽长大了一些,温磊就把他送走了,让他去北京,九墓还嫌温磊心肠硬,觉得温磊对温白羽始终没感情,温磊只能苦笑,就是因为有感情,他怕九墓的阴气影响了温白羽。
温磊想着,自己一个人就够了,以后小九就生活在他身边,他们两个人,不管如何,温磊都知足了。
只不过,就在温磊觉得一切都很好的时候,小九突然又病倒了,病了整整一年,什么医生都看过了,他无奈之下只要去找那个道士。
道士只是摇头,说:“邪术终归是邪术,总有尽头的时候。”
温磊那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后来他做了一个梦,小九冰凉的躺在他身边,浑身都僵硬了,再也不会说话,不会笑,不会看着他……
温磊几乎疯了,他抱着小九的尸体,这时候那个三头六臂的怪物又出现了。
怪物托梦告诉他,自己是真正的火神,如今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只要他能做到这件事情,以后就不再需要供奉自己,九墓也可以彻彻底底的复活。
温磊看着他们,说:“是什么事情,你们或许已经猜到了……他说要温白羽的血。”
温白羽只能想到果然如此这四个字。
温磊说:“那人说,温白羽的血,是凤凰血,要我杀了温白羽,把他的血盛在密封的容器里,带到这座墓,把血浇在棺椁上……我也曾经在道上混过,自然知道凤凰血,那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宝物,我就想到,或许是墓里的粽子想要起尸……呵,我确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我想,如果真的是凤凰血,我为什么要拿给他,我可以用凤凰血救小九……”
温磊并没有杀了温白羽,他有些下不去手,而是带着温白羽到了墓里,温磊那时候想,或许等看到了小九的尸体,他一定会下手的,因为他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温磊没想到,这件事情马爷来横插一行,还被小九知道了,小九根本不知道原委,就算知道了原委,也不会对温白羽下手。
温磊说:“至于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也不清楚,我能记清的就是这些了,最清楚的就是他头上和手上的火焰纹饰。”
温白羽说:“又是这些纹饰,之前咱们遇到的那些人,会不会就是火魔的信徒啊?做法都那么偏执变态。”
万俟景侯点头说:“有可能。”
温磊说:“我知道的都说了,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救救小九!”

温白羽也着急,说:“是啊是啊,快说,别卖关子了!”
万俟景侯叹口气,说:“我没办法让他起死回生。”
温磊突然暴怒起来,说:“你说什么!”
万俟景侯继续说:“我能让他和常人无异,但是记住,从此以后他就是你曾经下斗要杀的粽子,他身上没有阳气,只有阴气,不能触碰任何法器和黄符,否则就会受灼烧之苦。”
温磊有些失神,紧紧抱着温九慕。
过了一会儿,温磊才点点头,说:“我不在乎他到底是什么。”
万俟景侯说:“现在把土挖开,取出他的真身。”
温磊立刻开始跪下来挖土,像疯了一样,温白羽也跪下来帮忙,没挖多少,温九慕的尸体赫然出现了,他们的动作变轻了,生怕挖坏了。
只见温九慕的尸体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灼烧痕迹,当时一定非常痛苦。
就在他们挖出来的一霎那,尸体开始失去水分,慢慢干瘪,还有腐烂的迹象。
温白羽吃了一惊,说:“这……这是怎么了!”
万俟景侯二话说没,突然拿出龙鳞匕首,在自己的手上割了一下,伤口很大,血一下喷溅出来,洒在温九慕的身上。
刚刚还要腐烂的尸体,突然变的完好。
“滴答……”
“滴答、滴答……”
血不停的留下来,流了温九慕一身。
温白羽紧张的看着万俟景侯,伤口太大了,虽然在慢慢的愈合。流血很多,几乎是喷溅,万俟景侯的脸色本身就接近惨白,温白羽也看不出他的脸色有没有更白。
伤口在慢慢愈合,温磊睁大眼睛,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血越流越小,但是温九慕还是死气沉沉。
“哧——”
又是一声,万俟景侯在愈合的伤口上又划了一下。
温白羽看着就疼,说:“你……”
万俟景侯却摇摇头,说:“我没事,死不了。”
温白羽还想再说话,突听“咔”的一声,说:“什么声音?”
万俟景侯眯起眼睛,说:“不好,棺椁里的尸体闻到血气,要起尸了。”
温白羽说:“那快走,咱们先出去再说。”
他正说着,棺椁果然发出“嘭嘭嘭”的声音,似乎在猛烈的撞击着盖子,棺椁也开始不停的晃动着,好像有人在里面挣扎。
万俟景侯看向温磊,说:“带他们先走。”
温磊站起来,却说:“不,你还要救小九,你们先走,我挡着。”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说:“这棺椁里应该是血粽子,而且道行不浅,你根本应付不来。”
温磊也知道,毕竟这个墓太邪乎了。
万俟景侯应站起来,说:“没时间了,快点走,你知道盗洞在哪里,带他们走,一会儿我去找你们会合。”
温磊终于咬牙点了点头,说:“出墓室向左,第二个耳室里有盗洞,可以直接爬上去,我们在上面等你。”
温白羽不走,抓住万俟景侯说:“我跟你一起。”
温磊说:“白羽,你胡闹什么!快走!”
温磊说着,抱起温九慕的尸体,回头说:“快走,白羽!你留下来也没有用!”
温白羽死死抓着万俟景侯,说:“没用我也想留下来。”
万俟景侯被他逗笑了,转而握住温白羽的手,说:“那咱们一起。”
随即对温磊说:“快走,我应付的过来,不会让温白羽受伤。”
温磊没有办法,温白羽就跟吃了秤砣似的,只好转头抱着温九慕跑出主墓室。
就在温磊出去的一霎那,“嘭!”的一声巨响,棺椁从中间炸裂了。
温白羽哆嗦一下,说:“这粽子太野蛮了,连自己睡觉的地方都给炸了。”
棺材炸裂之后,温白羽立刻味道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万俟景侯捂住他的嘴巴,说:“是尸毒。”
温白羽赶紧自己捂住口鼻,就见一个血粼粼的粽子从裂开的棺材里爬出来,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他们。
血粽子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一张嘴,里面粘嗒嗒的,似乎有什么粘液,“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
温白羽后退了一步,万俟景侯说:“他身上有毒,不要靠近,不用硬拼,只需要给温磊拖延时间就可以。”
温白羽点了点头。
血粽子爬出来,竟然匍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开始爬,温白羽眼皮直跳,说:“这……这粽子还真有个性……”
血粽子才爬了几步,万俟景侯就抓着温白羽往后慢慢退,一直退到了大门外面。
“咯咯!”

“咯咯!”
血粽子大吼着,突然从手脚并用的爬变成了双脚直立,两只手猛地向前,做出扑出的姿势,似乎要向他们扑来。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伸手在大门外面的石灯里掏了几下,似乎找到了什么,用力一按。
“轰、隆——”
石门猛的闭合,“嘭!”的一声合上,紧跟着是石门里面传出“嘭”的一声,似乎是那血粽子撞到了石门上。
温白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撞的真够疼的。”
万俟景侯说:“走吧,去找你叔叔。”
温白羽赶紧点点头,笑着说:“这粽子的智商太低了。”
两个人往温磊说过的方向走去,路过第一间耳室,第二间耳室离第一间还不近,就在他们走着,突听一声低吼的声音,然后是温磊的喊声,“小九,快走!”
温白羽吓了一跳,温磊的声音嘶声力竭的,带着压抑的痛苦,温白羽说:“不好,他们是不是又遇到粽子了?!”
温磊抱着温九慕跑到耳室,那个盗洞还在,温磊刚下放下温九慕,就觉得怀里的人突然动了一下。
虽然仍然冰凉,但是温九慕慢慢睁开了眼睛。
温磊激动的死死抱着温九慕,说:“小九……你真的活了。”
温九慕精神有些差,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脖颈上和手臂上都是烧伤的痕迹,温九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说:“温磊?”
温磊点头,笑着说:“是我,小九。”
温九慕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温磊了,感受着那人炙热的体温,不禁抖了抖,摩挲着自己受伤的手腕。
温磊握住他的手腕,说:“没关系,这些都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咱们回家之后,我找医生给你看。”
温九慕笑了笑,说:“你不嫌弃我就行……”
温磊抱着他,已经激动到不行,说:“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温九慕看了看四周,说:“白羽呢?还有万俟景侯?”
温磊说:“他们还在主墓室,粽子起尸了。”
温九慕一听,挣扎着要起来,说:“起尸了?那白羽怎么办?”
温磊压住他,说:“先别动,还有万俟景侯呢,他比咱们都厉害,况且……况且白羽和他感情很深,非要和他一起。”
温九慕当然看得出来,这俩人的小动作太多了,而且万俟景侯的动作很“嚣张”,对温白羽的好丝毫不加掩饰。
就在这个时候,温磊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咳嗽了一声,说:“小九,快走吧,咱们上去等他们,有万俟景侯在,不用担心白羽。”
温九慕虽然担心温白羽,但是又怕这么多年了,盗洞被堵死,于是就准备和温磊先进去看看,如果堵死了也好再挖。
温九慕首先钻进盗洞里,他刚刚醒来,身体很虚弱,一边往里钻去,一边说:“看起来前面没有被堵死……”
他说着,没听温磊回答他,回头一看,后面竟然没有了人!
温九慕当即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好久,仍然没有人,他慌张的往后倒退,一直退到了盗洞的口,回到了耳室,这才发现温磊根本没有跟上去,而是蹲在耳室的墙角,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胸口,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
温九慕冲过来,抓住温磊,说:“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跟我走?”
温磊见他回来,挥开他的手,说:“你走吧,你先走,我等等白羽,等一会儿跟白羽他们一起上去找你。”
温九慕眯眼说:“你骗人,你根本不会说谎,你怎么了!”
温磊的胳膊在哆嗦,脸色惨白下来,嘴唇变成青色的,抬头来瞪着温九慕,面容几乎扭曲了,咬住槽牙,从嘴里挤出几句话来。
温磊说:“快走,小九,快走吧,别管我了!”
温九慕看他痛苦,伸手去扶他,却被温磊一把挥开,温九慕没有防备,摔在地上,震惊的看着温磊。
温磊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随即抓住自己的手腕,就好像自己的手不听话一样。
温磊突然颤抖着手从包里摸出一把枪,温九慕睁大眼睛,冲过去按住他,说:“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温磊握着枪的手哆嗦着,想要扣动扳机,但是没有办法扣下去,最后“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温磊绝望的喘着气,脸色越来越狰狞,说:“快走,我……我身体里有尸虫,我要控制不住了……小九,走,我不想害你!”
温九慕吓了一跳,他知道那种东西,当时义父就是这样,被虫子钻了心,开始发疯,他手上还有深深的刀口,手腕差一点就被剁下来。
他没想到温磊也这样,看他痛苦的倒在地上,死死握住自己的手腕,嘴角已经被咬破了,不断的哆嗦着。
温九慕眯眼说:“我不会走。”
温磊似乎要受不了了,说:“你听我话,我……我是罪有应得,这都是报应……”
温九慕伸手抱住他,说:“那我也一样,我会陪着你。”
温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粗吼,忍受不住的喊着:“小九,快走!”
温白羽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温磊脸色铁青,一副青面獠牙的疯狂模样,将温九慕按在地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温九慕的胳膊上血粼粼,似乎被温磊咬了。
温白羽吓了一跳,说:“这……这是怎么了?”
他冲上去,温磊突然发疯,一把将他狠狠推开。
温白羽后退了好几步,万俟景侯一把接住他,说:“有没有受伤?”
温白羽说:“我没受伤,我小叔叔受伤了!”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温白羽说:“大叔叔怎么了,他疯了吗,他要掐死小叔叔!”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你小叔叔已经是粽子了,死不了。”
温白羽:“……”
温白羽顿时无奈了,麻烦你不要这种时候讲冷笑话啊!
温白羽说:“快!快把他们分开。”
他话音一落,万俟景侯突然冲上前,温白羽就听“嘭!”的一声巨响,温磊已经横着飞了出去,撞在耳室的墙上。
“温磊!”
温九慕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温磊摔在地上,额头一片血,想要过去扶他。
万俟景侯却拦住温九慕,说:“别过去,他身体里有尸虫,已经被控制了。”
温白羽说:“尸虫?”
万俟景侯说:“是长在墓里的一种虫子,以腐物为生,但是只要见到活人,就会钻进活人的身体里,这种虫子起初很小,肉眼几乎辨别不出来,进入人体后会不断生长,起初只是吸收人体内残留的营养,但长到一定大小,就不会满足于吸收营养,会撕咬寄主的内脏,最后撕裂寄主身体跑出来。”
温白羽哆嗦了一下,说:“那……那怎么办?”
温九慕眼睛里有湿意,说:“义父身体里就是这种虫子,道上的老人说无药可救,你们走吧,从盗洞出去就能到地面……”
温白羽阻止他再说,说:“别这么快就放弃。”
万俟景侯说:“并不是无法可解,说无药可救确实是事实,因为这种虫子不害怕任何药物,但是可以把虫子直接剖出。”
温白羽说:“剖出?”
万俟景侯说:“把他按住。”
温白羽当下说:“快快快。”
温九慕和温白羽两个人将挣扎嘶喊的温磊使劲按在地上,温磊本身就高大,再加上神志不清,力气极大,温白羽和温九慕两个人将将能按住他。
万俟景侯蹲下来,伸手在他身上摸索,随即顿了一下,说:“尸虫爬的很快,我下手必须快,一会儿有点疼,他肯定会挣扎,你们按住了。”
温白羽点点头,已经出了一身汗,说:“放心!”
只不过下一刻,温白羽就见识了什么叫“有点疼”……
温白羽只听到“噗——”的一声水响,随即有什么东西喷在地上,喷湿了温九慕的衣服。
是血……
万俟景侯的手已经伸进了温磊的腹部……
“啊……”
温磊疼痛的嘶喊起来,身体不停的弹动挣扎,脸上一下流出汗来,眼睛圆睁。
温磊的手开始不老实的乱抓,“啪”的一声,指甲刮到了温白羽的脖颈。
温白羽脖子上一烧,热乎乎的,有血流了下来。
“嘶……”
温白羽轻吸了口气,万俟景侯立刻看过来,说:“怎么样?”
温白羽赶紧摇头,只是抓伤了一点,虽然流血了,不过比那个“有点疼”差远了。
温磊剧烈的挣扎,万俟景侯沉声说:“别让他动,虫子受惊开始爬了。”
温九慕一身汗,手都在哆嗦,就在这个时候,“滴答”一下,温白羽的血掉在了温磊的身上。
温磊竟然慢慢的安静下来,一点点的,似乎慢慢恢复了神志,他深深的看着温九慕,温九慕的脖子上和手臂上又有新伤,那是他咬的。
温磊快速的呼吸着,万俟景侯已经开始抓尸虫了,温磊咬着牙忍着疼,笑着说:“我……我咬伤你了,让你走的,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不听我的。”
温九慕眼泪终于掉下来,哭着说:“等你好了,我一定咬回去,九爷可是不吃亏的。”
温磊竟然笑了起来,突然“呃”的一声短促的低吼。
万俟景侯已经收回了手,手上赫然是手掌那么大的黑色虫子,带着厚厚的硬壳,还在不断的挣扎着,发出“呲呲”的叫声。
万俟景侯把虫子扔在地上,然后手一抬,“啪”的一声,龙鳞匕首插在虫子上,那虫子还想跑,已经被钉住了,一身的腿不断的蹬着,像蜈蚣一样,看到温白羽浑身起鸡皮疙瘩。
没蹬几下,虫子终于不动了。
万俟景侯说:“好了,上去之后给他缝针,已经死不了了。”
温九慕点点头,挎起他,说:“我扶你走。”
温磊点点头,说:“听你的。”
温白羽松了口气,跟在后面进了盗洞,万俟景侯突然拽了拽他,温白羽回头,万俟景侯说:“这次杀虫子我没用手掏。”
温白羽:“……”
温白羽想了想,难道万俟景侯在跟他寻求表扬?
他确实没有手杀虫子,他只是用手掏了温磊的肚子……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呃,做得好。”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亲我一下。”

温白羽:“……”
万俟景侯说着,伸手去拽他,温白羽赶紧拍开他的手,说:“这里是盗洞,你疯了啊,本身就窄,万一咱俩卡住了,还要我叔叔来拽,太丢人了。”
万俟景侯很淡然的说:“我还想摸你。”
温白羽一个激灵,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样说,竟然身上发热兴奋起来,赶紧说:“别、别说了!快走。”
温白羽他们出了盗洞,温九慕开车,把人送回了家,温九慕认识道上的医生,可以给温磊缝针止血,不然这样送到医院去,指不定要牵扯出多少事。
折腾到大半夜,温磊的情况终于稳定了,血也止住了,温九慕一直陪在他旁边。
温九慕说:“你们也累了,去休息吧,我陪着就行了。”
温白羽见没事了,就松口气,点点头,说:“那我们先出去了。”
他带着万俟景侯走出房间,回身带上门,带门的时候还看到温九慕低下头来,轻轻亲吻着温磊的嘴唇。
温白羽窃笑几声,脸上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万俟景侯说:“笑什么?”
温白羽说:“我刚才看见小叔叔偷袭大叔叔了,等大叔叔醒了,我就告诉他,大叔叔指不定多高兴,没准一下伤口就好了。”
万俟景侯“呵”的笑了一声。
温白羽说:“你笑什么?”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没准他听了一激动,伤口就撕裂了。”
温白羽:“……”
温白羽不得不承认,万俟景侯真是讲冷笑话中的高手!
温白羽前脚进了卧室,后脚就听“嘭”的一声,万俟景侯竟然把门关上了,然后一把将温白羽压在卧室的门上,低下头来,亲在他的嘴唇上。
“唔……”
温白羽还想让他等等,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万俟景侯突然吻上来,吓他一跳。
两个人的呼吸立刻粗重起来,唇舌纠缠着,温白羽也兴奋了,抱住万俟景侯的后背,主动探出舌头。
万俟景侯很满意他的主动,突然伸手往下摸。
“啊……”
温白羽抖了一下,说:“你……你的手……”
万俟景侯声音沙哑低沉,说:“舒服吗?”
温白羽呼吸更加粗重了,还问他舒不舒服,这玩意怎么说,说不舒服太矫情了,说舒服温白羽想咬自己舌头。
万俟景侯却总裁范毕露无遗,一边吻他的嘴唇,一边又问说:“舒服吗?”
温白羽实在受不了了,万俟景侯本身长得就帅,虽然天是太黑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必然是一张苏的不能忍的脸,只是听他说话,温白羽都觉得双腿发软。
温白羽恶狠狠的咬了他一口,说:“你不是废话……啊!”
他还没有凶恶三秒,一下就乖了,死死抱住万俟景侯。
就在温白羽沉浸在万俟景侯的魔爪中的时候,一抬头,突然“啊!”的大叫出来。
一双幽绿色眼睛正在黑暗中盯着他们。
然后那双眼睛说话了。
“你们一进门就又亲又摸,当我是死的啊!”
万俟景侯打开灯,脸色很差,谁被打扰了好事脸色都不会好的。
温白羽看清楚了那幽绿色的光,不禁松了一口气。卧槽竟然是趴在行李箱上的九命!
温白羽那叫一个气,两步冲过去拎起九命使劲晃,说:“大晚上的你吓什么人!”
九命懒洋洋的说:“是你们做贼心虚。”
温白羽:“……”
万俟景侯伸手接过九命,黑着脸,打开门,“嘭”的一声把九命扔到了外面,然后关上门,“咔嚓”上锁。
温白羽就听见门外面九命“嗷嗷”的叫,然后是用爪子抓门的声音,闹得温白羽一激灵一激灵的,那声音太具有破坏性。
万俟景侯走过来,一把抱起温白羽。
“卧槽……”
温白羽喊了一声,一下被他扔上床去,万俟景侯也上了床,居高临下的按住他。
温白羽说:“大侠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呢……”
万俟景侯低下头,说:“今天你两个叔叔在,你一天都没亲我了。”
温白羽:“……”
温白羽说:“说话要负责啊!刚才不是刚亲过?难道我刚才亲的是九命啊!?”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说:“你想亲谁?”
温白羽缩了一下脖子,特别怂的说:“……你。”

万俟景侯“呵”的笑了一声,低下头来,把自己的嘴唇挨近温白羽,淡淡的说:“行,那你亲吧。”
温白羽:“……”
我真是日了狗了!
第38章 食天下(上+中)
温白羽在金华住了一个星期,温磊的伤不好,他也很担心,都不敢回北京,幸好北京的小店里还有唐子看着。
温白羽给唐子打了一个电话,说还要多在金华住几天才能回去,唐子笑着和他说没事,让他和万俟景侯多玩玩再回来。
温白羽默默翻了一个白眼,感觉自己的体质有问题,他确实是来金华玩的,但是最后竟然变成了下斗。
温磊的伤好了不少,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温磊也不是娇气的人,对这些伤本身就不在乎,反倒是温九慕总是限制他的活动,最多到花园里走走,绝对不能迈出大门一步。
温磊总是和温白羽抱怨,温磊说:“我手上还有两张温泉水城的套票,现在天气凉了,正好去泡温泉。”
温白羽笑了一声,说:“大叔叔你老实点吧,就你这样还泡温泉?小叔听到了又要骂你……我总觉得小叔自从斗里回来,脾气见长……”
温磊笑了起来,似乎牵动了伤口,还是有点疼。
温磊说:“那你和万俟景侯去玩吧,一天两夜的套票,不用就浪费了,我本身打算带你小叔去的。”
温白羽“呵呵”奸笑两声,说:“你本身打算不干好事的。”
温磊难得有些不自然,挠了挠下巴,说:“你这混小子,欠揍是吧。”
温白羽才不怕他,现在温磊别说打他了,就连说话声音大一点都会牵动伤口。
温磊把套票给他,一共两张,一天两夜的房间,期间有豪华自助餐,夜宵是露天烧烤,套间有小院子,还带独立温泉池,也可以去大温泉池,更重要的是,水城还有人造沙滩,简直是情侣约会的圣地!
温白羽拿着两张票,心想着要和万俟景侯一起去?还能泡温泉,还是独立的温泉池,两个人光溜溜的,万俟景侯身材又那么好,简直是……
温白羽严肃的“咳咳”咳嗽了两声,那简直是不能再好了!
温磊看见温白羽拿着票一直在傻笑,不禁摇摇头,他这大侄子一脸猥琐,但是不论是身材还是气场都不够看,完全就是有贼心没贼胆的,还主动往上送的类型。
说实在的,温磊看着还真有点嫁儿子的感觉,无限惆怅啊。
温白羽立刻就把水城的票拿去给万俟景侯看了。
特别兴奋的说:“快看快看,咱们捡大便宜了,我大叔叔弄了两张票,但是他去不了。”
万俟景侯看了看票,翻过来后面有小字写着——情侣套间。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挑了挑眉,看着温白羽说:“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温白羽可没注意后面那个小字,美滋滋的说:“我去收拾行李!今天晚上到水城,没准还能赶上自助晚餐。”
温白羽于是去收拾行李,吃过中午饭就坐不住了,水城比较远,这么大的水城自然要健在郊区,毕竟地皮便宜,空气又好,是个度假村。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要出门的时候,温磊和温九慕来送他们,温磊拿着一个手掌大的黑包,递给温白羽,说:“这个拿着,应该用的上。”
他说着,又严肃的说:“说实在的,我希望是你用,而不是他用……”
温白羽听得迷迷糊糊,温九慕也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温白羽想要打开,温磊又说:“快走吧,到了再打开。”
温白羽心想着,就好像是智囊一样,必须在特定时期打开,弄得温白羽心里痒痒的,越不让他看,他就越想看。
因为温白羽和万俟景侯都不会开车,两个人就坐公交过去,有专门的直达公交。
两个人上了车,车上人还挺多,只能坐在最后一排的长座上,一共六个座,旁边坐了两个小姑娘。
万俟景侯知道他晕车,就让他靠着窗户坐,不过一上车,那两个小姑娘的目光就盯着万俟景侯一直转啊转,各种“贼眉鼠眼”,特别露骨,温白羽心里很不高兴。
温白羽拍着自己胸口说:“放心,我不晕车,你挨着窗户坐。”
万俟景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只好挨着窗户坐,温白羽则是坐在了他旁边,挨着那两个“则眉鼠眼”的姑娘。
温白羽坐下来,那两个姑娘一会儿窃窃私语,一会儿往他们身上瞟,还探头越过温白羽去看万俟景侯。
温白羽隐约听见她们说:“哎呀好帅啊,身材好棒,大长腿,大长腿啊!”
另一个姑娘说:“我是手控啊,手控伤不起,那手真是苏的没话说。”
温白羽:“……”
温白羽也知道万俟景侯长得很苏,难得他们应该心有戚戚焉的共鸣,但是温白羽听了就觉得很不高兴,苏也只能苏给自己看。
温白羽想完,愣了一下,随即突然从座位上出溜下去,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脸的纠结,心里哀嚎着,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奇葩的想法,是不是傻了!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把他从地上拽起来,说:“坐好了,小心刹车摔出去,是不是晕车?”
温白羽闷闷不乐的坐回去,结果就听旁边的小姑娘“嘻嘻嘻嘻”的笑,隐约听到什么“哎呀说话了,好温柔,声音好好听”。
温白羽不开心的坐着,突然想起温磊给他的黑包,于是拿出来,然后拉开拉锁,一打开。
就听旁边的小姑娘突然安静了,随即“嘻嘻嘻嘻”的又笑了起来,说:“哎呀,主动受!绝对是主动受!”
温白羽顿时脸都红了,黑包里竟然是一沓子安全套!
也不知道温磊是怎么想的,他们是去度假,给他这么多安全套干什么!!自撸的时候难道还要戴着吗!
万俟景侯也瞥了一眼,不禁轻笑了一声。
温白羽:“……”
一路上有点堵车,还遇到了交通事故,他们下车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温白羽被摇的恶心想吐,然而他下车第一件事不是吐,而是要把黑包扔进垃圾桶里。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别乱丢奇怪的东西,拿着吧,没准用的上。”
温白羽:“……”
水城做的金碧辉煌的,绿化也做的非常好,天一黑能看到好多星星,空气都是植物的清新味道,这在北京可是很难看到的。
温白羽顿时心情又好了,万俟景侯提着行李,就跟着他往里走。
他们先到前台去兑换房间,前台是两个大美女,说话也甜甜的。
温白羽把两张票递给她,前台小姐笑着说:“好的先生,请稍等。”
温白羽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前台小姐扫了一下票上的条码,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然后抬头看了看温白羽,又看了看万俟景侯,随即又低头,而脸上的笑意则越来越诡异了。
温白羽被看的莫名其妙,后背发凉。
很快的前台小姐就把房卡给了温白羽,笑着说:“先生,这是您的房卡,祝两位先生度假愉快。”
温白羽赶紧拿了房卡,就招呼着万俟景侯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小声说:“那两个人的眼神的眼神好诡异啊,我脸上有东西吗?”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没说话。
房间并不是高楼,都是一个个小院子,进了大院之后,一个院子有三个独立的小院子,温白羽对着房牌号找,赫然看到房子的旁边贴着牌子——情侣套房a19
卧……槽……
温白羽终于知道为什么前台小姐的目光那么诡异了,温白羽觉得大叔叔也太不要脸了,竟然搞这种票要和小叔叔去!
万俟景侯拿过他手里的房卡,刷卡推开门,说:“愣着什么,进来。”
温白羽顿时脸上很不自然,说:“哦……哦。”
房间很大,因为是度假村,进去之后设备一应俱全,冰箱也有,还有大衣柜,一直往里走,有个小门通向后院,后院则是一个温泉池,温泉池上搭着凉棚,种满了花草,看起来十分……浪漫。
果然只有一张床。
万俟景侯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似乎很满意,坐在床边上,大床非常软,一下就凹陷进去一大块。
万俟景侯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温白羽坐过来。
温白羽顿时后背发麻,后退两步,干笑着说:“还没吃晚饭,肚子好饿……咱们、咱们去吃晚饭吧,不知道有没有自助了。”
温白羽说完,立刻就窜出了房间。
自助餐已经没有了,不过夜宵的烧烤还可以吃,服务人员给他们送来了烤炉和食材,可以放在院子里烤,简直不能再惬意。
温白羽做饭是最拿手的,烧烤自然也不在话下,万俟景侯就坐在一边,看着他忙乎。
温白羽怕油腥溅出来,就戴了围裙,在火炉前不停的捣鼓,在上面撒各种调料,就在他忙前忙后的时候,突然感觉万俟景侯摸了一把他的腰。
温白羽一个激灵,回头瞪着他说:“你干什么,不干活还捣乱。”
万俟景侯则是没有办法羞愧之色,淡淡的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样穿很好看。”
温白羽:“……”
温白羽脸上有点红,说:“你去冰箱里拿两瓶啤酒,别没事闲的。”
万俟景侯就站起来,进了小院,回房间拿啤酒去了。
温白羽这才挠了挠后闹勺,感觉脸上都烫了。
万俟景侯刚进去,就看见院子又有人进来了,一男一女,男的穿着西装,一看就是高富帅,特别有钱的样子,长得虽然好看,但是一脸的花花公子模样,恨不得脑门上就写着“不是好人”。
女的搂着男人,穿着一件深v露胸露后背的裙子,画着浓妆。
应该是来度假的一对情侣。
两个人走过去,就住在旁边的小院,女人声音嗲嗲的,说:“讨厌啦,你看什么呢?”
男人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说:“你先进去等我。”
女人不干,撅嘴说:“真是的,人家不要。”
男人亲了她嘴唇一下,说:“先去洗澡,嗯?”
女人这才满脸羞红的进了小院。
温白羽听得鸡皮疙瘩直冒,女人走了之后,男人则是折返了回来,走到温白羽旁边,笑着说:“好香啊。”
温白羽心想,这个搭讪方式还真是老土,自己又不是女人,干什么来搭讪。
男人看温白羽不理他,腆着脸上前,坐在万俟景侯的椅子上,看着温白羽,笑眯眯的说:“你烤的真香,给我一个吃可以吗?”
说实在的,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太没品了,简直是厚脸皮!
温白羽翻了一个白眼,说:“还没熟,你爱吃生的?”
男人啧啧两声,似乎很惊讶温白羽说话挺冲,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刚要再说话,忽然住了嘴,往远处看了一眼,随即站起来,喃喃的笑着说:“原来是有主的,真是可惜……”
他说着,伸手掏出一张名片,手一扬塞在温白羽的裤兜里,还伸手轻轻刮了刮温白羽的大腿。
温白羽一激灵,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把火炉给碰翻了,惹得男人哈哈大笑起来,说:“你真有意思,上面有我的电话,随时联系我。”
他说完就走了。
温白羽莫名其妙的瞪着他的背影,然后把裤兜里的名片拿出来看,竟然是金的!

男人的名字很奇怪,就叫龙五。
万俟景侯很快就回来了,看见温白羽丢在一边的名片,皱了皱眉,说:“刚才有人来过?”
温白羽说:“一个厚脸皮的神经病。”
万俟景侯听他这么说,脸色缓解了一些,就没有再说。
温白羽做的烧烤味道特别好,两个人一边喝啤酒一边吃,吃完了已经将近十一点,温白羽就打算去泡一泡温泉,然后睡大觉。
万俟景侯留在外面收拾火炉,把火灭了,温白羽已经穿着泳裤,进了温泉的小池子,郊外的秋天很凉,还有小风,不过温泉的水恰到好处,泡起来很舒服。
温白羽把头靠在边沿的小枕头上,大马金刀的敞着腿坐着,几乎霸占了整个温泉池,闭上眼睛,舒服的叹息了一声。
就在温白羽享受的时候,“哗啦”一声水响,有人又进来了,除了万俟景侯没有别人!
因为温白羽霸占在温泉正中间,万俟景侯坐下来就挨着他,难免皮肤蹭到皮肤,温白羽喉咙里“嗯……”的一声,一个激灵,立刻往旁边挪了挪。
一抬眼,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说:“你……你倒是穿泳裤啊!这……这是露天的,万一有人看到呢!”
万俟景侯脸上丝毫没有不自然,伸手拿过小浴巾,搭在自己小腹下面,说:“太紧,勒得难受。”
温白羽:“……”
两个人都是赤着膀子,万俟景侯身材高大,温泉池竟然显得有点挤,温白羽缩到一边,眼睛不住的往那边瞟。
万俟景侯也靠在小枕头上,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的脸上有水珠,头发湿了一小片,正往下滚着水,滑动在偏白的皮肤上。
温白羽的目光,就随着那滴水珠,一直往下滑,从万俟景侯的头发,看到眼睛,又看到鼻子,一路到嘴唇。
温白羽想,万俟景侯的唇形真好看啊,唇线也明显,不薄不厚的,亲起来软软的,就是有点凉……
水珠顺着脖颈的曲线又滑到胸膛,沿着流畅的腹肌,一路滚下去,掉在温泉里……
“咕嘟!”
温白羽顿时咽了一口唾沫,觉得口干舌燥,整个人也兴奋起来,简直是被万俟景侯的美色所迷惑得不行不行的。
“啊呀!”
就在温白羽肆无忌惮的打量的时候,突听一声高亢的呻吟。
温白羽做贼心虚,顿时一激灵,万俟景侯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两个人的目光顿时撞在一起。
温白羽还没来得及收回“痴汉”的表情……
“啊呀!”
又是一声呻吟,是从隔壁传来了,嗲嗲的,一定是那个花花公子和他女朋友。
温白羽眼珠子乱转,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万俟景侯突然笑了一声。
温白羽色厉内荏的说:“笑……笑什么!?”
万俟景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温白羽低头一看,顿时一阵滚雷炸在脑子里,卧槽,自己竟然兴奋了,泳裤都遮不住!
温白羽当即双腿一夹,“哗啦”一声从水里出来,逃命是的跑回屋里,心想着丢人丢大了。
他刚要进洗手间,突然感觉后背有人抓他,又被推了一下,一头扎在床上,身后的万俟景侯突然压了上来。
万俟景侯抱住他,目光深邃,低头看着他的眼睛,两个人的嘴唇挨得很近很近,沙哑的说:“我想亲你。”
温白羽内心几乎是嚎叫,万俟景侯压到他的关键部位了,不轻不重的,简直想死,温白羽的嘴唇哆嗦起来,喉咙快速滑动,可是对方始终不亲上来。
温白羽眼睛一闭,一脸英勇就义的样子,就要主动亲上去,两个人的嘴唇刚要碰上,就听“喵——”
温白羽:“……”
温白羽一侧头,果然看见一只黑猫趴在床头柜上。
九命嘴里还叼着一个安全套,一甩头扔在床上,懒洋洋的说:“你们继续,别管我。”
温白羽:“……”
继续个鸟啊!
温白羽心里悔恨的要死,爬起来把九命一把丢进院子的温泉池里,喊着:“你怎么跟来了!”
九命被扔进温泉里,顿时“嗷——喵!!喵——”的惨叫,立刻扑腾起来,就像虐待动物一样。
一身黑猫湿漉漉的,四条腿扒住温泉池子,说:“我可是神明!你这样对待神明是要遭报应的!”
温白羽真是想掐死九命,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九条命,刚刚自己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好不容易准备提枪上阵,真刀真枪的来一发,结果就这样被破坏了。
温白羽的胆子一下就浓缩了,冲进洗手间冲了澡,然后胡乱的套上衣服,万俟景侯也去洗澡,温白羽听着哗哗的水声,简直痛不欲生。
九命懒洋洋的趴在床头柜上,说:“你去哪里啊?大晚上的,也不怕撞鬼?”
温白羽没好气的说:“我出去走走,抽根烟,一会儿就回来。”
九命笑了一声,说:“哦,是该冷静冷静,兽血沸腾的。”
温白羽:“……”
温白羽心想,还是把九命丢到海里喂鱼吧!
温白羽推门出去,已经是十二点了,夜风有点凉,他在院子里走了走,一直能听见隔壁女人的大叫声。
温白羽就干脆出了院子,水城的绿化非常好,花园很大,温白羽就点了烟随便走走。

结果走了一会儿发现,他不认识路了……
温白羽是方向盲,方位感极差,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也没发现路标,就找了一个自觉正确的方向往前走,心想也忘了带手机。
他一直往前走,渐渐的两边已经没有绿化了,沥青路接上了坑坑洼洼的土路,两边还有中断施工的废弃大楼,黑夜里阴森森的。
温白羽咬着烟的嘴唇都抖了几下,毛骨悚然的感觉升了上来。
温白羽又走了几步,就看到前面有亮光,竟然是有人在烧纸钱,温白羽吓得不行,烟一下就掉了。
温白羽一动,烧纸的老大爷就看到他了,说:“这么晚了,小伙子你一个人在这边晃荡啥,怪吓人的。”
温白羽:“……”
温白羽心说,你才吓人吧,大晚上烧纸钱,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温白羽笑着说:“那个……老先生我迷路了,你知道这附近的水城怎么走吗?”
老大爷怪笑一声,说:“小伙子,那水城有两公里哩,你后面儿的方向。”
两公里……
自己竟然走了这么远……
自己的方位感真是感人……
老大爷又说:“你快回去吧,最近这附近都不安生,闹鬼呢!”
温白羽一哆嗦,他什么也不想听,立刻想回去,但是老大爷特别健谈,非要和他讲。
老大爷说:“你看见那几个高楼没有,施工停下来的,因为据说这附近闹鬼呀!水土不好,所以不再盖楼了。你知道吗,这块土地,以前都是埋死人的,还有乱葬岗,竟然盖楼的时候能挖出一堆人骨头。最近更是了不得……最近丢小孩儿啊,这旁边的村子,好几户人家都丢了小孩,丢了就找不回来了,大家都在传,这附近有不干净的东西,喜欢吃小孩!”
温白羽再也听不下去了,只想赶紧回去,他觉得这一趟出来,不止冷静够了,简直是冷够了。
温白羽匆匆忙忙的往回走,老大爷说了,一直往回走,到头左拐就是了。
两边有不少枯树,地上都是沙子,温白羽一个人走在没有路灯的路上,突然“啊——”一声轻叫。
温白羽登时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再动,然后又是“啊——”的一声,倒不像是惨叫,而是……
温白羽心想,谁这么宽的心,竟然在这地方野战,荒郊野岭的,也太可怕了。
温白羽悄声往前走,想要悄悄走过去,就看到路边的树上靠着两个人,男人把女人抵在树上。
男人看背影身材高挑,穿着一身西服,竟然是温白羽认识的人,就是那个花花公子龙五!
温白羽虽然看不清女人的样子,但是看得见是一头大波浪的长发,和龙五之前带到情侣套房的女人绝对不一样!
温白羽咂咂嘴,心想着在水城里刚刚那啥完,竟然就出来和别的女人瞎搞,这个龙五也真是花花公子。
温白羽想要走过去,突听背后传出“啊啊啊啊!救命!不要……”的叫声。
温白羽一激灵,刚才那女人还好端端的,突然像见鬼一样惨叫,他一回头,只见女人爬在地上,高跟鞋都踢掉了,正奋力往前爬,脖子上有伤口,在昏暗的月色下也能看清楚,是血!
女人留了好多血,头发散乱,拼命的往前爬,好像有人在后面追她。
女人也看到了温白羽,大叫着:“救救我!!有鬼啊!”
温白羽往女人身后一看,登时吓得都傻了,女人身后站着龙五,他身上竟然有血迹,更可怕的是,他嘴上也有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还伸出舌尖,轻轻的舔。
龙五的长相很完美,不算太硬朗,但是五官精致,嘴角上挂着妖艳的红色,更显得眉目好看,只不过那不是血的话就好了……
温白羽有些腿软,龙五也看到温白羽,笑了一声,说:“嗯,好香。”
温白羽差点坐在地上,眼见着龙五越过了女人,朝自己走来,立刻拔腿就跑。
温白羽扎头猛跑,也来不看路,就听背后有沙沙的声音,似乎对方追的很紧,温白羽突然脚下一绊,“嘭”的一声栽在地上,磕的双手都花了,上面全是血道子。
温白羽想爬起来,就感觉被人压住,力道极大,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要死。
龙五压住他的背,头上竟然长出角和兽耳,牙齿也变得尖利起来,像是怪兽的獠牙,指甲也变得尖锐,抓住温白羽,把他翻过来。
温白羽伸腿要踢他,突然脚脖子一紧,竟然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卷住了,拿东西力度也很大,温白羽竟然动不了。
温白羽低头一看,吓得更是脸色苍白,竟然是尾巴!
长长的尾巴,毛很长,白色的。
这特么根本不是人,是个怪物!
温白羽瞪大了眼睛,龙五低头咬他的脖子,一阵刺痛,尖锐的牙齿一下刺穿了温白羽的皮肤。
“啊!”
温白羽大叫了一声,浑身哆嗦,龙五突然松开了嘴,嘴角上还有血,眼里划过一丝惊讶,笑着说:“我还从没尝过这么美味的血,一下咬死你,还真是舍不得。”
温白羽被他说得后背发凉,趁他笑的时候,突然挥手一拳打在他眼睛上。
“啊!”
这回轮到龙五大喊了,似乎非常惊讶,压住温白羽的力气都松了,温白羽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发力往前跑。
龙五坐在地上,捂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站起来,长长的尾巴抖了抖,弹掉自己身上的土,又往温白羽逃跑的方向去了。
温白羽一路猛跑,也不知道是是刚才逃命的时候跑岔了,反正还是不认识,突然脚底一空,“卧槽”大喊一声,整个人顺着地上的大坑掉了下去。
温白羽顺着坑一直往下滚,只觉得后背后脑勺还有四肢都被磕得生疼,滚了很长距离,终于停下来了,幸好不是陡坡,不然不磕死也磕傻了。
温白羽感觉眼前发黑,犯恶心,缓了好半天才双手撑着坐起来,伸手一抹,后脑勺湿乎乎的,竟然都是血。

温白羽有些沮丧的坐在土坑里,四周黑漆漆的,想要爬上去应该不可能,再往里走也不知道是哪里,土坑的甬道很深,像是个盗洞……
他手上没有手电,没有工具,连手机都没有,只有一个打火机,连烟都掉在路上了。
温白羽站起来,把打火机点开,借着火苗往里看,甬道太深了,根本看不到头,地上有脚印,而且脚印的样子看起来还挺新的。
打火机很快就烫的烧手,温白羽只好灭了火,摸着甬道往里走。
温白羽也不知道这土坑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外面那个怪物到底有没有追过来。
走不多远,前面就接上了石洞,一股凉气涌出来,阴森森的。
进入石洞之后,两边竟然点着火,温白羽借着火往墙上看,有很多壁画,乍一眼看上去特别吓人,就好像炼狱图一样。
石壁两边的壁画是对称的,壁画很长,上面刻着好多小鬼一样的人,没穿衣服,只在腰上围一块布,五六个小鬼围着一口巨大的鼎,用巨大的勺子在搅动着什么,鼎口处有一只人手伸出来,鼎外还滚着一颗瞪着大眼睛的人脑袋!
壁画刻得栩栩如生,温白羽差点没吓死。
再往前看,又是五六个小鬼,摆着一个类似于铡刀的东西,有小鬼推着一个人,把他身体压在铡刀上,另外的小鬼举着大刀,将那人剁成两段,旁边还有已经断好的人块。
温白羽当即捂着嘴,就要吐出来,忍着恶心再去看,还有小鬼把人上蒸锅蒸的,下油锅炸的,用沸水煮的,简直什么口味都有!
除了画小鬼烹人,还有烹煮各种各样的怪兽,头上带角的,长尾巴的,什么样的都有,简直是生冷不忌。
温白羽还在震惊壁画的变态,就见有“簌簌”的脚步声,然后是有人再说话,一个人说:“大哥,这斗很邪乎,到底啥时候能找到那个啥啥药材?”
温白羽当即吓得不敢喘气,前面是个岔路口,三条岔路,隐隐传出好几个人的说话声,听起来像是倒斗的!
温白羽刚想悄悄的躲进一个岔路,突然从后面被人捂住了嘴巴,吓得温白羽不敢再动。
那人将温白羽拖进一个盗洞,四下非常漆黑,温白羽窝在他怀里,感觉到一股凉丝丝的体温,顿时睁大了眼睛回头去看,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激动的抓着他的胳膊,万俟景侯示意他不要出声,很快脚步声更近了,有一伙人走出了岔路,然后从他们隔壁的岔路又走了进去。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这他妈邪乎,走了半天,到处是吃人的壁画,连跟毛也看不见,啐,还说是神墓。”
另一个人说:“别废话了,快走。”
那些人很快就走的没声了,似乎已经远了,万俟景侯这才放开手。
温白羽激动的仍然抓着万俟景侯,生怕万俟景侯跑了似的,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万俟景侯看着他,似乎有些生气,淡淡的说:“你的烟掉在坑外面了。”
温白羽也心虚,知道自己大晚上乱跑,但是这都赖万俟景侯啊!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还没组织好检讨的语言,就听万俟景侯说:“你的脖子流血了。”
温白羽顿时瞪大眼睛,岔开话题说:“是啊是啊,好疼!特别疼,疼死我了!刚才有个怪物要吃人!咬死我了。”
万俟景侯冷笑一声,说:“那也是你乱跑的结果。”
温白羽:“……”
这个苏到不行的男人好小心眼啊!
温白羽呵呵干笑两声说:“我再也不乱跑了,以后你走哪我走哪。”
万俟景侯挑眉,抱臂,没说话。
温白羽说:“真的!”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不信。”
温白羽:“……”
温白羽都要哭了!心在流血,说:“真的!要不说怎么才信吧。”
万俟景侯又挑了挑眉,说:“亲我一下。”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哀嚎着,我特么就知道!万俟景侯不止小心眼,而且还闷骚!
温白羽壮实断腕一般凑过去,狠狠在万俟景侯的嘴唇上啃了一下,为了表示诚意,还伸出舌尖来,轻轻舔了舔万俟景侯的嘴唇。
万俟景侯刚才还冷淡的表情突然沉下来,呼吸有些粗重,抱住温白羽的腰,两个人很快就吻在一起,温白羽气喘吁吁的,感觉再吻就要出事儿了!
万俟景侯突然伸手摸了温白羽下面一下,温白羽“哎”的一声叫了出来,说:“亲你这么舒服?”
温白羽很怂的点了点头,万俟景侯却收回手,说:“走吧,很晚了,早出去早休息。”
温白羽:“……”
温白羽瞪着眼睛,夹着腿,动作很不自然的跟着万俟景侯往岔路里走,恶狠狠地看着万俟景侯的背影,心想着,一定是报复,这是赤果果的报复!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不过谁让万俟景侯的长得帅呢,小心眼的表情也看的温白羽心脏登登的跳……
温白羽一边走,一边把刚才碰到怪物的事情说了一遍。
万俟景侯听了,笑着说:“算你命大,只是流了点血。”
温白羽诧异的说:“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吗?”
万俟景侯说:“听你的描述,是饕餮。”
温白羽吃惊的说:“饕餮?!我听过我听过,据说很贪吃。”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反问的说:“贪吃?”
温白羽从他这一声反问中,听出了浓浓的鄙夷……

万俟景侯继续说:“饕餮是龙的第五个儿子,上古四大凶兽之首,好食,吃人,獠牙可以轻易撕裂一头猛兽,有吞噬万物之能。”
温白羽咽了口唾沫,说:“听起来……挺厉害。”
温白羽想了想,说:“我……我刚才一时情急,打肿了他的眼睛,他会不会报复我?我肉这么老,不好吃的!”
万俟景侯:“……”
两个人顺着岔路往里走,很快就到了墓室,墓室里没有棺椁,看起来也不是主墓室,奇怪的是,里面竟然存放了许多食材和作料。
这墓主看起来是个吃货。
墓室里一张石桌是灶台,上面摆放着一个巨大的蒸锅,厨具一应俱全,地上都是食材,惊人的是这些食材竟然没有腐烂变质,上面镀着一层类似于金属的光泽。
依温白羽下斗的经验来看,这上面的光泽一定是有毒的。
温白羽说:“这东西都没坏,上面是不是有毒?”
万俟景侯点点头,温白羽立刻美滋滋的,自己也有两把刷子了。
灶台上的蒸锅是石头做的,看起来雕刻的很逼真,中间有道缝,蒸锅的盖子半开半闭。
温白羽有些好奇,探头往里看,想看看这么大的蒸锅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啊!”
温白羽一看突然大叫一声,后退了半步,撞在万俟景侯怀里,脸色煞白,颤抖的指着蒸锅,说:“人……人头……”
石锅里有两颗人脑袋,不是石头雕的,是真的人脑袋,眼睛圆睁着,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表情非常恐怖,而且是两个孩子的人头!
温白羽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说:“怎么会有人脑袋,这墓主吃人吗?!”
万俟景侯说:“古书上记载吃人的事情不少,而且有人专门喜欢吃人。”
温白羽瞪着眼睛,说:“专门喜欢吃人?这也太恶心了吧!”
万俟景侯说:“武德二年,朱粲佣兵二万,所到之地无不抢掠,用城里的百姓作为军粮,把妇人和小孩抓来烧煮,野史里还记载,朱粲说过,没有比人肉更好吃的肉了。”
温白羽听得一身鸡皮疙瘩,说:“这不是变态吗!”
万俟景侯又说:“隋末也有诸葛昂和高瓒吃人,因为互相攀比,高瓒让人抓来一对双生子,把人头切下来放在蒸笼里蒸熟,给诸葛昂吃。看来这个墓室就是模仿的高瓒烹煮双生宴。诸葛昂不甘示弱,回请高瓒,席间让一名爱妾敬酒,爱妾笑了一句,诸葛昂就让人抓住爱妾,放在蒸笼里蒸熟。”
温白羽全身都是鸡皮疙瘩,说:“快……快别说了!我怕以后对吃饭有心里阴影!”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走吧。”
温白羽赶紧跟着他往里走,出了石室,很快进入了第二个石室,和第一个石室不一样,这座石室布置成宴客的厅堂,席间两张桌子,地上摆放着精致的坐垫,其中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大蒸笼。
温白羽一激灵,那蒸笼是打开的,没有盖子,上面坐着一个身穿古装的女子,女子美貌动人,衣着光鲜,脸上还上了脂粉,但是面色惨白,五孔流血,少了一只胳膊,她的胳膊就掉在蒸笼里……
温白羽捂住嘴巴,“呕”的干呕了一声。
万俟景侯赶紧给他拍背,温白羽说:“这就是你刚才说的诸葛什么的故事吧?”
万俟景侯点点头。
温白羽说:“我从没见过这么暗黑的吃货,太可怕了。”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搀扶着往前走,前面还有石室,这回没有保存的完好的死人了,而是一只巨大的鼎,鼎里的水很粘稠,不知道是什么,黑乎乎的水里隐约有东西,似乎是个角?
温白羽说:“这是什么液体?”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油。”
温白羽诧异的说:“油?”
万俟景侯指着里面的角,说:“这个墓主颇为胆大,看起来已经不满足于吃人,还想吃一些灵兽。”
温白羽说:“这不是胆大啊,这是神经病,要看心理医生的!”
他正说着话,鼎突然动了一下,发出“哐”的一声,温白羽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结果又是“哐!”的一声。
温白羽退后了一步,说:“鼎……鼎活了?”
“哐哐哐!”
“哐、哐!”
巨鼎不断的摇晃着,就像风浪里的一只小船,里面的油几乎要洒出来。
万俟景侯突然抓住温白羽的手,说:“走,是里面的东西要出来。”
温白羽吓得要死,跟着万俟景侯往前跑,身后的巨鼎仍然发出哐哐的响声,然后一只角从鼎立钻了出来,紧跟着是牛一样的身子,只剩下了一只腿,巨鼎“哐啷”一声倒下,油从里面倒出,那被煮了一般的怪物就从鼎立摔了出来,一只腿在地上蹬,发出巨大的吼声,想要追赶温白羽。
温白羽吓得不轻,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怪物,而且都煮化了,还要追自己。他被万俟景侯拽着往前跑,就听前面有人的声音。
一个声音说:“大哥,这是什么声音,好像有野兽?”
温白羽说:“前面有人,是刚才那伙人?”
万俟景侯说:“是倒斗的。”
很快前面就有人,一个人看见他们两个跑过来,喊着:“是谁!别动!我开枪了!”
他说着,都没给温白羽反应的几乎,直接开了枪,“嘭”的一声。
万俟景侯伸手在温白羽肩上一推,温白羽立刻向旁边斜过去,撞在石壁上,堪堪避过子弹,还没等温白羽松口气,石壁竟然是活动的,他一撞顿时翻了一个面。

温白羽“啊”的大喊一声,顺着石壁被翻到了石壁里面,石壁后面竟然是一个大坡,温白羽刹不住车,顿时顺着坡滚下去。
温白羽滚得头晕眼花,爬起来一看,这石室十分诡异,四壁都是长长的坡,似乎四面都能开口,让撞到石壁的人从开口滚进来。
石室里面确实空荡荡的。
温白羽站起来,刚想想办法出去,突然发现有黑影动了一下,石室很黑,不仔细看都不知道,这里面竟然还有人。
“咱们还真有缘。”
黑影说了一句话,声音很好听,温白羽却哆嗦了一下,不为别的,这声音明明是刚刚要吃自己的饕餮的!
温白羽转头就要跑,饕餮反应很快,突然窜起来,从角落冲过来抓他。
温白羽感觉后脖领子一紧,被饕餮抓住,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脚下一轻,“啊”的大喊一声。
温白羽脚下突然出现一只大网,一下将温白羽从地面兜起来,因为饕餮离他很近,也顺道一起被兜起来。
“吱呀……吱呀……”
温白羽和饕餮被兜在网中,吊在半空,吱呀吱呀的晃动着,饕餮还保持着抓着温白羽后脖颈子的动作。
温白羽:“……”
这好像古代猎人捕捉猎物的网兜……
饕餮顿时怒了,说:“你踩到机关了,这个蠢才!”
温白羽和他一起兜起来,网兜不大,空间很小,尤其是两个大男人,转头一看,顿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饕餮的眼睛上,赫然是一个青印子,刚才被他打的。
饕餮脸色一沉,呲着獠牙,说:“你还能笑得出来。”
温白羽看见他尖尖的獠牙,这才害怕起来,往后搓了搓,只不过他一动,网兜开始摇晃,饕餮突然伸手抓住网兜,喊着:“别……别晃了!”
温白羽:“……”
温白羽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石室很高,网兜距离地面有三米差不多,不过这也不算太高,而饕餮刚才还一脸凶残,现在竟然脸色煞白,头上的兽耳都耷拉下来,一条尾巴来回甩。
温白羽挑了挑眉,故意又晃了晃。
果然就见饕餮紧紧抓着网兜,尾巴甩的更快了,耳朵不停的颤,瞪着眼睛对温白羽说:“你再敢晃,我就……啊!别、别晃了!”
温白羽美滋滋的晃着网兜,说:“哎呀,好高啊,这么往下看更觉得高了。”
他一说,饕餮似乎也觉的更高,死死闭着眼睛,一脸特别怂的样子。
怎么没有古书记载,吞食天地的饕餮竟然恐高啊!
饕餮瞪着眼睛,说:“不许笑!”
温白羽耸耸肩膀,说:“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不吃我,我是不会晃的,这网兜这么结实,一时半会儿掉不下去。”
饕餮:“……”
两个人在网兜里静坐了一会儿,温白羽突然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然后点燃。
饕餮看了他一眼,说:“干什么?”
温白羽说:“试试看能不能烧断。”
饕餮“呵呵”冷笑了一声,说:“果然是个蠢才,枉费了你的血那么美味。这是千年铁蚕丝,专门用来捕捉大型凶兽的,水火不侵,如果能弄断,还用你在这里露怯。”
温白羽说:“那怎么办?”
饕餮说:“我怎么知道。”
温白羽说:“你不是龙的儿子吗?”
饕餮没有再搭理他。
过了很久,石室里一直静悄悄的,饕餮忽然两眼盯住温白羽看,温白羽打了一个哆嗦,说:“看什么?”
饕餮笑了笑,说:“我突然想到,如果我把你吃了,也不怕有人知道我丢人的事情了。”
温白羽:“……”
温白羽感叹了一下饕餮超长的反射弧,干笑着说:“我的肉不好吃,特别老……”
饕餮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抓住温白羽的胳膊,说:“那要咬下去才知道老不老。”
温白羽被他掐的生疼,挣扎起来,网兜又开始晃悠。
“啊……”
饕餮的声音都在抖,耳朵又耷拉下来,说:“别……别晃了……”
温白羽看他脸色惨白,抓住网兜使劲晃,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咔”的一声,似乎墙面的翻板开了,好多人从外面进来,顺着长坡滚下来,随即又有人进来,这次不是滚了,而是稳稳的跳下了长坡。
温白羽一看,顿时眼睛都亮了,最后的那个人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一边大喊:“万俟景侯!”
一边还不忘了使劲晃着网兜……
进来的人很多,都打着手电,有人听见声音就举起手电来,一照之下顿时大叫起来,“大哥!这有个长角的!这角是不是大哥要找的药引啊!”

那被叫做大哥的人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很年轻,不大三十的样子,一身黑色的衣服,看起来痞里痞气的,笑着抬起头来,说:“哎呦,这是你那个宝贝疙瘩?”
他的话似乎在对万俟景侯说。
饕餮看见这些人,突然睁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怒吼。
万俟景侯没说话,在墙壁边摩挲了一下,就听“咔”的一声,网兜开始剧烈的左右摇晃起来,然后慢悠悠的落到了地面。
落到地面的一瞬间,网兜的缩口也开了。
温白羽“卧槽”了一声,立刻从网兜里爬出来,没命的冲向万俟景侯。
身后传出一身大吼,饕餮也猛地拔身而起,突然伸手抓向温白羽,温白羽都能感觉到后背的风声。
“唰”的一声,随即“铮——”的一响,饕餮的角被飞过来的龙鳞匕首蹭到,如果不是躲得快,整个角都要被剁下来。
温白羽趁机赶紧躲到万俟景侯身后,饕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角,竟然被磕掉了一个边儿,瞪着眼睛去看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说:“没事吧?”
温白羽摇头说:“没事。”
然后说:“就是他!”
饕餮冷笑了一声。
旁边的男人笑着说:“看来今天是捡到宝了,没想到竟然见到活的了,哎,这角我要了,回家还要拿来熬药。”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那你动手,我没意见。”
温白羽好奇的看了看那个男人,似乎是这些倒斗的头目,看起来痞里痞气的,身材高大,长相倒是挺优雅的,嘴里咬着一根烟。
他和万俟景侯一副认识的样子。
饕餮冷笑着说:“就凭你们这些蠢才,也想要我的角?”
他说着,突然身形一涨,瞬间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野兽,人脸,羊身,头上长角,长长的尾巴,身上还有龙的鳞片,喉咙里发出巨大的吼声。
温白羽吓了一跳,万俟景侯说:“后退。”
温白羽立刻听话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饕餮猛地向人群冲过去,那些人一见,顿时向旁边散开,饕餮也不想恋战,就听“轰隆!”一声巨响,石壁竟然硬生生的被他撞出了一个大窟窿!
也不知道饕餮到底有多大的劲儿,他猛地就从窟窿里钻了出去,消失在墓道深处。
那男人“啧”了一声,往窟窿里看去。
温白羽则是看着地上的西服,说:“逃跑连衣服都不要了……”
男人看着饕餮消失,随即收回目光,笑着对温白羽说:“呦,你好,我叫时叙,和万俟景侯是老朋友了。”
“呃……你好。”
温白羽见他伸手过来,只好伸手握了握,说:“我叫温白羽。”
时叙笑着说:“久仰大名,简直如雷贯耳,万俟景侯的宝贝疙瘩啊,还是九爷和磊爷的大侄子。”
温白羽觉得这个人似乎知道的还挺全面……
万俟景侯说:“别废话了,想办法出去。”
时叙说:“那是自然。”他说着指了指那个大窟窿,说:“这是一个现成的路。”
众人顺着刚才饕餮撞出来的大窟窿往里走,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正路上。
温白羽说:“刚才那个石室是干什么用的?”
万俟景侯说:“是捕捉猎物的。刚才我去找你的时候,一路上也看到了很多机关,都是类似于捕兽夹的东西,但是做的比较高明。”
温白羽说:“这墓主死了都要捕吃的?”
他们一路往前走,这回人多,倒不显得害怕,而且那帮人特别健谈,一个个都很豪爽。
温白羽奇怪的说:“我听你们说要角,要角干什么?”
时叙笑着说:“这座古墓虽然年代并不太久,但是墓主是个吃货,但凡会动的他都想吃,里面有许多珍稀的东西,我听人说凶兽的角是最烈的药引,就想弄一个角回去做药。”
时叙说完,一个人说:“大哥,前面有个石室。”
时叙就带着人往里走,万俟景侯和温白羽走在最后,万俟景侯说:“他妹妹是三阴脉,要用兽角救命。”
温白羽说:“三阴脉是什么?”
万俟景侯说:“类似于鬼脉,但是并没有尸气,也不是不治,天生体弱多病,但是治疗的药材都非常珍稀。”
温白羽点点头,说:“怪不得要兽角……”
他们说着,也走进了石室,石室里面只有一个雕像,剩下什么也没有。
巨大的雕像,和墓道里的壁画很像,五个光着身体的小鬼落在一起,正用一个大勺子搅拌着什么,勺子插在鼎立。
温白羽说:“这里面不会又是人头吧?”
他们里面有人比较急躁,笑着说:“我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说着,拽住小鬼的手,然后顺着摞起来小鬼爬上去,探头往里看,说:“哎,黑乎乎的!”
他说着,突然愣了一下,说:“这里面,似乎有东西……”

温白羽顿时后背发紧,说:“什么东西啊?”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大鼎里突然爬出来一只虫子,黑色壳子的虫子,半个手掌大,这种大小的虫子已经算是巨型了,尤其在古墓里看见。
那人吓了一跳,随即伸手拨开,虫子“啪”的一声砸在温白羽脚边。
那人说:“吓死爷爷我了,原来是个虫子……”
他说着,突然脸上变色,睁大了眼睛,温白羽就听“簌簌、簌簌簌、簌簌”的声音,非常密集,似乎是从大鼎里传来了的。
温白羽说:“什么声音?”
那人脸色苍白,手一松,一下从大鼎上摔下来,大喊着:“快!快跑!虫子!好多虫子!!”
他说完,大鼎里簌簌的声音更大了,一片黑漆漆的东西从鼎立爬出来。
众人一看,顿时后背发麻,时叙说:“快走!”
万俟景侯抓住温白羽,说:“走。”
他们在前面跑,那些虫子从鼎立爬出来,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黑,刚才鼎里光线不好,怪不得那人看不清楚是什么,一个一个如此密集,看起来非常可怕。
尤其这些虫子大的比成人手摊开还大,最小的也有半个手掌大。
有人不断在后面喊着,“快跑!快跑!追来了!”
温白羽一边跑一边喊着:“这特么是什么啊,虫子这么大?”
万俟景侯说:“圣甲虫。”
温白羽纳闷的说:“什么东西?”
时叙说:“别他妈文艺了,就是屎壳郎!”
温白羽:“……”
温白羽跑到上气不接下次,身后就像潮水一样,温白羽说:“屎……屎壳郎咬人吗?”
时叙笑了一声,说:“一般的不咬人,这么大的我真不知道。”
温白羽心想着,这人还有心情笑!
大片的虫子一直追着他们,时叙突然喊着:“分开跑!虫子少了用火烧它们!”
时叙的人很快就跑进了岔路,只剩下时叙、万俟景侯和温白羽三个人。
虫子果然分流了,虽然少了不少,但是仍然对他们紧追不舍,这数量看起来也很惊人。
他们一直往里跑,眼看前面有一个巨大的石室,三人冲进去,温白羽一看就看见地上的血迹,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传来,抬头一看,竟然是饕餮!
饕餮坐在地上,已经从兽型变成了人形,头上仍然有角,顶着兽耳,长长的尾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凶恶,如果忽略他……没穿衣服的话,那的确挺凶恶的。
饕餮的脚腕在流血,他的脚卡在巨大的兽钳里,脚脖子一片血粼粼的,伤口深可见骨,还在往外淌着血,他的血异常的腥气,已经流了一地。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他,说:“这……”
“簌簌簌、簌簌簌……”
虫子的声音涌过来,温白羽也没功夫观察饕餮了,三个人一起冲进来,眼看前面没路了,虫子见到饕餮的血,却纷纷后退,发出“吱吱”的叫声,就是不敢上前。
僵持了半分钟,潮水一样的虫子终于纷纷往后退去。
“呼——”
温白羽松了口气,说:“终于走了,原来饕餮的血也能当杀虫剂?”
饕餮一听,脸色很那看,刚要动,就疼的“嘶——”了一声。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饕餮是四大凶兽之首,身上的东西都带着凶性,可以驱赶不干净的东西。”
温白羽受教的点点头。
时叙看到饕餮的脚被卡住,笑着说:“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说着走过去,蹲下来,说:“那,你乖乖的别动,我就要你一只角,切下来之后再送你一件衣服穿,怎么样?”
饕餮瞪着眼睛,嘴里露出獠牙,说:“你这个肉体凡胎的蠢才也敢这么对我说话!”
时叙从腰间拔出一把刀子,笑眯眯的叼着烟,痞里痞气的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一点觉悟都没有。”
温白羽说:“这兽钳这么厉害?连凶兽都能抓住?”
万俟景侯说:“兽钳上有施咒,并不是普通的兽钳,凶兽和粽子害怕这上面的符咒,碰了会有灼伤的痛苦。”
温白羽眼尖,突然指着兽钳说:“快看快看,上面有火焰的标志。”
万俟景侯点点头,温白羽说:“不会又是那个火魔吧,怎么哪里都有这种图标,简直是无处不在。”
他们说话间,时叙已经抓住饕餮的兽角,要用刀子去切,饕餮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一只脚还在兽钳里,伸手去抓时叙。
时叙轻而易举的躲开,又去切他的兽角,饕餮挣扎的一身汗,每动一下,脚脖子就在兽钳里切割,还带有火焰灼烧的感觉,疼的饕餮浑身哆嗦,“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时叙愣了一下,看他倒在地上,身上没有衣服,很容易看到一片惨白,似乎是因为失血过多,浑身到下全是冷汗,镀上一层薄薄的湿意,双股之间还有一条毛茸茸的长尾巴。
时叙蹲下来,探了探鼻息,原来还有气儿,于是又笑着说:“别死,别死,人家说了要活着切下来兽角,不能要死的,不然就没有功效了。”
他说着,还伸手“啪啪”的打了两下饕餮的脸颊。
饕餮那受过这样的气,胸口起伏,差点就又晕过去。

时叙低头看着他,突然伸手去拽他尾巴,饕餮整个人都愣住了,“啊……”的喊了一声,恶狠狠的张眼去看他。
时叙被他看得心里一阵怪异,笑眯眯的说:“哎别说,你这细皮嫩肉的,还真好看。”
说着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
饕餮又气的要死,浑身哆嗦着,兽钳的血又流了一片。
温白羽看不过去了,说:“你别戏弄他了,他刚刚也算救了咱们。”
时叙挥挥手,说:“算了,我帮你把兽钳打开,你把兽角给我,怎么样?”
饕餮瞪着他,说:“休想。你滚开,用不着你假惺惺。”
时叙啧啧两声,说:“我就假惺惺。”
他说着,伸手去掰兽钳,他一动,饕餮突然打起颤来,似乎一动更加紧了,疼得他双手抓在地上,尖锐的指甲把地板都划出一道一道的。
饕餮说:“你滚开!你是不是诚心想夹断我的腿!”
时叙说:“好心没好报。”
温白羽说:“这兽钳打不开吗?”
万俟景侯说:“兽钳上有咒语,一般的人打不开。”
温白羽说:“你打得开吗?”
万俟景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只是淡淡的说:“我不能碰那种东西。”
温白羽想问为什么,不过万俟景侯的眼神很专注,让温白羽有点问不出口。
温白羽走过去,蹲下来说:“我试试。”
他说着,双手掰住兽钳,往两边使劲用力。
饕餮在地上猛烈的抽搐起来,尖牙咬破嘴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
他一抽搐,兽钳的尖端扎的更深,似乎贴着骨头在刮。
时叙有点看不过去,走过去伸手抱住饕餮,饕餮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时叙突然喝了一声,“别动!”
饕餮被他一喊,一时有些吓傻了,就没敢再动,在时叙怀里轻微的颤抖着。
温白羽心想着这兽钳还挺有劲儿,就听“咔”的一声脆响,兽钳突然一松,被温白羽一掰,顿时开了。
众人都有些吃惊,时叙赶紧托着饕餮的腿从兽钳中托出来。
温白羽立刻兴奋的站起来,甩了甩手,说:“我竟然给掰开了!”
他说着,还炫耀的朝万俟景侯笑了笑。
万俟景侯托起他的手掌,手心里有一个血印,刚才太使劲了,硌出了血都没发现。
“啊……”
温白羽一激灵,万俟景侯低下头去,用舌尖轻轻舔着温白羽手心上的血印,滑溜溜的舌头带着丝丝凉意,果然就见淡淡的伤口立刻愈合了。
温白羽脸上不自然,幸好那边两个人没空看他们,也没发现温白羽的不对劲儿。
他们要继续往前走,饕餮的腿根本不能走路,时叙叼着烟,蹲下来看着他,说:“你说吧,让我抱着你,还是背着你。”
饕餮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他是上古凶兽,身为四大凶兽之首,凶残可见一斑,从来都是他吓唬别人,还没有人给他气受,饕餮都快被这个凡人给气死了。
饕餮冷笑着说:“你还是快滚吧,等我的腿好了,我一定吃了你,虽然你的肉不一定好吃,不过我是不忌口的。”
时叙笑了两声,说:“啧啧,都快截肢了,还牙尖嘴利的,那这样吧,我先吃了你。”
他说着,突然捏住饕餮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低头就亲在饕餮的嘴唇上。
温白羽:“……”
饕餮都吓傻了,猛地推开时叙,时叙嘴唇被饕餮的尖牙咬破了一个小口子,笑着说:“亲吻怎么还咬人啊,你技术也太差了,不过是甜的,还有点辣。”
饕餮“呸呸”的吐了好几下,用手背狠狠擦着嘴,说:“我早晚……”
他说着,顿了一下,把吃了你,恶狠狠的换成“杀了你!”
温白羽看着他俩互动,无奈的说:“你们别调情了,这里随时都有虫子会过来,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时叙点头说:“大嫂说的对。”
温白羽:“……”
万俟景侯则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时叙蹲下来,说:“最后问你一遍,抱着还是背着,再不说就公主抱,反正你长得挺好看……”
饕餮瞪着他,尖牙都在颤抖,最后挤出一个字,“背”。
时叙笑着说:“早说啊。”
他说着,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饕餮身上,然后伸手把饕餮背在背上,说:“咱们走吧。”
他们往里走,穿过巨大的石室,前面是一条长长的小路,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走在前面,时叙背着饕餮走在后面。
温白羽突听“唰——唰、唰……唰唰唰……”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不知道是什么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伸手拦住他,说:“别动。”

温白羽立刻停下,紧张的抓着万俟景侯的胳膊,说:“怎、怎么了?”
万俟景侯倾听了几秒,说:“前面有粽子。”
墓道很安静,一片漆黑,“唰——唰——”的声音慢慢清晰,温白羽听出来了,那是什么东西拖着地的声音。
过不多久,就看到一个黑影,拖着一个巨大的黑影走过来,那黑影果然是个粽子,而他伸手拖着的,竟然是刚才追赶他们的,那头巨大的,只省下一只腿的怪物。
粽子拖着怪物走了几步,突然蹲下来,开始伸手刨那只怪物,把怪物刨的血肉模糊,然后抓起怪物的血肉就往嘴里塞,“咔吱咔吱”的嚼着,似乎吃的特别带劲儿……
温白羽恶心的要吐出来,憋足了一口气。
万俟景侯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后退,趁着粽子吃的开心,众人慢慢的往后退去,退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小石室。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说:“那粽子太恶心了,什么东西都吃?现在怎么办,往前走被粽子挡住了,往后退的话,会不会有虫子?”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看起来不是厉害的粽子,一会儿我先出去把他引开,你们往前走。”
时叙很干脆的说:“好。”
温白羽还想说话,万俟景侯突然说:“来了。”
他话音一落,就听“咯”的一声,一个黑影从石门扑进来,随即又飞了出去,撞在墙上。
万俟景侯说:“走。”
时叙背着饕餮,很自然的喊了一声,“大嫂,快点。”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有空的话,需要和时叙纠正一下称谓问题。
粽子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又要扑过去,万俟景侯突然将龙鳞匕首引出鞘,“唰”的一声指向那个粽子。
粽子一下顿住了动作,似乎很害怕,嘴里发出“咯咯”的低吼,很恐惧似的,退后了好几步。
温白羽他们在万俟景侯的掩护下,赶紧往墓道深处跑,一直往前跑,很快就看到了一扇青铜的大门,门没有封死,温白羽跑过去使劲推那扇门,非常重,好不容易打开一道缝,赶紧挤身进去。
时叙背着饕餮也挤进去。
他们一进去就发现了,这是主墓室,正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棺椁,温白羽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棺椁,好像三个棺椁横着排起来一样,里面最少能睡三个粽子……
石室里很安静,时叙就把饕餮放下来,说:“咱们等一等万俟景侯。”
温白羽点头,说:“他的脚也包扎一下吧。”
时叙从背包里拿出绷带和止血药,先给饕餮喷雾消毒了一下,一阵剧痛袭上来,饕餮疼的呲牙咧嘴,露出獠牙来。
时叙笑着说:“你现在呲着牙,我还以为是什么小猫咪呢。”
饕餮伸另一条腿发狠去踹他,时叙一把抓住饕餮的脚踝,逆着他的腿往上摸,又笑,“滑溜溜的,手感不错。”
温白羽顿时想缩在角落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超大瓦数的电灯泡。
时叙虽然看起来不正经,不过手底下很利索,很快给饕餮上了药,正准备包扎的时候,突听“哐!”一声。
温白羽一个激灵,又是“哐!”的一声。
墓室的棺椁动了……
时叙脸色一沉,收起了痞痞的表情,说:“不好,粽子一定是闻到饕餮的血气了。”
他话音一落,棺椁忽然“咔”的一声裂开,外层棺椁裂开,露出里面的棺材,棺材板剧烈震动,“嘭”的一身,翻滚着冲上天去,腾起一片黑雾。
随即一个身形巨大的人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温白羽都吓傻了,心想着刚才自己想的不对,这棺材不能躺下三个粽子,只能躺一个!
那粽子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身材非常高大,手上头上都有一些名贵的陪葬品,身形很胖,大肚腩垂下来,坐起来的动作倒是很灵活。
粽子从棺材里爬出来,足足两米高,一根胳膊就比温白羽两条腿还要粗!
温白羽后退一步,说:“这……这吃的也太好了吧,死了这么多年还这么多肉,他该减肥了……”
时叙笑了一声,说:“大嫂你还真幽默。”
巨型的粽子从棺材里爬出来,摇摆着大肚腩,每走一步,石室就发出“哄!”的一声巨响,好像石室随时都会被他震塌了一样。
时叙匆忙背起饕餮,说:“快走。”
温白羽跟在他们后面,地板被粽子踩的碎裂开来,他们刚跑进墓室,现在又要跑出去,简直不能再好了。
温白羽正跑着,突听背后一声大吼,“咯”的一声,温白羽感觉到脖子间有风声,然后下巴一阵剧痛,顿时被甩飞出去,“嘭”的砸在大门上。
“啊……”
温白羽感觉内脏都要摔破了,疼的他爬不起来,下巴划了一个很深的伤口,血一下流出来,滴答滴答的滴在地板上。
时叙听到声音,他已经出了大门,想要折返回去,就看到万俟景侯已经从墓道深处快速的跑来,冲进门里,伸手扶住温白羽。
温白羽被打的头晕眼花,晃了晃头,看见粽子在他们面前,大喊一声:“万俟景侯,小心!”
只不过他才喊完,突听“嘭”的一声巨响,墓室的房顶“哗啦啦”震下好多碎石,那巨大的粽子竟然突然下跪,双膝一区,跪倒在他们面前。
温白羽:“……”
巨型的粽子跪下来,双手撑在地上,匍匐的状态,头磕在地上,肥大的喉咙“咯咯”发出几声响动,似乎在说什么。
万俟景侯只是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那是温白羽刚才流的血。

那巨型的粽子,在虔诚的跪拜温白羽的血……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扶起来,还有些头晕眼花,说:“他……他在说话吗?”
万俟景侯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捏住他下巴。
温白羽“嘶——”了一声,说:“疼、疼,轻点儿。”
万俟景侯搂着他的腰,低下头来,温白羽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他都知道万俟景侯要干什么,这是俩人的习惯了,毕竟万俟景侯是个万能的创口贴,只不过创口贴的使用方式有点……
温白羽闭着眼睛等了好久,下巴上始终没有凉丝丝的感觉,他慢慢睁开一只眼睛,只见万俟景侯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腾!
温白羽的老脸一下红了,恶狠狠的瞪着万俟景侯,说:“笑、笑什么!你不适合笑,你笑起来特别吓人……真的!”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想让我帮你舔?”
鬼才想让你帮我舔!
说得这么直白干什么!
这墓里除了粽子还有一个人和一个凶兽呢!
温白羽觉得,忽然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总有一天会被万俟景侯搞得精神分裂……
第39章 食天下(下)+崆峒镜像(上)
那超大的粽子一跪下,仿佛又死过去一样,一动不动的。
他们绕过粽子,来到棺椁旁边,棺椁上刻着铭文,简略的写了棺椁主人的生平。
原来这个棺椁的主人是个当地的豪绅,后来买了官爵,也算是当官的人。墓主生下来就食量惊人,怎么吃都吃不饱,很多人都觉得他是怪物。
后来墓主遇到了一个门客,门客巧称墓主是从天生掉落人间的神仙,所以凡尘的这是食材是吃不饱的,需要吸收天地灵气才可以。
门客告诉墓主,在这个世上,最有灵气的当属神兽和凶兽,然后才是吸收天地灵气的人们,只不过神兽和凶兽不好捕捉,门客就让墓主先食人。
温白羽说:“这个门客也像是个邪教组织。”
因为墓主在当地的权威很大,所以就效仿隋末的高瓒和诸葛昂,开始吃人肉,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墓主觉得吃了人肉之后渐渐不是那么饿了。
门客就告诉墓主,人肉虽然好吃,但是万万不及神兽和凶兽,这其中以凤凰的肉最为鲜美。
墓主很高兴,就命人去找这些灵兽,并且告诉门客,如果真的找到了凤凰,那么会分给他一块肉。
门客还告诉他捕捉灵兽的方法,绘制了兽钳和网兜的图样,让人去赶制,并且在兽钳上下了咒语,墓主让人用这些武器去捕捉,真的可以捕捉到凶恶的野兽。
墓主一直让人寻找灵兽,他抓到了很多不知道名字的野兽,但是始终没有抓到过凤凰。
后来墓主终于在一片树林里看到了一只黑色的大鸟,有鱼尾,形似凤凰,墓主就让人把这只黑色的大鸟抓住,哪知道大鸟却忽然振翅而起,用爪子抓伤了墓主的胳膊。
当天夜里墓主的胳膊就溃烂了,他做了一个梦,说他恶业太深,大限已至,墓主醒来之后吓得半死,找来门客,门客让他不用害怕,就算死后下葬,也可以继续吃到天地灵气的美味,于是让人建造地下宫殿,放了许多捕兽机关。
墓主死后,门客就不见了。
温白羽咂咂嘴,说:“这个门客很有问题啊,上面说是他画的兽钳图纸,还下了诅咒,那火焰的标志就是这个人做上去的,这个门客很可能把墓主当枪使了,一直想要找凤凰的是这个门客吧?”
饕餮冷哼一声,说:“真是蠢才,还胆敢吃凶兽?”
时叙笑眯眯的说:“不过门客还挺厉害,做出来的兽钳竟然连饕餮都抓得住。”
饕餮顿时脸色发红,狠狠瞪着他,说出来确实是非常没面子的事,说真的,饕餮活了这么久,还真没让什么东西给抓住过,刚才不止抓住不能动,还差点截肢了。
温白羽说:“这火焰的标志还真是阴魂不散,西周战国都有,现在这个墓里也有,火魔的信徒还真是遍布大江南北,什么时期都有。”
万俟景侯忽然说:“或许是一个人。”
温白羽诧异的说:“一个人?那他岂不是成精了,能活这么长时间?”
万俟景侯说:“不说这些,咱们先上去。”
温白羽立刻点头如捣蒜,说:“对对,赶紧上去,这个墓太恶心了,让我一天都不想吃饭了。”
他们从主墓室退出来,那巨大的粽子仍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等他们走远了,也没听见追过来的声音。
众人在墓道里走了很长时间,大约有一个小时,才从墓道里出来,这还是多亏了饕餮,饕餮的嗅觉很灵,能闻出土壤的不同,就是一个天然的勘测仪。
他们在岔路口的时候遇到了下斗的其他人,大家都是精疲力尽的,和那些圣甲虫缠斗了好久,不过幸好没遇见粽子。
其中一个人说:“真他妈晦气,那些屎壳郎真的咬人。”
另一个人笑着说:“哈哈哈,他是不是把你当成巨大的屎球了?”
第一个人狠狠拍了他一巴掌,说:“滚滚滚!”
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的,很快就走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天都亮了,温白羽累的不行,一晚上又是逃命又是惊吓的,一边跟着万俟景侯走,一边点着头打瞌睡。
时叙笑着说:“我看大嫂都困了,大家都先回去吧。”
万俟景侯点头,然后对温白羽说:“困了?我背你?”
温白羽看见还有其他人在场,说:“不用,快点回去就行了,一天两夜的温泉套票,已经浪费了一晚上了!”
温白羽一想起来,就觉得无限悔恨。
众人告了别,时叙还背着饕餮,饕餮掐着他的脖子,喊着:“你要背我去哪!”

时叙笑眯眯的说:“背你到没人的地方,然后把角切下来!”
饕餮瞪着眼睛说:“你敢!”
时叙说:“呵,我还真敢,看你细皮嫩肉的,也不穿衣服,拉到没人的地方,我何止切你角啊,我还亲你呢。”
温白羽一边走还能一边听见时叙和饕餮的声音,心想着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谁让饕餮之前还咬自己,现在终于遭报应了,想一想还挺爽的。
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了水城,温白羽已经精疲力尽,撞进门去,一下瘫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我要死了……”
九命踩着猫步走过来,趴在他床头,说:“你们昨天晚上去哪了,不会出去野战了吧?”
温白羽侧头瞪着九命,说:“我野战你大爷!”
九命懒洋洋的说:“没想到你还挺重口的,连猫大爷都不放过。”
温白羽说:“哪有你重口,喜欢鱼。”
九命顿时炸毛了,呲着牙用爪子刨床,说:“谁说的!我怎么喜欢鱼了!我只是喜欢吃鱼!!吃鱼!!”
温白羽也没力气和九命吵架,很快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温白羽坐起来,就听到有水声,向窗外看去,就看到万俟景侯坐在小院的温泉池里,正在泡温泉,浓浓的水汽包裹住万俟景侯的身体,偏白的皮肤和流畅的腹肌若隐若现,看的温白羽咕嘟咽了一口唾沫。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回头,说:“醒了?你睡了很久。”
温白羽揉着眼睛坐起来,装作刚睡醒,好像刚才窥伺的不是他一样,说:“啊……刚醒。”
九命在旁边哼哼的笑了一声。
温白羽瞪了九命一眼,然后终于没忍住诱惑,去洗手间换了泳裤,然后迈进温泉池,用余光偷偷打量着万俟景侯的身体。
温泉非常解乏,温白羽叹息了一声,说:“真舒服,不过明天就要走了。”
万俟景侯坐在他旁边,往他这边靠了靠,两个人的腿靠在一起,温白羽一激灵,说:“干、干吗?你过去点,太挤了。”
万俟景侯却突然抬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身体压过来,温白羽心里大喊来了来了,不过却一脸期待的看着万俟景侯。
哪知道万俟景侯的手突然下滑,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膀和大臂上的伤疤,说:“这个伤疤,疼吗?”
温白羽低下头看了看,翻了个白眼,说:“就没疼过,可能是我不记事的时候伤的。”
一天两夜的温泉之旅,温白羽都是睡过去的,第二天早上就打包行李上了车,准备回家去了。
温白羽感觉无比的遗憾,温磊给他的那个黑包,别说自己了,就连万俟景侯都没用上。
而温磊和温九慕看到温白羽顶着一张缺乏睡眠的熊猫眼回来,温九慕拉着温白羽,说:“年轻也要注意节制啊。”
温白羽:“……”
温白羽在金华住了好几个星期,也不能总是不回北京去,温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就买了飞机票,准备回去了。
温九慕开车送他们到机场,说:“过段时间再来住几天。”
温白羽点头说:“知道了,小叔你快回去吧,大叔叔一个人在家里,看不见你又该暴躁了。”
温九慕很快就走了,温白羽带着万俟景侯换登机牌,等着登机。
在候机室坐着的时候,温白羽一抬头,突然看到一个人很眼熟,立刻诧异的大喊出来:“东海?”
他一说完,自己的行李箱突然开始左右摇晃,旁边坐着很多要登机的人,看见他行李箱自己晃动,都吓得不行,立刻尖叫着散开。
就听“嘭”的一声,行李箱一下倒了,然后从里面钻出一只小黑猫。
九命听到“东海”两个字,立刻钻出来,果然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他手里拉着一个箱子,正要往vip候机室去。
东海看到九命也是一愣,九命反应迅速,一下窜出去,“喵——”的一声,四只爪子挂在东海身上,碍于旁边都是人,九命只能拼命的喵喵叫,又用脑袋去供东海,总之爪子把东海的西服抓的都是口子,就是不下来。
“有猫啊!”
“猫怎么会在这里!”
“快叫人啊!”
“那只猫抓人了!”
候机室一阵大乱……
温白羽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竟然因为一只发春的蠢猫,被请出了机场!
众人面面相觑的站在机场外面,而九命毫无觉悟,仍然四只小短腿抓着东海的西服,嘴里也不说人话,一直就“喵——喵——”的叫着,好像多可怜似的。
温白羽觉得,最可怜的是自己好吗!
温白羽实在看不下去了,九命就跟要倒贴似的,说:“东海你这是去哪啊?”
东海说话似乎流畅了很多,不过还是很简练,说:“都广。”
温白羽诧异的说:“都广在哪来,我怎么没听说过。”
万俟景侯说:“在四川,山海经有记载,‘西南黑水之闲,有都广之野,后稷葬焉。’”
九命又“喵喵”叫了两声,说:“我也去。”
温白羽翻白眼说:“你去干什么!”
九命看向温白羽,一脸诱惑的说:“成都有火锅哦,还有正宗的串串香,还……”
他话还没说完,温白羽立刻说:“走,咱们改道去成都。”

万俟景侯:“……”
温白羽说:“反正北京还有唐子,咱们去成都玩一圈也不错。”
温白羽他们很快就改道了成都,不过温白羽显然被骗了,根本不是去成都市里,东海要去的是一个小县,非常偏远,温白羽下了飞机又坐车,几乎要吐了,下车的时候温白羽要死不活的。
幸好这地方虽然偏,但是还有酒店,他们找了一家酒店住下来,东海要了一间单人间,温白羽要了一间标间。
他们一进门,九命就从行李里跳出来,就跟身上长了跳蚤一样,窜来窜去的,嘴里还叼着一样东西。
温白羽定眼一看,竟然是一块蓝宝石,非常大。
温白羽说:“你去抢银行了?”
九命哼了一声,说:“你真没见识,这是鲛人王象征权力的金冠宝石。”
温白羽说:“你拿东海的东西干什么?”
九命哼哼唧唧的,钻到床底下,把宝石藏在最里面,说:“你懂什么。”
温白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就问万俟景侯,说:“咱家的猫是不是该打疫苗了?”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古时候有传说,只要将鲛人的贴身之物拿走藏起,鲛人就会和这个人长久的生活在一起,但是一旦鲛人找到被拿走的贴身之物,就会重回大海。”
温白羽“哦——”的拉长了声音,笑着说:“原来如此啊,你是不想让东海走,那就直接和东海直说啊。”
九命炸毛说:“谁、谁不想让他走!我只是想戏弄他!我们可是天敌!”
温白羽一脸的但笑不语。
九命藏好了宝石,终于从床底下爬出来。
晚饭的时候,温白羽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吃火锅了,小县城的物价很低,串串香都很便宜,温白羽跟打了鸡血一样拿了一大盘串串。
九命已经变成了人的样子,以免再被人赶出去。
四个人坐在小馆子里吃串串,万俟景侯和东海都是一脸总裁相,简直跟串串格格不入!
九命坐在东海旁边,总是偷偷的去暼东海,那一脸的痴汉样,温白羽都想捂脸了,反而是东海态度很冷淡,也不去看他。
店里声音不是太好,旁边有一桌,和老板似乎认识,一边吃一边聊天。
那人说:“我跟你说,这几天早点关门,晚上不安全,就上次淹死的那几个人,捞上来了。”
老板说:“我也听说了,你说这么小的河,每年还都能淹死人,也真是奇怪了。”
那人笑了一声,说:“我弟是当警察的,知道一些内情,才不是你们听说的那样,我告诉你,都不是淹死的。”
老板好奇的说:“那是怎么死的?”
那人神神秘秘的说:“从水里打捞上来的尸体,全身都是灼伤的痕迹,是烧死的!”
老板似乎不信,说:“嘿,掉进水里竟然不是淹死的,还能是烧死的,你别逗我。”
那人说:“真的!千真万确!”
那人见温白羽这桌也看过来,似乎觉得自己知道的内情很多,很得意,更是高谈阔论,说:“你们是外乡人吧,我跟你们说,吃了饭就回去吧,可别外面瞎耍,要出人命的!”
温白羽好奇的说:“我刚听您说什么掉进水里反倒烧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笑了一声,说:“就是咱们县里,走不远有条河,县里的人祖祖辈辈都喝这水,谁也觉得没事,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不喝这水了。而且这条小河,每年都能淹死人,今年就更奇怪了,我弟在局子里有人,听说打捞起来的尸体,都被烧的不成形了,特别可怕……我还听说……”
他说的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说:“我还听说,前不久有个老太太,喜欢去河边散步,那老太太在河边走着,突然就被人抓住了脚脖子往河里拖!后来老太太大难不死,腿脚也算利索,跑回了家,就觉得脚脖子特别烧得慌,也没去医院看。我弟说,那天是他们局里有指示,要慰问孤寡空巢老人,那老太太正好是一个,家里的子女都在外地工作,留了老太太和小孙子在家里。我弟和同事过去,一道门口……嘿,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气,还有血从门缝里流出来,他们当时吓坏了,还以为是有人入室抢劫,当即把门撞开了。一撞开,他们就傻了!”
温白羽听得毛骨悚然,说:“到底怎么了?”
那人说:“我弟他们一进去,就看到老太太爬在地上,正咬着她小孙子的头啊!那小孙子已经脸色苍白的晕过去了,头上一排血窟窿,血流了一地,老太太脸色跟僵尸一样,嘴巴上全是血,要吃人!我弟他们赶紧冲上去,老太太劲比成人还大,如果不是他们人多,还真是压不住,就跟疯了一样,见人就咬,还专门咬头!有两个同事被咬伤了。后来……嘿,你猜怎么着,我弟那两个同事,也疯了,跟老太太一样,变成了活僵尸,专门咬人头!你说邪乎吗?我听说那河里,也不知混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路人都会掉进去烧死,没烧死的就变成僵尸,到处咬人!”
那人一边说,温白羽都吃不下去了,九命则是没心没肺的吃着,还嘎嘣嘎嘣的咬着带软骨的小排骨。
“嘎嘣嘎嘣”的声音听得温白羽后背发毛。
他们吃了饭,就往酒店走,温白羽说:“你说这条河真有这么邪乎吗?”
他刚说完,东海就点点头,说:“有。”
温白羽吃惊的说:“你怎么知道?”
东海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我回到东海之后,有部下说都广建木枯萎,河底喷火,死伤数众,我就是过来看看的。”
温白羽说:“原来如此。”
随即又说:“建木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说:“建木是上古神树,据说生长在都广河中,建木高大,连通天地,据说伏羲黄帝都是通过建木往来人间的。”
温白羽说:“这么神奇?”
东海点点头,说:“晚一些我去河边看看。”
九命立刻说:“我,我也去。”
东海看了他一眼,随即刷卡打开旁边的房门,没说一句话,走了进去,然后关上门。
“咔哒”一声,门关的虽然不重,不过九命却一下失魂落魄起来,还是人的外形,就要趴在地上,被温白羽硬生生给拽起来了。
他们回了房间,九命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咬牙切齿的说:“鲛人都是渣渣,咬掉了我的尾巴,还对我爱答不理的,我一定会用尾巴打扁他的鼻梁。”
温白羽耸了耸肩,说:“不过你的失约,也让东海被关在水底这么多年。”

九命:“……”
九命耳朵一耷拉,竟然无言以对。
九命哼哼唧唧的说:“我……我也知道会有变态要建海底墓啊,早知道的话,我就……”
他说着,突然变成小黑猫的样子,然后扎在枕头底下,撅着屁股,尾巴一甩一甩的,说:“说什么都没用!不是说把鲛人的贴身之物拿走就行了吗,那个该死的鱼还不理我,不活了不活了不活了……”
温白羽:“……”
温白羽看着那小屁股摇来摇去的,真想一把拽住那条尾巴。
九命的肺活量特别好,一直哭到十二点,东海过来敲门,温白羽打开门,一脸憔悴的说:“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们都要精神分裂了。”
东海愣了一下,九命趴在温白羽胳膊上,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东海只是看了九命一眼,随即说:“我去河边看看,刚才又有河族来回复,说在河底发现了地下陵寝,陵寝的大门上刻着火焰,墓门会喷火。”
万俟景侯听他这么说,突然站起来,说:“我跟你去。”
九命突然窜起,一下扒住东海的衣服,说:“我也去。”
温白羽:“……”
既然大家都去,温白羽也没有不去的道理,尤其万俟景侯要去,温白羽自然就跟着了,还有那个火焰的标志,温白羽更加好奇了。
他们出了酒店,天黑之后小县里一般没人在外面走,休息都很早,河边空旷旷的。
果然在河水中,有一颗参天大树,只不过树木已经枯萎了,虽然现在是秋天,但是还没有冷到掉叶子,这棵大树叶子却已经掉光了,而且明明长在水里,树枝却像严重缺水,非常萎靡不振。
温白羽仰起头来,说:“这就是建木?”
东海点点头,说:“建木果然已经枯萎了,马上就要枯死。”
温白羽低头看着河水,说:“吃饭的时候那个人说有东西抓岸边的人,会不会是之前遇到的水猴子?”
东海摇头,说:“这河里没有水猴子。”
万俟景侯说:“下去看看。”
温白羽说:“不是说下去会被烧伤,这要怎么下去?”
东海笑了笑,说:“我有办法。”
他说着抬了一下手,河水突然卷起向两边散开,温白羽险些忘了,东海是海里的神明,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九命看着河水,扒在东海身上喵喵直叫,似乎怕水怕的厉害。
东海终于和他说话了,说:“你怕水就别下去了。”
九命突然炸起毛,“喵喵”的惨叫,四只爪子紧紧扒住东海,说:“我不!我不我不!”
温白羽:“……”
三个人一只猫下了水,水底很荒凉,连水草都枯黄了,还有许多白骨,看的人毛骨悚然的。
东海一下河,就变出了巨大的鱼尾,九命一直喵喵叫的挂在他腰上,东海突然变出了黑色的鱼鳞,滑滑的,还凉丝丝的,九命黑色的猫脸一下就红了,小爪子还在东海的鱼鳞上摸了摸,就算是猫脸,温白羽也看得出来,绝对一脸的痴汉像……
太丢人了……
他们走了不远,就看到河底的淤泥里掩藏着一块正方形的大石头,东海说:“到了。”
万俟景侯走过去,伸手拨开淤泥,石头露出原本的样貌,是墓门的一角,上面隐约露出火焰的图形。
温白羽惊讶的说:“还真有墓。”
万俟景侯看着墓门,墓门上有个小窟窿,一看就是磕的,他伸手摸了摸,说:“墓门有防盗夹层,撞击会喷出毒水,之前所说的火焰,应该就是一种可以在水中燃烧的毒水。”
温白羽说:“有防盗夹层怎么办?”
万俟景侯说:“但凡是古墓,都有相对薄弱的地方,有的是墓门,有的是墓底,咱们可以打一个盗洞,从墓底进去。”
温白羽点点头,说:“原来如此。”
万俟景侯带了工具,温白羽凑过去,说:“我帮你铲土吧,这个我会。”
万俟景侯点头,说:“小心点。”
万俟景侯的手法很纯熟,很快就在打了一个盗洞,直通墓底,墓底的石墙露了出来,万俟景侯伸手在石墙的缝隙上摸索,过了不久,就说:“没有夹层。”
他说着,将墓底的石头敲出来,很快打开一个豁口。
众人从盗洞进去,进入之后,温白羽不禁睁大了眼睛,这墓室外面是石墙,里面竟然是打磨的光滑如镜的石壁,甚至可以清晰的倒映出人像。
墓道悠长,非常壮观。
只不过在漆黑的墓道里,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自己的影像,这也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九命趴在东海的肩膀上,“喵——”的呲牙咧嘴,露着尖尖的小牙,对着像镜子一样的石壁猛叫。
万俟景侯看着石壁,皱了皱眉,随即从背包里拿出手电递给温白羽,说:“走吧。”
温白羽接了手电,一边走一边侧头看着石壁,石壁里的温白羽也随着移动,比镜子还清楚,每一个细节都照的清清楚楚。
温白羽跟着万俟景侯往前走,光滑的石壁没有多久就消失了,变成了常建的石头墓道。
温白羽进入石头墓道的一瞬间,觉得刚刚石壁上倒影的影像有些奇怪,但是具体也说不出来,就没多考虑,赶紧跟上去。
陵寝的设计是对称的,左右对称,连墓道都有两个,只不过最后两个岔路合二为一,又变成了一个,一路上都是火焰的标志。

“啊!”
温白羽忽然喊了一声,指着前面,只见前面的墓道两壁有两盏烛灯,似乎是长明灯,而长明灯的下面则躺着两具尸体,连尸体也是对称的,两具尸体一模一样!
那两具尸体都是长大了眼睛,仰躺在地上,脸上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有烧伤的痕迹,他的肚子鼓鼓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温白羽喊了一声之后,吓得嗓子快速的滑动起来,只见他的鼓鼓的肚子竟然动了起来,就像里面有东西在蠕动,看起来可怕极了。
随着“噗”的一声,两具一模一样的尸体,肚子突然都炸裂开来,一群白色的飞虫从尸体的肚子里炸裂出来。
温白羽看的毛骨悚然,后退了好几步,九命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那些飞虫从尸体里飞出,倒是没有攻击他们,而是冲着长明灯的火焰飞扑过去。
温白羽定眼一看,竟然是一群密密麻麻的飞蛾!
万俟景侯突然说:“把手电关掉。”
温白羽立刻手忙脚乱的按掉手电,手电的光芒一下熄灭了,刚刚还有些注意到这边光亮的飞蛾,现在全都集中到两盏长明灯上,一拨接一拨的冲向长明灯的火焰。
然后就听“呲——”似乎是烧焦的声音,冲向长明灯的飞蛾又扑簌簌的掉下来。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有左边的飞蛾掉下来之后落了地,而右边的飞蛾掉下来之后却凭空消失了,地上根本没有一只烧焦的飞蛾尸体。
温白羽揉了揉眼睛,还是没有,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看着石壁两侧的两盏长明灯,忽然说:“是镜像。”
“镜像?”
万俟景侯点头说:“长明灯,飞蛾和尸体都只有一组,另外一面则是复制出来,完全对称的镜像。”
温白羽哆嗦了一下,说:“这……这也太邪乎了。”
万俟景侯说:“贴左走,右边很可能会踩空。”
左边还有一团团的飞蛾,温白羽紧紧拽着万俟景侯的手,走在他后面,东海带着九命走在最后。
温白羽路过长明灯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吓死他,那些密密麻麻的飞蛾,竟然全都长着人脸!
只不过飞蛾的脸太小了,站远了看不清楚,这一看就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温白羽颤抖的说:“蛾……蛾子长着人脸。”
万俟景侯说:“那是一种肉蛾,专门生长在人的内脏里。”
万俟景侯这么一说,温白羽更是觉得可怕,万俟景侯继续说:“肉蛾把卵产在植物上,随着花粉进入人体,适应能力很强,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能成为这种蛾子的寄主,等蛾子长大,就会从寄主体力膨胀飞出。”
温白羽干呕了两声,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万俟景侯说:“见得多,自然就知道了。”
他们通过长明灯的墓道,温白羽这才松开万俟景侯的手,前面又出现了岔路,还是两个,看起来也是对称的。
万俟景侯说:“走吧。”
温白羽紧紧跟着他,踏进岔路的一霎那,万俟景侯突然消失了。
“啊!万俟景侯?”
温白羽大惊失色,睁大了眼睛去找他,没有人影,回头去找东海和九命,身后也没有人,明明他们几乎是挨着的距离,一瞬间就剩下他一个。
温白羽站在原地,岔路里很黑,他立刻打起手电,仍然看不到一个人影,这让温白羽有些惊慌。
温白羽想要退出岔路,但是退到路后的时候,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长明灯,显然他后退出来的,并不是刚刚走过的那条路。
鬼打墙……
温白羽冷汗都冒出来,用手电照着四周,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
温白羽喊了一声,墓道里传来回音,回音的声音很清晰。
温白羽站在原地,手心里都是汗,又喊着:“万俟景侯?九命?东海?”
“万俟景侯……九命……东海……”
回音又传来了,温白羽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回音的声音也太清晰了吧。
“沙沙……”
轻微的响动,温白羽后背一紧,立刻回身,用手电去照后背的方向。
一个人。
一个人站在他后背!
温白羽“啊”的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
那人也发出“啊”的声音,后退半步,和温白羽一样,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对方。
温白羽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你……”
那人也瞪大眼睛,用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你……”
温白羽都傻了,站在他面前的,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无论是身高,胖瘦,长相,就连表情也一模一样,只不过他手里没有手电。

在墓道里发现一个人和自己一模一样,这让温白羽吓得后背发凉,说:“你是谁?”
他一问,这回对面的人不重复他的话了,反而笑了起来,温白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能笑的这么吓人。
那人说:“我是温白羽啊。”
温白羽打了一个哆嗦,那人又说:“我是你啊。”
温白羽戒备的后退半步,那人说:“我是你的镜像,你是我的镜像,我就是你啊,不过……”
他说着,忽然眯着眼,嘴角露出冷笑,说:“不过……咱们只能活一个。”
“啊!”
温白羽大喊一声,那人突然扑过来,双手抓住他的脖子,温白羽手里的手电一下滚进岔路里,手电滚进去,立刻就消失了,就和万俟景侯他们一样。
温白羽吃惊的瞪大眼睛,只不过他没时间吃惊,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已经狠狠掐住他。
那人掐住他,笑着说:“你活,我就不能活,我活,你就要去死。”
他说着,发狠的收紧五指。
“咳……”
温白羽被掐的几乎翻白眼,使劲一踹,猛地将那人踹翻在地上,爬起来要跑,那人摔出去,立马也爬起来又去抓他。
温白羽一头扎进岔路,那人也要追上来,但是进了岔路,就看不到温白羽了。
温白羽躲在岔路里,气喘吁吁的,心里想着还好他聪明,那个人像疯子一样,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还要掐死自己,说的话让温白羽不能理解。
温白羽站在岔路里好久,仍然没有看到万俟景侯,只好往前走去。
万俟景侯踏进岔路,身后的人一下就消失了,他眸子一缩,快速的扫视了一遍岔路,没有温白羽的影子。
万俟景侯伸手去摸岔路的石壁,竟然摸了一个空,原来石壁也不过是一个虚幻的影像。
万俟景侯看不到温白羽,有些急躁起来,他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石壁。
忽然黑暗中有一个人走进来,万俟景侯眼睛一眯,竟然是温白羽!
温白羽走进来,看到万俟景侯也很惊讶,高兴的扑上来,说:“万俟景侯,原来你在这里!差点吓死我了。”
他说着,伸手抱住万俟景侯,突然贴上来,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温白羽主动的伸手挂在万俟景侯的脖子上,把嘴唇贴上来。
就在他要贴上来的一瞬间,万俟景侯突然眼睛一眯,龙鳞匕首已经出鞘,抵在对方的脖子上。
温白羽诧异的说:“万俟景侯,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的声音很冷淡,说:“你不是温白羽。”
九命走进岔路,突然身边的人都不见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瞪着黑暗深处,什么也没有。
九命的毛都要炸起来了,弓着背在原地站了良久,终于刷的一下化成人形,往岔路深处猛跑。
“沙沙。”
突听后背有声音传来,九命回头一看,竟然是东海!
东海的身形很高大,站在黑暗中,一双蓝色的眸子异常幽深。
九命快速的跑过去,说:“东海,温白羽他们呢?突然一下就不见……啊!”
他话还没说完,东海的手背上,倒刺忽然从肉中伸出,“嘭”的一声巨响,将九命钉在了石壁上。
九命只觉的脖子上一阵剧痛,三叉戟几乎要扎穿他的脖子,他瞪着绿色的眸子,死死盯着东海,说:“你……东海?”
东海慢慢的游过来,巨大的黑色鱼尾显得很有力度,手背上的三叉戟扎的越来越深,九命不禁睁大眼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顺着脖子往下流。
东海冷笑了一声,看着他,说:“你配叫我的名字吗?”
九命只觉得一股冷意卷上来,从头到脚都要冻冰了,他的眼眸里满满都是失落,急喘了两口气,说不上话来。
东海的声音依旧冰冷,说:“你说的对,我们是天敌,从开始我就该知道。你失信在先,害得我被关在墓里几千年,眼睁睁看着族人被虐杀,这一切都是你的罪过。”
九命觉得,随着东海的每说一个字,自己的体温就冷一分,当他知道东海因为一个赌约,阴差阳错的被关在水底墓几千的时候,确实非常震惊,他没想到东海竟然一直等着自己。
但是他更没想到,原来东海一直不和自己说话,是因为他这么愤恨自己。
九命的脖子在滴血,滴答滴答的往下滑,划过白皙的胸膛,在石头地上积攒了一滩。
他两眼有些空洞,嘴里满是苦涩,说:“原来如此。”
东海的眸子冷冷的,说:“都是你欠我的,只要你半条尾巴,你觉得够吗?”
九命觉得眼眶很酸,眼睛发热,他不顾三叉戟扎在自己脖子上,像被蛊惑了一样,轻轻的摇着头,说:“不够……你杀了我吧,听说鲛人的三叉戟能让三魂七魄碎裂,到时候你也能拿回你的内丹,如果……你愿意的话,其他的尾巴,你也拿走吧……”
东海冷笑了一声,九命觉得自己冷极了,闭上眼睛,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滚下来,鸿鹄说,这是他最后一劫,原来这个劫,一直历经了几千年,现在才是还清的时候,他注定修不成第九条尾巴……
“九命!”
就在这个时候,九命突然听到一声大喊,他诧异的睁开眼睛,三叉戟还插在他的脖子上,冷眼看着他的东海不远处,却又有一个东海!
九命看的呆了,不远处的东海眸子里全是暴戾,看到九命的血顺着脖子流下来,仿佛身上的暴戾就要膨胀的炸裂了。
手背上的倒刺猛地暴长,“嘭”的一声向着之前的东海击过去,另外一个东海不得不收回三叉戟,退开两步闪避攻击。
九命脖子上的固摄突然消失,“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九命诧异的看着两个东海,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第一个东海冷冷的一笑,说:“就差一点,真是捣乱!就差一点我就能得到九尾取代你!”
他说着,往后退了几步,消失在黑暗的墓道里。
九命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东海冲过来,把他从地上抱起来,伸手压住他的伤口,说:“你流血了。”
九命呆呆的看着他,眼睛还肿的跟个核桃似的,说:“你……你不是要杀我的?”
东海烦躁的“啧”了一声,说:“你这只蠢猫,连我都分不清楚。”
九命瘪嘴说:“我哪有……”
东海说:“那不是我,那是镜像,这座墓里一定有崆峒印。”
九命说:“崆峒印是什么?”
东海给他压住伤口止血,说:“亏你还修炼了几千年,崆峒印是深海中的至宝,但是已经消失了几千年,可以复制镜像。”
九命瘪瘪嘴,说:“我又没听说过,而且刚才那个镜像,表现的那么讨厌我……你不是讨厌我吗,我就以为……”
东海苦笑了一声,说:“我如果真的讨厌你,会把内丹给你吗?”
九命底气不足的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平时对我爱答不理的。”
东海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说:“我是害怕……鲛人都是偏执的,当年只是因为你不记得我,你忘了吗,我咬掉了你的尾巴……如果我不控制自己,我怕有一天,我真的会把你拖到海底……九命,我不想这么对你。”
九命突然一把抱住东海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说:“你怎么不早说,我担心半天。”
东海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笑着说:“因为你是蠢猫。”
九命本身是只猫,虽然是高等的种族,不过也改不了猫的习性,被人一摸就觉得特别舒服,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在东海身上乱蹭。
东海脸色一沉,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腰,九命从猫变成人没有穿衣服,就感觉到东海冰凉凉的鳞片上,突然有一块鳞片凸起了……
九命一惊,感觉虽然自己是人形,但是也要炸毛了,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瞪着眼睛看着东海。
东海神情很严肃,带着压抑克制,呼吸粗重,一双蓝色眸子紧紧盯着他,“嘭”的一下把他压在地上。
九命能感觉到东海冰凉的鱼尾将自己的双腿分开,他一阵紧张,双腿乱踢,说:“你……这这这里是墓道啊!”
他话才说完,突然感觉脚脖子一阵冰凉,东海的尾巴已经缠住他的脚脖子,将他的腿拉高,那冰凉的鱼鳍带着滑腻的感觉,让九命不停的哆嗦。
东海压下身体来,双手压住他的手腕,说:“我说过,鲛人都是偏执的……九命,我想要你。”
九命打了一个哆嗦,喉咙里发出咕哝的声音,小声说:“你……你的鱼鳞好凉,还扎人……啊!”
九命突然喊了一声,被刺激的声音拔高,睁大了眼睛不停抖,尾巴“噗”的一下都变了出来,散在地上,果然是八条半,最后一条果然短短的,其他几条看起来修长优美,只有这一条毛茸茸的,像兔子的尾巴……
温白羽走在墓道里,好不容易甩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墓道长得一模一样,又漆黑,走到哪里也看不出来。
“哇……哇……”
温白羽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吓得一激灵,猛地就站住了。
“哇……”
“哇……哇……”
是孩子的哭声……
温白羽干咽了一口唾沫,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小叔叔是有什么勇气,把古墓里的孩子带出去的,在墓里听到婴儿在哭,实在是太可怕了。
温白羽听着声音,似乎很近的样子,他慢慢的往前走,试探的左右看,哭声越来越近了。
前面的墓道突然接上了一座石室,温白羽走进去,石室是空的,正中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火焰图腾,图腾上有绿色的荧光。
温白羽赶紧闭上眼睛后退一步,这是银灵子的眼睛,温白羽记得上次万俟景侯和他说过。
温白羽不去看那图腾,害怕被吸进去,一侧头就看到石室的角落里,有一个孩子!
那孩子趴在地上,是个婴儿,全身光着,长得非常可爱,下面却没有腿,反而是一堆草!
温白羽吓了一跳,那孩子拼命的哭着,哭声刺耳,“哇哇”的嚎哭,让温白羽脑子里嗡嗡作响,似乎有点不受控制。
就在温白羽愣神的时候,那孩子突然爬过来,一把抱住温白羽的腿。
“啊……”
温白羽吓得后退,但是那孩子双手抱住温白羽的脚脖子之后,下面的草滕突然伸出,“唰”的一下就缠住了温白羽,越缠越紧。
怪异的孩子仍然在哭,温白羽脑子里一直嗡嗡的响,意识有点模糊,开始不受控制,温白羽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重影,然后模糊,忽然扭曲起来,似乎是产生了幻觉……
一个硕大的宫殿里,一只白色长颈的大鸟俯首在一个男人身上。
那男人穿着一身黑袍,闭着双眼,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了血色,但面容却异常安详,仿佛已经退去了往日里的暴戾和冷淡,在最后一刻,他终于做出了这辈子最想做出的决定。
不用担心国家,不用担心社稷,什么都好,一了百了。
只不过他最放不下的,还是那个白衣的男人,襄王最怕的,就是在他死后,那个男人仍然恨他,就算死了,也难以安息……
鸿鹄伏在襄王的尸体上,襄王还带着温热的体温,榻边掉落着一把钥匙,殿里是此起彼伏的哭丧声。
襄王没有子嗣,王位传给了侄子,很快遗体就要下葬,那只纯白的大鸟一直守在襄王的遗体身边,从温热变成了冰凉,只不过面容依然安详。
温白羽看见殿里摆着两副棺材,有人将襄王的遗体放进棺材里,鸿鹄亲手将棺材的盖子合上,在合上的最后一刹那,鸿鹄的眼睛里滴下了一滴血泪,掉落在襄王的嘴角边。
“轰!”的一声,棺材合上了。
而另外一个棺材,是鸿鹄为自己准备的。这本身是襄王让能工巧匠制作的,据说能存放尸体千年不毁,是奇人在南海寻求的一块巨型冰块,千年不融化,坚硬无比,襄王命人把它做成棺材,却不是给自己用,他觉得只有这种冰透的莹白,才配得上鸿鹄。

只是在最后一刻,襄王让人把棺材尘封了,似乎觉得不再用它。
温白羽看着鸿鹄变成人形,慢慢躺进棺材里,有几个人合力抬起厚重的棺材盖子,“嘭!”的一声合上棺材。
然后上钉。
就在又要加外层棺椁的时候,突然一个人走进了殿里。
温白羽眸子一张,这个男人虽然他不认识,看着面生,但是他手背上有一个火焰的标记!
温白羽一眼就看出来了,和火魔手背上额头上的一模一样,襄王和鸿鹄的壁画里,也有这个男人!
有侍者对男人作揖行礼,说:“国师大人。”
国师看了一眼两个棺材,说:“你们先退下。”
众人都退出去,关上了殿门,国师这才迫不及待的走过去,千年冰做成的棺材已经合死,钉上了钉子,国师又匆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纸,“啪”的一下贴在棺材上。
等贴完了,国师脸上露出兴奋到几乎扭曲的表情,他哈哈大笑起来,说:“鸿鹄血!天下人都是一般愚昧,只有我才配得到凤凰,鲛人的鳞片鲛人的油膏算什么,这才是宝贝!”
他说着,斜眼去看旁边的棺材,冷笑一声,说:“我也费了不少口舌,不是一般的固执,像你这样的人,死了也不省事,不如就死的更透一点。”
他说着,手一抓,猛地抓住棺材盖,“轰!”的一声响,竟然徒手把钉好的棺材盖抠起,伸手就要进棺材里毁掉襄王的遗体……
温白羽心脏登登的猛跳,就在这个时候,千年冰的棺材“嘭”的巨响一声,棺材盖忽然翻起,一下砸出去,国师没有防备,被撞得后退三步。
他诧异的瞪大眼睛,看着从棺材中坐起的鸿鹄,不可以思议的说:“你!”
鸿鹄虽然是人形,但是眼眸血红,眯着一双眼睛,平时看起来极其温和,此时却散露着一股威仪,好像这时候才会让人感觉到,这才是天神,这才是神祗。
鸿鹄火目一眯,五指一手,那国师突然一声惨叫,随着鸿鹄的袖子轻甩,拿整个人猛地向殿门砸去,“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诧异的看着鸿鹄,说:“怎么可能……”
鸿鹄的目光注视着双眼紧闭的襄王,喃喃的说:“没人能打扰他休息,我会一直陪着他。”
国师从地上爬起来,连吐了好几口血,冲出殿门逃跑了。
侍者听到声音,冲进殿里的时候,就看到封死的棺材无缘无故又打开了,鸿鹄变作人形,躺在襄王的旁边,侍者一摸,竟然也没气了,新王觉得这不吉利,是有恶鬼作祟,让人将襄王和鸿鹄重新入棺,重新封死,将两副棺材立刻下葬。
六十六个虚冢,没有地标,没有坟碑,甚至抬棺的人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
温白羽的胸口快速的起伏着,他仿佛感受到了鸿鹄的窒息和深深的绝望。
温白羽快速的呼吸着,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气一直往上顶,几乎要承受不住炸裂了一样,襄王和鸿鹄的点点滴滴突然席卷过来,就像过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在现。
温白羽站在石室中间,眼睛慢慢变成红色,好像有火焰在里面燃烧,他的眸子没有焦距,里面充斥着疑惑和痛苦,双手微微的抖动着。
“哇……哇……”
“哇哇、哇……”
“哇!”
温白羽的耳朵里还能听见啼哭的声音,让人烦躁的厉害,他的双腿被藤蔓紧紧的缠绕着,那带毒的藤蔓伸出尖刺,猛地扎进温白羽的肉里。
“嗬……”
温白羽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呼,眼睛依旧是火红色的,轻轻的抬了一下手,五指一展,似乎在驱赶灰土。
“呼——”
轻微的一声。
紧跟着是人身蔓藤的尖叫声,缠绕住温白羽腿上的蔓藤随着温白羽的动作,突然变成了灰烬,一下散落下来。
温白羽的火目垂下来,看着双手抱住自己腿,已经不再啼哭的怪异婴儿。
婴儿身体一抖,像是受到了惊吓,嘴里发出尖叫的声音,立刻撒了手,爬在地上,仓皇的往后缩,快速的在地上蠕动,钻进石室的墙角,一下就不见了。
温白羽的眼睛仍然没有焦距,双手还在微微颤抖,抬起眼来,注视着石室中的火焰图腾,和那个国师的手背上标记一模一样的图腾。
温白羽的脑子里突然席卷上来一股厌恶,他还记得刚才眼前看到的,那国师不但要鸿鹄血,还要毁掉襄王的遗体。
温白羽慢慢伸起手,图腾里的人似乎在火焰的洗礼中兴奋的尖叫,温白羽的五指一展,就听“轰——”的一声巨响。
火焰的图腾突然从中间裂开,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从中间劈开,轰然两瓣倒在地上。
石室的地板被图腾砸出两个深坑,巨大的碎石溅起来。
“温白羽!”
身后有人叫他,温白羽听到那声音,非常熟悉,是万俟景侯。
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觉得非常高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席卷而来,他睁大了眼睛转过头来。
万俟景侯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巨大的图腾轰然倒塌,温白羽站在图腾旁边,巨大的碎石坍塌下来,立刻就要把他掩埋。
万俟景侯叫了一声,他看到温白羽兴奋的回头,就和往日里的神情一样,只要自己叫他,他就会非常高兴,但是温白羽的眼睛,却像红宝石一样光亮,散发着火焰的璀璨。
万俟景侯愣了一下,也只是一下,随即猛地扑出,一把抱住温白羽,巨石砸下来,砸在万俟景侯的背上,划伤了他的胳膊。
东海和九命听到巨大的坍塌声,循着声音跑进石室,就看到满地的碎石,万俟景侯打横抱着温白羽从碎石中站起来,他一头一脸都是灰土,身上还有血,温白羽轻合着眼睛,似乎已经昏厥了过去。
东海说:“怎么样?”
万俟景侯摇头说:“轻伤。”
九命说:“温白羽怎么了?”

万俟景侯低头看着怀里的温白羽,说:“不知道他在镜像中看到了什么,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咱们先出去。”
东海点头,说:“好。”
温白羽觉得自己很疲惫,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向自己跑来的万俟景侯,竟然感觉到了安心,一下就栽倒在地没有了意识。
温白羽眼皮很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天花板,有人在自己耳边说:“醒了?”
温白羽侧头看过去,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盯着他眨了眨眼睛,说:“我难道在做梦?怎么在酒店里?咱们不是下斗了吗?”
万俟景侯给他端了杯水,扶着他起来,让温白羽靠在自己身上,说:“你突然昏倒了,大家就先退出来了。”
温白羽点了点头,说:“你不知道,咱们走散了的时候,我遇到了多可怕的事情,先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然后又看到了一个婴儿头没有腿,下面全是草的孩子,他抱着我的腿哭,差点吓死我了……后来……”
后来温白羽竟然有点记不清楚了,有些混乱,他好像看到那个怪异的婴儿突然逃跑了,明明是自己害怕那个婴儿,结果婴儿却害怕起了自己。
他伸手使劲揉了揉额头,觉得头很痛,还涨涨的。
万俟景侯说:“那是一种蔓藤,并不是真的婴儿,它的哭声会让人产生幻觉,让人沉浸在镜像之中,然后通过蔓藤尖端的针刺吸收活人的血气。”
温白羽奇怪的说:“到底什么是镜像?”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就像镜子,能照出影像,但是因为镜子的平面不一样,所以有的时候会无限放大突出一个点,墓里的镜像会迷惑人,放大的应该多半是心里最痛苦的一点。”
温白羽听的似懂非懂,最痛苦的一点……
他隐约记得,那个和万俟景侯长得一模一样的襄王躺在棺材里的模样……
温白羽心脏一缩,猛地抓住万俟景侯的手。
万俟景侯突然被他抓住,感觉到温白羽今天的手心有些烫,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蔓藤的毒刺有毒,你有点低烧,我去给你买药……”
他说着要站起来,温白羽却抓着他不放,眼里似乎有恐慌,说:“别……别走。”
万俟景侯愣了一下,随即又坐下来,还以为是温白羽在墓里被吓怕了。
温白羽躺在床上,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万俟景侯也躺上来,说:“烧的难受吗?”
温白羽没感觉难受,就摇摇头,腿上的伤口也不疼了,想必是万俟景侯早就处理过了。
万俟景侯转过身来,伸手抱住他的腰,说:“那就睡一会儿,你睡着了我再去买药。”
温白羽闭上眼睛,隔了几秒钟又睁开了眼暼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搂着他,也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睡觉,温白羽就干脆全睁开,盯着万俟景侯看。
万俟景侯的侧脸非常完美,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下巴的弧度尤其好看,再配上完美的唇形……
“咕嘟……”
温白羽抻着脖子咽了一口唾沫,一脸痴汉相的看着万俟景侯,心想着老天真是不公平啊,这人怎么长的就没缺点呢,眼尾的那颗痣看得温白羽心里痒痒的,闭着眼睛的时候显得柔和,睁开眼睛的时候显得冷静。
温白羽不禁凑过去一点,想要仔细观察一下万俟景侯眼角的那颗痣,结果就在凑过去的一瞬间,万俟景侯突然睁眼了!
睁眼了!
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温白羽一张老脸慢慢染红,痴汉的表情还挂在脸上,简直无地自容。
“呵……”
万俟景侯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说:“看什么?”
温白羽心说,看你长得好看!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梗着脖子说:“看看又不犯法。”
万俟景侯笑着点点头,然后说:“只想看看?”
卧……槽……
这是引诱人在犯罪!
温白羽心脏登登登的跳,几乎跳出了嗓子眼,跟打雷一样凶猛,还在他呆愣的时候,万俟景侯已经压过来,含住他的嘴唇,轻轻的用舌尖舔舐。
温白羽完全被美人计吸引住了,立刻乖乖的双手抱住万俟景侯的后背,张开嘴回应他的亲吻。
万俟景侯伸手往下摸,温白羽“啊”的抖了一下,然后闭气眼睛,快速的呼吸着。
“呵……”
万俟景侯又是一声轻笑,似乎心情愉悦的欣赏着温白羽忍耐的表情。
温白羽双手死死抱着万俟景侯,就在这个时候,突听隔壁传来“啊……”的一声呻吟,温白羽作则心虚,一下发泄了出来,然后呆愣愣的看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真么快?”
温白羽:“……”
温白羽登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拽被子把头埋进去,喊着:“万俟景侯你大爷!”
万俟景侯轻轻拍了拍被子,温白羽包的严实,就是不出来,万俟景侯就说:“那你休息吧,休息好了咱们还要再去墓里看看。”
温白羽不理他,窝在被子里,疲惫再加上刚刚发泄,很快就真的睡着了。
温白羽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是被吵醒的,耳朵里都是“啊……”的呻吟声,简直跟幻听似的。
温白羽掀开被子,仔细听了听,原来是隔壁传过来的,隔壁那不就是东海吗,而一直乱叫的则是九命……

温白羽清晰的听到九命带着哭腔,说:“别……别再来了,你的鱼鳞把我的腿都划伤了!啊……”
温白羽:“……”
真是日了狗了,酒店的房间竟然不隔音,温白羽转头一看,已经天黑了,怎么能这么长时间还在继续,鲛人也真是够奇葩的!
万俟景侯不在房间里,应该是去买药了。
温白羽忍无可忍的蹦下床,冲出门去,使劲拍了隔壁的门两下,喊着:“你们小点声,整条街都听见了!”
里面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两秒,然后九命的声音炸毛的说:“温白羽都听见了!”
东海的声音却很淡定,淡淡的说:“没关系。”
温白羽:“……”
温白羽简直无语了,他正好肚子有点饿,就干脆下了楼,问了前台这附近最近的药店在哪,准备先去找万俟景侯,然后再一起吃晚饭。
温白羽出了门,顺着前台指的路,一直往下坡走,眼看着就要到药房了,突听“啊啊啊啊”的一声尖叫。
温白羽被吓得一激灵,声音是从河边传来了,下坡就在河边,温白羽看过去,就见一个人双手扒着河岸,好像有东西把他往河里拽。
那人也看到了温白羽,大喊着:“救命啊啊!!”
温白羽犹豫了一下,还是跑过去,抓住那人的手,是一个小年轻,吓得已经脸色苍白,喊着:“救命啊!有人拽我!”
他说着,温白羽还听见了“哇哇”的哭声,往河里一看,竟然是一个婴儿,双手抱着小年轻的腿,婴儿的下面果然没有腿,全是蔓藤,缠绕着年轻人,好像特别有劲,使劲把小年轻往河里拖。
不过蔓藤的尖端,还有点被烧焦的痕迹。
那蔓藤也看到了温白羽,似乎非常惧怕温白羽,唰的一下就松开了藤蔓,然后发出一声尖叫,“噗通”一声扎进水里,立刻不见了。
那年轻人从河里爬上来,气喘吁吁的瘫在地上,说:“谢……谢谢,谢谢你!太感谢你了!”
温白羽摆摆手,说:“快走吧,别在河边呆着了。”
那年轻人赶紧爬起来,说:“实在太谢谢了,我……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年轻人说的很小声,然后还脸红了!
脸红了!
突然脸红干什么!
温白羽干笑两声,退后了一步,说:“没什么,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说着跑了几步,年轻人还在后面追他,一直在问他的名字。
温白羽往药店走,男人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还在锲而不舍的问他名字,温白羽就只当没听见。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年轻人突然发出粗重的喘气声,然后一下扑过去,将温白羽按在地上。
“卧槽!”温白羽被一推,扑在地上,下巴差点磕花了,回头一看,就见那年轻人脸色发青,像僵尸一样,张开血盆大口,竟然要咬他的头!
温白羽突然记起来,在饭馆的时候,那个人说起的老太太,也是在河边走,被什么东西往水里拖,不过没有拖进水里,回家之后竟然要咬死自己的孙子。
年轻人的脚脖子肿起来了,蔓藤里应该有让人发狂的毒素。
温白羽被扑在地上,年轻人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张嘴往他头上咬,温白羽使劲架住他的脑袋,年轻人却一股怪力,好像发疯了一样。
嘴里还发出“嗬——嗬——”的的吼声,似乎看到了什么美味,嘴边还要流下粘稠的口水。
温白羽看得一阵反胃,路上也没有人,连呼救都不行。
温白羽和年轻人僵持了一分多钟,就听到“沙沙”的声音,温白羽知道是有人来了,大喊着:“救……救命……”
他喊着,瞥眼一看,竟然是万俟景侯,简直是万幸!
万俟景侯见到温白羽,诧异了一下,随即猛的跑过来,一把抓住男人的背心,将男人硬生生拽了起来,“嘭”的一声扔在一边。
万俟景侯搀扶起温白羽,温白羽脸色惨白,剧烈的咳嗽着,说:“他发疯了,没咬死我,差点掐死我……”
正说话间,那年轻人从地上爬起来,喉咙里“嗬——嗬——”的怪叫着,眼睛和脸都变青了,还长出了獠牙,表情异常的兴奋,也不知道疼似的,又冲了上来。
温白羽立刻大喊着:“小心!小心,他咬人!”
万俟景侯把温白羽往后一拦,说:“他中了蔓藤的毒,牙和唾液都有毒。”
说话间,年轻人猛地扑过来,万俟景侯向旁边快速一闪,“嘭”的一声年轻人摔在地上,却突然伸出手,死死抓住万俟景侯的脚腕。
温白羽紧张起来,下意识的一挥手,突然“嘭”的一声,年轻人发出一声大吼,双手一松,整个人向后飞出,一下摔在地上,“哇”的大吼一声吐出一口腥臭的血来。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刚才一瞬间,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万俟景侯也有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说:“他的毒血吐出来了,应该没事了。”
说着伸手摸了摸温白羽的额头,还是微烫,说:“走吧,你还在发烧,回去把药吃了。”
温白羽被他握着手心,拽着往酒店走,这才收回了神,说:“呃……我觉得我没病啊,一点也不难受,是不是你体温太低了才觉得我发烧啊。”
万俟景侯才不听他狡辩,把人带回了酒店,然后打电话给前台,给温白羽叫了一份白粥做晚饭……
温白羽像小白菜一样凄苦的喝着白粥,可怜兮兮的说:“没味道。”
万俟景侯很“体贴”的给他夹了一筷子咸菜,说:“吃。”
温白羽:“……”
这个时候有敲门的声音,万俟景侯去开门,打开门却是东海。

东海走进来,说:“温白羽的病好了吗?”
万俟景侯摇头,说:“刚吃了药。”
温白羽一边喝白粥,一边抬眼,戏谑的看向东海,说:“呦,九命呢?”
东海表情淡淡的,仿佛一点儿也没不自然,说:“太累了,睡着了。”
温白羽:“……”
他不该跟黑鳞鲛人贸然比脸皮的厚度的……
东海走过来,说:“鲛人的医术还可以,我帮你看看。”
他说着手搭在温白羽的手腕上,似乎在摸脉搏,过了一会儿却皱了皱眉,随即笑了一声。
温白羽莫名其妙的说:“笑什么?”
东海看向万俟景侯,语气还是淡淡的,但是确实有些笑意,说:“他不是生病。”
温白羽说:“我就说我没病!”
东海又说:“可能和墓底的镜像有关,我不知道温白羽看到了什么,反正他现在体内正阳之气太盛,会导致类似于发烧的表象。温白羽的魂魄不整齐,而且体虚,定力又差……”
温白羽实在听不过去了,前面的魂魄不整齐,听起来还很高大上,后面体质虚是什么意思,自己也是堂堂大老爷们,竟然说他体虚!还有那句定力差!温白羽觉得,自己也就在万俟景侯面前定力差一点点……
就听东海继续说:“阳气太足,他的身体又固摄不住,到达极限的话,身体很可能承受不住压力,如果时机成熟的话,你应该帮他疏导疏导,至于怎么疏导,我想你应该知道。”
东海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万俟景侯一眼,又说:“不打扰你们了,什么时候准备好再下那个墓,过来叫我和九命就可以。”随即就带门出去了。
门发出“咔哒”一声,屋子里又剩下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两个人。
温白羽砸了砸嘴里的白粥,心想着,“疏导”,这个词听起来挺高深的。
温白羽顺口说:“怎么疏导?我就说我没病,刚才还吃了药,吃错药要人命啊!”
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口白粥。
就听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交合。”
“噗——”
温白羽一口白粥全喷了出来……
第40章 崆峒镜像(中+下)
温白羽特别后悔问了刚才的问题,弄得现在异常的尴尬,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调和万俟景侯说话了。
反倒是万俟景侯很自然,依然是那副“死人脸”,看见温白羽抓耳挠腮的,还说:“吃了饭就快休息吧,你身体还弱,赶紧躺下来。”
温白羽:“……”
万俟景侯给他盖上被子,温白羽不满的说:“吃了就睡,你以为养猪呢。”
随即有感觉不对劲儿,这不是骂了自己吗!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低下头来在他唇上印了一吻,说:“我去洗澡。”
洗澡啊!
洗澡!
温白羽突然特别紧张,万俟景侯去洗澡了,随即就听到“哗哗”的冲水声,温白羽不禁脑补了一下万俟景侯的身材、腹肌,又脑补了“美人出浴图”,紧张的脸上红彤彤的,感觉有点热,干脆踹开了被子。
水声停了。
“咔”,不一会儿门打开了,温白羽听见了脚步声,一定是万俟景侯出来了,然后是床“吱呀”的响了一声,似乎有人坐在了他的床上。
温白羽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像打雷一样可怕!
温白羽感觉到一股湿热的气息,是刚洗过澡的水汽,心脏更是打雷一样的跳,还有点小期待……
然而就在温白羽紧张激动的时候,“吱呀”又一声,身边的人站了起来,然后坐在了旁边的床上,躺下,关灯,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
温白羽:“……”
这和想好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温白羽在床上躺着,纠结了好久,就听旁边“吱呀”一声,万俟景侯翻了个身,说:“睡不着?”
温白羽心里想着,这他妈谁能睡着?!
不过他没有说话,而是背过身去,背对着万俟景侯。
很快他就听到了万俟景侯低沉的笑声,好像带着了然。
温白羽脸上腾的一下就红了,恶狠狠的想着,后面那个黑心的不会是故意的吧?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越过来,躺在温白羽身边,从后背抱住温白羽,然后伸手往下。
“哎!”
温白羽惊叫一声,吓得一身冷汗,说:“我靠,你的手放在哪呢……啊!”
他又叫了一声,然后蜷缩起身体来,在万俟景侯的怀里打着哆嗦。
万俟景侯轻轻笑了一声,亲了亲他的耳根儿,低声说:“这么舒服?”
温白羽翻了一个白眼,恶声恶气,但是底气不足的说:“是个男人被这样瞎摸,肯定……肯定会有反应的,没反应才该去看医生吧!”

温白羽说完,突然感觉身后有点不对劲儿,有什么东西顶在自己双腿上,顿时浑身僵硬,说:“你……你……”
万俟景侯笑着伸手捏了捏温白羽的耳垂,说:“看来我也不用去看医生。”
温白羽:“……”
现在不适合讲笑话好吗!
万俟景侯伸手拍了拍温白羽的屁股,温白羽顿时老脸通红,就听万俟景侯说:“你身体还弱,明天还要下斗,我不会做到底的……乖,把腿夹紧。”
卧……槽……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折磨的想撞墙的心都有,身后的人紧紧搂着自己的腰,一边“折磨”着自己,一边用自己的腿发泄,温白羽整个人烫的都要爆炸了,还不如给他一刀痛快的!
温白羽哑声的轻叹了一声,整个人一抖,猛地瘫在万俟景侯怀里,万俟景侯却仍然死死按住他的大腿,粗重的鼻息洒在他耳朵边,不停的在他耳垂上印下亲吻。
温白羽起初很紧张,听着万俟景侯沙哑的声音,紧张的不行不行的,随着时间的加长,温白羽到最后都有些困了,他更加肯定了,万俟景侯绝对不是正常人,终于知道为什么万俟景侯说他身体弱,这他妈正常人和他比起来都得弱,这要真刀真枪的来,温白羽绝对半途就阵亡了!
就在温白羽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双腿间一阵冰凉。
“啊……”
温白羽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但是实在抵不住困意,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温白羽感觉身边凉丝丝的,迷糊的睁眼一看,竟然窝在万俟景侯的怀里,那人没穿上衣,伸手搂着他,因为身高的缘故,用下巴抵着他的头顶,睡得很熟似的。
温白羽不禁回想起昨天,一张老脸有些发烧,耸了耸鼻子以示不屑,最终禁不住诱惑,伸手在万俟景侯的腹肌上摸来摸去的。
万俟景侯突然张开眼睛,吓了温白羽一跳,就见他紧紧盯着自己,然后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温白羽立刻僵住了。
温白羽瞪着大眼睛,说:“滚滚滚,我……我现在两个腿都疼,你都给我弄破了!”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说:“谁让你一大早上就摸。”
温白羽翻白眼说:“我摸得是你腹肌,又不是你那地方,自己随时随地发情还赖我!”
他说着跳下床,逃命似的跑进洗手间。
九命心情特别好,一大早就来敲门,温白羽叼着牙刷给他开门,九命诧异的说:“咦,你起床了?”
温白羽说:“这句话应该我送给你吧?昨天东海还说你累了,今天就活蹦乱跳的啊?”
九命哼了一声,似乎脸皮特别厚,说:“我可是神明,才不像你这肉体凡胎那么虚弱。”
温白羽说:“八条尾巴的神明。”
九命炸毛的说:“八条半!八条半!”
温白羽拦在门口,都不让他进来,说:“没事我关门了。”
九命笑眯眯的往里看,就看到万俟景侯刚从床上下来,还赤着上身,正准备穿上衣,温白羽回头瞪了万俟景侯一眼,说:“别抖骚儿,快点穿衣服。”
九命笑嘻嘻的说:“行了,我才不看,我是来问问你,身体行不行,今天晚上能再下斗吗?”
温白羽豪迈的拍了拍胸口,说:“我身体当然行,今天晚上我们去找你们。”
九命说:“那行,你们可要节制啊,之前还来拍门,你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叫的多大声。”
温白羽:“……”
在温白羽恶狠狠的注目下,九命终于得瑟的带门走了。
温白羽心虚的想,昨天晚上自己叫鬼了,根本就没叫!
吃过了晚饭,大家就坐在一起合计下墓的事情。
九命好奇的说:“你怎么会突然晕倒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白羽有点记不清楚了,说:“就是看到了奇怪的婴儿,万俟景侯说那是一种滕。”
他想了想,又说:“而且镜像很邪乎,竟然可以复制出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他还要杀我。”
东海说:“传说崆峒印是海族的至宝,可以复制镜像,但是具体什么样子,我也没见过,在很早以前就消失了。镜像虽然和本体一模一样,但是终究不是本体,都有消失的一天,所以镜像才会做出一些想要取代本体的事情。”
温白羽点了点头,怪不得那个镜像说要他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温白羽突然说:“那镜像还留在地宫,他会不会跑出来?”
东海说:“应该不会,镜像只能生存在崆峒印周边,离不开崆峒印。”
九命说:“这个墓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里面这么邪乎,连消失已久的崆峒印也有?”
万俟景侯说:“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墓是火魔的信奉者,或者就是火魔的陵寝。”
温白羽打了一个哆嗦,说:“咱们之前都没有找到棺椁,只看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万俟景侯看了看窗外,天色完全黑透了,从窗户看出去,外面已经没有了行人,小地方的好处就是休息的早,他们也好早点出门。
万俟景侯背了行李,里面都是他的装备。
正要出门,温白羽就听九命说:“我屁股疼,你背我!”
温白羽:“……”
温白羽真想撬开九命的脑子看看他到底什么脑回路,怎么能这么大言不惭的……撒娇?
东海虽然是个面瘫脸,不过看起来确实很温柔,最主要是对九命特别深情,真的把九命背起来往外走。
温白羽他们跟在后面,就听九命又说:“可是我又想要公主抱。”

温白羽:“……”
他快忍不住了……
众人来到河边,发现河中的建木更加枯萎了,树枝已经严重缺水,就像得了怪病,明明树根深扎水中,却显得异常萎靡不振。
东海将水浪翻开,众人找到之前地宫的入口,温白羽突然喊了一声,说:“等等。”
他说着,指着建木的方向,东海只翻开了他们所在地方的水浪,建木还泡在水里,随着水波的流动,能隐隐约约看见建木的周围,似乎包裹着什么。
他们走过去,就看到建木的树根处,外层一圈儿的淡黄色东西,那东西的形状很怪异,就像保鲜膜一样包裹住建木的树根,建木被包围的地方都泛出苔藓一样的绿色,旁边长出白毛。
九命趴在东海背上,说:“太恶心了,这是长毛了吗?”
万俟景侯用探杆碰了碰那层黄色的东西,那东西真的极其恶心,被探杆一碰,就像化了一样,还会被戳变形。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随即说:“你觉得这个形状像什么?”
温白羽仔细看了半天,说:“像好几个人合力抱住建木。”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就是人。”
“是人?!”
温白羽吓得后退了半步,恶心的他都不敢咽唾沫了,直想吐。
万俟景侯说:“这是尸蜡,也叫石油,人死后长时间保留在水中,或者不通风的地方,皮下脂肪就会分解。我没见过整体尸蜡的现象,这些尸体已经全部变成尸蜡,少说也要一年或者一年半的时间。”
温白羽恶心的要吐,心想着万俟景侯还真是见多识广,连这种变态的东西都见过。
温白羽忍着恶心,说:“谁这么无聊,用尸蜡把建木裹住?都长毛了,这要是不枯萎就邪了。”
万俟景侯只是摇摇头,说:“先把尸蜡移开。”
他说着,从背包里掏出橡胶手套,戴在手上,伸手去捏那些尸蜡。
“呕……”
温白羽看着尸蜡被万俟景侯一捏,一下变形了,似乎特别软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捂着嘴要吐。
万俟景侯双手一插,要将尸蜡托起来,动作到一半,突然顿住了,似乎卡壳了一样,脸色突然不好。
温白羽小心翼翼的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好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说:“下面有东西。”
温白羽更是吓了一大跳,说:“有、有有什么?”
万俟景侯扫了众人一眼,说:“当心。”
他说着,将尸蜡搬开,就在尸蜡完全离开建木的一瞬间,温白羽听到“哇!哇……哇……”的哭声。
随即“唰——”的一声,他离万俟景侯最近,两道绳子一下绑住他的双手,低头一看,根本不是绳子,而是蔓藤!
尸蜡下面,赫然有无数的婴儿脑袋,他们都是长着婴儿的头,下面却是蔓藤,建木的根已经被拔出土壤了,无数藤条缠绕着建木的根,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看了都能让人密集恐惧症发作。
无数的人身蔓藤缠绕着建木,正在吸收建木的营养。
“啊!”
温白羽大叫一声,蔓藤的倒刺扎进他的胳膊里,还不停的撕扯着他,把他往前扯去,万俟景侯只搬走了一具尸蜡,还有好多俱,温白羽眼看着一瞬间就要和尸蜡亲密接触,整个人死死闭着眼睛,那种喘不出气的膨胀感一下又顶了上来。
“哇——”
是婴儿凄厉的尖叫声,温白羽的胳膊上突然发出“呲——”的声音,就像烧焦了什么,紧跟着紧紧锁住温白羽胳膊的藤蔓一瞬间化成了灰烬,“扑簌簌”的掉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灰土。
婴儿身的藤蔓像是受了惊吓,纷纷双手爬地,在地上快速的蠕动,向四周散去。
温白羽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万俟景侯已经抢过来,说:“怎么样?”
万俟景侯伸手要碰他,温白羽立刻后退一步,嫌弃的说:“手……把你手套先摘了。”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摘了手套,扔在一边,温白羽这才允许他碰自己。
万俟景侯托着他的胳膊,上面全是被藤蔓缠绕的血痕,还有细小的扎伤,像针眼儿一样。
温白羽都没反应过来,万俟景侯已经低下头来,轻轻舔在他的伤口上。
“嘶——”
温白羽哆嗦了一下,倒不是疼,是万俟景侯舔的太轻了,弄得他胳膊上泛起细细的颗粒,电流从胳膊直冲到脑袋。
温白羽胳膊上的勒痕慢慢变淡,细小的扎伤也慢慢愈合,九命觉得好玩,趴在东海背上,突然伸舌头舔了舔东海的耳根。
东海的呼吸一下粗重起来,九命还笑眯眯的说:“下次你受伤,我也给你舔舔。”
东海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只是说:“好。”
温白羽:“……”
温白羽说:“建木底下怎么有这么多怪物。”
万俟景侯说:“这些蔓藤聚集在建木下面,吸收建木的营养,然后又到岸边拖拽行人,这些尸体应该是被拖入水中的路人。”
温白羽奇怪的说:“为什么河里有这么多蔓藤?”
东海说:“不知道,这种东西并不是水中的生物。”

万俟景侯想了想,说:“或许是墓主养的。”
温白羽诧异的说:“宠物?!”
万俟景侯说:“也不是不可能,很多墓主都喜欢将奇珍异宝陪葬,这些奇珍异宝不单纯局限于金银玉石。”
温白羽啧啧的说:“墓主还真是奇葩。”
万俟景侯又戴上了橡胶手套,把建木的根清理干净,被温白羽嫌弃了半天。
建木的修复能力很好,去掉尸蜡之后,明显在自我修复,那些苔藓和白毛在慢慢的褪去。
万俟景侯说:“走吧。”
众人就往地宫走去,上次开的盗洞还在,他们顺着盗洞走进去,地宫里有空气,而且有排水系统,设计的非常巧妙。
温白羽一边走一边说:“真是奇怪,这墓主明明信奉火魔,为什么要把地宫建在水里,水克火啊,这个我都知道。”
万俟景侯说:“千里来龙,到此结穴。”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不明白。”
万俟景侯解释说:“有山有水才是风水宝地,古人喜欢把陵寝修建在这样的地方,而这里恰巧是一个续气点。”
温白羽诧异的说:“也就是说,这个墓主非要把陵寝建在这里,是因为这是块风水宝地了?”
万俟景侯点头说:“修墓挑风水无非为了两种事,第一是庇荫后代,第二种则是视死如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死而复生。”
温白羽说:“这墓里养着怪物,肯定不是第一种庇荫后代的可能性,那就是第二种了?”
东海说:“很有可能,这个气穴阴气很足。”
他们说着,已经走到了墓道的深处,九命摸摸下巴,说:“我怎么觉得,咱们走的这条路,和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不同?”
万俟景侯突然伸手摸着墙,皱了皱眉,说:“墓道在转。”
“在转!?”
温白羽吓了一跳,他根本没感觉出来。
万俟景侯说:“墓道一直在旋转,可能是因为地宫太大,不注意感觉不出来,这也是上次咱们前后脚走进岔路,却突然走散的原因。”
温白羽说:“那,那怎么办?”
万俟景侯伸手拉住温白羽的手,说:“别松手。”
温白羽立刻点点头。
他们继续往前走,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甬道。
甬道的开口处立着一个石碑,上面写得都是篆书,温白羽看不懂,伸头往甬道里面看,只见甬道被设计成圆形,左面半个弧度的墙上都有细小的圆孔。
温白羽想要伸头去看,突然被万俟景侯拽了一把,把他拽回来,说:“墙壁上的圆孔是弩箭的出口,这里面有机关。”
温白羽有些后怕,自己要是真的伸头,那还不被打成筛子眼?
温白羽说:“那怎么办?”
万俟景侯指了指地上的石碑,说:“石碑上说要三拜九叩才能过去,看墙上的孔,咱们猫着腰也可以过去。”
东海把九命从背上放下来,握住他的手,万俟景侯也握着温白羽的手,四个人就慢慢弯下腰往里走。
因为甬道设计的是让人三跪九叩,就是膝行往前,所以石壁上的空洞都在半身高的距离,他们即使不跪,猫着腰也能进去。
就在众人走到三分之二的位置,眼看着就能出甬道了,突听“咔”的一声。
温白羽立刻回头,瞪着九命,还以为是九命碰到了什么。
九命也睁大了眼睛,特别无辜的说:“看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他刚说完,温白羽就看见九命的背后趴着一个婴儿,那婴儿的头巨大,简直就像畸形,正咧着嘴对他笑。
“啊!!!”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颤抖的指着九命,偏生九命根本没有感觉,头那么大的婴儿趴在他背上,竟然没觉得沉,还诧异的说:“你鬼叫什么?”
万俟景侯也回头来,皱了一下眉,突然按住温白羽,大喊:“趴下!”
“嗖嗖嗖!”
弩箭瞬间从孔洞里射出,飞快的朝他们射来,眼看着就要射成筛子眼儿,温白羽被万俟景侯一把按在地上。
头顶上都是“嗖嗖嗖”的声音,温白羽觉得脑袋上都是风声,然后有什么绿色的粉末散下来,闻起来甜甜的。
万俟景侯一把捂住他的口鼻,说:“粉末有毒。”
他说着,拽起温白羽,往甬道的尽头冲。
东海也拽着九命,九命根本不知道温白羽刚才对着自己大叫什么,而且自己一直猫着腰,怎么就触动了机关?
他们快速的往前冲,温白羽吸了甜粉,脑子里晕乎乎的,双腿发软,有点不受控制。
就在这个时候,“嗖!”的一声。
一只弩箭从空洞射出,这是甬道最靠边沿的一个孔洞,但是孔洞的位置比其他的孔洞都要低,眼看着就要射在温白羽的身上。
温白羽还迷迷糊糊,突然一伸手,只感觉食指和中指中间多了一个凉冰冰的东西,等他定眼一看,真是太神奇了!
自己竟然伸手夹住了弩箭,就跟电视里的武打片似的!他正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弩箭,那动作帅呆了,温白羽想着,这个时候就该自拍啊,在对着镜头摆剪刀手……

“快扔掉,弩箭有毒。”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的声音吓得一激灵,立刻“哐啷”一声丢掉弩箭,被万俟景侯架着往前走。
他们出了甬道,温白羽累的瘫软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感觉脑袋里还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那甜粉会不会有后遗症。
九命和东海也跑了出来,九命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说:“没事你对着我鬼叫什么啊,就算我比你长得帅,你也不用这么嫉妒我。”
温白羽:“……”
温白羽去看九命,九命的背上没有大头婴儿,这才松了口气,说:“你刚才背上趴着一个大头鬼!”
九命不相信,他根本什么都没感觉到。
温白羽说:“不信你问万俟景侯!他也看到了。”
万俟景侯点点头。
九命这时候全身的毛才炸起来,说:“有……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魄,并不是粽子,所以没有重量,魄只有阴气没有阳气,是想吸收你的阳气。”
九命打了一个哆嗦,说:“这墓里什么都有啊。”
温白羽休息了一会儿,那股晕晕的感觉终于消失了,从地上爬起来,说:“咱们走吧。”
温白羽刚站起来,一抬头,就看到九命的背上又是刚才那个大头婴儿,一双眼睛笑成了缝儿,双下巴嘟着,耳垂也很大,一脸的富贵相,但是那婴儿实在诡异,正冲着他笑!
“啊!”
温白羽又大喊一声,后退一步,踉跄的指着九命。
九命看他表情,突然后背一紧,害怕的伸手抱住东海,说:“是不是有鬼!?”
东海回头的时候那大头婴儿已经不见了,九命吓得直哆嗦,双手抱着他,两条腿还夹住他的腰,整像是个树懒。
东海伸手托住九命,说:“已经不见了。”
九命吓得说:“为什么总是趴我背上!”
温白羽说:“你不是神明吗,怎么也怕鬼啊?”
九命:“……”
万俟景侯皱眉说:“他对咱们应该没有恶意。”
温白羽似乎也这么觉得,但是总是来来回回的出现,还笑来笑去的,这种善意他们也接受不起啊,早晚要被吓死。
万俟景侯抓住温白羽的手,说:“走吧。”
弩机的墙过去之后,又是一段甬道,这段甬道非常安全,什么机关也没有,然后接上了石室。
石室的门关起来,看起来非常沉重,万俟景侯伸手在上面摸了摸,然后又推了一下,沉默了几秒,说:“这门很结实,后面有自来石。”
温白羽奇怪的说:“自来石是什么,还是第一次听说。”
万俟景侯说:“相当于门闩,门后有一块巨大的长条形石柱,用羊皮绳牵扯住,随着年月的老化,羊皮绳断裂,石柱倾斜,抵住墓门。而且石柱的下端一般插进地面的凹槽里,这种带有自来石的墓门非常坚固,无法从外面开启,只能从内部开启。”
温白羽好奇的趴在门上,从门缝里往里看,真的隐隐约约能看见门后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而且还有寒意从门缝透出来,里面似乎像冰窖一样冷。
温白羽说:“那打不开了吗?前面没有路,必然要通过这间石室,打不开的话,咱们难道要退回去?”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这种墓门想用蛮力打开,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用炸药,也不一定能打开,但是有一个办法,相当简单。”
他说着,温白羽好奇的要死,但是万俟景侯又不说了,只是摘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打火机,然后又拿出一个很厚的笔记本,从里面随便扯了好几页,用打火机点燃,从门缝塞进去。
温白羽说:“这是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墓室在建造的时候,为了加强阴气,选用了冰做自来石。”
温白羽说:“怪不得里面这么冷?”
因为里面很冷,火很快就要熄灭了,万俟景侯又撕下几页纸塞进去,很快就有滴答滴答的声音传出来,然后有透明的液体顺着门缝流出来。
果然是冰融化了。
自来石非常大,少说也有碗口粗,他们烧光了所有的纸,这才差不多了,万俟景侯从门缝里看了看,然后伸手推着门上,稍稍用力。
就听“咔!”的一声,墓门后面有什么东西断裂了,随即墓门“轰隆”一声被推开,门后赫然有一滩水,还有两截断裂的冰柱,冰柱已经被烧的很细了。
他们走进去,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意,为了让自来石不化,墓室里堆放了整整齐齐的冰块,俨然变成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冰窟窿,到处都是冰雕玉琢的,墓墙外面又做了一层冰墙,整个墓室的冰都在反光。
墓室的中间,冰块垒成巨大的台阶,层层台阶而上,放着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
温白羽感叹了一声,说:“太冷了,这就是主墓室吗?”
他刚说完,就听“咔”的一声。
温白羽吓得紧紧抓住万俟景侯的手,说:“什么声音?”
又是“咔”的一声。
墓室本身就冷,温白羽此时已经后背发凉了。
东海淡淡的说:“是棺材。”
温白羽瞪着眼睛,说:“要起尸吗?!”
温白羽觉得自己太倒霉了,怎么走到哪里都会有起尸的粽子。

就在他感叹的时候,棺材又发出“咔”的一声,随即露出一条缝儿,然后有“咯咯咯咯咯”的声音传出来,不是粽子的吼声,而是小孩的笑声!
这种笑声就跟要笑岔气似的,比粽子还要恐怖!
温白羽说:“棺材里是什么啊,笑的这么恐怖!”
他刚说完,“咔!”一声巨响,棺材盖子被完全掀开,一只手伸出来,将棺材盖子慢慢推开。
温白羽顿时屏住呼吸,后退了半步,就见棺材盖子推开,那只手完全伸出来了,是一只肉肉的手,还带着婴儿肥……
“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
那声音还在笑,一只手扒住棺材的边沿,随即突然又伸出一只脑袋!
“啊!”
温白羽吓得低喊了一声,那脑袋非常大,特别的大,就跟畸形似的,一个婴儿的脑袋,脸上带着笑,眼睛都笑成了两条缝,长相和刚才看到的魄一样!
温白羽说:“这……这是那个魄的身体吧……”
温白羽想起刚才那个魄,虽然一直跟着他们,但是并没有恶意,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就在他放下心的时候,万俟景侯突然皱眉,说:“看。”
温白羽应声看过去,顿时一个冷颤,说:“我的妈呀!!”
九命也吓了一跳,本身是人形,却吓得“喵——”的叫了一声,染后死死扒住东海,一点儿也没有神明的样子。
只见棺材里的婴儿“咯咯”的对他们笑,随即又是一只手搭在棺材边上,然后又是一只,又是一只……
棺材里又有头伸出来,笑着看着他们,然后又是一个头伸出来……
一共三个头,六条手臂……
温白羽说:“怎么这么多孩子挤在一个棺材里?”
万俟景侯摇头说:“只有一个孩子。”
他的话音一落,那些孩子就挣扎着从棺材里爬出来,身体露出棺材,竟然只有一个躯干!
一个躯干上长着三个脑袋,六条手臂!
这才是真正的三头六臂!
温白羽看着婴儿的六条手臂不断挥舞着,就和蜈蚣似的,恶心的要不行了,说:“你们……你们看那孩子的额头和手。”
万俟景侯说:“是火焰……这应该不是主墓室,而是墓主养的,婴儿的气足,容易养尸。”
温白羽说:“养他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吃,墓主复活之后总要吃些有营养的。”
温白羽“卧槽”了一声,说:“别……别说了,太恶心。”
九命也被恶心到了,说:“还傻站着,快跑吧!他要爬出来了!”
万俟景侯说:“后面没有路,必须往前走,我引开粽子,你们先走。”
那婴儿从棺材里爬出来,并不立刻攻击他们,似乎知道他们要从棺材后面的门出去,六条胳膊手脚并用的往台阶下面爬,堵在了墓门口。
温白羽:“……”
这只粽子智商还挺高!
万俟景侯拿出龙鳞匕首,突然“唰”的一声扔出去。
“哇!”
粽子大叫了一声,手脚并用的往旁边爬,他的动作非常快,几乎一瞬间就窜了出去,可万俟景侯的匕首也很快,唰的一声蹭着粽子的额头划过。
粽子的声音变成了尖叫,额头上的火焰被划出一个口子,从中间断开。
万俟景侯的办法似乎特别管用,粽子彻底被万俟景侯激怒了,三个婴儿头开始愤怒的扭动着,表情扭曲,六条手臂挥舞着,在地上又爬又窜,扑向万俟景侯。
温白羽看的心惊胆颤,这婴儿别看身上都是累赘,但是爬的太快了。
就在粽子窜过来的一瞬间,万俟景侯突然踹了一脚后背的墙,拔身而起,一脚踩在了粽子的背上。
“咔吧!”一声,粽子被万俟景侯一踩,整个人趴在地上,地板竟然陷出一个浅坑,也不知道万俟景侯的腿劲到底有多大。
万俟景侯制住粽子,抬头看了一眼他们,说:“快走。”
温白羽听到咔吧一声,顿时打了一个寒颤,他刚才还担心万俟景侯,现在应该担心那粽子才对,听着就觉得疼。
温白羽东海和九命冲向棺材后的木门,果然也有自来石,不过因为是在墓室里面,自来石可以推开,很轻松的就打开了墓门。
甬道只有一条,一条通到底,但是到底多长看不清楚,三个人闷头跑,突然东海说了一句:“当心。”
温白羽霎时就停住了脚步,东海的眸子很亮,低着头看着地上,说:“前面的墓板是松动的,有机关。”
温白羽仔细去看,果然看到前面一块墓板有细微的裂缝,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仔细看了也肯定以为是年久老化的缘故。
东海说:“别踩了,绕过去。”
他说着率先走过去,九命也跟着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温白羽走在最后,也不敢大意,跟着前面两个人的足迹走。
他刚迈过石板,就“啊”的喊了一声。

九命被他吓了一跳,说:“怎……”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有好多蔓藤缠绕在温白羽的双腿上,一堆婴儿身的怪物抱住温白羽的腿,“哇哇”的大哭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只是一霎那见,温白羽被他们拖着往后,立刻碰到了松动的石板,“哐”的一声,石板瞬间塌陷,出现了一个大坑。
温白羽“啪”的一声双手抠在石板边缘,整个身体悬空,低头一看立刻犯晕,下面是无尽的黑暗,不知道这个坑到底有多大,下面会不会是尖刺。
而那些蔓藤,竟然还挂在他的腿上使劲摇晃。
温白羽只觉得手指发麻,根本扒不住,九命扑过来伸手要抓他的一霎那,温白羽“啊”的喊了一声,猛地向下坠去。
“白羽……”
“白羽……”
“白羽……”
温白羽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摔碎了,他耳边有类似幻听的呢喃。
他似乎看到一个黑袍的男人,站在宫殿的窗边,望着东方的方向。
是襄王。
他轻轻的呢喃着,白羽……
襄王身后站着一个男人,头上和手上都有火焰的标志,是那个国师。
国师说自己是一个远古的部落走出来的,他是火神的后裔,代表了无上的光明,国师可以预见风雨,还能知晓灾祸,在襄国堪称神人。
自从襄王在树林里见到白色的鸿鹄,就像着魔了一样,鸿鹄把翅骨剔下来给他做成了凤骨匕首,细细的匕首,总带着一股温热,襄王还记得鸿鹄剔下凤骨的一霎那,鲜血涌出,染红了羽毛的样子……
国师说,鸿鹄是祥瑞的神明,可以福泽襄国,大王想要得到鸿鹄,那也不难,他听说有人找到了深埋地下的有穷国,打开过一口棺椁,里面有一大块黑铁,坚硬无比,可以找能工巧匠做成缚仙铁索,鸿鹄虽然是神明,但大王是真龙,想要抓住鸿鹄,长久的留在身边,也不是难事。
襄王动心了,在那一刻,他真的很想把鸿鹄抓到自己身边,但是他也犹豫了,在神鸟剔掉凤骨的一霎那,他心里就像被揪了一样。
随后是国师不停的劝说,为了国家,为了襄国,为了不被诸国并吞,为了他的子民,也该冒天下大不韪。
襄王终于命人做成了缚仙铁索,在同样的树林里,又找到了鸿鹄,那白色的神鸟并没有走,依然落在树枝上,低垂着火红的火目,静静的看着他。
襄王说,只要他能给襄国带来福泽,就会立刻放了他。
襄王得到了鸿鹄,把他锁在宫殿里,时常过来看他,总是轻轻的抚摸着鸿鹄白色的羽毛,在他的左翅上,被羽毛遮盖着的地方,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国师又开始劝说襄王,既然大王得到了鸿鹄,但鸿鹄总有一天会飞走,不如将鸿鹄烹了,吃到肚子里,鸿鹄的血肉可以让人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
襄王这回却没有听他的,无论国师怎么游说,都没有用。他只是想日日夜夜的看到鸿鹄,就算能与天地同寿,看不到鸿鹄,也没有任何意义,他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鸿鹄,怎么可能忍心烹了他。
襄王每天都来,而鸿鹄却不看他一眼。襄王抓着他的双手,脸上有些暴戾的神色,冷声说:“寡人不会放你走,永远不会,你不要再想这个,陪着寡人,一直陪着我,不好吗?白羽……”
温白羽只觉得双手手腕被攥的死紧,越勒越紧,胸口的地方有什么积压着,马上要爆裂了。
“啊!”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猛地坐起来,瞪眼一看,根本没人攥着他的手腕,而是那些蔓藤!
蔓藤捆在他的脚腕上、手腕上,尖尖的倒刺扎进肉里,疼得他一身冷汗。
温白羽一动,那些倒刺就扎的越来越深。
“哇……”
“哇哇……”
婴儿抱在他身上一直哭,虽然在哭,但嘴角却带着笑意,温白羽的双手勒的发青,没有一点血色,攥着拳直打颤。
温白羽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攥着拳的双手用力,就听“哗”的一声,蔓藤尽数化作灰烬,只是一扎眼功夫,落了他一身的灰土。
“哇!!!”
婴儿们尖叫着,从温白羽身上退下去,向四周逃窜,有不甘心的蔓藤还妄想抱住温白羽,只不过转瞬他的藤蔓就烧成了灰烬,婴儿的身体也慢慢枯萎,露出原本蔓藤的样子,化成一堆灰烬,散在地上。
温白羽捂住自己的手腕,上面全是淤青和扎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觉得胸口的压抑感少了不少。
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往上看了看,实在太高了,他根本看不到头,这么摔下来都没死,温白羽决定了,今天出去一定要买彩票,说不定能中大奖。
温白羽捂着还流血的手腕,环顾了一下四周,是一个巨大的墓室,天圆地方的设计,墓室很宏伟,金碧辉煌的,四周点着无数的长明灯。
这些长明灯做的很精巧,竟然是一个个凤凰,昂着头,嘴里吐出火焰,凤凰的六条尾巴里装着灯油,不断的供给着燃烧。
墓室的正中间,一个巨大的高台,石阶层层而上,上面摆着一副棺椁,棺椁上立着什么,因为石阶太高了,温白羽离得远,也没看清楚。
温白羽慢慢走过去,就看到石阶的四周,围着许多雕像,做匍匐的跪拜状,而且奇怪的是,这些雕像都是女人,竟然没有一个男人。
温白羽还在奇怪,就听见有簌簌的声音,还以为是棺椁里的粽子要起尸,结果声音却是从头顶传来的。
他抬头一看,头顶竟然有人在往下坠落,不过仔细一看,不是坠落,他抓着一根绳子,快速的往下滑。
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抬头,喊着:“万俟景侯?!”
墓室很高,绳子并不能垂到墓底,还有将近三米的高度,温白羽就看见万俟景侯突然松手,一下从上面跳下来,吓得他张大了嘴,万俟景侯落地却非常轻巧。
就在温白羽还惊诧的时候,万俟景侯已经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紧紧的箍着他,手臂就像是铁锁。
温白羽艰难的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万俟景侯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说:“让你离开我眼皮一刻都不行。”
温白羽觉得自己很冤枉,不过万俟景侯看起来很担心,两个人就静静的抱着,突听身后“咳咳”两声,转头一看,原来是九命和东海也下来了。

九命说:“你怎么就那么倒霉,我们都没事,就你被怪物拖着满处跑,这么高摔下来竟然没事,你也够命大的。”
他说着,看了看四周,说:“那些蔓藤呢?”
温白羽说:“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跑了。”
大家都没想到这窟窿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墓室,而且看这金碧辉煌的程度,应该是隐藏起来的主墓室。
九命的眼神特别好,指着台阶上的棺椁,说:“咦,棺材上怎么坐着一个人?”
温白羽被他下了一哆嗦,说:“棺材上压得是人?”
九命点头说:“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绝对是人,而且还是干尸。”
温白羽:“……”
万俟景侯走过去,温白羽赶紧跟上。
万俟景侯看着石阶旁边匍匐的雕像皱了皱眉,说:“是人甬。”
温白羽咽了一口唾沫,说:“活葬的?”
万俟景侯点头,温白羽说:“怎、怎么都是女人?”
万俟景侯说:“一般女人的阴气才重,墓主应该是在养阴气。”
他说着,抬头往上看,说:“上去看看。”
温白羽拽了拽他,说:“那个干尸坐在棺材上,怪邪乎的……”
万俟景侯说:“尸体曝露在空气中,早就被氧化了,这种尸体应该不会起尸。”
温白羽听了这才放心,跟着万俟景侯往台阶上面走。
众人上了台阶,温白羽累的气喘吁吁的,简直就像爬山一样。
他们走到最上面的一层,这回看的清楚了。
一个干尸盘腿坐在棺椁上,尸体已经完全风干了,只剩下一层皮包裹在骨头上,看起来就像是骷髅。
他虽然已经风化的不成样子,身上的衣服都因为老化碎成一片一片的,但是温白羽不难看出来,他的手背上和额头上,果然都有火焰的标记。
温白羽说:“这也是墓主给自己准的食物吗?”
万俟景侯摇头,说:“不知道。”
他说着,温白羽已经注意到干尸坐在底下的棺材,上面一层黄色的东西包括着,那东西很有弹性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
温白羽说:“棺材上这层是什么?还用东西裹着?”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人皮。”
“啊!”
温白羽吓得大喊了一声,说:“怎么还有人皮这东西!”
万俟景侯抽出龙鳞匕首,在人皮上一划,人皮瞬间拨成两瓣,从棺椁上滑落下去,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棺椁。
棺椁非常奢华的样子,上面没有铭文,一个字也没有。
万俟景侯围着棺椁看了两圈,说:“很奇怪。”
能让万俟景侯奇怪的,温白羽就更觉得奇怪了。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指着棺椁上的一个小凸起,说:“棺椁一般都是封死的,为了防止盗墓贼,还会设计很多机关,但是这个棺椁上没有封钉,而且这个卡头应该是锁,按下去就能打开棺椁。”
温白羽说:“谁会让别人打开自己的棺材?”
万俟景侯摇头,只是皱着眉,把干尸放在旁边,伸手轻轻按在卡头上,“咔”的一声,棺椁的盖子慢慢裂开,露出里面的棺材。
里面的棺材竟然是半透明的,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万俟景侯用龙鳞匕首插在棺材盖的缝隙里,轻轻的划动了几下,说:“也没有封死。”
万俟景侯对东海说:“搭把手。”
东海过去掀住棺材盖子的一边,万俟景侯抠住另一边,棺材盖子却极沉,他们力气都不小,却还要费不少力气才能打开一个缝。
“吱——”
棺材终于打开了一个缝。
九命屏住呼吸,等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温白羽站在一边,不敢离棺材太近,万一蹦出来一个粽子,或者有机关什么的,他也能逃跑。
温白羽看着他们撬棺材,撇头看了一眼,突然戳了戳九命,说:“你觉没觉得,这个干尸……”
他还没说完,九命就说:“你别吓唬我!”
温白羽:“……”
比自己胆子还小!
温白羽继续说:“我说正经的啊,你觉没觉得这个干尸,刚才没有离咱俩这么近啊?”
九命打了一个哆嗦,说:“不会吧,他都已经风化了,被破坏成这样,怎么可能起尸,肯定是你看错了。”
那干尸被放在地上,确实被风化的很厉害,而且特别脆,一动就不能保持刚才盘坐的姿势了,而是趴在地上。
温白羽紧张的看了两眼干尸,就在这个时候“咔!”一声脆响,棺材盖子的四个角终于全都撬起来了,虽然没有封死,但是扣的很严实。

温白羽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了,万俟景侯和东海将盖子撬起,虽然还没完全打开,但是缝隙已经足够大,能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为了防止起尸和机关,二人并没有贸然完全打开。
从缝隙看进去,里面根本没有尸体!
连个粽子毛都看不见,里面是两样东西,一个九龙盘结的大印,大印通体是蓝色的,带着海水一样的光色,像东海的眸子颜色,清澈透亮,上面雕刻着九条龙,错综复杂的盘结着。
大印的旁边放着一个盒子,盒子是扣死的,上面有大锁,盒子上还有密密麻麻的黑线,不知道画了什么,像一张大网,笼罩着盒子。
万俟景侯只看了一眼,说:“崆峒印……”
随即突然低声喝了一句,“不好。”
他一说,东海也是脸上变色,两个人突然撒手,万俟景侯还在棺材盖上拍了一下,“轰隆”一声,棺材盖子顿时扣紧。
温白羽和九命看两个人同时脸色难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都很紧张。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觉得脚脖子一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低头一看,顿时“啊!”的大喊一声,吓得他魂都没了。
那干尸趴在地上,皮包骨头的手抓住他的脚脖子,突然抬起头来,嘴角绽开一丝笑容。
“救……”
温白羽的话只说了一个字,干尸突然从地上弹起来,倒提着温白羽的脚脖子,一下从地上跳起,一跳至少三米高,跟跳蚤一样。
温白羽被倒提着,脚脖子扯得生疼,就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干尸跳了两次,提着温白羽,另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抓住石壁,然后又像壁虎一样,拖着温白羽在墙上爬,又往上爬了不少。
温白羽往下一看,顿时都晕了,少说十几米,如果干尸一松手,自己又是头朝下,绝对摔死了。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万俟景侯离的温白羽虽然不远,但是没有那干尸近,干尸转瞬就把温白羽拖走了。
在刚才一瞬间,万俟景侯看到棺材里的崆峒印,脸上突然变色,是因为这棺材里根本没有尸体,也就是说,坐在棺材上面的干尸才是正主,而下面匍匐的人甬和棺材里的崆峒印,都是正主为了供给自己脱变而用的。
温白羽不知道干尸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就在这个时候干尸突然停住了,把他放在石壁的一个凸起的岩石上,温白羽只要轻微的一动,就会从岩石上掉下去。
那干尸似乎在笑,却不是“咯咯”的声音,而是“嗬……嗬……”的低笑,嘴角绽露着诡异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温白羽注意到,这个干尸竟然脱皮了,刚才还皮包骨头,现在脸上竟然露出一片鲜红的肉,就像没有皮肤一样,所有的肉都裸露出来,血粼粼的,还都是粘液,一股腥臭的气息传来,看的温白羽几乎晕过去。
干尸的皮脱得很快,恨不得像穿衣服似的,脸上很快就全部脱完了,本身皮剥骨头,现在长出了肉,脸看起来虽然仍然瘦,但是丰满了不少。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你……”
这个干尸竟然非常眼熟,温白羽诧异极了,他刚刚见过这个人,确切的说,是刚刚梦到过,被蔓藤拽下来之后,温白羽就昏过去了,昏迷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国师一直游说襄王。
那个国师,就和这个干尸长得一模一样!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干尸,干尸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讶,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血盆大口张张合合,喉咙里全是诡异的笑声。
“嗬——嗬……”
“原来是这样……嗬……嗬……”
温白羽第一次听粽子说话,简直不能更吓人。
那干尸突然按住温白羽,刚脱过皮的手,手指尖锐,骷髅一样的指尖突然指向他的胸口。
“啊……”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疼得他呲牙咧嘴的,干尸的手指竟然划在自己的胸口上,瞬间有温热的血液涌出来,胸口以下就划开了一个大口子,似乎要把温白羽掏心挖肺一样。
“原来是元婴……嗬——嗬——”
温白羽听不懂他说什么,疼的一脸冷汗,睁大了眼睛,看着干尸一脸兴奋的划开自己的胸膛。
温白羽身上全是血,一瞬间手脚冰凉,一股恐惧袭上来,他眸子赫然一张,双手不可抑制的发抖。
“嗬!”
干尸突然大叫一声,猛地收回手去,不可思议的瞪着温白羽。
温白羽自己看不见,但干尸看的很清楚,温白羽的眸子渐渐变成了红宝石的颜色,仿佛有火在里面跳动,他伤口流出来的血烫人,灼烧了干尸的手指。
万俟景侯眼见干尸把温白羽抓走,眼睛里充斥着不可抑制的暴戾,猛地身形拔起,一脚踩在棺材上,接力突然跳起,“啪”的一声双手扣在石壁上,鼻息粗重杂乱,也不管指甲折断,快速的顺着石壁往上爬。
万俟景侯的双手不断交叠往上,手指上全是血,血顺着手指留下来,滴答滴答的掉下去,染红了石壁。
就在万俟景侯离温白羽不过两米远的地方,他忽然看到干尸伸出手,一下划开温白羽的胸口,血突然涌出,温白羽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万俟景侯的眼珠子都充血了,快速的往上爬去,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哐哐哐”的声音,原来是石台上的棺材在快速的震动,似乎里面的东西要冲出来。
九命吓了一跳,说:“那干尸是不是要用崆峒印!?”
东海皱眉说:“不对,崆峒印是水中之物,虽然可以养阴,但除了复制镜像之外,并没有太多的用处……”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嘭!”的一声巨响,棺材的盖子竟然在一瞬间击的粉碎。
“啊……”
碎裂的石头四散溅开,东海一把抱住九命,把他压在怀里。
只见棺材的盖子破碎,棺材里的盒子突然从里面冲出,就好像被什么吸住了一样,“啪”一声掉在地上,然后不停的颤抖着。
“咔咔咔……咔咔……咔咔……”
上面的大锁不停的抖动,随着剧烈的响动,“咔”的一声碎裂,盒子上交错纵横的黑网也一瞬间化成黑粉,落在地上。
“啪”的一声,盒子打开,里面有什么东西一下冲出,向着干尸和温白羽的方向快速的冲去。
九命都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只能大喊一声:“当心!”

干尸被温白羽的血液灼烧,喉咙里发出嘶吼声,不甘心的掐住温白羽的脖子,想要继续伸手剖开温白羽的胸腔,就在这一瞬间,突听“啪”的一声脆响。
掐住温白羽脖子的手突然松了力气,干尸瞪大了眼睛,额头的火焰标记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那从盒子里飞出的东西,从干尸的后脑打入,从火焰标记直接穿出,一下落入了温白羽的手中。
温白羽两眼圆整,躺在岩石上,粗重的喘息着,他双手攥拳,右手里握着一样细细的东西,就是这个东西刚才扎穿了干尸的脑袋。
“嗬——!”
干尸大吼了一声,突然整个身体向后仰去,一下翻下岩石,“嘭”的一声,砸穿了墓底,墓底被砸穿,竟然有水涌进来,那干尸一下末进水里不见了。
“温白羽!”
万俟景侯扒住岩石的边缘,双手用力,一下跳上来,跪在岩石上,将温白羽抱在怀里。
温白羽的双眼还血红着,喃喃的说:“万、万俟景侯……”
他说话有气无力的,万俟景侯压住他的胸口,说:“你流血了。”
温白羽说:“我还以为要被掏心挖肺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听不清了,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温白羽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仍然是天花板,顿时松了一口气,如果一睁眼看到的是干尸脸,他恐怕又要晕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嗯……”的低低呻吟了一声,感觉有凉丝丝的东西在自己胸口上滑动着,不禁一僵,低头一看,首先看到的是一片黑色的头发……
万俟景侯正埋首在他的身上,轻轻的舔舐着他的胸口,那种感觉,简直……
温白羽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他上身没穿衣服,下身盖着被子,饶是这样,温白羽也能感觉的出来,在万俟景侯勤勤恳恳的耕耘下,自己已经……兴奋了。
温白羽怕他发现自己的兴奋,赶紧去推他,说:“万、万俟景侯?别……别弄了。”
万俟景侯抬起头来,温白羽这才看到,自己的胸口上还有淡淡的疤痕,并没有完全褪去,看起来伤口太深了。
万俟景侯的脸色很差,看到温白羽醒了,脸色才缓和了一些,说:“还疼吗?”
温白羽赶紧摇摇头,说:“没、没事了。”
他当然不疼了,他现在难受的厉害……
温白羽岔开话题的说:“咱们从墓里出来了?”
万俟景侯的脸色一瞬间又很差,淡淡的说:“嗯,已经出来三天了,你昏迷了三天。”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堵抢眼的高手!
温白羽说:“河水没事了吗?”
万俟景侯说:“崆峒印已经归还了东海,地宫坍塌了,已经没事了。”
他说着眯了眯眼睛,尽量遮掩眼中的暴戾,淡淡的说:“但是在河水里没找到尸体,那个干尸恐怕已经逃走了。”
温白羽点点头,一瞥眼,看见床头柜上有东西,是一个细细长长的东西,削的很薄,很锋利类似于匕首,但是比匕首要细很多,而且没有鞘。
温白羽奇怪的说:“这是什么?”
万俟景侯叹口气,说:“你都不记得了?”
温白羽说:“记得什么?”
万俟景侯说:“这是棺材中,装在盒子里的东西,你昏迷过去的时候,手里还死死攥着这个,我费了好大劲才让你松手。”
温白羽回忆了一下,当时自己手里好像确实攥着东西,但是太疲惫了,根本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就是这样东西,从后面一下穿透了干尸的脑袋。
温白羽说:“这是匕首吗?”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凤骨。”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但觉万俟景侯说出“凤骨”两个字的时候,左臂的陈年旧伤突然一阵刺痛。
温白羽“嘶——”了一声,万俟景侯很紧张的看向他,说:“伤口还疼?”
温白羽赶紧摇头,说:“没事没事,我真的没事了,刚才……刚才就是抽筋了!”
万俟景侯轻轻摸了摸温白羽的脸颊,说:“你好好休息吧。”
他说着,给温白羽盖好被子,然后起身似乎要出门。
温白羽抓住他的手腕,说:“你去哪啊?”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你睡了三天,肚子不饿?我去给你叫吃的。”
温白羽点点头,这才松开他。
万俟景侯转身出了门,关好门的一霎那,忽然叹了口气。
东海正好看门出来,看见他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叹气,笑了一声,说:“怎么了?头一次看到你纠结。”
万俟景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指甲断了,指尖的伤口虽然已经全部愈合,但是指甲还是断的,不禁有些出神,说:“温白羽不知道我是什么,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他说着,顿了顿,说:“有的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觉得有一天,温白羽可能会怕我。”
东海笑了一声,拍了拍万俟景侯的肩膀,说:“你太小看温白羽了。”
温白羽歇了好几天,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万俟景侯不让他吃辣的,说对伤口不好。
温白羽几乎欲哭无泪,那留在成都干什么,吃老北京清汤锅吗!没有辣的简直生无可恋!而且万俟景侯每天晚上都抱着自己舔舔舔,那点伤口早就愈合了八百次了……

温白羽决定坐飞机回北京去了,反正也不能吃辣锅,回家去还能自己给自己做好吃的。
他们买好了机票,奇怪的是东海竟然也要跟着去北京。
九命很嘚瑟的说:“东海是我家养的,当然要跟我去北京了。”
温白羽:“……”
温白羽一阵无语,说:“可是我家里没有这么大的鱼缸,东海不是不能没有水吗?北京可没有海,难道要在颐和园里咱们划船他游泳!?”
第二天报纸头条就会写着——皇家园林惊险千年鲛人!
这画面想一想就太美了!
九命不屑的说:“不是还有浴缸吗。”
温白羽想着,他家真的不想养鱼啊!
众人上了飞机,自从上次从墓里出来,九命和东海简直就是在“热恋期”,九命时不时就抱着东海要亲亲,看的温白羽牙都倒了,偏生东海虽然冷淡,但是对九命简直有求必应。
他们到北京的时候是下午四点,打车回家,正好路过小饭馆,温白羽就让司机师傅在饭馆门口停了。
他们好久都没过来看看,温白羽推门进去,因为这个时间不尴不尬的,还没有吃饭的客人,店里静悄悄的,不知道唐子跑哪去了。
温白羽走进去,刚要喊人,就听见“嗯……”的一声轻叹,似乎是雨老板的声音。
雨老板的声音很小,说:“别来了……求……求你了……”
唐子的声音低低的笑了一声,完全没有一点儿实诚,而是带着鬼畜的感觉,笑着说:“雨老板,你身上热起来了。”
温白羽:“……”
简直捡日不如撞日,光天化日之下,还没天黑呢,饭馆也不锁门,就开始做和谐运动!
温白羽站在门口,红着一张脸,“咳!”的咳嗽了一声。
就听见雨渭阳的声音“啊……”的一声轻喊,颤抖的说:“有人来了……”
唐子则是轻笑一声,说:“没关系,是老板他们回来了。”
温白羽:“……”
温白羽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脾气了,听见自己进来还不打住!
不过温白羽也没脸厚到去看现场版,只好先提着行李回家去了。
奚迟并不在,一看就是去找钟简了。
温白羽想去洗手间,推了一下洗手间的门,竟然从里面锁上了,然后里面传出了水声,似乎有人在里面洗澡!
温白羽一想就知道了,肯定是刚才先回来的东海在里面,一路上都没水,东海身为鲛人,见到水肯定特别亲。
不过里面却传出了猫叫。
“喵——”的一声尖叫,然后洗手间里面就跟打仗一样,传出“哗啦、哐!”的声音,好像有东西掉在地上,然后是九命的喊声:“啊……要淹死了要淹死了!”
温白羽:“……”
温白羽在外面听着,就算他家浴缸全放满水,也不可能淹死一个大活人……
然后九命又喊着:“啊……别、别在这里做,嗯,全是水……”
温白羽特别想掩面而泣,一个两个都在秀恩爱,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晚上的时候又到了小饭馆去,雨老板还在,只不过没有做和谐运动。
温白羽看见雨渭阳,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说:“哎呀,好些日子没见,我觉得你的气色好多了。”
雨渭阳是薄脸皮,脸一下就红了,瞪着温白羽,他当然知道温白羽是打趣自己。
雨渭阳是鬼脉,身体里阴气囤积的很深,又是血玉做的眼睛,本身时日无多,脸色也苍白,不过现在脸上不仅有血色,而且看起来气色也不错。
原因只有一个,自然是双修……
唐子是坟,虽然并不是正宗的凤凰一族,但是阳气很足,甚至是很烈,正好和雨渭阳互补。
唐子看到温白羽,反倒是没有不自然,笑着说:“老板终于回来了。”
然后又对温白羽说:“老板,我先送雨老板回潘家园,一会儿就回来。”
反正现在饭馆人不多,温白羽就挥挥手,说:“去吧去吧。”
唐子很高兴的就和雨渭阳一起出门了。
今天饭馆的人不是太多,万俟景侯开始工作,温白羽就在柜台后面百无聊赖。
他的qq上除了加外卖的客户,就是一些小姑娘,毕竟温白羽的前二十六年都是笔直的,找小姑娘聊天也算正常吧!
qq上有人戳他,温白羽本身不想理的,他现在看谁都没有万俟景侯好看,这是一种病……
不过他实在无聊,就随便聊了几句。
万俟景侯端了菜过去,正好看到他和小姑娘“调情”,淡淡的看了温白羽一眼。
温白羽赶紧用身体遮住电脑,说:“呵呵、呵呵,哎呀今天人不多啊,你,你坐下来歇会儿?”
万俟景侯走过去,绕过柜台,坐下来,然后突然把温白羽也拉下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两个人面对面的,温白羽觉得这姿势会不会太主动了一点?
万俟景侯说:“干什么呢?嗯?”

温白羽干笑着说:“啊……无聊,随便看看新闻。”
万俟景侯挑眉,说:“新闻?”
温白羽拼命点头,万俟景侯突然伸手拉住他的领子,然后按住他的脖颈,吻在温白羽的嘴唇上。
温白羽“啊”了一声,万俟景侯亲着他,手还摸进了他的衣服里,捏着他的后腰,又插进裤子里……
温白羽顿时就乖了,他们这个方向正好没人看见,就抱住万俟景侯的脖子,说:“把手拿出去,万一让人看见了。”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你不出声就没事。”
就在这个时候,饭馆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穿着长风衣,戴帽子,戴口罩,戴墨镜的男人走进来。
一眼就看见正吻的火热的万俟景侯和温白羽,顿时吓得脸无人色,高喊一声:“哎呀妈,大粽子今天在!”
温白羽:“……”
进来的人当然是个粽子,他看到万俟景侯,吓得更是一脸粽子色,不过却没有逃跑,而是壮士断腕的走进来,“噗通”一声跪下来。
那粽子抱住温白羽的腿,说:“老板小哥救命啊!老板小哥救命啊!”
饭馆里虽然有粽子,但是也有正常人,温白羽突然觉得这生意简直没法做了!
无奈之下,温白羽只好把这个又哭又嚎的粽子带到了工作间。
粽子坐下来,还委屈的擦着眼泪,说:“我也是没有办法,才会来求老板小哥的。”
温白羽擦着汗,说:“你求我什么?”
粽子可怜巴巴的说:“我之前在大粽点评网上看到过老板小哥的饭馆,本身想来尝尝的,但是听说老板小哥的伴侣是个很厉害的大粽子,就一直没敢来……不过我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来求老板小哥。”
大粽点评网是什么鬼!
温白羽一阵无语,万俟景侯也坐在旁边,抱臂坐着,淡淡的看着那粽子。
粽子哆嗦了一下,继续说:“我本来住在深山老林的土地下面,因为生前是个国君,三妻四妾自然很多的,虽然我生前不是特别专一,但是死后大彻大悟,不过我老婆因为小三儿的事情记了几百年,要跟我闹离婚,我一再表态,我老婆才终于信了。但是就在这几个月,山里突然连连出现诡异的事情,附近的山民就说是得罪了我,怕我生气,先是送来好多纸人,都做成姑娘的样子,我老婆一下就很生气了,还没等我老婆气消,这些山民又来添乱,他们竟然要把死人送给我冥婚,哎呀我太冤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搞来的死人,打扮的大红喜服的,就葬在山里头了。我老婆现在已经不听我解释了……我实在没办法,听说老板小哥的阳气很足,能镇得住阴气,想请老板小哥去一趟,帮我把那个送来冥婚的女人挖出来,不然我老婆真的跟我离婚啊!”
温白羽听完了眼皮直跳,说:“呃……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大粽点评网是什么东西?”
粽子顿时兴奋的说:“这个呀,这是我们粽子圈儿的网站,我们都注册的。”
他说着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就递给温白羽看,上面赫然是很高端的app!
#寿福楼点评#
点评人:徐州狮子山汉墓口味:5环境:5服务:5
哎呀哎呀!!!我刚刚冒着生命危险捉拍到的照片啊!!老板小哥和大粽子探亲回来了,我总觉得老板小哥又美貌可口了不少啊啊啊啊!身上散发出来香气更加迷人了!可恶的大粽子,竟然独享老板小哥,简直让粽子不能忍!
——大粽点评网·古墓圈第一美食点评网站
点评下面还有一张照片,照的就是温白羽跨坐在万俟景侯的腿上,双手紧紧抱住万俟景侯,下巴微微扬起,嘴唇微微开启,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叹息,而万俟景侯则是抬头看着他,眼里都是浓浓的笑意,手还插在温白羽的衣服里。
温白羽心头一跳,自己有这么羞耻的表情吗!这根本就是诬陷!还有万俟景侯竟然笑得这么苏,眼里全是温柔和宠溺,已经苏到了极致,看得人老脸发红!
万俟景侯则是双手抱臂,探头过来看了一眼,淡淡的说:“照的还不错。”
温白羽:“……”
第41章 墓下墓(上+中)
温白羽的阳气足,所以粽子请他来挖坟。
温白羽只想骂娘,这他妈是哪门子的理由啊!一点也没有说服力好吗!
温白羽坐在车上,把窗户打开到最大,深深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但是这样也不能阻止他想吐,温白羽一路几乎把内脏都吐出来了。
雨渭阳回头看着他,说:“你至于吗,还有三百公里就到了,你忍忍吧。”
三百公里……
温白羽真是日了狗了,才会被说动,他现在非常后悔。
那粽子一直嚎哭着哀求温白羽帮忙,不然真的只能离婚了,他一直说自己多喜欢多喜欢自己老婆,绝对不能离婚啊。
人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对姻缘,温白羽觉得他真是挺可怜的,但是那也不能让他去挖坟啊,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可粽子还有绝招,就是天天过来抱着他的腿哭,邻居还以为平时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小老板放高利贷呢,已经报警了!警察过来粽子又拿不出身份证来,温白羽还以为警察把粽子请走世界就安静了。
这下好了,这他妈一饭馆的人,只有温白羽和雨渭阳有身份证,其他的人都是黑户口!
呵呵,日子没法过了。
温白羽为了不让自己苦心经营的小饭馆就此歇业整顿,只好答应了粽子的请求,去山西走一趟。
粽子说了,来回的费用他全包,而且他墓里的陪葬随便挑!
虽然那都是古董,而且是很多很多很多年的古董,但是万一被人发现他拿了古董,难道要和警察叔叔说,这是墓主送给我的!
那警察一定会抓住他之后,先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去……
因为他们是去挖坟,要带很多工具,所以根本不能做火车和飞机,通不过安检,而且温白羽发现,他身边的这些黑户根本没有身份证,那是怎么买的车票?!
最后温白羽终于妥协了一个最安全的方法,那就是开车。
唐子和雨渭阳也跟着来,这两人会开车,温白羽只管坐车就行,但他吐得撕心裂肺,惨绝人寰。
九百公里,山西偏僻的小村,据说还有一片天然湿地,风土民情也很好,有山有水,风水极好。

雨渭阳看着温白羽吐成这样,说:“要不咱们靠边歇会儿吧。”
温白羽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说:“算了吧,还是早点开到,我睡会儿就行了,睡着了就不想吐了。”
万俟景侯扶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说:“靠着睡。”
温白羽立刻靠下去,还调换了几次姿势,最后变成趴在万俟景侯的腿上睡,这才感觉胃里好一点,但是仍然发堵。
雨渭阳看温白羽乖得跟一只猫似的趴在万俟景侯腿上,万俟景侯则是轻轻给他拍着背,不禁笑了笑。
九百公里,他们开车到的时候是下午,太阳已经要下山了,天色很昏黄。
温白羽从车上下来,双腿一软,差点跪地上,幸好万俟景侯手疾眼快,伸手一捞,将他背在背上。
温白羽有气无力的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这空气果然不一样。”
虽然地区很偏远,但是这里有一篇山林,而且有天然的野湿地,虽然湿地不是很大,但胜在天然,所以很多人都喜欢到这来旅游,感受一下大自然。
虽然是个小村子,但是建设的还不错,农家乐的规模还挺大,温白羽他们找了一家住下来。
温白羽他们放下行李之后,就到外面吃晚饭,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桌子其实不多,只剩下露天的桌子,温白羽他们就到外面去坐,老板非常热情,很快就上了菜,都是一些野味。
温白羽吃着饭,顿时就活过来了,刚才还一副频临垂死的模样,现在已经活蹦乱跳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啊啊啊啊”的大叫,然后一把推开农家乐的大门,“嘭”的就冲进来,他应该是村民,不过很狼狈的样子,全身都是泥,就好像去泥塘里打了滚儿一样,而且脸色煞白,似乎被什么吓到了。
他冲进来,见人就喊,“鬼啊!!有鬼啊啊啊啊!!太吓人了!”
农家乐里的人不少,看见他都停了筷子,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盯着他。
很快老板就过来了,看见男人立刻脸色很差,上前揪着他耳朵,说:“你这臭小子,成天到晚不干好事儿,别瞎吵吵,给我滚进去。”
那男人抓住老板的衣服,说:“哎二叔!真的有鬼啊!!就在山上!我看见了!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新娘,她就坐在山里头哭呢!我……我问她为啥一个人哭,她……她的脑袋一下就变没了,双手掐我,要掐死我啊!太可怕了二叔!真的有鬼!你看,我脖子这块都紫了!”
男人说着,揪自己的领子,温白羽抻头看了一眼,果然好大一片紫,看着都瘆人。
老板眼神变了变,但是为了这么多客人,还是说他瞎掰,把他哄了进去。
温白羽一边夹菜,一边小声说:“哎,你们说,这男的在山里碰见的鬼,会不会就是冥婚的新娘子啊?”
万俟景侯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能肯定的是,他遇到的不是鬼,是粽子。”
温白羽诧异的说:“真的是粽子?”
万俟景侯说:“他脖子上的瘀伤,是尸毒烙上去的,并不是简单的瘀伤。”
温白羽说:“那会不会有事啊?”
万俟景侯说:“应该没事,体弱的最多病一阵子,并不是什么厉害的粽子。”
有些胆大的客人追问老板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板只是笑着说:“没事,没事,那小子整天不务正业,只是道吃喝,我看他是喝高了,说些瞎话来引起注意呢,像耍猴一样。”
温白羽咂咂嘴,说:“这个老板一定说谎,肯定是有什么事的,不是说他们村子里闹鬼,还找了姑娘去冥婚吗。”
他们吃过饭,已经天黑了,就看见刚才那个大嚷大叫的男人正在后院里,准备往房间走。
温白羽眼珠子一转,赶上两步,笑着说:“哎,我向您打听打听,这后山的湿地怎么走?”
男人想看怪物一样看温白羽,说:“你还敢去后山的湿地?那里闹鬼啊?”
温白羽说:“闹鬼?我可不信。”
男人一听,又揪着领子给温白羽看,说:“你看看,这就是无头女鬼给我掐的!”
温白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刚才也只听了一耳朵。”
男人见温白羽信自己的话,干脆在院子里坐下来,说:“我跟你说,真是太可怕了……这山里头闹鬼啊!这住的人都知道闹鬼,我们还搞过祭祀呢,吓走了许多客人,所以他们现在只字不提了。就一个多月前……我的发小,是个痞子,他没有活儿做,但是又学人家去赌,欠了一屁股债,最后没有办法,听说咱这后山上有许多坟头,坟头都是有陪葬的,竟然开始打死人注意!那痞子就拉上我,扛着锄头,说去大干一票,我当时哪知道他要干啥,就跟着上山了。一到晚上,后山阴森森的,还有浅水,走不好就陷里面了,我们一边走一边挖。好家伙!真的让他给挖倒了!当时我们挖了一个大坑,看到了一角红衣服,像是新娘子的喜袍,我们继续挖,真的是一个新娘子,挖出来以后吓得我们肝都破了!你猜是什么!”
男人的表情特别丰富,而且说话很激动,温白羽听得后背发凉,他还卖关子,说:“是什么?”
男人压低了声音,说:“是一具女尸,没有头!!”
温白羽咽了一口唾沫。
男人继续说:“而且最吓人的是,这具女尸,她穿着大红的衣裳,虽然没有头,但是身材婀娜,露出来的小手儿特别白,还带着弹性,这他妈简直就是活见鬼,吓得我掉头就跑,那痞子是个贼大胆儿,虽然也被吓到了,但是愣是生生扒下了女尸的手镯和金饰,才掉头跑了。”
温白羽想着,这胆子确实挺大的。
后来村子里就连连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和粽子说的差不多。
痞子把陪葬的手镯和金饰品卖了,换了不少钱又去赌。村子里一到晚上,就能听见有女人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别提多吓人了。只要太阳一落山,那哭声就从后山传来,有人从山上回来的晚,也像男人一样,看见过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女人坐在地上哭,只要有人过去问她怎么了,要不要帮忙,那女人的头一瞬间就没了,只剩下一个突兀的血脖子,然后伸手就掐,其实好些村民都遇见过。
从此以后就没人敢上山了,但是有旅游的外地人根本不知道情况,打那天开始,就天天都有外乡人失踪。
村民们开始觉得不同寻常了,痞子也被吓怕了,才如实告诉了村民。
村民们一致认为是鬼魂作祟,于是众人一起上山,找到了那个曝露在外的无头女尸,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本身白嫩嫩的小手儿变得枯槁,就像骷髅一样。
村民们把女尸重新埋了,还烧了好多纸人祭祀。
但是就这样,怪事仍然不断,村里许多男人都失踪了,找也找不回来。
男人说:“我告诉你吧,其实咱们这村子,邪乎的事情不止这一件!还有许多事情!我还是听我老子说的呢……算起来,也有小三十年了,我当时还穿开裆裤呢!我老子去山里砍柴,那天大晚上的,山里下了雨,那地方又很多沼泽和浅水,路不好走,就算是村民,也经常一不小心就陷进去,我老子就想等一等,等雨停了再走。结果天黑下来,你猜他看到了什么!”
温白羽咽了口唾沫,摇摇头。
男人感叹了一声“太可怕了!”,然后继续说:“他说,他看的很真切,是一个男人,从土里钻出来!真的是从地底下钻出来!而且男人的脸色特别白,好像鬼一样!他身上还都是伤,我老子说,就算离得远,也能感觉到一股冰窖一样的冷气,大老远就冻得他不行!我老子都没敢看男人的脸!真是太可怕了!”
温白羽听完,觉得和粽子说的有些出入,原来这些人并不是把女尸送去给粽子冥婚,只不过是重新入土而已,而这个女尸,本身就是穿着大红喜袍的。

温白羽回了房间,说:“这事情很邪乎啊,后山竟然能挖出无头女尸,而且还穿着喜袍。”
万俟景侯说:“这应该是个陪葬,因为听他这么说,挖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棺椁。”
温白羽点了点头,雨渭阳说:“已经天黑了,不如咱们上山看看?”
温白羽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这么贼大胆啊。”
雨渭阳说:“这有什么,再说了,山上有斗,没准还能找到襄王墓呢。”
他说着就开始准备行李,把下斗需要用的东西全都往里装,还带上了水和食物。
温白羽说:“看着怎么像是逃难。”
众人收拾了东西,简单的带了一些,毕竟只是去看一看,应付突发情况用的。
于是四个人就出了门,因为大家都听说了闹鬼,所以晚上没人敢出门,都是房门紧闭的。
他们出了农家乐,往后山走,一进后山就能感觉的一股凉气。
唐子拉住雨渭阳的手,说:“雨老板小心,这边有湿地,别陷进去。”
雨渭阳点点头,拿出手电仔细照着地面。
温白羽也拿着手电,走着走着,突然“噗”的一声,一抹蓝火乍亮了一下,瞬间就灭了,吓得温白羽“啊!”的大叫出来,然后一下手脚并用的窜到万俟景侯身上。
雨渭阳:“……”
温白羽哆嗦着说:“那那那……那边有鬼火!真的!蓝色的!”
万俟景侯看他吊在自己身上,不禁笑了一声,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弄得温白羽非常尴尬,瞪眼看他。
万俟景侯说:“是磷火,这后山应该是村民用来埋尸骨的,说白了就是坟场,有磷火也不足为奇。”
温白羽更是哆嗦,说:“坟……坟、坟场……”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忽然一阵风刮起,温白羽哆嗦了一下,有什么声音夹杂在风声中,幽幽的传来。
温白羽突然就很后悔上山了!
雨渭阳也吓了一跳,说:“是……是哭声?”
唐子攥紧他的手,说:“没关系雨老板,有我在呢。”
温白羽被他俩弄得一身鸡皮疙瘩,这个时候哭声越来越清晰了。
“呜呜……呜呜呜……”
好像是一个女人在哭泣,哭的声音很低,很委屈。
“嘘——”
万俟景侯突然灭掉手电,捂住温白羽的嘴巴,然后把他拽到一棵大树后面,唐子也拽着雨渭阳过去,四个人蹲下来,伏地身体躲在树后。
他们躲过去,就听“呜呜”的哭声夹杂着“沙沙”的脚步声,然后黑暗之中,出现了一抹红色,红色越来越近,温白羽睁大眼睛,还真的是一个穿着大红喜袍的女人!
女人穿着大红喜袍,看起来年轻漂亮,脸上上的妆有点浓,打得粉太白了,但是仍然不难看出,是个美人。
女人的头上戴着金子做的凤冠,手上戴着手镯,胸前还有金饰,整个人看起来熠熠生辉,一定是有钱人家的新娘子。
女人一边哭,一边慢慢的走,走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竟然停住了,然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继续哭。
温白羽:“……”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揽在怀里,捂住口鼻,几乎就喘不过气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女人。
女人“呜呜”的哭了一会儿,很凄惨的样子,又长得好看,也难怪路过的男人会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人就一直哭,抽抽噎噎的,温白羽看了半天,起初害怕,后来竟然放松下来,感觉这个女人也没什么威胁。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只大虫子从旁边爬过来,温白羽没见过这种虫子,也叫不上名字,因为山上有一片野湿地,湿地里想来物种很多,昆虫也很多,所以不足为奇。
只不过温白羽的脸色一下就惨白了,被万俟景侯捂住口鼻,喉咙快速的滑动,差一点就吐出来。
只见那女人坐在石头上,一只大虫子爬过来,从女人的身边爬过去,女人突然弯下腰,伸出手,一把抓住大虫子,然后塞进嘴里。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咕嘟!”
女人嘴巴开合,不断的用牙齿咀嚼着大虫子,发出嘎嘣脆的响声,最后咕嘟一声咽了进去,嘴角上还留着大虫子的黄白色粘稠的组织液!
温白羽胃里恶心的,几乎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实在忍不住了,干脆转过头来,窝在万俟景侯的肩窝上,不去看了还不行吗!
“沙沙……沙沙……”
女人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往大树的方向走来,一边走一边哭。
万俟景侯无声的拍了拍温白羽的肩膀,温白羽抬起头来,万俟景侯就抓着他的手腕子,眼睛往旁边看了看,示意他跟着自己动。
唐子也抓着雨渭阳,四个人开始围着树,慢慢的移动,正好和女人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女人越过树,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然后就哭哭啼啼的往前走去,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凉气。
下意识的回头一看,顿时“啊啊啊啊!!”的惨叫出来。
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自己后面,白粉打得太足了,两腮又涂成桃红色,就跟高原红似的,头上戴着金饰品,看起来很重,穿着一件大红喜服,好像出嫁的新娘子。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成功的把走过去的女人也吸引了过来,她转过头来,惨白的脸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嘭”的一下,头就没了!
头就没了!
只剩下一个流血的脖子,然后伸着手向他们走来。
温白羽觉得这也不能怪自己,谁他妈知道不止一个女粽子啊!好端端的自己后背还跑出来一个。
后背的女粽子也是“嘭”的一下,头没了,伸手就抓温白羽。
温白羽喊了一声,万俟景侯一把将他拽起来,说:“走。”
唐子抓住雨渭阳,跟在他们后面跑,最后是两只没头的女粽子追赶他们。
温白羽一边跑,一边说:“太……太吓人了……”
温白羽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两只粽子对他们紧追不舍,脖子上的血一股一股的冒出来,洒在地上,别提多恶心了。
温白羽说:“她们都没有头了,为什么还能看见咱们?”
万俟景侯说:“我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出事的村民都是男人了。”
温白羽说:“为什么?”
万俟景侯说:“因为阳气,这些粽子陪葬的时候根本没有头,判别猎物的时候靠的是阳气。”
温白羽突然想起来了,这倒霉催的,刚才蹲在树下的时候,明明雨老板距离那女粽子最近,结果女粽子却来拍自己的肩膀,按照万俟景侯说的话,雨老板身体里囤积着尸气,怎么能跟自己这个正常人比,所以女粽子就无视了雨渭阳,来拍他的肩膀。
温白羽四个人一直往前跑,温白羽跑的气喘吁吁,喊着:“这……这么跑也不是办法……我要累死了……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脚下一沉,一下陷进了什么里面。
温白羽低头一看,竟然是沼泽!天太黑,他们也没打手电,幸好万俟景侯抓着他,才没有全部陷进去。
雨渭阳看见温白羽陷进去,说:“怎么办,粽子来了!”
温白羽心想着,我知道粽子来了!
两个无头的女粽子跑过来,很奇怪的是,明明猎物就在眼前了,这两个粽子却不再上前,而是围着他们走了好几圈,然后就转身扎进了草丛里。
温白羽说:“这又是闹哪出啊?”
“簌簌簌……簌簌、簌簌簌……”
“沙沙、沙、沙沙沙……”
奇怪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的逼近他们。
万俟景侯脸色一沉,说:“来了。”
温白羽吓得不行,死死抓着万俟景侯的手,就看见草丛里突然伸出一张人脸。
是个女人的脸,弯弯的柳叶眉,长长的眼睛带着妩媚,樱桃小嘴……露着尖牙。
“簌簌、沙沙沙……”
随着声音的逼近,那女人的身体从草丛里露了出来,竟然是一个碗口粗的蛇身!
温白羽大喊一声:“我的妈!白素贞都出来了!”
喊完了觉得不对,这是青蛇,原来是白娘子的丫鬟小青吗!
万俟景侯说:“抓紧我。”
温白羽立刻双手死死抓住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突然用力。
“嗖!”
就在人面青蛇突然探头去咬温白羽的时候,万俟景侯一下将温白羽拉了出来,人面青蛇咬了一口,反倒啃了一嘴泥。
温白羽大难不死,爬上来也顾不得身上全是泥,喊着:“快跑吧!”
他们一直往里跑,后背一直传出“簌簌”的声音。
雨渭阳说:“不能制住那条蛇吗,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啊!”
唐子说:“这种人面青蛇一旦死亡,会分泌出大量的毒液,不但能和猎物同归于尽,还能惹来同伴。贸然下手的话不合算。”
“簌簌簌、簌簌簌簌簌……”
“沙沙、沙沙……”
温白羽觉得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怎么好像追赶他们的东西变多了。
温白羽回头一看,顿时要晕过去,喊着:“卧槽!你们看,你们看!好多蛇,还有蝎子!”
雨渭阳也回头去看,后面追着他们的人面青蛇赫然变成了五六条,竟然还有女人脸的巨型蝎子跟在一起爬。
温白羽说:“这都是什么怪物!?”
万俟景侯说:“是一些含恨而死的女尸化成的,她们的尸体因为积攒了怨气,变成了蛇和蝎子。”
温白羽一边跑一边想,这也太诡异了!
他跑着,突然脚下一绊,“啊”的一声就要往地上栽,万俟景侯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拉起来。
温白羽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鞋!
红色的绣花鞋……

还是古时候小脚的那种鞋……
温白羽哆嗦了一声,说:“这太吓人了。”
他说着,就看万俟景侯认真的看着前面不远处,也不跑了。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你看。”
温白羽顺着万俟景侯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腿一软,就要跪在地上。
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深坑,坑里长着一颗参天大树,树枝茂密繁盛,树上还开着许多白色的小花,一团团,一簇簇的,好像樱花一样,但是这树太粗壮了,又不像樱花树。
温白羽仔细一看,登时头皮发麻,后背发痒。
原来这茂密的大树上,每一棵树枝都挂着许许多多的尸体!
而且全都是男尸,放眼望去,竟然数不过来有多少尸体。
有的尸体已经腐烂了,有的已经变成了白骨,有的竟然还很新鲜。尸体挂在树枝上,那些看起来很漂亮的白色小花,就是从这些尸体中长出来的……
他们停留的时候,后面的人面青蛇和人面蝎子已经赶上来了,发出“嘶嘶”的声音,涂着信子,向他们冲来。
温白羽说:“怎么办!”
万俟景侯拽住他的手,说:“下坑里。”
温白羽结巴的说:“坑?!那坑里都是尸体啊!”
他说着,就被万俟景侯拽走了,直奔长满尸体的大树跑过去,温白羽干脆一咬牙,跟着万俟景侯使劲跑。
坑很深,但是两边的土坡并不陡峭,四个人顺着土坡跑下去,大树散发着腐烂的气味,风一吹,白色的花瓣飘落下来,竟然散发着一股花香。
温白羽捂住口鼻,可不敢吸气,害怕花粉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们一路往下跑,奇怪的是,那些人面青蛇和人面蝎子看他们跳下了深坑,就不再追了,而是盘踞在坑上面,对下面嘶嘶的吐信子,眼看着他们深入进去,就掉头走了。
温白羽震惊的说:“真走了?”
万俟景侯围着大树绕了一圈,突然说:“果然是这样。”
温白羽说:“你发现了什么?”
万俟景侯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蹲下来,似乎在树根的地方仔细的找着什么,树下积攒了厚厚一层的白色小花,虽然这些小花非常可爱,但是想到它们是从哪里长出来的,温白羽就觉得不寒而栗,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温白羽说:“你在找什么?”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树根,说:“这下面有墓室。”
温白羽惊讶的说:“墓室?”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说:“刚才那些蛇和蝎子,应该就是为了把看中的猎物驱赶到这里,这棵树其实是一个管道,把尸体上的阴气和尸气输送到土下,来滋养墓道里的尸体。”
温白羽说:“这也太变态了吧!”
万俟景侯踩了踩树根的位置,说:“这下面是空的,挖开这里可以下洞。”
他说着把背包放下来,从里面开始拿工具,唐子也要过来帮忙,两个人手法都很专业,挖了一会儿就看到里面有光。
雨渭阳诧异的说:“有光?斗里不都是黑的吗?”
唐子说:“下面应该有长明灯。”
他们很快就挖出一条洞来,万俟景侯把绳子一头捆在树上,另一头捆在腰上,然后伸手抱住温白羽,另一手抓着绳子,顺着绳子下了洞。
他们一下洞,是一条甬道,很深,非常诡异,甬道两边点着无数长明灯,而且甬道的石壁上,挂着好多红色的绸子,就像布置喜房一样!
因为年月已久,这些红绸都老化了,有的已经变脆破碎,有的也退色了,但是仍然给人诡异的感觉。
温白羽说:“这墓主够有个性的。”
唐子和雨渭阳也从洞口下来,四个人就往前走去,没走多远,他们进入了第一个石室,长方矩形的石室,看起来像是个储物室。
里面堆放着各种红漆箱子,箱子的朱漆刷的非常考究,似乎上了十八道,看起来不但光亮,而且颜色沉稳厚重,红漆箱子上绘制着龙凤呈祥的花纹,一看就是结婚用到的。
一个一个箱子,都用扁担穿起来,整齐的排放在石室的角落里,数一数怎么也有二十几箱,旁边堆放着许多器皿,看起来都十分名贵,应该是陪嫁的东西。
温白羽说:“看起来好有钱啊。”
温白羽虽然好奇红漆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珠宝,不过为了不作死,他还是不去看了。
他们通过石室,再往里走,又是一间石室,和之前的石室是对称的,这回里面没有珠宝了,而是一堆堆七横八错的……尸体。
全都是女人的尸体,这些尸体竟然没有腐烂,一个个穿着大红色的喜袍,交叠的躺在地上。
他们身上就像村民说的,戴着金银首饰,最重要的是,都没有脑袋!
温白羽“啊”的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说:“造孽啊,这么多尸体!还都砍了脑袋?”
他说着,就听“咯”的一声,神情紧张起来,向四周看了看,石室里除了眼前这些女人的尸体,并没有其他诡异的东西了。
那一声轻响,好像是幻听一样。
温白羽指着边角摆放的罐子,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是一些毛坡罐子,连上釉都没有上,一点儿花纹也没有,造型也很难看,一个个大肚子,大敞口。
温白羽说:“这些罐子做什么的?”
唐子摇头,说:“我以前也没见过这种陪葬的方法。”

雨渭阳感受到了冰凉的尸气,下意识的搓了搓胳膊,说:“墓主是不是和这些人有深仇大恨?不过为什么要砍掉脑袋,而且这些尸体摆放的并不整齐,看起来就是随便一堆。”
温白羽说:“可是她们穿的戴的都很好。”
他们说着,就看万俟景侯一直皱眉盯着墙角的几个陶瓷罐子,温白羽看他脸色不好,说:“怎么了?这些罐子有问题?”
万俟景侯只是皱眉,说:“这些罐子的大小和数量,有问题。”
他这么一说,温白羽反应很快,突然“啊”了一声,说:“和……和尸体的数量是一样的,这……这个大小,里面装的不会是脑袋吧?!”
他的话音一落,突听“咯!”的一响。
温白羽下了一跳,这回他绝对没有听错,只见墙角的陶瓷罐子突然动了一下,“嘭”的倒在地上,然后“嘎拉拉”的开始滚动起来。
温白羽吓得后退好几步,隐约从罐子口里往里看,里面黑乎乎的,一团黑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当心!”
雨渭阳大喊了一声,与此同时,罐子里那黑乎乎的东西冲了出来,“嗖——”的一声,一下缠住温白羽的双手。
温白羽低头一看,竟然是头发!
黑色的长发从罐子口里伸出来,缠住自己的双手手腕,越缠越紧。
温白羽“啊”的喊了一声,万俟景侯反应很快,唰的一下将缠住温白羽的头发砍断。
“喀啦啦……”
“喀啦……”
“喀、喀啦……”
立在墙角的罐子突然都动了起来,在地上滚动着,就像保龄球一样,咕噜噜的滚过来。
“唰唰唰……”
一时间都是风声,无数黑发从里面伸出来,像触角一样去抓他们。
温白羽一边掉头就跑,一边大喊着:“为什么只抓我和唐子啊!”
他一喊完了就想起来了,之前万俟景侯说这些粽子好像只抓阳气足的,这样说起来确实如此,自己是正常人,阳气当然足,唐子是坟,阳气也很足。
而雨渭阳身体里除了阴气就是尸气,万俟景侯就更别说了,神神秘秘的,整个人都凉冰冰。
万俟景侯在温白羽后面,他的反应很快,手法也很准,每次黑发将要缠住温白羽的时候都被他一下切断。
温白羽一边跑,一边突然大喊,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咱们这里面,只有我和唐子是男人!所以这些粽子只抓我们!”
雨渭阳:“……”
万俟景侯:“……”
他们从石室跑出来,后面的罐子还咕噜噜的滚着,似乎因为装在罐子里看不到路,竟然不会拐弯,“啪”的一声撞在石壁上,顿时陶瓷罐子就粉碎了。
温白羽一阵兴奋,这些粽子头“自杀”了!结果就看见罐子碎裂,从里面裂出一个个女人头。
这些女人头披头散发的,长长的黑发遮住了脸,摆脱了罐子,开始在地上疯狂的滚动,继续伸出头发去抓他们。
温白羽回头一看,黑发滚动的时候,那些女人的脸露出来,他顿时“妈呀”的大喊了一声,说:“这些……这些粽子都毁容了!”
雨渭阳也抵不住好奇回头看了一眼,竟然是真的,这些女人的脸上大大小小都是伤疤,看起来是用刀子切的,还有烙铁的痕迹。
温白羽跑着,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开着门的墓室,说:“有门!快进去关门!”
他说着第一个冲进墓室,其他三人也冲进来,万俟景侯走在最后,进来的一瞬间,粽子的黑发突然缠住,一下缠在万俟景侯的手腕上。
温白羽都没有多想,往兜里一掏,摸到了什么东西,冲过去一下割在头发上,然后伸手抓住万俟景侯,把他抓进墓室里,喊着:“快关门!”
四个人合力推着墓门,墓门非常沉重,不断有黑发缠进来,他们一边削,一边将墓门合上。
“轰——”的一响,墓门终于合上了。
温白羽低头一看,地上也一堆的黑头发,断成一截一截的,就跟理发店刚剪完头发似的。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说:“终于没事了。”
唐子低头看着他,说:“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温白羽纳闷的低头看自己的手,是刚才情急之下从兜里掏出来的,用来割头发的,竟然是一个细细长长的匕首。
是从成都的水底墓带出来的。
温白羽拿起来看了看,细细长长的匕首,不像金属,但是散发着莹润的光泽,锋利却不脆。
温白羽说:“万俟景侯说这是凤骨。”
唐子先是诧异,随即感叹的说:“果然是凤骨,这就是当年鸿鹄剔下来的翅骨。”
雨渭阳也好奇的凑过来看,还伸手摸了摸,说:“这是匕首吗?用骨头做匕首,够坚硬吗?”
唐子笑着说:“坚硬倒还是其次,凤骨是带有灵性的,据说可以招天兵,不过这也有古人的神话色彩。”
他们说着,万俟景侯突然说:“你们看。”
温白羽被他说的一激灵,抬头去看,只见这个墓室里挂着无数镜子,墙壁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铜镜。
温白羽说:“这些不会又是镜像吧?”
万俟景侯摇头说:“应该只是普通的铜镜。”

温白羽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自己这一身衣服可真是绝了,又是泥又是土的,没有干净的地方。
墓室连通着两个耳室,左右各一件,也是对称的设计,所有的石室都是长方矩形,很规矩。
墓室里只有镜子,他们就先进入了左边的耳室,左边的耳室里面竟然放着一口看起来很昂贵的棺材,上面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么大的石头干什么用的,难道是怕里面的粽子跑出来?”
万俟景侯摇摇头,似乎也没见过这种东西。
耳室里只有一个棺材,其他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四周的墙上刻着壁画,但是都是掏心挖肺的画面,像地狱的诅咒一样,看起来非常可怕。
温白羽好奇的说:“怎么会有人把棺材放在耳室里?”
万俟景侯说:“是一种陪葬,对面的耳室应该还有一个棺材。”
唐子说指了指壁画,说:“看起来墓主不是喜欢这个人才会让他陪葬的。”
他说着,就要去搬动巨石,温白羽拦着他,说:“别动,别动!你要开棺吗?”
唐子说:“当然了。”
雨渭阳也说:“别开啊,万一里面的粽子起尸了怎么办?”
唐子说:“可是这间墓室是封闭的,只有两个耳室,咱们没有路走,外面又都是粽子,打开棺材看看,没准还能找到出路。”
温白羽觉得有一些道理,因为他的确见过棺材底下有墓道的。
万俟景侯也点点头,两个人合力将棺材上的石头搬了下去,“轰!”的一声石头砸在地上,听声音相当沉重。
棺材的盖子是用长钉钉死的,看起来非常严实,万俟景侯和唐子拿了工具慢慢的撬开钉子。
钉子全都撬开,但是棺材盖子仍然打不开,万俟景侯看了一会儿,说:“里面还有卡头和钩子。”
他说着,让唐子把棺材盖子撬起来一点,然后从背包里拿出钩子,把钩子伸进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就听“咔”的一声,棺材盖子一下失去了拉力,被唐子撬了起来。
随着盖子完全打开,温白羽探头去看,里面竟然躺着的是一个男人!
这太不可意思了,整座墓里除了女鬼女粽子就是女人头,外面的怪物也是女人脸的蛇和女人脸的蝎子,这里竟然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的尸体保存的也非常完好,躺在棺材里,他竟然穿着一身红色的新郎服,不过衣服上全是血,因为年久,血迹已经斑驳成黑色的了。
男人的脸上错综复杂全是刀疤,本身应该是个帅哥,不过现在怎么看也帅不起来了,他的胸腔凹下去一个大洞。
温白羽说:“他的身体怎么那么奇怪?”
万俟景侯把探杆伸进去,掀起男人的衣服看了看,说:“他的内脏被掏出去了。”
温白羽干咽了一口唾沫,说:“这男的也太惨了,尸体被破坏成这样?他是不是和人有仇啊?”
万俟景侯又用探杆把男人的尸体反侧过去,看了看棺材的底部,敲了敲,说:“没有路可走,是实心的。”
温白羽有些失望,说:“那快关上吧,这太可怕了,万一起尸了怎么办。”
唐子说:“已经破坏成这样了,还能起尸的话,我倒是挺佩服他。”
温白羽说:“为什么?”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身残志坚。”
温白羽:“……”
他怎么发现万俟景侯越来越喜欢讲冷笑话了,而且总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脸不变色的讲一些又暗黑又能冻死人的笑话!
温白羽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中,其实万俟景侯性格很不好,冷淡、闷骚,有的时候心眼还特别坏,喜欢戏耍别人,这个别人特指温白羽一个人。
而且打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经常喜欢对温白羽动手动脚,而且来历不明,是黑户口,光棍一个,连亲戚都没有,实在非常可疑。
如果说万俟景侯有什么优点,那就是长得帅,而且特别苏。
温白羽:“……”
温白羽心想,只有这一条优点,竟然能把自己这个直男掰弯了,自己真的这么肤浅吗!
温白羽垂头丧气的跟着万俟景侯往对面的耳室走去。
对面的耳室果然是对称的,墙壁上也雕刻着各种各样的掏心挖肺图,什么上刀山下油锅,总是怎么恶心怎么恐怖怎么有。
同样摆放着一个棺材,棺材上也压着一块石头。
万俟景侯和唐子照着刚才的样子,把石头搬下去,然后打开了棺材,棺材一打开,里面躺着一个女人。
一个眼睛圆睁的女人,她仰躺在棺材里,眼珠子几乎爆裂出来,瞪着向上,温白羽一探头差点吓死,还以为女人在瞪自己!
这回不是穿着凤冠霞帔了,看起来像是古时候丫鬟的打扮,这女人看起来特别的凄惨,她的脸同样被划花了,简直没有一块好皮肤,连嘴唇都给剁烂了,露出来的手背也都是划伤,而且棺材里竟然有蜈蚣和蝎子!
“簌簌簌……”
这些虫子不断的爬着,在尸体上啃咬着,女尸的脸上露出一块白骨,显然是被虫子啃的。
而且女尸的身体上戳着五根大钉子,钉子非常粗,钉住女尸的四肢和心脏的位置。
温白羽看的毛骨悚然,雨渭阳能感觉到一股极阴的气息扑过来,不禁往后缩了缩,唐子赶紧伸手抱住雨渭阳,说:“雨老板身体受不了,我先带他去外面等。”
万俟景侯点点头,唐子就带着雨渭阳出去了。
耳室里只剩下温白羽和万俟景侯。
温白羽小心翼翼的说:“这女人死的太可怕了!”

万俟景侯说:“她脸上虽然有伤,但并不是致命伤,从衣服上的血印来看,这个女人应该是被放在棺材里,钉住四肢,然后被虫子活活咬死,才钉了心脏。”
温白羽搓了搓胳膊,说:“太恶心了,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万俟景侯摇摇头,说:“女尸身上的阴气很足。”
温白羽说:“她下面会不会有墓道?”
万俟景侯说:“我翻开看看。”
他说着,用探杆勾住女尸的身体,翻起来看,不过这个女尸不比刚才的男尸,男尸虽然可怕,但是没有钉在棺材里,一翻就动了,这具女尸钉的很牢固。
万俟景侯翻尸体的时候,就听温白羽“啊”的大喊一声,抓住万俟景侯的胳膊,指着尸体说:“万、万俟景侯,动了!”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我一直在动。”
温白羽翻了个白眼,打了他一下,说:“我说真的呢!”
他话音刚落,就听“簌簌的声音”,原本啃咬尸体的虫子竟然一下全都散开了,从尸体上退下去,好像在逃命。
温白羽指着女尸,说:“你看!女尸真的动了!”
他说着,女尸真的在颤动,不过因为手脚都钉在棺材里,只有肚皮在不断的抖动着。
女尸圆睁着双眼,肚子的位置不停抖动,看的温白羽手脚冰凉,好像女尸随时都会坐起来似的。
温白羽颤声说:“是……是不是要起尸了?”
万俟景侯皱眉说:“她肚子里有东西。”
温白羽刚想问,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噗”的一声,女尸的肚子竟然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涌出无数虫子,然后一只手伸了出来。
“啊!”
温白羽立刻一声大喊,万俟景侯伸手将他拦在身后。
就见一只惨白的胳膊从女尸的肚子里伸了出来,然后是脑袋……
竟然是一个婴儿从女尸的肚子里爬了出来。
万俟景侯沉声说:“是鬼胎,快走。”
温白羽早就想跑了,立刻冲向门外,外面的唐子和雨渭阳看到他没命的跑出来,雨渭阳刚想问怎么了,就听见“哇——”的一声尖叫,像是啼哭,也像是小孩的尖叫。
然后万俟景侯从棺材里退了出来,紧跟着一个苍白的婴儿在地上爬了出来,他身上还窸窸窣窣的爬着许多虫子,看起来非常可怕。
温白羽说:“肚……肚子……女尸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唐子说:“竟然是鬼胎。”
婴儿爬的并不快,他们一边往后退,温白羽一边问:“鬼胎到底是什么?”
万俟景侯说:“女尸死之前留在肚子里的胎儿,死后吸收女尸的阴气,慢慢长大,变成粽子。”
温白羽小声说:“很厉害吗?”
唐子笑了一声,说:“粽子其实并不是越老越厉害,小粽子才是最厉害的。”
温白羽很快退到了墓门边,说:“怎么办?不知道那些女尸的头走了没有,咱们现在被前后夹击了。”
他说着,突然见万俟景侯不动了,目光看着前面,忍不住拽了一把万俟景侯,说:“小粽子过来了,你愣什么神!”
万俟景侯说:“那镜子很奇怪。”
他说着,突然往前走,小粽子看见万俟景侯过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嘴里“嘎嘎”的发笑,然后突然扑过来。
“万……”
温白羽还没喊完,万俟景侯身手非常利索,就听“啊——”的一身尖叫,小粽子突然滚在地上,似乎已经被万俟景侯划伤了,趴在地上,戒备的看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从旁边走过去,走到了墓室正中间的位置,皱眉盯着墙壁上的铜镜看,然后突然伸手,在铜镜上按了一下。
那铜镜竟然是松动的机关,一按之下竟然凹下去,就听“轰隆”一响,平坦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暗门,暗门下面有石阶,台阶层层而下,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温白羽说:“有路了?!”
唐子抓住雨渭阳,说:“雨老板,快走。”
他们冲向石阶,那小粽子突然高喊一声,从后背窜过来,直扑雨渭阳的后背,唐子回身一躲,随即脸上变色,眼睛忽然变成了血红色,他的手指甲瞬间变长,就像鹰爪一样,带着长长的钩刺,唰的一下将小粽子甩飞出去。
雨渭阳听到动静,回头的时候,唐子的手已经回复了原样,只是指尖还有些血迹。
雨渭阳大惊,握住唐子的手,说:“你受伤了?!”
唐子赶紧笑着说:“没有,不是我的血,快走。”
他们说着,依次走进墓道里,那小粽子连续两次都被伤了,有所顾虑,在墓道边徘徊了良久,一直没有敢下去。
他们走进墓道,顺着台阶往下走,甬道两边仍然挂着红色的绸子,越往下走,墓道显得越来越讲究。
墓道直走下去,前面一扇大墓门,奇怪的是,墓门被打开了,而且门上竟然有撬过的痕迹。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那个痕迹,说:“这里有人来过。”
温白羽吓了一激灵,说:“粽子?”
万俟景侯摇头说:“不是粽子,是倒斗的。”

他说完,就走进去,温白羽也跟着进去,忽然就明白万俟景侯说的话了,这应该就是主墓室,墓室里面被翻得很杂乱,看墓道的考究,墓室里应该有很多值钱的陪葬,但是这个墓室里,但凡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应该是已经被席卷一空了。
墓室的设计竟然是喜堂,四周挂着红绸,棺材后面的供桌上放着龙凤蜡烛,蜡烛的火苗还燃烧着,不过有一只已经倒在了桌子上。
这墓室里唯一没有被翻的,应该就是棺材了,只有这个棺材还是完好的。
温白羽走过去看了看,棺材上也有撬过的痕迹,但是很显然没有撬开,估计是盗墓贼打不开,所以放弃了。
温白羽看了一圈,说:“咦,这是什么?”
温白羽指着地上的一个窟窿。
万俟景侯走过来看了看,说:“是盗洞。”
温白羽诧异的说:“那些盗墓贼把洞直接打到了主墓室里?”
雨渭阳说:“棺材上有铭文。”
温白羽凑过去看,这回不是篆书了,只是繁体,温白羽能看一个大概。
温白羽很嘚瑟的说:“这回我看懂了!”
原来是一个明墓,墓主人生在一个富可敌国的家里,是家中唯一的血脉,不过是个女儿家,于是就想座山招赘。
女子在庙里祈福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书生,这书生文采斐然,而且相貌堂堂,说起话来还风趣非常,于是女子就对这个书生念念不忘。
女子打听到了书生,原来是个穷小子,好像很有文采,但是没有钱去参加科举,一直还是个白丁。
女子家里最多的就是钱,穷小子也没关系,于是女子就想招赘这个书生。女子怕羞,就让自己的丫鬟,拿着信物去找这个书生,问他愿不愿意。
丫鬟去了好几次,书生起初说不行,毕竟他可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以招赘入府,这太丢人,死后都不能见列祖列宗,不过后来书生被这个女子感动了,就答应了婚事。
女子非常高兴,婚事准备的非常盛大,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不过就在结婚的前一天,女子竟然发现了书生和自己的丫鬟苟合,而且这两个人还在密谋,等成婚之后给自己下毒,女子死后书生就能拥有所有的家产。
丫鬟说小姐对下人很刻薄,仗着自己有钱,就飞扬跋扈,动不动就打骂下人,等他们得到了家产,还要划花女子的脸,让她死都死不安生。
女子非常气愤,让人抓住了书生和丫鬟,毒打两人,这个时候丫鬟突然晕倒了,大夫说丫鬟有了身孕,那只能是书生的。
女子被气得一病不起,这个时候有一个神秘的道人出现了,道人告诉小姐,如果杀了书生和丫鬟,他们在阴曹地府还能相见,这样岂不是成全了他们?
道人给小姐出了主意,让她造一个墓,按照他的办法把书生和丫鬟葬在墓里,这样这两个人就算死了也会不得安宁。
温白羽打了一个哆嗦,说:“这道人出的什么主意。”
温白羽继续看下去,道人出了主意,但是有条件,就是要女子把一样东西同时下葬,放在主棺的棺材下面。
万俟景侯沉默了一阵,说:“这个女人显然被骗了。”
温白羽说:“怎么被骗了?”
万俟景侯说:“这个墓上有尸树,源源不断的提供养料和阴气,又有许多女尸陪葬,种种迹象都说明墓主在养尸,而这上面记载的墓主只是为了让书生和丫鬟不得好死,说明她根本不清楚这个地下墓的原理。”
温白羽好奇的说:“那道人让放在棺材底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也没有记载啊。”
万俟景侯说:“或许连墓主都不知道。”
唐子说:“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棺材封的很严实,但是这难不倒万俟景侯和唐子,两个人把棺材盖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女人的尸体。
女人也穿着大红喜服,面目如生,一看就是个美女,只不过刻薄有些挂相,不过这也难怪,生在一个富可敌国的家里,而且还是独生女,一定被娇惯坏了。
女人头上戴着凤冠,点缀着金银珠宝,身上穿着喜服,用金线银线牵边儿,棺材里都是陪葬的宝贝。
温白羽都看愣了,只觉得棺材盖子打开的一霎那,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温白羽咂咂嘴,说:“这姑娘是个标准的大美人儿啊,书生是不是瞎了眼睛?”
万俟景侯挑挑眉,笑了一声,温白羽立刻咳嗽了两声,岔开话题,说:“啊……那个什么,她的喉咙怎么鼓鼓的,像是有喉结似的?”
万俟景侯伸手在她喉咙上摸了一下,又在她腋下的地方顺着往下摸。
温白羽瞪大眼睛,拽着他的手,说:“干什么啊,你怎么这么流氓,连尸体都不放过!”
雨渭阳“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万俟景侯则是淡淡的说:“她喉咙里塞着宝珠,应该是防腐用的,肚子里有机关,方盒子,不知道是弩箭还是炸药,如果贸然移动弯曲身体,或者拿出女尸喉咙里的防腐珠,肚子里的方盒子很可能引动机关。”
温白羽说:“那怎么办?”
万俟景侯想了想,又说:“应该不是炸药,毕竟道人想要养的东西就在尸体的身下,如果是炸药会贸然毁坏这个东西。”
他说着,伸手让温白羽站在身后,唐子也让雨渭阳站在远一点的地方。
就见万俟景侯托着女尸的后颈,将他推了起来。
“嗖嗖嗖!”
女尸的身体一弯,立刻触碰了肚子里的机关,三只弩箭从女尸的肚子里飞出,一下钉在对面的墙壁上。
温白羽拍了拍胸口,说:“幸好幸好。”
万俟景侯说:“现在可以了。”
他说完,伸手托住女尸,温白羽也过来帮忙,说:“我帮你。”

温白羽刚说完,就见女尸的喉咙一动,里面的防腐珠竟然顺着喉咙咽了进去。
万俟景侯的脸色一变,突然伸手掐住女尸的脖子。
温白羽吓了一跳,说:“起……起尸了吗!”
万俟景侯摇头,却仍然保持着掐住女尸脖子的动作,说:“原来这颗珠子是个瓶塞。”
温白羽诧异的说:“瓶塞?”
万俟景侯没有立刻解释,而是朝唐子说:“来搭把手。”
温白羽就老实的退到了一边。
万俟景侯仍然掐住女尸的脖子,正好卡住那个防腐珠,让珠子不会顺着喉咙掉下去。
两个人把女尸抬出棺材,然后倒扣在地上,万俟景侯突然一松手,就听“呲——”的一声,一股恶臭的味道慢慢散发出来。
温白羽探头一看,有一股绿色的液体顺着女尸的嘴巴流出来,喷在地面上,地面上立刻被烧出两个大窟窿!
温白羽瞪大了眼睛说:“我的天呢,她死前吃了什么?胃里的东西都能把地烧穿了!?”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这是灌入尸体内,防腐和防盗的毒水,如果有人贸然搬动尸体,毒水会从尸体口中喷出。金朝末年曾有个盗墓贼,别人叫他朱漆脸,就是因为在盗赵祖山陵的时候,想要解下赵匡胤腰上的玉带,被尸体口中喷出的毒水溅在脸上,烧成了伤疤,别人就管他叫朱漆脸。”
温白羽受教的点点头,说:“尸体搬开了,应该可以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吧?”
他说着,探头去看棺材里,里面并没有夹层,只有一个很薄的盒子,只比棺材小一圈,静静的放在棺材里面,上面画着一朵燃烧的火焰。
温白羽瞪大眼睛,说:“这……又是这个标记?看来那个道人八成也是邪教组织了。”
他说着,伸手进去,盒子的锁是开着的,虚挂在上面,因为年代太久,一拨就碎了,掉在一边。
温白羽打开盒子,里面立刻发出“噗”的一声,到不死机关,而是喷出一股气来。
温白羽捂住鼻子,后退好几步,说:“是什么东西,一股腥臭!”
雨渭阳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意,说:“这里到底是什么,这么凉?”
他说完,就看见因为温白羽松手,已经合上的盒子突然震动起来。
唐子说:“小心,别往前靠。”
雨渭阳赶紧缩回来。
躺在棺材里的盒子震动的很厉害,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
温白羽打开的时候只看到一股气,带着腥臭的味道,根本没看清楚是什么。
“嘭!”的一声。
万俟景侯拉住温白羽,后退了两步,将温白羽护在怀里,就见棺材里突然冲出一样东西,像薄薄的纸,但又不是纸,很有弹性。
那东西是淡黄色的,上面还画着火焰的标志,温白羽只能看见这么一眼,那东西鼓起来,像被吹了气一样,突然像墓道冲去。
万俟景侯喝了一声,“追。”
然后松开温白羽,和唐子一起追了出去,温白羽和雨渭阳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着往外跑。
万俟景侯和唐子跑得很快,两个人在后面追,温白羽说:“这墓道……怎么好像比来的时候变窄了?”
雨渭阳也这么觉得,而且越来越窄,他们下来的时候,明明三个人并排走都行。
眼看着眼前马上都不容一人了,万俟景侯和唐子却又折返了回来,他们抓住温白羽和雨渭阳,又往墓室里跑。
温白羽说:“怎么又回来了!?”
万俟景侯说:“墓道夹起来了。”
唐子说:“再不跑就被夹成饼了。”
温白羽这才醒悟,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墓道两边的墙壁竟然越来越窄,似乎想要把他们夹死在这里似的。
温白羽只能庆幸自己并不胖,四个人往墓室里冲,在冲进去的最后一刻,温白羽都觉得石墙夹着自己的肩膀生疼,是奋力挤进来了。
他们进入墓室的一霎那,“嘭!”的一声,两边的石壁终于合在了一起,墓室变成了一个长方的密封墓穴。
温白羽:“……”
温白羽已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万俟景侯说:“刚才飘出去的东西,是一张人皮。”
温白羽瞪大了眼睛,诧异的说:“人皮!?”
万俟景侯点头,说:“应该是火魔的皮,为了不让皮腐败,用阴气供奉起来。”
温白羽说:“那现在怎么办,他的皮跑了。”
万俟景侯摇摇头,没有说话。
雨渭阳说:“咱们现在应该关注的是,怎么出去才对,墓道封死了,墓室里只有一个女尸,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温白羽笑起来,然后伸手指着墙根,说:“你们忘了那有个盗洞吗?”
雨渭阳拍了拍胸口,说:“吓得我早就忘了,幸好还有盗洞,咱们快出去吧。”
万俟景侯率先走过去,钻进盗洞里,说:“跟紧我。”
温白羽和雨渭阳拿着手电照明,盗洞很窄,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的爬着往里走,根本没法抬头,一抬头就磕脑袋。

他们先是往上爬然,然后向上的趋势突然没了,前面竟然开始往下走。
温白羽说:“这盗洞怎么回事,拐着么大的弯儿?他向下挖怎么走出去?”
万俟景侯猫着腰,抬起头来往上看了看,伸手摸了摸盗洞的顶子,上面有细小的窟窿。
万俟景侯皱眉说:“上面是流沙层,是防盗用的,这些盗墓贼很聪明,而且也很专业,一旦打破流沙层,流沙就会涌下来,这么窄的盗洞,绝对活埋了,都没有逃生的机会。”
温白羽打了一个哆嗦,万俟景侯又开始往前慢慢爬,大家跟在后面。
流沙层很长,盗洞一直下走,盗洞很长很长,又窄小,温白羽猫着腰爬了很长时间,感觉脖子都酸了,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来。
“嘭”的一声轻响,温白羽撞到了万俟景侯的背上。
温白羽说:“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只见万俟景侯伸手摸着盗洞的两壁,说:“这是五花土。”
温白羽说:“我只听过五花肉。”
唐子说:“五花土是发现墓葬的标志。”
温白羽奇怪的说:“等等……发现墓葬的标志?”
唐子解释说:“因为在挖土坑的时候,各种不同颜色的熟土和生土都会被挖出来,下葬后又把这些土混合填回去,就形成了五花土,这种土因为经过混合二次填入,所以界限鲜明,即使年代久远也会非常鲜明。一般人们发现了五花土,多半下面会有墓葬。”
温白羽更加奇怪,说:“盗洞虽然之前是向上走的,但是很快就向下挖了,而且咱们爬了这么长时间,显然向下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刚才的主墓室,难道这下面还有墓室?”
他们说着,万俟景侯又停下来,说:“应该不是同一个墓葬。”
他说着,温白羽探头过去看,竟然发现盗洞到了尽头,前面是一片墓墙,墓墙是用方形的巨石累建而成,看起来非常坚固,比一般的金刚墙还要宏伟。
墓墙的中间开了一个口子,可以让一个人钻进去。
万俟景侯第一个钻进去,温白羽他们也跟上,进入之后,是长长的墓道。
万俟景侯看了看四周,说:“刚才那是典型的明墓,而这个墓看起来,要比明朝早得多。”
温白羽诧异的说:“墓底下还有墓?这个墓也挖的太深了吧?”
雨渭阳说:“这个墓的深度,已经超过了旁边的河水,墓主为什么会选择这么深的距离,就不怕河水倒灌进来把墓淹了?”
他们一直往里走,墓道非常高,非常宏伟,一块块大石头垒出墓道,墓道顶部是圆的,下面是方的,头顶上还刻有图案,是日月星城,而脚下的石板上也有图案,是山川河流。
墓道往前延伸了很久,然后出现一个直角,突然往左拐,又延伸了很久,继续往左拐。
温白羽好奇的说:“一直左拐,像是迷宫一样,咱们会不会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
雨渭阳说:“这个简单,在墙上做一个记号。”
他说着,想要从背包里掏东西,就听脚边“哐啷”一响,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探杆。
雨渭阳皱眉说:“是挖盗洞的盗墓贼留下的吧。”
唐子蹲下来看,说:“看这探杆,也有些年头了,像是二十多年前才用的。”
他们在墙上做了标记,然后继续往前走,墓道很有规律,一直往左拐,全都是直角,但是一直没有看到墙上的标记,如果不是鬼打墙,那么他们一定没有在原地打转。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回”字迷宫,我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见过。”
他们一直往前走,走的都要吐了,也不知道饶了多少个回字,前面忽然出现亮光。
温白羽眼睛一亮,拿手电照过去,只见前面终于不拐弯了,而是出现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起码高五米,紧紧的闭合着,石门的正中间,雕刻着一直昂首振翅的凤凰!
凤凰六尾舒展,双翅展开,头像上岸昂起,一双火目用巨大的红色宝石镶嵌,凤凰站在树枝上,似乎马上就要窜上天际。
温白羽说:“是凤凰!”
他们走过去,石门的两侧有两盏石灯,正不断的燃烧着火焰,跳动的火焰映衬在凤凰的火目上,红宝石的颜色鲜艳欲滴,火目熠熠生辉,凤凰好像要活了!
雨渭阳兴奋的说:“是凤凰!难道是襄王墓?”
唐子看他那么兴奋的样子,不禁笑了笑,他自然是知道的,雨老板一直想找襄王墓,想要给自己续命,已经是秋天了,还有几个月,他就要和雨老板告别了,这是坟的命,三十年都没有不舍,如今却有些恋恋不舍了。
温白羽说:“这么大的石门,中间扣的这么死,也没有缝隙,不知道后面有没有自来石,到底要怎么打开?”
他说着,就转头去看万俟景侯。
而万俟景侯则是仰头看着石门,眼神很专注,他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想什么,似乎在挖掘很遥远的记忆。
温白羽说:“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万俟景侯又看了良久,眼睛在石门的凤凰上扫了很久,温白羽还以为他在走神。
万俟景侯突然开口了,声音淡淡的,说:“我好像见过这个……”
温白羽心说,自己也见过,这种凤凰的图案,确实见过了很多次。
万俟景侯顿了顿,继续说:“很熟悉的感觉……我好像,来过这里……”
第42章 墓下墓(下)+蛇山(上)
“很熟悉的感觉……我好像,来过这里……”
温白羽听了他的话,有些纳闷,难道万俟景侯以前下过这个斗,那盗洞也是他挖的?
可是盗洞如果是他挖的,没道理万俟景侯只记得这个斗,不记得那条盗洞啊。
温白羽奇怪的看了他好几眼,只见万俟景侯走到巨大的石门边,然后举起手来,在门上轻轻的抚摸,似乎在寻找什么。

突然,他的手不动了,脸色随即也变了变,手掌用力按下,就听“咔!”的一声脆响,门上竟然有暗板,但是因为墓门雕刻的栩栩如生,竟然看不到一丝不契合的痕迹。
随着万俟景侯按动机关,石门轰然打开,里面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通道,仍然是圆顶方底,雕刻的花纹栩栩如生,而通道两边,则是并排依次列着两队石头人甬。
温白羽“啊”了一声,说:“这里面是活人?”
他们走进去,唐子上前看了看,又抬手手摸了摸,敲了敲石头,疑惑的说:“是空心的,里面什么也没有……按说这么大规模的墓葬,应该是诸侯级别以上的墓葬,或者干脆是天子墓,墓里应该会有生祭,这里面却是空的。”
温白羽咂嘴说:“这才是正常的吧,没事就拿活人浇一层水泥陪葬,那也太野蛮了。”
万俟景侯听他这么说,转头看了他一眼,说:“走吧。”
他们顺着通道往里走,这回没有回字迷宫了,一道通到底,前面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回廊的东西,两边有抄手,中间有顶棚,而地上的砖十分诡异,分为黑白两种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棋盘呢。
温白羽说:“这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说:“是机关地板,只可以踩一种颜色,否则就会触动机关。”
温白羽说:“那踩哪种颜色?”
唐子笑着说:“试验一次就知道了。”
他说着拿出一个空的瓶子,伸手抛出。
就在他抛出的一霎那,万俟景侯突然说了一声,“白的。”
只见空瓶子掉在地上,正好掉在黑色砖块上,就听“嗖嗖嗖嗖”几声,弩箭从四面射出,黑色的砖块上还出现了金属刺,地上的空瓶子顿时就稀烂了。
温白羽:“……”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地上的瓶子,又诧异的看了看万俟景侯,没想到万俟景侯竟然猜对了,只能踩白的。
众人依次踩着白色的砖块往里走,通道很长,砖块又不大,走的多了还挺累的,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低下,说实话,就算是高手,在这种四面八方的机关里,也很难逃生,所以大家也就格外小心。
他们走过去,进入了一个石室,石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摆放着许多棺材,一列列很壮观。
温白羽打了一个寒颤,这石室这么大,少说也有三十多个棺材。
石室似乎已经有人来过了,应该是那些盗墓贼,石室被翻得很乱,很多棺材的盖子都打开了,温白羽壮着胆子探头一看,诧异的说:“空的?”
他又看了看其他棺材,里面也是空的。
雨渭阳说:“那些盗墓贼连尸体都不放过?”
唐子说:“看这墓葬的样子,应该是战国还往前的,如果棺材里真的有尸体,那也绝对是宝贝了。”
万俟景侯突然说:“不对,这里所有的棺材都是空的,根本没有尸体。”
温白羽奇怪的说:“没有尸体?那放这么多空棺材干什么用?”
万俟景侯只是摇头,说:“我不知道,不过我肯定里面没有尸体,你们可以打开看看。”
唐子和雨渭阳也有些奇怪,就决定打开一个棺材看看。
唐子拿了军刀,撬进棺材的边沿,然后顺着棺材盖子的缝隙划了一圈,皱眉说:“没有封死,没有上钉。”
他说着,伸手一抠,就轻而易举的将棺材盖子给翻了起来。
众人探头一看,果然没有人,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唐子又开了两个棺材,里面仍然是空的,剩下的棺材都不用再看了,这下他们倒是相信了,只不过温白羽更加奇怪了,万俟景侯对这个斗很熟悉的样子,真的好像来过,但是看他这样子,又不记得了。
他们从石室走出来,进入了通道,这次通道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圆顶里仍然刻画着日月星辰,但是这些繁星竟然构成了流动的银河,看起来壮观而璀璨,银河在圆顶的透明封板里静静的流淌着。
而通道的两侧则是各种用宝石雕刻的壁画,在银河的光泽下,显得美不胜收。
温白羽抬着头,感叹的说:“古人的智慧真是不能小看,这上面是什么,看起来真好看。”
万俟景侯也仰头看着,说:“是密封起来的水银。”
温白羽顿时一惊,说:“水银?那不是剧毒的?”
万俟景侯点头,说:“这两边的壁画一定有问题,如果有贪婪的盗墓贼触动壁画,很可能打开圆顶的密封开关,水银倾泻而出,活埋盗墓贼。”
要命的东西悬在脑袋上,这种感觉让人不寒而栗,温白羽赶紧低下头,也不敢张嘴了,刚才自己仰着头张着嘴,万一有水银滴下来怎么办,现在想想都后怕!
他们继续往里走,温白羽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雨渭阳看他快速的回头,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人在看着咱们。”
雨渭阳:“……”
雨渭阳哆嗦了一下,说:“咱们是在墓里,你能不这么吓人吗!”
温白羽耸了耸肩膀,继续跟着万俟景侯往前走。
走了不远的距离,温白羽又突然回头,雨渭阳被他吓了一大跳,说:“又怎么了?”
温白羽这回站定了,转过头去,说:“我总觉得有眼睛在远处看着咱们。”
雨渭阳说:“你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哪有眼睛?”
温白羽咂咂嘴,就在他要回过头,继续走的时候,突然看到身后的墓道深处,有什么发光的东西。
温白羽一惊,喊着:“真的有眼睛!”
雨渭阳也回头去看,果然是真的,他们走过来的墓道深处,漆黑一片,在黑暗之中,竟然有一双眼睛看着他们,眼睛的颜色很诡异,不像是人眼的颜色。

雨渭阳一惊,随即看到了第二双眼睛。
黑暗的墓道里,一下又多了一双眼睛,然后又是一双……
温白羽“啊”的大喊了一声,说:“动了!”
就在他喊得时候,万俟景侯突然说:“当心!”
就看离他们很远的眼睛突然往前飞窜而来,然后就听“嗖嗖”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捆在了温白羽的手腕上。
温白羽低头一看,竟然是头发!
杂乱的黑发,就好像几百年没洗过澡似的,头发慢慢的缩紧,温白羽顿时脸色发白,感觉双手要废掉了。
“唰!”
万俟景侯一下将卷在温白羽手腕上的头发砍断,温白羽向后踉跄了好几步,被万俟景侯拦住。
温白羽喘着粗气,说:“是……是那些女尸的头!?她们竟然跟着咱们进了这个墓?!”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黑暗中的眼睛越来越多了,慢慢聚集起来。
“嗖!”
又有黑发卷过来,温白羽心里爆了一句粗口,快速的就地一滚,然后从兜里一掏,抓着凤骨匕首,立刻迎头给冲过来的脑袋一下。
那脑袋被凤骨匕首划了一个大口子,卷过来的头发顿时断了,飘落在地上,女尸的头颅发出尖声的嚎叫,这叫声直吓得温白羽一激灵。
头颅“啪”的一声滚落在地上,黑色杂草一样的头发掩盖在脸上,一双眼睛圆睁着,在黑发后面若隐若现,一道血痕从头颅的右眼划到嘴巴的位置,她的嘴巴大张着,露出里面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牙齿,在地上晃了晃,就不动了。
温白羽被她的表情吓得退后数步,这时候唐子推了雨渭阳一把,把雨渭阳推到温白羽身边,说:“你们先走。”
那些头颅因为温白羽的一击,或者是“同伴”的惨叫,有所忌惮,都不敢贸然上前,只是从一侧包围着他们,时近时退,形成一个黑色的半圆,不断的收缩着。
温白羽说:“咱们慢慢退,他们好像不敢追上来。”
万俟景侯摇头说:“过来的路上有水银,如果这些头颅碰到机关,水银倾泻,咱们都要死在这里。”
他说完了,稍稍侧头看向温白羽,说:“你们先走,前面左拐有一间石室,那里等我们。”
温白羽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停留,抓住雨渭阳的手,说:“快走。”
雨渭阳还有些犹豫,不过被温白羽抓着,就跟着往前跑去。
他们一边跑,后面的头颅开始躁动,隐隐有攻击的势头。
两个人往前跑,雨渭阳说:“他们顶得住吗,那么多脑袋!”
温白羽说:“这个应该还好吧……”
他说到这里,就听“咔”的一声轻响,雨渭阳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整个人都僵硬了,惊恐的睁大眼睛,随即低下头,说:“我……我可能踩到机关了。”
温白羽也听到声音,瞪着眼睛看雨渭阳脚下,确实是一块活动的石板。
温白羽立刻伸手过去,说:“快抓住我的手。”
雨渭阳也伸手过去,紧紧抓着温白羽的手,然后慢慢的抬起脚来,就感觉到温白羽抓着自己,猛地往前拉。
石板被踩动,没有出现机关,而是出现了一个翻板,翻板“咔”的一响,突然打开,温白羽正好站在翻板边上,雨渭阳虽然往前扑,但是脚下踩空,没有着力点,瞬间往下坠,“啪”的一声被温白羽拽着,悬在半空中。
温白羽使劲抓住雨渭阳的手,低头一看,说:“我的妈,下面太深了。”
雨渭阳被他一说,全身都打颤,只觉得被抓着的胳膊都要断了,整个人挡在空中。
温白羽咬着牙,他趴在翻板边沿,感觉自己也一点点的顺着翻板往下滑,马上就要和雨渭阳一起掉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张大眼睛,看着前方的地方,雨渭阳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不过他这个表情,让雨渭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怎……怎么了?!”
温白羽说:“头……头来了一个!”
雨渭阳咬咬牙,说:“你松手吧!反正机关是我踩的,总好过大家一起掉下来,你快松手!”
温白羽只是惊恐的抬着头,看着从远处滚过来的人头,那头的脸上有伤疤,显然是后面的万俟景侯和唐子弄伤的,不过她成了漏网之鱼,竟然过来了。
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黑色的头发突然“嗖”的伸长,瞬间去卷温白羽的脸。
温白羽下意识的一低头,突然“啊”的大叫一声,整个人一滑,顺着翻板也掉了下去。
温白羽只感觉到一股失重的感觉,他的手还紧紧抓着雨渭阳的手,两个人顺着翻板往下坠,下面不知道有多深,温白羽另一只手下意识的乱抓,已经根本没了章法。
就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两个人下坠的力道突然停住了。
温白羽诧异的睁大眼睛,原来是自己的手里握着凤骨匕首,刚才慌了手脚,随便的乱挥舞,匕首竟然一下插进了翻板下面的石壁上。
别看这是骨头做成的匕首,但是削铁如泥,竟然一下子就插进了石壁里面,而且插得很牢固,两个人纹丝不动的吊在半空中。
雨渭阳也惊诧的看着他,就在这个时候,雨渭阳突然抬起头来,说:“温白羽!温白羽!你上面!”
温白羽被他惊恐的眼神吓得毛骨悚然,就见那女人的头颅竟然用头发缠在上面,然后整张脸从翻板滑下来,就像一个吊死鬼一样。
温白羽抬头一看,顿时“啊”的大喊一声,那脸距离他不过几厘米,几乎要鼻子顶着鼻子,女人的脸苍白,还浮肿,一股腥臭的异味扑面而来,温白羽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总之闻了之后有些头晕眼花,也不知道是不是尸毒。
温白羽下意识的手一动,那削铁如泥的凤骨匕首不仅能插进岩石,竟然还能硬生生的将岩石劈成两半,他们突然开始快速的下降。
凤骨匕首在岩石里发出“噼啪”的声音,快速的将翻板下面的石壁劈开,两个人有匕首做阻力,虽然依然下坠,不过力道倒是小了不少。
“嘭!”一声巨响,两个人掉在了翻板下面的大坑里。
雨渭阳虽然被摔得呲牙咧嘴,不过还是瞬间爬起来,那女人的头颅也不知道头发有多长,竟然也顺着岩壁下来了,然后头发发出“嗖”的一声,又收缩回来。

雨渭阳爬起来就去拽温白羽,温白羽却脸色苍白,嘴里发出“嘶”的痛呼,说:“我……我腿用不上力气。”
雨渭阳说:“摔断了?”
温白羽懊恼的说:“我真是多磨多难,这条腿再断估计就站不起来了!”
“咕噜噜……”
脑袋在地上轱辘着,很快就冲了过来,头发“嗖”的席卷过来,温白羽忍着痛,在地上一滚,滚到雨渭阳脚边。
雨渭阳赶紧伸手背起他,雨渭阳身形很瘦,哪有万俟景侯背的稳当,但是他不敢停留,立刻发足猛跑。
翻板下面的空间很大,而且不知道通向哪里。
雨渭阳往前跑,身后的脑袋就骨碌碌的一直追着他们,突然从地上弹跳起来,“嗖”的一下绊住了雨渭阳脚脖子。
雨渭阳没有防备,整个人扑出去,一下将温白羽摔在地上。
温白羽的头磕在地上,顿时一片温热,觉得自己都要磕傻了,一瞬间有些懵,脑袋晕乎乎的,眼前一阵黑一阵麻。
“吼——”
脑袋发出尖锐的吼叫声,一下冲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用腐烂的牙齿去咬温白羽。
“啊!”
温白羽叫了一声,粗重的喘息着,伸手一挥,凤骨匕首“唰”的一响,似乎带着火烧一样的光泽。
“吼——”
头颅大喊一声,就像被巨大的力道甩了出去,“啪”的一声向后飞出,撞在岩石壁上,顿时顺着岩石壁掉下来,轱辘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就在刚才一刹那,雨渭阳看到了一股刺眼的红光,好像是血色,他还以为是头颅弄出来的,赶紧跑过去扶起温白羽。
温白羽粗重的喘着气,眼神还有点失焦,雨渭阳扶着他,看到他的眸子,一瞬间怔愣了,然后惊慌的说:“温白羽……你、你的眼睛,好像出血了!”
温白羽被雨渭阳的声音叫回神来,眨了眨眼睛,伸手去抹,他没感觉到有疼痛,倒是头疼的厉害,都给撞傻了。
温白羽揉了揉眼睛,雨渭阳就看见刚才温白羽眼中的那一抹火红突然退却了,好像是自己的幻觉一样。
温白羽说:“我怎么了?”
雨渭阳呆呆的看了几眼,才摇摇头,说:“我一定摔傻了,给看错了,没事儿。”
温白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一片血迹,说:“我才是傻了,我本身就不聪明。”
“嘻嘻……”
温白羽刚说完话,就听一声轻笑,像小姑娘的笑声,很轻,带着空灵的声音,回荡在翻板下面的深坑里,显得十分诡异。
温白羽和雨渭阳都是一激灵,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的一块巨大的后面,竟然趴着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像是个小姑娘,长相非常漂亮,一头长发披散在耳后,圆圆的眼睛,眼尾带着勾,显得清纯可爱,又不失妩媚,睫毛又密又长,一眨一眨着眼睛,那睫毛好像能把人扇飞了,眉毛是弯弯的月牙形,嘴巴又小又薄,嘴角向上翘着,好像无时不刻都在笑。
小姑娘躲在石头后面,眼睛弯弯的在笑,似乎看到他们觉得有意思,不过又很怕生,他们看过来,小姑娘就往石头后面缩了缩。
又好像很好奇,最后探出半个身体,往前看了看。
温白羽和雨渭阳都是脸上同时一红,这姑娘没穿衣服吗!
小姑娘探出头来,露出半个肩胛骨,锁骨的形状非常完美,细细的胳膊,削肩膀,手臂的弧度也很好看,皮肤是瓷白色的,看起来毫无瑕疵,肩膀和手臂上还纹着淡粉色的花瓣,花瓣成洒落的形态,非常生动。
温白羽甚至能闻到花香。
而这个小姑娘,没穿衣服!
幸好小姑娘只从石头后面露出一部分,不然走光了,他们又是大老爷们,还真是不好意思!
温白羽咂咂嘴,这么可爱的小萝莉,他怎么没早遇到呢,要是早遇到了,哪轮到万俟景侯掰弯他!
不过说什么也都晚了,温白羽心中那叫凄苦。
“嘻嘻……”
小姑娘似乎被温白羽的傻相逗乐了,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他,露出可爱腼腆的笑容。
那姑娘的仪态非常优美,面容姣好,一笑透露着一股灵气,说是迷人也不为过。
雨渭阳揪了揪温白羽的衣服,小声说:“这里是墓葬,怎么会有个小女孩?不会是粽子吧?”
温白羽被他说得一激灵,差点被“美色”迷昏了头,这里这么邪乎,这座墓在明墓的下面,明墓就有两层,再加上盗洞的距离,少说也要在地下一百二三十米往上,这么深的距离,怎么会有个小姑娘在这里!
而且这小姑娘气色非常好,一点也不想挨饿的样子,他们就算带着水和干粮,也没有小姑娘这么好的气色。
温白羽越想越诡异,说:“咱们……咱们快走吧。”
雨渭阳说:“往哪里走?咱们在这里的话,唐子他们过来的时候看见地上有翻板,还能顺着下来找咱们,如果咱们再往前走,恐怕他们就找不到咱们了……”
“嘻嘻……”
小姑娘还在笑,双手扒着石头,用纯洁的大眼睛看着他们,好像在探索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温白羽被他一笑弄得一个激灵,说:“可是着姑娘好诡异啊,一直在笑,好瘆人……”
他刚说着,雨渭阳突然瞪大了眼睛,说:“来……来了!”
温白羽被他吓得几乎大喊一声,只不过嘴巴张大了,却没有喊出声来。
只见那“小姑娘”已经从岩石后面站了起来,瓷白的皮肤散发着莹润的光泽,身材瘦削却不见骨,削肩膀,细细的腰身,光滑的大腿,优美的小腿,连脚趾都圆润的像小贝壳一样,看起来柔弱可爱。

左肩左臂和右侧腰右侧大腿都有散落的花瓣纹身,温白羽觉得这次不是幻觉,他能味道一股花香!
如果忽略了“小姑娘”双腿之间的东西,那还真是个仙女呢……
“卧槽……”
温白羽低声说:“是个男孩子!”
雨渭阳后退了半步,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男孩的头发披在肩膀上,“嘻嘻”笑着,他的笑容似乎特别有感染力,整个人好像神仙,举手投足散发着灵气,慢慢走过来。
温白羽吓得汗毛倒竖,正常人会不穿衣服就到处傻笑吗,还有那股花香,这里是墓葬,哪来的花香,如果有花香,绝对是妖怪好吗!
雨渭阳伸手去拽他,准备逃命。
就在这个时候,男孩却两手一勾,已经先一步勾住温白羽的脖子,然后整个身体坐在温白羽的怀里。
他身量很小,就像窝在温白羽怀里似的,温白羽和他一比,简直是高大伟岸的类型……
温白羽吓得不敢动,而且那可爱的男孩子正好坐在他断腿上,他顿时一头冷汗,就想骂娘。
“嘻嘻……”
小男孩又笑了一声,说:“你叫什么名字?”
温白羽疼的呲牙咧嘴,紧紧抿住嘴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绝对不说话。
小男孩的皮肤入手细滑,就像上好的陶瓷,又光滑,又腻手,别看小男孩瘦,但是身上却肉肉的感觉,但是最主要的是,他浑身冰凉冰凉的!
鬼……
温白羽心里只剩下这个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嘭”的一声,后背有声音传来。
温白羽惊喜的回头,只见万俟景侯和唐子已经从翻板上面滑下来,他们的腰上还捆着绳子,两个人的身上都有点血迹,但是好像没有受伤。
万俟景侯一下来,就看到一个浑身光溜溜的人坐在温白羽怀里,伸手紧紧抱住温白羽,顿时脸色很差。
温白羽哆嗦着张嘴呼救,说:“万、万俟景侯……救命啊!”
万俟景侯眼神一眯,就见那小男孩似乎非常恐惧他,突然蹿起身来,温白羽只觉得眼前一闪,那小男孩赫然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了一只兔子!
兔子!
而且是上半截人身,下半截兔子,还有兔子的尾巴,浑身白绒绒的,如果忽略他的人身,那还真是只可爱的兔子。
可是这怎么忽略的了!
温白羽吓得“啊!”的大喊一声,脸色苍白,仿佛断腿的痛苦都比不了。
那兔子唰的一下跳的很远,又唰的一下,消失在黑暗中了。
温白羽见他逃跑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万俟景侯走过来,脸色特别不好看,温白羽瘫坐在地上,伸手抓住他的裤子,说:“吓死我了……”
万俟景侯伸手摸到他的手,手心里一片冰凉的冷汗,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温白羽说:“刚才那是什么?鬼吗?”
唐子看着温白羽脸色惨白,又看到万俟景侯脸色不好,很不厚道的笑了一声,说:“老板,刚才那个叫讹兽,也叫诞。”
温白羽说:“鹅?他长得一点也不想鹅啊,也不像蛋,分明是个兔子!”
唐子笑着说:“不是家养的鹅,是讹诈的讹,荒诞的诞。是一种上古神兽,面容姣好,身体却似兔子,据说仪态万方,肉质鲜美,而且有医用价值,不过讹兽有蛊惑人心的能力,而且,喜欢讲故事,但是说出来的话没有真话。有人说如果吃了他的肉,也就再也不会讲真话了。”
温白羽说:“这座墓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
唐子说:“或许是陪葬,或许是墓主养的宠物。”
温白羽坐在地上喘气,随即可怜巴巴的对万俟景侯说:“我的腿又摔断了,我太倒霉了。”
万俟景侯蹲下来给他看了看,温白羽这次疼的不一般,看他脸色苍白,一身冷汗,万俟景侯也有些不忍,收起了冷淡的神色,说:“断倒是没断。”
“真的!?”
温白羽高兴的说:“我还以为又断了,没断就好!不过没断怎么这么疼,比上次还疼?”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可能骨裂了。”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哀嚎着,那还不如断了,听说骨裂比断了还疼!
万俟景侯伸手将他背起来,温白羽和配合的趴在万俟景侯背上,可怜兮兮的说:“特别疼。”
万俟景侯说:“忍一忍,咱们找路出去,这山上也没有正规的医院,还要进城去找,如果耽搁的时间太长,你的骨头长歪了,还要敲开重新接。”
温白羽:“……”
温白羽浑身一哆嗦,说:“你还是别说了……”
万俟景侯背着温白羽,温白羽说:“前面的路不知道通到哪里,刚才那只兔子一晃就不见了,前面肯定有路。”
万俟景侯点点头,就背着他往前走。
唐子在后面,跟雨渭阳并排走。

唐子见雨渭阳身上全是擦伤,从背包里拿出药来,给雨渭阳喷上,说:“雨老板,疼不疼?”
雨渭阳忍着痛摇了摇头,说:“没事,你身上那么多伤口,赶紧处理一下吧,不然感染了。”
唐子笑了笑,说:“没关系,都是小伤,别浪费药。”
雨渭阳说:“怎么没关系,把手伸过来。”
唐子只好把手伸过去,他只想和雨老板说,其实自己真的用不到伤药,坟可以自我疗伤,只不过没有万俟景侯的血和唾液那么神奇罢了。
雨渭阳很仔细的给唐子喷上药,深得伤口还裹了纱布,避免碰到伤口或者脏东西进入伤口。
“雨老板。”
唐子突然轻唤了一声,雨渭阳疑惑的抬起头来,就看一片阴影压下来,然后嘴唇一热。
唐子的体温很高,高的甚至像是在燃烧,印在雨渭阳的嘴唇上。
“嗯……”
雨渭阳下意识的叹息了一声,唐子已经伸出舌头,探进雨渭阳的口腔里,轻轻的磨蹭着雨老板的舌头。
温白羽趴在万俟景侯背上,还在想后面两个人真慢,别出了什么事情吧,一下就没声音了。
温白羽担心的回过头来,就看到唐子把雨渭阳按在石壁边,两个人干柴烈火的吻在一起,唐子的手还钻进了雨老板的衣服里乱摸。
别看唐子平时跟个傻大个儿似的,但是那啥时候简直是不要脸的典范。
“咳咳!!”
温白羽使劲咳了两声,雨渭阳吓得一哆嗦,差点顺着石壁瘫软下来,被唐子一把抱在怀里。
温白羽说:“快点走,别掉队了!”
雨渭阳脸皮很薄,脸上红得厉害,唐子则是很自然的拉住雨老板的手,说:“雨老板,你能走吗,不然我也背你吧?”
雨渭阳瞪了他一眼,说:“我自己走,不知道还有多长的路,你还是保留体力吧。”
唐子笑了一声,轻声对雨渭阳说:“嗯,既然雨老板这么说了,那我就保存体力,等回去的……”
后半句他说的很小声,雨渭阳的脸却红的像煮熟了一样,又恶狠狠的瞪他,不过唐子是油盐不进的。
温白羽咂咂嘴,这俩人简直如漆似胶啊,天天秀恩爱,简直腻歪得慌。
他们一直往前走,走了很远的的距离,一直都是黑洞洞的,四周虽然开凿的非常平整,但是没有壁画,也没有垒砖头。
雨渭阳都开始怀疑这里不是墓葬,而是矿洞了。
就在他们走的几乎没有耐性的时候,石壁变成了通道,终于又步入正轨了,圆顶方底,比外面更加考究。
温白羽惊诧的发现,这通道里每一幅壁画,刻得都是凤凰和襄王,甚至是日常琐事。
温白羽突然指着其中一幅,说:“哎你们看,是刚才那只兔子!”
众人看向温白羽指的壁画,雨渭阳说:“还真是那只兔子。”
壁画画了一个小故事,兔子是讹兽,虽然灵动漂亮,但是并不是祥瑞之兽,讹兽自古代表着欺诈和蛊惑,听说讹兽出现的地方,民风不古,会出现很多下欺上,民反官,子不孝,妻不闲,甚至子弑父的现象。
有官员抓到了一只讹兽,进献给了襄王,襄王命人把讹兽绑在木头上,丢到火中焚烧。
讹兽看起来很可怜,似乎还是个幼崽,鸿鹄把讹兽救了下来,襄王不忍心驳了鸿鹄的意思,就把讹兽装在笼子里,然后戴了金嚼环,不让讹兽开口说话,送给了鸿鹄。
温白羽说:“原来这只兔子是鸿鹄养的?那这得有几千年了,都成精了!”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看着这些壁画,一幅幅的看过去,最多的就是一些琐事。
再往里走,赫然是一个石室,门开着,里面放着两个棺椁,棺椁的盖子却打开,根本没有盒盖子。
温白羽探头去看,棺椁一看就是好东西,但是里面竟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雨渭阳不禁失落,说:“看这雕饰和装潢,该是主墓室了,怎么也是空的,这整座地宫这么宏伟,却没有放任何东西?”
万俟景侯突然说:“并不是没有。”
他说着,众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两个棺椁的后面,有一个小石台,石台上摆着一个青铜盒子,盒子是正方的,怎么也有三十厘米见方。
万俟景侯背着温白羽走过去,就见盒子后面蹲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们走过去,毛茸茸的东西一晃,突然跳起来,正是那讹兽!
讹兽跳了两下,扎进黑暗里,又消失了。
雨渭阳说:“整座墓里,只有这个青铜盒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温白羽小心翼翼的伸手戳了戳盒子,好像并没有机关射出来,就大胆的碰了碰,盒子很重,毕竟是青铜的,但是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来,盒子正面有一个锁眼。
温白羽看着这个锁眼的形状,非常眼熟,突然“啊”了一声,说:“是九命拿来的那把钥匙,那把钥匙一定是开这个锁的!”
他说着,又说:“哎……不过钥匙放在家里了。”
雨渭阳:“……”
雨渭阳说:“说了等于没说啊,还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温白羽说:“这有什么难的,咱们把盒子带回去,回家打开看看不就行了?”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那盒子,上面刻着凤凰的纹饰,纹路在他指尖下面划过,涌起一股莫名的颤动。
这里面的东西很熟悉,熟悉到就好像是他亲手放进去的一样……
温白羽觉得,自从他们发现那个青铜盒子,万俟景侯就怪怪的,一直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叫他三声,他最多听到一声。

而且听到这一声,还不一定会理人,只是转过头看着自己,那眼神特别的复杂,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让温白羽弄不明白。
他们从地宫出来,立刻就下了山,他们在墓里呆的时间不短,农家乐的老板还以为他们被山上的女鬼抓走了,都要准备报失踪人口了,结果就看到他们回来了,而且身上很狼狈,温白羽的腿还断了。
四个人很快开车进了城,在城里给温白羽找了一个医院,果然是骨裂了,不过因为温白羽一直被背着,也没乱动,还固定了一下,没有什么大事,打了石膏等着拆。
他们在城里耽搁了几天,众人还是决定开车回北京去,回北京之后再给温白羽看看腿,这样也放心。
温白羽买了一个拐杖,毕竟他们行李多,要是再买轮椅,后备箱都没地方塞。
温白羽在路上就是睡觉,而万俟景侯则是出神,有点时候看着窗外出神,有的时候看着温白羽出神,温白羽虽然在睡觉,都能感觉到有一股“炙热”的视线盯着自己,实在是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外面天色昏黄的时候,温白羽他们还在荒郊野岭,一点儿也没有人烟,似乎晚上就要睡在车里了,不过对于温白羽来说,他只有上厕所和出去吐需要下车……
车子开到一半,温白羽突然大叫:“不行了,停车,靠边停……我要吐了……”
唐子只好把车子停下来,温白羽从车里钻出来,支着拐杖,一蹦一蹦的往前走,走到旁边的树林里。
温白羽这一路,隔两个小时肯定要吐一次,已经成了日常任务,其他三个人都见怪不怪了。
温白羽钻进草丛里,把拐杖立在树边上,然后扶着树正准备弯腰呕吐,突然后背有风声传来。
温白羽一个激灵,还以为是野兽,刚想回头,突然有东西顶着他的后脑勺,凉冰冰的,一个管子。
温白羽顿时有些僵硬。
身后的人声音很小,悄声说:“嫂子,咱们又见面了。”
温白羽一听声音,有些耳熟,而且这个叫法,只有一个人会叫。
温白羽回过头去,果然看见一个穿着黑皮衣的男人站在他后面,嘴里叼着烟,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不过他手里端着枪,似乎一点儿也不友善。
是之前在水城旁边,一起下斗的时叙。
时叙笑眯眯的看着他,温白羽皱眉说:“你干什么?”
时叙说:“嫂子说话别太大声,万一把人引来怎么办?”
他说着,收拢了笑意,沉着脸,说:“难为嫂子跟我走一趟。”
时叙用枪狠狠顶了一下温白羽的脑袋,温白羽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他现在腿脚不利索,被时叙伸手一架,立刻就像拎小鸡一样,被拎着往林子深处走,拐杖“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时叙将温白羽拎着往里走,很快看到一辆面包车,把温白羽推上去,车上已经有人了,一共三个人,还有一个司机。
一个看起来很肥硕的中年男人,穿金戴银的,手上还戴着一个大扳指,看起来就是暴发户,他下巴几乎是三层的,嘟噜着一堆的肉,肚子恨不得砸到脚面,眼睛眯成一条缝,又精明又猥琐的模样。
另外一个看起来尖嘴猴腮,他身上有一股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还有一个人看起来是打手,腰上别着军刀,屁股后面的包里鼓鼓的,里面肯定有枪。
那肥胖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打量着温白羽,说:“石头呀,你说的重要人物就是他?没他咱们掘不了那个斗?我看他瘦瘦小小的,怎么也不像关键人物啊,你看看这小脸长得,还蛮斯文的,真是合了我的胃口,哈哈哈石头,你该不会给管爷找来消遣的吧?”
他说完又开始猥琐的大笑起来,温白羽瞪着眼看他。
那自称管爷的人又笑着说:“啊呀,眼神我喜欢,等下完了斗,这小子我一定要带走。”
时叙笑了一声,但是笑意没达眼底,只是说:“那也要等下完了斗再说,管爷别说,这真是一个关键人物,没有他,咱们就下不成。”
那身上都是消毒水味道的人,是个医生,是某某归国华侨,学位证荣誉博士证一堆一堆的,这种人搞科研已经成了神经病。
汪医生说:“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来头,非要一起下斗才行?”
时叙说:“说好了不问出处,这也是道上的规矩,咱们就不要多问了,反正这个墓里绝对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也有我想要的,咱们各自拿好处就行了。”
那打手彪悍的大叫:“谁知道你是不是诓我们?”
时叙笑着说:“老许要是觉得我诓你,大可以现在下车。”
管爷笑眯眯的说:“别吵架,有话好好说,反正咱们也说好了,去那神墓见识见识,墓里的东西,你果真只挑一件儿?其他都归我们?”
时叙说:“看管爷说的,我说的话自然当真,我就拿一件儿,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温白羽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墓,而且带着自己干什么,如果是带着万俟景侯,那还能下斗用,自己现在腿瘸了,带着自己下去,不是拖后腿的吗?
温白羽看他们聊得欢,自己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管爷时不时看向他,那眼神恶心的让温白羽想吐。
温白羽心脏梆梆的跳,快的要冲出嗓子眼儿,车子已经开了半个小时,管爷他们开始谈论这次下斗的地形。
温白羽缩在角落里,双手被绑在后面,也不知道时叙是怎么绑的,总之很不专业。他手指尖使劲往前够,竟然让他够到了口袋,温白羽指尖拼命的夹,夹到了手机,然后尽量背贴着后壁。
温白羽把手机一拨,按成静音,然后摸黑的按了几下,也不知道到底拨没拨出去。
万俟景侯三个人等着温白羽吐完了回来,只不过温白羽似乎去了很长时间,万俟景侯皱了皱眉,从车里下来,说:“我去看看他。”
雨渭阳笑着说:“是不是把肝儿都吐出来了?”
万俟景侯去了一会儿,立刻就回来了,手里拿着温白羽的拐杖。
雨渭阳惊讶的说:“温白羽呢?”
万俟景侯说:“不见了。”
雨渭阳更是吃惊,说:“不见了?这荒山野岭的?”
万俟景侯说:“林子里有车轱辘的痕迹,把车子开进去,咱们追。”
唐子立刻上车,把车子往树林里开,果然看到有车轱辘的痕迹,而且还是个货车的样子,并不是小轿车。
万俟景侯的脸色很差,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是万俟景侯的手机第一次响,之前温白羽深觉万俟景侯没有手机的话实在不方便,就给他买了一个,两个人用的是一模一样的,看起来特别像情侣机,温白羽还窃笑了很长时间。
万俟景侯的手机里只有几个号码,温白羽的,唐子的,雨渭阳的,其他人的就没有了。
万俟景侯低头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温白羽!
他立刻接通了手机,里面传出嘈杂的声音。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哈哈大笑着说:“我之前也有所耳闻,听说过这个斗,据说还是襄王的疑冢之一,但是因为地势很险要,而且斗里邪得很,好多高人到门口就返回了,还有不少人死在里面,你就有把握吗?”
时叙的声音笑着说:“还真是有点把我,这个斗其实我走了一遍了,确实邪乎,但还不至于要命,主要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大太多,搬都搬不出来,毫不含糊的说,这个斗要是倒干净了,富可敌国都是谦虚的,就算整天挥霍,也够子孙吃个三辈子。”
老许的声音说:“真的!?那还等什么,快点开车!咱们早点到,免得被人先倒了。”
管爷笑着说:“是这个道理,快开车,快开车,咱们倒了斗,我也好尝尝这个小嫩肉,你看着小子细皮嫩肉的,瞪眼的时候瞧得这叫人心痒,哎呦,又瞪我。”
时叙说:“管爷您悠着点,这人是有来头的。”
管爷不屑的说:“什么来头?”
时叙说:“他两个叔叔,可是二十年前,道上赫赫有名的磊爷和九爷,虽然已经退出江湖这么多年了,但是道上的人还都买账的。”
管爷明显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强自镇定,笑着说:“管爷我倒斗的时候,他两个叔叔还穿开裆裤呢,再说了,如果他两个叔叔听到我管爷大名,估计要上赶着把自己的侄子送到我床上来!”
管爷说的肆无忌惮,哪知道他们的话已经被别人听见了。
时叙说:“说些正经的,咱们这一道去蛇山,要走水路,管爷准备的怎么样?”
管爷笑着说:“你这小子太谨慎,都问我三五遍了,包在我身上,只不过是条船,管爷还是弄得起的,再者说了,我还租了几个人来做活儿,到时候把这些人带上蛇山去,装卸好了斗里的东西,再推下海,一了百了!”
他说到这里,温白羽虽然不知道蛇山是什么地方,但是也听到关键词,他害怕被人发现,就赶紧将手机挂断了,然后塞回兜里。
他挂断的时候,时叙正往这边看,似乎看到了什么,却没有点破。
万俟景侯听到通话结束的声音,低头看了看手机,通话已经被掐断了,脸色非常的难看。
雨渭阳说:“温白羽这是被绑走了?要带他去蛇山?蛇山是什么地方,是山海经里记载的那个?”
唐子沉着脸,点点头,说:“山海经有记载,‘北海之内有蛇山,蛇水出焉,东入于海。有五采之鸟,飞蔽一乡,名曰鷖鸟’。”
雨渭阳说:“那蛇山在哪?这不是传说吗,还真的有蛇山这东西?”
唐子说:“古人有把岛做山的习惯,所以很多人觉得蛇山就是渤海之中的蛇岛,不过蛇山到底是不是蛇岛,只是推断,并没有太切合的证据。”
雨渭阳说:“这些人说去蛇山下斗,会不会就是去渤海?我听他们说还要租船,如果出了海,就找不到人了!咱们要赶紧追上去。”
温白羽被摇的要吐,一直忍着,胃里难受的要死,而且他的腿断了,也不能自己逃跑。
车子一直找小路开,根本不走大路,温白羽也不认得这条路怎么走,到了深夜,众人开始下车搭帐篷。
管爷笑着说:“今儿晚上我和这小子一帐篷吧?”
时叙笑了一声,说:“别啊管爷,还是我和他一帐篷吧。”
温白羽被时叙架着下了车,众人点起了火堆,围着火堆边吃罐头和带来的食物,温白羽肚子饿得咕咕叫,看着黑漆漆的树林,心想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时叙突然走过来,给他送了绑着的绳子,然后拿了干粮给他,说:“大嫂,吃点东西。”
温白羽看了他一眼,但是没接过东西。
时叙坐在他旁边,笑着说:“吃点吧,饿坏了的话,万俟景侯该拆了我了。”
温白羽说:“你抓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时叙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我是想请万俟景侯帮一个忙,但是我知道他不喜欢管闲事……而我这件事又非常的重要,所以只能出此下策,等事情解决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温白羽一愣,随即说:“你想把万俟景侯引过来?我打电话的时候你看见了,还故意让我打给万俟景侯?”
时叙点了点头,苦笑一声,说:“我是真的没办法,才想出这个主意,但是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如果有人动你一根头发,我都跟他拼命,这样可以吗。”
温白羽说:“那你有什么事情,非要引万俟景侯过去?”
时叙说:“我现在不能说。”
温白羽瞪了他一眼,立刻去掏手机,时叙却一把抢过来,然后顺手扔在了树林深处。
手机一下消失在黑暗里,根本看不见了。
时叙说:“万俟景侯已经知道咱们要去哪里,很快就会找上来,其他的事情,嫂子就不用担心了,我不会害你,就请你帮我这个忙。”
温白羽被他气得已经吃不下了,他坐在火堆旁边,管爷几个人已经睡下了,还笑嘻嘻的让时叙看着温白羽。
温白羽看着跳动的火焰,时叙靠在树上假寐,一看就没睡着。
“沙沙……”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听到沙沙的声音,似乎有东西在草丛中快速的移动,然后一抹白影窜过去。
温白羽吓得一个激灵,时叙立刻睁了眼睛,又是“沙沙”一声,那白影闪的特别快,在漆黑的夜里异常诡异。
响了两声之后,四周又突然安静下来,温白羽挺直了后背,坐在地上,警惕的看着四周。
突然间,温白羽后背一凉,只见草丛中有一对火红的眼睛正盯着他,那眼睛圆圆的,带着吓人的光芒。
时叙非常机警,也看到红光,立刻“嘭”的放了一枪,那红色的眼睛一下就没影了。
温白羽吓了一跳,帐篷里的人也都醒了,立刻爬出来,管爷的胆子最小,大喊着:“怎么了!为什么开枪!?”
时叙说:“这地方不干净,咱们把火灭了,尽快赶路。”

管爷吓得不轻,一听不干净,脸色就白了,第一个钻进车里,老许收拾了帐篷,灭了火,众人上了车,又开始赶路。
众人上了车,撒开油门一顿跑,连续好几天,大家也不搭帐篷了,直接就在车里睡。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终于到了港口,并不是正经出海的港口,那里停着一条船,看起来是管爷提前准备好的。
管爷笑着看着船,说:“怎么样,气派吗?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是个好家伙。”
众人上了船,船上囤积了干粮和水,而且还有许多装备,准备的一应俱全。
管爷自豪的说:“还有下苦,我都已经让人找好了,人多也太杂了,一共十个下苦,到时候让他们一起上岸,好搬东西,如果打盗洞,也好让这些人干活。”
温白羽被老许推搡着上了船,他本身腿脚就不利索,还拄着拐杖,老许骂咧咧的说:“别装洋蒜,快点走,上去!”
温白羽被一推,船上有水,地板打滑,顿时拐杖一出溜,整个身体一斜,就要趴在地上。
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下苦突然伸手,揽在温白羽的腰上,把他扶起来,不至于让温白羽摔倒。
这个感觉太熟悉了,而且这个人体温凉丝丝的,温白羽顿时抬头,惊讶的看着那个下苦打扮的人,竟然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甚至挽着胳膊袖子,不过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即使破布穿在身上,都觉得帅得不行。
温白羽惊讶的看着他,万俟景侯却没有太多惊讶,温白羽赶紧收回目光,往旁边一看,好家伙,唐子和雨渭阳也在……
隔了几天,终于又凑齐一桌麻将了……
温白羽吃惊的看着他们这种打扮,不过很快就收回目光,不能露陷。
管爷看见温白羽要摔倒,装模作样的说:“老许你手轻点儿,这么嫩的小子,别给腿坏了,下完了斗,管爷还得享用呢。”
他刚说完,就听见“咯咯咯”的声音,原来是一个下苦的指关节在响,听起来特别吓人。
他们没有多停留,赶了几天路都累了,就准备各自回船里的房间去休息。
温白羽也有一个房间,他们现在倒不怕温白羽跑了,反正已经开船了,温白羽也不能跳船。
众人都各自去休息,温白羽也进了房间,一屁股坐在船上,感觉要累死了,之前一直提心吊胆的,又在树林里看到了奇怪的东西,一直神经绷紧,如今看到了万俟景侯,温白羽的心一下放松下来,就感觉到一股疲惫涌上。
温白羽倒在床上,船虽然大,但是毕竟在水上,一摇一摇的。
就在温白羽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敲门的声音,温白羽肚子咕咕叫,还以为是送饭来了,就艰难的爬起来,拄着拐杖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一开,突然有人闪身进来,然后“嘭”的一声关上门,温白羽“啊”的轻喊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后退了几步,被压在床上,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满身横肉的管爷。
管爷笑眯眯的看着他,伸手摸他的脸,一脸横肉都要飞起来,说:“哎呀小温,咱们走这一路,多少也培养了感情嘛,现在反正没事可做,不如……”
他说着,温白羽几乎恶心的吐在他脸上,随便伸手一抓,就听管爷突然“嗷——”的嚎叫了一声,突然后退好几步,捂着自己的手背。
手背上一个大口子,肉都翻起来了,鲜血哗哗的往外流,温白羽侧头一看,原来凤骨匕首一直贴身放着,凤骨匕首连山都能劈开,更别说管爷的手了。
管爷疼的呲牙咧嘴,顿时就黑下脸,说:“别给脸不要脸,否则我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温白羽本身气的咬牙切齿的,当他是只病猫吗,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悄无声息的开了,管爷的背后走进来一个人。
温白羽顿时笑起来,管爷还以为他怕了,说:“老实了就行,你也知道怕了?”
温白羽笑着说:“还不知道谁会喂鱼。”
他说着,管爷但觉身后有风,还没回头,突然“啊”的惨叫一声,一身横肉“嘭”的砸在地上,一下昏厥过去了。
万俟景侯从后面迈过来,脸色很不好看,走到温白羽身边,说:“腿怎么样?”
温白羽说:“好像没事,就是太饿了,我这几天都没有正经吃过东西。”
万俟景侯从兜里掏了一下,拿出几样东西给温白羽,温白羽低头一看,竟然是巧克力,不过眼下也只有这个了,还能补充点能量,就剥开包装纸,把巧克力塞进嘴里。
哪知道刚塞进去,万俟景侯突然探身过来,扶住温白羽的肩膀,吻在温白羽嘴唇上,舌头立刻伸进去,舌尖一勾,一下将温白羽的巧克力卷走了。
温白羽顿时瞪大了眼睛,万俟景侯简直太不要脸了,都给他吃了竟然又夺回去,温白羽顿时就“怒”了,这简直是虎口夺食,尤其他还饿了好几天。
温白羽恶狠狠的搂住万俟景侯的后背,以防万俟景侯逃跑,然后伸舌头过去,主动探在万俟景侯嘴里,也学着他的样子,舌尖一卷,一下灵活的卷走了巧克力,然后还不甘示弱的厮磨了万俟景侯的舌尖好几下,巧克力一点儿也不能浪费。
只不过做完这件事情,温白羽顿时有些后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为了一块巧克力,好像不太对劲……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的呼吸都一下粗重起来,舌尖磨蹭着,过电流的感觉充斥着温白羽的四肢和脑袋,腰软的不行,还紧紧攀住万俟景侯的后背,两个人很快就都兴奋了。
温白羽被他压着,喉咙里发出“哈……哈……”的深呼吸的声音,好像马上要断气了一样,胳膊打颤。
温白羽一瞥,发现地上的管爷还在,说:“那个人还在……”
万俟景侯亲着他的嘴角,笑着说:“那就丢到海里喂鱼?”
温白羽笑着说:“这主意我喜欢,先把他丢到海里,然后咱们再返航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嘭”的一声巨响,然后船体开始剧烈的晃动。
“啊……”
温白羽躺在床上,一下顺着斜角咕噜了过去,差一点就拍在墙上,万俟景侯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是怎么了!?要翻船吗?”
随即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着:“海怪!是海怪!有海怪啊!”
紧跟着又是“嘭”的一声,他们的船好像在遭受着剧烈的撞击,有什么东西从一侧的地步猛地在掀这条巨大的船。
这条船不算小,能把船晃成这样,也不知道是多大的怪物。
温白羽被晃得脸色发白,万俟景侯背起他,两个人刚出了房间,就看到唐子和雨渭阳。

雨渭阳脸色惨白,说:“船漏水了。”
果然有水从外面灌进来,船体还在不断的剧烈摇晃着,每一下都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温白羽趴在万俟景侯的背上,说:“到底是什么鬼啊,这么大的力气?”
他正说着,好多人开始尖叫,“海怪!快看!海怪来了!救命啊!”
喊声之中,就听“哗啦”一声,巨大的海浪翻起,一双巨大的绿色眼睛在海浪之中发出瘆人的光芒,那眼睛非常大,像两只巨大的铜铃。
温白羽震惊的看着海浪里隐藏的怪物,隐约间能看见怪物的甲片,是黑绿色的,反着光,甲片都有海碗口那么大!
那怪物突然发出大吼的声音,然后“轰——”的一声巨响,随着海浪翻起,突然出现了两只巨大的翅膀。
巨大的海浪被翻起来,一下拍打上船只,海水灌进来,到处都是人的尖叫声。
温白羽说:“这是什么怪物!?还有翅膀!”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化蛇。”
温白羽诧异的说:“蛇?”
万俟景侯没有再回答他,而是说:“上小艇。”
他说着,率先背着温白羽往前跑,唐子和雨渭阳跑在后面,他们把救生艇放下来,万俟景侯把温白羽放上去,突然又跳上船板去。
温白羽大惊,喊着:“你干什么去?!”
万俟景侯冲进进水的大船,过了两分钟,又提着许多行礼冲回来,他身上全湿了,把行礼扔在船上,然后发动救生艇。
万俟景侯说:“拿些装备和干粮,不然这么大的海,有船也活不下去。”
四个人坐在救生艇上,巨大的化蛇似乎并没有注意这么渺小的救生艇,仍然攻击着大船。
化蛇的蛇身非常长,比一棵古树还要粗,尾巴上带着钩刺,比兵刃还锋利,翅膀上也都是大大小小的钩刺,一下昂头从水中跃出,蛇身突然卷住船身,就听“轰——”的一声巨响,竟然硬生生把大船拖进了水里。
温白羽已经诧异的不行,说:“这东西这么大力气?”
唐子一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笑着说:“传说化蛇都在阴山附近出没,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原来真的长着翅膀。”
温白羽说:“化蛇到底是什么?”
雨渭阳说:“山海经里记载的化蛇是一种水兽,背部有双翼,平时很少开口,化蛇的叫声能招来大水。据说在春秋的时候,魏国大梁城有人听到了奇怪的吼声,发现了一只巨大的蛇形妖怪,随即黄河泛滥,淹没了八百五十个村庄。”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也有传说,化蛇本是上古创世神之一的烛九阴,但是因为性情暴怒,犯了过错,才变成化蛇,潜入水底,靠食人而生。”
温白羽说:“烛九阴我听说过,不是说很厉害吗,什么睁眼是白昼,闭眼就是黑夜,吹口气是冬天,呼口气是夏天。”
万俟景侯点点头。
温白羽说:“这条化蛇怎么藏在这里,难道说这附近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墓葬吗?”
万俟景侯摇头,说:“这就不清楚了。”
温白羽眼看着天色黑了,海上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粼粼的水波,顿时有点恐惧,说:“咱们要飘到哪里去,也没有一个标志。”
万俟景侯说:“化蛇的风浪太大,救生艇没办法逆着浪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温白羽点点头,肚子突然咕咕的大叫,万俟景侯从背包里拿出东西来,有食物和水,递给温白羽,说:“吃点吧。”
温白羽简直看到了亲人,赶紧往嘴里塞,他已经饿得要不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噗”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水里冒了出来,然后一只手搭在了救生艇的边上。
那只手非常白,非常细,被黑暗的海水映衬着,简直就不像一只人手。
“啊!”
温白羽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说:“鬼……鬼手!从水里伸出来的!”
雨渭阳也吓了一跳。
就听“哗啦”又一声,又一只手从海里伸出来,扒在他们的船上,然后是一个人脑袋,“哗啦”一声探出来,“嘭”的掉在他们船上。
“啊……”
温白羽又大喊了一声,那人头睁眼了,是红色的眼珠子,在黑夜里简直就是一对灯,贼亮贼亮的。
随即那头动了,手也动了,然后又有东西从海里冒出来,温白羽这回看的真切了,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个人爬上了他们船。
而且这个人看起来很眼熟,最重要的他全是光溜溜的,皮肤瓷白,一张不足巴掌大的小脸,圆圆的眼睛,他爬上船,一下倒在船上,屁股上还有一个圆溜溜的兔子尾巴!
卖什么萌!
温白羽差点被他吓死,定眼一看原来是之前在地宫里遇到的讹兽。
讹兽不会游水,半条命都没了,倒在船上,进气儿少出气多,一动不动的,如果不是还有呼吸,温白羽都觉得他们船上要多一个尸体呢!
温白羽看了半天,说:“怎……怎么办?他好像晕过去了。”
万俟景侯淡淡的看了一眼讹兽,说:“先留着它,海上风硬,冷的时候可以把他的兽皮剥下来挡风。”
温白羽:“……”
讹兽一听,顿时跳了起来,一双红溜溜大眼睛瞪着万俟景侯,嘟囔的说:“你真是太坏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变,还是个暴君。”
万俟景侯一眯眼,说:“你认识我?”
讹兽眼珠子转了转,显得特别灵动,说:“不认识。”

万俟景侯眼睛又是一眯,讹兽吓得都哆嗦起来,耸了耸鼻子,突然窜到温白羽后面,躲了起来,伸出两条白嫩嫩的手,从后面挂在温白羽背上。
温白羽还记得他可是野兽,都不敢动一下。
万俟景侯冷声说:“青铜盒子里是什么,你是不是知道。”
讹兽笑嘻嘻的说:“我不知道。”
万俟景侯的脸色非常不好,温白羽觉得这样下去他们还没迷失在大海里,已经冻死在大海里了。
温白羽赶紧打圆场,说:“你要是知道里面是什么,赶紧告诉我们啊。”
讹兽看着温白羽,笑嘻嘻的说:“可是我不想告诉他。”
温白羽:“……”
讹兽已经把作死的技巧练的人神共愤了。
温白羽实在没有办法,讹兽一直挂在温白羽背上,然后还伸手去够背包里的吃的,真的像兔子一样,抱着饼干咔嚓嚓的啃。
温白羽只觉得自己后背跟种麦子似的,好多饼干渣子掉下来。
温白羽说:“你能从我背上下来吗?”
讹兽眨着大眼睛,诚恳的说:“不行。”
温白羽:“……”
讹兽笑眯眯的说:“因为我喜欢你啊,我想挂在你身上。”
他一说完,温白羽顿时又感觉到呼呼的北风在吹,就在万俟景侯要发难的时候,讹兽突然说:“其实我知道青铜盒子里是什么,但是我现在不想告诉你,万一我说完了,你把我扔下水去了,我又不会游泳,那怎么办?”
万俟景侯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是始终没有发难。
夜已经深了,温白羽开始犯困,海上风硬,万俟景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盖上,温白羽摆手说:“我不要,你自己穿吧,你要是病了怎么办。”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说:“我不会生病。”
温白羽执意不要,往万俟景侯身边缩了缩,说:“咱们俩挤一挤就不冷了。”
万俟景侯伸手抱住温白羽,温白羽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如果要挤,他应该和唐子挤一挤,因为唐子是坟,体温很高,不过唐子抱着雨老板在睡觉,肯定不会和自己挤的,新上船的讹兽就更别说了,凉冰冰的,跟陶瓷做的似的。
而万俟景侯……简直就是个移动电冰箱!
两个人挤在一起,温白羽更觉得冷,万俟景侯突然低下头,说:“白羽。”
温白羽被他这样一叫,突然有些愣神,好像很熟悉,小叔叔也常常叫自己白羽,却不像小叔叔叫自己的感觉,那种熟悉,从心底里最陌生的地方涌起,一下充斥着他的大脑。
温白羽诧异的抬起头来,万俟景侯的嘴唇已经吻下来,两个人的呼吸纠结在一起,温白羽伸出手,紧紧抓住万俟景侯的后背。
温白羽的呼吸特别重,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手掌从他的衣服变伸进去,温白羽“嘶”的一声,说:“太凉了!”
万俟景侯依旧低笑,抚摸着他的腰线,说:“你身上这么快就热了。”
温白羽一下老脸就红了,结结巴巴的说:“废……废话。”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看见躺在船上的讹兽睁开了眼睛,一双红色的眼珠子唰的一张,特别吓人,吓得温白羽一哆嗦。
讹兽坐起来,突然看着远方,黑暗的海上还有雾气,昏暗加上浓雾,根本看不清楚前方有什么,只是一片迷茫。
讹兽却突然收起嬉笑的表情,说:“蛇山……”
第43章 蛇山(中)
温白羽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坐了起来,诧异的说:“还真的有蛇山?”
他说着,探着身子往前看了看,说:“怎么什么也看不到啊?”
讹兽笑眯眯的说:“蛇山可是上古的圣地,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只有在黑夜里才能显露本貌。”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么邪乎?”
万俟景侯从背包里拿出望远镜,向远处看了看,又递给温白羽,温白羽透过望远镜一看,不禁喊了一声:“我的天!”
那边唐子和雨渭阳也醒了,温白羽惊讶的说:“这个岛也太大了,这么大的岛在海上,竟然没有人发现吗?”
讹兽笑着说:“我就说嘛,蛇山是一般人看不见的。”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这座岛四周被浓密的水草包围着,很可能是水草在白天被太阳日晒,散发出大量的毒气和雾气,在日头足的时候很难被发现,黑夜气温低,雾气散去,所以只有黑夜才会显露本貌。”
温白羽听他这么一说,又透过望远镜去看,果然是,大岛的周围都是密密的水草,一丛一丛的,不禁笑着说:“原来是这样。”
讹兽被人拆了台,很不屑的“呿”了一声,似乎对万俟景侯的态度很不好,哼哼的噘着嘴,又跑到温白羽的背上去挂着。
温白羽被他弄得很不好意思,讹兽虽然活了上千年,但是始终是小男孩的样子,浑身光溜溜的,前胸紧紧贴着自己后背,这感觉太尴尬了。
但是这个讹兽似乎很喜欢趴在自己肩膀上。
温白羽只好从背包里找出一套衣服,塞给讹兽,说:“你快把衣服穿上。”
讹兽撅嘴撒娇,说:“可是我不喜欢穿衣服,衣服会磨坏我的毛的。”
温白羽:“……”
温白羽不禁上下打量了一下讹兽,他全身上下也就头发是毛,身上光滑的连个汗毛也没有,还担心磨坏了毛!
温白羽又说:“那也要穿衣服啊,海风这么大,不穿衣服要感冒了。”
讹兽突然笑嘻嘻的,眨着晶亮的大眼睛,说:“原来你是关心我呀,你真是好人,那你给我穿吧!”

他说着举起双手,显然是示意温白羽给他穿衣服……
温白羽突然有一种养孩子的辛酸,还被发了好人卡……
温白羽没办法,只好拿着t恤,给讹兽从头上套上,然后又给他穿袖子。
讹兽笑眯眯的,扬了扬下巴,眼睛看着万俟景侯,显然就是挑衅,眼中无比的嘚瑟。
万俟景侯没说话,只是拿起望远镜,仔细的看了看远处的蛇山。
讹兽穿上衣服,他身材特别瘦小,穿上之后显得空荡荡的,风一吹衣服就呜呜的飘,在海上像幽灵一样。
讹兽笑眯眯的说:“看你对我这么好,我送你件东西吧。”
他说着,用手点了点温白羽的腿,他腿上打着石膏,被讹兽一点,感觉麻嗖嗖的。
温白羽说:“干什么?”
讹兽笑眯眯的说:“你站起来试试看,已经没事了。”
温白羽不信邪,真的站起来,腿上竟然不疼了,就跟没断一样,不禁诧异的睁大眼睛。
万俟景侯说:“讹兽有治愈的功效,讹兽的肉可以去死生肌。”
温白羽摸摸下巴,笑着说:“那看起来烤兔肉不错。”
讹兽耸了耸小鼻头,哼了一声。
雨渭阳说:“这蛇山就在眼前了,但是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到底还有多远?”
唐子笑着说:“要不说望山跑死马呢。”
雨渭阳说:“咱们一会儿上岛休息一下,飘了一晚上,我都晕了。”
讹兽说:“蛇山上有怪兽,去岛上休息,那还不如在船上飘呢。”
温白羽说:“什么怪兽?”
讹兽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听说的,别人说蛇山上有怪兽,而且有一座大雪山,进得去出不来,许多人都死在里面。”
温白羽奇怪的说:“许多人?听起来很多人都在找这个蛇山?”
讹兽笑眯眯的说:“当然了,这座岛上有仙境,无所不能,据说求什么灵什么,还埋藏着宝藏。”
温白羽说:“宝藏?是不是墓葬?”
讹兽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点,这个宝藏,和他所说的青铜盒子里的东西,可以拼在一起。”
万俟景侯突然眯了眯眼睛,然后和衣躺下来。
温白羽看了看前面,岛还是很远,所幸也躺下来,不知道天亮之前能不能到。
温白羽侧过去,挤在万俟景侯旁边,压低声音说:“你说他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万俟景侯睁开眼睛,看着温白羽,说:“半真半假。”
温白羽诧异的说:“还有真的部分啊?我听着那么玄乎。”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伸手搂住温白羽,又说:“他是想引咱们上蛇山。”
温白羽说:“我一路上都在听他们说蛇山,而且时叙说蛇山上的墓葬,出土的东西一个人根本搬不完。”
万俟景侯说:“举目也就这一个岛了,咱们总要上去休息,既来之则安之,先睡会儿吧。”
温白羽点点头,就枕着万俟景侯的胳膊睡了。
刚一闭眼,突然有东西窜过来,温白羽一睁眼差点吓死,是放大的讹兽的脸。
讹兽趴在他面前,笑着说:“他是坏人,你枕着我的胳膊。”
他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温白羽:“……”
就那小胳膊小腿儿的,温白羽怕一躺上去就嘎嘣一声断了。
讹兽见他不说话,所幸躺下来,把温白羽的肚子当枕头,闭上眼睛就睡,说:“哼,你要听我的啊,不听我的会吃亏的。”
温白羽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着了,他醒来的时候是被人摇醒的,迷茫的坐起来,眼睛还睁不开,觉得嗓子里有点肿,咽唾沫都困难,一定是被海风吹感冒了。
温白羽的鼻子闷闷的,说:“到了吗?”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到了,咱们上岛。一会儿上去你吃点东西,然后吃药。”
温白羽头发晕,被万俟景侯领着往道上走,一副很乖的样子。
讹兽在后面看着两个人很自然的手拉手,哼了一声,也跟上去。
天蒙蒙亮的,水草丛生,浅水区很长,船开不进来,只能停下来,他们下了船,温白羽一歪,“啊”的一声,差点陷进泥里去。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根本站不住,一走就包住了。”
万俟景侯伸手托着他的胳膊,众人也感觉到了,走一下陷一下,泥太软了。
讹兽站在船上,特别嫌弃的看着浅水里的泥,说:“我不要走,你背我,我的白毛会被弄脏的。”
温白羽:“……”
温白羽说:“你太大了,我根本背不动啊。”

他说着,讹兽“嗖”的一声,一眨眼不见了,只剩下一件衣服,就见讹兽一下变成了兔子的样子,只不过是人的上半身,兔子的下半身,头上还长着一双大耳朵,全身雪白雪白的,如果忽略上半身,那还真是只可爱的兔子。
讹兽变成小兔子,趴在温白羽的肩膀说:“行了,咱们走吧。马上要天亮了,这些水草日晒就有毒,咱们快点走进去。”
讹兽变成小兔子轻了很多,趴在温白羽的肩膀上特别乖巧,温白羽也就让他趴着了。
众人往里走,万俟景侯拉着温白羽的手,温白羽走的很慢,生怕陷进去出不来,就在这个时候,他只觉得脚脖子一阵冰凉,有什么软软的东西缠住了他。
“啊……”
他大喊了一声,紧跟着整个人被拽着往后扑去,万俟景侯反应很快,一把拽住他,没让温白羽摔进水里,而讹兽就很命苦,被一下挡了出去,划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噗”的一声落在了水里。
雨渭阳看着浅水区一片涟漪,讹兽咚的一下掉进去,一个没忍住,“噗”的笑了出来。
然后浅水区出现了水泡,讹兽从里面冒出头来,喊着:“我的毛!我的毛全黑了!”
温白羽可笑不出来,他往水底一看,水很清,水底只有水草和泥,只不过这一低头,就发现有水草缠着自己,而自己的脚边,赫然是一个尸体!
尸体趴在水里,已经被泡烂了,四肢都是水草捆着,还有水草插进了他的眼睛和鼻孔里……
“呕——”
温白羽一阵干呕,说:“这有尸体!”
众人被他一叫,立刻过来看,果然看到了尸体,这个尸体身上穿着探险专用的衣服,看起来也是有备而来,不过还没上岛就死在这里了。
讹兽从水里跳出来,因为兔子的形态太小了,一直被水淹,只好变成人的形态,踩的满脚都是泥,说:“快走!别看了!要天亮了!”
他说着,众人就看到海平线上,一缕光线马上就要蹦出来。
万俟景侯拉住温白羽,抽出龙鳞匕首,唰的一下割断水草,说:“走!”
众人趟着水,越过很长的一片水草丛,阳光照下来,温白羽他们总算是跑进了岛。
越过水草丛,很快出现了一片森林,密密麻麻的森林,一下遮住了漏下来的全部阳光,林子里很暗,地上全是湿土,空气似乎也特别湿润,看起来跟原始森林似的。
温白羽诧异的盯着这片森林,说:“这样的地方,怎么坐下来休息,会不会有野兽和大批的虫子来吃咱们。”
讹兽说:“那是自然的了,这片森林里,野兽可多了,不过你不用害怕,我可是上古的灵兽,不会有野兽过来的。”
温白羽看了看他的小身板,表示非常怀疑。
他们一点一点的在森林里行进,走了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一块平坦的地方,众人坐下来,开始吃早点。
温白羽吃了一点,嘴里是苦的,刚才淌水过来,现在森林里风一吹,感觉又有点冷。
万俟景侯给他吃了药,说:“你靠着我睡一会儿,等睡醒了,咱们找路回去。”
讹兽惊讶的说:“等等……你们要回去?不找宝藏吗?那宝藏里可有你想要的东西!”
万俟景侯摸了摸温白羽的额头,说:“白羽在发烧,我不能冒险。”
讹兽咋了咂嘴,哼了一声,小声嘟囔,说:“哼,装模作样的,好像对他很好似的。”
温白羽吃了药有点迷糊,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啊!”的一声大叫,温白羽一下吓醒了。
森林里竟然传出了男人的惊叫声,温白羽还以为自己是做梦,结果就听见又是“啊啊啊啊!!”的喊声,声音很大,回荡在林子里,惊起了一片鸟。
温白羽一下坐起来,看着四周,说:“有人?!”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温白羽说:“是不是有野兽?”
他们说着,就听“沙沙沙”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林子间急速的奔跑,然后一个人影冲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着:“鬼!!鬼!!!救命啊!”
温白羽定眼一看,竟然是绑架他的老许,老许手里握着枪,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身后什么也没有。
老许看到他们,就冲他们跑过来,喊着:“有鬼啊!!真的有鬼!那边有个干尸!肚子会动!!会动!”
温白羽被他说得恶心,尤其这是一片森林,满地都是虫子,本身已经一身鸡皮疙瘩了,竟然还有干尸。
唐子说:“我过去看一眼,你们在这里等吧。”
雨渭阳抓住他,说:“一起去吧。”
温白羽也点点头,说:“是啊,万一你丢了怎么办。”
万俟景侯说:“你的身体怎么样?”
温白羽拍了拍胸口,说:“可能是昨晚上没睡好,现在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万俟景侯这才站起来,老许已经吓得脸色苍白,说:“别去啊!你们别去啊……真的有鬼!”
他们慢慢的往里走,没走多远,果然看见老许说的鬼在哪里了。
地上赫然仰躺着一具男尸,尸体已经干瘪了,奇怪的是只是干瘪,失去水分,有点变得像干尸,但是没有腐烂,也没有呗虫子撕咬。
要知道这是森林,虫子那么多,而且成群结队,如果不常动着,都会被虫子咬,而这具尸体,竟然完好无损。
就在这个时候,老许“啊!!”的大喊一声,指着干尸,说:“动了!动了!!真的动了!!”
温白羽低头一看,真的动了!
干尸睁着的眼睛,张着大嘴躺在地上,他的肚子相对于干瘪的身体,确实非常鼓,肚子鼓起来还左右的晃着,似乎里面有个大包。
温白羽干咽了一口唾沫,往后退了半步,说:“他肚子里是什么,难道是鬼胎吗?可他是个男的啊!”
讹兽又趴在他的肩膀上,探头去看,说:“真是恶心死了。”
他说着,万俟景侯突然皱眉,伸手拦在温白羽身前,说:“后退,有东西要爬出来。”

温白羽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老许干脆是“嗷”的一声嚎,猛地调头就跑,一下就没影了。
“簌簌……”
“簌簌……”
“簌、簌簌……”
男尸的肚子鼓来鼓去,然后从男尸大张的嘴里,爬出一只细细的腿儿来,然后又是一只,又是一只。
随即一只蜘蛛从男尸的嘴里爬了出来,踩着他干瘪的脸,大蜘蛛足足有掌心那么大,不过温白羽见过更大的人脸蜘蛛,这只蜘蛛也就不足为奇了。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说:“他妈的吓死人,原来是一只蜘蛛。”
万俟景侯皱眉说:“不是一只。”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果然见到大蜘蛛后面竟然跟着许多小蜘蛛爬了出来,小蜘蛛非常小,但是架不住多,一时间都是“簌簌簌”的声音,数十只小蜘蛛从男尸的肚子里涌出。
像潮水一样涌出!
“啊啊……”
讹兽大喊了一声,一下双腿夹在温白羽的腰上,喊着:“太可怕了,真恶心,快跑啊!”
这些蜘蛛五颜六色,背部的花纹非常鲜艳,就连蜘蛛腿也像霓虹灯,一看就有毒。
万俟景侯从背包里拿出火折子,一个人发了一个,讹兽一边哆嗦一边说:“不行啊,你这火儿太小了!快跑快跑!那边有路!”
他一指,众人也觉得火折子实在不行,就纷纷往林子深处跑去,温白羽说:“怎么尸体里有蜘蛛啊!”
万俟景侯说:“是蜘蛛的卵囊。”
温白羽说:“太恶心了!”
他们一路往里跑,后面都是簌簌簌的声音,说到底蜘蛛还是怕他们手里的火,所以也不敢追得太紧。
跑着跑着,温白羽突然喊了一声,众人往前一看,前面竟然出了树林,再往前,竟然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山,那景象十分壮观,看一眼就让人热血沸腾,仿佛有滚烫的水在心里煮开。
温白羽诧异的说:“真的有雪山?!”
众人走过去,温白羽低着头,就见脚边有两朵花,一朵花长在森林的淤泥里,另外一朵花和它相距不过五厘米,则长在了森林外面,森林里的花开的娇艳欲滴,而长在外面的则枯萎的趴在地上,已经被冻死了。
大家踏出森林的一霎那,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呜的一声,风势很大,几乎将人刮飞了。
讹兽上下牙相击,被冻的咯咯的磨牙,说:“好冷啊!好冷!”
温白羽说:“你不穿衣服,当然冷了。”
万俟景侯把外衣脱下来,披在温白羽身上,温白羽使劲摇头,万俟景侯说:“你放心,我真的不会生病。”
讹兽说:“是啊是啊,你快穿上吧,你本身就病了,别担心他了,他是老妖怪。”
万俟景侯淡淡的瞥了一眼讹兽,讹兽嘟着嘴,哼了一声。
唐子也把衣服脱下来披在雨渭阳身上,然后伸手抱着雨渭阳,说:“雨老板,暖和了一点儿没有。”
雨渭阳本身就是鬼脉,受不了阴寒,更别说这么冷的天气,冻得嘴唇发紫,双手冰凉,不过还是点点头,声音抖着,说:“好……好点了……”
唐子脸色很不好,说:“雨老板身体不行,咱们还是转回去吧。”
万俟景侯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
讹兽很着急,说:“别啊!别!咱们继续往里走啊,我跟你们说,里面有好东西!我说真的,可以治好他的鬼脉!”
唐子的眼神突然锐利,扫向讹兽。
讹兽哆嗦了一下,躲在温白羽后背,说:“我说的是真的。”
唐子冷声说:“讹兽的话,能有几句是真的?”
讹兽特别委屈,抓着温白羽肩膀,说:“真的真的,你们进去就知道了,是真的,里面的东西,真的能治好鬼脉,鬼脉这种小事儿,那东西搜罗齐全了,别说鬼脉了,太小儿科。”
万俟景侯说:“到底是什么,你如果不说,我们现在就走。”
讹兽想了想,说:“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温白羽:“……”
讹兽大喘气的又说:“但是,绝对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我主人一直在找这个东西,只可惜只找到了其中的两份,一份在青铜盒子里,另外一份就在这蛇山的墓葬里。”
他说着,似有似无的瞥了一眼温白羽。
温白羽心想着你看我干什么?
然而很默契的,竟然没有人问他的主人是谁。
温白羽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了,自己真是太笨,墓下墓的地宫里,壁画上已经很明显了,讹兽是凤凰救下来的,后来一直被凤凰养着,他的主人当然就是鸿鹄了。
讹兽又说:“这座墓葬应该是明朝的,我听说是建在山上的一座宫殿,墓主人下葬之后,工匠就会点起火来,然后引发雪崩,这样工匠全部活埋在山里,没有一个人能走出来,而地上的宫殿也就变成地下宫殿。这里从清朝就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来掘墓,但是都迷失在大雪之中,至今没人能找到。据说是清朝乾隆年间,乾隆名义上是修葺明皇陵,但是实则是看上朱棣长陵,想要借着修葺的名号,从长陵之中偷梁换柱,换走长陵的金丝楠木大柱。我查过了很多典籍,盗木一说应该是确有其词的,而且当时有专门负责修葺明皇陵的官员,记载了这件事情,而且在拆卸长陵的金丝楠木大柱时候,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负责修葺明皇陵的官员偷偷记载了这件事情,据说他们在拆卸金丝楠木大柱的时候,其中有一根大柱,竟然轰然坍塌。
这种金丝楠木的大柱,别说坍塌了,就算缺角也很难,因为太过于坚固,这也是为什么乾隆想要盗木的原因。
但是这根大柱确实从中间坍塌折断了,官员非常奇怪,就亲自去看这根大柱,诧异的发现这根柱子竟然是中空的,这种柱子可以承重,但是绝对不能敲,一敲就断。
朱棣的长陵里竟然有一根偷工减料的空心金丝楠木大柱,官员怎么想也想不通,在朱棣的陵寝上搞小动作,这被查出来是要灭九族的,谁也不敢这么做。
官员又查看了这根打住,结果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金丝楠木大柱的空心里,藏着一卷经书。
官员就把这件奇事和这卷经书,呈交给了乾隆。虽然朱棣崇尚佛教,永乐年间经常做一些大的法式,但是也没有必要在自己的陵寝里,藏一卷佛经啊。
乾隆也很疑惑这件事情,觉得里面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只不过经书上是梵文,没有人能看得懂,乾隆就请来了大和尚,大和尚看过之后觉得这经书高深难懂,不是一般的佛教经书,真是闻所未闻。
后来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一个穷和尚道破了天机,这根本不是经书,而是一张地图,用梵文描述出一个具体的地理位置,而这个位置,就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上古传说,蛇山。
蛇山上有一座雪山,终年不化,雪山里有一个墓葬,里面蕴藏着巨大的秘密,墓葬主人的陪葬物中,有西周掘土而出的神物,只不过那东西是残缺的,始终不知道做什么用。
乾隆听人说,蛇山里埋得是龙脉的一部分,如果得到了这个东西,并且把它拼接完整,就能永保江山。
于是乾隆就派人开始寻找蛇山的宝藏,只不过一直寻找了很久,还是一无所获。而且传说蛇山住着一个守墓的蛇神,凡是意图掘墓的,都会被蛇神诅咒,不得好死。
温白羽听着,说:“这也太邪乎了,所以雪山的墓葬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讹兽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是主人说了,这东西最好不要集齐,但是你们也看到了,岛上有这么多尸体,很多人都在找蛇山上的秘密,暴君手上已经有一个了,这里面是第二个,我总想着,让他都拿着,总比别人拿着强。”
温白羽眨了眨眼睛,这个暴君说的一定万俟景侯了,不过也不知道小兔子是怎么想到这么贴切的形容词的!
雨渭阳冻得浑身哆嗦,说:“算了,咱们还是去看看吧,而且……而且说不定,说不定里面能找到什么呢……”
他说完,就觉得冷的不行,躲在唐子怀里打哆嗦。
众人还是决定往雪山里走走看。
刚刚林子里还潮湿温暖,雪山上却漫天飞雪,一脚深一脚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陷进雪里。
温白羽呵着气,搓了搓手,说:“你们说,这山上是不是住着烛九阴啊,不然为什么那边是树林,这边是雪山的,一边冷一边热,这也太不科学了。”
兔子也冻得不行,他们带来的食物和水一下变得邦邦硬,想喝一口水,一摸瓶子,顿时就不敢喝了,这要喝下去,还不把胃给冻一个窟窿。
外面是秋天,还不到穿毛衣的日子,他们穿的也不厚,而这里飘着雪,一片荒凉,他们穿的就显得更少了,雨渭阳浑身冰凉,几乎昏厥过去。
唐子突然喊了一声“雨老板”,就见雨渭阳一下软倒在地,他们正在雪坡上,雨渭阳一头栽下去,顺着雪坡骨碌碌的往下滚去,速度非常快。
唐子大喊了一声,突然跳下去,像没命一样往下冲,一边冲一边往下滑,疯了一样追着雨渭阳。
“嘭”的一下,雨渭阳一下撞到了树上,彻底昏厥过去,不过幸好是撞到树上才停了下来。
唐子拼命跑过去,抱起雨渭阳,雨渭阳嘴唇发紫,脸色发青,手脚几乎都硬了。
温白羽他们顺着雪坡滑下来,温白羽看见唐子的样子,大喊着:“我刚才下来的时候,看见那边有山洞,快走,带雨渭阳去避避风。”
他一说话,雪呼呼的往嘴里吹,就感觉到舌头上一片冰凉。
温白羽捂着嘴巴,朝唐子挥了挥手,众人就又往山上爬去,果然爬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山洞。
温白羽率先钻进去,众人也都跟上来,山洞很窝风,风声反而大了,众人往里走了走,外面风声呜呜的,就像有人在嚎哭,不过到了洞里面风就吹不进来了,这才感觉暖和了一些。
温白羽翻了翻背包,他们虽然有火,但是并没有能烧的东西,火种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根本毫无意义。
就在这个时候,唐子的手心里忽然“哗”的一声冒出火焰来,而且一只熊熊的燃烧着,他另一手抱着雨渭阳,把火焰靠近他,轻轻的说着:“雨老板,快醒醒。”
温白羽走过去,给雨渭阳揉着手,感觉他的手很凉,不过有火焰的温度,很快嘴唇也不那么紫了。
雨渭阳过了很长时间才幽幽的醒过来,唐子终于灭掉了自己手中的火,紧紧的抱着雨渭阳,说:“雨老板,你吓死我了。”
他说着,声音里竟然有点颤抖。
雨渭阳脑子里还昏昏沉沉的,唐子的手心特别烫,雨渭阳低头一看,他的手心还有些发黑,似乎要被烧焦了。
唐子见他看自己,连忙把手藏在身后,还在衣服上擦了擦,说:“沾了点土。”
温白羽看的真切,那哪里是土啊,根本是烧焦了。
讹兽挂在温白羽背上,悄声说:“啧啧,我还没见过这么深情的坟,原来坟也会这么温柔,可惜啊。”
温白羽说:“可惜什么?”
讹兽说:“可惜他时间不长了,坟虽然不是凤凰,但是灵力也非常强大,而且坟是凶悍的野兽,在我们这些灵兽里,都不愿意去招惹坟。而这么凶悍的野兽,最多活三十年,随着年岁的增加,坟的身体会越来越受不了自己的灵力,就好像一个容器里被积压了太多的气体,再加上不断升温,最后容器就会爆裂,你看他的手,明显肉身已经禁不住灵力了。”
温白羽说:“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坟不死吗?”
讹兽耸了耸肩,小鼻子动了动,打了一个喷嚏,说:“我只是家养的兔子,除了会说谎,什么也不会,哎,再加上自从被主人养起来,我连说谎都说不利索了……不过如果我主人在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他最厉害了。”
讹兽说着,笑眯眯的,似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温白羽。
温白羽说:“那你主人到底在哪里,他……有没有给襄王陪葬?”
讹兽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最后的使命就是在空墓里守着那个青铜盒子,其余的我不知道。”
温白羽诧异的说:“所以那个墓本身就是空的?”
讹兽点点头,说:“似乎之前是要用的,用了大量的人工来建那个地宫,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用了。”
温白羽心想着,原来又是襄王的一座疑冢。
温白羽和讹兽说话的时候,万俟景侯一直在盯着山洞的墙壁看,但是这墙壁上什么也没有。
温白羽凑过去,说:“你看什么呢?”
万俟景侯又看了一会儿,才说:“这山洞是人工开凿的,并不是天然形成的,墙壁打磨的很光滑。”
温白羽一阵兴奋,说:“所以这洞里是墓葬了吗?”
万俟景侯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打磨的这么仔细,就算不是墓葬,里面也必然有东西。”

温白羽点点头,说:“咱们再休息一会儿,等雨渭阳体力恢复了再走。”
万俟景侯站起身来,说:“我先进去看看,如果有路可走再说,你也在这里休息吧。”
温白羽立刻站起来,说:“我还是跟着你吧,咱们俩进去看看,如果有路大家一起再往里。”
万俟景侯拿他没办法,唐子点点头,说:“我陪着雨老板再休息一会儿。”
雨渭阳虽然醒了,但是很快因为体力透支,又睡过去了,现在睡得很熟。
讹兽也站起来要跟着走,温白羽说:“你还是留下来吧,唐子一个人照顾雨渭阳不方便,如果遇到事情,你还能帮忙。”
讹兽撅嘴,竖起来的耳朵耷拉下来,贴着脸颊,说:“我想跟着你嘛。”
温白羽说:“卖萌也没用。”
讹兽:“……”
万俟景侯拉着温白羽的手往里走,山洞里面似乎很深,没有他们预想的艰难,山洞一直很宽,甚至进去之后,空间比洞口还要宽出很多。
石洞的内壁一直被打磨的很光滑,一直往里走了很深,竟然是直通的道路,也没有岔路口,越往里走越暖和,洞口一直往下,似乎要深入地里似的。
温白羽突然“咦”了一声,说:“前面那是什么?”
他说着,指了一下,石洞越来越黑,万俟景侯拿出荧光棒,摇了两下,荧光就变亮了,隐隐约约前面是个泛着金属光泽的铁钩子。
钩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里怎么会有武器?”
他说着,也拿荧光棒晃了晃,发现钩子的尾端连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实在看不清楚。
温白羽往前走了几步,蹲下来看,那钩子很锋利的样子,巨大的铁钩子,上面布满了小小的倒刺,看起来极为锋利,钩子的末端慢慢变粗,一直通向洞里的深处,而且变粗的位置还有奇怪的鳞片。
温白羽想着,这钩子的设计也太夸张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铁钩子忽然“呼——”的摔了一下。
万俟景侯伸手一拽温白羽,温白羽只觉得风声擦着自己的脸过去,那钩子“嘭”的一声砸到了石壁上,石壁顿时出现一个大窟窿。
温白羽诧异的盯着那钩子,说:“动……动了!?”
万俟景侯抓着他的手,说:“不好,是化蛇。”
“化蛇!?”
原来那条巨大的蛇,竟然钻进了这个山洞里?!
万俟景侯拉着他的手,说:“快走。”
他的话音一落,化蛇似乎发现了他们,不过化蛇的头藏在山洞的深处,只是尾巴对着他们,忽然尾巴一扫,“嘭”的一声巨响,尖锐的尾巴一下勾在石壁上,“哐啷”一声,勾下了许多石块。
万俟景侯带着温白羽向前一扑,躲开化蛇的尾巴,两个人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猛地往外跑。
唐子他们虽然在外面,也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声音,雨渭阳一下从梦中惊醒过来,说:“怎么了?”
唐子将他迅速背在背上,讹兽的耳朵一下炸起来,小鼻头不停的耸动,说:“不好了!”
雨渭阳说:“怎么了?”
讹兽说:“我刚刚就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腥气,还以为是洞里太湿,原来是蛇的味道!一定是那条化蛇!”
讹兽站起来,说:“快背他出去,温白羽他们一定被化蛇发现了,化蛇发威的话,没准会把洞给震榻。”
他说着要往里跑,雨渭阳喊他,说:“你进去干什么!”
讹兽不理他,扎头进入了黑洞的深处,喃喃的说:“当然去找我主人啊!”
万俟景侯带着温白羽往外冲,就听到后面传出“轰隆隆”的声音,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在洞里爬行者。
温白羽说着:“太邪门了,那条大蛇怎么钻进这个洞里了?”
万俟景侯说:“这个洞很有可能就是他打磨出来的。”
温白羽突然想到洞壁都是光滑的,而且很圆,难道就是这条巨蛇钻出来的?
他们一边跑,就看到一个黑影突然迎面窜过来,一下趴在上了温白羽的肩膀。
温白羽吓得一激灵,侧头一看,竟然是讹兽,已经变成了小兔子的样子。
讹兽大喊了一声:“主人!”
温白羽根本没听见,就算讹兽现在在他耳朵边喊,温白羽也吓得听不到了,他现在只有庆幸,那条巨大的化蛇是头扎进洞里,尾巴对着他们,不然的话,现在已经被血盆大口一下咬进嘴里了吧。
他们冲出洞口,就看到唐子背着雨渭阳,温白羽大喊:“快跑!快跑!别愣神,化蛇来了!”
他话音一落,就见一条巨蛇的尾巴从山洞中卷出,讹兽的毛都炸起来了,跟猫一样,不过不是生气,而是害怕,说:“跑跑跑!蛇出来了!”
众人哪用他说,立刻往前狂奔,这么大的化蛇,而且化蛇一般都在阴山,不知道这条蛇为什么会在这里,就算万俟景侯见多识广,唐子是坟,大家也没见过化蛇。
众人一路被追赶着往前跑,也不变东南西北,而且大雪茫然的,根本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化蛇从洞中退出来,蛇头一下昂起,蛇身上黑绿色的鳞片一下乍起,竟然变成了两张巨大的翅膀,轰然打开。
“呼——”
一阵飓风突然卷过来,温白羽顿觉身体一轻,被卷在风里,兜了出去。
“白羽!”

万俟景侯喊了一声,往前一扑,抱住温白羽,将他整个人压在怀里,护住他的脑袋,一下被风扫下雪坡。
最可怜的就是讹兽了,讹兽体型小,一吹全身的毛都要飞了,化蛇一振翅膀,讹兽顿时像流行一样,“嗖”的飞下了雪坡,然后“噗”的一声掉进深深的大雪里,一下就找不到了,只剩下一个坑儿,雪坑被风一吹,顿时又埋上了。
万俟景侯抱着温白羽滚了很远,终于停下来,唐子背着雨渭阳一路跑过来,温白羽赶紧伸手进雪里摸索,摸了好久,终于摸到了一双软软的兔耳朵,使劲一拽,“噗”的一声从雪地里把讹兽拽出来。
温白羽现在恨不得把讹兽的兔耳朵捆在自己手上,这样也能腾出双手逃命。
讹兽被摔得晕头转向的,两眼冒金星,一睁眼就看到巨大的化蛇,化蛇昂起头,整条蛇身比合抱的大树还要粗,就像直立起来,张开巨大的眼睛,大雪中化蛇的眼睛像探照灯,散着怕人的绿色光芒。
讹兽喊着:“来了!快、快跑!”
众人从雪里爬出来,唐子说:“这样不是办法。”
温白羽一边跑,一边喊,说:“我很奇怪啊,这化蛇好像脾气特别大,就跟守着那个洞似的!”
他一说,众人也都觉得奇怪,万俟景侯快速的跑着,回过头去,望着迷茫的雪中,突然说:“我知道了。”
温白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已经不觉得冷了,浑身都是热汗,说:“知道什么了?”
万俟景侯说:“你们看后面。”
温白羽已经没时间看后面了,还是逃命要紧,唐子回身看了一眼,惊讶的说:“是蛇!”
温白羽心说,废话不是吗,当然是蛇了,还是化蛇!
唐子继续说:“原来咱们刚才躲雪的山洞是一个巨大的化蛇雕像!”
温白羽实在抵不住好奇,回头看了一眼,首先看到的是化蛇追过来,长着大嘴,突出一条足足有他手臂那么粗的信子!
说好了蛇的舌头很细呢!!
这他妈还不够塞牙缝的!
温白羽心里骂娘,然后才看到了他们说的重点,简直震惊的不行。
只见他们已经跑出了很远,刚刚的山洞若隐若现在大雪之中,原来山洞的洞口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蛇脑袋,山洞则是蛇身,身子上甚至雕刻了鳞片,一条巨大的蛇形雕像一直蜿蜒着,蛇身没入大雪之中,其他的就看不到了。
温白羽诧异的说:“那……那山洞一定是墓葬!怪不得化蛇要驱赶咱们!”
万俟景侯说:“先走!”
先走……
先走的意思是,一会儿再回来……
他们冲出很远,化蛇一直在追赶他们,温白羽脚底突然一滑,“啊”的大喊一声,一下顺着滑坡栽下去,顿时满眼的雪,天旋地转,根本停不下来。
温白羽咕噜噜的往下滚,掉到了一个雪谷里面,“嘭”的一声撞到了什么,抬头一看,顿时“妈呀”大喊一声。
一只巨大的野兽站在他的面前,温白羽撞在了野兽的爪子上。
那野兽身形巨大,人脸、羊身,头上长着巨大的双角,嘴里长长的獠牙,爪子锋利无比,还甩着一条长尾巴,低头看着他,嘴角滑过一丝笑容,似乎看到了什么垂涎已久的美味。
温白羽吓得魂儿都没了,这算是祸不单行吗,后面是化蛇,前面是野兽,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
野兽对着温白羽,几乎流哈喇子,笑着开口,竟然会说人话,说:“温白羽,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你是不是想我了?”
温白羽一听,这野兽竟然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温白羽抬头一看,顿时觉得这个野兽的人脸很眼熟,不禁细细的想了想,突然“啊”的一声,说:“饕餮!”
他说着,众人已经到了,而化蛇也到了,化蛇昂着头,碧绿的眼睛盯着他们,张嘴发出巨吼的声音。
饕餮瞪着眼睛,那化蛇的身形太高,比饕餮大出了不少,但是饕餮身为上古凶兽,怎么能甘心示弱,当即爪子一踩,昂起头来,对着化蛇发出巨大的吼声,像狮子一样。
“啊……我的娘啊!”
温白羽还在他爪子下面,几乎给剁烂了,赶紧从饕餮的脚下面爬出来。
万俟景侯扶起他,说:“怎么样?”
温白羽摇头说:“只是……只是被踩了一下,还好……”
化蛇停下了身体,和饕餮对视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忌惮于凶兽,碧绿的眸子一一扫过众人,在万俟景侯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碧绿色的眸子突然露出一丝诧异,随即突然调转蛇头。
饕餮差点被他带钩的尾巴扫中,立刻退了好几步,就见化蛇突然调头走了,向远处的蛇洞爬行而去。
众人都是诧异,化蛇怎么突然就跑了,难道真是怕了饕餮?
饕餮则是骄傲的昂着头,笑着说:“怎么样,我厉害吧,救了你们一条命。”
温白羽:“……”
讹兽说:“你们刚刚有没有注意……”
温白羽说:“注意什么?”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这条化蛇,一只眼睛是瞎的。”
温白羽真的没注意到这个,他两只眼睛都散发着碧绿色的光芒,怎么看也不是瞎的。
万俟景侯说:“说瞎并不准确,他确实两只眼睛都看得见,但是左眼上有一道伤疤,伤疤很深,他的这只眼睛,应该是假的。”
他说着,看了一眼雨渭阳,说:“就像他的眼睛。”
雨渭阳听得似懂非懂,温白羽却懂了,这条化蛇的左眼不知道为什么瞎了,肯定是被人打伤,或者被什么其他怪兽打伤的,后来又找了有灵性的东西替代眼睛。
温白羽说:“那能打伤这条化蛇的人,或者野兽,也太厉害了。”

饕餮这个时候自豪的说:“像我这样厉害。”
温白羽:“……”
温白羽几乎无力吐槽了。
温白羽看了看自首,说:“这么大一个雪谷,咱们怎么爬上去?”
他说着,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温白羽又对饕餮说:“你怎么在这里?你熟悉这里的地形吗?”
饕餮哼了一声,说:“当然熟悉,这里是我休养的地方。”
他说着,温白羽突然低头去看他的脚,突然记起来了,上次在斗里,饕餮的脚被兽钳夹住了,伤疤深可见骨,差一点就截肢,原来是躲在这个地方休养。
不过这里确实是个休养的好地方,人烟稀少的。
饕餮见温白羽看自己的脚,还露出了然的神色,打岔说:“你们问我就问对了,这里的地形我很熟悉,你们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很快就能上去。”
温白羽抬头望去,顿时无语了,这他妈哪有路,一片白雪,根本分不出路不路的。
饕餮施舍的说:“算了,反正我也修养的差不多了,带你们走上去吧。”
饕餮说着,变成了人形,一身光溜溜的站在大雪之中。
温白羽:“……”
最近大家都流行不穿衣服。
温白羽说:“你冷吗……”
饕餮说:“是有一点。”
温白羽说:“你还是变成刚才的样子吧。”
饕餮奇怪的说:“为什么?”
温白羽组织了一下语言,总不能说他现在这样子想变态吧?于是委婉的说:“你刚才的样子比较伟岸……高大……”
饕餮顿时很自豪,说:“那是自然的。”
说着,一下变成了饕餮的原型,还自豪的昂了昂脑袋。
讹兽趴在温白羽肩膀上,说:“啊……上古的凶兽都是这样大脑简单吗?”
温白羽:“……”
众人跟着饕餮一直往前走,走了很远的距离,前面突然出现一片雪树,好像冰雕一样,枝头盖满了雪花,雪树分为两列,中间夹着一条窄道。
饕餮走进去,大家跟在后面,温白羽一脚深一脚浅的跟着走,突然“啊”了一声,然后就站着不动了。
万俟景侯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我好像踩到了什么。”
他说着,蹲下来,伸手在雪里刨了几下。
被刨出雪坑的,赫然是一个背包!
温白羽诧异的说:“背包?”
而且这个背包十分眼熟,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是温白羽觉得在短期之内一定见过一模一样的背包。
温白羽拉开背包看了看,里面东西很全,铲子、探杆、手电,温白羽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一眼就看出来是倒斗的东西。
这些东西里除了没有食物和水,还是蛮全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掉在这里的,温白羽伸手一拽,想要带上它,毕竟这里满山大雪,有点装备也能以防万一。
温白羽一拽,突然“嗯?”了一声。
雨渭阳说:“怎么了?”
温白羽一拽,没拽动,雨渭阳说:“是不是太冷了,背包黏在地上了。”
温白羽又一拽,这回有防备,力气很大,结果背包带子从雪中拽出来,竟然同时带出了两条胳膊!
胳膊!!
温白羽差点脚下打滑就坐在地上。
温白羽颤声说:“是……是一个人!”
万俟景侯蹲下来,伸手去刨雪,大家也都蹲在旁边帮忙刨开,雪堆得很厚,这里常年下雪,不一会儿就能把人掩埋住,看这样子,怎么也卖了好多天了。
地上刨出一个大坑,出现了一个人,那人背上背着黑色的背包,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脚下踩着军靴,他面朝下,趴在地上,胳膊穿在背包带里,因为被温白羽刚才一拽,两条胳膊呈现僵硬且不自然的姿态,非常的诡异。
那人显然已经死了很久,尸体冻在雪里,根本没有腐烂的迹象,但是给冻成了一个大冰坨。
温白羽说:“这……这人的衣服很眼熟啊。”
他说着,突然脑子里一跳,说:“时……时叙!?”
他们这里面,只有万俟景侯和饕餮见过时叙,雨渭阳没见过他,不过他经常打听道上的事情,也听说过时叙,是一个土瓢把子,在北方地区很有威望,而且年纪轻,可以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人物。
就算他们没见过时叙,但是这几天也听过时叙的名字,原因无他,绑走温白羽的人,正是时叙。
温白羽想把趴在雪里的人翻过身来看看,到底是不是时叙,他有点奇怪,如果是时叙的话,有几点他想不通。
第一,船翻了他是怎么上岸的。
第二,就算时叙上了岸,那也是今天或者昨天晚上的事情,看雪埋的深度,就算雪再大,也不可能把尸体一晚上埋这么深。

温白羽想要拽,万俟景侯突然按住他的手,说:“别动。”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雪太冷,他的皮肤粘在地上了,你要是扯下来,我怕你害怕。”
他一说,温白羽吓得松了手。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喊了一声“温白羽?”
温白羽抬头一看,心脏一跳,然后又松了一口气。
远处一个穿着黑皮衣的人,背着一个大包,从雪地里一深一浅的跑过来,正是他们讨论了半天的时叙!
时叙看到温白羽也松了一口,然后又转头看到了万俟景侯,刚跑过来,“嘭”的一声,竟然被万俟景侯一拳打在雪地里,顿时陷进去一大块。
时叙哪禁得住万俟景侯的手劲儿,一拳被打蒙了,嘴角裂开,“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一下肿了,幸好牙没掉,还算是万俟景侯手下留情。
万俟景侯冷冷的看着他,时叙从雪地里爬出来,说:“对不起,但是我实在……实在没有办法,我只是想把你引过来。我如果跟你实话实说,依你不管闲事的性格,肯定不会帮忙。”
万俟景侯冷笑了一声,说:“我现在也不会帮忙。”
温白羽看时叙那样子,有点落魄,面色苍白,被他打的脸都肿了,说:“算……算了吧,这里雪这么大,咱们别停留了,一会儿被埋了。”
万俟景侯蹲下来,把地上的背包里面的东西捡了捡,翻到里面的东西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只不过一瞬间,又站了起来,拿齐了东西,说:“走吧。”
他说着,站起来深深的看了时叙一眼,时叙顿时有点慌神,众人都是莫名其妙。
他们走着,突然听到“沙沙”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像他们移动。
万俟景侯立刻就停下来了,饕餮吸了吸鼻子,说:“是人肉的味道。”
温白羽:“……”
果然过不多时,就看到大雪之中有两个人影在往他们这边挪动。
温白羽定眼一看,这才叫冤家路窄!
原来是那个又胖又猥琐的管爷和满身消毒水味道的汪医生。
两个人都面色苍白,哆哆嗦嗦的行走在雪地里,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装备,看到前面的众人,脸上突然露出精光来,似乎窥伺他们的装备。
管爷啐了一口,说:“咱们的时运来了!你看!他们身上有背包,里面一定有食物,哈哈,还有那姓温的小子,咦……”
他说着,目光猥琐的盯着温白羽肩头趴着的讹兽,讹兽上半身是小男孩的样子,下半身又耷拉在温白羽的后背,所以管爷看不见。
管爷顿时兴奋的说:“还有个小男孩,看起来真嫩,我就喜欢年龄小的……”
他说着,突然拿出枪来,对着他们,喊着:“把手举起来,不然我开枪了!”
时叙走在最前面,说:“管爷这是干什么,咱们不是搭伙儿的吗?”
管爷呸了一声,说:“这漫天大雪,搭伙儿?呵呵,老子现在就想吃人肉!举起手来,把背包放在地上,踢过来,不然我就……”
他说到这里,突然睁大眼睛,然后“妈……妈呀!!”的嘶声大叫,只见万俟景侯突然一动,好像鬼魅一样,一下闪到管爷的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枪头。
管爷立刻想要按下扳机,只不过手指头怎么也不管用,他大叫之后,顿时嘶喊起来,只觉得手指头一凉,想要扣下扳机的手指头突然掉在了地上……
噗,一片血红。
讹兽趴在温白羽肩膀上,立刻伸手捂住温白羽的肩膀,说:“闭眼闭眼……暴君发威了。”
温白羽根本什么都没看见,讹兽的动作很灵动,非常快,他只听见了管爷嘶声裂肺的喊叫,然后是肥胖的身体在雪地里打滚儿的声音。
汪医生就在旁边,立刻吓得腿软,一片血溅在他脸上,汪医生像看鬼一样看着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冷漠的眼神低头看着地上打滚儿的管爷,手里握着管爷的枪。
只不过那枪头已经被万俟景侯轻轻一攥,好像攥了一只空的易拉罐一样简单,一下就变形了。
“啪”,万俟景侯把枪扔在雪地里,回头走到了温白羽身边。
万俟景侯转身的时候,汪医生虽然害怕,但是目光一直盯着万俟景侯的背影,脸上竟然慢慢出现了一种几近变态的兴奋,似乎想要剖开万俟景侯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神奇的生物。
讹兽见万俟景侯走过来,脸上还带着怕人的冷漠,撅了撅嘴,说:“暴君……”
万俟景侯调整了一下气息,收敛了暴戾,然后才拉住温白羽的手,说:“走。”
大雪刮得很厉害,一瞬间雪地里已经只有一抹淡淡的粉色,断指和血水都被掩埋了,再也看不见。
饕餮不禁咂咂嘴,说:“比我还凶悍,这脾气我喜欢。”
时叙拍了拍饕餮,脸色还有些煞白,他和万俟景侯有点交情,全是在道上走的时候留下来的交情,但是万俟景侯下斗从来不说话,只是一个人在后面跟着。
时叙知道万俟景侯非常厉害,他搭伙的人里面,万俟景侯无疑是最厉害的,而且他不贪婪,时叙从没见过这样的土夫子,其他人下斗都是为了钱,时叙也是,他要赚钱,大笔的钱给他妹妹治病,可是万俟景侯不是,如果是他感兴趣的斗,不要钱也会下,他不感兴趣的斗,别说不去下,就算你想找他,也是找不到的。
万俟景侯很神秘,很冷静,同样也很暴戾。
时叙在金华见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没想到万俟景侯竟然变了这么多,而让他改变的这个人,只是个小饭馆的老板。
时叙是知道万俟景侯的手腕的,只是砍掉了管爷的一根手指头,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汪医生见他们要走,很不甘心,眼睛一直追着万俟景侯转,然后扶起地上的管爷就要追。
管爷哪敢再追,汪医生说:“咱们必须跟上去,不然这大雪封天,只有咱们两个人,也没装备,怎么走出去,快跟上!”
管爷害怕,但是他更怕死,只好被搀扶着跟上去。
他们走了很长时间,刚才一直在逃跑,根本没发现路这么长,好不容易走到了蛇洞的洞口,温白羽抻着脖子往里看,说:“不知道化蛇还在不在里面。”
饕餮说:“怕什么,不是有我呢,反正我也没事干,跟你们玩一玩,要是化蛇来了,我就把它凶回去!”

温白羽:“……”
万俟景侯扫了一眼时叙,说:“你进去看看。”
时叙笑了一声,说:“哎,我真命苦。”
不过还是一个人先探身进了洞里,往深处走去。
温白羽说:“他一个人进去,这样不太好吧?”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不会有事,再者说,要下斗的也是他。”
温白羽听了点点头,万俟景侯说没事,那肯定就没事了。
讹兽趴在他肩膀上,咂咂嘴,心想着温白羽对万俟景侯简直就是言听计从,这样不好,太不好了!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时叙才回来了,说:“里面没东西,洞很深,而且很暖和。”
唐子率先背着雨渭阳走了进去,经过这么一折腾,雨渭阳的身子又冰凉冰凉了。
他们走进深处,先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下来休息,这样一折腾,大家的体力都有些透支,再不休息没冻死就要累死了。
唐子用双手包裹着雨渭阳的双手,说:“雨老板,好点了吗?”
雨渭阳勉强点点头,唐子又拿出背包里的东西给他吃,雨渭阳说:“你也吃吧,你一直背着我呢。”
唐子摇了摇头,他是坟,可以不吃不喝,说白了吃是浪费,不吃正好,平时的唐子伪装成人,所以习惯也和普通人一样,但是这种时候,干粮吃一点少一点,当然要留给雨渭阳了。
饕餮反而看着他们的干粮咽唾沫,馋的不行,温白羽眼皮直跳,只不过是一块压缩饼干啊!这饕餮也太没品了,就跟难民似的,看什么都香。
温白羽实在看不过去饕餮那犯馋的眼神了,掰了一块饼干递给饕餮,饕餮赶紧嗷呜一口咬了吃。
吃完了咂咂嘴,还觉得意犹未尽,他混在人群里的时候,是富二代龙五公子,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在灵兽里面可是高高在上的凶兽,站在食物链最顶层的,从没吃过这个东西,感觉很新鲜。
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时叙看着饕餮,就像一个巨型犬一样,吃高兴了耳朵耷拉着,于是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整块,剥开包装纸,放在手心里递过去。
饕餮顿时高兴了,因为他是原型,爪子很不方便,就直接伸头过去,在时叙的掌心里唏哩呼噜的开始啃饼干,然后又伸出红舌头,舔了舔时叙手心里的饼干渣子。
时叙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饕餮这么贪吃,不禁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饕餮的耳朵。
饕餮耳朵一下就红了,瞪着他说:“别以为一块饼干就想换我的角。”
时叙笑了笑,没说话。
众人都吃了饭,当然管爷和汪医生是没得吃的,汪医生一直盯着万俟景侯,然后又去盯着饕餮和讹兽,眼睛里都是光芒,似乎又好奇又兴奋。
万俟景侯和唐子一口也没吃,他们用不着,全都节省下来,奇怪的是,时叙也没吃,只是把自己的喂给了饕餮。
时叙一抬头,就看到万俟景侯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心虚涌上来,就别开了眼睛,叹了口气。
大家休息好了,雨渭阳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就打算继续上路,进洞看看到底是什么。
时叙走在最前面,这个地方他来过一次,自然是要带路的,万俟景侯和温白羽走在后面,洞非常深,毕竟化蛇可以躲在里面,自然深的不一般。
他们一直往里走,里面很黑暗,但是渐渐暖和起来,甚至有些热。
洞一直往下延伸,有的时候出现岔路,但是岔路很快都到了死胡同,只有一根通到底。
温白羽都开始觉得,这根本不是墓葬,而是个矿井了。
温白羽说:“咱们再走,都走到地心去了。”
时叙说:“很快就到了,前面再走不远。”
他说着,洞开始开阔起来,前面竟然出现了巨大的石头挡住了去路。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石头,说:“没路了?”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石头,石头打磨的很光滑,而且看质地,并不是一般的石头,而且封石的正中有一个龙头,龙头的嘴里突出一条铁链。
万俟景侯伸手拉了一下,铁链可以伸长,非常光滑,上面没有任何锈迹。
万俟景侯说:“这是墓葬的封石。”
温白羽诧异的说:“还真的有墓葬啊?那怎么打开?”
管爷和汪医生也兴奋的看着那巨大的石头。
万俟景侯拽了拽锁链,说:“在古代,封石需要好几匹马同时拉动,才能打开。”
温白羽听他这么一说,眼睛突然亮了,笑眯眯的说:“咱们虽然没有马,也没有炸药,不过咱们有凶兽。”
温白羽说着,拍了拍饕餮,饕餮瞪着眼睛,说:“你干什么?你竟然要把我当做低等的马?!”
温白羽从万俟景侯手里接过锁链,然后快速的一绕,正好套在饕餮的角上,说:“你是凶兽啊,那些马怎么能和你比,我是知道的,但是他们不知道,你正好证明一下给他们看,你看啊,好几匹马才能拉动的封石,你如果一个人能拉动,那不就证明你很厉害吗!”
温白羽瞎掰着,饕餮竟然很自豪的昂了昂下巴,说:“那是。”
讹兽:“……”
讹兽趴在温白羽耳边,小声说:“我觉得你说瞎话比我利索。”
温白羽:“……”
饕餮哼了一声,然后爪子用力扒住地,头上的角用力扯,就听“咔!”的一声,巨大的封石竟然动了,虽然动的不多,但是真的松动了。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不由得向后退了退,饕餮嘴里发出嘶吼的声音,开始用力。
温白羽小声说:“别叫别叫……这里是雪山,万一雪崩了,洞口埋上怎么办?”

饕餮顿时不敢叫了,只能猛足了劲儿拉铁索。
就听“轰隆——轰、隆隆隆——”一阵巨响,封石真的被拉了出来,墓门出现了一个缝隙,虽然不太大,但是能挤进去。
饕餮粗重的喘着气,把铁链抖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总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时叙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头上的角,上面因为用力,被锁链勒住了一点印记。
饕餮甩开他的手,说:“别……别摸我的角。”
饕餮的原型太大了,根本进不去,只好“噗”的一下变成了人形,时叙眼疾手快,立刻用衣服裹住饕餮,不至于让他走光。
众人挤进去,管爷身材太胖,用了半天力气,才挤进来。
他们走进墓门,里面竟然还不是墓葬,仍然是一个山洞,只不过山洞出现了很多空洞,众人一时间都傻眼了。
时叙笑着说:“没关系,我知道路,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他说着,率先走进一个洞窟。
温白羽跟在后面,瞧瞧的碰了碰万俟景侯,说:“我总觉得这些洞窟像眼睛,你看啊,那么多。”
万俟景侯抓着他的手,说:“没事。”
温白羽点点头,讹兽哼哼了一声,似乎很看不惯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关系如此好。
众人往里走,温白羽和万俟景侯是走在最后面的,温白羽突然一抖,然后猛地回头。
万俟景侯说:“怎么了?”
温白羽抓着万俟景侯的胳膊,说:“我怎么觉得,背后有人在看着咱们?”
他一说,讹兽的毛都炸起来了,小短腿踢着他后背,说:“别吓人别吓人!”
温白羽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说:“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讹兽哼了一声,说:“我是兔子,你见过兔子贼大胆儿吗?”
温白羽看他的样子,真的很想揪一揪他的耳朵。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背后的墓道里,忽然闪过一丝绿色。
温白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顿时后背一紧,立刻又回头去看,讹兽差点被他甩出去,说:“又怎么了?”
温白羽睁大眼睛,使劲看着背后的洞窟,说:“真、真的有人!我刚才看的清清楚楚,而是眼睛是绿色的,特别亮!”
他一说话,管爷和汪医生被吓得魂不附体,
雨渭阳说:“会不会是盗墓贼,跟着咱们进来的?”
温白羽摇摇头,他没看清楚,甚至连男人女人都不知道,只看到了一对探照灯一样的眼睛,非常吓人,而且眼睛是绿色的!
温白羽抓紧万俟景侯的手,说:“会不会是粽子?”
万俟景侯没有看见,摇摇头。
众人跟着时叙往前走,前面的汪医生总是故意落后一点,想观察万俟景侯,那眼神里满是变态医生的感觉,让温白羽特别的不舒服。
他知道万俟景侯很与众不同,但是万俟景侯并不是怪物,汪医生的眼神好像就在看一个稀有的怪物。
温白羽拽了拽万俟景侯,说:“咱们为什么要让他们跟着,他们太讨厌了。”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这是时叙的事情,让他自己解决。”
温白羽听得似懂非懂的,并不知道万俟景侯是什么意思。
他们走的不远,就听管爷“啊”的大叫了一声,说:“鬼啊!!”
温白羽被他吓得一哆嗦,探头一看,根本就没有鬼,而是一个巨大的雕像立在洞窟的中间,是一个化蛇的雕像。
这个雕像虽然很多特点看起来是化蛇,但是比较抽象,因为和他们看到的化蛇一点儿也不一样,估计是人们神话出来的。
化蛇的雕像并不大,一人高左右,一张男人脸,表情十分冷酷,长着獠牙,吐着信子,蛇身,有手,背部有张开的翅膀,直立的姿态,尾巴上也有倒钩。最主要的是,眼睛也是碧绿色的,散泛着幽幽的光芒,看起来像是名贵的宝石。
雕像的表情十分狰狞冷酷,嘴角还带着狞笑,在黑暗的洞窟里,乍一看确实会被吓到。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明显看到雕像的一双眼睛快速的眨了一下。
温白羽顿时手脚冰凉,盯着化蛇的眼睛有点发直,好像就要被吸进去了似的。
就在他以为自己是换觉得时候,化蛇的眼睛又眨了一下。
“趴下!”
万俟景侯突然一声大喊,然后一下将温白羽扑倒,唐子也抱着雨渭阳滚倒在地,饕餮反应慢了一分,被时叙一把按在地上,他只觉得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嗖”的飞出去。
那汪医生也摔在地上,管爷反应太慢,还直着身子,就听“嗖”的一下,一只弩箭从饕餮头顶擦过,直接插进了管爷喉咙里。
管爷瞪着眼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喉咙里发出“嗬——”的怪声,随即“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就在管爷倒地的一瞬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太沉了,洞窟突然发出“轰隆”一阵巨响,温白羽就感觉身体下面的地面忽然塌陷下去,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下坠。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抱在怀里,护住脑袋,下坠的时候还在骂娘,时叙带的这是什么破路!
温白羽想着,突然脑子里一阵,似乎想到了什么。
时叙说他走过一次这座墓,墓里出土的东西一个人根本搬不完,才找了搭伙儿的人,而他们进洞的时候,发现封石是封死的,时叙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大开封石再推上封石,那他是怎么进入这座洞窟的……
第44章 蛇山(下)

温白羽还没想完,“嘭”的一声,像是砸到了什么东西,并没有迎来坠落的疼痛,而是一晃一晃的,似乎在荡秋千。
温白羽睁开眼睛,只见万俟景侯搂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抓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他们在半空中一荡一荡的。
温白羽定眼一看,不禁“妈呀”的一声喊了出来,说:“这些……这些棺材怎么吊在天上!?”
四周是漆黑的洞窟,他们悬在半空中,脚下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距离,底下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楚,大家的手电又在一霎那之间全都掉了,现在是彻底的漆黑一片。
温白羽只能勉强的辨认着,他们本身就是悬空,万俟景侯抓着的是一个悬在空中的棺材,旁边还有许许多多悬在空中的棺材,每个棺材旁边,还都有吊起来的骷髅,已经完全变成白骨了,被他们冲击的一荡一荡的,乍一看去吓得魂不附体。
温白羽一喊,旁边也有人的声音,似乎是雨渭阳,说:“温白羽?你没事吧?”
温白羽答应了一声,很快又有时叙的声音,大家都摸黑答应了一声,原来只有汪医生倒霉,真的掉了下去,剩下的人都是手疾眼快,挂在了吊在半空的棺材上。
温白羽往上看了看,对万俟景侯说:“这些棺材太玄乎了,竟然能悬在半空中。”
万俟景侯紧了紧扣住棺材边沿的手,说:“上面有东西吊着,应该是蛇皮。”
温白羽诧异的说:“蛇皮?!”
时叙这个时候苦笑了一声,说:“别说了,咱们现在怎么办?我的手臂都麻了。”
饕餮的声音暴然响起,说:“喂,你这个蠢才,什么意思!你说我沉了?!”
时叙的声音赶紧笑着说:“哪有哪有。”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夹着腰,伸手从兜里够了够,拿出一个荧光棒来,摇了一下,荧光棒顿时亮了起来,温白羽伸手往地下一丢。
荧光棒滚进黑暗之中,不过很快就弹了弹,似乎是落了地,好像并不是太深。
温白羽说:“不算太深。”
万俟景侯说:“抓紧我。”
温白羽赶紧“嗯”了一声,就见万俟景侯突然一松手,温白羽禁不住双手抱紧他的腰,想要大喊,但是失重的感觉让他嗓子发哑,万俟景侯坠落在地上,顺势打了一个滚儿,温白羽在他怀里,一点儿伤也没受。
温白羽他们落了地,这地方地上坑坑洼洼的,但是还是蛮结实的,就让上面的人也都跳下来。
大家全都跳下来,摔得都是够呛,温白羽发现时叙竟然不是跳下来的,而是背着饕餮,似乎是一点一点蹭下来的。
时叙下了地,温白羽才看清楚,时叙的手背上有个三爪的钩子,他是没有见过这种钩子,不过这个钩子看起来很厉害,能够轻易的勾进坚硬的石壁里面。
温白羽好奇的看了看,随即又抬头看,说:“这脑袋顶上,这么多棺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难道是吓人?”
雨渭阳说:“这么诡异的排列,还有许多白骨在旁边,应该是用活人祭祀的吧?”
温白羽打了一个寒颤,突然“啊”了一声,说:“讹兽呢?讹兽不见了?!”
讹兽个字本身就小,温白羽摔下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感觉,不知道讹兽是不是被甩出去了。
雨渭阳说:“要是掉下来也应该在附近,快找找。”
他们赶紧把背包里备用的手电拿出来照明,这地方仍然是个洞窟,地上坑坑洼洼的,走不远就有几个洞口一样的岔路,在黑暗中看起来真的很像无数只眼睛。
温白羽用手电照着,低头仔细在地上找,根本连个兔子毛儿都没看见,偏偏这个地方还挺大的,大家就开始分头找,一边找还在一边想,不仅讹兽没看见,就连汪医生那么大一个人也没看见。
就在温白羽奇怪的时候,突然“咦”了一声。
雨渭阳听见温白羽的声音,问了一句,“怎么了?有发现吗?”
他问完,却没听见温白羽回答自己,赶紧转过头来,用手电扫了一下,睁大了眼睛又扫了一遍,说:“不好,温白羽不见了!”
温白羽在地上看到了一个窟窿,虽然这地方到处都是窟窿,但是都开在半身高的地方,没有开在地上的。
温白羽用手电照了照,发现窟窿的周围竟然还有挣扎和拖拽的痕迹,当即更加奇怪,难道这地方有粽子,把汪医生和讹兽都拖走了?
温白羽刚想叫人,突然从窟窿里伸出一只手来。
温白羽吓得喊声还憋在嗓子眼里,那只手已经一顿乱抓,猛地抓住温白羽的脚腕,然后一瞬间将温白羽拖进了窟窿里。
那手的力道极大,死死握住他的脚腕,指甲几乎陷进他的肉里,将他一直往下拽,温白羽感觉自己再坐翻滚过山车,窟窿只容一个成年男人爬行的宽度,温白羽被拽着一直往下滑,尤其那窟窿还不平滑,上面大大小小的石块,磕的温白羽屁股都要熟了!
“啊……”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一下从窟窿里冲出,从上面被拖下来之后,竟然出现了一个大坑,就好像排水的管道一样,温白羽一下排到了大坑里。
温白羽摔得生疼,但是没时间呲牙咧嘴,低头一看,拽着他脚脖子的竟然是那个汪医生!
而汪医生的脚脖子竟然被一直干瘪的手拽着。
汪医生“啊”的大叫着,他趴在地上,拼命去拽温白羽,喊着:“救命啊!救命!”
温白羽也吓得一激灵,顺着干瘪的手往上看,就看到一个干瘪的胳膊,然后是干瘪的身体,和干瘪的脸……
那张脸几乎变成了骷髅,皮缩起来,全都贴在脸上,眼珠子也微缩了,只剩下两个大窟窿,黑洞洞的,盯着温白羽,极为吓人。
汪医生逃不了,还死死抓着温白羽的手,温白羽想去救他,但被他拖着,根本站不起来。
而干尸看到了温白羽,似乎就对汪医生失去了兴趣,而是放开他的腿,转而向温白羽走过去。
温白羽“草”的骂了一声,在兜里一摸,是凤骨匕首,那干尸“咯”的吼了一声,一下扑过来,温白羽快速的往后一仰,就听“哧——”的一声,干尸突然发出“咯咯”的尖叫声。
温白羽“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后脑磕的生疼,而干尸从他身上摔出去,就听“啪嗒”一声,一只干瘪的胳膊竟然被凤骨匕首划掉了,落在地上,干枯手指头还在抽动。
温白羽吓得不轻,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怕他又攻击自己,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后背一重,似乎有什么东西跳了上来,吓了他一跳,回头一看,看到了一双圆溜溜的红眼珠子。
温白羽松一口气,说:“你跑哪里去了!”
讹兽很委屈的说:“我的指甲摔断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直接滚进洞里了!”

温白羽一想,原来讹兽身材太小了,直接掉进窟窿里,那对的还真是准……
讹兽说:“快跑,快跑,那僵尸起来了!”
温白羽左右看了看,这是一个大坑,根本没有地方跑,只有那排水管道一样的地方可以往上钻,但是下来的时候那种陡峭的程度,怎么也有四十五度到六十度的坡,这样往上爬,怎么爬的上去!?
温白羽没有办法,只好一咬牙,就像窟窿冲,只不过冲了两步,就觉得脚脖子一紧,“啊”的喊了一声,一下扑在地上。
“咕咚、咚!”
讹兽被他甩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磕的眼冒金星,坐在地上直晃脑袋。
讹兽晃了晃脑袋,刚要说温白羽太笨了,一抬头,顿时大叫起来,说:“有手!”
温白羽当然知道有手,而且那个手还抓着自己的脚脖子,他回头一看,好家伙,一个干尸还没搞定呢,竟然从地底下又冒出一个干尸来!
温白羽仔细一看,地上竟然有个窟窿,那干尸从窟窿里爬出来,抓着温白羽的腿。
温白羽拼命的踢腿,但是毫无用处,讹兽已经冲过来,嗷呜一下咬在干尸手臂上,温白羽“卧槽”了一声,说:“你不怕中毒啊!”
不过还是很管用的,干尸被一咬,顿时松了手,温白羽赶紧往前爬了两下,然后从地上跳起来。
已经是两个干尸了,温白羽紧了紧手,突然发现凤骨匕首不见了,一定是刚才摔倒的时候甩了出去。
温白羽就都慌了,身上根本没有武器,眼看着干尸要从窟窿里爬出来,温白羽左右看了看,顿时冲上去。
讹兽抓着他的肩膀,喊他:“喂喂!你干什么!快跑啊,还往前冲!”
就见外温白羽跑过去,然后突然捡起地上的碎石块,抄着洞口就是“当”的一拍。
干尸刚从洞里冒出来,顿时脑袋一晃,似乎被打蒙了,一下跌进洞里。
温白羽吓得手脚冰凉,不过顿时又有些得意,他把干尸给打懵了!
讹兽也吓得不行,喘了两口气,用手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没看出来,你这么暴力!”
温白羽得意晃了晃石块,上面竟然有些液体,但不是血,温白羽说:“我的天,我是不是把干尸的脑浆打出来了?”
讹兽一看,顿时很嫌弃的说:“你真恶心。”
他说着,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儿,说:“这东西,怎么看也不是脑浆吧,竟然还有金属光泽?”
他说着,突然大喊,说:“水银!水银!快丢掉,有毒的!”
温白羽一听,赶紧扔掉手里的石块,说:“怎么会是水银!?他们不是粽子吗,怎么把粽子的脑袋里灌上水银了?”
他说着,讹兽喊着:“后面!后面那个粽子来了!”
温白羽一转身,果然之前那个粽子已经捂着自己断的胳膊,踉跄的走过来,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盯着他,嘴里发出“咯咯咯”的怒吼声。
温白羽后退了几步,干咽了口唾沫,说:“怎……怎么办?你不是上古灵兽吗?”
讹兽耷拉着耳朵,说:“我是会说谎的上古灵兽,不是凶兽。”
温白羽心想着,凶兽像饕餮那样,也没用啊!
就在这个时候,讹兽又大喊起来,说:“后面!后面!”
温白羽说:“怎么又后面?!”
他说着,回头一看,顿时想喊娘,只见刚才那个窟窿里,赫然爬出来了好几个粽子,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爬,其中一个脑袋流着水儿,那液体是金属光泽的,肯定是刚才被打出水银的粽子!
温白羽赶紧捂住鼻子,水银是有毒的,万一吸进去中毒了就惨了。
温白羽说:“怎、怎么办?”
讹兽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那个暴君……”
从地下爬出来的粽子源源不断,一下将温白羽他们包围了,这个时候汪医生也爬过来,浑身打哆嗦,看起来都要吓死了。
粽子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将众人团团围住,不留一点缝隙,一时间土坑里全是“咯咯、咯咯咯、咯咯……”的吼声,温白羽感觉到一股腐烂的臭味从这些粽子身上散发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尸毒。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簌簌”的声音,那些粽子突然全都僵住了,然后僵硬的回头。
在黑暗的土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
他站在黑暗里,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但是一定是个男人,身材很高大,他的下身有点奇怪,就像跪在地上似的。
温白羽正在奇怪,讹兽突然大叫了一声:“是蛇!”
“蛇?!”
温白羽诧异的看过去,只见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他上半身是人的样子,而下半身,是蛇的造型,背部还有双翼,一双碧绿的眼睛,看起来异常可怕,竟然和上面的化蛇雕像长得一模一样!
讹兽顿时被吓的得得得的打哆嗦,上下牙扣在一起,发出发颤的声音,在温白羽背后缩了缩。
温白羽看他吓得这么厉害,小声说:“这……这蛇,很厉害吗?”
讹兽颤声说:“阴……阴气太重了,他一定是吃腐肉的。”
温白羽被他这样一说,也害怕起来,只见那化蛇动了动,往前越过不少。
粽子们似乎非常忌惮这个化蛇,如果他是吃腐肉的,那么粽子可就是他的食物,只见那些粽子“哗”的一下散开,化蛇碧绿的眼珠子扫了他们一眼,紧跟着那些粽子吓得纷纷往窟窿跑,然后从窟窿里全都钻了进去。
温白羽:“……”
温白羽心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练就这样的气场?刚才一板砖把粽子的脑浆拍出来,还自豪了半天,人家一双眼睛就把粽子全都吓跑了。
化蛇吓跑了粽子,却没有立刻走,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温白羽众人。

他的眼神很锐利,而且似乎带着一股吸力,凡是看了一眼之后,就会不由自主的盯着他那双幽绿色的眼睛看。
温白羽只是瞥了一眼,顿时两眼发直,讹兽趴在他背上,吓得得得得磕牙,看见温白羽眼睛发直,赶紧伸出手,盖住温白羽眼睛,看他还是木呆呆的,所幸一张嘴,嗷呜一口咬在温白羽肩膀上。
“啊——”
温白羽惨叫一声,讹兽的兔子牙可不是闹着玩的,温白羽差点被咬的见了血,瞪着讹兽说:“你干什么!你刚咬完干尸,交叉感染了怎么办!”
讹兽:“……”
讹兽揪了揪他,压低声音说:“不要看化蛇的眼睛,看了会变成石头的……”
温白羽听了一激灵,只觉得背心发凉,怪不得自己刚才跟中了魔似的,眼睛差点给吸进去。
化蛇突然冷笑了一声,笑的温白羽毛骨悚然的,他低着头,看着温白羽,似乎在打量什么,温白羽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就好像他们认识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化蛇的眼睛突然晃了一下,温白羽就看到汪医生突然慢慢站了起来,他站在化蛇的后背,然后伸手往前一送。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一句“当心”还卡在喉咙里。
就听“哧——”的一声,然后是化蛇轻微的闷哼声,“啪”的一声脆响,化蛇的一块鳞片竟然掉在了地上,然后是“啪嗒、啪嗒、啪……”的声音,一串血滴下来,掉在坑坑洼洼的土坑里。
温白羽不有些不可置信,汪医生这么菜的人竟然能伤到化蛇,虽然这个化蛇的表现并不友善,但是可以肯定是,他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刚刚还从粽子手下把他们救了。
化蛇眼里也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即转过身去,温白羽就看见他脱落鳞片的地方血粼粼的,一片鲜红,然后慢慢的,竟然有鳞片一点点长出来,只不过血还在流……
化蛇眼睛里全是冷酷和暴戾,盯着汪医生,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不禁冷笑了一声,说:“凤骨?看来是我掉以轻心了。”
温白羽被他一说,顿时看到汪医生手里的凤骨匕首,不禁睁大眼睛,自己刚才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原来是被汪医生捡走了。
化蛇看向他,汪医生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一下跌坐在地上,化蛇的尾巴一扫,就听“嘭”的一声,汪医生顿时横飞了出去,砸在土坑的壁上,大叫一声,顿时昏死过去。
温白羽吓得不轻,那化蛇暴戾起来的样子十分恐怖,蛇身上的鳞片都竖起来,嘴里吐出鲜红的信子,眼睛冒出绿色的光。
汪医生一下不知道是生是死,脑袋磕在土坑上,流了一片的血,血腥的味道似乎激发了化蛇的暴怒,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呼吸十分粗重。
讹兽抓着温白羽的肩膀,说:“不……不好了,都说化蛇脾气暴虐,他现在沾了血,快、快跑吧!”
讹兽刚说完,化蛇的长尾已经扫了过来,嗖的一下,温白羽只觉得脸颊刮得生疼,赶紧趴倒在地,饶是这样脸颊上还被划了一个口子,顿时鲜血就流出来。
讹兽骨碌碌的从温白羽肩膀上滚下来,正好“嘭”的一下滚到化蛇边上。
温白羽喊了一声,不过已经晚了,化蛇一下卷起讹兽,尾巴的尖刺一下扎进去,讹兽顿时被卷的窒息,连挣扎都挣扎不了,一下就不动了。
温白羽吓了一跳,想要冲过去,但是化蛇动作很快,他的尾巴卷着讹兽,突然就消失了在土坑里,温白羽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绝对不到一秒的时间,土坑里就只剩下自己和不知生死的汪医生。
温白羽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化蛇消失的地方,伸手使劲拍在土坑的墙上,心想着一定有机关。
化蛇尾巴上卷着昏过去的讹兽,一直钻进洞窟里,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讹兽醒过来,还觉得有一股窒息的感觉,竟然还被化蛇卷着往洞里拖。
讹兽根本没办法动,只能任由他拖进洞里,化蛇的动作非常暴怒,带着粗鲁,进入了一个洞窟之后,突然将讹兽甩在地上。带着倒钩的尾巴“唰”的一声一扫,就听“嘭”的巨响,蛇尾打在墙上,顿时豁出一个大洞,无数碎石落下来,差点把讹兽掩埋了。
讹兽一咕噜,从地上咕噜起来,化蛇的眼睛还放着绿光,扫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醒了,不再装死了?”
讹兽盯着他,不敢轻举妄动,化蛇似乎在克制着自己的暴怒,一点一点的冷静下来。
讹兽心想着,果然化蛇的脾气都不好,见了血就跟不要命似的。
化蛇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冷眼看着讹兽,说:“和你在一起的人,叫什么名字。”
讹兽眼珠子灵动的转了转,说:“我也不知道。”
化蛇冷笑一声,说:“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讹兽笑眯眯的,趴在地上开始整理自己的白毛,说:“你要杀我早杀了,何必控制半天自己的情绪,话说你这种暴脾气是病啊,出去之后看看医生,医生会给你开点儿什么静心口服液之类的。”
化蛇听不懂他的话,只是觉得讹兽嬉皮笑脸的,定然说的不是什么好话,顿时眯了眯眼睛,讹兽被他一眯眼,吓得一哆嗦,耳朵都抖了抖,哼了一声。
化蛇语气很冷硬,说:“你滚吧。”
讹兽耸了耸小鼻子,说:“我不,我身上都是伤,滚不动。”
他说着,竖起来的耳朵又抖了抖,似乎听见有人的声音,化蛇也听到了,往洞口看了一眼,然后身形一动,就听“簌簌簌”的声音,一眨眼的功夫,化蛇已经深入到洞的深处,掩藏在黑暗中,看不到了。
温白羽在土坑里四面摸着,想要找到机关,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排水洞发出轻微的声音,温白羽汗毛都要炸起来了,赶紧捡起地上的凤骨匕首,戒备的看着洞口。
“唰”的一声,有人从里面滑了出来,然后“嘭”的一声稳稳落地。
温白羽一看,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下来之后,朝洞里看了一声,随即就听唰又是一声,上面的人紧跟着全都下来了。
万俟景侯检查了一下温白羽,说:“受伤了吗?”
温白羽赶紧摇头,说:“讹兽让化蛇抓走了,一下就消失了。”
唐子奇怪的说:“化蛇?那么大,他怎么进来的?”
温白羽说:“不是那么大的,就是跟上面的雕像一模一样,上身是人,下面是蛇,还带着翅膀。化蛇一下就消失了,这个地方肯定有机关。”
万俟景侯查看了一下土坑的四壁,突然蹲下来,看着地上,地上有一块土是翻过的样子,他伸手按了按,说:“这是一块翻板。”
万俟景侯说着,按了一下,就见地上突然出现一个正方形的板子,板子上面有很多土,翻起来可以让一人通过。
温白羽说:“快追,那条化蛇见了血,我怕他吃了讹兽。”
万俟景侯打头,第一个钻进翻板里面,温白羽跟在后面,剩下的人也都跟上来。
温白羽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那个汪医生还在上面,咱们都下来了,他怎么办?”

时叙笑了一声,说:“嫂子,你心太善了,这样可不行。”
温白羽也没空犹豫,只好继续往前走,进入翻板之后,就又是洞窟,看起来和上面没有什么区别。
温白羽说:“什么人把墓造成洞窟的样子?这么错综复杂的,地底人吗?”
他们一直往里走,温白羽突然说:“血!”
温白羽说着,蹲下来,万俟景侯却拦住他,说:“化蛇的血有毒,而且……”
他说着没说下去,温白羽听得百爪挠心的,而且什么啊,也不说清楚,哪知道唐子却笑了一声,似乎非常了然,而且那眼神看起来很高深莫测。
温白羽十分好奇,只觉得那化蛇的血虽然带着腥味,但是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就像花香一样,这和化蛇的外表也太不相符了。
唐子笑着说:“看这蛇血,怎么说也有千年的造化了,这可是好东西。”
温白羽就更是好奇,但是万俟景侯不说。
万俟景侯说:“快走吧。”
他们顺着蛇血一路往里走,那种香气竟然有沁人心脾的作用,而且温白羽顿时觉得浑身暖和起来,似乎血行都加速了,满满有些头晕。
温白羽一晃,万俟景侯一把伸手接住他,说:“屏住呼吸。”
温白羽脸色很不好,头脑发胀,说:“我……我是不是中毒了!”
唐子更是笑了出来,雨渭阳见温白羽脸上烧汤,似乎是发高烧的模样,说:“你怎么还笑。”
唐子附耳对雨渭阳说了几句,雨渭阳脸上有点发红,唐子说:“我们先往前走看看,你们完事之后跟上。”
温白羽晕晕乎乎的,根本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洞窟如此复杂,为什么要分开走,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万俟景侯却没有阻止,众人都走远了,温白羽挣扎着要站起来,万俟景侯说:“蛇性淫,蛇血虽然冷,却是燥热之物,再加上你身体里阳气很足,你现在体温很高,不要动。”
温白羽:“……”
温白羽现在心里只剩下火星撞地球的轰轰响,简直无地自容了,他刚开始还不觉得,只是感觉到体温很高,被万俟景侯这么一说,突然口干舌燥起来,下面也隐隐的不受控制。
温白羽不甘心的说:“唐子阳气不是更足?”
万俟景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他的定力比你好。”
温白羽脸上一烧,老脸通红,他顿时觉得自己刚才问的那一句是找羞辱的!
温白羽靠着石洞,想死的心都有了,简直不能再丢人了,以后还怎么面对唐子,而且唐子又和雨渭阳说了什么,雨渭阳走之前那深意的眼神,温白羽顿时后背发麻。
万俟景侯摸着温白羽的胳膊,说:“你的体温很烫。”
温白羽几乎被折磨死了,感觉到万俟景侯的冰凉的体温,顿时伸手过去,死死抱着万俟景侯,嘴比脑子反应的快,说:“快……快帮帮我……”
温白羽说完了,愣了一下,然后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下来,万俟景侯已经笑了一声,含住温白羽的嘴唇,温柔的亲吻着,声音沙哑的说:“白羽……白羽……”
温白羽只觉得身上一激灵,就是听着万俟景侯得声音,身子也一阵阵发麻,简直就像过电,伸手死死抱住万俟景侯的脖子。
众人往前走了很远,到了岔路口,就坐下来等后面的温白羽和万俟景侯。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就跟上来了。
饕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顺口说:“哎,这么快啊。”
他一说完,唐子和雨渭阳顿时都笑了出来。
温白羽现在还觉得腿软,被他一说,脸上都青了,瞪着饕餮。
饕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了温白羽。
因为是在洞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万俟景侯自然不会真刀真枪的上,温白羽中了蛇血,态度十分热情,一直紧紧搂着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帮他发泄了三次,或许是因为蛇血的缘故,温白羽实在太过敏感,三次简直要了他的命,腿软手软的,而且变成了传说中的快枪手……
温白羽哭的心都有了……
万俟景侯说:“能走吗?我背你?”
温白羽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但是他实在腿软,说:“扶……扶着我就行了。”
众人继续往前走去,前方突然开阔了,温白羽眼尖,一下就看到地上毛茸茸的一坨。
温白羽说:“是讹兽?”
他说着,众人跑过去,只见讹兽趴在地上,耳朵耷拉着,白毛上都是血迹,不过幸好伤口不深,看起来并不要命。
讹兽趴在地上似乎睡着了,众人一吵,他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他们,说:“你们来的也太慢了。”
他说着,看向温白羽,说:“咦,一会儿不见,你怎么一脸纵欲的模样?”
温白羽:“……”
温白羽心想着,你这是什么眼睛,怎么看得那么准,不过自己一脸纵欲的样子,还不是因为在营救他的路上发生了变故!
这一切都要赖讹兽,温白羽想着……
温白羽岔开话题,说:“你怎么在这里?”
讹兽坐起来,整理了整理自己的毛,说:“那个化蛇把我丢在这里的。”
温白羽奇怪的说:“他到底什么意思,一会儿救咱们,一会儿攻击咱们的。”
讹兽说:“我也不知道,那家伙喜怒无常的,不过对咱们没有恶意是肯定的,不然我早就被他一口吞了。”
温白羽说:“会不会是你太小了,吞了你还要吐毛儿?”

讹兽:“……”
讹兽几乎要被他气死了,就在这个时候,时叙突然说:“你们看。”
他说着,往前一指,就见的前面终于不是洞窟了,出现了一扇大门。
温白羽说:“咱们终于要进墓室了!?”
他说着,又说:“咱们快把门打开。”
万俟景侯走过去,摸索了一下墓门,不禁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蹊跷,温白羽见他的表情,顿时感觉非常好奇,但是看他这个表情,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就见万俟景侯伸手插在墓门的缝隙间,然后突然一用力,竟然单手就将墓门给拽开了,“轰隆——”一声,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温白羽说:“我靠,你成巨灵神了。”
万俟景侯摇头,说:“这门不是实心的。”
温白羽诧异的说:“难道是工匠造墓的时候偷工减料?”
他说着,万俟景侯突然“嗯?”了一声,温白羽探头一看,好家伙,墓门打开之后,后面竟然是实心的墙,根本没有路!
温白羽说:“假的!?”
雨渭阳也觉得奇怪,说:“难道这个墓到头了?或者根本就是座疑冢?”
饕餮说:“那个蠢才不是来过吗?”
时叙惊讶的看着墓门后面的石墙,似乎也觉得不可置信,说:“这不可能。”
温白羽更觉得奇怪了,时叙说他进来过,还看到了许多宝贝,这次和管爷他们搭伙儿,明明是来取宝贝的,按照时叙这样的倒斗老手来说,这里洞窟如此之多,而且都长得一模一样,一路上竟然不给第二次进墓做一些标记,这显然很奇怪啊。
再有奇怪的地方就是,时叙已经进入过墓室,可是外面的封石没打开过的痕迹,连这里的墓门也没打开过,难不成是时叙走了之后,有人在这里浇灌了一层墙?
可是看这墙的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而且铸造的方法很老,是一块块方石头垒起来,然后中间浇灌了铁水。
时叙的眼神十分震惊,突然露出了一些恐惧,看的温白羽后脖子发麻,根本闹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叙喃喃的说:“不可能,我……我明明进去过,这里怎么会突然多出一堵墙来?”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了,说:“你进去过?那我问问你,你爬上雪山之后,是从蛇雕的洞口进入,还是打个盗洞从盗洞进了坑?”
时叙摆了摆头,似乎在冥想,但是又想不到。
时叙说:“我记不太清楚了……”
万俟景侯双眼盯着他,又说:“我再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和管爷汪医生老许搭伙儿?”
时叙被他一说,双眼顿时一眯,那根本不是想起搭伙儿人的眼神,就算搭伙儿的人大多貌合心不合,但是也绝对不是这样一副仇人见面的眼神。
万俟景侯继续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记得你以前下斗的时候说过,你家里只剩下一个妹妹相依为命,你每次下斗都要带着妹妹的照片,你说这样在最绝望的时候才能有希望,你的照片呢。”
时叙立刻伸手去摸自己的背包,在里面翻找,然而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什么也没找到。
万俟景侯突然在自己背包里一掏,拿出了一个皮夹子,展开来捏在手里晃了晃,上面赫然有一个小女孩的照片,看起来脸色发黄,精神很不好,却是一副笑料,和时叙长得有几分相似。
时叙震惊的看着万俟景侯,说:“怎么……怎么在你那里?”
万俟景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我提醒你一句……”
他说着,温白羽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发毛,就听万俟景侯继续毫无语气的说:“在雪坡里,有一个趴在地上已经冻僵的男人,这个皮夹,是我从他的行李里找到的。”
时叙此时的脸色已经煞白,一脸的不可置信,双手微微颤抖着,眼睛里闪了闪,似乎在回忆什么。
温白羽吓得不轻,瞪着眼前的时叙,说:“那……那雪地里的是时叙?!”
万俟景侯轻轻点了点头。
温白羽说:“那他是谁?”
时叙突然颓然的坐在地上,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
时叙一边说,突然抬起头来,说:“我真的进去过,我看到了里面东西,有一个青铜盒子,还有……还有能救我妹妹的东西……”
他说着,又站起来,伸手砸着石墙,说:“这后面真的有墓,不是虚冢。”
温白羽见他神情有些恍惚,戳了戳万俟景侯,说:“这后面真的有东西吗?”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应该有。”
温白羽好奇的说:“你说这后面有墓?那时叙到底进没进去过?”
万俟景侯说:“如果我没猜错,现在的时叙只是魄,是他最后的一口阴气,但是因为执念太深了,一直没有散去。”
温白羽打了一个冷颤。
时叙手背上挂着一个三钩的铁爪,已经开始用锋利的爪子拆石墙的砖了,他动作很快,而且带着一股狠戾,似乎要发疯一样。
饕餮看不过去了,说:“反正已经走到这里了,咱们就打开石墙看看后面到底有没有东西。”
他说着,用尖锐的指甲沿着石砖划了一圈,竟然将石砖给抠出了一个缝隙,然后伸手,尖锐的指甲陷在石砖里,就听“轰隆”一拔,石砖整块被他给拔了出来。
石砖拔出来一块,立刻就能看到里面是一个黑洞洞的石室,虽然看不清楚,但是里面绝对是墓室,不再是洞窟。
时叙顿时很激动,说:“是墓室!”
众人开始挖墙,一块块将石砖挖下来,弄出一个洞来,然后从洞里钻进去。
石室很暗,温白羽打开手电,这间石室非常大,最少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

温白羽一打开手电,顿时“啊”的吓了一跳,石室里竟然也吊着许多骷髅,这个时候有风从石墙的洞口吹起来,而且风还很大,就听“呼——”的一声,挂在天花板上的白骨还是“哗啦啦”的摇动。
温白羽抓着万俟景侯的胳膊打哆嗦,说:“这他妈是我见过最恐怖的风铃了!”
讹兽也吓得直哆嗦,说:“这怎么有风啊?这么长的洞窟里,怎么突然刮风。”
唐子笑着说:“地宫里经常会刮一阵莫名其妙的阴风,这叫鬼喘气。”
温白羽更是后背发麻。
那些骷髅在空中荡阿荡,脖子上全都绑着一条黑色的,橡皮带一样的东西,万俟景侯刚才说那是蛇皮。
这个墓室看起来无比诡异,洞窟造的像蛇洞,棺材和骷髅用蛇皮吊起来,这个墓主是多喜欢蛇啊。
时叙打起手电,照着四面的墙,说:“这些壁画,我见过,我肯定见过……”
他说着,温白羽也用手电去照,就看到四壁刻着鲜艳的壁画,是叙事的壁画。
讹兽看着壁画,突然“啊”地叫了一声,说:“青铜盒子!果然在这里。”
温白羽朝他说的壁画看过去,果然有一个青铜盒子,和万俟景侯拿着的那个很像,不过看这幅壁画的样子,这只青铜盒子已经随同墓主下葬了。
温白羽下意识的后头看了一眼,棺台上的主棺,棺椁完好无缺,外面的椁都没有打开过,从壁画上看来,青铜盒子必然是在棺椁里面,而现在棺椁并没有开启过的样子,时叙刚刚说他见过青铜盒子……
温白羽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哆嗦,看起来时叙真的只是魄了。
唐子看着壁画,说:“看起来这个墓主是明朝时候的官盗,不,说官盗并不太合适。”
雨渭阳说:“到底怎么回事?”
唐子说:“你看这些壁画,墓主显然是做官的,但并不是普通的官员,而是负责讨好皇帝,给皇帝搜罗天下珍奇的官员,这种官员油水很多,但是也有一定难度,毕竟天下东西有几个是皇帝没见过的?除了明火执仗的抢,也会把念头打在死人身上。”
雨渭阳惊讶的说:“倒斗?”
唐子点头说:“古人视死如生,总是把最好的东西带进墓里,尤其是汉朝,厚葬风靡一时,当时因为厚葬,倒斗也成为了一种流行,很难找到的奇珍异宝,都会在墓里发现。这个墓主应该就是做这个的。”
他说着,温白羽“咦”了一声,说:“既然长陵的经书记载了这个青铜盒子,那说明这个青铜盒子非常珍贵,墓主竟然私吞了宝贝吗?”
唐子点头,说:“应该是这样。”
他说着,又指了另一幅壁画,壁画上是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手拿利剑,正在和一条巨大的带着翅膀的蛇搏斗,最后夺得了青铜盒子。
温白羽说:“这条巨蛇,是化蛇吗?看起来很像啊。原来他是守着青铜盒子的吗?”
讹兽咂咂嘴说:“我就说吗,这个青铜盒子是我主人的,不应该在这个墓里,原来是被他盗走了。”
温白羽说:“这后面的壁画好奇怪。”
万俟景侯拿手电照了照,上面画着夺得青铜盒子的男人,男人的表情很兴奋,就在他想打开青铜盒子的时候,脸上忽然长出了鳞片,最后脸也变成了蛇头!
温白羽说:“难道被诅咒了?”
最后的壁画就是墓主下葬的图,青铜盒子作为陪葬品,被葬到了地下。
讹兽说:“别看了,要知道古人都是把最好的带在身上下葬,那青铜盒子是无价之宝,咱们打开棺材,一定在里面!”
万俟景侯点点头,似乎表示同意。
众人研究了一下棺椁,第一层是整块玉雕的,中间有卡头,可以丝毫不损伤的将整块玉拆下来。
第一层椁打开,里面竟然是青铜的,雕刻着蛇形的花纹,看起来就像爬满了棺椁,许多蛇盘踞起来,交错的叠在一起,看起来实在恶心。
把青铜棺椁撬开,里面就是最后一层,木质棺材,看起来非常奢华。
温白羽不禁敲了敲棺材盖子,说:“嗬,这比皇帝的棺材还好啊。”
他一敲,突听里面发出“嘶——”的声音,吓了一跳,顿时把手缩回来。
温白羽说:“里……里面有声音……”
雨渭阳说:“是蛇的声音?会不会是墓主还没有死?他不是最后变成蛇头了吗?或者是墓主已经变成粽子了?”
温白羽咯噔一下咽了口唾沫,吓得后背发凉。
万俟景侯说:“撬开一个角看看。”
万俟景侯唐子和时叙,三个人拿着撬杆,在棺材盖子上划了一圈,然后找到一个点,突然撬起。
“啪!”
棺材盖子被撬起一个角来,温白羽神经一紧,就听“嘶——”的声音更大了,里面竟然有蛇从缝隙里猛地冲出来。
温白羽大喊一声:“当心!”
那蛇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去咬万俟景侯的手臂。
“嘶——”
又一声吐信子的声音,而这一声却不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而是从他们的后背。
温白羽后背一紧,回头一看,竟然是刚才他们看到的那条人身的化蛇!
讹兽的毛一下蓬起来,躲在温白羽怀里,一下一下的往温白羽怀里拱,最后只剩下一个毛茸茸的小尾巴露在外面,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很害怕,说:“蛇……蛇来了!这条更大!”
众人都是一惊,那化蛇竟然无声无息的站在了他们背后,一双眼睛发出绿色的光芒,一张男人的脸,棱角分明,显得十分冷酷暴虐。
化蛇站在他们背后,却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张开嘴,露出獠牙,吐着信息。
棺材里的蛇听到化蛇吐信子的声音,似乎受了惊吓,突然从棺材里纷纷爬出。

一条、两条、三条……
温白羽数都数不过来,至少有二十几条,整整一棺材估计都是蛇!
那些蛇爬出来,似乎非常忌惮化蛇,纷纷绕着化蛇,向墓室外面逃命去了。
“嘶——”
化蛇又吐了信子,却始终站在他们背后不动,也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意思。
温白羽一瞥之下,突然看到化蛇的左眼上,竟然有一个伤疤,不禁一愣,难道在雪山上追赶他们的也是这条化蛇?
化蛇看了看他们,忽然开口说:“棺材里有蛇毒,不要用手碰。”
他一说完,众人都愣了,这化蛇显然实在帮他们,但是毫无理由,而且这化蛇不是守墓的吗,怎么会让他们打开棺材?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掏出手套戴上,然后翻开棺材盖子,里面赫然躺着一个蛇头人身的怪物!
那怪物静静的躺在棺材里面,依稀可见是一张人脸,不过他的脸上长的都是蛇的青色鳞片,而且头很尖,就像蛇一样,他的手上和身上,裸露出来的地方也都是青色的鳞片,就像得了什么怪病一样。他的身体很扭曲,像是没有骨头,或者骨头已经软化,跟蛇一样。
温白羽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但是想到身后还有化蛇,就又站回来了,偷偷抓着万俟景侯的手。
万俟景侯拍了拍他,然后用戴着手套的手伸进去,翻找了一下,果然发现了一个青铜盒子。
温白羽也看见了,说:“奇怪,这个青铜盒子这么大,怎么放在墓主的背后,这墓主也太奇怪了,不觉得硌得慌吗,死都死不踏实。”
他说着,万俟景侯的手已经拿起了青铜盒子,温白羽的心脏突然登登猛跳两下,似乎感觉到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涌上来。
就听“啪”的一声,温白羽的反应比脑子要快,他突然冲上去,一下撞开万俟景侯。
与此同时,青铜盒子滚落在地上,棺材里赫然伸出一只手,一下抓住温白羽的手臂。
“呲啦——”似乎是皮肉被燎烧的声音。
“啊……”
温白羽闷哼一声,冷汗唰的流下来,从棺材里伸出来的手力气极大,一只发黄的,细细的手,从墓主的背后伸出来,死死抓着温白羽,马上要把他拽进棺材里。
温白羽大惊失色,他要是真的翻进棺材里,那还不和蛇头怪物亲密接触?再说了那棺材里还有毒啊!
万俟景侯被温白羽撞开,一下又抢回来,不过站在温白羽旁边的时叙反应更快,毕竟离得最近,他手背上的三钩爪突然一动,就听“唰!”的一声。
抓着温白羽的手背突然被割了一条大口子,竟然流出紫黑色的血来,散发这一股腥臭,棺材里竟然传出了女声的尖叫,然后那只手一下缩了进去。
时叙愣了一下,说:“墓主是个女的?”
抓着温白羽的力气一松,温白羽整个人向后跌去,万俟景侯一把抓住他,温白羽一下坐在他怀里,狠狠的喘着气。
温白羽的胳膊被抓伤了,一圈的青黑痕迹,好像烧伤一样,看起来十分可怕。
万俟景侯抓着他的手,脸色难看的下人,说:“疼不疼?你推开我干什么,我的伤口可以自己愈合,下次别管我。”
温白羽疼的呲牙咧嘴,被他一说,突然心里很火大,对着万俟景侯瞪眼,说:“我不管你管谁,那你也别管我。”
万俟景侯愣了一下,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关心我。”
温白羽哼了一声,讹兽跳过来,说:“别打情骂俏了!那怪物竟然后背还长手!”
温白羽被他这样一说,就想到了,说:“对对,那尸体是不是要起尸,他后背还有一双手!”
唐子看了看又归于平静的棺材,说:“不是后背长手,他的后背还有一个人。”
温白羽吓得一激灵,唐子说:“他身下有个粽子,还是阴气很强的女粽子,刚才被时叙那一爪挠的暂时不敢出来。”
温白羽说:“那青铜盒子也不是墓主自己放在身体下面的?而是那女粽子抱着的!?”
温白羽觉得这样解释才正确,谁会没事撑得把一个硬盒子放在自己腰眼下面,那不硌死了?
“当心。”
化蛇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只见棺材突然颤动了一下,然后发出“咔哒”一声响动。
蛇头的怪物突然动了起来,他身体好像没有骨头,整个人身体开始蠕动,然后身体一翻,竟然被翻了过去,从蛇头怪物的背后,真的坐起一个女粽子。
温白羽“啊!”了一声,这女粽子的容貌太眼熟了……
女粽子脸色蜡黄,皮包骨头一样瘦,两颊凹陷,眼眶突出,手背上被划了一个口子,紫黑色的血已经凝固了,一双翻白的眼珠子盯着他们,不带一丝表情。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这……”
他说着看向时叙,时叙也是震惊,诧异的后退了半步。
这女粽子,竟然和时叙照片上的妹妹一模一样。
温白羽说:“棺椁是完好的,她就算变成了粽子,是怎么进去的?”
万俟景侯摇头,说:“她不是粽子。”
温白羽更加诧异,说:“不是粽子?”
万俟景侯说:“也是魄。”
温白羽一听,不管是粽子,还是魄,这都说明,时叙的妹妹也已经死了。
时叙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站在原地没动,而时叙的妹妹竟然像是丝毫不认识人一样,猛地冲过来,伸手就去抓时叙。
时叙没有动,只是张着眼睛看她。
就在一霎那见,饕餮突然扑出去,将时叙扑倒在地,两个人就地一滚,滚出了老远,饕餮抬起头来,说:“你是不是傻,倒是躲啊!”

时叙仍然在出神,就在饕餮想着要不要给他一拳,或者时叙是不是鬼上身的时候,时叙突然喃喃的说:“我记起来了……”
饕餮没空听他说记起来什么,那魄似乎非常暴怒,伸手去抢青铜盒子。
温白羽赶紧跑过去,将地上的青铜盒子抱起来,抱在怀里,说:“快跑快跑。”
众人都想往进来的石墙跑,也好退出去,只不过这个时候化蛇却突然说:“跟我走。”
众人对视了一眼,化蛇走得很快,毕竟他不用腿,一直向墓室深处走去,然后轻叩了几下墙,似乎非常熟悉这座墓室,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石门,众人快速的躲进去,化蛇又关闭了石门。
石门落下的一霎那,魄已经追过来,“嘭”的一声撞在石门上,石门被撞得一颤,那动静太大了,似乎石门再撞几下就要裂了。
石门后的魄丢失了青铜盒子,似乎非常暴怒,她焦躁的喘着气,在石门后面踱来踱去,然后开始剧烈的撞进石门。
温白羽说:“这……这样不是办法啊?”
化蛇说:“我知道另一条出墓的路,可以送你们出去。”
唐子露出怀疑的表情,化蛇并不看他,只是说:“他有恩于我,我是报恩,你们大不用怀疑我。”
他说着,众人明显都看见化蛇看向了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似乎想不起来认识化蛇,在他的记忆力,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化蛇,并不记得什么给过化蛇什么恩惠。
时叙说:“你们走吧,我不能走。”
饕餮说:“你不走?你是不是疯了,这门再撞击下就穿了,你等死吗?”
时叙看了他一眼,说:“我不是早就死了吗?”
饕餮心中一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竟然很不是滋味。
时叙说:“我终于记起来是怎么回事了,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能走。”
温白羽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妹妹怎么会躺在棺材下面?而且就算变成了魄,你不是还正常的,可你妹妹就像发疯了似的,他不认识我们,总该记得你吧?”
时叙摇摇头,说:“我记起来了……”
时叙是个土瓢把子,在北京一带很出名儿,向他这样的能人,早早就出名了,在古玩界也是一把好手,不算家财万贯,怎么也是不愁吃喝的,但是时叙不一样。
时叙是个穷人,不管下多少斗,他总是穷的叮当响,有人找他搭伙儿,不管是多危险的斗,他都会下,因为缺钱。
时叙的妹妹是三阴脉,天生只有阴气,没有阳气,又是个女孩子,阴气就更重,他们两个人从小相依为命,妹妹很懂事听话,从来不要求什么,越是这样,时叙就越觉得应该让妹妹好起来。
时叙从一个古墓中得到了治疗三阴脉的古方,需要许多药引,上古神兽的灵角只不过是其一,还需要很多只有山海经或者志怪中才记载的一些至阳之物来做药引,时叙不停的下斗,但是都没有找到,一无所获。
那时候时叙听说金华附近有一个斗,斗里有灵兽的角,在斗里正好遇到了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只不过很可惜,这个斗里没有他需要的东西,又是白走一趟。
时叙回到了家,而他的妹妹却不见了,他发疯的四处打听,一个邻居说,他妹妹被接走了,说是他家的亲戚。
时叙根本没有亲戚,他和妹妹相依为命,倒斗又是断子绝孙的事情,就算是远房亲戚也不愿意和他来往。
时叙听说这件事,当时就觉得不对,后来他找到了妹妹,只不过那时候妹妹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多天,尸体都臭了。
他妹妹不是因为三阴脉病死的,而是被汪医生抓走,做实验死的。
温白羽震惊的不行,时叙笑了一声,似乎有点不堪重负,坐在地上,听着哐哐的撞击声,慢慢的说:“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和那些人搭伙儿了吗?当时做实验的是那个姓汪的,抓人打手是老许,出资的是管爷……”
时叙说,他当时觉得自己疯了,但是他不想把妹妹就这么安葬,那是他唯一的亲人,明明那么乖巧懂事。
他带着妹妹的尸体找到了蛇山,蛇山是山海经记载的仙境,他这种倒斗的行家,曾经在墓里看过一个神话传说,说在创世之时,创世神明曾经留下过一样东西,那东西堪比凤凰血,可以让人起死回生,这东西后来流传到有穷国,然而有穷国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到现在还无从考证。
人们觉得神物虽然强大,但是不祥之物,就把他掩埋起来,然后记录起来,把记录的东西分成三份碎片,交给了有穷国的三个大臣。
那东西也就自此消失了,而事情不仅仅止于此,后来记录神物下落的碎片出现过,襄王同时找到了两样,只差最后一样就可以发掘神物,然而这最后一样碎片,始终没有找到,而其他两样也随着襄王的英年早逝而下葬,襄王疑冢如此之多,一来大家为了寻找陪葬的鸿鹄,二来也是为了寻找宝物,不过谁也没找到过。
时叙知道这是一件宝物,他想找到,开始疯狂的翻阅典籍,终于看到了蛇山。
时叙背着他妹妹到了蛇山,蛇山一半热一半冷,包围的水草还有毒,时叙上岛的时候已经中毒了,进了森林之后,因为妹妹的尸体已经臭了,招来了许多虫子,等到进入雪山的时候,茫茫一片白雪,时叙早已经体力透支,他从雪山上滚下来,眼看着妹妹的尸体掉进雪里,一下不见了,时叙也顺着雪坡滚下去,终于陷在雪里,一动也不动了。
时叙又笑了一声,他眼睛都红了,声音嘶哑的说:“后来……后来我昏迷了很久,我醒来的时候,有人在叫我,你们不知道……是我妹妹在叫我,她一边晃我,一边叫我,样子很焦急,问我怎么睡着了,我当时高兴坏了,原来我妹妹没死。但是后来,我感觉到不对劲儿,我们在雪地里走,我竟然不怕冷……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墓室的,所以,所以当时我也很诧异为什么有石墙,我进来的时候明明什么阻碍都没有……”
时叙看到了墓室,他甚至轻而易举的看到了棺椁里的东西,一个蛇头的怪物,捧着一个青铜盒子。
时叙觉得妹妹有救了,然而妹妹却捧着青铜盒子,一下躺进了棺材里,时叙当时吓坏了,他从没见过妹妹那种表情,不管时叙怎么叫,她都不出来,只是抱着青铜盒子,时叙叫她,她还会失去理智的去攻击时叙。
时叙第一次感觉道心慌了,他下了这么多斗,从没慌成这样,他知道,这个斗自己根本不能完成。
时叙出了斗,借着搭伙儿的名义,找上了管爷三人,其实时叙只是想报仇,把管爷三人引到蛇山来,用大雪活埋了他们,或者让他们死在森林里。
但是只这样做,他的妹妹还在墓里,时叙这个时候只能想到万俟景侯,除了万俟景侯,没有人可以帮他了。
时叙摇头说:“对不起,我……我觉得自己是中了邪了,如果不是我把我妹妹带到这种地方来……我还把你们都引了进来,你们走吧,反正我已经死了,这里是现成的墓,也不算曝尸荒野。”
“哐!”
“哐!”
“哐、哐哐!”
石门剧烈的颤动着,“喀啦”一声巨响,石门竟然被撞出了一个裂缝,紧跟着又是撞击的声音,有东西马上就要冲进来了。
化蛇的眼睛里毫无波澜,说:“要来了。”
饕餮突然站起来,说:“我不走。”
时叙看向他,饕餮说:“我不知道青铜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但是显然有妖性,你妹妹已经过世,就该让她入土为安,她的魂魄飘在外面,你也不会心安的。”
温白羽听他这么说,低头看了看自己抱在怀里的青铜盒子,自己摸了怎么没事,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好的气息,之前万俟景侯也摸了同样的青铜盒子,除了总是出神之外,也没觉得有什么妖行。

温白羽这么想着,也站起来,说:“那我也不走,一会让咱们一起走。”
他说着,就听“哐!”的一声巨响,石门的顿时被击碎,石块纷纷砸下来,轰隆一声巨响,几乎把他们掩埋了。
万俟景侯护住温白羽的脑袋,说:“小心。”
众人纷纷躲开石块,魄站在石门后面,脸色蜡黄中透露着青黑,翻着一双白眼,狠狠的盯着他们,一个一个扫过,她甚至不认识时叙,双目紧紧盯着温白羽身上,露出一嘴的牙,粗重的喘着气,嘴里发出诡异的吼声。
万俟景侯说:“来了。”
他的话音一落,魄突然扑出来,就在这一霎那,化蛇的蛇尾一下卷出去,“啪”的一声卷住了魄的脚踝,将她整个人提在半空中。
魄不断的挣扎,手像爪子一样,“啪”的一声,竟然抓掉了化蛇的一块鳞片,鳞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上面似乎还带着血肉。
一片血溅出去,正好落在温白羽脖子间,温白羽大惊失色,刚才只是闻了闻蛇血而已,这回沾了一脖子,岂不是要完蛋?这么危机的时候,难道他要当众出丑吗?!
温白羽绝望的摸了摸脖子,发现竟然是干的,什么也没有,他又摸了一下,仍然什么都没有,简直就是奇怪了,他明明看到一片血溅过来。
这个时候讹兽从他肩膀上蹦下来,一只白兔子已经变成了一只红兔子,一身的白毛都是蛇血,跳着脚说:“我的毛儿!我的毛儿!”
温白羽定眼一看,原来一滴没浪费,全都溅在讹兽身上了。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讹兽是灵兽,应该定力比自己强把,而且他活蹦乱跳的,也没中毒的迹象。
他正想着,化蛇见了血,已经开始暴怒,但是极力克制着自己,呼呼的粗重喘气声从他的鼻子里传出来。
蛇尾一卷,魄猛的被甩出去,“嘭”的一声砸在岩壁上,化蛇的蛇尾非常有力。
化蛇是几千年的造化,又是上古神兽,而魄只不过被青铜盒子迷惑了本性,说起来根本没有多少道行,年头也不够久,魄被甩出去,尖叫一声,顿时就晕了过去。
时叙快速的跑过去,魄躺在地上,双眼闭合,已经没了刚才扭曲的样子,只是静静的躺着。
时叙颤抖的双手抱起她,喉咙快速的滑动,眼睛通红,说:“没事了……没事了……”
他说着,突然转头,看向温白羽,温白羽的怀里还抱着那个青铜盒子。
温白羽突然觉得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温白羽抖了抖,慢慢错身藏在万俟景侯身后。
小声说:“我怎么觉得,时叙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儿。”
万俟景侯脸色很阴霾,说:“他还想要复活他妹妹,你小心。”
温白羽其实很能理解时叙的感觉,毕竟他小叔叔也已经死了,当他知道小叔叔死了二十几年的时候,那种感觉,几乎是绝望。
只不过这青铜盒子看起来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上了锁,时叙的妹妹抱着盒子就变成了妖怪,如果这样活下去,实在没有任何意义。
饕餮看到时叙的眼神,就知道不对劲儿,对温白羽说:“你的匕首借我用用。”
温白羽立刻从兜里掏了掏,他不知道饕餮要干什么用,但是还是把凤骨匕首递给饕餮。
哪知道饕餮拿了匕首,突然就听“咔”的一声,温白羽已经目瞪口呆了,说:“你……你干什么!”
饕餮动作很快,一下就切下了自己头上的一个角,角一断,里面竟然汩汩的冒出鲜血来,血液顺着饕餮的额角留下来,一下染红了他的脸颊,顺着脖子往下滴。
时叙也是震惊的看着他。
饕餮拿着角,五指一展,忽然指尖颤动,竟然变出了蓝色的火焰,火焰一下将角点燃。
饕餮把角拿过去,借着幽幽燃烧的角,时叙睁大了眼睛,在火焰之后,他妹妹脸色蜡黄,完全没有人气,浑身已经腐烂,身上大大小小全是溃烂的伤痕,那些伤疤和溃烂都是时叙醒来之后再也没看到的,然而却是假象。
温白羽小声说:“饕餮在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古人有犀照通灵的说法,燃烧犀角,可以看到肉眼所看不到的东西,也可以洞悉一切假象,饕餮的角自然比犀角更能聚灵。”
时叙盯着火焰,喉咙急促的滑动,眼眶微微发红,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饕餮说:“你看清楚,这才是你妹妹,就算你想救她,也不应该用旁门左道。”
他说着,时叙的嘴唇有点颤抖,就在这个时候,本身一动不动的魄突然扑身而起,一下将饕餮压倒在地上,张开一双血红的眼睛,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一口咬下来。
“啊……”
饕餮根本毫无防备,手中燃烧的角一下掉在地上,火焰“噗”的一声,却没有灭,断角的伤口磕在地上,疼得他一身冷汗。
就在魄咬下的一霎那,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瞪大了眼睛,随即就像萎靡了一下,魄的身体一下变成黑色,一点点萎缩,“唰”的一声化成黑粉,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时叙屏住呼吸,他手上拿着一只角,角尖的地方还缠着一丝紫黑色的血液,虽然魄的消失,紫黑的血液也慢慢变成了黑粉,不见了。
温白羽瞪大了眼睛,刚才那一霎那,时叙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震惊的不行,饕餮的角也是通灵驱邪之物,魄被角所伤,一下灰飞烟灭了。
饕餮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时叙还握着角,他的手心已经黑了,似乎就像刚才的魄一样,一点点消失。
饕餮大喊一声,说:“快丢掉!快丢掉!燃烧的不能碰!”
时叙却不丢掉手中的角,只是仔细的摩挲它,透过燃烧的火焰看着饕餮,低低的笑了一声,说:“谢谢你,之前在墓里我还戏弄过你,没想到上古凶兽不但不记仇,还帮了我……”
他说着,手心已经完全黑了,但是仍然摩挲着那角,说:“你的角很漂亮,你也很漂亮……”
温白羽眼眶一酸,别过头去,万俟景侯看他的样子,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突然走过去,龙鳞匕首在手心里一转,“呲”的一声,手心里破了一个口子,血顺着手流下来。
饕餮打掉了时叙手里燃烧的角,万俟景侯把自己的血滴在他手心上,刚刚还烧黑的手,突然慢慢的复原起来。
温白羽睁大眼睛,心想着万俟景侯怎么这么厉害,唐子说:“魄只有阴,没有阳,而且没有肉身,碰到过阳的东西自然会灰飞烟灭,万俟景侯的血,应该是我见过最阴的东西。”
温白羽诧异的说:“比雨渭阳的鬼脉还阴?”
唐子耸了耸肩膀,没有再说话。

万俟景侯低头看着时叙,说:“一般的魄在燃角下眨眼就能化成一堆灰,算你命大,你之前不知道碰过什么东西。”
时叙还在怔愣,饕餮已经一巴掌打过去,打得时叙一晃,饕餮又恢复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着他开骂,说:“蠢才!你是不是有病,不知道大脑里都是什么东西,你这种愚蠢的人,竟然敢摸我的燃角,怎么不立刻烧死你,把你烧成一块煤!我……”
他说着,突然肩膀一压,时叙竟然探身过来,搂住饕餮的腰,嘴唇一下压下来,吻在饕餮的嘴唇上……
饕餮的话顿时憋在了嗓子眼,上不上下不下的,一张脸通红,瞪大了眼睛,非常的手足无措,浑身僵硬无比。
只是一个纯洁的吻,并不深入,饕餮却已经一副吓傻的表情,然后奋力用手背擦嘴,说:“蠢……蠢才……突、突然……是不是有病……快走,去把你妹妹的遗体从雪里挖出来,好安葬下来……”
饕餮说着,又站定了,摸了摸自己的断角,说:“燃角可以通灵,你如果想她了,其实随时都能见她,反……反正我的角,一千年就能长一次,一只角又可以燃烧千年,你要是想要……我、我就施舍给你也不是不行……”
他说着,恶狠狠的瞪了时叙一眼。
温白羽实在忍不住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饕餮的嘴巴简直是铁嘴,不过心肠倒是软。
温白羽把青铜盒子放在包里,然后掏出纱布给万俟景侯包扎手掌上的伤口,说:“我发现你的血简直就是利器啊,简直家居旅行,常备良药!”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说:“其实我另外一样东西,比血厉害。”
温白羽诧异的说:“真的?!”
万俟景侯点点头,温白羽好奇的要死,说:“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高深莫测的一笑,却不说话,温白羽心里百爪挠心的,好奇得不行不行的,抓耳挠腮,跟着众人往外走,可是万俟景侯就是不说。
温白羽不去问万俟景侯了,戳了戳唐子,说:“你知道是什么吗?”
唐子笑了一声,说:“这个问题,我跟你说不太合适。”
温白羽更好奇了,好奇的要死了,他是那种你说一半话,不继续说完,温白羽能被憋死的人。
化蛇在前面引路,一身红的兔子趴在温白羽肩膀上,抬头看着万俟景侯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里还都是温柔,不禁打了个哆嗦,或许是自己在墓里呆的太久了,哪见过万俟景侯这么温柔的表情。
温白羽还是很好奇,一直戳万俟景侯,但是怎么问,万俟景侯只是最多说:“回家给你看。”
讹兽已经受不了温白羽了,用手捂了捂自己的眼睛,说:“你被人卖了还在给人点钱,真是太傻了。”
温白羽纳闷的说:“什么意思?你知道?”
讹兽撇着嘴,说:“当然了,你看暴君一脸猥琐大叔的表情,用耳朵都想出来了。”
温白羽激动的说:“什么啊!?”
讹兽说:“精……液……”
温白羽“噗——”的一声就喷出来了,顿时老脸通红,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是一脸高深莫测,而万俟景侯最多说回家再告诉他。
雨渭阳也是皮薄的类型,说:“你们别耍温白羽了。”
唐子笑着说:“其实这话也不假,而且这也不算什么歪门左道。”
温白羽:“……”
温白羽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洞里。
万俟景侯则是拉着他的手,手指还在他手心里勾了勾,弄得温白羽狠狠瞪过去,甩开他的手。
万俟景侯则是“嘶——”了一声,然后捂着自己裹着纱布的手。
温白羽的态度一下就软化了,说:“疼、疼啊?”
万俟景侯点点头,大言不惭的说:“疼。”
他说完,又去拉温白羽的手,温白羽这回没辙了,也不敢甩手,只得让他拉着,心里则是恨得牙痒痒。
他们走着,温白羽就觉得自己肩膀上越来越烫,就像有火球在烧,不禁一侧头,顿时看见一个红毛球趴在自己肩膀上,不是讹兽吗!
温白羽心里顿时一跳,讹兽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儿,他的毛上沾着不少蛇血……
温白羽说:“那……那个,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讹兽懒洋洋的趴在温白羽肩膀上,说:“你怎么知道的,没关系,我就是觉得有点热……”
温白羽:“……”
没关系才有鬼呢!
温白羽刚要说话,就听“噗”的一声,讹兽手脚发软,一下没扒住温白羽的肩膀,从他身上滑了下去。
眼看着就要掉地上,化蛇的蛇尾一卷,把讹兽卷了起来,淡淡的说:“应该是我的蛇血。”
不是应该啊,我们都知道是你的蛇血的缘故!
温白羽心里狠狠的吐槽着,说:“咱们快走几步,等出了洞,外面冰天雪地的就……”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噗”的一声,讹兽一下子从兔子变成了人形,浑身光溜溜,一双红眼睛满是迷茫,抖了抖长长的兔耳朵和圆溜溜的兔尾巴,双手双脚的抱住化蛇的蛇尾,还在上面磨蹭了好几下,说:“好冰啊,好舒服……”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只剩下了卧槽两个字……
第45章 湘西巫墓(上)
温白羽眼睁睁的看着小白兔发春,真是太羞耻了,都不忍直视,不过化蛇的表情依然很冷淡,就好像是一块雕像,面目表情根本没有任何变动。
只不过温白羽发现,化蛇的眼睛,好像更亮了,绿的都有点吓人……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听到“轰——”的轻响,也不知道是什么声音,轻微的回荡在洞窟里。

温白羽心里感觉到一股异样,那声音似乎从外面传来的?
紧跟着就是“轰——!!”一声巨响,然后整个洞窟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温白羽站都站不稳,万俟景侯抓住他,说:“不好,雪崩了。”
温白羽诧异的说:“雪崩!?那洞口会不会被埋住?咱们快走吧!”
讹兽已经完全处于半昏迷状态,还四肢缠在化蛇的蛇尾上。一听雪崩众人都是脸上变色,连饕餮脸上都苍白了一分,结果只有讹兽不在状况内。
化蛇手一拽,一把抓住讹兽的耳朵,将他从自己的蛇尾上拽起来,讹兽被他一碰耳朵,似乎特别敏感,“嘭”的一下又变成了兔子的样子,一晃一晃的,红彤彤的眼珠子带着一层迷茫,嘟囔着:“啊……讨厌,我最讨厌别人揪我耳朵……”
众人都没时间理讹兽耍宝了,赶紧跟着化蛇往洞窟的出口走,离出口还有不远的距离,就看到一片白雪已经涌进了洞窟,果然是雪崩了。
温白羽现在只能庆幸,这个洞窟真是足够坚硬,设计得很巧妙,不然洞窟塌下来,他们就全都压死了。
化蛇把讹兽扔给温白羽,说:“你们退后。”
他说着,人身和男人的脸忽然长出黑绿色的鳞片,鳞片“唰”的一下覆盖了身体,男人的脸变得越来越尖,最后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蛇,和他们之前看到的化蛇一模一样。
现在想想,那时候化蛇一直追着他们,在雪谷的时候,似乎并不是惧怕饕餮才突然转头走了,而是看到了万俟景侯,化蛇说万俟景侯对他有恩。
温白羽咂咂嘴,不过看万俟景侯的样子,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对化蛇有什么恩。
化蛇变出了原型,突然一下扎进雪里,就听“轰——”的巨响,雪堆竟然被他钻出一个大窟窿来。
温白羽瞠目结舌的看着,说:“你们说,化蛇这么大动静,会不会又雪崩啊?”
雨渭阳说:“你盼点好!”
温白羽赶紧闭上嘴,不过他心里有一个疑惑,那就是化蛇追他们的时候动静也很大,为什么就没有雪崩呢,也不知道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就把洞口埋了。
化蛇冲出了洞口,留下一条圆形的通道,众人赶紧一个随着一个进入了通道,走出蛇洞。
温白羽看着外面茫茫的白雪,深吸了一口气,顿时鼻子被冰的不行,他们终于重见天日了……
讹兽嘴里咕哝了一声,然后开始在温白羽的脖子上蹭。
温白羽被他噌的一个激灵,揪住他的耳朵,晃来晃去说:“喂,醒醒啊,外面这么冷,你还不醒啊!”
讹兽朦朦胧胧睁开眼睛,被温白羽揪着耳朵,温白羽顿时就觉得手上一重,讹兽简直就是说变就变,一下又变出了人形,还保留着耳朵和尾巴。
讹兽双手搂住温白羽的脖子,双腿缠在他腿上,瘦小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呼吸特别烫,嘴里笑嘻嘻的说:“主人……那个暴君太坏了,不如咱们俩吧,你摸摸看,我身上很滑溜的,啊如果你想要毛茸茸的也可以……啊!”
他还没说完,突然耳朵又被揪住了,回头一看,顿时觉得后背面色不善的人很像暴君,然后讹兽迷迷瞪瞪之下,就被万俟景侯揪着耳朵一甩,一下脱离了温白羽,“咻”的一下像小炮弹一样甩出去,“嘭”掉在化蛇的背上。
万俟景侯脸色仍然很不好看,握住温白羽的手,说:“天气这么冷,咱们吃个兔肉火锅吧。”
雨渭阳看得出来万俟景侯是在吃醋,不禁笑了出来。
只有饕餮一听吃就很亢奋,点头说:“好啊好啊,我好久都没吃肉了!为了养伤,我一直蹲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一天三餐只能吃蜘蛛和虫子,那些东西根本没有肉啊。”
他一说完,就看到温白羽用一种特别嫌弃的目光看着他,说:“你竟然连蜘蛛和虫子都不放过。”
饕餮瞪着他,说:“那怎么了,虽然肉少点,但是味道还是挺鲜的,喂,你们什么表情。”
其他人被他这么一说,都觉得特别恶心,反倒是时叙,笑着摸了摸饕餮的断角,说:“他们是不懂的欣赏。”
饕餮美滋滋的说:“你说得对。”
温白羽:“……”
众人出了洞窟,就开始寻找时叙妹妹的尸体,在雪坡上先找到了时叙的尸体,时叙的表情很冷静,蹲下来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尸体,笑着说:“原来这真的是我……我只感觉到一股隐约的害怕,我下了这么多斗,还不曾害怕过什么,当时我看到这个尸体的时候,真的很害怕……或许是害怕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吧。”
在雪坡靠下一点的位置,众人又找到了时叙妹妹的尸体,果然如时叙所说,她身上全是溃烂,样子非常惨,温白羽都有些不忍心再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理,才能对一个小女孩下这样的狠手。
温白羽叹口气,说:“咱们要带回去吗,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要是带上的话……”
时叙说:“不用了,我看这片雪挺好的,找个地方,雪葬了吧。”
众人来到雪谷,把时叙和他妹妹的尸体一起埋了。
温白羽悄悄的戳了戳万俟景侯,说:“为什么时叙的魄就没事?”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时叙,说:“不知道他之前碰过什么,他身上可以聚阴,比一般的魄要强很多,只要不碰至阳的东西,正常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温白羽很奇怪,时叙到底碰了什么?
他们安葬好了遗体,众人就开始长途跋涉的往水边走,他们身上带的食物已经不太够了,尤其是水,几乎已经没有了,想要穿越这么大片的海,简直是不可能。
温白羽他们有化蛇带路,很快就到了水边,天色正好是黄昏,太阳已经下山了。
温白羽瞪着眼睛,指着水边,说:“咱们的船呢?!”
雨渭阳说:“我记得就在这个位置啊,你看这片淤泥还有痕迹……不过这个痕迹很新啊,而且怎么像是划出去的痕迹。”
唐子看了看淤泥,说:“不是好像,有人划走了咱们的船。”
温白羽一激灵,突然想到了刚才的雪崩,说:“会不会是那个汪医生?早知道他这么丧心病狂,就把他扔进窟窿里喂粽子了!”
雨渭阳说:“怎么办,没有船咱们就走不了了。”
化蛇突然开口说:“我可以送你们。”
温白羽一想也对啊,化蛇是水兽。
化蛇的身体很快没入水中,然后将蛇尾抬起来,因为他的身体巨大,众人依次走上去很平稳。
化蛇在水中前行的速度非常快,简直就是翻滚过山车,一个浪头打过来,差点把温白羽给拍飞了,温白羽只觉得海水溅在脸上,都快成筛子眼了。

化蛇把他们送到岸边,正好是出海时候的渡口,雨渭阳他们把车子就藏在附近。
温白羽说:“你还要回蛇山去吗?”
化蛇从水中出来,化成了人身,摇头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当年蒙受大恩,负责守护灵物,如今已经物归原主,我不会再回蛇山去。”
化蛇看了看海水,说:“我也不知道去哪里。”
温白羽眼睛一亮,不过心里一想,他家已经有一只猫,一条人鱼,再多一只兔子和一条蛇,简直就是动物园了。
他还没说话,万俟景侯已经说:“那就一起走吧,你负责处理好那只兔子。”
他说着,指了一下四肢缠着化蛇的讹兽。
化蛇的血非常燥热,讹兽已经被憋得要死要死的。
他们找到了车子,时叙和他们告了别,也上了自己的车,饕餮站在原地,时叙已经关了车门,突然降下车窗,说:“你……一起来吗,我知道很多好吃地道的馆子。”
他一说,饕餮的眼睛几乎发光,二话不说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然后坐了进去,说:“咱们晚饭去哪里吃?”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饕餮几乎就是一支棒棒糖就能骗走的大型犬,这哪是凶兽啊,太给凶兽跌面子了!
时叙开车走了,温白羽他们也上了车,然后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他们已经四个人了,车子再加上一只兔子还勉强能坐下,因为兔子很小,但是化蛇最小也是高壮的男人体型,根本坐不下。
万俟景侯倒是很淡定,指了指后备箱。
温白羽:“……”
“嘭”的一声,温白羽把后备箱关上,然后很犹豫的说:“呃……咱们把一只兔子和一条蛇放在后备箱里,你们说到家的时候,会不会只剩兔子骨头了?”
雨渭阳:“……”
讹兽只觉得有凉冰冰的东西缠在自己,很柔韧,冰凉凉的,他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而且空间很窄小,不知道是哪里,就看到一对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
讹兽吓得一哆嗦,说白了他只是灵兽,既不是野兽,也不是凶兽,除了体态优美善于言辞,其他就没有了,碰到傻蛋可以耍耍嘴皮子,要是碰到凶残的,早就被啃的渣子都没了。
温白羽在车上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开始要吐,赶紧侧躺在万俟景侯的腿上准备睡觉。
强忍着胃里的翻滚,好不容易要睡着了,就听一声“啊——”
温白羽一激灵,这叫声太“惨烈”了,温白羽还以为撞鬼了,毕竟深山老林的,不知道哪有孤魂野鬼。
结果又是“啊——”的一声,温白羽终于听清楚了,是从后备箱传出来了的,这也太不隔音了,顿时一张脸通红。
温白羽想着,自己的顾虑是正确的,果然是吃了,可这他妈吃的方式不对啊!
温白羽睁着眼睛,也不想吐了,尴尬的听了一晚上全程。
据说蛇的交合时间非常长,而且据说蛇有两个丁丁……
温白羽心里那叫一个好奇啊,但是又没厚脸皮去看,光听着声音就觉得尴尬到要死了。
一直到天亮,温白羽才听到后备箱里的动静消失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唐子开了一晚上车,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准备换雨渭阳继续开车,后备箱发出“砰砰砰”的声音,似乎有人在里面敲。
温白羽生怕一打开后备箱看到少儿不宜的事情,不过里面敲的十分急促而激烈,温白羽只好把后备箱打开。
后备箱一打开,立刻有东西从里面“嗖”的窜出来,一下挂在了温白羽的脖子上。
温白羽定眼一看,心里卧槽一阵大叫,讹兽他不是白兔的样子啊,是光溜溜的模样,还是人形啊,浑身上下全是痕迹,看起来要多激烈有多激烈。
幸好这地方还是野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温白羽看到旁边的万俟景侯脸色不善,赶紧扯着他,说:“你先下来啊……”
讹兽委屈的抱着他脖子,吭吭唧唧的说:“主人你要给我做主啊……化蛇简直就是禽兽啊!”
温白羽心里默默的说,他不是禽兽,他是野兽,如果硬说是禽兽,也不是不可以……
讹兽委委屈屈的,抽抽噎噎的,小尾巴一耸一耸的,温白羽实在扛不住了,只好给他擦眼泪,说:“我看你昨天……昨天还挺主动的。”
讹兽被他一说,连耳朵都红了,说:“呸,谁主动了……”
讹兽看到化蛇从后备箱出来,又开始抱着温白羽脖子哭,然后说:“禽兽啊!人家现在好疼啊,但是……但是好舒服啊。”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看来是自己多管闲事了,还是把讹兽扔进后备箱吧。
那边唐子和雨渭阳休息够了,说:“上车吧,咱们快点赶路。”
温白羽刚想把讹兽扔进后备箱,就看讹兽突然“嗖”的一下窜出去,然后扒住化蛇,说:“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好舒服!”
温白羽:“……”
温白羽他们到家的时候,温白羽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后备箱里一直传来怪声,温白羽好像都有幻听了,身心疲惫到不行。
他们一进入北京之后,万俟景侯的脸色很快就不对了,又开始出神,有的时候对着窗外,有的时候对着自己背包里的青铜盒子。
他们已经有两个青铜盒子了,看锁的样子并不是一把锁,不过九命的那把钥匙是个多功能的钥匙,看起来应该是打盒子用的。
温白羽他们到了家,唐子准备送雨渭阳回去。
他们下了车,化蛇可以变成全完的人形,身材十分高大,讹兽看起来只到他胸口。

众人坐电梯上楼,温白羽拿钥匙开门,一开了门就听“喵——”的一声,九命的毛都炸起来了,一下窜到东海的头上去,乱叫着:“蛇!!!卧槽有蛇!有蛇!!”
温白羽顿时觉得,今后的日子一定很美好……
他们一进家门,万俟景侯就找到了九命拿来的钥匙,钥匙就在温白羽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
万俟景侯把青铜盒子拿出来,钥匙一下就插了进去,轻轻一拧,盒子立刻就打开了。
温白羽抻着头往里看,里面是一个青铜的摆件,然后底下垫着一张金帛。
青铜的摆件非常奇怪,似乎是残品,根本不完整,看起来像一条蛇,又像一条龙,但是只有尾巴,说是一只蜈蚣温白羽也信。
温白羽奇怪的说:“这是什么?”
万俟景侯说:“是烛九阴,这段是尾巴。”
温白羽点点头,然后又看底下的金帛,万俟景侯小心翼翼的捧出来。
万俟景侯展开金帛,不负众望的,温白羽根本看不懂。
万俟景侯快速的浏览着上面的文字,突然眼中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是震惊。
温白羽从没见过他这种大喜大悲的表情,万俟景侯就算是笑,也只是淡淡的一笑,从不会露出这样震惊的表情。
温白羽不禁更奇怪了,可惜他看不懂,温白羽说:“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万俟景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然后看向温白羽,他的眼神里非常复杂,却不回答温白羽的问话,而是看过温白羽之后,又继续看金帛,他的手指死死捏住金帛,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温白羽实在搞不清楚万俟景侯在干什么,只好坐在床上,托着腮帮子看他出神。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万俟景侯突然又拿出另外一个青铜盒子,拧了一下钥匙,让钥匙变化了一下形状,然后打开另外的青铜盒子,他的动作非常熟练,那钥匙可以拧成无数形状,但是万俟景侯竟然像拧过无数次,一下就拧对了。
青铜盒子“咔”的一声打开,里面同样是一个青铜摆件,最下面垫着一张金帛。
这回的青铜摆件是个头,应该是烛九阴的头,眼睛半张半合,神态凶猛,嘴巴里露出尖牙,看起来很有威严。
万俟景侯却不看烛九阴,而是将金帛拿出来,双手微微颤抖的打开。
温白羽一路上都累了,万俟景侯又看着另一个金帛出神,温白羽一个字也看不懂,渐渐的眼皮打架,就倒在床上直接睡了。
万俟景侯看了良久,呼吸都有些不稳。
温白羽迷迷糊糊见,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他的手很凉,像刚从冰箱里解冻出来一样,虽然凉,但是让温白羽很安心,这种感觉很熟悉,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万俟景侯神色复杂的看着已经熟睡的温白羽,眼睛竟然有些发红,苦笑了一声,说:“我真是太傻了……还想妄图驯服神祗,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甘愿的,我又怎么能一句话就得到凤骨……”
他说着,伸手轻轻放在温白羽的左肩上,摩挲着温白羽衣服下的伤疤,笑着说:“傻的也不止我一个,为什么要给我殉葬,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放走你……白羽。”
温白羽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声音,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已经换了睡衣,而且还窝在万俟景侯的怀里。
万俟景侯似乎没睡着,见他醒了,说:“还没天亮,再睡一会儿。”
温白羽点点头,看起来十分听话,就闭起了眼睛。
奚迟大半夜的回来了,看起来很急,跑过来咚咚咚的敲温白羽的门。
温白羽是被吵醒了,说:“敲得这么急。”
万俟景侯说:“没事,我去看看,你睡吧。”
他说着就翻身下床,去拉开门。
奚迟还以为开门出来的是温白羽,说:“温白羽我发现了一个大……”
奚迟瞪眼一看,从温白羽卧室走出来的竟然是万俟景侯!
而且万俟景侯没穿上衣……
奚迟往里看了看,里面黑乎乎的,温白羽似乎在熟睡。
奚迟咳嗽了一声,说:“那个……温白羽如果太累的话,跟你说也一样……”
他说着,又一脸的兴奋,说:“我听说几天之后有个拍卖会,有一件出土的古董和襄王墓有关系,我搞到了请帖,到时候去看看吧,这次的拍卖会出席的都是大鳄,咱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景侯已经打断了,说:“我和温白羽不去。”
奚迟震惊的说:“不去?你不是一直想找襄王墓吗?”
万俟景侯眼神很冷淡,说:“现在不想找了。”
他说完就关了门,奚迟有些奇怪,闹不懂万俟景侯是什么意思。
温白羽一晚上睡得都挺好,第二天一早就去小饭馆了。
唐子已经在了,正在进货,刚八点多钟,雨渭阳已经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说:“你们看!”
他说着,手上拿着一个请帖,唐子打开来看了看,说:“怪不得雨老板高兴,看起来这回的拍卖会很有料。”
雨渭阳使劲点头,说:“没错,说不定能找到襄王墓的线索。”
温白羽凑过去,说:“看起来好高大上。”
雨渭阳笑着说:“那是自然的,这是最高端的拍卖会了,能去的都是大腕儿,和道上有声望的人,哎,你家万俟景侯是不是也收到请贴了?”
温白羽赶紧转头去看万俟景侯,万俟景侯正在擦桌子,似乎没听见他们说话一样。
温白羽从后面看着,不禁想着,连擦桌子的动作都这么苏,这么有气场……

温白羽说:“咱们也去吧?”
万俟景侯的动作顿了一下,说:“不去。”
温白羽诧异的说:“不去!?可是会有襄王墓的线索啊,你不是……”
万俟景侯说:“这些不过是噱头,没什么可去的。”
温白羽似乎有些失望,说:“是噱头啊?”
化蛇已经变成了人形,也来小饭馆帮忙,听他们说完,走到万俟景侯旁边,淡淡的说:“看来主上已经看过青铜盒子里的东西了。”
万俟景侯没有看他,只是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化蛇说:“白羽先生如今只是元婴,遗体还留在墓里,主上不再找墓了吗?”
万俟景侯摇头,说:“现在我和白羽挺好,我不想让他记起那些不高兴的事情。”
化蛇突然露出一丝笑意,不过他似乎不擅长笑,看起来很诡异,淡淡的说:“当年主上听说水边有野兽作怪,海水吞噬村庄,就亲自带兵过来,二话不说斩瞎卑将的左眼,主上一直信奉强权,而如今的主上,竟然有些变了……变得有人情味了。”
他说着,顿了顿继续说:“卑将倒是觉得,很多事情到底是高兴的,还是不高兴的,只有当事人才有权表态……况且白羽先生现在是元婴,而身体是肉体凡胎,总有一天他的肉体凡胎会禁受不住自己的力量,主上关心则乱,考虑到这一层了吗?”
万俟景侯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化蛇似乎在回忆,眯了眯眼睛,说:“主上是卑将第一个佩服的人,而白羽先生是第二个,卑将只是野兽,并不懂这些,但是白羽先生真的觉得往事是不高兴的,又怎么会选择陪伴主上呢?”
化蛇说完了就不再说话,万俟景侯看了看不远处的温白羽。
温白羽表情很失落,如果有耳朵的话一定是耷拉着,对雨渭阳说:“算了,还是你们去吧,万俟景侯说这多半是噱头,他不去啊。”
雨渭阳说:“不去的话,你跟我们去不就行了。”
温白羽的表情很纠结,说:“我还是不去了。”
雨渭阳挑挑眉,说:“你们还真是孟不离焦。”
温白羽还要说话,突然有人搭上了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低头看着他,说:“你这么想去?”
温白羽说:“当然啊,我还没见识过拍卖会呢,虽然我没钱买东西……”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你亲我一下,咱们就去,你觉得怎么样?”
温白羽:“……”
雨渭阳咳嗽了一声,说:“那个什么……那说好了啊,后天我来这找你们,咱么一起去,我先回去了,今天还开张呢。”
唐子笑着说:“货进好了,我送雨老板回去。”
他说着和雨渭阳并排出了小饭馆,两个人就这样借机会逃跑了。
温白羽翻了个白眼,说:“你有两张请帖吗?”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没有。”
温白羽瞪眼说:“没有你还……”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然中断了,万俟景侯已经低下头,在温白羽嘴唇上轻轻一吻,说:“可以带女伴。”
温白羽眨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顿时炸毛的说:“女伴你大爷!”
万俟景侯说:“那就带家属,都一样。”
据说出席拍卖会的都是大腕,一定要穿正装才行,不然不让进去。
温白羽根本没有正装,只好和万俟景侯一起去买,看到西服价格的时候,温白羽突然就不想去什么拍卖会了!
万俟景侯穿上衣服并不显得瘦,看的温白羽哈喇子直流,笔直的大长腿,逆天的黄金比例,肩膀很宽,给人很安心的感觉,最重要是脸,平时的万俟景侯似乎不修边幅,穿衣服也很随便,这样一穿西服,再打理一下头发,简直让温白羽登登登的心跳,看一眼就觉得要死了。
温白羽真想冲过去摸摸他的胸肌,然后再拍一下万俟景侯的屁股!
万俟景侯对着镜子看了看,就看到身后的温白羽一脸猥琐的盯着自己,于是转过头去,温白羽赶紧尴尬的咳嗽一声,别开眼睛。
万俟景侯笑着走过去,说:“我这样穿,还可以?”
温白羽故意咂舌,说:“一般般。”
万俟景侯低笑了一声,伸手搂住温白羽的腰,然后手从他的衬衫下面摸进去,说:“可是你这么穿,很好看。”
温白羽的脸一下就红了,退后两步,说:“你、你别闹啊,衣服皱了你就死定了。”
拍卖会从十点开始,他们九点就准备出门了,温白羽一拉开卧室门,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讹兽。
顿时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温白羽说:“你……你这是什么打扮!?”
讹兽穿着一个小裙子,看起来特别清纯可爱,他笑嘻嘻的说:“不好看吗?化蛇说我这样子特别可爱!”
温白羽:“……”
温白羽特别想知道自己养的兔子是不是脑袋撞到木桩上了,不然怎么会穿裙子啊!
拍卖会在一个高档的vip会所里举行,温白羽这辈子都没见过会所长什么样子,这回可算是见识了,到处金碧辉煌的。
会所是道上很出名的地方,很多人打听消息都喜欢到这里来喝杯茶。
古香古色的建筑,一进门就是小桥流水,众人出示请帖之后,就有人引着他们往里走。
温白羽他们刚要往里走,就看到一辆豪车停在了门口,车子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打扮的极其骚包的男人,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头发仔细打理的背起来,瘦腰大长腿,还戴着茶色的墨镜。
男人把墨镜摘下来,笑着说:“呦,温白羽。”

饕餮……
他一出现,会所的经理立刻迎出来,笑眯眯的说:“龙先生。”
饕餮摸了摸口袋,说:“糟了,没带请帖。”
经理赶紧说:“没关系没关系,龙先生请进,请进。”
饕餮笑了一声,这个时候豪车的副驾驶门也打开了,时叙从里面下来,经理一看,说:“时先生,时先生也这边请,快请进。”
温白羽:“……”
温白羽终于知道仇富心理是什么样的了。
他们一道走进去,托了龙先生的福气,结果人一道上了二层的小包厢,这边无比清净,全都是道上的富豪。
时叙笑眯眯的对他们说:“你们也来了,早知道大家就一起走了。”
温白羽呵呵的笑了一声,说:“我们是坐公交来的!”
众人有几天没见过面了,拍卖会还没开始,就坐在一起聊天。
雨渭阳说:“今天来的人还挺多。”
时叙笑着说:“因为拍卖的东西,一般很少见。”
温白羽说:“什么东西少见?不是瓶瓶罐罐的吗,还能有什么?”
时叙神秘的笑了一下,说:“看来你们没有做好准备工作啊,这次拍卖会,低价最高的展品,是一具尸体。”
温白羽顿时吓得后背发毛,说:“尸体?!妈呀,不会是粽子吧。”
时叙耸了耸肩膀,说:“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能运到这边来拍卖,估计不会起尸吧。”
他们说着,突然有人敲门,温白羽还以为是服务员送茶水来了,打开门一看,竟然是一个穿的很高贵的女人。
女人都没看温白羽,而是目光越过众人,盯着席间的万俟景侯,微微一笑,说:“万俟先生果然来了,咱们许久未见,能单独请万俟先生喝杯茶水吗?”
温白羽站在门边,目光阴测测的看是打量万俟景侯,这女人的眼神太明显了,还单独喝请万俟景侯,当他是死的吗!
万俟景侯则是淡淡的说:“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要谈,不方便。”
女人也不觉得尴尬,笑着说:“我就在隔壁包厢,万俟先生有空,随时欢迎过来坐一坐。”
女人很快就走了,温白羽脸色不善的坐下来。
时叙笑着说:“刚才道上很出名的陈小姐,家里特别有钱,收藏了不少好东西。”
他说着,又看向温白羽,说:“对咱们万俟先生,可是青睐很久了。”
温白羽哼了一声,然后在桌子底下伸手过去,准备偷偷掐一下万俟景侯。
结果手刚伸过去,就被万俟景侯抓住了,好像他的眼珠子长在桌下面了。
万俟景侯轻轻捏了捏温白羽的手指头,然后又用指尖刮他的掌心,弄得温白羽很不自在,赶紧把手抽回来了。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重头戏都放在最后,前面是几样看起来很高大上的瓶瓶罐罐,其中还有元青花,因为来的人很多,元青花已经炒成了天价,气氛特别的激动。
温白羽从上面往下看,不禁咂咂嘴,说:“这些人太有钱了,我要有几个亿,估计都不知道怎么花。”
很快最后一件展品就亮相了,果然如时叙所说,真的是尸体!
从湘西出土的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皮肤毛发都可见,只不过身体有些缺水,看起来干瘪瘪的,是一个差不多一两岁大的孩子尸体,装在铜棺里面,这铜棺却非常诡异,看起来像个大坛子,说不出的别扭。
温白羽一看,顿时就要吐了,刚才喝的茶水都在肚子里打转,说:“我的妈,这种东西也拍卖,会有人买吗?”
他刚说完,就有人叫价一千万!
万俟景侯见了,没有说话,只是皱眉,似乎在仔细看这件展品。
温白羽说:“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唐子已经开口了,说:“这不是铜棺,这是酒坛。”
温白羽浑身一激灵,说:“酒坛!?”
唐子点头,说:“古时候的一些部落,现在都应该已经灭绝了,或许根本就是传说中的部落,会用满一岁的孩子浸泡在酒坛里,随墓葬下葬,这些酒酿在墓葬里吸收阴气,据说等刨开的时候,饮下可以返老还童。”
温白羽恶心的差点吐了,说:“这种东西谁会喝下去,光看着我就觉得恶心!”
万俟景侯仍然低头看着展台上的展品,皱眉说:“这个酒坛上的纹饰,和其余两个青铜盒子一模一样。”
温白羽经他这样一说,立刻低头去瞧,果然纹饰很像,诧异的说:“这两样东西有关系吗?”
万俟景侯摇头说:“不知道。”
他们正说着,突然又有人叫价了,最后这件展品的成交价格,比元青花还贵的多,而且买主竟然就是隔壁的陈小姐。
温白羽咂咂嘴,说:“这个陈小姐,还挺大胆儿的,这么一样东西摆在家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雨渭阳说:“那第三个青铜盒子,是不是就在铜棺的出土处?”
温白羽说:“湘西的范围也太大了。”
时叙笑着说:“这难不倒我,我可以去打听打听。”
时叙打听的非常迅速,第二天就给温白羽打了电话。
时叙笑着说:“我打听到了,那个奇怪的东西是巫溪附近出土的。”

温白羽说:“巫溪是什么地方?”
时叙说:“巫溪是渝陕鄂三省交界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巫溪在先秦时期属于巫咸国。”
温白羽越听越觉得迷糊了,时叙说的他多半听不多,不过一会儿转述给万俟景侯应该就明白了。
时叙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快就能打听到吗?”
温白羽笑着说:“因为你本事大。”
时叙哈哈笑了一声,说:“哎哟喂嫂子,你别给我脸上贴金了,万俟景侯要是听到了,吃起醋来活剥了我。”
温白羽说:“那是为什么?”
时叙的声音正经起来,说:“因为有人故意透露消息,而且我发现,这个铜棺的卖主,其实就是陈小姐。”
温白羽一时没反应过来,说:“啊?她自己卖,自己买?”
时叙说:“应该是这样的,而且透露消息的人,应该是陈小姐。”
温白羽纳闷的说:“那她有什么目的?”
时叙说:“这个目的太简单了,这次的拍卖会声势如此巨大,而且还借着襄王墓的噱头,其实没有半点襄王墓的线索,而是抛出了一个诡异的铜棺,肯定有许多人打听这个铜棺,最后发现铜棺的出土处竟然是神秘的巫文化发源地,干倒斗这一行,最大的弱点就是好奇心,你想啊,肯定有前仆后继的人赶去巫溪。”
温白羽更加纳闷了,说:“这陈小姐到底怎么想的?”
时叙说:“或许那地方有什么谜团,她们的人解决不了吧,毕竟出席拍卖会的可都是土夫子里的泰山北斗,一个两个去看看,估计谜底也就差不多揭晓了。”
温白羽被说得好奇的要死,果然好奇心是很大的弱点啊。
他挂了电话,万俟景侯走过来,说:“谁的电话,说这么长时间?”
温白羽笑眯眯的说:“时叙的,他打听到了消息!”
温白羽给万俟景侯转述了一下,然后说:“巫咸国到底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说:“巫咸是一个人,上古时期被尧帝封为良相,并封巫咸所住的地方为巫咸国。古书中有记载,‘以鸿术为尧之医,能祝延人之福,愈人之病,祝树树枯,祝鸟鸟坠’,巫咸开创了巫文化,巫文化还影响了之后出现的阴阳学说,庄老思想等等。”
温白羽说:“那岂不是很厉害?”
万俟景侯点头,说:“不但厉害,而且神秘,由于年代太过于久远,不便于留存,而且记载的文字不多,巫文化已经处于失传的状态,而且也渐渐演变出一些黑巫术。”
温白羽说:“那用小孩儿酿酒,是不是黑巫术?看起来也太恶心了,这么不人道。”
万俟景侯摇头说:“我对巫文化并不了解。”
温白羽诧异的说:“还有你不了解的?”
万俟景侯笑着说:“我并不是神祗。”
温白羽听完了更是抓耳挠腮的,说:“你说那个陈小姐到底有什么企图,说不定巫溪还有很多秘密。我听说湘西很神秘啊,还有赶尸的人。”
温白羽正说着,电话又响了,是雨渭阳打来的,雨渭阳也打听到了巫溪的事情,意思是想去巫溪看看。
温白羽对万俟景侯说:“雨老板想去巫溪,他说不一定能找到什么巫文化,上古的医术可以治好唐子,这几天就出发。”
他说完,就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说:“你想去?”
温白羽立刻点点头。
万俟景侯说:“巫文化已经失传这么久,去了可能有危险。”
温白羽说:“那就更不能让雨老板一个人去了啊!”
万俟景侯笑了笑,突然凑过去,说:“你真的想去?”
温白羽赶紧往后退了退,说:“你不是废话吗!”
万俟景侯笑着说:“那你亲我一下,让我考虑考虑。”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万俟景侯的闷骚程度已经破表了,几乎冲出地球!
温白羽咬牙切齿的说:“你不去算了,我和雨老板去,唐子肯定也去。”
万俟景侯说:“我不去的话,你不想我吗?”
温白羽听着万俟景侯的声音,苏的一身鸡皮疙瘩,骨头都要酥了,耳朵烫的要人命,脸长得帅就是有特权啊,这个万恶的看脸的社会,说:“谁、谁想你啊!滚滚滚……”
万俟景侯也不介意,伸手揽住他的腰,声音很低沉,双眼注视着温白羽,说:“我会想你,我时时刻刻都想让你呆在我的身边,一秒看不到你,我都会心慌,你放心,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温白羽觉得自己脑袋顶一定发出“噗”的一声,冒烟儿了,万俟景侯本身长得就帅,再加上苏的不行的声音,还有严肃又专注的眼神,再加上几句情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温白羽心里喊了一句卧槽,他妈的要死了要死了!眼看着万俟景侯说完,就压低身体,吻住了自己的嘴唇。
温白羽竟然还哆嗦起来,根本不舍得推开,这美男计太成功了,温白羽觉得自己竟然越来越吃这套了,他很怂的伸起手来,紧紧抱住万俟景侯的腰。
温白羽被吻得那叫一个激动,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然后恶向胆边生,突然伸手撩开了万俟景侯后背的衣服,然后手掌从衣服钻进去,也学着万俟景侯之前的样子,抚摸着对方的腰。
那手感,别提了,温白羽激动的差点哆嗦,万俟景侯的后腰肌肉流畅,硬邦邦的但是也有韧性,真想捏几把。
万俟景侯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温白羽这么“热情”,就听“哗啦”一声,万俟景侯突然身体往前压,一下把人压在柜台上,扫掉了一片东西。
“哎呦卧槽!”
温白羽腰都被硌着了,万俟景侯就像一头野兽一样,呼吸粗重,狠狠的吻着他的嘴唇,温白羽立刻兴奋起来,努力加紧双腿掩饰自己的窘态,心里只剩下自作自受四个字!

就在这个时候,小饭馆的门竟然被推开了,现在才早上八点多,温白羽的饭馆是没有早点的,这个时段粽子都不会来,而唐子去刚出去进货,进来的肯定不是唐子。
温白羽吓得一激灵,探头去看,一看之下心里顿时爆了一句粗口,竟然是个陌生女人,定眼一看也不陌生,是昨天刚见过面的陈小姐。
万俟景侯还压着温白羽,亲吻着他的嘴角,温白羽赶紧推他,说:“有……有人……哎、嘶——你咬我干什么!”
万俟景侯非但不起来,还伸手摸着他的腰,说:“专心。”
陈小姐一进来,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万俟景侯竟然和温白羽是这种关系,脸上顿时又是尴尬,又是失望,又是鄙夷,开口说:“万俟先生,有几句话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又是该死的单独!温白羽怎么那么不喜欢这两个字。
万俟景侯也不起来,毫无语气的说:“不好意思,我正忙。”
正……忙……
温白羽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清白都毁了,自从遇到万俟景侯,自己早就没有清白可言了……
温白羽好想一头撞死。
陈小姐脸上一僵,随即很生气的转头出了小饭馆,然后“嘭”的一甩上门。
温白羽推开万俟景侯,说:“快去看看我的门坏了没有。”
万俟景侯笑着说:“坏了让她赔。”
温白羽:“……”
三天之后,雨渭阳就准备出发了,团队的配置很壮大,因为除了温白羽万俟景侯和唐子雨渭阳,还有化蛇和讹兽。
讹兽哭着抱住温白羽,说:“主人你一定要带着我!不然我不放心你和暴君一起去!你一定会吃亏的!”
温白羽不由自主的想到从蛇山回来的时候,讹兽和化蛇在后备箱里做的事情,脸上出现了诡异的表情。
雨渭阳倒是说:“我这次租了一辆车,座位比较多,可以拉很多行李,带上他们倒是有地方,而且人多的话也方便。”
温白羽心想着,你哪只眼睛看到人多了,讹兽和化蛇从头到尾都不是人!
虽然人多了,但是会开车的还是只有唐子和雨渭阳两个人。
车子很大,后座有两排,四个座位是对座,另外还有两个加座,都翻起来的话是六个座位。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坐在一边,讹兽一上车就很戒备的看着万俟景侯,明明是人的形态,竟然还挂在温白羽的身上。
讹兽指着温白羽的脖子,说:“主人主人,你这里竟然有个红印子,是不是暴君弄的!”
温白羽:“……”
讹兽伸手拔了拔温白羽的领子,发下那红印还挺大,而且领子下面还有一块,顿时兔耳朵腾的立起来,伸手去要解温白羽的衣服,说:“里面也有!”
温白羽顿时手忙将乱,现在还穿着单衣,解开扣子里面就光了,他可不是暴露狂。
万俟景侯的脸色很难看,对面坐着的化蛇很有眼力,立刻说:“过来。”
讹兽耳朵抖了抖,小鼻子耸了耸,回头看了一眼化蛇,然后又看了看温白羽,果断抛弃了温白羽,“跐溜”一声窜到化蛇的身上,两腿叉开跨坐在他腿上,抱着化蛇的脖子。
温白羽浑身一抖,这哪是兔子,这分明是小狗,一招手就过去了,简直不能再听话。
一路上讹兽的脸皮程度几乎让温白羽咋舌,看起来万俟景侯远远不够。讹兽总是缠着化蛇,化蛇则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一张,讹兽就撒娇一样让他亲亲自己,如果化蛇真的亲了一下,讹兽的兔耳朵几乎都能兴奋的拧在一起,看的温白羽简直不忍目睹……
温白羽都不记得自己吐了几次,唐子看着窗外,说:“咱们已经进入湘西的地界了,看起来要天黑了,把窗户都关上。”
虽然是秋天,但是不开窗户还是有点闷,尤其温白羽吐得要死,说:“为什么要关窗户?”
唐子笑着说:“因为这边是山区,看起来还有一片路要走,今天晚上是穿不过去了,湘西有赶尸,你开着窗户,小心有僵尸对你吐舌头。”
温白羽笑了一声,说:“这么玄乎?真的假的?”
万俟景侯说:“我见过一次赶尸。”
温白羽顿时好奇心大起,说:“真有赶尸?是什么样子?”
万俟景侯说:“赶尸属于茅山术的一种,一般都是赶尸人把客死异乡的尸体赶回故土安葬。几乎没有人在白天赶尸,一来阳气太足,尸体可能腐烂,二来也怕惊吓路人。赶尸人会要铜铃,用草绳把尸体连起来,额上贴上黄符。”
温白羽说:“那这荒山野岭的,会不会有赶尸?”
万俟景侯说:“这很难说。”
唐子说:“才天黑,应该不会这么早吧,一般都是午夜。”
他刚说完,就听到一串铃铛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有点像铜铃,又有点像风铃,声音轻飘飘的,很空灵,带着一股虚幻和缥缈,听的人毛骨悚然的。
温白羽立刻把窗户关上,说:“说什么来什么!是不是这个声音!?”
万俟景侯点点头。
讹兽也是一激灵,立刻死死抱住化蛇,说:“我最怕鬼了!”
温白羽看他带着尾巴的小屁股一顿乱扭,心想着难道你不是最喜欢占化蛇的便宜吗,你一个上古灵兽,怕什么鬼啊!
车子又往前行进了不远,那铃声就算隔着车窗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叮铃铃……
叮铃、叮铃……
温白羽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见窗户外面有一行黑影在慢慢移动。
不对,是爬动……

六七个人在地上爬动,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衣服,头顶上都戴着高高的白色毡帽,脸色一个比一个煞白,双脚僵硬的爬在地上,每个人都用草绳连接起来,一个一个的往前爬。
最前面的人则是直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声音,铃铛的造型很诡异,并不是普通样子的同龄,那铃铛更像是蛇头,蛇嘴大张着,呈现铃铛的造型。
叮铃……叮铃……
空灵的声音随着风响起,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温白羽甚至觉得他声音有催眠的功效,心底涌起一股不安的怪异。
温白羽说:“这就是赶尸?怎么觉得怪怪的?”
万俟景侯说:“赶尸不能看。”
温白羽赶紧点点头,说:“哦。”
他转过头来,这个时候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饶是他们关着窗户,也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就像鬼夜哭一样呜呜的响着,似乎要从车门和车窗的缝隙吹进来。
“啊啊啊!!”
温白羽突然大叫一声,指着讹兽的方向,脸色一下惨白起来。
讹兽被他一叫吓得要死,说:“别突然大叫,吓死我……”
因为温白羽的脸色太过于恐惧,讹兽也就侧头看向他指的窗外,话还没说完,也“啊啊啊啊!!”的大叫了出来,然后死死的抱住化蛇的脖子,喊着:“脸!脸!!有鬼脸贴着玻璃!!”
也不怪温白羽和讹兽吓得要死,只见一张惨白发青的脸紧紧的贴在他们的玻璃上,脸上已经缺乏水分了,却紧紧的贴着,玻璃上立刻出现了印记。
那张脸瞪着大眼睛,眼睛里全是贪婪,张着大嘴,似乎想要咬破玻璃把嘴伸进来。
要知道他们的车子可是在行驶中,而那张脸竟然稳稳的贴在玻璃上。
雨渭阳开着车,吓得方向盘一抖,车子急速的晃动起来,这一抖竟然将人脸抖了下去。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也不觉得晕车了,说:“快走!快走!”
唐子支起身体,回头看后面,说:“不好,这不是赶尸。”
温白羽说:“这不是赶尸是什么啊?”
万俟景侯脸色也阴沉下来,温白羽见万俟景侯这种脸色,知道这事情大了,也回头向后车窗看去,一看之下,顿时吓得魂都没了!
之前那六七个爬行的尸体,正在他们车子后面尾随这狂追,手脚并用的狂跑着,一个个眼里迸射出贪婪的光芒,似乎他们是到嘴的美味。
温白羽吓得大喊,说:“快!快点!他们追上来了!”
万俟景侯说:“这不是赶尸,是黑巫术,专门捡客死异乡不能安葬的尸体来驱使。”
雨渭阳觉得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都是汗,说:“怎、怎么办!油门都要踩漏了!”
他的话刚说完,突听“嘭”的一声,然后车子快速的摇摆,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们车顶。
雨渭阳还想说话,就见一个黑色阴影突然从前车窗垂下来,一下遮住了雨渭阳的视线。
一个人脸贴在前车窗上,然后伸出干枯的手来,“嘭!嘭!”的使劲砸着车窗玻璃。
玻璃上很快一片血迹,被砸的微微裂开。
雨渭阳吓得想要闭上眼睛,但是他手里是方向盘,又不敢闭上眼睛,只好粗喘着气,紧紧握着方向盘稳定方向,说:“怎么办!”
因为尸体是用特殊的草绳连起来的,一个尸体蹦上了车子,很快其余的尸体也随着蹦上了车子,车子一时摇晃的更快了。
“嘭!”
“嘭!”
“嘭、嘭!”
后车门被疯狂的拽着,有干尸探下头来,干枯的手拽住门把,车子的门发出“吱呀”的怪叫,似乎马上就要被拽开。
“轰!”的一声响,车门被应声拽掉,就在干尸要冲进来的一霎那,万俟景侯伸手快速的一动,只听“哧——”的轻响,然后是一阵刺鼻的恶臭味道,干尸突然尖叫一声,伸进来的手被万俟景侯一下砍下去,干尸疼的从车子上掉了下去,然后牵扯着其他的几个尸体,一起滚了下去。
温白羽深深的呼出一口起,说:“得救了……”
雨渭阳也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他刚才只顾着踩油门,已经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他们竟然一头扎进了一个树林,似乎有点偏离轨道。
雨渭阳又不敢停车,只能硬着头皮往树林里面开,开了又是好远,这才停下来,后面似乎已经没有声音了,静悄悄的。
林子里本身就密不透光,又是晚上,幸亏车里有灯,雨渭阳伸手把灯打开,狠狠的松了口气,说:“吓死我了。”
唐子伸手摸着他的手心,说:“雨老板手心都凉了,我来开车吧。”
雨渭阳现在腿都软,点点头,就和唐子换了位置,坐到副驾驶上去。
讹兽探头看了看,说:“咱们现在在哪里啊?”
雨渭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拿出地图来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树林的标记。
车子慢慢的往前开,温白羽突然说:“你们看。”
他说着,指着窗外,昏暗的林子里落了大片的树叶,隐隐约约看到土地上有一个凸起的东西,而且是一个尖锐的角。
他一说,唐子就把车停下来了,雨渭阳说:“咦,这个角的花纹,好像很熟悉?”
温白羽说:“是不是青铜盒子的花纹?”
雨渭阳仔细看了看,说:“咱们过去看看吧,离太远了。”
唐子把车开过去,众人下了车,地上果然有一个角,剩下的埋在土里,看不见了,不过露出来的纹饰确实很像。

唐子蹲下来,捡了旁边的一块石头,很轻易的就把土挖开了,果然是一个青铜盒子,而且埋得并不深。
雨渭阳兴奋的说:“这样就找到了?”
万俟景侯蹲下来,伸手拦着他们,不让人动这盒子,说:“不太对劲。”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指了指盒子,说:“这上面的颜色明显比青铜要黑的多,就算是长时间氧化,颜色看起来也不可能这么均匀。”
温白羽被他这样一说,确实也觉得了,说:“难道是有人丢在这里的仿品?”
但是一想,如果有人把仿品丢在深山老林,这也太无聊了。
温白羽见他们研究盒子,他也帮不上忙,就站起来拿出指南针,想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方向。
温白羽一拿出来,顿时就晕了,难道指南针坏了?或者是抽风了?
温白羽突然喊了一声,说:“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他蹲下来,把指南针拿过去给他们看,说:“这玩意是磁铁吧!”
雨渭阳一看,赶紧从背包里拿出折叠铲,铲子“啪”的一下就吸上了,而且磁性还不小。
万俟景侯皱眉说:“原来是疑阵,有人故意埋在这里,让进来树林的人找不到方向。”
温白羽说:“这可怎么办?咱们已经迷路了。”
雨渭阳说:“拿火烧啊,磁铁遇到火会消磁。”
万俟景侯摇头,说:“我刚才一直想不通这盒子上黑色的一层是什么,现在倒明白了,不能用火烧。”
温白羽说:“到底是什么?”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是虫玉。”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说:“啊,你上次说过的,遇到高温会分泌毒液的那个?”
万俟景侯点头说:“虫玉的腐蚀性和附着性很强,把盒子埋在这里的人肯定考虑到会用火烧,所以才在盒子外面罩了一层很薄的虫玉。”
温白羽说:“那咱们走远点,这么一个盒子,磁性不可能太大吧,走远了就能用指南针了。”
万俟景侯则是站起来,看了看周围,说:“这个东西放在这里,显然是有原因的,周围肯定有不想被人发现的东西。”
温白羽也站起来看了看周围,说:“这样故布疑阵,会不会就是咱们要找的?”
万俟景侯突然皱了一下眉,说:“嘘——有人。”
温白羽顿时后背发紧。
万俟景侯看了看头顶,说:“上去。”
他说着,抓住温白羽背在背上,然后带着温白羽往树上爬,万俟景侯的臂力惊人,快轻松就爬上了树。
唐子也带着雨渭阳爬上树去,蛇爬树就更是小意思,讹兽抱着化蛇的蛇尾,也跟着上了树。
众人躲进茂密的树叶里往下看,不一会儿就有车子往他们这边开,一共两辆车,下来了十几个人,其中只有一个女人,她虽然戴着墨镜,但是温白羽绝对记得她,是陈小姐。
陈小姐身边的人似乎都是打手一类的,很听她的话。
其中一个男人说:“车轱辘的痕迹到这里就没了……你们看,他们的车还在这里,人不见了?”
说着,好几个人走过去,把他们的车子检查了一遍,另外一个人说:“车子的引擎盖子还是热的,人应该走不远。”
那些人分析着他们可能的行踪,温白羽蹲在树上往下看,心想着这些人难道是浑水摸鱼来的?想要尾随他们捡便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咦”了一声,说:“大小姐,这里有个盒子!”
陈小姐走过去看,似乎也发现了什么端倪,突然站起来大喊着,说:“不好,这是磁铁!点火把它烧了!”
温白羽瞪大了眼睛,心想一烧就完了,他看向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虫玉的腐蚀性不会这么远。
温白羽这才松了口气。
就见底下的人很快点起了明火,然后往盒子上一烧,那盒子似乎是易燃物,“呼——”的一下冒起火苗,随着火苗,竟然有大量的黑雾腾起。
“啊!!!!”
“有毒!!”
“雾里有毒!”
底下的人惨叫起来,点火的人因为离得近,第一个被腾起的黑雾蒙住,顿时倒在地上痛苦的打滚儿,陈小姐也吓了一跳,立刻后退好几步,嘭的一下跌坐在地上。
旁边的人也因为黑雾强烈的腐蚀性被灼烧了皮肤,捂着伤口大叫,一时间有些惨烈。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只见下面的一个年轻人,动作非常迅速,拨开陈小姐从后面冲上去,拿起铲子唰唰两下铲起地上的土往上一盖。
虫玉的腐蚀性虽然很强,但是毕竟是虫子,被泥土一盖,顿时全都掩埋了。
年轻人说:“快用凉水冲洗,这地方应该还有机关,大家小心。”
温白羽咂咂嘴,压低了声音说:“这个人看起来挺厉害的,好像有两把刷子。”
陈小姐的声音似乎受了惊吓,说:“这地方太可怕了,快走。”
那年轻人却说:“大小姐不是来找巫墓吗,这地方有迷惑人的疑阵,看起来是精心策划过的,如果我没有猜错,巫墓应该就在附近,不会太远。”
陈小姐似信非信的,说:“难道要在这里放扎营吗?”

她一说完,众人也觉得没有其他办法,毕竟天已经黑透了,大家也都需要休息。
温白羽眼睁睁看着下面的人开始扎营,不禁瞪大了眼睛,难道他们一晚上就要呆在树上吗,那也太惨了。
这个时候万俟景侯却拍了拍温白羽,然后指了指身后的地方。
他们因为站得高,看得自然也就全面,温白羽往后一看,顿时满脸都惊讶,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竟然是峡谷,因为实在太黑了,温白羽也看不太清楚。
温白羽他们重要的东西都随身背着,所以直接弃车也没问题。
底下的人已经扎好了帐篷,有人在外面守着,因为惧怕刚才的虫玉,不敢点明火,剩下的人都进了帐篷去休息。
其中守夜的就有那个年轻人,温白羽看见他的腰间鼓鼓的,看他们的配置那么齐全,一定有枪。
大家等了约莫半个小时,万俟景侯又拍了拍温白羽的肩膀,示意他抱紧自己,然后悄无声息的顺着树干滑下去。
温白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们一下来,那年轻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突然站起了身,而且把手放在腰间,似乎立刻高度戒备起来。
温白羽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都不敢喘息,还以为年轻人发现了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叮铃、叮铃铃……”的声音。
温白羽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完了!
这声音太耳熟了,一个小时之前还对他们紧追不舍,而且就因为这声音,他们租的车子都报废了一扇车门!
温白羽紧张的抓着万俟景侯的手,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会握住他的手,压了压自己的嘴唇,示意他不要出声。
温白羽立刻点点头,心里突突的跳,一方面是紧张的,一方面则是因为万俟景侯苏苏的动作,这么紧张的时候这动作也太犯规了。
众人都小心翼翼的。
“叮铃铃……”
“叮铃、叮铃……”
“叮铃铃……”
铃铛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回荡在树林里,然后是“咯咯”的吼声,那些干尸还没有露面,但是温白羽已经听到他们贪婪可怕的低吼声。
万俟景侯指了指身后,示意众人往后面的峡谷走,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开始往峡谷移动。
就在这个时候,“咯!”的一声大吼,有东西突然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年轻人的手在腰间一探,“嘭!”的放了一枪,正好打在干尸的脑门上,那一枪又狠又准,干尸也是肉体凡胎,被枪一打,顿时“嘭”的一声趴倒在地上。
扎营的人们被放枪的声音吵醒了,纷纷冲出来。
这个时候“咯咯”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六七个干尸扑了过来,那些人手忙脚乱的抄枪,陈小姐刚刚睡下,被吓醒了,一出帐篷就看到一张带血的干尸脸,不禁“啊啊啊啊”的大喊。
有人高喊着,“点火!点火!它们怕火!!”
还不等年轻人阻止,已经有人点起了火,林子里似乎埋伏了许多虫玉,火一点起来,立刻腾起一片黑雾,像是连环反应一样……
温白羽猛足了劲跑,心里开始发憷,这地方太邪乎了,似乎已经预料到人们会用指南针,还会用火烧磁铁,然后布置了大量的虫玉。
温白羽心想着如果不是万俟景侯阻止,他们早就被虫玉腐蚀成渣渣了。
众人往前冲,很快就进了峡谷,他们不敢停留,往峡谷里走了很远,雨渭阳体力有点透支,实在走不动了。
唐子说:“休息一下吧,雨老板的身体不太好。”
温白羽也累得不行,赶紧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来,说:“我的妈,刚才太可怕了,也不知道那些尸体还会不会追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喘粗气,众人都折腾了一晚上,还没有时间吃晚饭,就把背包里的干粮拿出来啃。
温白羽说:“幸好咱们重要的东西都背着,不然没有食物就惨了。”
雨渭阳休息了一会儿,体力慢慢回来了些,刚才实在是连开口都觉得累。
雨渭阳说:“这峡谷看起来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去。”
他们吃了东西就开始犯困,晚上的天气很凉,雨渭阳怕冷,有点打哆嗦。
温白羽说:“这个地方可以点明火吗?”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说:“应该没有虫玉了。”
温白羽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看到离他们不到五米的地方有很多碎树枝,就走过去想要捡起来生火。
不过五米的地方,实在太近了,温白羽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温白羽低头捡树枝,就听“沙沙”的声音。
温白羽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他又低下头,伸手去捡树枝,捡了一把之后,就准备回去,这个时候就听到“咯”的一声低吼,温白羽顿时心脏一跳,“啊”的喊了出来。
一张惨白脸的干尸突然跳了出来,伸手去抓温白羽。
与此同时,就听“哧——”、“嘭!”的两响。
万俟景侯顿时反应,龙鳞匕首一下打出去,穿透了干尸的喉咙,干尸轰然倒地,睁大了眼睛摔在地上。
一颗子弹则晚了一步,因为龙鳞匕首的速度太快,干尸受到的冲力也太快,倒地的速度自然很快,子弹虽然瞄准了干尸的额头,但是在干尸倒地的一霎那,子弹插着干尸飞了出去,一下打进后背的树干里。
温白羽吓得不敢动,抬头看过去,龙鳞匕首自然是万俟景侯扔的,那子弹呢……
只见离他差不多十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他掩藏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手上端着枪,刚才的子弹必然就是他放的。

黑暗中那人动了,慢慢走过来,温白羽赶紧抱着树枝后退,退到万俟景侯身边。
众人都是睁大了眼睛,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是刚才那个身手很好的年轻人,如果不是年轻人看起来瘦了一些,眼尾也没有那颗痣,温白羽定然还以为他是万俟景侯的镜像人呢!
这个年轻人至少有八分和万俟景侯相似……
第46章 湘西巫墓(中)
大家第一反应都是去看万俟景侯,然后又看年轻人。
年轻人慢慢走过来,他的身量也很高,穿着黑色的衣服,好似要融入黑夜一般,只不过比万俟景侯瘦了不少,面部轮廓显得柔和,但是也板着一张脸,那严肃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他慢慢走过来,走的很慢很慢,他手上端着枪,一直处于戒备的状态,众人除了惊讶,也不敢松懈。
年轻人似乎也发现了万俟景侯,眼睛里划过惊讶。
温白羽突然睁大了眼睛,嘴唇抖了抖,然后抬起手来指了指后面。
年轻人反应非常快,就听“咯”的一声,一个黑影喉咙里发出类似于青蛙的声音,突然从后面扑上来,年轻人瞬间转身,似乎连瞄准都不需要,“嘭”的一枪,扑上来的干尸一下跌倒在地,连动都不动一下了。
温白羽咋舌,心想着这个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往下,身手竟然这么厉害。
就在这个时候,年轻人忽然动了一下,然后突然“嘭”的一声也跌在地上。
这一变故让大家都吃了一惊,温白羽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他怎么了?”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失血过多。”
他说着,指了指地上,年轻人腰下的地方有好大一片血迹,而且血迹发黑,看起来是中毒了。
众人都默契的安静了五秒钟,温白羽第一个沉不住气,说:“救吗?”
雨渭阳说:“他和那陈小姐是一起的,是敌是友还分不出来。”
温白羽突然戳了戳万俟景侯,说:“是不是你儿子!”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
雨渭阳说:“怎么可能是他儿子,这人看起来没有二十岁,也该有十八岁。”
温白羽想了想,说:“算了吧,咱们还是救一下吧,不然死在面前多造孽啊。”
他说着,看了看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温白羽见他不动,说:“去啊,把他拖过来。”
万俟景侯这才站起来,似乎非常听话,走过去拽住年轻人的胳膊,就把人拖了过来。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在空气里,唐子说:“要赶紧给他止血,不知道刚才那些干尸会不会再追上来。”
他说着从背包里翻出了纱布和止血药,又拿了镊子医用棉花和消毒药水。
年轻人的伤口非常可怕,伤在了腰上,一大片血迹,腰上的衣服已经破了,看样子似乎是被干尸给抓了,伤口发青,里面流出黑血。
温白羽说:“这些干尸有毒?”
万俟景侯点头,说:“肯定有毒。”
唐子给年轻人消毒,那年轻人虽然在昏迷中,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但是依然疼的轻轻抽气,他肌肉一紧张,立刻挤出更多血来。
唐子给了上了药,然后包扎起来,很快就看到纱布又红了。
温白羽说:“这么流血不会死了吧?”
唐子说:“算他命大,只是皮外伤,这毒素要是直接进入内脏,谁也救不了他了。”
众人忙乎完,温白羽这才把火点上,又去把万俟景侯扔出去的龙鳞匕首拿回来。
温白羽坐在万俟景侯旁边,然后一直抻着脖子打量躺在地上的年轻人。
年轻人还在昏迷中,腰间的纱布已经全都红了,伤口不浅的样子。年轻人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很苍白,这倒和万俟景侯的脸色很像,只不过万俟景侯不流血皮肤都很白,白的几乎透明似的。
年轻人微微皱着眉头,抿着嘴唇,他的嘴唇很薄,唇形也很好看,看起来很严肃,也很严谨。
温白羽突然“啊”了一声,这时候大家都在休息,尤其是雨渭阳,已经靠着唐子睡着了,被温白羽一“啊”,吓得一激灵,立刻睁开了眼睛。
旁边的讹兽也一下跳起来,大喊着:“干尸!?干尸又来了!?”
温白羽赶紧讪讪的摇手,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他说着,指着地上的年轻人,说:“陈小姐会不会是找了一个和万俟景侯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啊!”
万俟景侯:“……”
讹兽翻了翻大眼睛,说:“主人,你的脑洞还挺大。”
他说完,又伸手扒着化蛇,然后咂咂嘴,瞬间睡着了,还开始打小呼噜。
温白羽似乎想起了什么,半弯着腰站起来,轻轻摸了摸年轻人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一个折叠军刀,又把年轻人握在手里的枪拿走,然后才坐回来,说:“把他的武器都上缴,不过这玩意我也不会用,搞不好打到自己。”
他说着把枪递给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看了看,随后插在自己腰间。
等折腾完了已经大半夜了,温白羽实在抵不住困意,万俟景侯守夜,其他人就都睡了。
峡谷没有树林里漆黑,太阳一升起来顿时亮了,温白羽被刺眼的阳光一照,一下就醒了,一睁眼就看到身前不远处坐着一个和万俟景侯长相相似的年轻人,顿时吓得一激灵。
他醒了半天盹儿,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救了一个年轻人。
对方似乎早就醒了,已经坐起来,地上的火堆似乎又添了火,但是也要燃烧殆尽了,年轻人就抱着膝盖看着火堆,眼睛眯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雨渭阳和讹兽还没有醒,似乎刚天亮,温白羽是知道雨渭阳的,他身体本身就不好,就没有大声说话,而是扔了个小石子过去。
温白羽哪知道那年轻人的反应非常快,他扔个石子过去,石子没有落地,竟然一下被他接住了,年轻人抬起眼来,看了看温白羽。
温白羽小声的说:“你叫什么名字?跟着陈小姐到这里来干什么?”
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温白羽旁边的万俟景侯皱了皱眉。
温白羽见他不理自己,耸了耸肩膀,也就没再说话。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雨渭阳就醒了,唐子开始准备早点,期间年轻人一直没有说话,也不要食物。
万俟景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咱们该走了。”
温白羽也站起来,讹兽还没有睡醒,扒在化蛇身上,嘴里很不雅的砸了砸,还在说梦话,说的很大声,说:“嗯……好舒服呀,还要还要,再来一次……”
温白羽:“……”
温白羽之前觉得小兔子挺可爱的,现在只觉得他挺奔放的!
化蛇也站起来,伸手把讹兽抱起来,就在他抱起的一霎那,讹兽的耳朵和尾巴“嘭”的一声冒了出来。
年轻人似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枪和军刀,但是一摸之下全都没有,于是戒备的看着还在睡觉的讹兽。
化蛇很无奈的叹口气,然后揪了一把讹兽的尾巴。
讹兽“啊”的大喊了一声,突然睁开眼睛,一双红溜溜的眼睛瞪着化蛇,说:“揪……揪我尾巴干什么!”
化蛇语气很淡,说:“赶路了。”
讹兽撅嘴说:“那你背我就好了啊。”
化蛇不去理他,背上地上的行李就往前走,讹兽在后面捂着尾巴,一跳一跳的追上去。
众人一直往峡谷深处走,年轻人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装备,只能跟在最后面慢慢的走。
温白羽小声说:“你们说他在后面,会不会死掉啊。”
唐子笑着说:“你太小看他了,看他这样子,应该是陈小姐请来的雇佣兵,都是经过训练的。”
温白羽想了想,也觉得是,那小子的身手确实很厉害,虫玉那么厉害的东西,都能让他拿土埋了,虽然很多人都能想到这个办法,但是反应那么快也不容易。
他们往前走了好久,峡谷渐渐变得狭窄,他们开始攀山,只有一条羊肠小路在半山腰,往山下一看,顿时头晕目眩,感觉随时都会掉下去,而且这山是纯自然的,根本没有护栏扶手一类的东西,小路只能供一个人行走,想要转个身都瘆的慌。
脚下还不断的有石子滚落下去,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温白羽说:“这是什么路,还有多长?”
走在前面的唐子说:“看不到尽头,估计还得走一段时间。”
温白羽额头上全是汗,感觉腿上绷着劲儿,脚都要不听使唤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头顶落下一片阴影,温白羽顿时抬头,那片阴影又没了,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温白羽还以为是天上的云彩。
温白羽又把精神都放在脚下,小心翼翼的跟着队伍往前走,就听前面的讹兽“咦”了一声,说:“刚才是不是有东西飞过去?”
温白羽说:“我刚才也看到了,还以为是眼花。”
就在这个时候,走在最后面的年轻人忽然大喊一声“趴下!”
温白羽脑子里电光火石的,心想我倒是想趴下呢,这么窄怎么趴下!
就在这一刻,温白羽突然觉得后背有东西一提,自己身子竟然一轻,顿时离开了地面,幸好温白羽反应快,胳膊一缩,背上的背包一下被拽上了天。
温白羽心跳的特别快,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黄色的东西,它并不会飞,但是跳得非常高,可以随意在悬崖峭壁上来回纵跃,手里还拽着温白羽的背包。
温白羽刚才是保命,但是他的背包里全是食物,要是真的这么背拽跑了,他们别说往前走了,就是往后退也不行。
“嘭!”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只见万俟景侯突然伸手在腰间一摸,只听一声枪响,那黄色的东西一下中了弹,手中的背包“唰”的掉下来,温白羽赶紧伸手接住。
那东西中了子弹,开始“吱吱”的狂叫,叫声很大,非常刺耳。
温白羽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只巨大的猿猴,这猴子的体型比一般的猴子要大得多,而且非常强壮,直立起来并不比一般的成人矮。
那猿猴攀在峭壁上,低头看着他们,温白羽顿时吓得一激灵,说:“红……红眼睛?嘴巴也是红的,这是什么品种的猴子?!也太吓人了吧。”
身后的年轻人说:“这不是猴子,是雍和,传说中上古的恐慌野兽。”
温白羽一听,似乎觉得有点道理,这确实够让人恐慌的,一只猴子长这么大,幸亏也就是一只。
他刚想着,就听“吱吱!吱吱……”的声音,雍和使劲的叫着,随即一片阴影投了下来,然后又是一片阴影投了下来。
温白羽抬头一看,顿时心里只有骂娘,说:“这么多?!”
大片的雍和从峭壁上冲下来,向他们扑过来,也不知道这些红嘴红眼的猴子是不是真的有猴子的习性,他们的重点竟然在背包上,扑上来全都抢背包。
温白羽一只手把包保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抓住峭壁凸出的岩石,脚下这么窄,根本就没有手再反抗这些红眼的猴子。
唐子大喊着:“快走!在走几步前面就平坦了!”
温白羽心里顿时激动,赶紧快走几步,伸头就看到唐子所说的平坦,简直是一望无际的小路,这他妈哪是快走几步的问题!
“嘶——”
一只猴子扑过来,尖锐的爪子抄下来,去抓温白羽的背包,温白羽猛地矮身躲了一下,脸上顿时多了一道伤疤,那猴子的指甲尖尖的,足足有两厘米那么长,挠的温白羽脸上生疼,不用摸都知道见血了。
万俟景侯突然拔身跳起来,就听“吱”的一声惨叫,一只雍和被万俟景侯的龙鳞匕首划中,一下从山上掉了下去,坠进云雾里,顿时就不见了。

万俟景侯把温白羽的背包抓过来,扔在自己背上,说:“快走,这些猴子是群居动物,只会越来越多。”
果然就听到“吱吱”的声音不绝于耳,越来越多的黄皮猴子从山里冒出来,一层一层的,一双一双的红眼睛,顿时都盯着他们,似乎一时间有点忌惮,不敢冲上前去。
万俟景侯手里有枪,而且准头非常厉害,他放了三枪,那些猴子似乎害怕了,都躲在岩石后面,只是看着他们。
突然一只猴子“吱吱”的大叫了一声,然后开始在岩石上不断的蹦跳,似乎在示威一样。
温白羽特别纳闷,也不知道这些猴子在干什么。
那只猴子一蹦跳,其他猴子也开始在岩石上蹦跳起来,他们体型硕大,身材又魁梧,体重自然不轻,在他们头顶上一蹦跳,温白羽心里顿时就是一声完了。
这些猴子的智商还挺高!
就听“扑簌簌”的声音,一开始是细小的石块从头顶上滚落下来,然后大一点的石块也被砸了下来,紧跟着有差不多三十厘米大的石块被砸了下来。
温白羽连跑带跳,在小路上躲了好几下,就感觉后脑“嘭”的一下,还是被砸中了,脑子里顿时一阵眩晕,身子一斜,温白羽听见有人大喊了一声“白羽!”
然后手腕一紧,被人拽住了,温白羽过了半天,才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一晃一晃的吊在岩壁上,万俟景侯一只手抓住小路的岩石,一只手抓住温白羽的手腕。
那一群群的猴子见到俩人已经身子悬空,开始有恃无恐起来,纷纷从山上跳下来,逼近万俟景侯和温白羽。
化蛇瞬间变出蛇尾,“唰”的一卷,就听“吱吱”两声惨叫,两只猴子被化蛇的蛇尾一下打飞出去,嘭的砸到岩壁,滚落到深渊里。
“嘭!”
一声枪响,身后的年轻人已经扑过来捡起万俟景侯丢下的枪,就地一个翻滚,立刻把扑上来的猴子打飞出去。
猴子似乎急红了眼,开始潮水一般的扑上来,温白羽大喊着:“我的妈,上古的怪兽怎么跟不要钱似的,这么多!”
他说着,往下看了看,透过浓重的云雾,悬崖下面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一个凸出的岩石,那岩石很规整,并不想自然的,而是人工打磨的。
温白羽大喊着:“万俟景侯,下面!下面!”
万俟景侯低头往下看了看,然后抓住温白羽的手突然用力向上拔,他的臂力很大,竟然将温白羽生生拽上来,说:“抱住我的腰。”
温白羽赶紧双手抱住,万俟景侯一下就松开了手,温白羽的心脏突然提到了嗓子眼,下坠的速度非常快,“嘭!”的一声,一下落在凸起的巨大岩石上。
温白羽睁眼一看,正对着岩石的是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很平滑,应该是人工开凿的。
年轻人看见万俟景侯突然松手,吓了一跳,睁大眼睛往下看了看,然后一咬牙,把枪插在后腰上,然后往下一蹦,突然双手抠住岩壁,然后一点一点的往岩壁下面爬去。
众人一见都从岩壁上退了下来,那些红眼的猴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他们往下爬,却只是“吱吱”大叫,似乎很惧怕下面,并不追下去。
众人都跳到巨岩上,年轻人因为腰上有伤,伤口因为攀爬又撕裂了,他一跳下来,似乎就坚持不住了,靠着洞口坐了下来,呼呼的喘着气,脸色发白,双眼也开始有些泛白。
他们看了看洞口,里面很深,而且非常黑,并没有贸然进去,大家刚才和猴子近身搏斗都累得不行,就干脆坐在洞口处休息。
唐子从背包里拿出伤药和纱布,丢给年轻人,年轻人接了,嘴皮颤抖了好几下,才勉强挤出一句“谢谢”,然后开始给自己上药,压住伤口止血。
温白羽四周看了看,洞口上的石壁竟然刻了写东西,不过是个符号,温白羽也看不懂,说:“这是什么东西?”
雨渭阳看了看,说:“会不会是记号?难道之前已经有人进去过了?”
他们这里面,万俟景侯是最专业的,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那个记号,说:“这世道上的术语,表示里面危险。”
温白羽诧异的说:“危险?!那怎么办,咱们已经上不去了。”
唐子笑了一声,说:“再危险还能怎么样,走一步算一步吧。”
刚才那些猴子非常难缠,众人的体力都有些透支,休息了半个小时,还能听到头顶上有“吱吱”的声音,那些猴子虽然不敢下来,但是又不甘心散去。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一愣,随即说:“你们听……”
他一说话,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就听到山洞里突然传出“哗啦啦”的声音,声音很杂乱,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似乎有一大群东西在逼近洞口。
万俟景侯一下将温白羽按在地上,“哗——”的一声巨响,有一片黑色的东西从洞口冲出,众人都应声伏在地上。
那年轻人靠着洞口,他因为失血反应有点慢,身体似乎被什么抓住了,一下腾空飞了起来。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往上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刚才从洞口飞出来的竟然是一大片蝙蝠!
那些蝙蝠每个都比成人还大,尖锐的獠牙苍白的脸,长得跟吸血鬼似的,爪子非常有利,抓住年轻人的腿,一下将年轻人带飞了。
温白羽吓得声音都憋在喉咙里,年轻人悬在半空,只见他突然腰上用力,往上一翻,巨大的蝙蝠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年轻人一下脱开蝙蝠,跃上了蝙蝠的后背,双腿一绞,就听“咔嚓”一声脆响,蝙蝠的一只翅膀似乎被他绞碎了,震了两下翅膀,失控了一般从空中跌下来。
“嘭!”的一声,蝙蝠掉在巨大的岩石上,那年轻人用蝙蝠垫了一下,就地一滚也跌在岩石上,躺在地上粗重的喘着气。
那些蝙蝠冲上天去,开始发出怪叫的声音,似乎有些亢奋,上面的红颜猿猴还没有散去,看到蝙蝠都“吱吱”大叫着开始逃命,巨型蝙蝠则是冲上去,唰的吊起猿猴,然后在空中急速的打转儿,最后松开爪子,猿猴就吱吱大叫着掉了下来。
“嘭”的一声,一只红眼猿猴掉下来,砸在巨石上,然后一滚,又顺着岩石滚落了下去。
温白羽看着红眼猿猴像下雨一样被蝙蝠扔下来,不禁吃惊的说:“原来这些猴子是怕蝙蝠吗?不对啊……”
他说着,想了想又说:“蝙蝠不都是天黑才行动的吗?”
雨渭阳也同样奇怪,说:“蝙蝠身上有大量裸露的膜,只有在潮湿黑暗的地方才可以,所以都是天黑才外出的,这些蝙蝠怎么会突然大批的飞出去?”
万俟景侯抬头看了看,又看了看洞口,皱了皱眉,说:“能摒弃习性,应该是逃命。”
温白羽诧异的说:“逃命?!”
唐子也点点头,说:“或许就在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让这些蝙蝠不得不白天飞出洞口来逃命。”
温白羽咽了口唾沫,说:“那……那怎么办?”
躺在地上的年轻人粗喘了两口气,突然吃力的爬起来,说:“应该是大小姐的队伍进去了。”
温白羽蹲下来看着他,说:“那个陈小姐?”

年轻人点了点头。
温白羽似乎在诱导小朋友,笑着说:“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看咱们之后还要互相照顾,你到底叫什么名字,陈小姐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讹兽的耳朵抖了抖,小鼻子耸了耸,说:“我怎么觉得主人在诱拐未成年?”
温白羽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过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还挺嫩的,作风很老道,年纪看起来也就十八岁,不知道成年没成年,虽然和万俟景侯长得很像,但是没有万俟景侯看起来成熟。
年轻人抿了抿嘴,说:“我叫子车。”
温白羽诧异的说:“子车?”
然后转头问雨渭阳,说:“有姓子的吗?”
雨渭阳翻了翻白眼,说:“子车是复姓吧?”
温白羽说:“还有这种复姓呢?我一直以为万俟景侯已经很奇葩了!”
雨渭阳笑了一声,说:“诗经里有子车陪葬的故事,相传秦穆公死的时候,要求一百七十七个人给他殉葬,其中包括了子车三良,就是子车氏的三个兄弟,都是贤能之辈,百姓悲痛这种暴行,秦风黄鸟中有‘如可赎兮,人百其身’的感叹。”
温白羽抖了抖,说:“这古代的国君,动不动就让人陪葬啊?”
他说着,万俟景侯的脸色有些改变,化蛇则是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雨渭阳耸了耸肩膀,说:“一种政治,为了维护继承人的统治,很多君主的陪葬不一定是奴隶,还有身边最亲近的大臣、妻儿。”
温白羽啧啧了一声。
年轻人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他们就叫我子车。”
温白羽又开始循循诱导,说:“那陈小姐是干什么来的?拍卖会上的铜棺,卖主也是她吧?”
子车点了点头,说:“大小姐身边有一帮佣兵,专门给她搜罗珍惜的古董,两个月前有人在湘西发现了铜棺,向行家打听之后才知道,这并不是铜棺,而是一种酒器,听说喝了这种酒甚至可以返老还童,让人青春永驻,是一种远古的巫术。”
温白羽说:“但是你们找到的酒器是空的,所以你们大小姐想要找带酒的?”
子车点了点头。
温白羽一脸嫌弃的说:“这也太恶心了,里面泡个孩子,谁喝得下去啊?我觉得这东西喝完了肯定中毒。”
子车粗喘了两口气,又继续说:“后来大小姐让人在湘西找了一个月,仍然一无所获,而且湘西的巫墓大多非常诡异,我们损失了很多人,然后大小姐就想到了这个办法,用铜酒器引起道上的人关注,来这边的人一定很多,人多找的就快,我们分了很多组,都尾随这些人。”
温白羽说:“那你们大小姐怎么也亲自来了?”
子车顿了顿,说:“大小姐说有个叫万俟景侯的很厉害,我们一路上就跟着你们。”
温白羽抬头瞪了一眼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莫名其妙被瞪了一下,温白羽心想着,什么很厉害,肯定就是觉得万俟景侯脸好看!
简直是肤浅!
温白羽想着,不自知的把自己也给骂了……
温白羽指着墙壁上的标志,说:“这是你们的队伍留下来的?”
子车点了点头,说:“这确实是道上危险的标志,一般都是警示后来者用的,但是我们在启程的时候已经说好了,这个符号是暗语,同时也可以吓走后来者。”
温白羽点点头,说:“你们这陈小姐还真是下了血本儿。”
万俟景侯往天上看了看,说:“咱们该走了,一会儿蝙蝠回来还有麻烦。”
温白羽站起来,说:“走吧,你能走吗?”
子车没说话,只是扶着洞口慢慢站起来,他的动作很慢,手捂在腰上,流了很多血。
万俟景侯打头,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然后绑在手臂上,往洞口里走,温白羽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电绑在手臂上,说:“这洞看起来很大啊,这手电亮是亮,会不会太费电了?”
万俟景侯说:“咱们带了备用电池,应该够用。”
温白羽凑过上,小声的说:“你说他刚才说的话,真的假的?我怎么听着觉得太简单了?还是我想得太复杂了?”
万俟景侯低笑了一声,温白羽横着眼睛去瞪他,说:“笑什么笑?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也是很聪明的好吧!”
万俟景侯说:“一半真一半假吧。”
温白羽说:“你不是等于没说吗。”
万俟景侯说:“那个陈小姐,之前我也有接触,虽然家里有钱,但是多半是个富二代,倒是这个子车,看起来有所隐瞒。”
温白羽心里愤愤的想,什么叫有接触?!
温白羽想着,掐了万俟景侯的手心一把,万俟景侯一把攥住他的手,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不爽,想掐就掐。”
万俟景侯又笑了一声,说:“那个陈小姐对我确实有意思。”
温白羽顿时炸毛了,说:“瞎子都看得出来!不用炫耀了!”
万俟景侯握着他的手,轻声说:“但是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不管多少年。”
温白羽的心脏梦跳了两下,伸手拍了拍脸,觉得有点烫,嘴上却很夸张的呵呵笑了一声。
众人顺着洞口往里走,里面非常潮湿阴暗,还带着难为的味道,一看就是蝙蝠栖息的洞穴。
走不多远,还有挣扎搏斗的痕迹,墙壁上有枪眼儿,还有死掉的蝙蝠。
死掉的蝙蝠十分可怕,一张惨白的脸,尖尖的鼻子,有点像人脸,个头非常大,但是肚子的地方已经被刨了个洞,似乎被什么吃了内脏,有白色粘稠的东西从里面流出来。

温白羽用手电一照,瞬间恶心的不行,感觉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他们走着,就听后面“嘭”的一声,似乎有人摔倒了,雨渭阳说了一句“小心”。
就见子车摔在地上,然后撑着胳膊爬起来,甩了甩头,脸色非常难看。
温白羽说:“大家休息一会儿吧?”
众人没有意见,这洞里非常诡异,而且看样子很深,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现在相对安全,保存一下体力是正确的选择。
大家找了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但是里面蝙蝠的尸体很多,而且都被刨开了肚子,地上有很多子弹,一看就是之前进来的人被蝙蝠围攻,然后大批的开火了。
子车的状态很不好,温白羽从背包里摸出一个面包,扔给他,子车接过来,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拆开包装就吃了。
他吃得很快,也不在乎地上肠穿肚烂的蝙蝠尸体,好似见怪不怪的样子,虽然吃的很狼狈,一看就是饿了,不过谁让他的脸长得跟万俟景侯那么像呢,说白了也就是很帅,再怎么吃也不会难看的。
温白羽砸了砸嘴,随口问:“你多大了?有二十吗?”
子车淡淡的说:“十七。”
温白羽顿时喊了一句“我的妈。”
然后又说:“十七的时候老子还在跟数学做搏斗呢,现在的小孩还挺早熟的?”
子车突然笑了一声,似乎觉得温白羽的话很有意思,但是笑容很淡,转瞬即逝,说:“像我这样的人,从小就看着尸体长大,我从来没去过学校。”
子车吃完了面包,脸色似乎有些好转,温白羽又扔了一瓶水给他,他喝两口就没再说话了。
众人休息好了,就继续往里走,甬道非常长,再往里走,地上的尸体就更多了,前面出现了大片的血迹,还有人的尸体,和子车穿的衣服一样。
众人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陈小姐的佣兵。
男人躺在地上,和那些蝙蝠一样,肚子刨开了,里面的内脏被咬烂,肠子翻出来,流了一地,眼睛大张着,嘴巴也长大了极大,看起来特别恐怖。
蝙蝠和人的感觉不一样,刚才看到了蝙蝠还觉得能忍,这时候看到一个死人,顿时吓得后背发凉。
温白羽捂着嘴,退后了一步,讹兽吓得耳朵都竖着,躲在化蛇背后,耸了耸小鼻子,说:“我怎么味道一股香味。”
温白羽说:“你鼻子失灵吧!这尸体都这样了,还能味道香味?”
讹兽说:“真的真的,就是从尸体上冒出来的,有点像花香。”
他说着,用力的耸动了两下鼻子,说:“就是香味。”
讹兽刚说完,尸体突然动了一下,吓得讹兽汗毛都要站起来,挂在化蛇的肩膀上,两条腿不停的踢着他后背,说:“起尸了!!”
化蛇无奈的按住他,说:“刚死的尸体怎么会起尸。”
讹兽喊着:“可是他会动啊!肠子都流出来还会动!”
万俟景侯突然“嘘——”了一声,讹兽还叫,化蛇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讹兽只能张着大眼睛看他们。
万俟景侯指了指尸体的肚子,说:“里面有东西。”
他一说完,温白羽果然见到尸体的肚子里隐约有东西在爬,那东西一爬,供着尸体在微微的颤动,还有更多的肠子流出来。
那东西爬行着,拱出一个小鼓包,就见鼓包从尸体的肚子一路往上,然后尸体大张的嘴巴里突然冒出一个黑影。
黑影在手电下一照,反射出五颜六色的花斑,竟然是一只花斑大蜘蛛。
万俟景侯沉声说:“退后,有剧毒。”
他话音刚落,子车突然拔出枪来,对着花斑蜘蛛“砰砰”两枪,放的极准,蜘蛛顿时被打烂了,仰着个儿翻在地上,流出一片绿水来。
万俟景侯脸色很难堪,抓住温白羽的手,说:“快走,蜘蛛的尸体会招来更多同类。”
他们说着,奋力向甬道深处跑去,果然没跑几步,就听“簌簌簌”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温白羽瞪大眼睛,说:“蜘蛛!来了!”
万俟景侯用匕首划破手,把血抹在温白羽的手上,说:“蜘蛛是剧毒,千万小心。”
温白羽紧张的手心发凉,蜘蛛很快涌了过来,不止爬在地上,连甬道的顶上也有,一下围上来,这些蜘蛛似乎惧怕万俟景侯的血,一圈圈围上来,却不敢贸然进攻,有几个不要命的蜘蛛冲上来,也被万俟景侯一下削成两半。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大喊了一声,只见一个蜘蛛从背后冲上来,就要咬万俟景侯,温白羽吓得手足无措,摸起地上的碎石,“啪”的一下就拍了上去。
他这一下拍的很准,而且牟足了劲头,蜘蛛顿时就拍的稀巴烂了。
讹兽躲在化蛇肩膀上,说:“主……主人,你的砖头神功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温白羽:“……”
就在这个时候,雨渭阳突然喊了一声,说:“那个子车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注意到,周围全都是蜘蛛,也没人顾得上他,一转眼子车就不见了,就像蒸发了一样。
万俟景侯沉下脸来,说:“他应该不是第一次进洞。”
温白羽诧异的说:“什么意思?”
万俟景侯说:“他很清楚虫玉有毒,不可能不清楚这种常见的蜘蛛尸体会吸引同伴。”
温白羽瞪大了眼睛,说:“他故意要弄死咱们?”
唐子说:“这洞里一定有东西,不然他也不会想办法摆脱咱们。”
万俟景侯抓着温白羽往洞口的方向退了几步,然后伸手在墙上摸,他的血占到墙上,蜘蛛就“簌簌”的后退。
万俟景侯摸了几下,突然伸手使劲按下,洞里的地面突然出现一个翻板,被蜘蛛和尸体掩埋着几乎被忽略。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一下掉进去,众人见了也从翻板口跳下去,那翻板最后一翻,悄无声息的又合上了。
蜘蛛也簌簌的跟上来,只不过翻板口合的很快,马山就闭合了,碾死了几只蜘蛛,剩下大批的蜘蛛并没有跟下来。
他们从翻板滑下来,下面竟然是一个坡形的甬道,四壁都很光滑,可以顺着滑到底。
到底之后是很宽的通道,并不像上面那么闭塞,四壁还是土路,但是似乎被仔细开凿过,墙上的土竟然是血红色的!好像泥土里灌着血一样。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说:“这土里有血?”
唐子看了看,说:“是血土,有血土的地方一定有墓葬,这里面一定有个大粽子。”
他们往前走不远,就看到通道打了尽头,前面一座墓门,石头的墓门巨大,中间已经被人炸了一个窟窿,能看出墓门很厚。
墓门的墙上也刻着一个记号。
温白羽说:“那批人进去了?”
他们说着走进去,进了墓门之后是长长的甬道,两壁开始刻了壁画,看起来规模很大,看起来似乎是诸侯以上级别的墓葬。
两侧壁画有些诡异,有男有女,姿势都很奇特,似乎在做祭祀,但是又不同于温白羽见过的祭祀。
雨渭阳睁大了眼睛,说:“这就是巫术吗?”
大家都摇了摇头,他们对于巫文化并不了解,而且这种文化太过于久远,已经算是失传,到底什么才是正宗的,谁也说不准。
他们一路看着壁画往里走,看的也都是似懂非懂的,温白羽突然指着一副,说:“这个我看懂了,就是那个装小孩的酒器!”
壁画上详细的话了酿酒的经过,先是挑选小孩,经过仔细的筛选,有好几个孩子被选上了,而他们的家人竟然满脸带笑,那笑容看的温白羽直打哆嗦。
温白羽说:“这些人怎么还笑,难道不觉得残忍吗?”
雨渭阳说:“这笑容太诡异了,好像很自豪?”
唐子说:“或许是他们的信仰。”
温白羽哆嗦了一下,似乎想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然后这些孩子还要经过一些草药和毒虫的浸泡,最后才放在酒器里,然后用封泥封死,随同墓葬下葬。
温白羽看着,忽然听到“砰、砰砰!”三响,黑暗的通道里这声音很大,还带着回音,吓得众人一激灵。
唐子说:“枪声?”
温白羽他们应声走进去,就看到前面拐弯的地方接上了一个墓室,里面有许多人,都穿着相同的衣服,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救命啊!快开枪!爬出来了!”
那声音非常尖锐,温白羽一听就知道,是陈小姐的声音。
他们往墓室里看去,只见墓室里已经乱成一团,五六个男人都举着枪,陈小姐被围在中间,源源不断的粽子从祭祀的大鼎里爬出来。
里面的人疯狂的开枪,那些粽子总归是肉体凡胎,被打中之后嘭的倒地,但是很快又爬了起来,就像永远杀不死似的。
温白羽诧异的睁大眼睛,里面的陈小姐看到了他们,脸上一片惊喜,然后大喊着:“万……万俟景侯!”
温白羽心里卧槽了一声,说你喊万俟景侯干什么,那表情就跟见了爹一样。
她一喊,从鼎里爬出的粽子似乎发现了他们,有一批粽子纷纷向他们扑过来。
他们手里没有枪,好在大家身手都不错,化蛇变出强壮的蛇尾,尾巴一扫,“嘭”的一声巨响,粽子被砸到墙上,硬生生砸成了两瓣。
“啊啊啊啊!!!怪物!!”
陈小姐看到化蛇,突然尖声大叫起来。
温白羽被她叫的脑袋直疼,一个粽子正好扑过来,他后退好几步,踉跄了一下跌在地上。
隐隐听见“叮铃铃、叮铃、叮铃铃”的声音。
温白羽一下愣住了,都忘记躲粽子,抬头看向头顶。
粽子“咯咯”的吼着扑过来,“嘭!”的一声,粽子的头突然被打烂了,有子弹穿过粽子的头打在温白羽旁边,温白羽恶心的差点吐了,抬头一看,一个年轻人的影子一闪而过,消失在黑暗中,是刚才跑掉的子车!
雨渭阳走过来把他拽起来,说:“你愣什么神!”
温白羽被他这样一说,突然想起来了,指着天花板,说:“看!看!铃铛!是赶尸的铃铛!”
他说着,雨渭阳也抬头看,果然看到一个铃铛悬在他们头顶,发出微弱的叮铃铃声音,那铃铛像一只大张的蛇嘴,露出尖牙,里面类似于信子的东西来回的敲击着,发出“叮铃、叮铃铃”的声音。
温白羽摸了摸口袋,突然跳起来,凤骨匕首一划,铃铛“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那铃铛掉在地上,也没人碰他,竟然还能无风自动,里面的信子左右摇摆着,发出“叮铃铃、叮铃铃……”的诡异响声。
温白羽二话没说,一脚跺上去,因为是老物件儿,就算再结实也开始老化了,被温白羽一踩,顿时碎了,再神奇也哑巴了,一声都不响了。
铃铛一碎,那些死而复生的粽子们突然就像被剪短了引线的木偶,“砰砰砰”几声,全都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温白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果然是赶尸的铃铛,这些粽子被铃铛驱使着,才会前仆后继的杀过来。
万俟景侯身上有不少血,脸上也有溅上的血,伸大拇指轻轻抹了一下,那动作简直又是苏的不能忍,果然就见陈小姐一脸爱慕的看着他。
万俟景侯的形象一时间在陈小姐心里无比高大,毕竟在最绝望的时候,他简直就像神一样。
陈小姐又是激动,又是害羞,说:“万俟先生,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
温白羽心里吐槽着,救你们一命的明明是我!如果不是我机智的踩碎了铃铛,三头六臂也打不完这些粽子啊。
万俟景侯都没听陈小姐说话,直接走到温白羽身边,说:“有没有受伤?”

温白羽摇了摇头,然后从背包里拿出纱布,给万俟景侯包扎伤口,唐子也受了伤,雨渭阳给他包扎了一下。
唐子笑着说:“这些粽子还挺邪乎,我第一次见到打不死的粽子。”
雨渭阳脸上都有些惨白,说:“刚才那个粽子被打爆了头,还从地上爬起来了。”
陈小姐看见温白羽,一眼就认出温白羽了,是那个在小饭馆里和万俟景侯亲热的人,不禁鄙夷的看了看温白羽。
然后又去说:“万俟先生,我……”
她还没说完,万俟景侯突然蹲下来,去看地上被温白羽踩烂的铃铛。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然后拿龙鳞匕首拨了拨铃铛的脆片,突然皱起眉来,似乎发现了什么。
陈小姐也蹲下来,说:“万俟先生,你发现了什么?”
温白羽翻了一个白眼,心想着咱们不是一道的吧!
温白羽站着,用鞋尖轻轻踢了踢万俟景侯,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站起来,说:“这不是赶尸的摄魂铃。”
温白羽诧异的说:“不是?”
万俟景侯点头,说:“之前就觉得很奇怪,赶尸的尸体应该头上贴着黄符,以免尸体半途尸变,而在林子里追赶咱们的尸体头上都没有黄符,赶尸人似乎就想让他们尸变一样。”
他说着,指了指地上的碎铃铛,温白羽蹲下来用凤骨匕首仔细去扒拉,说:“咦?这里面有只大肉虫子!”
他一说,陈小姐吓得尖叫起来,“啊啊啊啊”的大喊,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然后手上又摸到了粽子的尸体,吓得又“啊啊啊啊”大叫起来,旁边的佣兵赶紧扶住大小姐,这才算叫完了。
陈小姐冷静下来,就见众人都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看着她,不禁觉得丢了面子,狠狠的瞪着温白羽。
温白羽被瞪的莫名其妙,心想着自己是陈述句,只是阐述一个事实,就算自己不说,铃铛里也有个肉虫子啊。
那肉虫子已经被温白羽踩烂了,黏糊糊的趴在地上,和铃铛碎片混为一体,不分你我了。
万俟景侯拿着龙鳞匕首,走到一个粽子前,突然匕首一划,干脆利索的刨开了粽子的胸腔,那手法叫一个利索。
温白羽“呃”了一声,说:“你干什么呢,太恶心了。”
万俟景侯剖开之后,又用匕首在里面搅了搅,似乎在找东西,温白羽实在忍不住了,说:“别搅了!我都听见他肠子的声音了!”
万俟景侯抬眼看他一眼,笑了一声,然后站起来,把匕首凑给温白羽看。
温白羽顿时后退一步,嫌弃的说:“卧槽,你把粽子的肠子扎出来了?”
他说着,众人才发现万俟景侯的匕首尖上,扎着一截白色的东西,还在蠕动!
温白羽说:“什么东西,肠子吗,可是它还在动啊,有点像涮火锅的牛骨髓……”
雨渭阳顿时干呕一声,说:“别说了!以后还怎么面对涮火锅!”
温白羽:“……”
万俟景侯说:“这是蛊虫,铃铛里的虫子也是蛊虫,一种寄生性非常强的虫子。”
温白羽正大眼睛,说:“刚才那些粽子被枪打了还从地上爬起来,是因为这些小虫子?”
万俟景侯点头,说:“其实这些粽子不过是傀儡,真正驱使他们的是蛊虫,铃铛的声音就是信号,这些虫子听到铃声会发作。”
温白羽说:“那之前遇到的赶尸人,也是这样的?”
万俟景侯说:“应该也是。”
温白羽摆了摆手,说:“行了,我们都知道了,你可以把恶心的虫子丢掉了。”
万俟景侯那匕首往墙上一撵,虫子顿时就死了,万俟景侯又拿出纸来,擦了擦匕首。
他把匕首收起来,就要去抓温白羽的手,温白羽嫌弃的躲开,说:“别、别碰我,你太恶心了,你手上都是味儿!”
陈小姐眼看着温白羽一脸嫌弃,而人前冷漠的万俟景侯却丝毫不生气,反而对温白羽露出一丝笑意,看的陈小姐心里醋性大发。
陈小姐说:“万俟先生,我建议你跟我们合作,这墓很大,我们的设备和食物准备得很充足,墓里的东西,我只挑两样,其他都归你,你觉得怎么样?”
温白羽率先说:“两样?其中一样是用孩子泡的酒,那另外一样是什么?”
陈小姐冷笑一声,说:“我又没邀请你,我只邀请万俟先生一个,轮得到你说话吗?”
温白羽“呿”了一声,就抬步走出了墓室,继续往前走去。
万俟景侯一句话都没说,就跟了上去。
陈小姐隐约听到万俟景侯说:“嘶——掐我干什么?”
温白羽恶狠狠的说:“我更年期,就喜欢掐人。”
万俟景侯抬了抬手,很淡定的说:“我伤口疼。”
温白羽知道他是装的,但是万一真的疼呢,只好耐心的说:“怎么疼,要不要拆开纱布看看?是不是裂开了?”
果然就听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说:“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讹兽趴在化蛇的肩膀上,啧啧的说:“暴君太无耻了,这种幼稚的方法,主人竟然总是上当。”
他们继续往里走,陈小姐的那拨人就远远的跟着他们。
温白羽小声说:“这些人要找两样东西,第二样到底是什么?”
雨渭阳说:“会不会是找那个青铜盒子?”

唐子说:“这盒子里到底是什么?”
万俟景侯说:“三个盒子如果得全,应该可以组成一条青铜的烛九阴,是有穷国祭祀的祭器,但是具体有什么作用,我也不清楚。”
温白羽说:“传的这么神乎其神的。”
他们往前走,通过甬道,前面赫然一座大门,门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并不是炸开的。
陈小姐的那帮人在他们身后,看起来通过这扇门的,必然就是刚才一闪而过的子车了。
万俟景侯走过去,看了看石门,说:“门里有毒粉。”
他一说,温白羽就低头往地上看,果然地上有点黑粉,看起来是开启石门的时候喷出来的,而且门边上有几道弩箭的划痕,还有血迹。
温白羽挑眉说:“看来那个子车中招了。”
唐子说:“很多墓门放下来之后就没有办法再开启,就算是工匠想要逃生,开启的话也会中招,这些机关本身就是无解的,如果不用炸药和先进的防毒设备,墓道的空间这么狭小,几乎是避无可避。”
温白羽说:“幸好有人给咱们趟雷。”
他们小心翼翼的从石门挤过去,不碰那些黑粉。
温白羽说:“这别说,那个子车胆子还挺大,这里机关重重的,他竟然一个人进来。”
雨渭阳说:“而且他身上根本没有食物和装备。”
唐子纠正说:“有一把快没子弹的枪。”
温白羽说:“像电视剧里的死士似的。”
他们进入石门,没走两步,突然都停住了。
身后的陈小姐和雇佣兵也都进来,瞬间大家都愣住了,看着眼前的场景,估计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种事情。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棺冢,无数只棺材停放在前面的空地上,这些棺材一排排整齐有序,而且看起来无比奢华,全是用整块的玉石水晶修葺而成。
每个棺材的旁边,都蹲着一个青铜的小灯奴,灯奴的打扮很怪异,这些灯奴的烛台上竟然都燃烧着火焰,赫然是一盏盏长明灯。
那场面一眼望过去,壮观极了,一排排的水晶玉石棺材,一排排的灯奴,跳动的火焰照明了巨大的墓台,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
透过跳动的火焰,进来的雇佣兵几乎疯狂了,半透明的棺材里躺着尸体,除了尸体还能看到大量的随葬品。
墓葬都有一个特点,最值钱的东西往往就在尸体上,或者口含,或者佩戴,手里抓着,甚至是防腐定颜的珠子,随便摸一件就价值连城。
那些珠宝隔着棺材都熠熠生辉!
别说雇佣兵了,就连陈小姐这种富二代也兴奋起来,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珠宝,跑过去盯着棺材,伸手摸了摸棺材盖子,说:“快……快打开,把背包腾干净,一些不用的设备就扔下了,全都装走!”
温白羽也没见过这么多宝贝,他虽然不会饿死,但是也不是个富人,当然也喜欢宝贝,可是温白羽又担心这上面涂着毒,或者有机关。
温白羽穿过层层的棺材,往前走着看了看,突然“咦”了一声。
只见棺材列之后,竟然没有路了,赫然是一处悬崖,悬崖很高,底下黑洞洞的,根本看不清楚,而这片诡异的悬崖上竟然布满了长长短短的铁索。
铁索已经生锈斑驳了,好些都断了,密密麻麻的程度,似乎是让人攀岩用的。
温白羽好奇地看了半天,难道走在前面的子车是顺着这个悬崖爬下去了吗?不然就没有路了。
身后的雇佣兵已经开始疯狂的撬着棺材。
棺材一个个很结实,不过这些人的设备很好,大家分头合作,同时撬开好几个棺材。
“啪!”
“啪!”
“啪、啪!”
就听好几声脆响,好几个棺材同时被撬开了,雇佣兵将棺材盖子一推,扔在地上,然后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拿棺材里的陪葬品。
雨渭阳“嗯?”了一声。
温白羽也凑过去,说:“怎么了?”
他一看之下,有点发愣,然后又转头去看身后的棺材。
这些棺材排列的很紧密,胖一点的人都不能从棺材之间挤过去,所以一转头就能看到其他棺材,温白羽又朝另一面看了看。
四面八方的棺材被撬的七七八八,一股诡异的感觉袭上来。
所有的棺材里都不是尸体!
刚才因为隔着半透明的棺材盖子,根本看不清楚,现在盖子打开了,温白羽看得真切,棺材里确实有许多珠宝和陪葬品,但是里面却不是尸体。
那些尸体都是假的,全是用玉雕成的,也不知道这里放这么多假的尸体是干什么用的。
万俟景侯也皱着眉看向棺材。
旁边的雇佣兵显然也觉得奇怪,说:“大小姐,这些尸体都是假的?”
陈小姐说:“是玉的吧,看起来也值不少钱,不过太沉了,咱们先带值钱的陪葬品。”
她说着,突然“咦”了一声,说:“这些黑乎乎的是什么?”
陈小姐说完了还伸手去摸。
温白羽只见那棺材里突然慢慢腾起一股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雾气,慢慢笼罩起来。
万俟景侯突然大喊一声:“糟糕。”

温白羽还想问怎么了,突然觉得这些尸体竟然开始融化了,然后散发出带有刺激气味的气体。
温白羽心里也咯噔一下,看向旁边密密麻麻的灯奴,如坠冰窟,黑色的尸体不是玉,应该是虫玉,遇到高温立刻挥发。
“啊啊啊啊!!!”
身边腾起大量的黑雾,有人嘶声裂肺的尖叫声。
万俟景侯一把按住温白羽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身体遮住温白羽,温白羽就听到旁边有抽冷气的声音,唐子把雨渭阳护在怀里,胳膊上顿时被虫玉腐蚀了一片,一下变黑了。
万俟景侯说:“快走!顺着铁索爬下去!”
慌乱中因为缝隙很小,似乎有人碰倒了灯奴,灯奴“嘭”的一声倒地,然后是“哗啦——”一声,似乎火碰到了油,一下蹿起漫天的大火,虫玉开始急速的挥发。
温白羽一惊,火势一下窜上来,地上明显有油!
温白羽跟着万俟景侯往前冲,万俟景侯突然松开他,说:“你先走。”
温白羽被他没头没脑的一说,顿时有些愣,说:“你疯了啊,愣着干什么,快跑,火烧过来了,快爬下去!”
万俟景侯却不走,大火之下,他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慌乱,这种表情温白羽从没见过,万俟景侯什么时候不是镇定的,就算面对血尸也从没慌乱过。
万俟景侯的眼睛平视前方,突然叹口气,说:“白羽,快点走,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温白羽一呆,像被人拍了一个闷棍,看向万俟景侯的眼睛,他的眼睛果然有一层灰蒙蒙的东西笼罩着,似乎是被刚才的虫玉灼烧了。
温白羽心脏狠狠的跳了两下。
雨渭阳他们已经冲到了悬崖边,不知道他们的变故,大喊着:“快跑!别愣神!”
温白羽顿时回过神来,抓住万俟景侯的手,说:“我背你!”
万俟景侯愣了一下,沉声说:“我走不了了,你走!”
温白羽顿时火气冲上来,吼着:“别废话,听我的!”
万俟景侯更是一愣,温白羽已经伸手把他背在背上,万俟景侯的身量比他高很多,背着对方似乎很吃力,但是这种关头,温白羽似乎也不觉得吃力了,说:“抓紧了。”
他说着,冲着悬崖冲过去,然后双手抓住铁链,背着万俟景侯顺着往下爬。
大火瞬间弥漫过来,幸而虫玉是往上飘散,虽然漫天的黑雾,但是并没有虫玉的粉末掉下来,全都吸附在石洞的顶上去了。
铁链是导热的,悬崖上方的铁链瞬间就烫手了,温白羽“嘶——”的痛呼了一声,却死死抓着铁链不放手,手心里顿时烫起了泡,这跟酷刑没什么两样,而且还打死也不能松手。
温白羽忍着疼,冷汗一下冒出来,衣服全都湿透了,死死抓着锁链一点点的往下爬,颤抖的说:“抓……抓紧了。”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仍然是灰蒙蒙的,胳膊上灼烧了一片黑,皮肤似乎被腐蚀了一样,不过在一点点的修复。
峭壁非常大,铁索一直往下蔓延,温白羽胳膊上绑着手电,可是手电是往上照的,根本看不见底下有多深,就算往下照,下面也太深了,根本照不透。
万俟景侯的胳膊上也绑着手电,只不过对他来说一点用也没有,他的眼睛根本感受不到一丝亮度。
温白羽忍着铁链的温度,往下快速的爬,就在这个时候,手电一晃,突然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顺着峭壁突然俯冲下来。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喊了一声:“蝙蝠!”
一时间蝙蝠受惊,大批的蝙蝠从上面冲下来,对准峭壁上的人就要去抓。
万俟景侯侧耳听了一下,突然伸手,就听“啪”的一声,龙鳞匕首一下划掉了蝙蝠的一只翅膀,就算他眼睛看不见,那准头也十分厉害。
温白羽喘了口气,说:“你……你对付蝙蝠!”
万俟景侯“嗯”了一声,又有蝙蝠俯冲下来,都被万俟景侯快速的打落。
下面的讹兽差点被摔下来的蝙蝠砸到,向上喊着:“不要乱扔垃圾啊!”
温白羽笑骂了一声,说:“卧槽,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讲冷笑话!我的手都要熟了!”
唐子的声音在下面喊着:“再忍一下!快到头了!”
温白羽听到这句话,简直就是听到了天籁,感觉体力一下就满格了,跟刚充好电似的。
又往下爬了五分钟,他们终于看到了底儿,大火没有燃烧下来,下面的铁链凉了很多,温白羽吁了口气。
“嘭!”的一声,众人都从上面跳下来,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空场,很平坦。
温白羽松了口气,一下跌在上,他现在体力透支的厉害,却突然像被火烧了一样爬起来,扶住万俟景侯,说:“你的眼睛怎么样?”
万俟景侯脸色淡淡的,只是摇了摇头。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才发现万俟景侯的不寻常,化蛇吃了一惊,走过来检查了一下万俟景侯的眼睛,随即对温白羽说:“我想要白羽先生的血。”
温白羽愣了一下,说:“我的血?”
化蛇说:“虫玉的毒性很强,我想要白羽先生的血先克制虫玉的毒性,给他洗眼睛。”
温白羽又愣了一下,但是也没有说第二句话,掏出兜里的凤骨匕首,一下划在自己手上。
凤骨匕首锋利无比,温白羽满是水泡的手一下就破开了,大量的鲜血涌出来。
万俟景侯听到声音,说:“白羽?”
温白羽没说话,而是拿出空瓶子,把自己的血接起来,还伸手活动着掌心,让自己的血流的更快一点儿,他似乎一点也不疼,但是额头上出了不少冷汗,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万俟景侯终于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说:“够了,可以了。”
化蛇没有说话,接过装血的瓶子,给万俟景侯洗眼睛,碰到万俟景侯眼睛的血立刻变成了黑乎乎的,上面似乎沾着许多黑色的粉末。
温白羽这个时候才嘘一口气,一下跌坐在地上,雨渭阳赶紧扶着他,说:“快包扎一下,别让伤口感染了。”

温白羽累得不行,有些头晕目眩,伸着手让雨渭阳给他包扎,眼睛紧紧盯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洗过了眼镜,白的透明的脸上全是血,拿了纸胡乱的擦了擦。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几乎同时说:“你怎么样?”
万俟景侯笑了笑,说:“放心,只是暂时看不见,不会真的瞎了。”
温白羽使劲松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
他说着,看了看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心想着,自己的血真的这么厉害吗?
唐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说:“这个地方比较开阔,大家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也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温白羽点点头,说:“我要累死了。”
万俟景侯在他身边坐下来,温白羽一下靠在他的肩膀上,没说两句话,就睡着了。
万俟景侯因为看不见,有些紧张,抓着温白羽的手,化蛇在旁边轻声说:“主上不必担心,白羽先生只是睡过去了。”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平时那么高的体温,一片的冷汗,不禁给他仔细擦了擦,叹了口气。
温白羽一觉睡了很长时间,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迷糊,想到刚才真是生死一线。
“醒了?”
他一动,万俟景侯立刻就发现了,温白羽坐起来,他身上盖着万俟景侯的衣服,对方的眼睛仍然平视着前方,还是看不见,但是听力很敏锐。
温白羽看着他,说:“你的眼睛怎么样?”
万俟景侯摇头说:“没事,慢慢会恢复的。”
他顿了顿,眼睛转过来,明明看不见,却盯着温白羽的方向,轻笑了一声,说:“谢谢你。”
温白羽觉得万俟景侯的眼睛看不见,眼神反而显得更加专注了,那双漆黑的眸子看得他心跳加快,说:“有什么好谢的。”
他说着,万俟景侯突然探了探身子,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温白羽发白的脸上一下镀上红晕,不过心想着万俟景侯看不见,于是坏笑了一声,贴上去咬了万俟景侯的嘴唇一下。
万俟景侯“嘶”了一声,伸手按住温白羽的腰,又吻了上去,两个人倒在地上,万俟景侯压着温白羽深吻,温白羽呼吸急促,配合着万俟景侯的动作。
万俟景侯声音沙哑,说:“手还疼吗?”
温白羽咳嗽了一下,呼吸仍然很急促,说:“一点点。”
温白羽被他压在地上,旁边的人似乎都睡着了,温白羽盯着万俟景侯投过来的专注的眼神,心脏砰砰的跳,似乎受了蛊惑一样,抱住万俟景侯的后背,主动亲在他的嘴唇上。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有人“嘿”了一声,温白羽立刻收回神来,一看竟然是讹兽。
讹兽已经醒了,黑暗里红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满脸鄙夷的说:“你们很扰民啊,暴君你别装可怜的,别想博取我主人的同情心!”
万俟景侯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把地上温白羽拉起来,说:“你之前都没有吃东西,肚子饿不饿?”
温白羽被他这么一说,肚子开始咕咕叫,赶紧翻了东西来吃。
他吃着东西,兢兢业业装睡的雨渭阳才终于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装作刚睡醒,说:“啊……我睡了多长时间?”
唐子很配合的笑着说:“半个小时。”
温白羽吃完了东西,他们就准备继续往前走了,经过巨大的空场,前面又是一座石门,门被打开了,还是一个缝隙,看来他们是顺着子车的路一路走过来的。
他们进入石门,里面才是正经的墓葬,开始规矩起来。
壁画和装饰非常考究,带着古朴部落的神秘,所有的文字他们都看不懂,连雨渭阳也一个字看不懂,说:“不知道是什么文字。”
温白羽突然大喊了一声:“快来!”
他说完,就走进前面的墓室。
只见墓室很大,一走进去,竟然闻到了酒香味,虽然很淡,但是带着一股浓郁,似乎非常醉人。
这是一个极大的墓室,地上放着大大小小的青铜罐子,全都封了口,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堆放着,摞起来三排,非常壮观。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些……这些不会就是陈小姐找的酒吧?”
他一说,雨渭阳打了一个哆嗦,说:“拿这些青铜罐子里面,装的都是小孩了?”
温白羽感叹了一下,说:“这么多。”
万俟景侯突然侧了一下头,说:“有人。”
他说着,抬起手来指了一下,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手电一照,果然那里有个黑影,温白羽还以为是粽子,结果却是一个活人!
是子车!
他身上的黑色衣服都阴湿了,应该是血迹,脸色更加苍白。
子车一动,万俟景侯手一动,龙鳞匕首“啪”的一声打过去,立刻就传来一声闷哼,似乎是打中了。
子车就地一滚,动作非常利索,然后躲在那些青铜罐子后面,猫腰快速跑过,突然放了一枪,“嘭”的一下打中最下面的一只青铜罐子。
罐子晃了一下,竟然没有被打破,而是底盘不稳,带着上面的罐子晃动,然后“啪”的一声,上面的罐子摔了下来,封口一下被摔掉了。
一股浓郁醉人的酒香传出来,温白羽就算不嗜酒,也能感觉到这种味道很有诱惑力。
酒水洒了一地,从里面滚出一个一岁大的孩子,身体几乎泡发了,也不知道泡了多久。
万俟景侯皱眉,说:“快走,要起尸。”
温白羽咋舌,泡成这样了还能起尸?他刚想着,就见地上的孩子突然动了一下,脑袋一歪,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

孩子突然“啊——”的发出一声尖叫。
温白羽喊了一声:“卧槽!真的起尸了,快跑!”
众人快速的退出墓室,正好看见子车的影子从往墓道深处跑,地上还流下了不少血迹。
温白羽看了一眼,说:“跟着他,他好像特别熟悉地形。”
第47章 湘西巫墓(下)
子车虽然受伤了,但是跑得非常快,动作也灵敏,万俟景侯的眼睛受伤了,多少有影响,温白羽他们在后面猛追,竟然追不上,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子车似乎对墓道非常熟悉,知道往哪里跑,而且知道哪里有机关。
温白羽一边跑一边骂,说:“这小子到底是谁,不可能单纯是陈小姐的佣兵吧?看起来别有企图啊。”
他们跑着,就听万俟景侯喊了一声“当心!”
众人瞬间停下来,前面的子车似乎按了什么,就听“轰隆”一声,一团黑雾袭了过来。
温白羽吓得大喊:“是不是虫玉!?”
万俟景侯侧头,然后说:“不是虫玉,这里没有高温,大家捂住口鼻。”
温白羽赶紧用衣服捂住口鼻,黑雾很快就散去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只不过在这电光火石只间,子车已经一闪身不见了。
雨渭阳说:“让那小子逃跑了。”
讹兽说:“哎,他比我们兔子跑得还快。”
众人一路追着子车往前跑,根本不知道已经跑到了哪里,身后追着他们的小粽子也不见了,估计是一路七拐八拐给甩掉了。
温白羽站在原地看了一圈,石壁上仍然是壁画,还是他们看不懂的壁画。
温白羽说:“这个墓还挺大的,咱们这是跑到哪里了?”
他说着,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墓室,众人就试探性的走进去,发现里面堆放着各种黄金珠宝,就算不点火,这些黄金珠宝也散发着熠熠的光彩。
温白羽吃了一惊,说:“这么多宝贝?不会又是陷阱吧?”
他一说,大家都开始警惕起来。
“奇怪。”
温白羽说了一声,又说:“这个墓室到头了?可是咱们一路也没有看到主墓室啊。”
唐子说:“应该有机关。”
他说着,那边讹兽突然大叫起来,说:“你们来看!”
温白羽凑过去,只见讹兽指着石地板,说:“快看!”
石地板上一片血迹,是用血写出来的字。
——不要再往前走,亥时拍南墙,自有出路。
温白羽奇怪的说:“这是子车留下的?除了他没人流这么多血。”
雨渭阳说:“他是什么意思?”
温白羽说:“难道是提醒我们?前面还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可是为什么一定要亥时才能动机关?”
他说着,分辨了一下东南西北,然后站在南面的墙前,仔细的看着,突然“啊”了一声,说:“这里有一块石头和其他的不一样。”
他一说,众人围拢过来,果然看到这块石头不一样,似乎是个可以按下去的机关。
温白羽说:“可是为什么一定要亥时才能动?难道里面也有个沙漏?”
万俟景侯突然说:“现在几点?”
温白羽看了一眼手表,说:“八点四十五。”
他说完,万俟景侯立刻伸手轻轻摸在墙上,也不知道在摸索什么,突然皱了皱眉,看起来很神秘似的,众人也没有出声。
五分钟之后,万俟景侯才突然开口说:“这个墓室在转动。”
温白羽诧异的说:“转动?就像建木河的墓室一样?”
万俟景侯点头,说:“墓室的转动速度很慢,再有十分钟,这面墙连接的墓道,就应该是子车所说的出路。”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两难,这地方实在诡异邪乎,到底是出去,还是继续追下去,也不知道这里面除了能让人返老还童的酒,还有什么宝贝,能让陈小姐兴师动众的。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开始紧张起来,还有七分钟就到九点了。
雨渭阳率先开口,说:“怎么办?”
温白羽说:“虽然这个子车的举动让人匪夷所思,不过我觉得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不然在洞口的时候,他拿着枪,大可以对咱们开枪。”
雨渭阳点点头,唐子说:“那他的目的就是陈小姐所说的第二件宝贝。”
讹兽说:“所以呢?”
温白羽咬了咬牙,说:“既然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咱们还报废了一辆车,如果就这么退出去,我都会扇自己耳刮子的。”
他一说完,讹兽兴奋的说:“还等什么啊,快开机关,不然就到亥时了!”
温白羽看向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的手准确无误的落在机关石上,然后轻轻一按,就听“轰隆——”一响。

“卧槽!”
温白羽没有准备,脚底上的石板,刻着蛇嘴的地方突然裂开,就好像巨蛇张嘴了一样,众人一下顺着裂缝滑了进去。
下面是一个巨型的甬道,斜坡很陡峭,根本不可能半途停下来,众人就顺着甬道往下滑。
温白羽禁不住大喊着:“卧槽到底有多深啊!”
他说完,又过了十秒,才“嘭”的一声,从甬道里滚出来,狠狠的摔了一个屁墩儿,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温白羽一摔出来,立刻往前轱辘,果不其然后面的人也摔出来,嘭的一声砸在他刚才的地方,要是他不往前滚,一个压一个,估计最底下的就要变成肉垫了。
温白羽爬起来,掸了掸自己的衣服,手电绑在胳膊上,刚才摔出来的时候竟然灭了,不知道是不是磕坏了,他把手电拿下来,甩了甩,仔细一看,竟然给磕碎了,似乎不能用了。
雨渭阳的手电也碎掉了,只剩下万俟景侯手上的一个,温白羽赶紧从背包里拿出荧光棒,抖了抖,荧光棒顿时亮起来,不过这个亮度在黑暗的墓道里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他们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也不知道这是地下几层的墓道了,这墓葬竟然大得出奇,而且深的出奇。
众人慢慢往前走,并没有看到子车的身影,往前不久看到一个巨大的石门,和上面那层的构造差不多,石门被打开了,地上有黑粉,旁边有断裂的弩箭,但是没有血迹,看起来子车的学习能力很强,这次没有中招。
众人从石门挤进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墓室,走进去之后非常奇怪,这个墓室竟然没有棺椁,没有祭品,也没有陪葬品,空空如也,不过墓室的四壁,甚至天花板和地板上都刻着壁画。
雨渭阳拿了手电去照壁画,突然“咦”了一声,说:“这个壁画,不就是子车三良吗。”
温白羽凑够去,借着光亮看了看,壁画上画的是殉葬的一幕,旁边刻画着许多百姓,都是跪伏在地上,面容悲切,似乎在哀叹子车三良从秦穆公殉葬。
温白羽奇怪的说:“这样看来,这个墓和子车三良有关系?”
他脑子里一闪,难道这个子车也和子车三良有关系,不然不能对墓室如此熟悉,而且也叫子车,虽然他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子车是名字,但是多半也不太可信。
他们想着,雨渭阳又拿手电去照旁边的壁画,雨渭阳“嗯?”了一声,温白羽说:“这幅画的是什么?”
雨渭阳摇摇头,说:“我从没见过这个故事。但是从衣着的特点来看,这要比秦穆公早得多,应该是西周。”
他一说完,万俟景侯突然走过来,他眼睛看不见,只能伸手去摸,顺着壁画的轮廓慢慢摸索,似乎想摸出这个比划是什么意思。
温白羽看了一眼,说:“这个壁画,画的是不是也是殉葬?”
雨渭阳点头,说:“这个应该可以肯定是殉葬,而且这个规模要比子车三良的大。”
温白羽突然抓着雨渭阳的手,把手电往前送了送,说:“哎,你们看,这里面殉葬的人,和那个三良长得好像。”
雨渭阳被他这么一说,打了一个哆嗦,说:“总不可能是一个人。”
温白羽说:“难道这些人也姓子车?”
他们说着,继续照下一副,雨渭阳说:“这上面画的我知道,应该是巫咸。巫咸是上古名医,这个刻画的很有特点,这幅图应该是巫咸作鼓的故事。”
温白羽说:“鼓?”
万俟景侯接口说:“传说巫咸是鼓的发明者。在舜帝时期,巫咸和夔都是舜帝的心腹战将,蚩尤侵略,舜帝派夔为将,而夔为女人纠缠延误了战机,舜帝就依照九天玄女指示,认命巫咸为将,杀了夔。巫咸用夔的皮做成鼓,用夔的骨头做成锤,以骨擂皮,声震千里,蚩尤的军队闻风丧胆。”
温白羽说:“这么玄乎?夔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继续说:“一条腿的野兽,似龙似牛,山海经里有记载,因为夔鼓的缘故,也有人说夔是舜帝的乐官。”
他刚说完,就听“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掉在了地上,温白羽吓得一个激灵。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声音似乎是从外面传过来的,并不是这间墓室。
“咚!”
“咚!”
“咚——!”
声音很大,像低音炮一样,刚开始还以为是东西掉在了地上,结果现在听起来,竟然有点像……鼓声?
温白羽说:“这……这是什么声音?”
万俟景侯突然“嘘”了一声,冲他摆摆手,温白羽立刻捂住自己嘴巴不出声,就听“咚!咚!咚!”的声音,似乎还有节奏,一声一声的敲着,那声音特别沉闷,震得人心里发慌,好像心脏都给敲起来堵在嗓子眼上,一股热血从胃里涌上来,这声音听多了,还真是能让人吐血。
温白羽脸色发白,万俟景侯突然沉声说:“不要被声音干扰,这声音有蛊惑的作用。”
温白羽立刻捂住耳朵,只觉得那股热血一下翻涌起来,胃里七上八下的,墓室都在震动。
“咚!”
“咚!”
“咚——!”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就在温白羽快受不了的时候,突听“嘭!”的一响,似乎是枪声?
随即那擂鼓的声音竟然就这样断了。
温白羽说:“是子车?”
众人从墓室跑出去,一路往前走,就听到“吼——”的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野兽在叫,然后整个墓道都晃动起来,似乎要被这个声音震塌了。
紧跟着就听到“砰!砰砰!”三响,又是放枪的声音。
温白羽他们冲进前面的墓室,这个墓室极大无比,似乎是主墓室,而最让他们震惊的是,这个墓室里竟然锁着一头单腿的牛!
巨大无比的身体,说是牛,竟然有些长,而且身上长着龙一样的鳞片,头上没有角,一双巨大的牛眼,嘴巴咧在大脸上,至少占了脸的三分之二!
野兽的嘴一直大张着,嘴里竟然没有舌头,它的嘴巴一颤,就发出“吼——”的吼叫声。
野兽被锁链缠绕着,脖颈上,唯一的腿上和身上,全都是青铜做的锁链,看起来缠的很紧,虽然锁链已经开始老化,但是这野兽仍然不能摆脱。

锁链的旁边放着一口巨大的青铜椁,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
而青铜椁的另一头,则是一张巨大的鼓,鼓皮已经开始发黄,看起来年头不短了,鼓架上还放着两把巨大的鼓槌。
野兽一叫,那巨大的鼓就开始自己擂动起来,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温白羽使劲捂住耳朵,说:“这就是夔?”
他说着,就听“嘭!”的一响,夔的脑袋突然一偏,似乎被打肿了,但是子弹并没有穿透夔的皮,而是掉在一边。
夔的鼻子里喷出气,似乎被激怒了,瞪着一双巨大的眼睛,一条腿突然蓄力,身体猛地往前飞出。
温白羽大喊着:“快趴下!”
就在这个时候,“喀啦——!”一声巨响,缠绕在夔身上的青铜锁链一下拉住了夔,夔的活动范围受限,不管多用力也挣扎不出去。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说:“还好还好,这锁链还挺结实的。”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子车!
那小子浑身是血,脸色白的像纸一样,站在他们后面,举着枪。
温白羽瞪着他,说:“你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子车却突然瞪大了眼睛,他的容貌和万俟景侯长得很像,只不过显得稚嫩了很多,但是平时也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此时瞪大了眼睛,竟然显的有两分害怕,真是不可思议。
子车大喊着:“快退后!快退后!”
温白羽有些不解,说:“这个野兽被锁着,逃不出来的。”
他一说完,万俟景侯突然抓住温白羽的胳膊,拉着他后退,沉声说:“这锁链不是禁锢夔兽用的。”
温白羽听万俟景侯的声音,又看他的脸色,知道情况似乎不对,转头一看,夔兽在不断的挣扎,巨大的锁链缠绕着它的身体,而锁链的另一头竟然缠绕在巨大的青铜棺椁上。
确切的说,是青铜棺椁的盖子上。
夔兽被激怒,猛烈的挣扎,拉扯着青铜锁链,锁链牵扯棺椁盖子,终于“嘭!”的一声巨响,棺椁盖子被夔兽给拽飞了!
温白羽发出“卧槽”的一声大喊,只见那青铜盖子一下飞在空中,在空中翻了两圈,然后“嘭”的一声砸在旁边。
刚才还暴虐的夔兽,似乎惧怕里面的东西,一下竟然伏低了巨大的脑袋,发出“吼……吼……”的轻叫声。
温白羽说:“不好,不好,是要起尸吗!这夔兽这么怕的东西,会不会是扒了他皮做鼓的巫咸啊!”
他一说,众人都屏住呼吸,这座墓是个巫墓,显然和巫咸有关系,这里面的巫术和文字是他们不清楚不明白的,完全都是一头雾水,而千年来巫文化神乎其神,一时间众人都是紧张,手心里微微出汗。
众人屏住呼吸,不约而同的向后慢慢退,和青铜棺椁保持一个距离,棺椁最外面的一层已经被拽开了,剥掉了一层棺一层椁,不知道里面还有几层,但是谁也不敢贸然往前探头。
棺椁里发出了呼吸声,轻微的,但是这声音大家都听见了,不由的心脏突突猛跳。
子车站在最后面,双手握着枪,眯起眼睛来,似乎在瞄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轻微活动了一下,好像随时都会开枪一样。
万俟景侯侧耳倾听这个声音,他看不到东西,眼睛还是毫无感觉,但是心无旁骛,反而听力更加的敏感起来。
万俟景侯突然说:“不是巫咸。”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他,也不敢说话,做了一个口型,为他为什么不是巫咸,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一想,万俟景侯的眼睛暂时看不见。
不过万俟景侯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继续说:“棺椁里的,是个女人。”
温白羽被他这么一说,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嘭”的一声巨响,那棺椁竟然自己跳动了一下,然后开始剧烈的颤抖,“啪”的一声,外面的一层椁又裂开了,一下变成两半,摔在地上。
温白羽吃惊的看着,里面露出一块木头棺材,这应该是最后一层了!
棺材的木头盖子似乎被扣的很严实,而且四周除了封钉,还贴了东西,用黑色的墨水密密麻麻的写着什么,像一张大网。
棺材剧烈的摇动着,然而这层木头的棺材似乎比前两层椁要难打开,棺材只是剧烈的摇动,但是并没有裂开的迹象,似乎封钉和那些黑色的文字很厉害。
温白羽屏住呼吸,就听“啪!”的一声巨响,木头盖子的中间竟然裂出一个窟窿来,虽然窟窿很小,但是一只手像泥鳅一样从里面钻出来。
果然是一只女人的手,柔弱无骨,白皙细滑,小臂的弧度非常好看,然后“啪”的又是一声,另外一只白皙的手臂也从窟窿里钻了出来。
温白羽哆嗦了一下,说:“难道她要爬出来吗?!”
就在这个时候,“啪”又一响,竟然又是一条手臂!
温白羽后退了一步,说:“这……这棺材里到底有多少女人?”
万俟景侯看不见情况,说:“怎么了?”
温白羽立刻说:“棺材的盖子破了一个窟窿,里面伸出三条女人的手臂来,好像要从里面爬出来……啊等等!四条了!四条手臂,这棺材里到底有多少个女人?”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突然说:“不对,只有一个人。”
温白羽吓得说:“难道是三头六臂?”
他一说完,顿时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那女人的手臂上竟然有火焰的图案!
三头六臂,那不是火魔吗!
湘西的巫墓怎么又和火魔扯上了关系?而且这个火魔显然是个女人!
这时候站在最后面的子车突然大喊一声:“糟糕,不能让她出来!”
他说着,“啪!”的一枪打过去,那多手的粽子似乎早就有准备,手臂上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子弹打过去,立刻“嗖”的收了手,子弹“嘭”的一声打在了棺材盖子上,顿时小窟窿变成了大窟窿。

那些手臂“唰”的顺着窟窿往外挤。
子车眯了眯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又开一枪,只不过这回却是“啪”的一声,竟然没子弹了!
子车把手枪扔下,然后突然冲了出去,他跑的飞快,一下纵身前跃,朝着棺材扑了上去。
温白羽吓得都瞠目结舌,这小子是疯了吗!
一边的夔兽似乎发现了变故,子车扑上来的一霎那,夔兽“吼——”的大喊了一声,然后单腿一登,身子猛地前探,张开大嘴,它虽然没有舌头,但是獠牙尖锐,张嘴就要去咬子车。
子车本身纵身而起,不过竟然是个假动作,似乎早就料到夔兽会攻击自己,半途的时候立刻猫腰往下一沉,贴着地板快速一滚。
夔兽大吼之后,嘭的一头扎在地上,把地板都啃翻了,夔兽虽然凶猛,但是看起来智商不足,一头扎在地上,竟然把自己给装懵了,一个大头来回的晃。
子车成功的绕过夔兽冲了上去,然后整个身子一下跃上棺材,“嘭”的一声巨响,他竟然趴在棺材上,死死压住棺材的四个角。
“喀啦!喀啦!”
“嘭!”
“砰砰!”
棺材的四个角猛烈的震动着,粽子的手虽然能从棺材正中间的窟窿里钻出来,但是身体钻出来还很费劲,手钻出来之后,就开始用力的抠着棺材盖子的边沿。
子车冲过去,压住盖子,似乎要和粽子近身肉搏。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就听子车“啊”的一声痛呼,从中间钻出来的胳膊一下掐住了他的后颈,子车用力压着盖子,血一下从后颈涌出来。
温白羽说:“他身上没武器,这个人是疯了吗!”
万俟景侯沉声说:“盖子不能打开,这里面不是巫咸,是九天玄女。”
温白羽终于想明白了,夔兽惧怕的,其实不一定是巫咸,它最应该惧怕的,是指引舜帝杀死自己的九天玄女。
温白羽最不明白的,九天玄女竟然长这个德行?不是说九天玄女也叫九天圣母吗,圣母长这么可怕,是在逗我玩吗!
万俟景侯说着,那被撞晕的夔兽已经醒过来,摇动着巨大的脑袋,有张开大嘴,转头去咬正在和粽子肉搏的子车。
万俟景侯说:“带他们走!”
万俟景侯这句话不是对温白羽说的,而是对身后的化蛇说的。
说完身子一探,就地一滚,立刻冲了上去。
温白羽急的喊了一声,他们根本没有武器,连个子弹都没有,最厉害的就是匕首军刀,这怎么和粽子打架!
万俟景侯眼睛看不见,一切都用听的,手里紧了紧龙鳞匕首,滚到夔兽脚边,突然拔身跃起。
“吼——!!!”
夔兽一下被龙鳞匕首扎中,刚才子弹都打不透,如今却涌出大量的鲜血,昂起脖子,张开血盆大口,疼的嘶吼起来。
化蛇立刻说:“快走,这边。”
温白羽甩开他,说:“走什么走,万俟景侯眼睛看不见,咱们谁也不能走!”
他说完,骂了一句“死就死吧”,然后拿出凤骨匕首,突然冲了出去。
化蛇喊了一声,但是并没有伸手去拦温白羽。
温白羽冲上去,夔兽疼的大吼,制造出了太多的噪音,万俟景侯的听力虽然敏锐,但是也很难从这么大分贝的噪音里听出动静。
夔兽巨吼着,突然探下头去。
温白羽往前一扑,匕首一扬,就在夔兽即将咬到万俟景侯肩膀的时候,一下划到了夔兽巨大的眼睛。
“吼——”
夔兽的眼睛顿时喷出血来,溅了温白羽一个透心凉。
万俟景侯紧张的抓着温白羽,摸到了一手血,却不知道是谁的,说:“受伤了没有?”
温白羽说:“不是我的,我哪有这么多血喷。”
万俟景侯没有再说话,只是趁着夔兽疼的在地上打滚的时候,突然纵身而起,一下跳到夔兽身上,然后双腿一剪,干脆利索的“啪”一声巨响,夔兽的腿竟然万俟景侯给搅断了。
温白羽“嘶——”的抽了口冷气,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身,看着万俟景侯干脆利索的动作,顿时感觉双腿之间的那条腿有点生理痛……
温白羽呆楞了一刻,那边子车发出一声痛呼,温白羽立刻看过去,虽然他们解决了夔兽,但是重头戏可在粽子身上。
子车那小身板已经被粽子七手八脚给举了起来,然后一甩,“嘭”的一声砸了出去。
温白羽探身一接,但是冲力实在太大了,两个人骨碌碌就滚了出去,“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温白羽身上本身就都是血,现在更是一身血,子车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了,后颈的地方还带着灼烧的黑印。
然而这小子竟然不知道疼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呸”的吐出一口血,又要冲上去。
温白羽拉住他,说:“你疯了!”
子车粗粗的喘了两口气,说:“不能让她出来,不然咱们都要死在这里!”
温白羽眼珠子一转,说:“我有办法!”
他说着爬起来,冲着唐子喊:“包!包给我!”
唐子伸手把背包扔过去,温白羽从里面拿出一个玻璃罐子,子车诧异的看着他。
温白羽跑到万俟景侯身边,说:“你们身手好,挡一下粽子,我把这个灌进去,咱们烧死她!”

众人虽然觉得这个办法似乎不太靠谱,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确实很多粽子怕火,再厉害的血尸,也难免被烧成灰烬。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众人就在要行动的时候,温白羽突然啊呀一声,说:“惨了,我忘了这个粽子是火魔,她怕不怕火就不知道了。”
眼下没有其他办法,众人就打算赌一赌。
“哐!”
“嘭嘭!”
“喀啦……喀啦……”
粽子还在不断的努力着,棺材的盖子已经被她撬开了一角,能隐约的看见里面的样子,确实是三头六臂,而且这尼玛怎么可能是九天玄女,她的胳膊虽然都是女人的胳膊,还挺好看,但是三只头,一个鸟头,一个男人头,一个女人头!
万俟景侯和子车同时冲上去,两个人“唰”的快速一砍,那手臂反应很快,好像长了眼睛,一下缩进棺材里,然后又突然冒出来,“嘭”的一下死死抓住子车的胳膊。
唐子和化蛇压住棺材的四角,“嘭”的一声将棺材重新合上。
子车的胳膊一下就黑了,也不知道有毒还是被灼烧的,温白羽倒酒精的速度慢了一点。
子车大喊着:“别管我,快点烧!”
温白羽立刻从包里拿出打火机来,“啪”的一声点火,就在这个时候,“嗖”的一声,棺材的窟窿里突然又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温白羽的脖子,那胳膊十分有力,温白羽一下被举到空中,眼睛翻白,手中的打火机“啪”的顺着窟窿掉了进去。
讹兽喊了一声:“哎呀妈,主人,还没点着火呢怎么就扔进去了!”
温白羽也不知道气的还是憋得,反正喘不过气来,感觉胸腔里的空气稀薄,雨渭阳大喊了一声,说:“快救温白羽!”
温白羽被胳膊举得很高,不断的甩动着,咳嗽了好几声,双手掐住那条胳膊,板开一个缝隙,说:“快点火!点……咳咳……”
雨渭阳仓皇的从身上摸打火机,一时间却点不到,唐子说:“我来。”
他说着,手心里“噗”的一声,扬起一朵火焰,他的手心顿时一片焦黑,唐子并没有停顿,一下将火焰打进棺材里。
棺材里泼了一瓶子的酒精,火焰“呼——”的一声爆燃起来,大火直从窟窿里往外冲。
就听“啊啊啊啊——”的尖叫声,有女声,有男声,还有鸟叫的声音,从窟窿里传出。
而握着温白羽的胳膊却越收越紧,似乎想要和温白羽同归于尽一样!
温白羽心里骂着,说好了身手好的人吸引炮火呢,自己变成自己当诱饵了!
温白羽被掐的双眼翻白,渐渐没有力气,却感觉到有一股火在身体里烧,似乎要随时撕裂身体膨胀出来,他难受的双手乱抓,忽然摸到什么冰凉凉的东西,很细很细,像骨头。
温白羽心里想着,是凤骨匕首……
“啊啊啊啊!!”
温白羽这么想着,动作却比脑袋快,手猛地一缩,就听一阵尖叫声,然后“嘭”的巨响,抓着温白羽的胳膊一下被砍断,鲜血喷出来,温白羽被甩出老远,一下砸在地上。
万俟景侯也顾不得什么,立刻冲过去,抱起温白羽。
温白羽双眼翻白,咳嗽了好几声,才渐渐看清眼前的东西,那只被他砍断的手躺在地上,手指头还在动,好像垂死挣扎。
讹兽跑过来,说:“主人主人,你还好吗!”
温白羽点点头,说:“我觉得死不了了……”
棺材里不断的传出尖叫声,那东西似乎怕火,而且非常惧怕,六条胳膊被温白羽砍了一条,其他几条不断的扭曲着,疯狂的撕扯着,想要把外面的人抓进去,不过大家的身手都算灵活,奋力压住棺材,然后伏低头,躲开那些乱抓的胳膊。
子车的胳膊已经血粼粼的,他粗重的喘着气,靠着棺材跌坐下来。
雨渭阳突然说:“不太好,这个棺材马上就要着了,里面的粽子还没死透!”
万俟景侯抱着温白羽站起来,空洞的眼睛在墓室里扫了一圈,然后伸手一指,准确无误的指着墓室里的打鼓,说:“把鼓拆了,皮包在棺材上。”
子车立刻扶着棺材吃力的爬起来,万俟景侯扬手一抛,子车伸手一接,低头一看竟然是龙鳞匕首,“呲啦”一声扎进了鼓面,将鼓皮划了一圈,将整张的皮取下来。
那张皮巨大无比,似乎是整个的夔兽皮,非常厚,而且非常有韧性。
子车将皮盖在棺材上,众人合力将皮裹了一圈,皮太大了,裹一圈绰绰有余。
火焰竟然烧不透皮,而且隔温还挺良好。
透过夔皮,能隐约看到里面熊熊燃烧的大火,还有尖叫的声音,男声女声混合着鸟叫,一声一声的,也不知道燃烧了多长时间,那声音开始渐渐弱下来,最后消失了。
大家压住棺材,谁也不敢松手,直到火完全熄灭。
也不知道这个棺材是什么做的,竟然没有被烧透。
等火焰熄灭,众人跌坐下来,感觉都是九死一生,子车干脆一下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要不是胸口有起伏,大家还以为他死了呢。
温白羽身上并没有大伤,只是被掐的要死,有点缺氧,缓了好一阵,渐渐的体力也恢复了。
温白羽说:“卧槽,今天的经历简直了。”
雨渭阳被火热的一身汗,却感觉手脚冰凉,还是心有余悸的,倒在唐子身上喘气,然后捡起散落的背包,说:“快快,大家处理一下伤口。”
他说着,首先给唐子包扎了被灼烧的手。
温白羽从包里摸出药和纱布,丢在子车的胸口,说:“嘿,小朋友,你死了没有,没有的话起来包扎一下。”
子车这才慢慢的坐起来,他每动一下似乎都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不过没吭一声,自顾自的包扎起来,似乎还挺像个硬汉似的。
温白羽笑着对万俟景侯,说:“哎,还挺像你。”
万俟景侯说:“像什么?”
温白羽说:“装逼的劲儿啊!”

万俟景侯:“……”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不过始终觉得这个地方不安全,虽然夔兽被万俟景侯剪断了腿,只能趴在地上,棺材也被烧了,但是还是觉得很不安心。
温白羽坐起来,说:“这棺材里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子车看了他一眼,突然开口说:“他说的没错,是九天玄女。”
温白羽打了一个寒颤,说:“我读书少,你被忽悠我,九天玄女长这样?”
子车摇摇头,说:“我说的是实话,不过这并不是汉人神话里的九天玄女。在很多远古的部落,九天玄女被人格化,敬为战神,代表着征战杀伐和力量,不同的部落有不同的九天玄女形象。有些远古的部落会挑选刚出生的婴儿,有巫女给他们看相,被选中的婴儿会从小接受祭祀,这个棺材里的形象是三头六臂,鸟头阳头阴头则代表的天地冥,被选中的九天玄女下葬的时候会有大量的祭品,等到时机成熟,三头六臂会互相融合,九天玄女会从棺椁中破土而出,成为真正的神明。”
温白羽说:“这也太玄乎了,这些思想我一辈子不能理解。”
温白羽又说:“而且这个粽子的胳膊上有火焰的标记,也是三头六臂,我觉得跟火魔的邪教组织绝对脱不开关系,没准就是用九天玄女糊弄无知百姓的。”
他说着,就见子车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往棺材旁边走。
子车走到棺材旁边,竟然将那张巨大的夔皮揭了下来。
温白羽惊讶的说:“你要干什么?”
子车动作顿了一下,说:“大小姐想要的第二件东西,就在这个棺材里面。”
温白羽愣了一下,说:“火这么大,早就烧没了吧?”
子车突然笑了一下,说:“你真是太天真了,真正的宝贝怎么可能怕火。”
他说着,伸手去推棺材盖子,“哗啦”一声,棺材盖子就被轻而易举的推掉了,盖子翻在地上,“嘭”的一摔,竟然已经被烧酥了,一下变成了粉末。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却无声无息的站了起来,伸手在温白羽手心敲了两下,温白羽诧异的看着他,然后把手里的凤骨匕首交给万俟景侯。
刚才因为剥鼓皮,子车手里还握着龙鳞匕首,这个时候他探下身去,似乎在看棺材里的东西,然后睁大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别动。”
子车只觉得后背一凉,已经被什么东西抵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万俟景侯的声音。
子车紧了紧手里的龙鳞匕首,万俟景侯却已经沉着声音说:“后退,我的耐心十分有限,弄清楚自己的身手。”
子车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甘心,但是衡量了一下,还是慢慢的往后退。
万俟景侯用匕首抵着他的后腰,伸出手来,子车面无表情的将龙鳞匕首放在他手心里,然后继续往后退。
温白羽赶紧跑过来,探头往棺材里一看,顿时恶心的要吐了。
躺在棺材里的是一个已经被烧焦的怪物,三头六臂,和子车说的一模一样,虽然他们刚才已经从棺材的缝隙里窥伺到了这个怪物的大体样貌,但是这么直观的还是吓了一跳。
中间一颗鸟头,尖嘴鸟喙,左边是一颗男人的头,右边是一颗女人的头,身体健壮,人的身体却是鸟的爪子,已经被烧焦了,看起来斑斑驳驳的。
而三头的怪物下面,似乎枕着什么东西。
温白羽眼睛尖,棺材里一片焦黑,只有那样东西没有变黑,竟然是青铜盒子!
温白羽指着盒子,说:“看、看,第三个!”
不过他一想万俟景侯看不到,怕他自尊心受伤,赶紧改口手:“青铜盒子,第三个青铜盒子,这样的话,咱们就拿齐了!”
万俟景侯点点头,不过显然不是特别的激动。
前两个盒子,依照讹兽说的,是鸿鹄得到的两个盒子,三个盒子可以拼成一样宝物,鸿鹄手中有两个,其余一个始终没有找到。
万俟景侯得到前两个盒子的时候很激动,是因为里面有鸿鹄留下来的帛书,而这个,里面除了那只断的烛九阴,应该什么也没有。
万俟景侯对烛九阴并不感兴趣。
温白羽说:“这太恶心了,怎么把它拿出来?”
唐子笑了笑,说:“我有办法。”
他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根带子,然后挂在三头的怪物脖子上,用力往上一拉,那三头的怪物虽然烧焦了,但是骨头还没断,一拉就起来了。
温白羽刚要伸手进去拿东西,就听万俟景侯突然沉声说:“等等!”
他的话音一落,温白羽突然“啊!”的大喊一声,吓得他几乎胆都要破了,那三头的怪物,突然睁眼了!
温白羽大喊一声:“卧槽没死!”
那怪物突然张眼,六只手掉了一只,其余几只猛地抓住温白羽,温白羽想要挣扎,“唰”的一声,万俟景侯已经一下砍过去,怪物吃痛,将温白羽扔了出来。
万俟景侯抱住温白羽,就地一滚,动作利索的往前扑去。
唐子立刻手一松,将站在旁边的雨渭阳猛地扑倒在地上,就听“轰隆”一声巨响,电光火石之间,化蛇的蛇尾一甩,猛地将棺材倒扣过来,把怪物扣在棺材底下。
只不过那棺材烧的都酥了,这样一扣,哗啦啦的就开始掉黑粉末,怪物在里面挣扎,一下将棺材顶碎了。
万俟景侯说:“快走!”
他说着,拽着温白羽站起来,温白羽一回头,却看见子车站在原地没走,那小子不知道又在想什么,竟然在发愣,而他注视的地方,赫然躺着一个青铜盒子。
怪物从棺材里跑出来,身材非常高大,像一个壮硕的男人,这哪里是圣母的形象。
温白羽喊了一声:“别发愣,快走!”
子车却显得无比坚定,咬了咬牙,往前跑去。
温白羽实在不能理解他,为了这个盒子不要命吗,他们没时间再耽误,众人只好扔下子车往外跑。
那怪物的六只眼睛似乎盯着温白羽和万俟景侯,猛地向他们冲过去,温白羽只觉的后心一重,被万俟景侯一把推出去,就地滚出好远,头晕目眩的爬起来,回头一看,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万俟景侯的肩膀被鸟嘴咬住,一下被叼了起来,那个怪物似乎特别的聪明,鸟嘴叼着万俟景侯,其他两个嘴巴不断发出大笑的声音干扰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脸色发白,肩膀有血流下来,手里紧紧握着龙鳞匕首,但是因为大笑的干扰,眼睛也看不到,似乎正中了怪物的全套。
怪物咬住万俟景侯,使劲一咬,就听“咔吧”一声,万俟景侯的肩膀似乎碎了,发出一声闷哼,而怪物则发出得胜者的笑声,听起来就像冷笑一样。
温白羽大骂一句“草”,然后猛地回头跑过去,就地一挫,扬手就一下,凤骨匕首削铁如泥,将怪物的爪子一下插在地上。
三个头同时睁大眼睛,然后嘴里发出剧烈的吼声,鸟声男声女声像三重奏一样,叫的温白羽脑袋都要炸了。
万俟景侯一下被鸟头甩下来,温白羽在他身下垫了一下,扶起万俟景侯,说:“肩……肩膀怎么样?”
万俟景侯摇了摇头,说:“没事,会自己愈合。”
万俟景侯的满不在乎其实挺让温白羽火大的,但是现在又庆幸他的伤口可以愈合,不然这么重的伤,岂不是胳膊就要残废了。
他们说着,就听“嘭”的一声,化蛇的蛇尾一扫,突然人身也变成了蛇的模样,巨大的几乎充斥着整个墓室,嗖的一颤,将整个怪物缠起来,越缠越紧,然后张开嘴盆大口,一下咬掉了男人的脑袋。
讹兽嘴里发出“哎呀”的一声,说:“你太恶心了,怎么什么都咬,以后别亲我!”
那脑袋骨碌碌就掉下来了,嘭的砸在地上,张着大嘴,似乎死不瞑目。
温白羽也要被恶心吐了,现在是在比谁的体型大吗,化蛇的体型无疑是大的,如果要比化蛇的体型更大,那估计也只有从地底下爬出来的烛九阴了。
化蛇碧绿色的眼睛看了他们一眼,蛇嘴大张,吐露出人话,说:“快走!”
鸟头伸出来,一下叼住化蛇的一块鳞片,猛地一拽,化蛇突然昂首一阵嘶鸣,巨大的黑绿色鳞片竟然被生生拽了下来。
那惨烈的样子,估计就像生生挖掉一口肉似的。
温白羽听得浑身打颤,他呼吸急促,胸口有东西往外顶,似乎有火在烧,身体好像要承受不住这种力道,急于向外宣泄。
温白羽的眼珠子慢慢的变红,右手下意识的握紧凤骨匕首。
凤骨匕首突然一下发出红色的光芒,温白羽的手心被灼烧的一痛,“嘶”了一声,不过很快的,那种疼痛似乎变成了一种宣泄,温白羽的眼睛越来越红,散发着红宝石一样的光芒,在漆黑的墓室里无比扎眼。
众人都被温白羽的样子吓了一跳,还以为温白羽是被怪物的巫术支配了。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快速的往前跑,怪物已经挣开了化蛇的束缚,鸟嘴猛地探下来,“啪”的一声啄在地上,顿时出现一个大坑,温白羽却立刻手一抓,在“啊——”的一声尖叫声中,抓住女人的头发,一下跃上怪物的头,动作利索极了。
鸟头昂起来,想要将温白羽甩下去,发出尖锐的大叫声,两只眼睛对上了温白羽的火目,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一下缩了脖子,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手一动,“啪”的一声,凤骨匕首一下插进了鸟头的脖子里。
鸟头睁大了眼睛,剩下一个女人的头似乎也受到了惊吓,睁大了眼睛。
“嘭”的一声,怪物一下倒在地上,用眼睛死死盯着温白羽,鸟头嘴里发出“嗬——嗬——”的急喘声音,突然断气了。
女人的头趴在地上,睁着眼睛看着温白羽,突然说话了,声音不男不女的,还带着机械音,说:“温白羽……吾乃上古之神,你弑神改命,必遭天谴。”
温白羽只是低头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火红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平静,左手抬起轻轻抹了一把凤骨匕首,将上面的血迹抹掉,然后轻轻一挥。
就听“呼——”的一声,火焰顿起,一下包裹住那怪物,瞬间墓室里充斥着惨叫的声音,和诅咒温白羽的声音,不到半分钟,那怪物竟然在大火之中被烧成了灰烬,变成了一捧黑土洒在地上。
温白羽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双目有神,在跳动的火焰的映衬下,竟然显得很有威严。
众人都是差异的看着温白羽,万俟景侯虽然看不到情况,但是也能听到怪物尖声的诅咒,不禁心中一跳,猛地跑上去。
就在万俟景侯跑上来的一刻,温白羽身体突然一软,向后仰倒。
万俟景侯一把接住他,死死抱在怀里,说:“白羽?白羽!”
温白羽急喘了两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眸子,神志有点不清楚,看到万俟景侯还愣了愣,说:“我怎么了?”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放松,你身体很烫,什么也不要想。”
温白羽也感觉到自己身体很烫,但并不是发烧,一股亢奋的感觉,似乎有火焰在身体里灼烧。
雨渭阳看的是目瞪口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唐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禁笑了笑了,喃喃的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雨渭阳听不懂他说什么,不过唐子也没有再多说。
化蛇已经变成了人身,他的脖子上有一块非常大的血疤,已经不流血了,但是看起来很可怕。
化蛇伸手摸了摸温白羽的额头,压低了声音说:“主上,再这样下去,白羽先生的肉身绝对抗不住了。”
万俟景侯轻轻抚摸着温白羽的脸颊,似乎在用体温给他降温,说:“我知道了。”
讹兽跳过来,抱住温白羽,往他怀里一顿乱拱,说:“主人主人,你不要死啊。”
温白羽没好气的拍开他,说:“你盼我点好。”
讹兽耸了耸小鼻子,说:“我还以为主人你要被烧焦了呢。”
他说着,手在温白羽的胸口上拍了两下,说:“现在舒服点了吗?”
还真别说,讹兽上次一下能治好他的断腿,现在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拍,堵在胸口的那股火气一下就淡下来了。
温白羽喘了两口气,点点头。
讹兽笑眯眯的,很自豪的说:“那就好,我可是很厉害的,虽然我们这种灵兽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基本的治愈力还是有的。”
万俟景侯扶着温白羽坐起来,温白羽突然“咦”了一声,说:“不好,盒子不见了,肯定是被子车拿走了!”
他一说,众人才发觉,刚才温白羽脸色很难看,大家也就没有注意那青铜盒子,如今一看,青铜盒子果然不见了,子车也不见了。
温白羽说:“这小子真是很奇怪,好像不要命似的。”
唐子说:“他肯定不单纯是陈小姐的佣兵。”

万俟景侯说:“没有关系,他手上只有一个盒子,拿到了也没有用。”
讹兽点点头,说:“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但是肯定要拿齐三个,才能拼凑出来,拿一个是没用的。”
雨渭阳说:“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口。”
万俟景侯说:“能走吗?”
温白羽点点头,说:“已经没事了,倒是你的肩膀。”
万俟景侯笑着说:“好的差不多了。”
他说着抬了抬肩膀,温白羽一见,果然能动了,只不过万俟景侯的眼睛还是空洞的,似乎仍然看不见东西。
因为万俟景侯看不见,化蛇又受了不轻的伤,相比起来,唐子手上的伤也就是最轻的。
唐子在最前面开路,他们顺着墓室往里走,就听“喀啦”一声,似乎提到了什么东西,大家都是一阵紧张。
温白羽低头一看,也不知道是什么,捡起来发现竟然是一张纸,包在一块石头上。
温白羽把纸展开,惊讶的说:“哎,地图?!”
雨渭阳凑过来,用手电照在上面,说:“真的是地图?!”
温白羽仔细的看了看,而且还是这个墓的地图,上面画的很仔细,只不过画的粗糙,画图的水平也很一般,从进入的洞口,到第一层第二层全都有标示,有的地方还注明了有机关。
他们所在墓室用黑点涂了一个疙瘩,还着重画清了出去的路线。
温白羽诧异的说:“怎么会有张地图?难道是那个子车留下来的?”
雨渭阳说:“真搞不懂这个人,他对咱们没有恶意。”
温白羽笑着说:“不过咱们有这个地图,出去也方便点儿。”
地图的绘画水平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胜在清晰,他们走出了主墓室,然后在耳室里搬动机关,真的出现了一条甬道,再往里走,是个死胡同,里面堆放着祭品。
其中一些祭品被挪动了,下面有一个大坑,坑很粗糙,温白羽说:“这边有个盗洞。”
唐子蹲下来看了看,说:“这个洞的年代很久远了,应该不是盗洞,是工匠给自己准备的逃生通道,否则封石一落,上面又都是机关,工匠就要全都死在这里了。”
逃生道很粗糙,而且空间实在很窄,万俟景侯眼睛又看不见,温白羽就让他拽着自己的衣服,唐子先进去开路,过不多时又出来了,说:“应该可以走,路很深。”
众人依次进了逃生道,爬了很长时间,里面非常黑,他们打着手电,路也很窄,足足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见到了希望。
唐子说:“有出口!”
这一句话简直振奋人心,大家都打起精神来,立刻加快速度,手脚并用的往前爬。
爬上地面的时候,温白羽使劲的呼出一口起,因为一直趴在地上,后背都疼得要死,差点直不起腰来。
雨渭阳“咦”了一声,温白羽还以为又有什么变故,赶紧抬头去看。
结果看到了一片烧焦的黑土和树木,还有被腐蚀的坑坑洼洼的帐篷。
温白羽也是诧异,说:“这个地方,不就是放磁铁盒子的那个地方?原来咱们绕了一大圈,又回来了。”
子车将青铜盒子抱在怀里,从洞里钻出来,飞快的往前跑,他跑了一阵,已经累得不行了,“嘭”的摔在地上,精神有点恍惚,伸手捂住后腰,虽然伤口做了处理,但是显然中毒了,而且伤口撕裂过很多次,子车有些坚持不住。
他跪在地上,粗重的喘着气。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汽车的声音,然后前方一亮,车灯猛地照着子车的眼睛。
子车眯了一下眼睛,然后突然睁大,一张苍白的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些惊喜和笑意,让毫无血色的脸瞬间有了些人气。
子车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跑过去,脸上满满都是高兴,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来他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车子的后车窗降了下来,隐约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戴着墨镜,看不清楚样貌。
男人侧过头去,看着子车,子车把盒子端过去,高兴的说:“义父,我拿到了。”
男人接过盒子,放在腿上,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嘴角有了些笑意,说:“好孩子。”
子车也笑了一下,似乎是因为受到表扬而高兴。
不过男人并没有打开车门,而是说:“其他两个盒子,在他们手上,你知道了吗?”
子车愣了一下,喉咙上下滑动,然后点点头,说:“知道。”
男人嘴角又翘了起来,说:“那你知道该怎么做?”
子车又点了点头,刚才开心的笑意已经完全没有了,转变而来的是巨大的失望,却仍旧点了点头,说:“知道。”
男人说:“很好。”
子车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后没说出来。
男人说:“你想问什么。”
子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最后还是开口了,说:“那个叫万俟景侯的,为什么和我长得这么像?”
男人低沉的笑了一声,说:“这个问题,不是你应该知道的,懂了吗。”
子车垂着眼皮,很乖顺的说:“懂了。”
男人又说了一声,“好孩子。”
声音似乎非常温柔,然后突然从车窗里伸出手,他的手上握着一把枪,说:“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这件事情做完了,你就可以回来了。”
子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嘭!”
是放枪的声音,在树林里回响着,非常的清晰。
温白羽吓了一跳,说:“这里还有其他的人?”
他们顺着声音往前走,就看到一个年轻人倒在血泊中,他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眼睛通红,似乎在哭,身体不断的抽搐着,心脏的位置有个血窟窿,显然是中枪了,喉咙里不断吐出血来,顺着嘴角滑下去。
众人都是吓了一跳,竟然是子车。
大家跑过去,雨渭阳说:“快,他呛血了。”
温白羽可没见过这仗势,一时间手忙脚乱的,说到底这个年轻人除了行为诡异一点,并没有什么恶意,还指引他们走出了古墓。
只不过是一会儿功夫,这个年轻人竟然中枪了,而且伤在心脏的位置,恐怕凶多吉少。
子车浑身抽搐,似乎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两眼通红,似乎有些绝望。
温白羽看着他一张神似万俟景侯的脸,心里一酸,实在不忍心,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已经划破了手掌,说:“让他张嘴。”
温白羽赶紧颤抖的捏开子车的下巴,万俟景侯把血挤了进去。
大家手忙脚乱的,这里深山老林,根本没有人烟,他们的急救药箱绝对不能应付这么重的伤,就在这个时候,竟然听到了人声,似乎有一支队伍从远处开车过来。
那些人看到了他们,自然也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年轻人,都吓了一跳,赶紧跳下车,喊着:“有人受伤了,快救人!”
这些人有车,而且医疗设备比他们先进,总能先止住出血,然后火速的开车往最近的县城去了。
子车的伤非常重,小县城根本无法抑制,然后又转院到大医院去,抢救了一整天,医生终于出来了,脸色苍白的,额头上全是汗,说:“真亏了他命大,子弹歪了一点,而且正好卡在大动脉上,压住了出血点,不然这么长时间,早就没命了。”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子车虽然抢救过来,但是一直昏迷,好不容易醒了,也不说话,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似乎傻了一样。
温白羽小声的对雨渭阳说:“你说他会不会傻了啊?”
雨渭阳说:“又不是敲了脑袋,怎么会傻了,我估计是吓怕了吧?”
温白羽咂咂嘴,说:“他那身手,什么东西能把他吓怕了?”
他们都想不出来怎么回事,唯一知道的是子车身上没有青铜盒子,而且倒在血泊里,估计是被人抢走了,这么一想,那抢走青铜盒子的人也够狠的。
万俟景侯并没有进病房,只是坐在外面的走廊椅子上闭目养神,温白羽走过去,说:“你的眼睛怎么样?”
万俟景侯没有睁开眼睛,说:“好多了,已经能感受到光线了。”
他说着,睁开眼睛,注视着温白羽,轻笑了一声,说:“还能看到你的轮廓。”
温白羽说:“哎,那不就是个高度近视吗,你这个生活残废,现在变成真的生活残废了。”
温白羽和他聊着天,就提到了里面的子车,说:“你说是什么人抢走了青铜盒子。”
万俟景侯又闭上了眼睛,淡淡的说:“是他熟悉的人。”
温白羽诧异的说:“熟悉?”
万俟景侯点头,说:“按照他的身手,一般的佣兵根本对付不了,而子车身上除了墓里受的伤,没有其他搏斗的伤口,地上也没有留下搏斗的痕迹,而且子弹是正面打入,并不是背后偷袭,能让他一动不动从正面打一枪的人,应该是他熟悉的人,起码是认识的人。”
温白羽一想,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突然想到子车倒在地上,两眼望天的绝望样子,如果不是他熟悉的人,估计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吧?
温白羽咋舌说:“哎,也挺惨的。”
万俟景侯说:“道上的事情,本身就很残酷。”
子车醒来之后,护士给他打针打吊瓶都很配合,就是不开口说话,不管别人问什么,最多看你一眼,温白羽都以为他嗓子坏了。
医生给他检查过,说可能是心理原因,估计以后伤好了需要心理治疗。
他们逗留了差不多一个月,子车的身体恢复力非常好,很快伤势就没什么了,只不过依然不开口。
温白羽他们毕竟和子车是萍水相逢,做到这份上已经不错了,就打算回北京去,最后去医院看看子车。
结果那小子竟然不见了,护士说病人昨天晚上已经出院了。而且留给他们一样东西,一个大信封,打开一看,竟然是厚厚的一叠子钱,估计是他们垫上的住院费。
温白羽这叫一个好奇,但是人都走了,也没办法好奇。
温白羽他们租了一辆车,雨渭阳在前面开车,温白羽咋舌说:“哎,啥都没找到,还报废了一辆车。”
雨渭阳笑着说:“幸好那车是租的,如果开我自己的车,我还不心疼死了。我告诉你们,每人都有份,车钱咱们可要平分的。”
温白羽哈哈了一声,说:“哎呀,咱们谁跟谁啊,我饭馆挣的那点钱,还不够发工资的呢。我把唐子卖给你了!”
唐子笑着看了一眼雨渭阳。
雨渭阳脸上有点红,说:“被逗了,这么一大坨,还要浪费粮食,我才不要。”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一路上也不寂寞,就回了北京。
奚迟自从和钟简开始交往,就天天不回家,后来家里来了化蛇和讹兽,奚迟就很慷慨的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他们住,然后光明正大的和钟简同居去了。
温白羽一进家门,就感觉到一股潮气,厕所的门也没关,就听到里面啪啪啪的水声,真是非常不和谐。
温白羽怒气冲冲的走过去,然后顿时被闪瞎了眼睛,喊着:“你们这对狗男男,给我滚出来,你看看地上都是水!地板都要泡发了!”
九命此时正光溜溜的骑在东海身上,东海则是变出鱼尾的模样,横躺在浴缸里,那情况简直就是箭在弦上!
九命被温白羽一喊,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软成一滩,趴在东海身上,说:“别理他别理他!”
东海轻笑了一声,整个无视了温白羽。
温白羽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就在这个时候,九命突然“喵——!!”的大喊一声,然后说:“有蛇啊!有蛇啊!!蛇嗷嗷嗷!”

然后扒住东海拼命的往他头上爬。
温白羽:“……”
他家的动物园,真是相生相克啊……
温白羽认命的把屋子整理了一遍,让万俟景侯先去洗澡,他们一路奔波,就算秋天也是一身臭汗了。
万俟景侯拿了衣服,却不去,指了指自己眼睛,说:“我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见,洗不了澡。”
温白羽:“……”
温白羽知道他在装可怜,这种战术对自己已经没用了!呵呵冷笑一声,说:“赶紧滚进去,老子还要擦地!”
万俟景侯没办法,只好拿了衣服和毛巾进了厕所,浴缸里已经放好了热水,万俟景侯跨进去坐着,然后突然抽了一下搭在台子上的毛巾。
温白羽就听“哐——!啷!哐哐哐……”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拆房子似的!
温白羽冲进厕所,只见万俟景侯浑身赤裸,还有水珠从他胸口滚落,大咧咧站在浴缸里,旁边是掉在地上的毛巾,毛巾全湿,肥皂从洗手台上砸下来竟然砸的稀巴烂,温白羽恨不得掐着万俟景侯的脖子问他,你是怎么砸的怎么砸的!
漱口的杯子牙刷全都掉在地上,还有洗发液洒了一地,那叫一个壮观。
万俟景侯很无辜的站着,然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意思是看不见。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为了不让工作量变大,只好认命的把自己的裤子卷上去,然后又挽了袖子,说:“坐下来,别抖骚儿了,我给你洗。”
万俟景侯特别听话,就坐下来,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水虽然还热,但是并不烫,雾气散去了,万俟景侯的身材就呈现在温白羽的眼前。
“咳……”
温白羽喉咙有点发干,咳嗽了一声,眼睛不住瞟过去,心想着反正万俟景侯眼睛看不见,自己看几眼也没什么的。
温白羽把打好香皂的浴球递给万俟景侯,然后万俟景侯就很故意的一扔,把浴球扔进了浴缸里。
用诚恳低哑的嗓音说:“不好意思,我看不清楚。”
温白羽:“……”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把浴球捞出来,又打上香皂,然后又咳嗽一声,用浴球擦拭着万俟景侯的后背。
万俟景侯的后背很宽,看起来很有安全感,肩膀上还有淡淡的伤疤。他的腰虽然瘦,但是很有力度,温白羽一撇头就能看见前面的腹肌,然后再往下就是……
“咳……”
万俟景侯突然“嘶——”了一声,回头笑着说:“你把我后背的皮都要擦下来了。”
温白羽赶紧松手,说:“呃……那个,刚走神儿了。”
他一时间看的太专注了,都没注意,果然万俟景侯的后背都红了一大片,看起来是自己的杰作。
万俟景侯又轻笑了一声,突然抓住温白羽的手,温白羽正半蹲在他后背,被他拉住手往前一拉,顿时往前一靠,衣服一下湿了,还都是香皂的泡沫,那样子好像是温白羽从背后抱住了万俟景侯一样。
温白羽:“……”这他妈什么造型!
万俟景侯轻轻捏着他的手指,手上都是滑溜的泡沫,弄得温白羽手指发烫,又酸又痒的感觉冲上来,温白羽还在愣神,已经被万俟景侯抱进了浴缸里。
两个男人挤在一起,难免有点挤,温白羽衣服贴在身上,特别不舒服,万俟景侯已经亲了下来,在他的嘴唇上点了点,然后亲他的脖子。
温白羽被他弄得痒,说:“滚开,你弄了我一身泡沫,让我出去。”
万俟景侯却搂着他,伸手压在他胸口上,然后轻轻捻了一下温白羽身前的凸起。
“嗬——”
温白羽突然拔高声音抽了一声气,身体直打哆嗦,万俟景侯太流氓了。
万俟景侯却摆出一脸的不解,笑着说:“你的声音怎么变了,嗯?是不是很舒服?”
温白羽真想一巴掌招呼上他的俊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温白羽从浴缸里站起来,踹了万俟景侯一脚,说:“滚滚滚……我、我去换衣服……”
万俟景侯也没拦他,微笑着看着温白羽逃荒一样冲出了浴室。
因为万俟景侯的眼睛暂时失明,温白羽也不能奴役他,小饭馆就唐子一个人忙前忙后,温白羽考虑着再招一个伙计来。
温白羽亲自贴了招聘的信息在玻璃上,和上次没什么不同。
1.高中及以上学历
2.有亲和力,待人热情,活波开朗,口齿伶俐,善于与人沟通,有团队精神
3.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
温白羽看了看招聘信息,然后又撕下来,补充了第四条。
4.正常人类!(此条无比重要)
温白羽这才满足的把重新打印的纸贴出去,然后翘着腿坐在柜台后面。
“吱呀——”
门被推开了,现在不是吃饭点,难道招聘刚贴出去就有人来了?
温白羽一抬头,顿时石化了,嘴里发出“哎呦卧槽”一声。
进来的人穿着一身黑衣服,身材瘦高,面色有点发白,表情很冷淡,最重要的是,这个年轻人和万俟景侯长得太像了!
太、像、了!
就是突然不辞而别的子车!
子车走进来,手上拎着一个大包,看起来是姓李,说:“你招人?”
温白羽眼皮一跳,说:“呃……是啊。”
子车把姓李放下来,里面有金属的声音,温白羽觉得,里面一定是各种铲子探杆一类的东西……
子车淡淡的说:“我刚到北京,在找工作,我可以吗?”
温白羽:“……”
温白羽挣扎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那个……我们不要未成年……”
子车:“……”
就在这个时候,小饭馆的门被敲了两下,然后一个快递小哥走进来,把一个包裹递给温白羽,然后让他签了字。
温白羽两三下拆开,里面竟然是一张房卡,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温白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寄件人,竟然没写,寄出地址也没有,联系电话也没有。
房卡上有门牌号和酒店的名称,温白羽低头一看,好家伙,在甘肃……
温白羽又翻了一下包裹盒子,里面掉出来一张纸片,上面画着一个张牙舞爪,面色凶悍的东西。
子车先一步捡起来,皱眉说:“烛九阴?”
第48章 子车墓(上)
温白羽诧异的说:“你说这个长得毛茸茸很凶悍的东西是烛九阴?”
子车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用“毛茸茸”这个词很无语。
温白羽来回翻着那张房卡,说:“谁给我寄这种东西?”
他说着,子车已经抬头看他,淡淡的说:“老板,你到底招不招人。”
温白羽:“……”
温白羽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你的身手来端盘子?”
子车说:“我总是要吃饭的。”
温白羽想了想,觉得反正是找伙计,还不如找认识的,而且子车看起来体力很好,端盘子一定没问题,如果不要他的话,指不定这个小子又跑去给谁做佣兵,一想到子车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温白羽还心有余悸。
温白羽最后点了点头,子车终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像个孩子,这笑容和万俟景侯的装逼苏根本没法比。
温白羽把子车安顿在小饭馆里,他没有住的地方,就把工作室给腾出来,让他暂时住这里,再慢慢找房子。
温白羽弄好了这些,就打了个电话给给金华的叔叔。
接电话的是小叔温九慕。
温白羽拿着房卡,漫不经心的说:“喂,小叔,您这回怎么又让我跑甘肃去玩啊,您在那边还有房子?”
温九慕的声音愣了一下,说:“什么甘肃?”
温白羽奇怪的说:“甘肃的房卡不是小叔寄给我的吗?”
温九慕的声音又顿住了,随即是和温磊说话的声音,隔了有半分钟,才说:“白羽,是不是一张甘肃的酒店房卡,里面还夹着一张烛九阴的图片?”
温白羽说:“是啊。”
温九慕说:“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把房卡扔了。”
温白羽一听更加奇怪了,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温九慕不说,只是说:“你听小叔的就对了,把房卡扔了,好好开你的小饭馆。我告诉你,哪也别去。”
温白羽:“……”
温白羽一阵无语,自从小叔和大叔好了以后,他发现小叔真是越来越傲娇了……
温白羽问不出所以然,只能挂上电话,只不过他这个性格,你是越不让他知道,他越是想知道。
温白羽想了想,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走到柜台前,捣鼓起自己的电脑来,搜索了一下酒店的名字。
只不过这一搜索,温白羽顿时傻眼了,网上根本没有这个酒店,现在哪还有不联网预定的酒店啊。
温白羽捉摸了一下,心想着难道是这个酒店太偏僻了,他总是听人说甘肃有好多沙漠,也有偏僻的地方,不过温白羽没去过,也不了解。
他正想着,万俟景侯竟然推门走了进来,温白羽看见他,赶紧去扶他,说:“你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出来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我已经能看到轮廓了,只是很模糊。”
温白羽让他坐下来,电话突然响了,还以为是小叔,跑过去接起来,结果竟然是雨渭阳,雨渭阳的声音很着急,说唐子晕倒了,已经送医院了。
温白羽有些诧异,唐子竟然晕倒了?
唐子的身体非常好,而且又是坟鸟,怎么会突然晕倒了,而且唐子只不过是出门进货而已啊,这种事情他做了好几年了。
温白羽跟子车说了一声,让他看店,就和万俟景侯去了医院。
雨渭阳忙前忙后,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唐子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白,嘴唇是淡紫色的,没什么血色。
温白羽走过去,看他这样子竟然有些憔悴,说:“你怎么了?”
唐子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大事儿。”
雨渭阳说:“什么叫没大事儿,你都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个死样,叫都叫不醒,一直在昏迷,医生都下病危通知了!”
唐子仍然笑着,说:“雨老板,你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雨渭阳闲不住,说:“正好你们来了,那就看着他一会儿,我去给他拿一些住院用的东西。”
温白羽点点头,就让雨渭阳放心去。
雨渭阳前脚走,医生就过来了,让家属出去说话,温白羽就跟着出去了。
万俟景侯随手关上病房门,坐下来,说:“你没和雨渭阳说是什么情况?”
唐子躺在病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笑了一声,说:“我怕他心里难受,反正我现在又死不了。”
万俟景侯没有立刻说话,等了良久,说:“其实在湘西的时候,你已经知道温白羽是谁了。”
唐子点点头,说:“真是没想到,原来我一直要找的,就在身边……只不过,温白羽的情况也不太好,看来也救不了我,或许这就是命。”
万俟景侯说:“其实除了凤凰血,上古还有很多传说,都可以续命,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在寻找着长生不老的秘诀,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唐子笑了一声,说:“没想到你也会安慰人?”
万俟景侯没有再说话,只是站起身来,推门走了出去。
温白羽站在门口,他虽然没有听全,但是也隐约听到了什么“续命”。
温白羽也不傻,他一想到唐子忽然晕倒,再联系到万俟景侯和唐子的话,也就明白了,肯定是因为唐子马上就要到三十岁,随着最后的期限将至,身体也在慢慢消化。
万俟景侯走出来,关了门,说:“你听见了?”
温白羽点点头,“嗯”了一声。
万俟景侯说:“你和唐子是朋友,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瞒你,雨渭阳也会知道,早晚的事。”
温白羽说:“真的有续命的办法?”
万俟景侯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温白羽一看,竟然是一张房卡!
温白羽注意到这张房卡上的房牌号就是自己那张房卡的隔壁。
温白羽说:“你也收到包裹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小叔他们好像也收到了,但是不告诉怎么回事。”
万俟景侯说:“应该不止咱们,只要在道上有点声望的人,估计都已经收到了去甘肃的邀请。我这几天听到了一个消息,说甘肃有一个诸侯级别往上的古墓,有人发了大量的请帖,各方的土瓢把子都会云集甘肃。”
温白羽奇怪的说:“这么多人一起?”
万俟景侯点头说:“因为根据道上提供的消息,这是一条埋葬在沙漠中的沉船墓葬,墓葬里很可能有长生不老的法门。”
温白羽咂咂嘴,说:“这就奇怪了,如果真能长生不老,还修什么墓。”
万俟景侯说:“历来人们寻找这种神奇的力量,就和挖一条古矿一样,并不是一代人或者一朝人可以找到的,他们会把最珍贵的带进墓里,所以后人想要找这种东西,都会首先想到倒斗。”
温白羽点点头,万俟景侯淡淡的说:“而且……唐子这个样子,就算明知到几率很小,你不想去看看吗?”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说:“那咱们就去看看,让雨渭阳留下来照顾唐子吧。”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都是行动派,立刻买了去甘肃的火车票,他们要去的地方非常偏僻,甘肃的城区是没有沙漠的,沙漠一般都在离城区很远的地方,到了之后还要再坐车。
从北京到甘肃坐特快还要差不多十九个小时,他们买了两张硬卧票,简单的提了一些行李就上车了,万俟景侯说这些东西到了甘肃再买,不然全都要被扣在火车上了。
温白羽和雨渭阳交代了几句,就和万俟景侯走了,两个人走的匆匆忙忙的,温白羽说:“幸好我今天招了伙计,不然小饭馆就没人了!”
万俟景侯身材很高,把行李放在硬卧的架子上,然后淡淡的说:“你找的伙计是谁?”
温白羽说:“啊,差点忘跟你说了,是子车。”
万俟景侯突然指了指过道,然后说:“我的眼睛看的不太清楚,但是轮廓很像。”
温白羽抬头一看,顿时下巴就要掉下来了,只见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年轻人,手里提着一个简易的背包,正从过道里往这边走。
温白羽一看,如果这小子不是子车,他的姓就倒过来写!
子车走过来,还面无表情的和他们打招呼,然后把行李塞在了他们对床的架子上。
温白羽:“……”
温白羽瞪着子车,说:“你上车干什么?”
子车晃了晃手里的房卡,他竟然也有一张!
子车在他们对床的下铺坐下,说:“我也收到了一张,去凑凑热闹。”
温白羽心想着,看来这次真是热闹。
他刚想完,就听见有人喊:“钟简,快点儿!”
温白羽一抬头,好家伙,竟然是奚迟和钟简!
奚迟拉着钟简从火车的过道走过来,看到他们也愣了一下,说:“咦,你们也去甘肃?”
温白羽说:“是啊……”
奚迟笑眯眯的说:“看来你们也收到了请帖,那正好,人多热闹,我们的床位在旁边。”
钟简还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提着行李,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温白羽看着两个人走过去,感叹的说:“唉,看起来钟简养孩子也不容易啊……”
万俟景侯:“……”
温白羽瞪着眼睛看了半天过道,说:“应该不会再有熟人了吧?”
他说着,正好有一大帮人从他们旁边经过,提着很多行李,说话很粗犷,看起来不拘小节的样子,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他们旁边停下来,然后对那帮人说:“我的位置在这里,倒霉,竟然是单的。”
其他几个人笑着说:“没关系,一会儿过来打牌。”
温白羽偷偷打量了这些人一眼,这些人都挂相,一看就不好惹,而且行李非常多,温白羽不由想到万俟景侯说的话,道上有点声望的人都会去甘肃,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
很快温白羽就证实了,这些人果然是。
那对床的大汉弄好了行李,低头看了一眼子车,子车垂着头在弄手机,皮肤很白,个子也瘦瘦的,看起来特别好欺负的样子,那大汉就想和他位置,想要下铺。
大汉语气不善的说:“喂,小子……”
他一说话,子车就抬起头来,那大汉顿时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快速的打量起子车。
因为他的动作很惊慌,往后退了一步,硬卧之间的距离很窄,正好撞到了坐在床边的万俟景侯,刚要回头骂一句不长眼啊,顿时又看到了身后的万俟景侯!
大汉更是惊慌,看了一眼万俟景侯,然后又去看子车,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万俟景侯,又看子车。
大汉看了半天,把温白羽都逗笑了,才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对万俟景侯颤声说:“这位是……景爷?”
温白羽一听着称呼,更是逗笑了,为什么不干脆叫侯爷算了?
万俟景侯并不看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其实是因为看了也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
大汉更是一脸害怕,就像小白羊见到了大灰狼,一脸的谄媚,说:“还真是景爷,小的是常爷铺子里的何六,没想到景爷也是要去甘肃,哎呀这敢情好啊,小的们就能跟着景爷学习学习了。”
他说完,万俟景侯根本毫无表示,似乎并不想和他客套,直接躺在床上,面朝里睡觉去了。
温白羽:“……”
万俟景侯的面子还挺大,那何六只是面色僵硬,但是不敢再说话,又回头去看子车,更是拿捏不准,子车不理他,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想什么,不多会儿也躺下了。
子车躺在下铺,双手枕在脖子后面,眼睛睁着望着上铺的床板,一躺一下午,也不说话,也不喝水,也不上厕所,真不知道是不是要做神仙。
温白羽一个人特别无聊,又懒得爬上去,就挤在万俟景侯旁边,还拍了拍他,说:“嘿,嘿,别睡了,来来给我讲讲景爷的事迹。”
万俟景侯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翻过身来,面朝着温白羽,说:“讲什么?”
温白羽说:“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万俟景侯突然挑了挑眉,嘴角一翘,说:“你说哪方面?”
温白羽:“……”
温白羽顿时心里“卧槽”了一声,万俟景侯虽然声音淡淡的,但是自从何六知道他是谁之后,就不敢喘大气,对床的子车也不说话,闭塞的空间里很安静,他说的话就显得非常清晰,温白羽顿时老脸通红,反倒是万俟景侯一派自然的样子。
子车躺在床上发呆,听到万俟景侯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噗”的笑了出来。
温白羽脸上就更红,瞪了万俟景侯一眼,说:“说正经的呢,贫什么贫!”
上铺的何六则是用一种佩服的眼光看着温白羽,温白羽的后背几乎被他烧成一个窟窿,也不知道他看什么呢。
差不多四点半,就开始有人打热水吃泡面了,何六因为惧怕万俟景侯,早早下了床去吃泡面,就像逃跑一样。
温白羽奇怪的说:“何六到底是什么人,也是倒斗的?”
万俟景侯点头,说:“之前见过一面,不过说是倒斗,更像是一帮土匪,你不要和他们走近。”
温白羽深表同意,看那帮人的架势,真跟土匪似的。
天一黑大家就睡觉了,何六则是跑到隔壁去打牌,他们一定以为万俟景侯睡着了,小声的说着:“万俟景侯竟然也去甘肃,真他妈倒霉!看来去甘肃的人物不少,咱们还能捞到东西吗?”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说:“放心好了,咱们也不抻着大头,只是捡他们拿剩下,也能安心过完后半辈子了。”
何六说:“这回的斗这么肥?”
沙哑的声音说:“可不是吗,常爷的消息,而且我告诉你……其实这个斗,除了盆满锅满,如果咱们走运,说不定能弄一个灵丹妙药吃一吃!”
何六说:“这么好?不过真有灵丹妙药,也轮不到咱们吧?我告诉你们,隔壁竟然有两个万俟景侯,真他妈邪乎,呸!一个都搞不定!”
沙哑的声音说:“啥叫两个?”
何六激动的说:“要不说邪乎呢!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另外一个年轻一点,我还以为是我眼花呢!难道是万俟景侯的儿子,哈哈,儿子都这么大了,他也真是厉害!”
沙哑的声音说:“那要防着点儿。”
何六说:“放心吧。”
温白羽就听着打牌的声音,好像催眠一样,慢慢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天才亮,但是硬卧很难受,根本就睡不着了,而且他心里其实很紧张,这一趟是为了唐子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收获。
温白羽去排队洗漱,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隔壁几个壮汉还在打牌,何六看到他,讨好的说:“小哥儿,要打牌吗?”
温白羽摇了摇头,这家伙明显是想跟自己套话。
又挨了四五个小时,火车才停靠站,万俟景侯去拿行李,他们就顺着人群往外走,下车的人非常多,一点一点的往外挤。
子车也提着行李跟着他们,突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抬头一看,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他旁边走过去,子车看到那个男人,愣了一下,顿时神情有些紧张,赶紧低下头来。
温白羽他们挤出来之后,回头一看,才看到子车慢慢悠悠的走在后面,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温白羽喊了他一声,子车才抬起头来,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快步跟上来。
奚迟和钟简也从火车上挤下来,说:“哎,咱们一起走吧,你们租了车没有?”
温白羽摇摇头,去看万俟景侯,万俟景侯也摇摇头,子车在旁边也摇了一下头,温白羽顿时感觉一阵无奈,应该是走的太急了,大家都没来得及。
温白羽说:“那就坐大巴吧?”
奚迟笑眯眯的说:“看你们这些毫无准备的人,我租了车,等一会儿司机。”
奚迟带他们出了火车站,到了和司机约好的地方等,这个时候就听“嘀嘀”的声音,抬头一看,竟然是一辆豪车停在他们面前。
温白羽有些诧异,心想着奚迟果然是什么侯啊,就是非同一般,租车都租这么好的?不过他们不是要进沙漠吗,这车能进沙漠吗?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奚迟,就见车门打开了,一个穿着西服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先下来,然后把后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戴着墨镜。
是陈小姐……
陈小姐还真是命大,那么多的虫玉,竟然也跑了出来。
陈小姐看着万俟景侯,笑着说:“我就知道这么大的盛会,万俟先生怎么可能缺席,万俟先生如果不嫌弃,可以坐我的车,我已经订好了最好的酒店,咱们先在兰州休息一天,明天再开车过去。”
还酒店,这明显不想干好事啊!
温白羽顿时心里酸溜溜的,直醋心!
万俟景侯倒是淡淡的,因为眼睛看不清楚,所以干脆连正眼都没看,只是说:“不用。”
陈小姐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按压心中的不满,笑着说:“既然万俟先生已经想好了路线,那我也不便太管闲事儿……不过这次来甘肃的,南北的土瓢把子都有,我知道这其中必然是万俟先生最厉害的,但是其他派别人多,还请了许多夹喇嘛的,万俟先生的实力我不会怀疑,但是其他人嘛……”
陈小姐笑着说:“我是诚心诚意和万俟先生合作,我有钱,有先进的装备,你们需要什么,我都能提供最好的。怎么样?这比你们跑到黑市里去砍价还价淘一些次品货要省事儿的多,怎么样?”
温白羽刚想说不怎么样,哪知道万俟景侯顿了一下,说:“合作可以。”
陈小姐顿时高兴起来,说:“这样太好了,这是我的名片,我让手下的人去准备装备和人手,万俟先生可以随时联系我。”
陈小姐说完了,很干脆就上了车,让司机把车子开走了。
温白羽瞪着眼睛,说:“你怎么和她合作?”
万俟景侯说:“现成的装备和人力,不用白不用,咱们这次去的是沙漠,总要有人背行李。”
温白羽一想也对,沙漠那种地方,他从来没去过,不带够了水和食物怎么行。
温白羽说:“不过,身边要都跟着陈小姐的人,会不会不太安全?”
万俟景侯只是淡淡的说:“有我在。”
温白羽点了点头。
一边的奚迟则是笑了起来,很暧昧的看着他们,说:“哎呀,我发现最近你们真是越来越和谐了。”
温白羽:“……”
奚迟揪了揪钟简的袖子,说:“看来咱们错过了什么。”
等了好半天,车子才过来,众人坐进了车里,路上不好开,要开一天才到。
温白羽在车上昏昏欲睡,他是吃晕车药也不管用的人,只好倒头就睡觉。
奚迟见温白羽躺在万俟景侯的腿上,也拔了拔钟简,笑嘻嘻的躺在钟简的腿上,还伸着纤长的手指,轻轻的刮蹭着钟简的裤线。
钟简身体有点僵硬,最后没办法,伸手抓住奚迟的手,说:“别闹。”
车子开到的时候,温白羽已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回觉了,走出车子深深的吸了口气,简直像重生了一样。
然而他定眼一看,顿时就傻了,这他妈哪里是酒店,连个招待所都不如,三层破楼,好像危房似的,墙面的漆全掉了,窗子也有破的,风一吹吱呀呀的出声,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
温白羽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房卡,真难为这种酒店竟然还有房卡这种先进的东西。
这是进沙漠前,最近的一个酒店。
众人走进去,顿时闻到一股汗臭的味道,酒店的一层还有许多人在办入住,好多大汉拎着行李挤在一起,温白羽眼尖,就看到了火车上的何六。
这么一个偏僻的酒店,竟然一时住的满满当当的,房间似乎都不太够用,看起来全都是冲着那个沉船古墓去的。
温白羽把行李拖进屋子,隔壁住的是万俟景侯,不过他很自然的跟着温白羽进了房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他是病人,需要人照顾!
温白羽只好认命的把万俟景侯的行李也拖进来。
温白羽坐下来,说:“咱们明天就进沙漠了吗?我看好多人都要去,要是去晚了东西都没有了,那真是白来一趟。”
万俟景侯点点头,把一张卡片扔给他,说:“去打电话。”
温白羽低头一看,竟然是陈小姐的电话。
温白羽撇嘴说:“为什么我打?”
万俟景侯笑着说:“你不是不喜欢我和她来往?”
温白羽脸上有些不自在,认命的拿起名片,然后走到门边上去打电话。
陈小姐很快接了电话,说:“喂,是万俟先生吗?”
温白羽说:“不好意思,我是温白羽。”
陈小姐的声音很失望,温白羽才没时间和她纠结,把出发的时间和万俟景侯需要的装备和人数说了一遍,然后就挂了电话。
屋子里有发霉的味道,空气实在不好,温白羽打电话的时候正好开着门,准备透透风,挂了电话本身要关门,结果就看到子车的背影顺着楼梯走了下去,也不知道这么晚了,人生地不熟的这小子要干什么。
温白羽也没多想,就关了门。
子车把行李放下来,手机突然就响了,只响了一声,随即有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出来。
子车赶紧把行李放好,就走出了房间。
酒店很破旧,根本没有电梯,他就顺着楼梯往下走,突然身后有声音,子车顿时停下了脚步,眯了眯眼睛,但是没有看到人影。
他又往下走了一个台阶,身后仍然有声音,子车刚想停下来,忽然一股力道从后面推了他一把,一下把人按在楼道的墙上,反手将他手臂一折。
“唔……”
子车被压在墙上,一股剧痛袭上来,手臂几乎要拧掉了,一点儿力气也用不上。
一只大手伸过来,按住了他的嘴巴,让他不能发声。
子车吓了一跳,但是感觉到那双手,突然就不挣扎了,眼睛里竟然出现了一些希冀。
身后的人呵呵的笑了一声,说:“你的防备这么松懈,在想什么呢?”
子车说不出话来,身后的人手劲放松,子车立刻转过来,看了一眼男人,随即说:“义父。”
男人点点头,把一样东西塞在他手里,说:“明天跟着他们进沙漠,我会联系你,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明白了吗?”
子车点头,说:“明白。”
男人听着他说话,突然笑了一声,子车有些惊讶,不解的抬头看他。
男人抬起手来,轻轻摸着他的脸颊,这动作下了子车一大跳,但是并没有动。
男人说:“怎么,还生气义父打伤了你?”
子车摇头,说:“没有。”
男人说:“我如果不打伤你,他们必然不信你。”
子车抬了抬头,说:“青铜盒子里的到底是什么?”
男人轻笑说:“做你该做的事情,不要问不该问的问题,知道吗?”
子车心里有些发堵,不过还是点点头,就不再看男人。
男人这个时候却抬起子车的下巴,突然俯下身,在他嘴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子车顿时睁大眼睛,往后搓了搓,但是身后是墙,根本没有地方让他后退,诧异震惊的看着男人,苍白的脸上竟然挂上了些红晕,喉咙快速的滑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看着他的反应,笑了一声,说:“你对我的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子车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恐惧,颤声说:“对……对不起,我不会再犯……”
男人注视着他,说:“为什么不会再犯?你喜欢我,不是吗,你看着我的眼神,谁都能明白。”
他说着,声音放得很温柔,说:“好孩子,你尽心帮我做完这件事,我就不再让你出去,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这样你高兴吗?”
子车没有说话,只是嘴唇颤抖的厉害,最后点了点头。
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往楼下走去,说:“我会再联系你。”
他说着,就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
子车的神情有些恍惚,慢慢从楼道里往上走,推开楼梯的门。
他一推开门,顿时眼睛睁大,万俟景侯靠着走廊的窗户,站在门外面,一双稍显空洞的眼睛注视着他。
子车没有说话,想要直接走过去回房间,万俟景侯却突然站直身体,说:“明天早上九点装备就到,挑了装备出发。”
子车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进了房间,“咔哒”一声关上了门,随即瘫软在地上,深深的呼吸着。
第二天一大早,还不到九点,就听到酒店的窗外有声音,探头往出去,竟然是一个车队开了过来,全都停在了酒店门口。
陈小姐一身鲜艳的红色,从车子里下来。
温白羽这才下了床,慢腾腾的去洗漱,然后和万俟景侯走下去。
子车已经在了,在挑装备,往背包里装。
车队非常壮观,装备也一应俱全,只多不少,陈小姐笑着说:“我能做的都在这里,万俟先生需要什么配置,可以自己来挑。”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在那些东西上轻轻的摸,陈小姐似乎觉得他的举动很高深莫测,其实只有温白羽知道,因为万俟景侯现在相当于没戴眼镜的高度近视,看不清楚……
陈小姐看了看腕表,说:“万俟先生要的人我也准备好了,全都是有经验的土夫子,绝对不会拖后腿的,这些人完全会听万俟先生安排,万俟先生只管用就好了,别跟我客气。”
她说完,又说:“那这样,我就先回去了,等万俟先生的好消息。”
温白羽诧异的说:“你不去?”
陈小姐笑了笑说:“我还有重要的会议,既然是和万俟先生合作,那就完全的信任万俟先生,我进不进去,也是一样的。”
温白羽听她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害怕了?毕竟他们要去的是沙漠,好像多喜欢万俟景侯似的,结果连沙漠都害怕进去。
万俟景侯说了几样装备,他一边说,温白羽就一边指,然后陈小姐派来的人就把温白羽指的全都装起来,然后万俟景侯又装了两个背包,自己和温白羽贴身背着的。
大家准备的齐全,就要出发了,他们一共三辆车,随同背行李的人很多,温白羽数了数,将近二十人!他们背的粮食够当自助吃了。
奚迟和钟简本身要自己开车进去的,不过看见他们的车队,就决定和他们一起走,这样人多,也不容易出意外。
大家上了车,车上有一个司机叫沈林,还有一个打手头子,别人叫他鹏爷,他似乎也很惧怕万俟景侯,不敢在万俟景侯面前装大瓣蒜,就说自己叫鹏子。
陈小姐还在当地请了一个向导,只和向导说是进沙漠看看,想要看的全面一点儿,所以带的行李很多,因为给了很多钱,所以向导虽然有疑惑,但是也没说出来。
他们坐上车,开了很远,温白羽的晕车刚要发作,就看到外面的情形慢慢变了,真是的是沙漠,漫天的黄沙,一望无际,那种沧桑的感觉简直震感人心。
沙漠里风很大,关着窗户也能听到“嗖嗖”的风声,好像随时能把玻璃给拽掉似的,太阳也很足,照射着一望无垠的沙子,几乎要反光。
温白羽已经没空晕车了,扒着窗户往外看,似乎非常好奇,心里还有些激动,而万俟景侯的表情则是淡淡的,似乎这些都吸引不了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温白羽好奇的说:“你进过沙漠吗?”
万俟景侯点头,说:“两次。”
温白羽说:“感觉是什么样的?”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感觉像是在挑战极限。”
温白羽咂咂嘴,这压力也太大了,连万俟景侯都说在挑战极限。
他们的车队走了一天,从早上到晚上,中午饭都是在车上吃的,天色一暗下来,向导就说:“不能再往前走了,这地方流沙太多,天黑看不清楚太危险,必须等天亮才能走。”
因为他们的干粮准备的很齐全,而且现在刚刚进入沙漠,并不怎么担心,万俟景侯就点点头,鹏子赶紧让三辆车都停下来,让大家都准备休息。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有灯光在闪,在狂风中就像一叶小船,似乎有人举着灯在呼救。
向导一看,说:“是不是陷进流沙去了?”
鹏子不能做主,看向万俟景侯,说:“景爷,咱们帮不帮?”
万俟景侯点了一下头,鹏子赶紧下了车,然后招呼身后的人跟过去救人。
车门一打开,“呼”的一阵狂风,夹杂着沙子吹了进来,温白羽也下了车,透过昏黄的大风往前看,是一辆车陷进了沙子里,好些人在推车,鹏子带着一些人过去也在推车,然后大喊着什么,但是风太大了根本听不清楚。
温白羽眼见鹏子架着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他手里的灯一下被吹风了,摔在地上,亮光顿时没了。
温白羽转头对万俟景侯说:“你别动,我去扶他们一把。”
万俟景侯的眼睛本身就看不清楚,在这种狂风和黄沙下,看的就更不清楚。
温白羽大步往前跑,定眼一看,鹏子扶着的人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竟然是火车上的何六,何六气息微弱,而且浑身带血,看起来并不像车子陷进沙子这么简单。
温白羽刚要伸手去接,脚下突然一绊,还以为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伸腿甩了甩,竟然没有甩掉,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没有皮的血手!
何六瞪大了眼睛,也不怕吃沙子,惊恐的大喊着:“来了!来了!!又来了!!”
温白羽只是被血手下了一哆嗦,结果就被何六的喊声彻底吓呆了。
何六浑身哆嗦,颤抖的挥开扶着他的鹏子,刚才还奄奄一息的样子,这会儿竟然精神头十足,掉头就跑,没跑两步突然“啊呀”一声,一下陷进一个大坑里,哀嚎一声,顿时就没影了。
温白羽被那血手一拽,“嘭”的一声趴在地上,啃了一嘴巴的沙子,反射性的使劲蹬腿,那血手力气奇大无比,死死抓住温白羽的脚脖子,竟然把他往何六跌下去的地方抓。
温白羽心急的不行,立刻从兜里仓皇的摸匕首,天色太黑又刮着大风,温白羽几乎什么也看不见,摸到了匕首什么也不管,直接往下一扎。
就听“呲——”的一声,有血冒出来,温白羽顿时感觉脚脖子松了,那血手一下缩进沙子里,顿时没了踪影。
鹏子也没料到刚进沙漠就有这样的仗势,一时吓得呆了,赶紧去搀扶温白羽。
他们刚要跑,万俟景侯已经闻声过来,一把扶住温白羽,说:“怎么了?”
温白羽摆摆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酝酿了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说:“上车,快!”
他刚说完,就瞪大了眼睛,一只血手突然从沙子里冒出来,一把抓住了万俟景侯的脚脖子。
血手没有皮,血粼粼的露着肉,掐住人的力气非常大。
鹏子一见,顿时喊起来:“抄家伙!这里有粽子!妈的,这鬼地方怎么有粽子!”
他喊着,但是风太大了,旁边的人根本听不清楚,万俟景侯也不紧张,突然一动,腿向后撤,就听“霍——”的一声,沙子竟然出现了一个大洞,一个浑身是血的粽子被他从洞里拖了出来。
粽子趴在沙子上,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一下暴露在众人面前,那粽子似乎非常聪明,突然一头扎在地上,转瞬又扎进了沙子里,顿时就不见了。
温白羽惊慌的看着四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个带血的粽子在他们周围藏猫猫?!
温白羽想着,就听“咯”的一声,声音从后背陡然就冒了出来,万俟景侯喊了一声“当心”,然后伸手一压,将温白羽压下去。
那粽子一下扑上来,擦着温白羽的头皮扑出去,就听“嘭!”的一声,有人放枪了,也是擦着温白羽的头皮过去的。
温白羽吓得一激灵,那血粽子扑过去本想要再抓温白羽,被子弹一下打穿了脑门,“咯噔”一声就倒在沙地上。
温白羽回头一看,一个隐隐约约的黑影站在黄沙之中,不仅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子车。
鹏子见那粽子死了,因为害怕,又补上了好几枪,骂着:“妈了个逼,怎么回事,这里就有粽子了?!”
众人陆陆续续的上车,前面那辆车陷在沙子里,根本不能再用了,那车上的人也挤到这边来,先是何六的那帮人,然后还上来了几个穿着很高档的男人。
子车见有人上车,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但是当看到一个穿西服的男人的时候,顿时眼神一晃,然后低下头来,不再去看他。
他们把车子往前开了一点,就看到何六摔下去的大坑,一个笔直的大坑,直径并不宽,但是刚好够一个成年人摔下去,而且奇怪的是,这个坑好像不是天然的,看起来像是人工开凿的。
鹏子让人拿着灯往下照,一团黑什么也看不见,扔了荧光棒下去,小绿点顺着坑往下掉,最后也变成了一团黑,根本没有头儿。
温白羽说:“这下完了,这么深,何六还不死的透透的了?”
万俟景侯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帮人都是北京一个叫常爷介绍来的,其中穿西服那几个是这次的老板,说白了只是古董商,领头的叫薛柏,其他几个都是他的保镖,另外的都是打手。
一个声音沙哑的打手说:“我们只是好好的开车,眼看着天黑了想要停下来,结果这个时候竟然有东西掀我们的车底,我们那车,上面不止坐着人,还有装备,那么沉,竟然被掀起来了,然后‘嘭’的一下就陷进坑里。我们当时虽然奇怪,但是也没想到是粽子,几个人就下去检查,准备把车推出去,呸,这漫天黄沙的,如果没有车,我们都别想走出去……哪知道……哪知道何六这个时候突然大叫起来,吓得我们都傻了,然后就看到有一只带血的手,抓着何六的腿,我们拿枪去打,那手就钻进沙子里,还打起了游击战,何六被那粽子抓到了三次,还被咬了一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难道这附近就是古墓?”
向导听他们这么说,哆嗦的说:“这……这好像是一个祭坑。”
温白羽奇怪的说:“什么是祭坑?”
向导说:“这附近一般都没有人的,因为传说这是一片诅咒之地。”
温白羽一听,就觉得特别不靠谱……
向导继续说,声音压得很低,似乎非常神秘,说:“这一代,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并不是沙漠,有河流有高山,也有森林,而且非常繁茂,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神明的子孙,也就是天神,这些人的习俗就是在地上挖一个坑,然后把祭品扔进去供奉神明。后来有人带兵侵略了这里,把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当成了战俘,死掉的战俘太多,没有地方堆放,又容易闹瘟疫,就直接扔进深坑里,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藏坑。再后来传说这里的人民被屠杀灭绝了,死的时候诅咒那些侵略的人,说他们会遭到天谴,河道会枯竭,绿洲变成沙漠。”
温白羽越听越觉得玄乎,说:“这是真的假的?”
向导说:“是传说,多半有杜撰的内容,但是确实没人敢到这边来,我以为你们是来观光的,但是现在看起来不太像,我劝你们一句,这太危险了,好多流沙,听老辈人说,这里的藏坑也非常非常的多。”
温白羽奇怪的说:“这些坑为什么挖这么深?”
众人也都觉得奇怪,鹏子骂着:“怪不得有粽子,这么多死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又爬出一个粽子呢。”
温白羽好奇的又往藏坑里看了看,但是太深了,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奚迟摸着下巴说:“其实我倒是听说有古老的部落挖这种深坑祭祀的,其实挖的深道理很简单,因为他们要祭祀的神明住在地底下,很深的地方。”
温白羽说:“什么神住在地底下?难道是阎王?”
奚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说:“是烛九阴。”
温白羽诧异的说:“烛九阴?!”
奚迟点点头,说:“烛龙是创世之神,信奉烛龙的上古部落有很多,这一点也不稀奇,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里住着的远古民族,应该是信奉烛九阴的。”
温白羽说:“这个坑,有价值下去看看吗?”
他一说完,鹏子打了个颤,说:“温爷,您别逗我们,这个坑是藏坑,里面全都是死人,搞不好一下去就有千百只粽子扑过来。”
奚迟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价值,毕竟你看这个坑,做得实在太简陋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型的祭祀,看来咱们还要往里再走走才行。”
车子又往前开了开,远离了藏坑,众人在车里休息,外面这个样子,也不敢再出去。
本身三辆车绰绰有余,不过一下上来很多人,就显得有点挤,大家坐一起倒是好取暖,新上车的人多半都受了伤,正在清理伤口。
温白羽靠在万俟景侯身上,万俟景侯的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温白羽很快就睡着了,奚迟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的动作,也学着靠在钟简身上,钟简可没有万俟景侯的脸皮厚,还是奚迟拉着他的手,才勉强放在奚迟的肩膀上。
奚迟小声说:“特别冷。”
钟简说:“我给你加一个毯子?”
奚迟摇头说:“不要,你抱着我。”
钟简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伸手抱住他,奚迟这才满意的靠着他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前半夜一直很安静,后半夜的时候,温白羽突听到“咔……咔……”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是在这种环境下,温白羽根本睡不死,一有响动立刻就惊醒了。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万俟景侯也醒了,旁边的奚迟和钟简也睁开了眼睛,子车悄无声息的翻身坐起来,他旁边的薛先生也坐起身来。
其他人因为刚才的苦战,还在熟睡着,就听“咔……咔……”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在敲击着车子的后备箱。
温白羽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瞪着眼睛,盯着外面的动静,外面仍然狂风大作,黑色的夜里满是沙土,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咔……”
“咔……咔……”
这种轻微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温白羽清楚的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幻听,确实有什么东西敲击着他们的车子。
鹏子似乎也被吵醒了,但并不知道是车外的声音,起床气很大,不耐烦的嘟囔着:“谁他妈的吵……”
他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景侯突然伸手过去,一把捏住他的肩膀,鹏子剩下的声音全都卡在嗓子里,疼的一下就清醒了,叫也叫不出来,干瞪着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咔!”一响,声音清晰了许多,鹏子也听到了,吓得汗毛倒竖,立刻从车里摸出了枪,然后踹醒其他人。
“咔……咔……”的声音很清晰,似乎在围着他们的车子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不用看就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许是血粽子,或许是其他凶猛的东西。
鹏子端着枪,上了膛,突听“咔!”的一响,回头一看,顿时“啊啊啊啊”的喊了出来。
他已经算是老江湖了,却淡定不下来,只见一张全是血的脸贴在玻璃上,外面很黑,非常昏黄,根本看不清楚,只有贴在玻璃上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滋流——”一声,那带血的脸顺着玻璃滑了下去,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血印五官,然后又是“嘭”的一声,一双满是鲜血的手乎在玻璃上。
温白羽一回头,也吓得要死,下意识的死死抓住万俟景侯的手。
鹏子喊完,立刻说:“林子!锁死车!锁死车!不要让他进来!”
他喊完了,有人大喊一声:“天呢!是何六!是何六!!”
“嘭!”的一声,那张带血的脸又贴了上来,这回是绕到温白羽背后的车窗,一下蹿了上来,五官都贴在玻璃上,瞪着一双流血的眼睛,看着车子里的人。
他的手全是血,眼神呆滞,下巴已经没有了,似乎被什么东西撕掉了,脸上坑坑洼洼的,好像被虫子啃了一样,伸手去拽车门。
“哐啷!”
“哐啷哐啷!”
“哐啷!”
何六不停的伸手去拽车们,张着大嘴,嘴里全是沙子,正贪婪的看着他们,好像车里的人是美味的罐头一样。
温白羽吓得呼吸粗重,往后退了好几下。
车门一时拽不开,何六又变的急躁,空洞无神的眼睛盯着他们,变成了撞车门,“砰砰”的发狠去撞,还用头撞玻璃。
鹏子看像万俟景侯,说:“景爷,怎么办!”
就在他说的时候,“嘭”的一声巨响,车子的前机器盖子突然凹了下去,然后从下面爬上一个浑身是血的粽子,也瞪着呆滞的眼神看着他们。
然后车子开始倾斜,似乎有东西在供他们的车底。
子车猫腰站起来,说:“快下车!”
他一说完,鹏子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拽开车门,就听“砰砰砰”几响,鹏子一连打了十几发,然后冲出了车子。
一下车,沙土和狂风太大,竟然站不稳,一下就给吹倒了。
子车从车里跳出来,就地一滚,趴在地上“嘭”的放了一枪,直接打穿了一个粽子的脑门,那粽子一下倒下来,“啪”的压在鹏子身上,鹏子吓得嗷嗷大叫,子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站起来继续去瞄准其他粽子。
温白羽也从车里跳出来,他刚一出来,突然旁边闪过来一张带血的脸,是何六!
温白羽吓了一跳,何六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的吓人,温白羽手里提的灯一下摔在地上,幸好灯没有摔碎,只是晃动了一下。
万俟景侯从车里钻出来,“唰”的一声一下削在何六的胳膊上,何六的胳膊顿时一个大口子,肉都翻出来了,疼的嘶叫起来。
万俟景侯抓住温白羽,后退了几步,温白羽向后一看,后面的车子竟然已经翻了,有人从车窗里爬出来,满身是血的,看起来也相当惨烈。
万俟景侯说:“行李能拿多少拿多少,这些都是血尸,阴气太大,不能硬拼。”
他一说话,其他人立刻马首是瞻,冲过去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掏行李,大件的全都扔掉,最重要但是食物、水和应急用品。
温白羽背着一个提着一个,眼看着鹏子从后面冲过来,越过他们就往前跑,嘴里还喊着:“快跑!!血尸又来了!太多了!!”
他说着,果然就听“咯咯……咯咯”的声音,狂风中无数个血影在闪动着,似乎向他们冲了过来。
温白羽知道万俟景侯的眼睛现在看不清楚,绝对不能硬拼,带上东西,提着灯,也跟着往前走,没走两下,何六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疯狂的追上来。
“嘭!”的一声。
一颗子弹打过来,又是穿透了脑门。
何六的身体一下倒下来,瞪着眼睛。
子车一边放枪一边往后退,然后把一把枪塞在温白羽手里,说:“你们先走,我来垫后。”
温白羽看着手里的枪,心想着卧槽这玩意我没用过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子车已经又放了三枪,击倒了三个冲上来的血尸。
万俟景侯拿过温白羽手中的枪,侧耳倾听,突然“嘭”的放出一枪,子弹竟然穿堂而过,一下放倒了两个血粽子。
万俟景侯拽着温白羽,说:“先走。”
温白羽一边走一边说:“子车怎么办?”
万俟景侯说:“他能跟上来。”
向导带着人往前跑,因为风实在太大了,根本听不清向导在说什么,很快身后的子车已经淹没在大风中,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们一路狂奔,也不顾什么流沙了,这种时候什么也想不了,只能隐约分辨着向导,一直往前跑。
幸亏大家都是干这行的,体力也不差,如果说最差的也就是温白羽了,温白羽自从下斗开始,体力也是见长,尤其是在危险的时刻,保命的反射还是有的。
他们一直往前跑,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大家都不觉得累了,太阳都升起来了,就见前面的向导突然停了下来。
众人还以为是风沙太大看不清楚,没想到向导真的停了。
鹏子大声的喊着:“怎么了?!”
向导的手颤巍巍的指着前面,说:“你……你们看……”
他说着,众人往前看,只见前面一片残垣断戟,竟然是一座废弃的古城,不过看情况已经没有人居住了,墙全都塌了,埋在沙土里影影绰绰的。
而在这片硕大的古城中间,竟然有一只倾泻在沙土里的巨大沉船!
鹏子诧异的看着,喃喃的说:“沉船?真的有沉船!?”
他说着,首先兴奋的朝着那只巨大的沉船冲过去,众人也是兴奋,没想到这只沉船这么快就找到了,虽然遇到了一些危险,但是也算是误打误撞。
向导从没见过这座古城,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船,船竟然埋在沙漠里,这也算是一个奇观了。
温白羽扶着万俟景侯走过去,说:“你的眼睛怎么样了,能看的清楚吗?”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说:“差不多了,再有两天也就可以完全看清楚了,现在使劲看的话,也能看清楚。”
他说着,忽然脚下不动了,不再往前走。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摇头说:“不是沉船。”
温白羽诧异的说:“不是?”
奚迟从后面走过来,说:“是海市蜃楼。”
温白羽顿时感觉到一阵失望,原来只不过是海市蜃楼而已。
果然就见那些人兴奋的冲过去,然后开始觉得不对劲,都颓丧的坐在地上。
温白羽说:“不过既然有海市蜃楼,说明这个东西应该存在的吧?”
众人都是兴奋过度,好不容易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就坐在断墙下面躲风,天已经亮了,大家也决定吃一些东西。
温白羽坐下来,开始往回张望,说:“子车不会有事吧?”
他说完,奚迟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看。”
温白羽赶紧站起来看,果然就见一个年轻人从远处跑过来,他身上全是血,似乎有些疲惫,看见他们松了口气,最后从跑变成了走,慢慢的走进古城里。
子车脸上全是汗,还有溅到脸上的血,所幸没有受什么重伤,胳膊和腿上被血尸挠了几把,不过并没有尸毒,也算是幸运的。
他坐下来,粗重的喘了两口气,把枪扔在一边,然后开始掏背包里的纱布和药。
温白羽掏了背包里的食物给他,看样子子车是消耗了很大的体力。
子车坐下来之后开始给自己包扎,之前天很黑,大家也没时间看,如今休息下来,就互相得看,发现这个年轻人竟然和万俟景侯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动作也十分彪悍。
子车咬着纱布,一点点往自己受伤的胳膊上卷,温白羽刚想站起来帮忙,就看到坐在一边的薛先生走了过来,他蹲在子车旁边,似乎说了什么,然后伸手帮他拽住纱布,仔细的裹上去。
子车看到薛柏走过来,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对方似乎不认识自己一样,只是出于好心,替自己上药,然后裹纱布。
一切都包扎好,子车又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谢谢。”
薛先生只是笑了一下,似乎是挺和蔼温柔的一个人,坐在他旁边,看着子车吃东西,然后又把水递给他。
众人休息了半个小时,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就决定继续启程。
温白羽他们赶紧跟上队伍,往前走去,子车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沙子,拿起地上的枪,也准备往前走。
薛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后了,走在他旁边,眼睛看着前方,说:“疼吗?”
子车低着头,跟着队伍走,说:“不疼。”
薛先生突然低下头,轻声说:“可是义父会心疼。”
子车愣了一下,薛先生已经加快了脚步,往前面的队伍赶去了。
子车粗喘了一口气,也跟上去。
“有水!水!”
“是水!”
“水!”
好几个人突然大叫起来,他们竟然在沙漠了发现了水,而且是面积不小的胡泊,虽然他们现在身上的水和食物还够用,但是昨天晚上刚刚经过一次惨战,如今发现了水源,难免有些激动,众人都飞奔着跑过去。
温白羽也是激动,他们身上全是沙子,一抖落能掉一片,有水的话,好歹能洗把脸。
众人冲过去,果然是一大片湖水,这次并不是海市蜃楼,水非常清澈,湖水旁边还长着草和树木,看起来生机勃勃的一片绿色,和身后的黄沙一点也不一样。
温白羽蹲下来,伸手接了点水,他最近被吓怕了,就比较谨慎,先捧起来看了看,常爷的那帮人已经掬起水来又洗又喝。
万俟景侯也把手伸进水里,感觉凉丝丝的,一顾磬人心脾。
好几个人拿出空的瓶子,把水打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掬水喝的大汉却突然发出“呕——”的一声干呕声。
然后转瞬干呕就变成了真吐,一口黄水儿直接土在湖里。
鹏子一巴掌抽过去,说:“你干什么,恶不恶心啊!”
那大汉指着湖里,颤抖的说:“水……水里有东西!”
鹏子不信邪,说:“是鱼吧,那也不用吐啊……”
他刚说完,顿时瞪大了眼睛,水里竟然真的有东西,而且还是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半个人,那人的身体已经被撕扯烂了,只剩下胸腔上面的一半,身体被泡发了,不知道泡了多久,就漂浮在水中,一下沉,一下浮的。
温白羽也吓了一大跳,这个尸体太诡异了,他一下露出水面,一下又潜下水面,反反复复好几次,但是这明明是个死人,而且已经只剩下半个身体了,也不能起尸。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粘嗒嗒的声音响起,温白羽实在说不好那是什么声音,就见尸体“噗”的一声潜下了水面,在潜下去的一刻,尸体的脸上卷上了什么东西,有点像头发,但是是白色的,带有点透明。
温白羽打了一个哆嗦,那样子像水母……
“啊!!”
刚才呕吐的大汉突然大叫一声,指着水面,只见那尸体又漂浮出来了,这回缠绕在尸体脸上的东西看的非常清楚,像是透明的触手,能清晰的看见里面的血管,触手在尸体的脸上一剜,“噗”的一声,尸体的眼珠子就掉下来了,然后触手露出了更多,一个伞形的脑袋伸出来,一口吞下尸体的眼珠子,那种感觉实在太恶心了。
大汉又是“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随着那伞形的脑袋越露越多,大汉再也吐不出来了,因为这个形似水母又长着无数触角的怪物,竟然巨大的无比!
温白羽吓得了一跳,那巨大的怪物似乎发现了他们,触手“唰”的一声甩出来,立刻就要去抓岸上的人。
温白羽大喊一声:“快跑!”
他说着,拽着万俟景侯往回就跑,只不过还没跑两步,凉丝丝的东西一下卷住他的腰,“唰——”的一声,紧跟着是水花的声音,温白羽一下就被拖了下去。
温白羽毫无准备,连憋气都没憋,一下就陷进水中,咕嘟嘟冒了几个泡,立刻屏住呼吸,只见怪物在水中露出了全貌,巨大的伞形脑袋,两只眼睛像乌贼一样,许多触手从伞形的脑袋下面伸出来,全身都是透明的,能看见它体内的血管,还有刚吞进去的眼珠子……
卷在温白羽腰上的触手收的很紧,温白羽的手在身上乱摸,拔出凤骨匕首,一下扎进怪物的触手里。
怪物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嚎叫声,那声音在水下变得很可怕,好像是怒吼,一下就松了触手。
温白羽立刻蹬着腿往水面上扑腾,他不会游泳,狗刨倒是会学。
温白羽刚一露出水面,狠狠的吸了一口,顿时腰上又一紧,连卧槽都没有骂出口,一下又被怪物拉进了水里。
水面顿时又是“咕嘟咕嘟”的冒泡。
大家都被这个变故吓坏了,万俟景侯脸色阴沉,一句话都没说,一个纵身就跳进去水里,一下潜了下去。
那怪物非常聪明,被温白羽扎了一下,第二次就用其他触手去缠他的手,那触手黏糊糊的,上面全是粘液,缠着温白羽的手腕,温白羽就觉得有细微的小刺扎到了手腕上,但是并不疼,一股麻痒的感觉,随即就变得发麻,也不痒了。
温白羽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好,是不是中毒了!一般水里的东西都有毒,而且毒性还不弱。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从后面游过来,温白羽好像看到了亲人一样,奋力的挣扎,向他游过去。
怪物的触手卷的更紧,温白羽手上发麻,握不住匕首,匕首竟然一下掉了下去,往水底沉。
万俟景侯从后面过来,龙鳞匕首唰的一划,怪物又发出奇怪的吼声,触手一下松了,水里顿时涌起大量的红色血液,一下散开。
万俟景侯游过去,抓住温白羽,想要往上游,怪物的伞形脑袋突然一张,就像一面墙一样,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温白羽就要憋不住气了,往下面看了看,凤骨匕首静静的躺在下面,不远的地方竟然有一个洞口。
温白羽指了指下面,万俟景侯就拽着温白羽又下去,一把抓起凤骨匕首,温白羽怕他看不清楚洞口,就在他手心里划了几下。
也不知道是温白羽划的太好了,还是万俟景侯的眼睛恢复的差不多了,万俟景侯明白了温白羽的意思,带着他往下潜去,矮身进了洞里。
温白羽一进洞,顿时感觉到一阵绝望,洞里竟然有水,这不是要憋死的节奏吗,不过如今也这样了,只能硬着头皮往里潜。
往里潜,那洞竟然像是一个管道,起初平着,随即向上,没过多久水竟然没了。
温白羽快速的刨过去,把头伸出水面,狠狠的呼吸了两口。
顺着洞往上再走,很快就钻了出去,前面竟然是一片绿洲湿地。
温白羽爬出来,一下倒在地上,浑身的力气都要耗光了。
万俟景侯冲过来,拍了拍他的脸颊,说:“怎么样?”
温白羽摇摇头,然后又伸出手,说:“没事,没事……不过……我的手腕,好像被扎了,有点痒……是不是有毒?”
万俟景侯的眼睛似乎看的比较清楚了,只是眯了眯眼睛,握着温白羽的手一看,顿时脸色有些不好。
温白羽看他沉下脸来,说:“怎……怎么了?不会是剧毒吧?”
万俟景侯摇摇头,温白羽松了一口气,说:“那你吓唬我!差点就被那个怪物吃了,太可怕了……”
万俟景侯坐下来,说:“刚才那个东西是水尸,并不吃活的东西,也没有尖牙,不可能把一个人从撕成两半。”
温白羽浑身没劲儿,诧异的说:“那这水里还有别的东西?”
万俟景侯说:“或许是水里还有其他东西,或许是撕成两半之后丢到水里的。水尸只吃尸体,会出现在有浓重尸气的地方。”
温白羽说:“那我胳膊上这是怎么了,我……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啊……”
他说话越来越吃力,身体上麻嗖嗖的。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脸色照样不好,说:“水尸只有雄性,没有雌性,一般会找其他水中的生物交配繁殖,它的触手上有类似于麻醉药的东西。”
温白羽“卧槽”了一声,骂着说:“这丑东西把我当成什么了,再让我遇到一定剁了它!”
他说着,眼皮渐渐有些发重,呼吸也绵长起来,温白羽说:“发作了发作了,我特别困。”
万俟景侯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你睡吧,我给你看着,等你睡醒了再说。”
温白羽喉咙里嘟囔了一声,用尽全力往万俟景侯的方向靠了靠,说:“真倒霉……不会有后遗症吧……”
他说着,实在坚持不住,身边又有万俟景侯,就睡了过去。
温白羽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总之昏昏沉沉,其间几次都想睁眼,只不过实在困得不行,眼皮也重,感觉就要睡到天昏地暗了。
温白羽嗓子有些疼,估计是身上有水就睡觉,一定是感冒了,艰难的睁开眼睛,眼前一阵阵发黑,不知道是不是水尸的毒素后遗症。
天已经黑了,温白羽看了看四周,顿时一阵冷汗。
他躺着的地方根本不是之前爬上来的洞口,四周是森林,全都是树,地上是草,刚才明明在沙漠里,一张嘴全是黄沙,如今一张嘴全是虫子。
“吱吱——”
“吱吱——”
温白羽也不知道是什么虫子在叫,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异常诡异,而他的身边,根本没有万俟景侯!
温白羽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还是在森林里,地上泥土潮湿,四周都是茂密的大树,不见万俟景侯。
温白羽心里登登的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他一爬顿时双手无力,“嘭”的又摔回去,他的手腕上有包扎的痕迹,应该是被万俟景侯清理过了,可是为什么万俟景侯突然消失了?
温白羽奋力爬起来,站在原地看了看四周,根本没有人,一片寂静,只有他一个,万俟景侯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抛下他一个人就走。
温白羽心里顿时升起一阵恐慌,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变故?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来。
他手边什么也没有,兜里放着一把凤骨匕首,除此之外,没有干粮,没有水,没有手电,没有应急的药品。
温白羽粗喘了两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又慌张的看了看四周,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吱吱——吱吱——”的声音响了起来,温白羽眸子一缩,只见黑暗中一个黑影扫了过去……
第49章 子车墓(中)
温白羽呼吸一屏,心脏跳得飞快,将凤骨匕首横在胸前,然后猫着腰往后,极其缓慢的往后退了退。
那黑影从他身边滚过去,温白羽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似乎是一个圆圆的石头,发出类似于昆虫的“吱吱”声,一路就滚远了,根本没有发现温白羽。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手都在打哆嗦,这里的环境他完全不熟悉,似乎是一片野生湿地,又似乎是一片原始森林,指不定外面又是一片沙漠,这些都是他应付不来的,更何况是没有装备。
就在温白羽放松下来的时候,那“吱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温白羽顿时神经发紧,咽下一口唾沫,他嗓子因为感冒已经肿了,这时候就觉得咽唾沫这种动作也格外的困难。
温白羽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小心翼翼的猫起腰,随时准备着发足猛跑。
那黑溜溜的东西又滚回来了,咕噜噜的,磕在地上,扫着落叶,一边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一边发出“吱吱”的怪叫,格外的渗人。
温白羽又往后退了一步,那圆圆的东西果然是滚回来了,而且越来越近,透过密密的杂草,温白羽看的清楚,不禁睁大了眼睛,竟然是一颗人脑袋!
是一颗男人的脑袋,从脖子的地方给切开了,脖子的断口处还流着鲜血,人脸露出狰狞而古怪的表情,嘴巴上甚至带着狰狞的笑容,飞快的咕噜噜滚过来。
温白羽看见那人头大张着嘴,嘴里的舌头竟然还在拱动,又好像蠕动,然后每动一下,就发出“吱吱……吱吱……”的叫声。
温白羽吓了一大跳,这也太邪乎了,一颗脑袋在地上滚,还能发出叫声,好像脱离了身体还活着!
温白羽又后退了一步,脑袋滚得近了一些,温白羽看得真切,竟然是车队里的一个男人,温白羽虽然记不清名字,但是能确认是陈小姐找来的人。
温白羽这一下更是浑身都是冷汗,觉得自己的呼吸越发困难了,车队里的人竟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只剩下了脑袋,还有可能变成了怪物,那万俟景侯怎么样了?万俟景侯突然消失,会不会也遇到了什么危险?
温白羽心里很乱,那脑袋咕噜噜的滚过来,和温白羽距离十几米的时候,突然停下了,然后眼珠子发出粘稠的水声,突然一转,眼睛翻白的看向温白羽!
“嗬——”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吓得脸色苍白,那脑袋是活的,不仅舌头能动,眼珠子也在转!
温白羽下意识后退,“咔吧”一声踩断了一支树枝,心里顿时大喊一声不好。
就见那脑袋发出刺耳的“吱吱”一声尖叫,眼珠子和舌头快速的转动了几下,连脑袋上的皮肤都鼓了起来,然后脑袋突然快速的滚动,朝温白羽去了。
温白羽立刻回身就跑,一边骂一边跑,一头扎进树丛中,树丛里树叶茂密,杂草横生,较低下的泥土都是湿润柔软的,好似一大片原始森林。
温白羽跑在里面十分费劲,树枝和杂草就好像一只只手,阻拦着温白羽的去路,温白羽一边用匕首疯狂的削着,一边往前快跑。
“吱吱……吱吱……”
“吱吱!”
“吱、吱——”
身后的脑袋不断的发出怪叫,温白羽几乎跑不动,这里的地形对他来说太不利了,脑袋滚在地上,顶多有杂草的阻力,比温白羽的两条腿跑的快多了,眼看就要追上来。
温白羽回头一看,那脑袋对着他直笑,嘴角露出狰狞的冷笑,嘴角的皮肤还在不断抽搐着,每笑一下,还发出“吱吱”的声音。
温白羽只顾看后面,“嘭”的一声撞到了一棵树上,顿时头昏眼花,差点直接给撞晕过去,他抬起头来,看着茂密的树顶,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然后把匕首咬在嘴里,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嘭!”
脑袋撞到树干,发出一声巨响,那狞笑的脑袋竟然撞得弹起来,差一点就勾到了温白羽。
温白羽“啊”的喊了一声,快速的抱着树干往上爬,小时候温白羽没少淘气,还因为爬树掏蛋被大叔叔温磊打过好几次,简直就是记吃不记打,温白羽的爬树技能几乎是满点的,更别说现在生死关头,一切都是保命的下意识,“唰唰唰”几下就爬了上去,然后手脚并用的够到一条比较粗的树枝爬上去。
温白羽趴在上面,往下一看,那颗脑袋似乎是傻的,圆溜溜的根本爬不上来,只能拼命的撞着树干。
“嘭!嘭!嘭、嘭!”
撞了好几下,脑袋顿时就流血了,鲜血从五官里流出来,脸上的皮肤都被树干给划破了,露了最里面的鲜肉,但仍然一下一下的撞着,那感觉就跟不是自己的脑袋一样。
温白羽咽了咽唾沫,惊魂未定的,把嘴里咬着的匕首握在手上,反复的攥着,生怕那脑袋一下弹上来,不过看了大约有五分钟,温白羽就释怀了,那脑袋只是反复重复着撞击树干的动作。
这棵大树又极其粗大稳固,根本不可能被撞塌,最多是树枝轻微摇晃一下。
温白羽渐渐放松下来,这样就太好了,可以在树上休息,这里地形又高,可以俯览一下全貌,等脑袋撞够了,他再下去找万俟景侯。
温白羽一想到万俟景侯,心里就止不住的担心,或许对方的身手根本不需要自己担心,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自己这个菜鸟,不过万俟景侯的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复,这里的环境又这么陌生,万俟景侯本身守着自己,突然离开了,必然是有原因的,但是什么原因,温白羽就猜不到了。
温白羽抱着树枝发了一会儿愣,低头一看,那脑袋还在锲而不舍,已经全都磕花了,地上一片的血,发出腥臭的味道,但是脑袋始终是笑的,温白羽几乎不敢跟他低头对视,脑袋的眼珠子滚动着,特别可怕。
温白羽干脆抬了抬头,往上看了看,然后又把匕首叼在嘴上,手脚并用的抓着树枝往上爬,想要爬出树冠,看一看这里的全貌。
温白羽不一会儿就爬了上去,这棵树非常高,几乎鹤立鸡群,他把脑袋伸出树冠,顿时心里席卷上一阵无力和绝望。
四周全是树冠,密密麻麻混为一体的绿色,他不知道这片森林有多大,竟然这么多树,往身后的地方使劲看去,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反光的水,或许是他们来时候的那个湖,可是湖里的生物太可怕了。
在往前看去,一片的绿色,直到看不到尽头,就在温白羽绝望的时候,“嘭——”的一声从远处传来,温白羽陡然睁大眼睛,是信号。
一支带色的烟雾在天上炸开,在远的不能再远的地方,但是温白羽知道,那里一定有人,或许是他们的队伍,也或许是迷失在森林里的其他土夫子,但是不管是谁,找到人总比没找到的强。
温白羽一下兴奋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烟雾马上就要散去了,温白羽有些慌神,赶紧随手拽下一片巨大的树叶,然后用凤骨匕首在上面画了几道,大体记下位置,做个标记参考,然后把树叶塞进自己的兜里。
温白羽做完了这些事,又四周看了看,突然“嗯?”了一声,往下看去,只见不远的地方竟然有一个黑洞洞的东西,在满是绿色的地方有些不显眼,仔细一看,竟然是之前见过的藏坑!
温白羽可是见识过这种藏坑,顿时有些发慌,可千万别爬出粽子来,那么多血尸他一个人又没有装备,根本对付不来。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脚,温白羽吓得一激灵,顿时把头缩下树冠来,还以为是那颗脑袋滚了上来,结果一看,顿时要晕。
蛇!
是蛇!
细细的蛇缠住了温白羽的脚腕,“嘶嘶——”的吐着信子,温白羽大叫一声,蛇头飞快的往前一探,也不知道有没有一秒,温白羽吓得一身冷汗,只觉得小腿一阵刺痛,顿时手伸出去一捏,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了大运,竟然捏住了蛇头。
那蛇嘴大张着,被他捏住了不能合嘴,温白羽看见自己的小腿上有一个浅浅的窟窿,见血了,这种长得花斑一样的蛇肯定有毒。
温白羽气的不行,没想到漏屋逢夜雨,树下有个脑袋,树上还有毒蛇,他死死捏住蛇,然后左手拿着匕首,匕首削铁如泥,一下就把蛇脑袋给削了下来。
温白羽其实也吓了一跳,他扔掉手里的蛇身,粗喘着气,赶紧去按自己的伤口,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嗖”的一声,另一条腿竟然被缠住了,抬头一看,老天爷这么多蛇,从茂密的树冠里钻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血腥味,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
温白羽的腿被蛇缠住,一个不稳,顿时整个人像树下跌去,就在以为自己要和脑袋亲密接触的时候,温白羽大喊了一声,竟然被吊在了半空中。
那蛇身拉的很长,力度非常大,把他卷起来慢慢往上吊,张着大嘴,其他蛇也吐着信子,准备享用大餐。
温白羽吓得手脚冰凉,这里的蛇太邪乎了,蛇不是群居动物,竟然这么多条一起出动,而且还合作密切的样子,这个时候如果化蛇在的话就好了!
温白羽被慢慢吊上去,就在蛇嘴大张,马上要咬过来的时候,温白羽突然手一挥,“啪”的一声划断了卷着自己的蛇尾,蛇因为剧痛,尾巴一下甩起来。
“卧槽……”
温白羽顿时头晕眼花,竟然被这条蛇给甩了出去,一下从树上脱离,划出一个抛物线,“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温白羽被摔得七荤八素,刚要爬起来,就觉得不对劲儿,身体“唰”的一下往下掉,赶紧手忙脚乱的乱抓,甩了甩头睁眼一看,自己的半个身体竟然掉进了藏坑里!
他双手使劲扒住边沿,卖力的往上爬,这底下可是血尸的老窝,如果掉下去,他这体型估计都不够一窝血尸塞牙缝的,温白羽顿时就想到何六,心里一片冰凉,两条胳膊累的打颤,但是绝对不能松劲儿。
就在温白羽奋力的往上爬的时候,突听“嘶——”的一声,温白羽霎时抬头,一张吐着腥气的蛇嘴大张着,一下朝他的脸咬过来。
“啊!”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手下意识的松了,紧跟着身体一坠,不可抑制的往下掉去。
“嘭!嘭……嘭、嘭……”
温白羽被磕的都要吐血了,因为他不是垂直掉下去的,一下磕到了坑的岩石壁,顿时像桌面弹球一样开始来回的磕,一时七荤八素的,内伤都要磕出来了。
最后“嘭!”的一声,温白羽终于坠到了底儿,脑袋一疼,涌出温热的血来,眼前发黑,顿时没有了知觉。
温白羽不知道自己晕了多长时间,隐隐约约感觉腿上一阵剧痛,似乎有人在刮他,切肉一样,然后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好像打摆子,应该是蛇毒的缘故,温白羽这个时候,就无限的想念万俟景侯。
温白羽昏昏沉沉的,嗓子很疼,醒了又睡过去,睡了也不踏实,终于还是慢慢的醒了过来。
四周有些昏暗,但是竟然点了灯,他身边坐着一个人,隐约看起来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一阵激动,猛地坐起来,但是腿上疼的厉害,身上也没劲儿,“嘭”的一下又躺了下去。
“别动。”
有人在说话,声音竟然还有回音。
温白羽听到声音,顿时又有些失望,不是万俟景侯,果然定眼一看,只是长得像而已,这里太昏暗了,一时没有看清楚。
是子车。
温白羽环顾了一下四周,子车旁边放着一个手电,能照到的地方非常有限,他们在一个圆形的坑里,坑的直径也就让温白羽蜷着腿躺下,连直着腿都躺不下来。
温白羽顿时有些惊恐的看了看周围,说:“这……这不会是藏坑吧?”
子车点了点头。
温白羽吓得又环顾四周,子车说:“这里面没有尸体。”
他一说完,温白羽顿时松了口气。
子车说:“你先休息一下,你腿上被蛇咬伤了,幸好命大,只是浅浅一个口子,我给你放了血,又打了抗毒血清,应该没事了。”
温白羽点点头,松了口气,说:“谢谢。”
子车又说:“这里应该是一个埋俘虏的藏坑,但是里面并没有尸体也没有粽子,而且我还发现了这里有个很窄的甬道,或许当时是有俘虏被扔下来,但是最后全都逃走了,你先休息,等你体力恢复了,咱们进去看看。”
他这样一说,温白羽也注意到,这个坑底的地方,又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坑,因为实在太小了,身材胖一点或者壮一点的人肯本爬不进去。
温白羽点点头,就放松的躺下来,喘了两口气,突然说:“你知道万俟景侯在哪里吗?”
子车摇了摇头,说:“你们掉进水里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露头,大家担心有变故,就有很多人下去找你们,我也去了,但是水里除了那个像水母的怪物,还有一堆长着钳子的虫子,那些虫子一路追着我们,而且还可以上岸,大家被驱赶着一路跑,全都跑散了。”
温白羽伸手揉了揉脸,子车说:“你放心,万俟景侯的身手,你大可以不必担心他。”
温白羽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是不担心也是不切合实际的。
温白羽躺了一会儿,实在躺不住了,而且体力也恢复了一点,虽然腿上还疼,但是勉强走路是没问题的。
子车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说:“我打头,你注意自己,如果实在不行就拽我,咱们可以停下来休息。”
温白羽点了点头,他现在多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子车很快就矮下身,朝着洞口里爬进去,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也跟了进去。
洞非常深,而且非常窄,温白羽自觉的身材和旁不沾边,爬起这个洞来竟然也非常的费力,有的地方需要奋力的往里挤才能通过。
洞挖的非常粗糙,但是所幸洞是通着的,虽然坡度很缓,但是能感觉到他们是一路往上走的,这条确实是个逃生通道没错了。
温白羽体力不支,又中了毒,虽然他也想要快点走出去,但是实在简直不住,半途的时候拽了拽子车的脚脖子,对方很快就停下来了,温白羽趴在地上粗喘着气,在长长的甬道里声音很大。
过了好长时间,温白羽才通知前面的子车继续往前走,他们都不知道爬了多长时间,温白羽终于见到前面的子车动作飞快,一下挤了出去。
温白羽感受到了光线,不禁眯了眯眼睛,从洞口爬出来,子车伸手拽着他,把他拽了出来。
温白羽一下瘫软在地上,粗重的喘着气,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
子车突然说:“你看。”
他说着,温白羽一抬头,顿时就震惊了,前面竟然是和沙漠里一样的古城,只不过已经破败了,许多端墙都掩藏在积水和泥土里面,显得格外萧条,这里的建筑风格非常诡异,是温白羽没见过的,或许是原始的部落。
温白羽从地上爬起来,两个人慢慢的往里走,淌过一片积水,终于进入了古城。
地上全都是断掉的土渣子,一踩就全都碎了,或许是因为年代太久远,连石头都酥了。
温白羽突然吸了一口气,指了指地上,子车转头看过去,只见古城的正中间有一块倾倒的巨大石头,石头已经断成了好几节,有的已经碎成了渣子,一堆的骷髅围绕着这个巨石躺着。
子车慢慢走过去,温白羽说:“会不会起尸啊?”
子车摇摇头,说:“只剩骨头了还怎么起尸。”
他说着蹲下来,先看了看这些白骨,不禁“嗯?”了一声。
温白羽也蹲下来,说:“怎么了?”
子车说:“这些骨头上都有深可见骨的伤痕,在死之前一定都受过伤,或者是虐待。”
温白羽顿时嗓子发紧,说:“你说这些人,会不会就是从藏坑里爬出来的战俘?”
子车说:“这个说不好,但是假设是存在的。”
他说着,又去看被骷髅围绕的巨石。
温白羽也抬头去看,说:“真是奇怪,如果他们是战俘,千辛万苦从藏坑里爬出来,为什么都死在这里,为什么不继续逃生了?”
他说着,“咦”了一声,用手指轻轻摸着巨石上的纹路,那些纹路已经非常浅了,根本看不清是什么,说:“这是什么东西,曲里拐弯的。”
子车眯眼看了看,说:“我知道了……如果这些人真的是战俘,那么死在这里也说得通。”
温白羽说:“到底怎么回事?”
子车说:“这块石头是图腾。”
温白羽诧异的说:“图腾?”
子车说:“这些远古的民族,把图腾当做信仰和神明,死在图腾旁边,就合情合理了。”
温白羽说:“这图腾画的是什么?”
子车摇头,说:“腐蚀的太严重了,但是从这样看来,应该是条龙……”
他说着,温白羽突然想起奚迟的话,说:“是烛九阴?!”
“吱吱……”
温白羽刚说完,子车还没反应,两个人突听“吱吱”的怪叫从耳边响起。
温白羽浑身一紧,心想那个脑袋竟然跟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子车低喊了一声“不好”。
温白羽说:“怎么了?”
他说完,就见一个滚满了鲜血的脑袋从草丛里滚了出来,然后“咯噔”一下掉进积水里,顿时染红了一片积水,然后又从积水里滚出来,朝他们来了。
那脑袋并不是刚才的男人,换了一个人,但是温白羽也认得,也是队里的人,是薛先生的一个保镖。
他的脑袋在地上滚动着,眼珠子翻来翻去,嘴角也露着狞笑,舌头在嘴里不断蠕动着,看起来诡异极了。
温白羽说:“这到底是什么,脑袋怎么还会动!”
子车退后了一步,说:“动的不是脑袋,是里面的虫子,这个脑袋里装着无数的虫子。”
他一边伸手拦着温白羽后退,一边说:“这就是在湖里的虫子,虽然体型不大,但是成群结队,每只上面都长着铁钳子,能瞬间把人头撕裂下来,而且这些虫子特别喜欢钻进头里搭窝。”
温白羽“草”了一声,真是不能再恶心了。
子车说:“不要轻举妄动,这虫子只吃活的,会动的才咬。”
温白羽立刻就不敢动了,敢情这虫子也是近视眼,只能看见会动的,不动的东西就直接无视了。
温白羽双手攥拳,一动不动的站着,脑袋很快就滚过来,温白羽低头看过去,果然从缝隙里能看到,这颗脑袋里面竟然充斥着黑压压的虫子,眼珠子一翻,舌头一拱,那些黑压压的虫子就会露出来一些,个头并不大,但是真的长着一对钳子,就和螃蟹似的。
温白羽恶心的要命,但是不能动,脑袋“嘭”的一声撞在温白羽的小腿上,疼的温白羽心里直哆嗦,额头一阵冒冷汗,后背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但是不能动!
温白羽瞪大了眼睛,看着脑袋撞在自己腿上,他腿上有伤口,脑袋上的血迹一下抹了上来,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虫子拱着脑袋的舌头,舌头一拱就贴在他的腿上,那种感觉实在太恶心了,温白羽几乎晕过去。
温白羽眼珠子动了一下,就看到子车连连给他打眼色,让他不要动。
温白羽闭了闭眼睛,只好干忍着。
脑袋连撞了温白羽三下,温白羽的腿肚子都发软了,结果那脑袋才绕开了温白羽,往远处滚去。
温白羽等脑袋滚的远了,顿时送出一口气,腿一软,“嘭”的跪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子车赶紧过来,拿出消毒的药来给他消毒,说:“不知道这种东西上面没有毒,还是小心为妙。”
温白羽点头,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子车给他消毒,温白羽就坐在地上,左右看了看,突听“咕噜……咕噜……”的声音,温白羽转头看向积水。
只见一小片积水里竟然冒出泡泡来,就像有人在水底下一样。
温白羽顿时神经紧张,指了指积水。
子车也发现了,但是这片积水太小了,刚刚过了小腿,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都不可能藏在积水里不被发现。
温白羽刚要说话,就见积水里除了冒泡,又开始泛起涟漪,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噗”的一声,水面破开了,紧跟着“簌簌簌”的声音,一片黑色的小虫子爬了出来,头上长着两只大钳子,跟刚才的虫子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些虫子没有用脑袋做窝而已。
温白羽吓得都要死了,这他妈是逼死密集恐惧症吗,一大片黑压压的虫子涌上来,“簌簌簌”的朝着他们爬,温白羽再也忍不住了,想要爬起来就跑。
子车也从地上爬起来,只不过他们两个这么大动静,那些虫子竟然像没发现他们似的,连个施舍的眼神都没看他们,而是绕过去,“簌簌簌”的快速爬走了。
温白羽都看傻了,说:“呃……这些虫子难道是吃素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噗——”的一声,一个大水花溅上来,子车脸上一下凝重,拽住温白羽,说:“快跑,这些虫子是在逃命!”
温白羽回头一看,水面又破了,一个体型巨大的虫子从里面爬出来,他的壳子是石头的样子,伪装色非常好,两只大钳子就贴在脑袋上,不动的时候就像两个小一点的石头,怪不得他们刚才没有发现。
温白羽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虫子,这虫子还不一口把他给扯了,大喊着:“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子车一边跑一边说:“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一路狂奔,身后仍然发出簌簌簌的声音,还有虫子的腿踩断树枝的声音。
温白羽大喊着:“它怕不怕火?!一般的虫子是不是都怕火?!”
子车在身上乱摸了两下,掏出一个火折子,然后使劲吹了一下,火折子一下就着了,子车突然停下来,把火折子往前一递。
巨大的虫子看到火焰真的往后缩了一下。
温白羽顿时一阵无奈,抓着子车的手,说:“你他妈逗我玩啊,这么点儿火,有没有更大的,你以为吓唬小虫子啊!”
子车说:“除了这个,我身上只有打火机了。”
温白羽抓着他,说:“那就快跑吧!小心胳膊被他咬掉了。”
巨大的虫子惧怕火焰,但是也只是一瞬间,随即很快的扑上去,温白羽拽着子车猛跑,现在也不觉得腿疼了,甚至腿上都没有感觉,毫无知觉似的。
他们一阵猛跑,突然前面出现了几个帐篷,温白羽被这一惊喜弄得差点晕过去,大喊着:“有人吗!”
温白羽和子车冲过去,三个帐篷搭在地上,里面却静悄悄的,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温白羽骂了一声,没想到没有人,就在这个时候,子车突然抓起地上的枪,猛地回身“砰砰”两下打出去。
虫子的反应特别快,巨大的铁钳子似乎刀枪不入,竟然用钳子把子弹挡住了。
温白羽看的目瞪口呆,子车却眯眼瞄准,仍旧“砰砰”两枪打过去。
虫子虽然挡住了子弹,但是爬行也受阻了,并没有再往前爬,而是戒备的看着他们,两只黑色的眼珠子凸出来,像螃蟹一样。
子车端着枪,手心里都是汗,说:“快走,我绊住他,你先走。”
温白羽诧异的说:“那你怎么办?”
子车眼睛瞟了一眼帐篷,地上还有几包行李,估计是那些人临走之前扔下的,里面应该都是一些沉重的东西,但是有装备也比没有强。
子车说:“拿上地上的行李,快走,别管我了,能走一个是一个。”
温白羽还要说话,这个时候虫子突然动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他们的目的了,朝着温白羽过去,子车“嘭”的放出一枪,子弹被钳子挡了下来,哪知道子车立刻又放了一枪,子弹“啪”的一下打中了虫子。
虫子发出尖锐的“吱吱”声,似乎在喊叫。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黑影快速的跑了过来,就地一跳,突然翻身跃上虫子的后壳,虫子感觉到背上有人,一下伸出铁钳子去抓背上的人。
温白羽眼睛顿时就瞪大了,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半弯着腰,站在虫子的背上稳住下盘,巨大的钳子扫过来的时候突然一矮身,钳子顺着万俟景侯的头顶打过去,扑了一个空。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忽然一矮身,顺着虫子的后背突然滑下去,就在温白羽还以为他要滑进虫子的大嘴里的时候,万俟景侯手突然一扬。
“吱——!!”的一声尖叫,虫子张开大嘴,呼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万俟景侯已经准确无误的把匕首一下扎进了虫子的眼睛里,然后借力一跳,猛地翻身向后一跃,稳稳落在了温白羽面前。
“吱吱——”
巨大的虫子一只眼睛被扎瞎了,万俟景侯着一下又狠又准,而且干脆利索,虫子多少有些忌惮,疼痛的巨吼着,但是不敢往前,两只钳子扫了两下,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然后缩了起来,往林子深处退了回去。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一下就感觉到腿疼,嗓子疼,浑身都疼,腿上一软,顿时就要跌在地上。
万俟景侯伸手过去,一把接住温白羽,把他轻轻放在地上,让他靠着帐篷坐下来,说:“受伤了?”
温白羽连连摆手,说:“没事,被蛇咬了一下,伤口已经处理了,就是一路逃命,累的。”
子车也松了一口气,粗喘了两声,这才抱着枪坐下来,他后背已经全都湿透了,都是冷汗。
温白羽抓着万俟景侯,说:“你突然去哪里了,我一睁眼就看不到你了……诶,你的眼睛好了?”
万俟景侯笑了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伸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泥,说:“已经好了,能看清楚了。”
他说着,去翻帐篷里留下的几个背包,里面有些食物和水,估计是挑选剩下来的,一切不便于携带和保存的,还有大件的装备和器具。
万俟景侯把水和食物拿出来,在外面点起篝火,把食物加热,一边动作着,一边说:“你睡着了之后从水里冒出了很多虫子,就跟刚才差不多,你又没有知觉,我背着你跑了很久,后来发现这些虫子只攻击会动的东西,就把你放下来引走那些虫子,不过回去的时候发现你已经不见了。”
温白羽松了口气,说:“哎,看来我醒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万俟景侯一边拨弄着火堆,看着食物开始被热的冒泡,一边笑着说:“是不是想我了。”
温白羽脸上一红,虽然实在难以启齿,不过说实话,万俟景侯不在的时候,他心里真的很难踏实。
温白羽干脆也不矫情,点了点头。
万俟景侯愣了一下,随即探身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说:“我也是……看不到你的时候,我害怕了,幸好你没事。”
温白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万俟景侯说话总是这样,说他坦白吧,也太坦白了点,每次一开口都让温白羽心脏登登的猛跳,早晚有一天被他搞出心脏病来。
子车看着他们两个人靠在一起,不禁撇开眼去,然后叹了一口气。
都是一些速食的东西,食物很快就热好了,而且还有肉,这让死里逃生的温白羽顿时很满足,万俟景侯给他盛了好多,子车拿了一份坐在旁边,也不说话,吃着吃着就出神了。
温白羽看着他的表情,不禁笑起来,说:“嘿,是好吃的哭了吗。”
子车抬眼看了他一眼,没头没脑的突然说了一句,“我很羡慕你。”
温白羽有些不解,闹不明白这小子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个构造。
万俟景侯突然抬头看他,说:“巫墓里的青铜盒子,是谁抢走了。”
子车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缩了缩膝盖,万俟景侯见他不说话,又说:“是你熟悉的人?”
过了半天,温白羽还以为子车不会说,结果就听他说:“不,是我信任的人……我义父。”
温白羽有些吃惊,说:“那……那胸口的那一枪,也是他……?”
子车点了点头,似乎想起这个,眼睛红了一圈,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说:“我从小就是孤儿,是义父把我养大的,对于我来说,他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义父教了我很多东西,然后告诉我,我可以出师了,后来就被送到北京来,陈小姐看到我,就雇我做佣兵,其实我多少有些不解的,她为什么执意要雇我,不过后来看到他,我也就懂了,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有长的这么像的两个人。”
温白羽一想起陈小姐就心里不舒服,简直了,瞪眼去白了万俟景侯一眼。
万俟景侯说:“你义父为什么要抢走青铜盒子。”
子车摇头说:“我不知道,他的事情,从来不让我过问,我用尽全力去抢那个盒子,甚至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说实在的,我根本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
温白羽耸了耸肩,心想着哪有这样的亲人啊,就算大叔和小叔是从墓里把自己捡出来的,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
万俟景侯没有再问,吃过了东西,就准备了一下,让温白羽睡觉,说:“今天晚上我守夜,你好好睡。”
温白羽还没说话,子车就说:“今天我来守夜,温白羽受伤了,咱们这里的干粮也不多,能不能走出去还要靠你,你就不要浪费体力了。”
他说着,就抱着枪走出了帐篷,然后坐在篝火前,伸出手来,让火的温度烤着自己的手。
温白羽抬头看了看,万俟景侯已经把他按下来,然后躺在他旁边,说:“睡吧。”
温白羽说:“哎,子车一个人守夜没问题吧?”
万俟景侯睁开眼睛,说:“你放心,他这个人不简单。”
温白羽似懂非懂的,万俟景侯又说:“你小心他,他的话虽然全是真的,但是并不全。”
温白羽这下更是不明白了,不过既然是万俟景侯说的,一定有道理,温白羽点了点头。
万俟景侯说:“快睡吧。”
温白羽闭上眼睛,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伸手抱住万俟景侯的胳膊,万俟景侯愣了一下。
温白羽就说:“我抓着你,免得一睁眼又不见了。”
万俟景侯轻笑着说:“不会。”
温白羽说:“你说其他的人,都去哪里了,这里这么大,又死了这么多人,到底能不能找到那个沉船?”
万俟景侯揉了揉他的脸,说:“别担心了,先睡吧,养足精神明天好找路。”
温白羽点点头,靠着万俟景侯就睡了,手还抱着他的胳膊,这种动作虽然很难受,但是温白羽还是睡得很踏实。
万俟景侯看见他的样子,不禁嘴角牵了牵,然后低下头来,亲了亲温白羽的眉心,也闭上眼睛。
温白羽睡得很踏实,他逃命逃得疲惫,而且中了蛇毒,早就体力透支了,有万俟景侯在身边,他也能安安心心的睡个好觉。
只是睡到了半夜,突然听到了一些动静,“吱吱吱吱”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温白羽现在本身就神经过敏,顿时就惊醒了。
万俟景侯已经睁眼了,眼神里没有混沌,似乎早就醒了,“嘘——”了一声,让温白羽别出声。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就见外面的子车突然进来,说:“不好,那些虫子来了!”
温白羽说:“怎么办?”
外面天黑的厉害,如果现在逃命的话,一脚深一脚浅的,也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
万俟景侯眼眸一扫,说:“把帐篷拆了。”
他说着,就去抓帐篷的固定支架,然后“嘭”的一声,帐篷塌下来,将他们压在了底下。
万俟景侯一把将温白羽按下来,捂着他的嘴,说:“别说话,尽可能别呼吸。”
温白羽点点头,睁大了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他们被蒙在帐篷里,只能听见外面“簌簌簌”的声音,还有“吱吱”的叫声。
很快帐篷似乎被什么踩了,紧跟着是一片一片的东西爬上了帐篷,三个人趴在帐篷里面,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温白羽感觉到密密麻麻的东西,就隔着一层帐篷,从自己的身上一拨一拨的趴过去,这种感觉实在不能再好了,让温白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他不能动,最多转转眼珠子。
过了很长时间,“簌簌簌”的声音才从帐篷上面爬过去。
万俟景侯是第一个动的,拍了拍温白羽的肩膀,示意他别动,然后从帐篷里面爬出去,外面的篝火还燃烧着,看起来那些虫子是惧怕火的,都绕着走,并没有破坏。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把帐篷拽起来,扶着温白羽从里面出来,众人都围拢在篝火旁边。
温白羽松了口气,看了看表,真想诅咒虫子的十八代祖宗,才他妈凌晨三点,不让人好好睡觉啊。
温白羽被这样一闹,也没心思睡觉了,大家就坐在篝火旁边,提前准备早饭,还没有天亮就吃饱了早饭,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万俟景侯把所有的食物和水全都捡起来,平分进三个背包里,每人背一个,这样即使丢了一个背包也不会挨饿,然后又捡了装备,被留下来的都是大型的武器,不是太好拿,还有比较沉重的勘测仪器。
万俟景侯就把武器装起来,这些遇到临时情况可以用,然后又搜罗了一下其他物品,酒精药品都带走,收拾的七七八八的时候,天也就亮了。
万俟景侯给了温白羽最轻的一个背包,然后又递给子车一个背包,子车都没看里面是什么东西,直接背上。
天亮了就要启程,只不过他们实在不知道往哪里走,温白羽突然想到自己爬树的时候记录下来的信号,赶紧从兜里掏出那片叶子。
叶子还算完整,但是经过激烈的逃命,叶子已经被挤出水来了,上面画出来的印子多了好几条,温白羽画的也抽象,让他再看都觉得难以辨认出来。
他们爬上大树,往下看了看,温白羽艰难的辨认着,似乎信号的位置还在很远的地方,怎么算也要走上一天。
温白羽他们当下就没有再耽误时间,立刻下了树,往信号的位置赶去。
万俟景侯告诉温白羽,这并不是求救的信号。有人放了信号,说明有所发现,但是这些进入沙漠的土夫子都是为了长生秘诀来的,如果有所发现绝对不可能这么傻的发信号告诉别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些人虽然有所发现,但是应付不来。
温白羽他们一路往前赶,万俟景侯的体力非常好,子车是训练出来的体力,只剩下温白羽受了伤,体力透支,万俟景侯要背他,可是不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事,温白羽不想让他浪费力气。
万俟景侯看着温白羽一头冷汗,说:“别勉强。”
温白羽说:“你放心,我要实在不行,会让你们停下来的。”
前面的路一直很难走,开始呈现出湿地的特点,树木变得低矮了,地上全是水塘和沼泽,还有一些虫子。
温白羽他们不敢停下来,只要停下来,就会有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冲过来咬他们,所幸走动的时候这些虫子胆小,并不敢咬,所以就要不停的前进。
温白羽他们走了一天,走的温白羽都麻木了,只有中午的时候大家捡了块相对安全的地方坐下来吃午饭,然后又开始长途跋涉,也不知道那个信号的位置,到底还有多远。
就在温白羽眼前发黑的时候,突听“啊啊啊啊”的喊叫声。
温白羽吓得一激灵,抬头看过去,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虽然尖叫的声音很轻了,但是仍然毛骨悚然。
温白羽惊诧的说:“前面有人?”
三人快步往前赶去,万俟景侯把温白羽拦在身后,然后把枪上膛,子车也是训练有素的样子,端起枪来眯着眼睛慢慢往前走。
“吱!”
一声大叫,有什么黑影冲着他们扑过来,万俟景侯抬手“嘭”的放了一枪,温白羽就见到一个黑影一下掉在地上,然后翻了个儿,在地上不断的蹬着腿儿,抽搐了两下,立刻就死了。
竟然是一只比手掌还大的花蜘蛛!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说:“有毒,别被咬了。”
温白羽点点头,说:“这林子里怎么什么都有。”
他们说着,继续往前走,就听到有人大喊:“快跑!蜘蛛来了!”
然后是人们杂乱的脚步声。
温白羽他们快走几步,就看到前面一片蜘蛛,似乎成群结队的样子,在追赶着什么,再往前是几个逃命的人,温白羽眼睛尖,是好几队人混合的,鹏子和司机沈林都在里面,还有薛先生,另外常爷的人也有,但是只是零星几个了,其他的人他都不认识,应该是其他进沙漠的土夫子。
那些人拼命的往前跑,时不时有人回身放几枪,但是蜘蛛实在太多了,根本赶不走,而且这些蜘蛛似乎饿得发狂,紧追不舍的。
子车眼睛陡然长大,咬了咬牙,掂了一下手中的枪,然后飞快的往前跑去。
温白羽喊了一声,那小子却像不要命似的,一下冲进了蜘蛛堆里,然后放了机枪,横扫了一片蜘蛛,往里一滚,顿时夹在了前面的人群里。
那群人有人认识子车,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子车突然伸手一推,把他前面的薛先生推出去,然后快速的瞄准,只是勾动扳机的时候,发出“啪”的一声,是空响,没有子弹了……
子车一阵冷汗,蜘蛛已经飞快的爬过来,竟然像长了翅膀一样,突然攒起来高,就要咬他,子车“啪”的一声,把枪一甩,顿时把蜘蛛打成了稀巴烂。
然后他这一停留,后面的蜘蛛又涌上来,一下扑到他的脖子上,子车“嘶——”的一声抽气,手中军刀一剜,蜘蛛“吱”的叫了一声,一下掉在地上翻了个,而子车的脖子上也顿时一片血红,流出来的血有些淡淡的青黑。
子车晃了两下,“嘭”的一声跪在地上,似乎甚至已经不清楚了,鹏子大喊着:“有人被咬了!有人被咬了!”
薛先生的两个保镖立刻折返回来,快速的架起子车,立刻把人往后拖,这个时候子车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还在后面,温白羽说:“怎么办?”
万俟景侯立刻把自己的外衣一脱,然后从背包里掏出酒精塞在上面,呼的一下点起火来,一下扔进蜘蛛群里。
蜘蛛被火一烧,顿时“吱吱”的大叫起来,疯了一样向四周逃窜。
万俟景侯抓紧温白羽,立刻冲了进去,和前面的人群汇合。
鹏子见到他们,顿时哭的心都有了,他们之中万俟景侯无疑是道上最厉害的,在鹏子眼里就跟天神没两样,立刻大喊着:“景爷!您终于来了!我们都快喂蜘蛛了!”
温白羽扫了一眼众人,都非常狼狈,自己这样子比起来还算好的,温白羽看了一眼之后,脸色立刻变了,说:“奚迟呢?”
鹏子说:“谁是奚迟?”
温白羽说:“就是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男孩,他身边应该还有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男人,长得很端正。”
鹏子拍了拍脑袋,说:“我记起来了,就是那个长得很像小女孩的,不知道啊,大家就顾着逃命,都走散了,我们也是看着信号找过来的,刚刚汇合的。”
他一说,常爷的几个人也说:“我们也是看着信号过来的。”
其他派别的人也是惊讶,说:“哎,不是你们放的信号吗,那是谁啊,我们也是循着信号找过来的!”
温白羽顿时奇怪了,难道是薛先生他们,不过看他们这副样子,估计就是有钱没地方烧,才会进沙漠来捞刚出土的古董,一个个还穿着西服,也没什么装备,更不可能发那种道上专门的信号了。
子车的状态非常不好,脸色一下就青了,或许是伤在脖子这种地方,比其他地方要危险的多,皮本身就薄。
他躺在地上,脸色发青,嘴唇发白,不停的抽搐着,似乎是冷,但额头上全是汗珠,痛苦的发出呻吟。
鹏子一看,说:“快拿血清,也不知道这种抗毒血清管不管用,老子从没见过这么邪乎的蜘蛛,还会飞的。”
他说着,沈林赶紧去翻找背包,从里面拿出血清,薛先生却比他们快,立刻低下头去,埋首在子车脖颈间,过不多时抬起头,吐出一口黑血,然后又低头去吸蜘蛛咬过的伤口。
保镖们赶紧阻拦,说:“先生……”
他还没有说完,薛先生已经吐出第二口毒血,保镖也就没有再说话。
吸干净毒血之后,薛先生又拿刀子在子车的脖子上切了一个小十字的口子,然后开始放血,确保干净,才松了口气,让沈林给子车注射血清。
保镖赶紧过去,说:“先生,您没事吧?”
薛先生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子车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呻吟,终于有了些意识。
众人立刻松了口气,蜘蛛也被赶走了,就纷纷坐下来休息。
被这样一折腾,很快天色又黑了,大家就合力搭起了帐篷,然后点起篝火,因为害怕这些奇怪的虫子,所以火点的很大,然后众人围在一起开始吃晚饭,大家带的干粮都很足,逃命的时候什么都能丢,就是干粮和水不能扔,现在都拿出来一看,发现还够很长时间。
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进来这么多天,毒虫毒蛇毒蝎倒是看到了不少,但是连一个墓的影子都没看见,更别说什么沉船了,而且还有莫名其妙的信号弹,好像故意把他们引到这里似的。
温白羽实在不明白,难道有人在引导他们,但是这里也没有墓,或者是想要瓮中捉鳖?
一想到这里,温白羽顿时摇摇头,好的不灵坏的灵,顿时就不去再想了。
子车中的毒要比温白羽中的毒霸道很多,尤其那蜘蛛是咬实在了,不像温白羽被咬的时候一下抓住了蛇头,蛇牙没有陷进去。
子车醒了不久又昏迷了过去,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在昏睡,吃晚饭的时候又叫不醒他。
薛先生说:“没关系,让他睡吧,等晚上醒了再吃也一样。”
吃过了晚饭,大家就准备休息保存体力,晚上是绝对不能在这片森林里乱走的。
鹏子说:“今天前半夜我和林子守夜,后半夜就麻烦常爷的几位守夜,之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天,其他几个人就轮着来,景爷好好休息一晚上。”
虽然大家都觉得守夜是个痛苦的事情,但是这些人也觉得鹏子说的有道理,他们不让万俟景侯守夜,是因为这些人里面,万俟景侯的名声是最响的,在道上也是神乎其神,跟着万俟景侯走多少有些安全感,万俟景侯也算是救命稻草了,谁敢让他守夜睡不好。
大家没有什么疑义,鹏子和沈林就端着枪坐在篝火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其他人分别进了帐篷,准备休息。
子车躺在帐篷里,好像情况有些不对劲儿,刚开始已经有了意识,但是很快又开始发高烧,蜘蛛的毒性似乎非常霸道,还有反复,子车又开始打摆子,伴随着猛烈的咳嗽,伤口也给抻开了,开始不断的流血。
几个人过来给他处理了伤口,摇头说:“血清也打了,咱们这里设备再先进,也不是医院,只能听天由命了,这谁也说不好,不过这小子身体挺好的,没准儿挺一晚上能挺过来。”
温白羽有些着急,但是于事无补。
听着子车不断的呻吟声,温白羽也睡不好,总是不断的醒来,但是后来竟然眼皮很重,一下就睡死过去。
外面守夜的鹏子和沈林显示聊天,然后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有点甜甜的,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顿时捂住口鼻,但是已经晚了,两个人栽倒在火堆旁边。
所有的人全都睡死了过去,都是绵长的呼吸,一点醒来的意思也没有。
这个时候帐篷里的人忽然动了一下,薛先生竟然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在找什么,摸了几下之后突然露出释然的表情,然后快速的拿出一个针管。
薛先生走到子车身边,蹲下来,在他身上注射了什么东西,然后把针管顺手扔进旁边的水沟里。
他伸手揉捏着子车僵硬的胳膊,很快子车的呼吸就平稳下来,眼皮动了动,似乎是醒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黑暗中隐约看到一个人影,那人竟然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他,子车摇了摇头,心里苦笑一下,应该是幻觉吧。
果然子车一眨眼间,那人已经收敛了表情,子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脖子一动就疼,嗓子里一片沙哑,努力了半天都没说出来。
薛先生“嘘——”了一声,说:“被说话,保存体力,不用担心,其他人都睡着了。”
子车点了点头,又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嘶”了一声。
薛先生低下头来,轻轻抚摸着子车的脸颊,说:“傻孩子,别再受伤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成熟的磁性和低沉。
子车眼圈一酸,只不过他知道,这个人这么说这么做,只是想让自己帮他完成任务,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对你温柔,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对你开枪。
薛先生见他发呆,说:“怎么了,伤口疼?”
子车摇摇头,薛先生说:“你好好休息,明天带他们下墓。”
子车喉咙滑动,点了点头,最后仍然说:“我想知道墓下有什么,义父为什么要引这些人下墓?”
薛先生笑了一声,说:“你最近总是问不该问的事情。”
子车喉咙又滑动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只不过眼里有些失望。
薛先生见他的表情,低下头来,亲了亲他的嘴角,说:“怎么,想要奖励了吗?”
子车顿时睁大了眼睛,感受到薛先生温暖的嘴唇,缩了一下身体,然后说:“义父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你说的话,我都会去办到……不需要……”
薛先生温柔的拍了拍他,说:“那就睡觉吧,好孩子……”
子车立刻闭上眼睛。
薛先生的脸色突然有些阴霾,瞥了一眼睡在温白羽旁边的万俟景侯,冷笑了一声,然后也躺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温白羽感受到了一丝阳光,这才伸了一个懒腰,他觉得昨天晚上睡得特别好。
温白羽抻着懒腰坐起来,发现旁边的人都没有醒,而且万俟景侯也没醒,远处的子车脸色红润起来,看起来是没事了。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去看万俟景侯,这俩人长得真是太像了,不过万俟景侯看起来成熟一些,而子车年纪轻,纵使行为很老练,但也显得稚嫩。
温白羽干脆又躺下来,侧着面对着万俟景侯,笑眯眯的打量起万俟景侯来。
万俟景侯的脸长得很漂亮,无比精致,五官完美,不过不像讹兽那种雌雄莫辩的感觉,透着一股英气,眼尾那颗痣苏的温白羽简直不能忍。
温白羽看着,竟然口干舌燥起来,万俟景侯闭着眼睛的时候,脸显得柔和,完全没有睁开眼睛时候的冷漠和锋芒。他的外套已经被烧了,里面的衣服开着领口,扣子解开两个,第三个已经蹭开了一半,从上面往下看,能看到赤裸的胸膛,流畅的腹肌,看的温白羽心里痒痒的,老天爷真是不公平,脸这么好看,身材又这么好。
温白羽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赘肉虽然没有,但肌肉也没有……
温白羽越看越想流哈喇子,因为万俟景侯睡得很熟,浑身上下又透露着一股苏的不行的感觉,温白羽终于贼心大起,往前探了探身子,然后亲在了万俟景侯眼角的痣上。
万俟景侯只是眉毛动了一下,似乎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温白羽顿时心里哈哈一阵大笑,感觉无比的刺激兴奋,这就是传说中的偷袭。
温白羽伸出手来,现在万俟景侯的眼角上那颗痣的位置摸了摸,真是苏的不行,偏偏在这个地方长颗痣,别人要是这么长,肯定显得娘气,但是万俟景侯就不显。
温白羽的手指又顺着眼角滑下来,摸了摸万俟景侯的鼻子,对方仍然没醒,温白羽的胆子更大了,伸手开始戳万俟景侯的嘴唇。
先戳了戳上唇,虽然凉丝丝的,但是很软,就像万俟景侯这个人似的,看起来冷冰冰得不近人情,其实心地很好,而且心软,不管别人怎么觉得,温白羽是这么觉得的……
或许也只有温白羽这么觉得……
温白羽戳过了上唇,又开始戳他的下唇,轻轻描摹着他的唇线,因为缺水,他的嘴唇有点发干,显得有些沧桑,平添了一份男子气概。
温白羽不禁伸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还在出神,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包裹住了自己的手指头。
温白羽“啊”的轻叫一声,吓了一跳大跳,就看见躺在旁边的万俟景侯已经睁开眼睛了,一双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温白羽,上下唇微微开着,把温白羽的手指含进去一些,然后伸出舌尖来,来回滑动着。
凉丝丝的感觉,温白羽一哆嗦,想要抽回手。
万俟景侯说:“怎么,摸够了?”
温白羽:“……”
温白羽有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看起来万俟景侯是早就醒了,自己不仅被耍了,还被抓包了!
温白羽不理他,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刚想起来,就被万俟景侯拽住了,然后抓着他的手,往下放。
温白羽一下就僵住了,瞪着眼睛说:“怎么荒郊野岭的,你也发情!”
万俟景侯低笑了一声,说:“你对我又摸又亲的,我能怎么办?”
温白羽:“……”
温白羽竟然无言以对!
确实是自己一大早上对着万俟景侯又摸又亲的,一脸的痴汉相,把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一个遍。
万俟景侯突然把他往前搂了一下,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温白羽吓了一跳,想要回头去看后面的人醒了没有。
万俟景侯已经握着他的手,还伸腿挤在他的两腿之间,说:“帮我,放心,他们都没醒……”
温白羽心里大骂了一声“卧槽”,但是万俟景侯的声音急促,呼吸就喷在他的耳侧,又抓着自己的手,说实在的,温白羽心里激动的要死,喉咙干渴,早就已经被万俟景侯苏的晕头转向,于是温白羽就壮起色胆,紧紧抱住万俟景侯。
温白羽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帮谁,总觉得他们实在太疯狂了,这荒山野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窜出毒虫毒蝎来,他们竟然在这里搞和谐运动。
温白羽晕乎乎的,万俟景侯又在他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轻笑了一声,沙哑的说:“白羽。”
温白羽“嗯?”了一声,他刚刚发泄,身上还有疲惫的感觉。
万俟景侯就搂着他的腰,笑着说:“这次回去之后,咱们做到最后,好吗?”
温白羽“噗——”的一声就喷了出来,瞪着万俟景侯,然后转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说:“你……你小点声!”
万俟景侯简直堪称演技帝,突然露出很失望的神色,说:“不可以?我不会勉强你,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勉强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温白羽顿时罪恶感飙升,咳嗽了一声,说:“不……不是,我就是让你小点声……”
万俟景侯顿时嘴角翘了起来,说:“那就是可以?”
温白羽感觉自己中了圈套!
温白羽喉咙里滚动了两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做、做就做,哪那么多废话……”
他说着,突然笑起来,笑的特别猥琐,说:“咳……咳,做可以,但是那个……那个啥,咱们一人一次,行吧?”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
温白羽瞪眼说:“这样很公平啊,本来……本来就是,你看你脸长得这么漂亮,不然太可惜了,我也是大老爷们啊!是不是,我……哎!”
他还说着,万俟景侯已经压过来,亲着他的嘴唇,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笑着说:“漂亮?”
温白羽顿时觉得后背发凉,咳嗽了一声,呵呵傻笑。
万俟景侯挑眉说:“行,也不是不行,你要是能来,你就来。”
温白羽激动的要死,兴奋的看着万俟景侯,好像万俟景侯是一大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说:“真的?”
万俟景侯笑着说:“真的。”
温白羽嘿嘿傻笑,只不过觉得对方说“真的”这句话时候的笑意特别的让人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温白羽傻笑着,就被万俟景侯又吻了下来,温白羽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一脸痴汉表情,被万俟景侯摸得浑身都软,竟然又发泄了一次,感觉自己腿都要软了,这哪是保存实力的节奏。
温白羽发泄之后,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忽然想到万俟景侯说的“你要是能来,你就来”,顿时感觉自己这辈子无望了,似乎又中了圈套……
温白羽睡得很死,再醒来的时候是被惊醒的,看了看外面,太阳很亮,低头看着腕表,竟然已经下午两点了!
温白羽腾的从地上爬起来,惊讶的发现一帐篷的人还都在睡,一点儿也没有醒来的意思,没道理自己睡过头,其他人也睡过头啊!
温白羽爬出帐篷,看见万俟景侯坐在外面,升着篝火,正在煮饭,一股香气飘过来,馋的温白羽不行不行的。
温白羽爬出去,就看到鹏子和沈林抱着枪,趴在地上睡得很香。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俩人不是守夜吗?都下午了怎么不叫大家起床?”
万俟景侯让他坐下来,然后发给他一个一次性的碗,装上吃的,说:“他们吸了东西,药劲儿还没过。”
温白羽吓一跳,诧异的说:“你说他们……那帐篷里的那些人也?”
万俟景侯点点头。
温白羽更加诧异了,这太诡异了,难道是有人给他们下了药,这附近的环境这么可怕,想让他们自生自灭吗?
不过已经一晚上加一上午了,大家除了睡得香,根本没有受伤,连个蚊子包都没有。
温白羽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万俟景侯看他露出一脸困惑,说:“不用管,先吃饭,多吃一点儿。”
温白羽说:“你以为喂猪呢。”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那意思似乎是肯定的,温白羽顿时炸毛了,想要扑过去咬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就装作一副被火烫了的样子。
温白羽一下紧张起来,托着万俟景侯的手看来看去的,问他有没有受伤,不过很快发现万俟景侯是装的,面瘫的演技帝。
温白羽没好气的把饭吃了,万俟景侯说:“多吃一点儿,保留体力,咱们今天要下墓了。”
温白羽诧异的红锁:“你找到沉船了?”
万俟景侯摇摇头,温白羽更觉得神秘,说:“那你怎么知道要下墓。”
万俟景侯高深莫测的笑了一声,冲着温白羽招了招手,温白羽感觉他像逗小狗一样,不过还是凑过去。
万俟景侯搂着他的腰,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有人说的。”
温白羽奇怪的说:“谁?”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先不告诉你。”
温白羽瞪着眼睛,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万俟景侯时候:“因为你憋不住事儿,我怕你露馅。”
温白羽顿时无言以对,自己确实是这样,说:“算了,那你别跟我说了,我也怕做错事,我跟着你就对了,准没错。”
万俟景侯对温白羽的信任非常满意,温白羽就听他很神秘的低声说了一句,“将计就计。”
温白羽吃了饭,帐篷里的人才有动静,一帮人惊醒,然后冲出帐篷,看见睡死的鹏子和沈林,大喊着:“这他妈怎么回事!”
“守夜的!怎么睡着了!?”
“已经要三点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鹏子和沈林被晃了半天才晃醒了,两个人都是一惊,跳起来,鹏子喊着:“卧槽,中招了!我昨天闻到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沈林说:“可是咱们这里,装备没丢,人也没事,也没有受到袭击,为什么有人会要迷晕咱们,这没道理啊!”
一个很像土匪头子的人说骂了一声,温白羽听人家叫他吕老大,似乎是个小头头。
吕老大说:“会不会是其他的人,想要抢在咱们前头进墓,所以就把咱们迷晕了?”
鹏子说:“不应该啊,咱们也不知道墓在哪里,这荒郊野岭的。”
吕老大一拍大腿,说:“这样一想,难道沉船就在咱们附近?”
他一说,众人都觉得很有道理,开始兴奋起来,跃跃欲试的。
众人坐下来先吃了东西,然后拆了帐篷,开始抄家伙背上背包,准备赶路。
温白羽想到万俟景侯说的将计就计,又想到之前他和自己说小心子车,不由的联想在一起,他也不傻,自然想到了什么,子车这个人怪怪的,虽然并没有害他们,但是似乎保留了很多事情没说,而且总是发呆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家开始启程,往深处走去,子车虽然受了伤,但是一晚上似乎挺过来了,而且体力很好,已经完全恢复了,走在最前面,突然喊了一声,说:“这里有东西。”
大家聚拢过去,就看见树木上竟然有个记号,是刻上去的。
鹏子说:“真是太奇怪了,这里竟然有记号,像个指路标一样,是给咱们指路吗?”
吕老大说:“是不是咱们前面的那些人留下来的,他们还要出来,估计是给自己撤退留个标记,咱们顺着这些记号走,准没错!”
鹏子比较谨慎,吕老大说到底是半路出家,只不过有点身手,圈外人看起来还行,行家一看顿时就露陷了。
鹏子看向万俟景侯,说:“景爷,您觉得呢?”
万俟景侯并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鹏子有些吃惊,这吕老大竟然说对了?
只有温白羽看出来了,万俟景侯在将计就计,让那个人带着他们进入古墓。
大家走不远又发现了许多记号,因为有了记号,一路上也没有猛兽毒虫,他们走得很顺畅。
大约要天黑的时候,吕老大的人突然喊了一声“我的乖乖!他妈的咱们是走到什么地方了?”
一路走来森林变成了湿地,湿地也开始干涸,最后竟然又迈进了一片沙漠之中……
前面风沙漫天,在惨淡的黄昏下,显得一片苍凉悲壮,在黄沙之中,一个个残垣断戟,就好像乱葬岗一样。
吕老大吐了一口黄沙,说:“呸,还以为是沉船,结果顶多是坟堆!”
温白羽也有些失望,眼看着要天黑了,他们难道进不了墓?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却突然伸手指着前方,说:“你们看。”
他一指,众人抬头看过去,不禁都惊讶的不行,只见一只硕大的沉船,半身已经埋没了,只露着破败的一截船身和断掉不成样子的桅杆。
沉船突然出现,而且就在他们眼前不远的地方,和在古城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个沉船很奇怪,似乎飘在空中……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又是海市蜃楼。
万俟景侯说:“应该就是这里了,海市蜃楼看到的虽然是折射和反射,但并不一定是一个完整的东西,或许是新的组合,一直传说的沉船,应该就是这一堆废墟的组合影像。”
众人一听,顿时兴奋起来,古墓很可能就在这里,于是立刻分散了去找。
吕老大的一个人突然喊:“这里!这里有个盗洞!妈的,前面的人肯定已经下去了!”
他说着,就要钻进去,突然肩膀被人捏住,竟然是子车。
子车说:“不要进去,先看看情况再说。”
那人不耐烦的挥开他的手,说:“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拦着老子。”
他说着,快速给自己的腰上捆了绳子,让吕老大拉着绳子,自己爬进盗洞里。
温白羽一时有些紧张,看着子车的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毒素没有清理干净。
大家一时都不出声,就死死盯着盗洞,等着那人的消息。
温白羽用手指勾了勾万俟景侯的手心,想问问他的意思。
万俟景侯却一下握住温白羽的手,突然沉声说:“不对劲,拉绳子,把他拉上来,快。”
他的声音非常有威严,吕老大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然后开始拉绳子。
吕老大一拉绳子,顿时感觉很不对劲,绳子太轻了,但又不是空空如也的轻,拉起来还颇有些费劲。
就听“唰”的一下,绳子从洞口里陡然拉了上来……
第50章 子车墓(下)
“退后!”
万俟景侯高喊了一声,只见一个带血的东西一下从洞口里被拽了上来,那东西似乎还是动的,借着洞口的土坡一下蹿了上来,发出“咯”的一声大吼。
吕老大拉着绳子,离洞口最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下被那可怕的东西扑中,“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然后发出“啊啊啊啊”的嘶喊声。
众人定眼一看,竟然是一只带血的粽子,他手里还握着一只扭曲的人手,粽子一口就咬中了吕老大的颧骨。
大家还在怔愣,万俟景侯已经顿时放枪,“砰砰”打了两枪,吕老大只感觉到粽子咬着自己的脸,然后全身的力气都压在自己身上,一下倒了过来。
“啊!”
吕老大又是惊恐的大喊一声,然后被粽子压着摔倒在地,惊恐的睁着大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众人都等了好半天,不见那粽子再动,吕老大的打手赶紧冲过去,把血粽子扔开,把吕老大扶起来。
吕老大的脸上好大一块血窟窿,捂着脸一手都是血,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快消毒,没准有尸毒。”
吕老大一阵惊慌,手忙脚乱的指挥着其他人从背包里拿药,给自己消毒。
温白羽说:“这个洞里,怎么会拉出一个血尸来?刚才进去的人呢?”
万俟景侯扬了扬下巴,示意血尸手上的东西,众人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血尸手中攥着一个人手,人手因为疼痛而扭曲着,指头弯曲的姿势非常诡异,大拇指上戴着一个扳指,正是入洞的那个人戴着的。
看起来是凶多吉少了。
吕老大处理伤口,其他几个人就围在一起,商量一下怎么下去。
鹏子说:“这太邪乎了,咱们前面不是已经有一队人了吗,那他们是怎么下去的?难道这条盗洞只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想把咱们在这里都干掉?”
万俟景侯不说话,只是蹲下来,低头看着那个盗洞,用手轻轻捻了捻地上的土,若有所思的样子。
鹏子见他不说话,其他几个人说:“我看啊,这条道儿不能走,咱们自己挖一条,反正就在这附近了。”
沈林说:“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个盗洞挖到了陪葬坑?所以才会有粽子从盗洞里爬上来?”
众人一听,都不说话了。
无论怎么样,这里的粽子如此彪悍,说明地下还有许多彪悍的粽子,或者巧妙的机关,他们还没下墓就已经中招了,死了一个人,伤了一个人,这实在不是好的开局。
而且这些人都各有异心,不同的流派,不同的组织,谁不想单干,但是目前都没有这个能力。
温白羽见万俟景侯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有发现,蹲在他旁边,说:“你在看什么呢?”
万俟景侯指了指地上的盗洞,说:“这个盗洞的形状非常奇怪。”
温白羽也仔细看了看,他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是看多了也就明白了一些皮毛,盗洞不是圆的就是方的,而且盗洞也非常讲究,专业的土夫子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挖出一个盗洞来,而且要讲究着力,在哪里设计一下,以免塌方。
不过这个盗洞,看起来很不规则,洞口像一个糖三角一样。
万俟景侯竖起三个手指,说:“第一,这个洞不是最近挖的,有些年月了,而且这年月相当不短……第二,这个洞很可能不是用工具挖的。”
温白羽诧异的说:“不是用工具挖的?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用手挖的?”
温白羽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万俟景侯竟然点点头,表示同意。
温白羽更加诧异了,说:“还真是用手挖的?”
他说着,用手电去照这个盗洞,说:“这么深的一个洞,手电都照不透,怎么可能是用手挖的,挖盗洞的人,要多有毅力啊?”
温白羽说完,又说:“那第三呢?”
他说着,鹏子正好也蹲下来,说:“景爷,有什么发现啊?”
万俟景侯没有理他,继续说:“第三……”
他说着,指了指盗洞里的土,说:“这个洞,看挖土的痕迹,不是从外往里挖的。”
鹏子也是道上专业的,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说:“老天爷,这不是盗洞,这是一个逃生洞啊,所有的痕迹全都是从里往外走的。”
他说着,也用手电去照那个逃生洞,只不过他就没有温白羽幸运了,鹏子一照,顿时“咦”了一声。
温白羽想要问他看出了什么端倪,就见鹏子忽然睁大了眼睛,似乎有所发现,又像看不清楚,往前探了探身体,就在这一霎那,鹏子的脸色瞬间惨白。
“啊啊啊啊!”
鹏子大喊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像一个被吓怕的孩子一样,他的举动让众人一愣,随即都笑了出来。
有人大骂:“鹏子你丫干什么呢!”
鹏子突然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喊着:“麻痹,有东西在爬!有东西在爬!要出来了!”
温白羽一听,顿时看向洞口,顿时也吓得一激灵,往后一退,差点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见洞口的地方伸出了一张大脸。
带血的大脸,眼睛已经萎缩的看不见了,只剩下血皮和骷髅架子,一张血皮紧紧的包裹着骨架,嘴巴还露出诡异的微笑。
那血皮粽子先是把脸伸出来,然后伸出一只手来,扒住洞口的边沿,马上就要爬出来。
血皮粽子伸手就要抓温白羽的脚腕,温白羽一紧张,抬腿乱蹬了一下,竟然“咕噔”一声,把那血皮粽子给踹回了洞口里。
温白羽都傻了,然后手脚并用的往回跑,血皮粽子被温白羽踹进去,很快就又爬了出来,众人立刻大叫:“快开枪!开枪!给他一梭子!妈的!”
一时间都是放枪的声音,“砰砰砰”连续十几响,血皮粽子早就成了筛子眼,“嘭”的摔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温白羽急速的喘着气,吓得惊魂未定。
鹏子反应过来,说:“这……这太浪费子弹了,要是这样下去,咱们还没进洞,子弹就用完了。”
沈林说:“奶奶的,干脆扔炸药下去,把这帮粽子炸个粉碎。”
吕老大冷笑了一声,说:“是啊,里面的古董也都碎了。”
鹏子说:“咱们带的工具也齐全,这样吧,再挖一条盗洞,没必要和这个邪乎的洞杠上。”
子车却摇头,说:“这样不行,我看了一眼咱们的干粮,横穿森林和沙漠,找对了路,还要四天才能出去,墓下保守一下估计,要留两天的干粮,这样算下来已经不够了,必须节省的吃,如果再挖盗洞,你们看看这个洞,最少也有十几米的样子,又不能用炸药,恐怕没有这个时间了。”
他一说话,众人又开始沉默了,似乎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一下陷入了僵局。
一直沉默的万俟景侯突然发话了,他拎起地上的背包,说:“咱们时间不多,这个洞很可能连接的是陪葬坑,我打头,你们跟上来。”
万俟景侯打头,这自然是最安全的了,可是刚进洞就这么危险,后面自然就更加危险,万俟景侯打头的话也是九死一生,众人盘算了一下,如果这样就损兵折将了,实在不合适,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温白羽拽了一下万俟景侯,说:“你……”
他还没说完,万俟景侯已经没头没脑的说:“天气越来越冷了。”
温白羽一下就明白了,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唐子,天气越来越凉,距离冬天也没多久了,唐子等不了,如果有一线希望,谁也不愿意放弃。
万俟景侯拿出龙鳞匕首,绑在胳膊上,右手上绑了手电,捡了一把体型比较小的枪,便于在洞里袭击,然后站在洞口的位置往下看。
温白羽说:“你当心点。”
万俟景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跟在后面,也当心。”
温白羽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子车却突然走过去,面无表情的说:“我来打头,这个洞看起来很窄,你打头不方便,我来。”
他一说,众人都有些惊讶,虽然他们见识过子车的身手,但是这个年轻人毕竟看起来太年轻了,而且刚刚才受了重伤,差点就没抢救过来,竟然要打头。
万俟景侯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子车立刻钻进了洞里,过了良久,没有任何反应,也没给任何退后的枪声,众人才鼓起勇气,陆续钻进洞里。
洞里果然非常窄,窄的让人有一种压迫的窒息感,而且洞壁坑坑洼洼,没有专业盗洞的承重点,很多地方都塌方了。
奇怪的是,这一路上竟然平安无事,根本没见到过任何一个粽子。
他们爬了很长时间,终于进入了一个石室,顿时闻到一股发霉发臭的刺鼻气味。
温白羽捂住鼻子,顿时恶心的要吐,这果然是一间陪葬室,而且必然是奴隶的陪葬室。
因为石室里没有棺椁,连个祭祀用的大鼎也没有,满地堆的都是尸体,全都因为年久,变成了白骨,有几个尸体是干尸,看起来很有起尸的可能性。
众人都捂住口鼻,被这刺激性的气味熏得头晕。
鹏子说:“咱们快走,这地方邪乎,这么多尸体,尸气太重,万一起尸了,咱们的枪籽儿根本不够用!”
他一说,众人都怪他乌鸦嘴,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起尸。
万俟景侯皱着眉,突然说:“不对。”
众人最怕的就是他说“不对”,因为万俟景侯已然成了他们的领头人,大家都看着万俟景侯的动作行事,他一皱眉,众人就心惊胆颤。
鹏子当下紧张的说:“景爷,怎么了?”
万俟景侯竟然走过去几步,仔细看着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
温白羽紧张的要死,这个地方太邪乎了,这么多尸体横竖交叉的堆积,一点儿排列组合也没有,要说这是陪葬,好不如说是乱葬。
万俟景侯看了那些尸骨很久,久到到家心惊胆颤,越来越觉得不对。
温白羽挪过去,拽了拽他,说:“到底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不对的地方太多了。”
他说着,思索了一会儿,说:“如果这是逃生通道,那么工匠为什么会找陪葬坑作为逃生通道,陪葬坑一直是墓葬主要的设置之一,逃生通道都是秘密挖掘,在这种明显的地方挖一条这么长的通道,这本身就不对。”
他一说,众人都觉得有道理,汗毛顿时竖了起来。
万俟景侯又说:“还有不对的地方……这些尸骨横七竖八,毫无规律,乍一看以为是殉葬的奴隶,或者是被关在墓葬里的工匠……”
他指着其中一个尸体,那尸体已经成白骨了,但是很明显的,他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珠宝的项链,而且这规格看起来很宝贵,绝对是能卖好价钱的古董。
吕老大的眼睛顿时亮了。
却听万俟景侯继续说:“奴隶陪葬是不会戴祭品的,这显然不是奴隶。”
鹏子说:“是战俘?!”
万俟景侯摇头,指着白骨的盆骨,说:“盆骨宽大且矮,盆壁光滑,上口椭圆形,较宽阔……”
子车顿时睁大了眼睛,说:“这是一个女人。”
他一说,众人就更是不解了,难道这个民族并不是男女分开陪葬的?
温白羽也纳闷了,果然是个乱藏坑,奴隶、战俘甚至连戴着珍贵珠宝的女人都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越来越乱了。
万俟景侯说:“最重要的一点不对。”
他说着,指了指那女人的肩胛骨,上面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伤痕。
温白羽诧异的说:“咦?这是……齿痕?”
鹏子顿时干笑起来,说:“这娘们儿也太会玩了吧?”
吕老大拍了他一巴掌,说:“说他妈做那档子事,咬到骨头上!?”
温白羽一阵冷颤,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我感觉这不是一个陪葬坑。”
鹏子说:“景爷,那您说这是什么?”
万俟景侯的声音仍然淡淡的,说:“类似于一个冰箱,把一时吃不完的东西全都堆积在一起。”
吃……不……完……
这回众人都是一阵冷颤,这个假设,实在太恐怖了,如果假设是真的,也就是说,这个墓里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大粽子,他在四处搜罗食物,或许已经吃了几千年的尸体,他们这些活人,下了墓无疑就成了香喷喷,最新鲜的食物……
沈林颤声说:“怎么办?”
鹏子说:“什么怎么办,咱们快走吧,别等这些尸体……”
起尸两个字还没说完,就听“咯……”的一声轻响。
鹏子颤了一下,说:“谁在笑?”
又是“咯”的一声,这回众人都听清楚了,根本不是有人在笑,而是那些尸体发出来的声音。
忽然尸体堆积的山拱动了一下,一个带皮的干尸突然从尸体山上坐了起来。
鹏子喊了一声:“麻痹,起尸了!快打他!!”
他话音一落,自己就放了三枪,“砰砰砰!”,然后其他人也跟着放枪,尸体一起来,顿时被打的胳膊腿横飞。
他们打完了,才松口气,不过又想到了这么一惊一乍太浪费子弹。
温白羽说:“咱们快走吧。”
万俟景侯点点头,抓住温白羽的手,率先走出了墓室。
通道很黑,非常长,也不知道为什么通道里竟然有一些雾气,鹏子说:“太邪乎了,竟然有雾,我还从没见过墓葬里有雾的,会不会有毒?”
他说着,吕老大的声音突然大叫起来,“有人不见了!”
他一喊,众人都停下来,吕老大的表情非常惊慌,说:“这个墓不对劲儿!刚才走在我旁边的那个毛头小子不见了!”
众人一听“毛头小子”,那不是指子车吗,纷纷看向四周去找,果然不见了,根本没有子车的影子。
沈林也惊叫了一声,然后颤抖的说:“那……那个薛先生也不见了,刚刚……刚刚就在我旁边……见、见鬼了!”
子车跟在队伍的后面,突然有人碰了一下他的手,是薛先生,薛先生的眼睛看了看旁边,子车心里一阵猛跳,就见他一闪身,消失在了雾气里。
子车稍一犹豫,也跟了上去。
迷雾里有机关,子车跟上去,进入了一个空旷的墓室,墓室里摆着棺材,应该是陪葬的墓室,只不过棺材敞开着,里面却是空的。
子车走进去,没有看到人,就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忽然后背有风声传过来,他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人一下推出去,撞在空的棺材上。
子车手中的枪一横,猛地顶上去,却已经被人同时顶住脖子,张眼一看,把他压在棺材上的,正是薛先生。
子车的手一抖,立刻把枪收了起来。
薛先生却仍然把他压在敞开口的棺材上,用枪抵着他的脖子,正好压在他的伤口上。
子车不停的颤抖着,伤口疼的脸色煞白。
薛先生轻笑了一声,笑意里却没有往日的温柔与绅士,而且冷着脸,说:“怎么,伪装够了好孩子,开始违逆我的意思了?”
子车疼的哆嗦,深吸了两口气,垂下眼皮,说:“我不敢。”
“不敢?”
薛先生提高了声音,冷笑着说:“你不敢?我让你把他们引下墓,你却冲英勇的打头,打乱我的计划,你的翅膀硬了,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子车又抽了一口气,嘴唇哆嗦着说:“我以为义父说要把他们引到墓里,是我理解错了。”
薛先生冷笑一声,说:“不是你理解错了,是你越来越不服管教,你有想法了,是吗?跟谁学的?我教你的?”
子车抬起眼皮看着他,却没有再说话,似乎强忍着什么。
薛先生冷冷的说:“你记住,我从来没有舍不得杀的人,只有该不该杀的人,你如果不服管教,我养你干什么?明白了吗?”
子车喉咙滑动,嘴唇拼命的颤抖着,眼圈红了,声音有些沙哑,说:“我明白。”
薛先生把枪收起来,变脸像翻书一样快,突然换上一张温柔的表情,把子车扶起来,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低声说:“子车,你不是想跟着义父吗?那就好好的完成这次任务,这次之后,义父就把你留在身边,好不好?”
子车没有说话,心里却凉了一片。
薛先生放开他,转过身,背对着他,说:“你这次的任务是拿到其他两个青铜盒子,如果你心善,可以让他们自生自灭,你表现得好,其他人可以不死,但是你记住,我要万俟景侯的命。”
子车心里很不安,想问为什么,但是问为什么永远也得不到答案,青铜盒子里是什么,义父为什么想要得到这些青铜盒子,自己为什么长得和万俟景侯如此相像,义父又为什么要杀万俟景侯……
子车没有说话,薛先生也没有再说,只是说:“他们来了。”
说完,薛先生又按了什么机关,似乎非常熟悉,一下消失在墓室里。
子车瘫坐在地上,很快墓室的石墙被打开了,一堆人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子车都是说:“原来你在这里,刚才突然就消失了!”
子车调整了一下呼吸,站起来,说:“我刚才也不知道碰了什么,一下就跌进来了。”
其他人也没有怀疑,都开始环顾这间墓室。
温白羽惊讶的说:“有棺材?”
鹏子大叫了一声:“没合盖子!”
众人顿时都开始戒备起来,就怕里面突然蹦出一个粽子。
万俟景侯走过去看了看,说:“空的。”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吕老大说:“呸,怎么是空的,也没点陪葬的东西。”
众人在墓室里转了一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多是几个罐子,但是做工非常粗糙,拿出去根本赚不了钱,而且太重,不方便携带。
温白羽惊讶的看着这个棺材,说:“嗯?棺材上有血?”
子车心脏一跳,还以为自己的血刚才落在了棺材上,回头一看,却松了一口气。
那血迹的颜色很深,已经干涸了,并不是新鲜的血。
棺材口的地方,有很多撬杆的痕迹,上面留有大量的血迹,血已经发黑了,不知道多长年月。
温白羽说:“难道是有人先咱们一步,把棺材撬开了?”
他一说,剩下的人都开始哀叹,原来他妈的是早就有人进来了,他们是二进宫,怪不得没有宝贝,那这次岂不是要空手而归?
万俟景侯却说:“不对。”
鹏子的眼睛顿时亮了,充满希望的看着他,说:“景爷,您说怎么回事?”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那被撬的痕迹,痕迹有很多条,深浅不一,上面都有血迹。
万俟景侯说:“这不是撬杆的痕迹,是手抓出来的,上面还有血。”
鹏子诧异的说:“手抓出来的?!”
温白羽不解的说:“你的意思是,有人徒手撬开了这个棺材?”
万俟景侯点头,众人都觉得万俟景侯疯了,这怎么可能,棺材盖子上有封钉的痕迹,这么严实的一个棺材,怎么可能不需要工具就撬开?用手抓,那要抓到猴年马月去?
万俟景侯皱眉说:“他不止徒手抓开了棺材,而且把里面的尸体拖了出来,这里面应该是一个陪葬的女人,按这个墓室的风水来说,应该藏的是和墓主有血缘关系的人。”
大家更是不解了,万俟景侯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看见一副空棺材,就知道藏的是个女人啊。
温白羽探头仔细看了看,突然“咦”了一声,终于明白万俟景侯怎么知道是个女人了。
鹏子也探头来看,也“咦”了一声,然后伸手进去,捡出来一颗宝石。
吕老大的眼睛顿时张的老大,盯着那个宝石,是好东西,而且一看成色就是古董。
鹏子说:“这……这宝石是刚才墓室里,那个女人的,你看这形状,还有颜色,和刚才的一模一样,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
他一说,众人都明白了,这才是那个女尸的棺材,女尸本身葬在这里,却不知道为什么,被人撬开了棺材,然后拖了出来,而且拖的时候一定有深仇大恨,不然不会把这么昂贵的宝石都磕下来。
由此看来绝对不是土夫子,很多土夫子的作风虽然像是土匪,但是也绝对不会这么不小心,谁跟自己的钱过不去呢。
大家一时都沉默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所谓的沉船墓里,竟然出现了这么多怪异的事情。
温白羽说:“会不会是那个搜罗食物的粽子,把棺材给撬开,然后把女尸拉出去囤积着?”
万俟景侯点头,说:“如果推测是对的,那只有这个可能了。”
鹏子说:“把枪都端好了啊,那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冲出来。”
墓室除了这个棺材,都是空的,他们只好继续往前走,去找另外的墓室,而且这些人此次来,并不是纯粹为了古董宝贝,还是为了长生不老的秘诀,相传这座沉船古墓里有永生的宝贝,找到之后就可以长生,所以即使还没下洞就遇到困难,下了洞又一无所获,众人也没有提出返程的。
大家继续往里走,很快就到了另外一个墓室,墓室里有很多石碑,保存的非常完好,石碑被一些类似龙的东西缠绕着,说是龙,形象有很奇怪,或许是没有成形的龙。
龙的身体很长,人脸,蛇身,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嘴里半开着,竟然叼着一个类似蜡烛的东西。
温白羽诧异的说:“咦,这个长明灯,怎么没有点上?”
万俟景侯摇头,说:“这不是长明灯。”
温白羽奇怪的说:“那这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说:“人脸蛇身,口含火精,这是烛九阴最早的形象,也叫烛龙。”
温白羽诧异的说:“啊,这就是烛龙?!”
众人一听,顿时都觉得找到了宝贝,有人上前去查看烛龙的嘴巴,那并不是什么蜡烛,而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宝石。
石碑有很多,一块一块树立着,全都缠绕着烛龙。
温白羽说:“这会不会是挖祭祀坑的墓?”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侵略者的。”
他说着,指了指石碑,众人围过去看,都是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年代太久远了,文字并没有太先进,所以文字很少,都是岩画。
图画虽然比较意象,但是总比看不懂的文字要强得多。
众人看了半天,觉得这些岩画也太乱了,根本看不懂,而且顺序十分奇怪,不管横着看竖着看,还是从前往后看,或者从后往前看,都觉得不是一个完整的叙述,可是这些话明明是叙述风格,他们一时间找不到阅读的规律。
子车看了一遍,似乎看懂了什么,皱了皱眉。
吕老大觉得他是故意装懂,不屑的冷笑了一声:“说,你这个毛头小子,看懂了什么?”
子车没有理他,只是抬手,指了指石碑侧面的痕迹,每个石碑侧面都有一个字,像是编码,不过很可惜这些编码不是阿拉伯数字,也不是篆书,也不是繁体字,不知道是什么,或许是已经失传的远古民族的文字。
子车却指着一副,说:“这是第一幅,这是第二幅,这是第三幅……”
他依次指下来,众人粗略的看了一遍,都是震惊的看着他,说:“你竟然懂这些文字?”
子车点了点头,说:“以前学过一些,只能看懂粗略的。”
大家一边不可置信子车的年纪轻,一边快速的浏览起这些岩画。
按照子车指示的,第一个岩画画的是一个远古民族,他们对着一个石碑跪拜,应该是图腾,图腾就像文白之前看到的,是一条巨大的烛龙,只不过古城里的图腾被腐蚀的太厉害,根本看不清楚了,而壁画画的很清晰,这烛龙张牙舞爪,一眼睁一眼闭,口含火精,形象非常武威。
第二幅岩画则是有人在和这些人交涉,后来的人身材高大,像游牧民族,身上穿着早期的铠甲,手里拿着盾和矛,十分的骁勇,而且这些人的身高比土著民族要高出许多。
温白羽说:“这是夸张吧,不然怎么跟巨人似的。”
第三幅则是战争画面,身穿铠甲的入侵者非常骁勇,以一敌百,把土著民族打得十分惨烈,活捉了很多俘虏,然后把这些俘虏推进祭祀坑里。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说:“原来那些血尸真的是俘虏。”
第四幅图很奇怪,俘虏被推进藏坑里,一直人头蛇身的龙,竟然从藏坑里爬了上来。
鹏子大喊着:“我知道了!这些人竟然是在用俘虏祭祀,他们应该是冲着烛九阴来的,想用活祭把烛九阴引上来。”
温白羽说:“难道他们想抓烛九阴?抓他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烛龙是创世之神,被很多远古的部落奉为神明,烛九阴除了强大的神力,东晋的郭璞还记载过,‘天不足西北,无有阴阳消息,故有龙衔火精以照天门中’,远古的先民给烛龙赋予了很多神力,除了创世之外,还有火精长生的传说。”
温白羽说:“这样看的话,这些人之所以入侵这里,就是为了引烛龙上来,要烛龙的火精?”
万俟景侯说:“或许是。”
吕老大兴奋的说:“这幅图画的是烛龙出现了,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墓里,真的有长生不老的火精?!看来咱们这次不止发财了!真是太好了!”
第五幅画里并没有画这些战士得没得到火精,而是直接画了一个术士在炼丹。巨大的丹炉,一个人站在前面,手上的动作很玄乎,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
温白羽奇怪的看着这幅画,说:“这个人的相貌……好像很眼熟?”
子车也有些震惊,似乎感觉到了这股熟悉,然后转到石碑后面看了看后面的文字,更是震惊的不行,伸手在那些文字上面摸了摸,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温白羽看他这么震惊,说:“上面写的什么?”
子车还在发呆,温白羽叫了两声,对方终于反应过来,然后说:“我认识的也不多,看不太懂。”
温白羽挑了挑眉,缩回石碑后面,拽了拽万俟景侯,让他低下头来。
万俟景侯低下头,温白羽压低了声音附耳说:“我怎么觉得子车的表情怪怪的。”
万俟景侯点头,说:“我早说过,他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是保留了很多。”
温白羽想了想,说:“他肯定也觉得这幅画上面的人眼熟,到底是谁呢?”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说:“这很简单,他和咱们认识并不久。”
温白羽被他一提点,顿时想起来了,他们还是在湘西认识的,一起下过的斗就一个,温白羽想到巫墓的壁画,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张画里站在丹炉前的男人,和巫墓里的一模一样,是给秦穆公陪葬的子车三良。
温白羽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说:“秦穆公那个年代,和这个墓差着很久吧?”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说:“长得相似,也并不一定是一个人。”
温白羽说:“啊,血缘!”
他一说完,顿时就看了看万俟景侯,然后又探头看了看石碑后面的子车,子车还在发呆,没有注意温白羽。
温白羽对万俟景侯说:“那你们也长得很像,是不是有血缘关系啊?”
万俟景侯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应该没有任何亲人。”
温白羽说:“应该是什么意思?”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太久远了,我也想不起来了。”
温白羽似懂非懂的。
众人又开始看下面的岩画,下面就是造墓了,首领让战士们开始造墓,似乎知道自己大限已到,造了一座非常大的地下陵寝。
再下面就是陪葬和活祭的图,陪葬的人成百上千,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巨型规模的陪葬,祭品数不胜数,从岩画上,看着墓葬绝对富可敌国,这么多年以后,富可敌国的东西都变成了古董,如果都挖出去,后半辈子就要发愁怎么花钱了!
众人的眼睛发光,开始跃跃欲试,都透露出贪婪的光芒。
温白羽“嗯?”了一声,说:“你看。”
他拽着万俟景侯看过去,就见最后一幅岩画,画的并不是陪葬,而是三个盒子,有人把三样东西放进了三个盒子之中。
温白羽压低了声音说:“青铜盒子?”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
温白羽说:“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只是烛九阴的摆件?”
万俟景侯想了一会儿,突然轻笑了一声,说:“我终于知道了。”
温白羽说:“知道什么?”
万俟景侯说:“原来长生的秘诀根本不在这个墓里。”
温白羽更是奇怪,说:“到底是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这三段,应该是烛龙真正的火精。”
温白羽诧异的盯着岩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烛龙的火精到底是干什么的,谁也说不好,到底能不能长生不老,或者有其他的功用,这还是个谜团,按照讹兽说的,似乎是非常厉害的东西。
温白羽这一听,立刻就想到他们手上有两个,那还剩下一个,被子车的义父抢走了,如果集齐三个,唐子岂不就有救了!
不过一想到最后一个盒子不知去向,温白羽就有些心急,唯一的办法就是问子车,但是对方不说,他也没什么办法。
温白羽这么想着,就去偷偷看子车。
温白羽说:“现在怎么办?”
万俟景侯说:“好戏还没有完,既然已经下来了,再到处看看吧。”
温白羽知道万俟景侯说的将计就计还没有完,他也好奇谜底是什么,于是点点头,说不定谜底揭晓的时候能知道第三个盒子的下落。
众人浏览了一下壁画,就跟扎了兴奋剂一样,开始兴奋激动起来,嚷嚷着快走吧,别让别人抢了先机。
他们出了墓室,又往里走,出了通道很黑,路其实很好走,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之后进了几个墓室,发现全都是空的,同样都是盖子抠开了,棺材是空的,里面的祭品和陪葬品一扫而光。
吕老大开始失望,说:“这绝对是有人捡过的,连个渣子都没有,妈的,如果让我看见那帮人,绝对崩了他们!”
万俟景侯皱眉的看着棺材上的划痕,说:“没有装备,绝对不是土夫子做的,但是人走不留空,确实又是这个道理。”
温白羽也不解,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处处透露着诡异。
他们走了很久,地宫十分考究,而且占地非常大,众人鱼贯而入一间巨大的墓室,墓室非常大,比之前三个墓室合起来还要大,看起来是个很显贵的陪葬墓室。
众人一走进去,顿时都震惊了,呆愣的看着,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墓室中一排摆着七个棺材,一字排开,非常壮观,四个棺材都是一模一样的,封着盖子,只有最后一个棺材的盖子打开了,里面是空的,其他六个棺材都完好无损,说明没有被开启过,里面绝对有宝贝!
众人都跃跃欲试,吕老大开始摩拳擦掌,说:“妈的,终于让老子找着一个好的。”
他说着,就从背包里掏出军刀和撬杆,走过去就准备撬棺材盖子。
温白羽吃了一惊,说:“等等!”
吕老大被他吓了一跳,说:“草,一个小白脸,喊什么喊?”
温白羽顿时脸色不好,瞪了吕老大一眼,谁是小白脸,要说脸白的话,万俟景侯的脸才白呢,自己长得多爷们,最恨别人喊他小白脸!
温白羽没好气的指了指前面的祭台,说:“我好心提醒你,你看前面,祭台上没有土,而且像是被人经常清理,上面还有新鲜的水果,这几个棺材绝对有蹊跷。”
吕老大吓了一跳,回身去看祭台。
果然,七口棺材后面设了一张很大的石头祭台,祭台上摆着各种祭祀用的东西,最诡异的是,盘子里摆着各种水果,水果都是新鲜的,完全没有腐烂或者缩水的迹象。
众人都是惊恐的看着这些水果,鹏子说:“谁……谁他妈还来祭祀他们?难道是那个粽子?”
温白羽说:“这些棺材太奇怪了,并不是主墓室,但是棺材没有被破坏,还有人祭祀他们。”
“有铭文!”
沈林指着棺材说:“有铭文!谁认识,快来看看!子车是不是认识?”
子车走过去,看了半天,摇头说:“我只能零星的看懂几个字,连贯不起来。”
众人都很失望,吕老大则是怀疑的看着他,冷笑着说:“臭小子,你是不是想忽悠我们?是不是想等我们走了,自己独吞这些棺材里的东西?哈,老子不信邪,就不能让你得逞!”
他说着,就用军刀去撬那些棺材。
子车脸色不好,说:“我说的是实话,这上面的字生涩,我也只懂一点皮毛。”
吕老大不理他,其他人也觉得吕老大的怀疑是对的,毕竟他们是好几拨人,都各自防备着,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是吕老大打开的棺材,那不就成了吕老大一个人的?其他几拨人也不甘示弱,就冲过去撬其他的棺材。
温白羽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这些棺材非常诡异,不应该这么贸然的打开,不禁退后了几步。
他一退后,就看到祭台后面的墙上还有字,虽然他看不太懂这些字,但是看起来应该是家谱或者宗谱一类的东西。
他拽着万俟景侯去看那些字,万俟景侯也看不懂,说:“应该是家谱,或许里面有墓葬者的身份。”
温白羽指着最后的几个字,说:“哎,四个字,复姓吗?”
他一说,子车也注意到了,走过去,从上到下的浏览了一遍,然后盯着最后一排字,温白羽指的地方,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脸色苍白起来,就好像被蜘蛛叮了一样。
温白羽说:“怎么了?”
子车还在发呆,只是摇头,嘴里喃喃的说:“这不可能。”
温白羽越发的觉得奇怪,子车的表情很震惊,似乎发现了什么,不是似乎,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又喃喃的说:“这不可能……”
他说着,突然转头跑了出去,似乎有什么急事,温白羽叫了两声,那人都没回头,突然冲出墓室,向着他们来的地方跑了回去。
温白羽看的莫名其妙,说:“怎么办?”
万俟景侯说:“不用追,他还会回来的。”
温白羽点了点头。
“咔!”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棺材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脆响,竟然真的被吕老大给撬开了。
温白羽一哆嗦,回身看他。
就见吕老大把棺材盖子野蛮的掀下去,然后眼睛里露出光芒,贪婪的盯着棺材里的东西,然后大喊着:“我的乖乖,老子发达了!这么多好东西!”
他一说,其他人聚拢过来,就听“咔”又一声,后面也有人把另外的一个棺材撬开了,同样发出感叹声:“太他妈有钱了!”
吕老大突然伸手进去,抓出一串珠子,说:“看看,快看看,这串少说也有几百万吧,成色这么好,而且还不重,全都能塞进包里。”
温白羽看他伸手去抓,也不担心上面有毒,其实吕老大也是老江湖,但是看到这么多好东西,已经顾不得担心了。
温白羽虽然也喜欢钱,但是显然钱的吸引力没有好奇心强,他探头往里看了看,想看看那个墓里到底是什么人。
温白羽这一探头,顿时后悔了,是一具干尸,虽然保存的很完好,但是皮肤已经完全缩起来,紧紧贴在骨头上,全身蜡黄泛红,眼球萎缩了,剩下两个大窟窿,温白羽实在没办法从这个抽象的干尸看出是什么人。
不过这个棺材的陪葬品非常多,身上搭着全是宝贝,手里攥着,口中喊着,身下躺着,甚至棺材的缝隙里都填满了宝贝,如果这是陪葬者,那么地位一定很高。
温白羽看着,突然“啊!”的大叫一声。
吕老大其实胆子不大,尤其是在墓里,温白羽一声大喊,吓得他肝都碎了,手一颤,把珠子又扔了回去,正好掉进了干尸的嘴里。
吕老大一下就生气了,掉进去了那么恶心,还要费劲的捞上来。
吕老大脸色不善,挥起拳头就要揍温白羽,温白羽却没空理他,指着棺材里的尸体,说:“动……动了……”
吕老大咽了一口唾沫,说:“呸!别想吓老子……啊啊啊啊!!”
他说完,突然一声尖叫,吓得后退两步,“嘭”的撞到了身后的棺材,颤抖的指着刚才的棺材,说:“他……尸体笑了!”
众人都不信,你说他诈尸了都信,就是笑了不信,谁被挖了坟还会笑,这不是神经病吗!
众人一探头,都是吓得脸色苍白,确实是笑了,干尸的嘴巴张开,里面还隐约露出绿色的珠子,看起来就像发霉的舌头一样,嘴角咧着,明显向上翘起,脸上露出诡异的狞笑。
如果这棺材一打开,干尸就是这个表情,吕老大早就被吓死了,肯定先给他两枪,绝对不会伸手去抢东西。
吕老大吓得半死,突然端起枪,对着粽子就要开枪,鹏子拦下来,说:“别!别开枪,先看看再说,还没起尸呢,你这样一打,陪葬品全都烂了!”
他说着,吕老大也觉得有道理,却突然一哆嗦,转头瞪着鹏子,说:“你他妈对着老子吹什么凉气!?”
鹏子匪夷所思的看着他,说:“你又不是大姑娘,老子对着你吹气,我有病啊?”
他们说这,沈林突然颤巍巍的,一脸要昏死过去的表情,指着他们背后的地方,其他人看过去,也都是一脸要死的表情,睁大了眼睛,不敢出声,指着他们背后。
温白羽一看,吕老大和鹏子的背后,正是一个被撬开的棺材,那棺材的干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了出来,正双手搭着棺材壁上,半弯着腰,低下头来,嘴角带着狞笑,站在他们背后,那阴凉的气,估计是干尸吹的……
吕老大一转头,正好和干尸的两个大眼窟窿对上了,“啊啊啊啊”的大喊一声,随即“咚”的一下,抱着枪就晕倒在地上了,给吓晕过去了!
温白羽眼皮一跳,妈的,胆子比自己还小,还说是老江湖,平时还那么横。
鹏子身手利索,连续后退好几步,瞄准那粽子,“砰砰砰”好几枪,粽子被打的震了好几下,但是并没有倒下。
鹏子骂了一句,刚要再抬枪去打,肩膀突然被人捏住了,还以为是万俟景侯,这力度也只有万俟景侯捏得出来,但是手指头太细了,细的好像随时能扎进他的骨头里!
温白羽“嗬——”的抽了一口气,说:“鹏子,后面!”
鹏子顿时感觉不对劲,已经知道自己被粽子搭了肩膀,颤抖着看着他们,并不敢动。
其他几个人明显是危难的时候逃跑的类型,犯不着为了鹏子拼命,赶紧全都散开,说:“快跑!起尸了!”
鹏子骂了一句,感觉到一股绝望,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嗖——”的一声,一个带着寒光的亮斑一下划过去,穿透了干尸的肩胛骨,一下打过去,然后又从第二个干尸的肩胛骨传出去。
“咯、咯——!”
干尸嘴里发出怒吼的声音,“嘭嘭”两声,全都摔回棺材里。
万俟景侯扔出匕首,快速的跑过去,脚一踢,地上的棺材盖子“呼——”一声翻起来,在空中打了一个转,被万俟景侯一把按在棺材上,猛地往下一扣,干尸还想爬出来,被万俟景侯一下扣在了下面,棺材盖子发出“哐哐!”的声音。
万俟景侯压住了一个干尸,另外一个立马就要从棺材里爬出来,万俟景侯喊了一声:“扣盖子,快!”
鹏子已经被吓傻了,一头的冷汗,沈林也呆愣着,其他人都要跑走,在静观其变,温白羽骂了一句,然后从后面冲上来,抓起地上的盖子。
一抓“嗯?”了一声,卧槽,这也太沉了,刚才看万俟景侯潇洒的一踢,棺材板子还能在空中翻两圈,那造型跟电视剧似的,特别的帅,而自己现在竟然搬不起来。
温白羽“咕嘟”咽了一口唾沫,干尸已经爬起来,虽然没有爬出棺材,但是站起来已经足够去抓温白羽。
万俟景侯想要松手去救温白羽,只不过稍一松力气,里面的粽子立刻伸出一只手要去抓他,万俟景侯只好往下一压,粽子“咯!”的大喊一声,手臂被夹在棺材板子和棺材中间。
万俟景侯脸色难看,喊着:“白羽,跑!”
温白羽也想跑,似乎来不及了,他一咬牙,闭气眼睛,使劲抓起地上的棺材板子。
“咯——!!”
粽子大吼一声,伸手要扑他,温白羽一把拽起地上的棺材板子,然后奋力一拍。
就听“乓——!!”的一声巨响,在巨大的墓室里还带着回音,棺材板子正好拍在干尸的脑门上,干尸竟然一下被打晕过去,脑袋晃了晃,“咚”的一声仰躺进了棺材里。
温白羽吓了一跳,赶紧把盖子吃力的盖上,粗喘着气,咳嗽了好几声,说:“我的妈,吓死我了。”
万俟景侯看着他,先是紧张,随即松了一口气,说:“你真是……”
他话还没说完,温白羽自豪的说:“我真是厉害,对吧!”
万俟景侯:“……”
鹏子和沈林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其他人见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制住了粽子,就立刻冲过来,好像帮忙似的,赶紧从背包里拿出比较重的设备,压在棺材盖子上。
毕竟这些人没有万俟景侯太危险了,后面的路还要跟着万俟景侯走,不能现在就散伙。
温白羽没好气的看着其他人,万俟景侯拍了拍他的肩膀,温白羽说:“这些人太市侩了。”
他的声音不小,其他人都听见了,脸上非常难看,但是不好说什么,大家一路上都看见了,万俟景侯非常照顾温白羽,也不敢说什么。
鹏子和沈林这个时候有点不好意思,鹏子说:“哎不好意思啊景爷,我刚才……刚才是吓傻了。”
这俩人还颇有些义气,万俟景侯只是摇头,也没说什么。
他走过去,把掉在地上的龙鳞匕首捡起来,然后擦了擦上面的血迹。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哐……哐……”的声音。
众人都是一阵紧张,纷纷向四周看去。
一个人大喊着:“祭台……祭台在震动,是不是地震了?!”
他一说,大家都看向墓顶,墓顶好端端的,又看向地上的石板,也好端端的,并没有颤动,如果是地震的话,墓顶肯定会晃,也没有碎石,他们甚至感觉不到晃动。
但是祭台确实在震动……
巨大的石头祭台在震动,起初只是轻微的震动,后来越震越响,上面的贡品开始抖动,发出“哐哐哐、哐……”的声音,然后上面的东西开始往下掉。
“咔……”
一声轻微的响动,祭台竟然开始开裂,似乎要碎了。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站的比较近的人,突然睁大了眼睛,说:“石……石头里面有东西!”
他一说,众人都看过去,只见石头的祭台裂开了一个缝,里面竟然真的有东西,这并不是一张普通的祭台,而是一个石甬!
外面的石头只不过是壳子,里面装着货真价实的活物!
但是看形状,也不像是人甬。
“咔!咔……”
石头慢慢裂开,里面竟然露出一只硕大的眼珠子。
吕老大刚刚醒来,看到那眼珠子,一时间都愣住了,就听粘腻的水声,那眼珠子竟然转了一下,锥形的眼眸像一条缝,就盯着吕老大。
吕老大“啊——”的大喊一声,又晕了过去……
鹏子颤抖的退了一步,众人都聚拢在万俟景侯的身边,端着枪,准备备战的动作。
温白羽说:“这……这是什么东西,眼珠子这么大?!”
他刚一说完,石头“咔”又裂开一条缝,还是一只眼珠子,然后“啪”的一声,又是一个眼珠子……
石头慢慢的全部裂开,巨大的祭台变成了碎石块散落在地上,藏在石头里的东西渐渐显示出了原形。
竟然是一条巨大的蛇,有九个人头,怪不得有这么多眼珠子。
鹏子大喊一声,说:“妈呀!这是……这是什么怪物?!”
万俟景侯拽住温白羽,说:“是相柳,不要硬拼,退出去。”
众人一听,脸上都变色,有人不知道相柳是什么,但是万俟景侯已经说了,不要硬拼,那绝对打不过,于是都端着武器,往后退,有胆子小的,一下就调头跑出去。
他一跑,相柳的野性似乎被瞬间激发了,突然昂起九个脑袋,眼中发出光芒,发出“嘶嘶”的叫声,头往下一探。
“快跑!!”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都向后跑去,拼命的跑。
相柳的体型非常大,而且很暴虐,一路追着他们,他们跑十步都不及相柳往前一窜,那种差距太大了,非常的让人绝望。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拽着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喘着气说:“太奇怪了!这条怪蛇,怎么……怎么像耍着咱们玩啊?他好几次明明有机会吃掉咱们!”
他一说,众人也觉得了,按说相柳的爬行速度,再加上这个体型,他们这些人都不够九颗脑袋吃的。
而相柳更像是在驱赶他们,并不着急享用。
后面有人大喊:“咱们分开跑!”
虽然大家都觉得分开跑不太明智,说不定会迷路,毕竟这个古墓太大了,但是分开跑就多一分活的几率,大家都在想,没准相柳就不追自己了。
前面有分叉口,大家就分散开来,果然相柳停顿了一下,然后向着温白羽和万俟景侯的路跑去了。
温白羽回头一看,骂着:“卧槽!这相柳怎么回事!”
相柳吐出信子,嘶嘶的叫着,眼睛里发着光,一路追着他们狂奔。
温白羽感觉自己都跑的麻木了,这样跑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万俟景侯突然喝了一声:“当心!”
温白羽只觉得脚脖子一紧,相柳猛地卷过来,温白羽被绊了一下,一下扑在地上,摔得下巴都流血了,幸好牙没有掉,不然还要去口腔医院装假牙!
温白羽顾不得流血,被万俟景侯一把抓起来,只是这样一顿,相柳已经爬过来,万俟景侯的龙鳞匕首瞬间划出去,“啪”的一声,相柳发出“嘶——”的一声大吼,一块巨大的鳞片被万俟景侯一下剜掉,掉在地上,溅起一洼的血。
相柳瞬间暴怒起来,不断的吐着信子,尾巴一甩。
“嘭!”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抱在怀里,蛇尾突然打过来,力度非常大,温白羽只觉得一阵头晕,整个人飞了出去。
万俟景侯紧紧把他会在怀里,“咚”的一声坠地,顺着往前一滚缓冲力道。
温白羽听见万俟景侯一声闷哼,紧张的张开眼睛,说:“你怎么样!”
万俟景侯摇头,拽起温白羽,说:“走。”
相柳把他们扫出去很远,暂时拉开了一个距离,温白羽被他拽着,感觉到手里一片温热,低头一看,竟然是血,万俟景侯流了好多血。
相柳一转瞬又追了上来,突然一个黑影窜过来,相柳“嘶——”的大吼一声,似乎是受伤了。
“跟我来!”
一个声音响起,温白羽一看,竟然是子车。
子车脸色有些白,又大喊了一声:“跟我来!”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当下跟着子车一路往里跑,进入了一间墓室,里面都是恶臭的气味,只不过温白羽已经没空看这个了。
他们跑进去之后,子车突然抬手在墙面上拍了两下,“轰隆——”一声巨响,铁网像墓门一样,从顶上落下,“嘭”的一声隔绝了墓室的内外。
相柳已经追了过来,却被铁网隔在外面,九颗脑袋拼命的往铁网里面钻,巨大的獠牙撕扯着铁网,但是根本不管用,铁网似乎非常厉害,相柳又开始拼命的撞击,铁网最多颤抖几下,但是牢固异常,根本撞不开。
“哐!哐哐!哐!”
相柳不死心,拼命的撞击着铁网,腥臭的信子从外面钻进来,来回的摇摆着。
“小心!”
温白羽喊了一声,子车离铁网太近了。
子车往后退了几步,突然端起枪,“砰砰”两下,子弹打出去,正好打在了相柳的头上,相柳的皮很厚,但是头部比较柔软,子弹打破了他的皮,一下流出血来,虽然不致命,但是也算是警告。
相柳戒备的看着他们,并不再撞铁网,只是来回来去的在墓室外面爬着,似乎在想办法进来。
温白羽松了口气,简直吓死他了,又想到万俟景侯的伤,立刻从背包里拿出纱布,万俟景侯的胳膊在落地的时候被石头割伤了,很大一个口子,流了不少血,顺着胳膊流了一手。
温白羽给他清理干净,然后裹上纱布,大家这才环顾了一下四周。
硕大的墓室,弥漫着一股恶臭的味道,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他们抬头一看,只见墓室里放着一个棺椁,不过已经被拆开了,棺和椁都打开了,椁横七竖八的散落着,棺材已经缺了一个面,残缺不全的,里面的尸体被拖出来,简直就是曝尸的节奏。
尸体看起来保存的挺完好,在曝尸之前……
但是现在已经腐烂了,下巴缺了一半,掉在旁边,胳膊和腿都断了,呈现扭曲的样子,也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
尸体身上有不少陪葬,散落一地,玉珠滚的到处都是,很多野蛮的土夫子倒斗的时候不会注意尸体,脱出来直接扔掉的,或者肢解了看看里面藏没藏东西的例子多不胜数,但是这个看起来也不像是倒斗的土夫子干的。
因为财物一样没少,而且都散落在地上,看起来这个曝尸的人对财物没什么兴趣。
棺椁的旁边放着一个巨大的丹炉,温白羽“咦”了一声,说:“这个墓室好奇怪啊,看起来像主墓室,但是墓主要多沉迷炼丹,才会把丹炉放在这里?想长生不老吗?”
万俟景侯扫了一眼整个墓室,转过头来对子车说:“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机关?”
子车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他,但是并没有立刻说话。
万俟景侯好像没想让他回答,又说:“你之前消失的几分钟,跟谁在一起?”
子车眼神里有些慌张,抿了抿嘴唇,还是没有开口。
万俟景侯继续说,那气势颇有些咄咄逼人,“墓室里的铭文你虽然看不懂,但是家谱你看懂了,上面写的是什么?为什么不说出来?”
子车被他问的不禁后退一步,眼神里的慌乱更多了。
万俟景侯又说:“昨天在帐篷里,是谁把大家迷晕的?”
子车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他说:“你……你早就知道?”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说:“对,我早就知道。”
子车更是震惊,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股冷意席卷了上来,感觉万俟景侯的作风让人捉摸不出来,根本看不透。
万俟景侯的态度很悠闲,说:“薛柏是你义父,你们却装作不认识,目的是什么?”
温白羽诧异的说:“等……等等,薛柏是他义父?那开枪的也是薛柏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我都糊涂了。”
子车突然有些释然,说:“是,他是。”
温白羽更是诧异,子车却突然往前一扑,猛地将温白羽扑倒在地,温白羽根本没办法和他肉搏,一下就被拧住了,疼的呲牙咧嘴。
温白羽瞪着眼睛,看着压住自己的子车,说:“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子车用枪抵着温白羽的太阳穴,说:“我不想为难你们,我要另外两只青铜盒子,你交出来,我放了温白羽。”
万俟景侯眯眼,冷冷的说:“你要青铜盒子为了什么?”
子车屏住呼吸,眼神很冷,说:“我不知道!把盒子交出来,你交给我,我放你们走。”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说:“但是你的义父不是这样说的。”
子车抖了一下,嘴唇颤动。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他要青铜盒子,同时要我的命,你怎么放我们走?”
子车眼神晃了晃,镇定下来,说:“我从不说谎,你把青铜盒子给我,我放你们走。”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轻轻一晃,里面似乎有东西,说:“青铜盒子已经打开了,你要的东西在里面,东西给你,放了温白羽。”
他说着,伸手一抛,将盒子抛过去。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瞪着抛过来的盒子,子车一手用枪抵着温白羽,一手去接,接住了之后也晃了晃,里面沉甸甸的,还在响。
子车没有时间打开,深吸了一口气,枪头颤了颤,刚要离开温白羽,突然墓室的石墙震动了一下,然后一张铁笼子突然从天上落下来,“嘭”的一声砸下,正好将万俟景侯困在里面。
温白羽喊了一声,也不顾子车的枪,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抓住笼子的栏杆,使劲晃了晃,说:“你说话不算数!我们已经把东西给你了!”
子车有些惊慌,看了看四周,说:“我没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墓室的石墙已经完全裂开,薛柏从里面走出来,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一身西服显得很绅士。
他走进来,冷眼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万俟景侯,然后又去看子车,笑着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子车的脸颊,说:“好孩子,做的不错。”
子车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
薛柏说:“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义父知道你心软,不需要你动手了。”
薛柏冷眼看着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你也有今天。”
万俟景侯说:“我不认识你。”
薛柏说:“你大可以不必认识我。”
万俟景侯看起来很镇定,说:“但是你要杀我,总要让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薛柏笑了起来,似乎觉得非常有趣,说:“反正都是死。”
万俟景侯突然说:“恐怕姓子车的不是他,是你。”
薛柏愣了一下,说:“你很聪明,说的不错。”
温白羽有些诧异,原来这个人才姓子车。
万俟景侯看起来很悠闲,一点儿也没有被关起来的紧张,从容的说:“在刚才的墓室里,白羽跟我说岩壁上的画有些眼熟,其实想一想,确实很眼熟,因为那画上的是你。”
温白羽被他这样一提醒,立刻看向薛柏,诧异的不行,果然很像,只比过薛柏一直摆出一副温柔的样子,气质一点也不像,如今他卸去伪装,就越发的像了。
万俟景侯继续说:“刚才在七口棺材的墓室里,子车看到了墙上的宗谱,吃惊的走了,虽然我不认识上面的字,但是如果我猜的没错,上面写的应该是……子车薛柏。”
薛柏点点头,笑起来,说:“不错。”
万俟景侯说:“这样想起来,子车一族全都在这里殉葬了,空了一口棺材,其实是你的,你要杀我,我又不记得和你有仇,那无疑是你要泄愤,看起来那个死了都很惨的人,和我有关系。”
薛柏笑起来,说:“依然不错,都猜对了,你确实和我没仇,但是你的祖上活活埋葬了子车一族,这笔仇,不是一个人就可以赔得起的,我也要你们灭族。”
万俟景侯说:“你从墓里出来,想必逃生洞是你挖的,而那些堆积在逃生洞外的尸体,也是你囤积的。”
薛柏冷笑,说:“对,是我囤积的,你说的没错,我从棺材里爬出来,只为了报仇,但是你不知道吧,我并不是死人,也不是僵尸,我是活人,现在还活着,自然需要食物,但是墓里怎么会有食物,为了能报仇,我什么都可以做,更别说吃点尸体了。”
他这么一说,温白羽顿时想起来白骨上的牙印,顿时恶心的想吐,薛柏从棺材里爬出来,吃的就是这些尸体?这也太有毅力了。
但是薛柏说自己是活人,这就让温白羽想不通了,谁能活这么长时间?他瞥了一眼旁边的丹炉,突然眼睛一张,或许薛柏有长生不老的丹药,也说不定。
薛柏笑起来,脸色有些狰狞,说:“你都知道了,可惜……你放心好了,杀了你,我也算是报完仇了,我可以给你留一个全尸。”
万俟景侯嘴角一挑,说:“‘也算’?那除了我,还一个人是谁?”
子车瞬间张大了眼睛,看着薛柏,颤抖的说:“是……是我吗?”
薛柏没说话,只是说:“好孩子,你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去上面等着义父。”
温白羽见薛柏慢慢举起枪,一下横在万俟景侯身前,将万俟景侯挡住。
万俟景侯的手从笼子里伸出来,抓住温白羽的肩膀,说:“你干什么!”
温白羽说:“你别管我。”
万俟景侯抓着他的手有些泛白,压低了声音说:“你别管我才对,他杀不死我,你放心。”
温白羽使劲摇头,就挡在万俟景侯身上不走。
薛柏笑了一声,说:“我不想杀他,但是他如果执意给你陪葬,我也没有任何异议。”
他说着,猛地扣动扳机,“嘭”的一声,温白羽一下闭起眼睛,突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血溅在自己脸上,他吓了一跳,又猛地睁开眼睛。
“嘭”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薛柏也是睁大了眼睛,只见子车的身影挡在他面前,然后晃了一下,突然跪在了地上。
子车伸手捂着胸口的位置,满手都是血,瞪着眼睛看着薛柏。
薛柏愣了一瞬间,突然抢上去,吼着:“你干什么!谁让你突然过来的!伤在哪里了,别动……”
子车捂着胸口,鲜血从里面涌出来,喉咙颤抖着,死死抓住薛柏的衣服,他的胳膊上瞬间被按了两个血手印。
子车说:“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另外一个……我是不是……”
薛柏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捂着他的伤口,说:“别说话了,乖孩子,义父带你走……”
子车却摇头。
温白羽已经傻了,他没想到子车突然冲过来,万俟景侯却很淡然的样子,说:“你是。”
子车一下睁大了眼睛,万俟景侯说:“虽然我也不知道始末,但是像白羽说的,长得如此像的,除了本人,也只有血缘了。”
子车笑了一声,脸色发白,颤抖的说:“原来如此……你养我这么大,从来不让我问……原来是等着我和我的亲人自相残杀……我终于明白了……”
他说着,眼圈红了,死死咬着嘴唇,喉咙上下滑动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薛柏没有说话,突然又平静了,看着怀里的子车。
子车苦笑了一声,呼吸已经有些困难。
温白羽冲过去,一把推开薛柏,喊着:“愣什么呢,快救人啊!”
薛柏没有动,温白羽说:“你养他这么多年!他给你卖命,连命都不要,总该有些感情吧!”
温白羽托着子车,子车身体开始抽搐,脸色白得像纸,却很安详,温白羽眼圈一红,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东西给他止血,但是血好像止不住,一下全都红了。
就在薛柏发愣的时候,突然传出“吱”的一声,众人抬头一看,万俟景侯双手抓住栏杆,竟然两手一分,就像开门的动作一样,轻而易举的将两个铁栏杆给掰弯了,然后从里面侧身走出来。
薛柏皱了皱眉,看着他从里面走出来,说:“你根本没有被困住。”
万俟景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蹲下来,按了按子车的脖子。
温白羽见子车不动了,说:“怎么样,还有救吗?”
万俟景侯说:“还有脉搏,不过也差不多没救了。”
薛柏冷眼看着他,说:“你能救他?”
万俟景侯点头,却不立刻动。
薛柏说:“你想开条件?”
万俟景侯说:“反正他是你养的一条走狗,要不要救只看你的,我要你手上的青铜盒子。”
薛柏站着,他手上都是血,不是自己的,是子车胸口冒出来的,胸膛快速的起伏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眯起眼,注视着万俟景侯。
温白羽手都在打哆嗦,看了看万俟景侯,又去看薛柏,人命攸关,这两人竟然谁也不说话。
万俟景侯轻轻拍了拍温白羽的手背,示意他不用着急,温白羽被他一拍,有点镇定下来,看来万俟景侯是有把握的。
薛柏停顿了很久,万俟景侯重复了一遍,说:“我要你手上的青铜盒子。”
薛柏松了一口气,似乎是放弃了什么,突然把青铜盒子拿出来,伸手抛在地上,“喀啦”一声。
万俟景侯把青铜盒子收进背包里,薛柏瞪着眼睛,眼珠子已经有不少血丝,几乎是吼着,说:“你说会救他。”
万俟景侯说:“你放心,我从不食言。”
他说着,在自己手心上划了一下,血水顺着子车的嘴巴流了进去,子车虽然仍然在昏迷,但是很快脸上有些红晕,万俟景侯又把自己的血滴在他胸口上,胸口的伤疤一点点开始愈合。
万俟景侯说:“先止血,出去之后送医院,要把子弹取出来。”
温白羽点点头,又响起刚刚万俟景侯丢过去的盒子,里面装的是两个,他们得到了一个,这样一想好像亏大发了!
薛柏已经把子车丢在地上的盒子捡起来,温白羽睁大了眼睛要去抢,已经被万俟景侯拉住了。
温白羽说:“你干什么不让我抢。”
万俟景侯摇摇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放心,不是真的。”
温白羽这才松一口气,说:“里面是什么?”
万俟景侯挑挑眉,笑着说:“下墓的时候还挺宝贵的东西。”
温白羽想不出来是什么,薛柏已经把盒子“咔吧”一声打开,立刻脸色阴沉,似乎非常愤怒,但是又不能发作,甩手把盒子扔在地上。
温白羽定眼一看,心里卧槽了一声,感觉这个笑话太冷了,盒子里装的竟然是两块压缩饼干!
还有一块被吃掉了一半……
怪不得薛柏会这么生气,原来一直都被万俟景侯耍了。
子车很快就醒了过来,脸色红润了很多,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薛柏似乎松了口气,但是并不上前去,只是站在远处。
子车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温白羽要扶他,但是这小子竟然很倔,摆了摆手,自己捂着胸口艰难的站着。
万俟景侯说:“东西已经拿到了,咱们出去吧。”
温白羽点了点头,突然“咦”了一声,刚才没有注意,铁网外面的相柳竟然消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温白羽走过去看了看,也不敢太往前,子车捂着胸口,声音很微弱,说:“墙上有机关,可以打开铁网。”
他刚说到这里,薛柏突然冲上来,因为他刚才的态度,大家多少都有些防备他,只是薛柏却一下将子车撞开。
就听“嘶——”的一声大吼,相柳竟然从墓室的石墙裂缝钻了进来,一颗脑袋叼住撞开子车的薛柏,“咔吧”一声,似乎咬断了什么,一片血流下来,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又从石墙的裂缝钻了进去……
温白羽都傻了,呆楞了一刻,说:“相柳?!”
子车震惊的睁大眼睛,浑身哆嗦着,突然发足冲向石墙的裂缝,一下钻了进去,没入黑暗中。
温白羽说:“怎么办?”
万俟景侯眼睛一眯,说:“追。”
第51章 火精陵庙(上)
相柳迅雷不及掩耳的将薛柏给拖走了,地上全都是血迹,还有那惊心动魄的“咔吧”一响,他们现在甚至不知道薛柏是生是死,而子车一句话也没说,立刻就追了上去。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冲进墙上的裂缝里,往里看了看,温白羽立刻打起手电照明,地上一片浓重的血迹,一直蜿蜒向前。
万俟景侯说:“走。”
温白羽点头,赶紧跟着万俟景侯往前走,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边走一边打量万俟景侯,说:“子车不会是你儿子吧!”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下,说:“早说过我没有儿子……当然也没有女儿。”
温白羽说:“那你们长得那么像。”
万俟景侯说:“小辈之中,我知道的有一个侄子,不过看他的岁数,应该不是我侄子,或许是后代,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万俟景侯想着,毕竟那个时候他已经下葬了,到底有多少后人他也不知道。
温白羽哼哼了两声,说:“我看你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那你生?”
温白羽:“……”
这笑话太他妈冷了!
他们虽然说着话,但是脚步不慢,已经追上了前面的子车。
子车的胸口里毕竟还有颗子弹,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扶着墓墙一点点的往前走,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粗重的喘着气。
温白羽见他这个样子,好像他们从认识开始,子车就在不断的受伤,而且每次都是致命伤,没有人比他再惨了。
或许是因为子车是个愣头青的缘故,什么事情都不计后果,只要能完成,断胳膊断腿都在所不惜,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他义父卖命,到头来却是一个笑话。
子车晃了一下,突然一头栽在地上,温白羽喊了一声,赶紧把他扶起来。
子车摆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一张帛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放在子车怀里染了一片血迹,所幸还看得出来痕迹。
温白羽拿起来,打着手电一看,竟然是古墓的地形图,这个图绝对不是子车画的,毕竟上次温白羽是见过了子车的绘画水平……
而且字迹很古老,用一些他看不懂的文字,想必是薛柏写的,上面绘制了非常详细的地形图。
温白羽看着这张图,他们刚从主墓室的暗门出来,再往前最大的墓室就是祭台。
万俟景侯说:“相柳是蛇,蛇都会找安全的地方享用食物,说不定会在这个墓室里。”
子车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说:“走吧。”
温白羽说:“你还行吗,要不你休息,我们去救他。”
子车摇头,说:“这个墓里除了相柳,还有其他豢养的上古凶兽,我一个人留下来也是当饲料而已。”
他说的也对,大家在一起还能互相照应,于是三个人就往前追去。
地上都有血,然而到了祭台室的时候,血迹突然断了。
温白羽奇怪的看了一圈,说:“血呢?”
他说完,第一个念头是,不会被吞了吧?
不过因为照顾着子车的情绪,温白羽并没有说出来。
他们走进墓室,里面非常大,一眼望不到头,正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丹炉,旁边有许多木头架子,已经完全腐蚀了,有的散落在地上,掉了许多黑黝黝的丹丸。
温白羽说:“这些是不是长生不老的药?”
万俟景侯摇头,说:“如果他们真的有长生不老的药,墓主怎么还会死,死了让薛柏鞭尸?”
温白羽觉得说得对,或许这些是试验品或者残次品,他听说古代的丹药里含有大量的铅和汞,重金属元素全都超标,吃这东西等于自杀,还是很痛苦的自杀。
大家在墓室里找了一圈,血迹在墓室外面断了,并没有分支,温白羽又拿出帛书仔细的看了看,这地方没有暗门,绝对不可能突然消失。
就在这个时候……
“滴……答——”
温白羽的帛书上突然多了一滴血迹。
温白羽吓得一激灵,虽然这帛书上面已经被子车的血染红了一片,但是血迹已经干了,没有干的地方让温白羽小心的擦了,现在这一滴血,是鲜红的,还流淌着光泽。
“滴、答——”
又是一滴,温白羽顿时后背一紧,说:“上面……”
他一说话,三个人同时抬头,顿时和九颗头,十八只眼睛来了个对视。
只见巨大的相柳竟然像吸盘一样盘踞在他们的头顶,紧紧的盘在墓室的顶上,因为祭台的墓室太过于高大,他们进来的时候又被眼前的丹炉吸引,所以都没有发现高大的墓顶。
有血液从上面“滴答滴答”的掉下来,没有薛柏的影子。
子车顿时全身发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抬手“砰砰砰”一连发了十几枪。
温白羽感觉子车都要疯了,枪声回荡在墓室里,发出一阵阵回音,子弹大多数打在相柳的头上,似乎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计算好了,相柳虽然躲开了几颗子弹,但是其他几颗避无可避,顿时一片血从墓顶落下来。
相柳的态度似乎很不对劲,被子车一打,似乎受了重伤。
万俟景侯说:“当心,退后。”
他说着,去拽温白羽,就听“轰隆——”一阵巨响,相柳竟然从墓顶掉了下来,砸在地上,顿时墓室里出现一个深深的大坑。
子车就站在他的旁边,手里握着军刀,眼睛通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突然身形一扑,猛地向挣扎的相柳扑过去。
温白羽喊了一声,说:“快阻止他,这小子不要命了!”
万俟景侯并没有动,说:“相柳受了重伤,他能应付的来。”
子车扑上去,军刀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相柳的皮太厚了,想盔甲一样,而且鳞片是层层叠起,一片罗列着一片,这样更不容易扎头。
相柳突然昂起脖子去咬子车,子车却不松手,似乎在比谁的动作快,就见他的手一剜,相柳探过去的头突然发出“嘶——”的猛叫,然后昂起来。
子车的军刀一下扎进相柳的鳞片里,指甲泛白,然后用力往下一滑。
“嘶——”
一声巨大的鸣叫,相柳竟然被瞬间剖成了两半,九颗脑袋不断的摇晃着,然后轰然垂在地上,竟然就这么死了。
子车剖开他的肚子,眼睛呆呆的看着里面血呼啦的东西,然后突然松了一口,一下倒在地上。
温白羽忍着恶心走过去,探头看了看,似乎没有薛柏的影子,就算是吃掉了,相柳的消化系统也不可能这么神速,薛柏一定是逃走了。
子车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喘气,万俟景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子车抬起眼皮看着他。
万俟景侯说:“倒是有万俟家的作风。”
温白羽看出万俟景侯眼里赞许的目光,赶紧拽了拽万俟景侯,小声说:“你别教坏啊,他才十七,还没成年呢。”
子车从地上爬起来,温白羽说:“看起来你义父是逃走了,而且逃走前还能把相柳打成重伤,应该不是简单的人。他会往哪里走?你能猜出来吗?”
他一说,就见子车的脸上竟然露出很悲哀的神情,笑了一声,摇头说:“我猜不到,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完全不理解。”
温白羽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也是被人捡来养大,大叔和小叔对自己还挺好。
子车说着,突然一愣,随即快步往外走,说:“去殉葬的地方看看。”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跟上去,子车虽然也是第一次下这个墓,但是学习能力很强,走了一遍之后就过目不忘了,步子完全没有停留,大步朝来的路走去。
温白羽轻声的问万俟景侯,说:“去殉葬的墓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你记不记得那里有个空棺材。”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说:“本身是他的那口?”
万俟景侯点头,说:“他被相柳咬了,应该受了重伤,又和相柳搏斗,或许已经没得救了。”
温白羽心脏一提,原来是要落叶归根吗。
他们走得很快,立刻就到了殉葬的墓室,祭台已经破裂了,一地的碎石头,用来压棺材盖子的笨重设备也被炸到了地上,所幸棺材盖子还合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起尸的粽子又伏尸了。
他们走进去,就见最后一个棺材竟然合着盖子,而且合得不严实,绝对不是他们走的时候那个样子。
子车愣了一下,立刻跑过去,将盖子一把推开,就见里面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他的胳膊似乎断了,软塌塌的呈现很不自然的状态,脖子上、脸上、胸口,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子车喉咙滑动,眼泪“啪”的一下掉下来,颤巍巍的伸手进去,他的身体冰凉,毫无脉搏。
子车深吸了一口气,用手遮住眼睛,似乎有些受不住打击,身体摇晃了一下,轻轻的说:“死了……”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棺材里的人,他的面相现在很柔和,稍显冷峻,完全没有翻脸无情的阴狠,脸色苍白,上面满是血迹,看起来却无比的安详。
子车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突然像看到了什么,伸手进棺材里,从里面抽出一张像是布的东西。
是一张血书,字迹还没有干透,上面很乱,一边写的时候,估计还有血滴在上面,糊了一片。
子车亲启:
你有很多疑问,但是我并不想给你解答这些疑问。我只想告诉你,十七年,义父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着你的时候,义父也想过放弃。但是我过不了自己这关,每每闭眼全是噩梦,在墓里的时候,我听着父亲和兄长活活闷死的声音,自己却活了下来,用手挖土,吃尸体充饥的日子,太难熬了。我从来不告诉你,因为怕自己心软,或许报仇,已经成为一个永远不老不死怪物的所有的支柱了,一旦放弃了报仇,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其他意义。子车,义父在你面前,只不过是个懦夫,你是好孩子,走吧。
密密麻麻的字迹,有的字看不清楚,子车捏着那封信,眼泪决堤一样涌出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哭声。
温白羽实在看不过去,子车的样子实在太委屈了,其实也对,他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应该在偷看校花,还在为高考而烦恼,而子车已经见识了生死。
子车摇摇头,说:“我没事。”
温白羽心想着,怎么可能没事,他的脸色发白,随时都像要晕倒一样。
温白羽说:“子车,咱们走吧,你义父也算是落叶归根,你身体里还有子弹,出去之后要穿过沙漠才能找到医院,你耽误不了时间。”
子车还是摇头,说:“我……只是想再看他一会儿。”
温白羽实在没有办法动摇子车,看他隐忍着痛苦的样子,心里十分不舒服,那种感觉,似乎他能体会,看着一个人静静的躺在自己面前,了无生气的样子。
温白羽想着,眼睛竟然有些酸,万俟景侯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说:“怎么了?”
温白羽也觉得莫名其妙,说:“我不知道……”
万俟景侯抬头看了看棺材里的薛柏,突然皱了一下眉,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并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走过去,伸手进棺材,然后按了按薛柏的脖颈,似乎在检查脉搏,然后托起薛柏骨折的胳膊,把西服袖子一下撩起来,上面有个血粼粼的印记,两个血粼粼的窟窿,窟窿还有些反黑,是相柳咬中的地方。
万俟景侯突然说:“把他背上,咱们现在走,他中了相柳的毒,现在没死,再慢点就死透了。”
子车震惊的睁大眼睛,立刻扑上去,将棺材里的薛柏拽出来,背在背上,薛柏一动还在流血,血水顺着子车的脖颈留下来,滴在地上。
“咔……”
“咔咔……
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声音轻微的响了两次。
“嘭!”的一声,紧跟着又是“嘭!”的一声,最顶头的连个棺材的盖子突然飞了起来,是之前起尸的两个棺材。
看起来这应该是薛柏的父亲和大哥,只不过到底是不是只有薛柏知道了。
那两个干尸嘴里“咯咯”叫着,从棺材里爬出来,两个大窟窿的眼睛幽幽的看着他们。
子车愣了一下,背着薛柏往后退,薛柏的身形高大,足足比子车高出一头还多,子车也受了伤,背着他十分费劲。
温白羽说:“又……又起尸了……”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薛柏的血气太足了,粽子闻到血气就会起尸。”
温白羽说:“那他们会攻击薛柏吗?薛柏可是他们的亲人。”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似乎在笑温白羽的天真,说:“他们都不记得自己是谁,怎么可能记得薛柏是谁。”
万俟景侯说完,脸上出现一股异样的神色,这句话其实是他感同身受的,在深深的封土之下,几千年的寂静,他们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什么也不记得了。
万俟景侯侧头对子车说:“你先走,我们垫后。”
子车并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薛柏还在流血,血气会刺激粽子,这并不是好事,他留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
子车当即背着薛柏冲出了墓室。
两个粽子见子车要走,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张着手冲过去,似乎真的想要扑子车背上的薛柏。
温白羽觉得非常不可意思,那可是他们的亲人,不过这些粽子一点儿意识也没有。
万俟景侯手里有枪,“嘭”的放了一枪,打在粽子的脚前,粽子似乎觉得畏惧,往后缩了缩,并没有继续再追着子车往前走。
万俟景侯抓住温白羽,一边放枪一边往后退,说:“走。”
温白羽点了点头,跟着万俟景侯往后退,就在他们要退出墓室的时候,两个粽子突然动了,往前疾走几步,一个去扑万俟景侯,一个去扑温白羽。
万俟景侯向后一翻,借力将粽子一下踹出去,“嘭”的一声砸在墓墙上,粽子磕的头晕眼花,从地上又爬起来,嘴里“咯咯”大吼着冲过来。
万俟景侯踹飞粽子,想去帮温白羽,只不过那粽子竟然又扑了上来,万俟景侯发出“啧”的一声,显然非常不耐烦,突然纵身跃起,踏了一下侧面的墓墙,借力跃起更高,粽子扑过来的时候,正好双脚一踏,压住粽子的双肩,然后下盘用力,就听“咔……嚓……”一声响,粽子“嘭”的跪倒在地上,被万俟景侯压得站不起来了。
温白羽见万俟景侯的动作那叫一个帅气,粽子跪下来就站不起来了,顿时就看呆了,身后的粽子不敢攻击万俟景侯,顿时找软的捏,立刻扑上去咬温白羽。
温白羽被粽子抓住胳膊,粽子探着一张干枯的脸,就凑过来要咬他。
温白羽恶心的要死,万俟景侯一抬头,就看到温白羽正在和粽子近身肉搏。
温白羽仰躺在地上,用腿踹着那粽子,让他离自己远一点,手腕被粽子攥着,已经勒住一个青印。
“白羽。”
万俟景侯立刻想拔身跃起,但是跪在地上的粽子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竟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万俟景侯的脚腕,好像在做最后的挣扎。
只是这么一停顿,粽子的大脸已经拼命的探过来,温白羽闻到一股腐烂的气味,胃里直冒酸水,觉得那股刺鼻的味道正在腐蚀着自己的呼吸道……
温白羽一头的冷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胸腔里涨满了,似乎有火焰在燃烧,四处乱窜着,眼睛渐渐变成红宝石的颜色,脑子反应不过来,但是动作比想的快。
粽子抓住温白羽的手,越缩越紧,就在这个时候,粽子突然发出“咯咯”的大吼声,抓住温白羽的手突然着起火来,仔细一看,原来是温白羽的手腕,正飘着一圈火焰,把粽子的手给灼烧了。
粽子的手顿时变得一片漆黑,两个大窟窿的眼睛和温白羽一对视,立刻恐惧的一缩,然后逃命的跑开了。
万俟景侯踹开粽子,跑到温白羽身边,对方眼珠子还是血红色的,手腕上的火焰逐渐的减淡,渐渐消失。
万俟景侯一把接住他,温白羽的身体很烫,还有些失神,被万俟景侯冰凉的手一摸,舒服的嘟囔了一声,一下就睡着了。
万俟景侯检查了一下温白羽,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身体还是有些烫,立刻把昏迷的温白羽背起来,然后大步往通道外面走。
温白羽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有人喊:“抓紧绳子,我拉你们上来!”
这声音特别耳熟,还有点稚嫩,是奚迟?
温白羽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在天上飘,不由得动了一下,他一动,万俟景侯就发现了,说:“白羽?醒了?”
温白羽揉了揉眼睛,说:“嗯……我怎么在飘?”
他说着,仔细一看,自己竟然还在墓道中,只不过墓道的顶上打了一个孔,有绳子垂下来,万俟景侯的腰上系着绳子,背着他,正一点点往上。
怪不得在飘。
他一动,上面拉着就吃力,奚迟探出头来,在上面喊着:“你们俩别饥渴的做和谐运动,等我把你们拉上来再说!”
温白羽:“……”
很快两个人就被拉了上去,上面的人竟然还挺多,奚迟钟简都在,鹏子沈林,还有仍然昏迷中吕老大,没有少人,但是都受了伤。
子车也在,还有浑身是血的薛柏。
这里面只有薛柏受伤最重。
万俟景侯说:“先给他打一针抗毒血清。”
温白羽说:“抗毒血清对相柳的毒素有用吗?”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死马当活马医。”
他一说,子车的脸色顿时有些苍白。
温白羽轻轻踹了万俟景侯一脚,这个人真是太不会说话了。
因为有伤员,大家手忙脚乱的开始救治薛柏,先打了一针血清,然后给他止血。
剩下也只有听天由命了,他们必须要走出这片森林和沙漠,才能去医院。
进入森林的时候,天色就黑下来了,众人开始扎帐篷,这么危险的地方,晚上是不能走的,就算一路上都有记号也不能冒险往前走。
子车坐在薛柏旁边,他仍然昏迷,骨折的胳膊已经处理固定过,薛柏冰凉的身体渐渐有血温度,血清还是管些用的,但是对方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而且出气多进气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大家都在帐篷外面,围着火堆讲这次的经历,一边烧火做饭,一边侃侃而谈,都是惊心动魄的,鹏子和沈林摸了两件珠宝,已经美坏了,吕老大醒了很郁闷,因为他全程都是醒来吓死过去,醒来又吓死过去,所以根本没有摸到宝贝,连个毛都没有。
因为这是出了古墓的第一顿饭,大家决定吃的奢侈一点,就开了好多肉罐头来煮,温白羽盛了一份肉很多的,想拿进去给子车,子车一直在帐篷里面照顾伤员。
温白羽端着碗,刚撩开帐篷,然后又轻轻放下来了,退回来,坐在万俟景侯身边。
万俟景侯说:“怎么了?”
温白羽脸上有些不自然,挠了挠下吧,说:“呃……我还是一会儿再进去吧,薛柏好像醒了。”
万俟景侯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再问。
子车坐在薛柏旁边,望着帐篷顶,似乎在发呆,眼神有些麻木,他的一只手抓着薛柏的手,感受着薛柏的手从冰凉到温热,仿佛奇迹一样。
子车盯着帐篷顶看了很久,他还记得小时候,刚刚懂事的时候,薛柏经常把他抱起来,放在膝盖上,给他讲故事,那时候的薛柏很温柔。
后来子车渐渐大了,薛柏就再没有正眼看过他,找师傅来训练他,培养他,教他一些活下去的办法。
开始的时候子车会哭,他不喜欢这种相处模式,为了训练而活下去,但是他一哭,薛柏就会冷眼看着他,冷笑着告诉他,他不喜欢只会哭的孩子。
子车从那之后就不敢再哭了,义父不喜欢他,这样想起来是多可怕的一件事情。
后来子车发现,只要他完成任务,义父会变得很温柔,夸他是好孩子、乖孩子,会露出笑容,会轻轻抚摸他的脸颊,那种怪异的感情不断的在子车的心脏里滋生,开始发芽,漫无目的的生长。
他变得不计生死,如果他受伤了,义父指不定会露出关心的目光,那样就更好了……
子车想着,嘴角有些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眼角开始发湿,慢慢的有眼泪溢出来,顺着他扬起的脸往下滑。
子车还在发呆,突然他的手动了一下,是薛柏动了。
子车震惊的下头去,眼睛和鼻头还红着,脸上还都是眼泪,他只是想偷偷哭一会儿,反正这里没有人,没想到薛柏就醒了。
薛柏吃力的张开眼睛,看着子车,声音沙哑的厉害,说:“哭什么?好孩子……”
子车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薛柏又张了张嘴,后半天才说:“别哭……”
子车赶紧伸手擦点眼泪,他只是因为没人才发泄一下自己的感受,没想到被薛柏看见了,薛柏并不喜欢看他哭的样子,子车有些紧张,把脸都擦红了。
薛柏看着他的样子,突然笑了一下,很虚弱。
薛柏抬了抬手,确切的说是抬了抬手指,示意子车附耳过来。
子车知道他刚醒,说话很吃力,立刻低下头去,只不过还没有侧过耳朵,薛柏的嘴唇已经划过了子车的双唇。
子车顿时一愣,后退了一步,吃惊的看着薛柏。
薛柏真是露出削弱的微笑,说:“我在棺材里……想了很多……只是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你……”
子车苍白的脸上有些发红,似乎像做了什么决定,突然俯下身去,亲在薛柏的嘴唇上,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纯洁的亲吻……
温白羽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顿时脸红耳赤的。
薛柏只醒了一会儿,又昏迷了过去,而且随着时间的拖延,似乎身体又冰凉了下来,就好像回光返照一样。
他们冲出沙漠的时候,子车也晕倒了,毕竟他也有伤,大家把两个人送到医院去,正好也都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子车胸口子弹取出来很费劲,但是所幸没什么生命危险了,手术也很成功,当天夜里就醒来了。
他一醒来,眼神就透露着惊慌,温白羽说:“你先休息吧,薛柏还在抢救,一定没事的。”
子车没说话,点头都费劲,很快就睡过去了。
薛柏抢救了一整天,第二天凌晨才推出了手术室,病情还十分不稳定,蛇毒很霸道,而且医治不及时,能不能挺过来就是听天由命。
子车一天就下了病床,他的恢复非常快,心里也着急,守在薛柏的病床前,看着薛柏苍白的脸色,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在别人都走了的时候,亲一下薛柏的嘴唇。
直到第四天,医生都已经束手无策了,薛柏身上多处骨折,还有内伤,骨折扎伤了内脏,还中了蛇毒,或许一辈子都醒不了了,植物人已经是比较理想的结果。
温白羽看见子车一直坐在旁边,怕他身体吃不消,说:“你休息吧,我来看一会儿。”
子车摇头,说:“我怕他醒来的时候看不到我,这种感觉你了解吗?”
温白羽顿时被他问住了,这种感觉,他似曾相识,子车的无助和绝望,他也似曾相识,但是要他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温白羽最后只能叹口气,他走出了病房,万俟景侯在外面,说:“怎么样?”
温白羽摇头,说:“还没醒呢。”
说完了,又问:“第三个青铜盒子打开了吗?”
万俟景侯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手掌大小,是已经拼接起来的三段青铜摆件,组成了一个烛九阴。
温白羽拿在手里捣鼓了几下,没发现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奥秘?能救唐子吗?”
万俟景侯摇头,说:“我看不出什么。”
温白羽叹气说:“既然薛柏一直在找这个东西,很有可能薛柏知道这东西怎么用,而且他是从墓里爬出来的,却是个大活人,还活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有长生的秘术,但是说这些都没用,薛柏现在还在昏迷,一点儿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怕里面的子车听见,说:“医生说,薛柏很可能醒不过来了。”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手中的青铜烛龙如有所思。
两个人坐在病房外面的楼道里,从中午坐到下午开饭,病房里仍然静悄悄的,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就去医院的食堂吃饭去了。
天色昏暗下来,子车给薛柏打了一盆水,用温热的毛巾给他擦着身体,然后又给薛柏按摩着,医生说了,薛柏一直在昏迷,自己不能动,必须要保持肌肉,不然就算以后醒来,也成残废了。
子车正给他按着胳膊,突然薛柏的手指动了一下,子车吓了一跳,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床上的薛柏。
只是动了一下,然后半个小时就没有反应了,子车渐渐从狂喜之中摆脱出来,慢慢坐下来。
这个时候薛柏的手指又动了一下,子车突然站起来,死死盯着床上的薛柏,只见他眼皮颤动,过了很长时间,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子车紧张的屏住呼吸,那人睁开眼睛,眯了眯眼,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疑惑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把目光盯在子车身上。
子车心中狂喜,声音都在发颤,说:“义父?”
薛柏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他,然后似乎在想什么,最后用怀疑的语气吐出了两个字,“子车?”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从食堂回来,就见到奚迟走过来,说:“嘿,告诉你们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一个呀?”
温白羽:“……”
温白羽掐了掐奚迟的嫩脸蛋,说:“你怎么学会卖关子了。”
奚迟揉着自己的脸,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晃着腿,看起来很悠闲,说:“算了,我先告诉你好消息……薛柏醒了。”
“真的?!”
温白羽一下蹦起来,就要往病房里冲。
奚迟拉住他,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说:“第二个是坏消息……薛柏虽然醒了,但是他失忆了。”
温白羽愣了一秒,然后整个楼道都是他的吼叫声,“卧槽!”
温白羽见走过去的护士用很嫌弃的目光看着他,顿时捂了捂嘴,发现自己太激动了。
不过这不赖自己啊,温白羽想着,这好比一个到嘴的鸭子,一个人告诉你鸭字煮好了,然后第二句告诉,但是熟鸭子它飞了!
这种感觉实在太……
三个青铜盒子的秘密,到底里面的青铜烛龙该怎么用,或许这世上只有薛柏知道了,但是他失忆了!
温白羽一口老血不上不下,要被自己噎死了。
万俟景侯则是说:“进去看看。”
奚迟耸了耸肩膀,让他们进去,自己就没有跟进去。
温白羽抱着一线希望,或许是老谋深算的薛柏又在打什么计划。
走进去之后,温白羽都不知道自己描述自己的心情了。
只见薛柏确实醒了,而且非常虚弱,正靠在床上,右手绑着石膏,左手打着吊瓶,他目前只能吃流食,而且要少食多餐,医生说了,最好喝米汤,这样也有营养,但是不能要一粒米,只能喝汤。
现在的情况子车也不能去熬粥,只好让奚迟帮他买一碗粥来,奚迟就“奴役”着钟简去了,中间很快回来了。
把粥递给子车,子车打开盖子,用勺子撇开米,撑了一勺,吹得温度正好,再喂给薛柏。
薛柏自始至终皱着眉头,抿着双唇,似乎在思考什么,似乎在想什么,但是始终没想起来。
子车没有说话,只是偶尔问问他烫不烫,还吃不吃。
温白羽顿时有些绝望,看薛柏这样子,似乎不是装的。
奚迟笑着说:“哎,看起来薛柏还是蛮喜欢子车的吗。”
温白羽说:“你怎么知道的?”
奚迟说:“刚才医生来看过了,说薛柏是因为受了强烈的刺激,所以暂时性的遗忘,就是把自己不想想起来,全都封闭起来了,他只记得子车,你说呢,他喜不喜欢子车?”
他说着,又说:“我本身觉得这个薛柏能不老不死,可以找到给钟简复活的办法,不过可惜了,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
温白羽叹气说:“那你还笑得出来。”
奚迟挑眉说:“天无绝人之路嘛,再想办法了。”
他说着,正好钟简从病房里退出来,说:“吊瓶没液了,我去叫护士。”
钟简很快叫了护士就回来了,奚迟跳起来,拍了拍椅子,让钟简坐,病房外面就三个椅子,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一人坐了一个,只剩下一个。
钟简摇手说:“你坐吧,我不累。”
奚迟揪着他袖子晃,说:“椅子太硌人,你坐,你抱着我!”
钟简顿时脸上有些不自然,咳嗽了一声,奚迟仍然揪着他袖子晃,似乎撒娇一样。
钟简只好坐下来,然后奚迟快速的就爬上他的腿去,一下坐下来,窝在他怀里,然后突然抬头,在钟简嘴唇上亲了一下,搞偷袭似的。
钟简虽然不好意思,却搂住奚迟,怕他掉下去。
温白羽:“……”
温白羽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万俟景侯,说:“我怎么觉得钟简像是在养孩子啊……”
奚迟耳朵很尖,冲温白羽“呸”了一声,吐吐舌头,说:“你肯定嫉妒我年轻。”
温白羽心说,我还嫉妒你年轻?你是幼齿吧,好几千岁了,长得跟十五六似的,自己这样才像个大老爷们!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有人甘之如饴。”
温白羽实在看不过去这俩人亲亲我我,钟简是宠奚迟宠到天上去了,不管钟简脸皮是不是薄,只要奚迟和他撒娇,钟简必然就投降了,看的温白羽直起鸡皮疙瘩。
用钟简的话说,就是奚迟这辈子受苦太多了,他怎么忍心让奚迟不高兴,奚迟有任何一点不高兴,他都会心疼。
这句话让万俟景侯竟然有些感同身受,不禁多看了钟简一眼。
等了好久,温白羽就和万俟景侯进了病房,温白羽始终不死心,想问问薛柏。
薛柏已经重新躺回到病床上,换了新的吊瓶,看起来要打三个小时。
子车在一边照顾他,他们两个人几乎不怎么说话,子车本身就是话少的人。
温白羽走进去,把青铜烛龙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说:“这个东西,你记得吗?”
薛柏只是稍微皱了一下眉,然后就摇头,说:“不记得。”
温白羽特别失望,说:“你好好再想想,这个东西你很重视的,怎么可能不记得,为了他你都对子车开枪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
他说着,薛柏突然皱眉,然后看向子车,说:“我……我对你开过枪?”
子车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没有,是他记错了。”
温白羽顿时投降了,薛柏什么也不记得,问他烛龙,不知道是什么,火精也不知道是什么,问他为什么不老不死,薛柏就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好像温白羽才是病人……
温白羽说:“他果然全都不记得了,看起来烛龙的部分,也是不想记起来的部分。”
万俟景侯说:“这是他的自我保护,你还记得那封血书吗,薛柏说自己闭上眼睛就是往事,如果他不忘记,或许过不了自己这关。有的时候,有人费劲千辛万苦去寻找记忆,而有的人忘了是一种福分。”
温白羽说:“怎么办,薛柏是福分了,还能和子车在一起,但是咱们费劲的从墓里带出来这个青铜盒子,到底怎么用才能救唐子?这怎么看都是个青铜摆件啊。”
万俟景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总有办法,薛柏的情况稳定了,咱们先回北京。”
温白羽点点头,他的小饭馆也不知道什么样了,会不会已经停业整顿了!那就亏大了。
温白羽买了回去的火车票,给雨渭阳打了一个电话。
雨渭阳说:“唐子早就出院了,也不知道前几天是怎么了,医生说是免疫力不好,让多注意,现在已经没事了。”
温白羽“哦”了一声,说:“我们要回去了,我的饭馆没事吧?”
雨渭阳没好气的说:“你还有脸说呢,哪有你这么做甩手掌柜的,也不留个伙计,害我除了看店还要去你的饭馆当伙计,我跟你说,我的劳务费是很高的。”
温白羽笑起来,说:“你还出场费呢。”
温白羽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然后说:“哎,你帮我查查烛龙和火精。”
雨渭阳说:“查这个干什么?”
温白羽说:“当然有用了,这两个相关的你都查查,你不是能看懂古书吗,赶紧查查,我回北京就要。”
雨渭阳:“……”
雨渭阳沉默了一阵,说:“你当我是你店里的伙计呢!”
温白羽笑眯眯的说:“没啊,我当你是我伙计的家属。”
雨渭阳一时没声了,温白羽猜他一定是脸红了。
然后就听到唐子的声音在后面隐约说:“雨老板,你在给谁打电话,怎么脸红了?我是会吃醋的。”
然后雨渭阳果断的挂了电话,温白羽笑得不行,在火车的卧铺上打滚儿。
万俟景侯见床铺一直在摇,探下头来,看着下铺的温白羽,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没什么,就是小小的欺负了一下雨老板,感觉很酸爽而已。”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突然说:“白羽。”
“嗯?”
温白羽感觉他一叫自己,身上就跟过电流似的,酥酥麻麻的,苏的不行,赶紧咳嗽了一声,说:“干什么,我要睡觉了,有话快说。”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说:“你还记得那天在帐篷里说的话吗?”
温白羽被他一说,一时想不起来,不过抬头看着万俟景侯高深莫测的笑容,顿时就僵硬住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仔细一想,顿时老脸发烧,原来是说回去他们要做到底的事情。
温白羽顿时装作很豪气的说:“当然记得,谁怕谁,你有本事下来,老子现在办了你!”
他一说完,顿时想咬舌头,连根咬断!
万俟景侯动了一下,然后很自然的双手一撑,从上铺翻了下来。
温白羽现在脑子里只回旋着,卧槽真的下来了……真的下来了……真的下来了……
万俟景侯翻身躺在他外手的地方,然后搂住温白羽,压低了声音说:“没想到你这么心急?”
温白羽欲哭无泪,说:“呸,你才心急。”
万俟景侯说:“嗯,我心急。”
温白羽:“……”
温白羽无言以对的时候,万俟景侯已经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然后伸手钻进了他的衣服里,一只手往上摸,一只手往下摸。
温白羽顿时暗叫一声要命,蜷缩起身体来,感受着万俟景侯的手指,压低了声音,喘着气说:“那……那个……咱们能不能先停一下!”
万俟景侯的手果然就顿住了,不过这让温白羽一下就噎着了,没想到万俟景侯停的这么是时候,温白羽浑身颤抖着,被抛上了至高点,那人却突然松手了,一下让他悬空呆着,那种感觉太难熬了。
温白羽禁不住喘了两口气,平息自己的呼吸,双腿夹紧,难受的磨蹭了一下。
万俟景侯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隔着衣服轻轻磨蹭着他的肩膀,声音很轻,说:“我弄得不舒服?”
温白羽被他下巴磨得一抖一抖的,现在轻微的刺激都能让他发泄出来,温白羽不禁死死咬住牙关,一定要忍住。
万俟景侯又说:“我弄得不舒服?”
温白羽被他问的没辙,说:“也……也不是。”
万俟景侯叹了口气,说:“那是你不喜欢我?不过这也是应该的,从头到尾……都是我强迫你的,从来没问过你的意思。”
万俟景侯一叹气,温白羽的罪恶感就超标了,几乎罪恶感中毒!心里一拧,伸手抱住万俟景侯的手,说:“当然不是!”
万俟景侯立刻在温白羽耳边呵了一口气,弄得温白羽一激灵,说:“那你喜不喜欢我,嗯?”
温白羽:“……”
真是不能再好了,他们躺在火车狭窄的硬卧上,然后在谈论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个话题,已经肉麻到了极点,但是万俟景侯说的如此自然,好像肉麻的只有自己!
温白羽硬着头皮,说:“喜……喜……你不是废话吗!你长得那么帅,还老对人抛媚眼,谁不喜欢你。”
万俟景侯说:“我从来没对人抛媚眼。”
温白羽:“……”
这是重点吗,好吧,不是抛媚眼,是放电,整天苏苏的,不过万俟景侯好像自己不觉得。
万俟景侯又说:“我只想让你喜欢我。”
万俟景侯突然伸手捏住温白羽的下巴,温白羽心里大喊一声妈呀来了!
万俟景侯让他转过头来,两个人距离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温白羽都不敢喘气了,万俟景侯的呼吸虽然凉,但是喷在脸上又痒痒的,他的腿抖得厉害。
万俟景侯低声问:“你喜欢我的脸?是吗?”
温白羽被他这样盯着,又听着他低沉的声音,顿时已经魂游千里,被迷的七荤八素,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万俟景侯,咕嘟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点了点头。
他一点头,明显看到万俟景侯不高兴了,沉下脸,也不抱着温白羽了。
温白羽顿时感觉莫名其妙,然后就见万俟景侯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说:“你只是喜欢我的脸,子车和我长得也一样。”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哎呦一声大喊,卧槽这是吃醋的节奏!
万俟景侯耍脾气了!
万俟景侯脾气还挺大!
温白羽顿时头疼不已,只好硬着头皮,像模像样的学着他刚才的动作,从后面抱住万俟景侯,说:“喂。”
万俟景侯没动,只是说:“干什么?”
温白羽心说,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温白羽继续硬着头皮,说:“喂,你先转过来。”
万俟景侯很干脆的说:“不。”
温白羽:“……”
万俟景侯又说:“我不想让你看着我的脸。”
温白羽:“……”
温白羽无奈,一口气连着说:“我错了,你快转过来,我真的喜欢你,对天发誓!我除了喜欢你的脸,还喜欢你的腹肌呢,你都不知道我好几次对着你的腹肌流哈喇子,虽然你平时臭屁了一点,装逼了一点,没事的时候苏了一点……我要是真的只喜欢你的脸,早就去淘宝买个定制版的充气娃娃了,想怎么上就怎么上!我……”
他还在说,万俟景侯已经转过身来了,然后危险的眯了眯眼睛,说:“充气娃娃?”
温白羽:“呃……这只是一个假设,我没买啊,说明不只是喜欢你的脸。”
万俟景侯垂着眼皮看着他,说:“那你想怎么上?”
温白羽顿时蔫了,挠了挠下巴,磕磕巴巴的说:“也、也是……也是假设……”
万俟景侯突然笑了一声,说:“你想上我?你只会对着我流哈喇子,连摸都不敢摸。”
温白羽瞪着眼睛,说:“你竟然看不起人!”
万俟景侯摊了摊手,示意请便。
温白羽立刻扑上去,事关尊严问题,然后伸手进万俟景侯的衣服里,豪爽的摸了两把他的腹肌,手感果然一级棒,然后咕嘟咽了一口唾沫,给自己壮了壮胆子,伸手往下……
万俟景侯急喘了一口气,温白羽顿时洋洋得意,笑眯眯的说:“怎么样,服输了吗?”
他说着,顿时感觉不对劲儿,然后火车上寂静的夜晚,两个人就抱在一起互相帮助中度过,温白羽浑身没劲儿,能感受到万俟景侯的手从后面钻进来,往他二十六年从来没想过要这么用的地方按了上去……
温白羽身上发软,最后一咬牙,说:“轻点,老子遇到你之前……还从没想用过呢,我好命苦……”
万俟景侯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笑着说:“放心,一会儿你要还有体力,你也可以来。”
温白羽翻了一个白眼,万俟景侯不仅是演技帝,还是心机男,他现在已经没劲了,更别说一会儿了。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上铺果然扔下来一个东西,砸在温白羽身上。
温白羽被吓得“啊……”的一声闷喊,然后一下又发泄了出来,瞪着眼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奚迟从对面的上铺探下头来,说:“忍你们很久了,回家做去,我要睡觉。”
温白羽低头一看,扔下来的原来是一个果冻,还是草莓味的……
万俟景侯才不停手,抱着温白羽说:“没关系,我们继续。”
他说着,突然火车的大灯打开了,然后有广播说要检票,后来陆陆续续进来很多警察,开始检票然后还要检查身份证,似乎在找什么人。
万俟景侯就算再镇定,也被打断了,脸色很难看,温白羽倒是松一口气,这要是在火车上真的做了,他到哪里去洗去,下了火车还要坐车回家,那时候已经半残了怎么回家!
温白羽见万俟景侯翻身坐起来,就揪了揪他袖子,咳嗽一声说:“那个……回去,回去再做。”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原来你这么想和我做?”
温白羽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
温白羽盯了一会儿,就看到有警察过来了,赶紧又揪了揪万俟景侯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说:“你有身份证吗?”
正说着,警察走过来了,让他们拿身份证,万俟景侯很淡定的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皮夹,然后从里面掏出两个身份证来。
温白羽一看,准备还挺齐全,万俟景侯长的就是帅,证件照也很帅,显得非常端正。
警察很快就走过去,去查别人了,温白羽对奚迟说:“哎,原来你也有身份证啊。”
奚迟得意的笑着说:“你那是什么语气,好像很失望似的,我可是老江湖了。”
他说着,从上铺跳下来,钟简一惊,赶紧伸手抱住他。
奚迟往他怀里拱了拱,趴在钟简身上赖着不走,说:“他们两个大半夜的太吵了,我都睡不着,我要你唱歌给我听。”
钟简说:“不……不太好吧,我唱歌真的跑调,影响其他人休息的。”
奚迟说:“那你抱着我睡。”
钟简这次妥协了,就抱着奚迟,两个人躺在下铺睡觉。
万俟景侯也不上去,环抱着温白羽,温白羽觉得,他们下次再买卧铺票,其实买一张就够了,两张太浪费了!
温白羽说:“那些警察在找什么呢?”
万俟景侯说:“这么多土夫子出动来甘肃,估计是走漏风声了。”
温白羽一惊,说:“哎,我可不是。”
奚迟笑眯眯的说:“我是呀。”
温白羽:“……”
后半夜温白羽就靠着万俟景侯睡着了,早上一睁眼已经十点了,再过一会儿就能下火车了。
温白羽见万俟景侯还在睡,本来想偷袭他一下,不过一想到万俟景侯平时的作风,很可能是装睡,于是就瞪着眼看着万俟景侯。
过了五分钟,对方没醒,过了十分钟,万俟景侯仍然没醒。
温白羽开始有些动摇了,一大块红烧肉摆在他面前,他又不是食草动物,口水都流了一地了。
温白羽鼓足勇气,瞧瞧的探身过去,然后在万俟景侯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凉丝丝的,感觉不错,最重要的是万俟景侯没有醒,睡得很熟。
温白羽胆子打起来,伸舌头在万俟景侯的嘴唇上来回滑动,一点点挤进去。
“嘶——”
温白羽突然感觉到万俟景侯张嘴了,然后咬了自己的舌头一下,虽然不疼,但是吓了一大跳。
万俟景侯已经按住他的后腰,加深了亲吻,两个人吻得欲罢不能,一抬头就看到奚迟托着下巴正看着他们,好像在看电影一样,就差拿一桶爆米花。
奚迟啧啧的说:“哎,没想到温白羽你这么热情,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呢。”
温白羽:“……”
下了火车,奚迟就跟钟简一起走了,温白羽和万俟景侯打了一辆车,也回家去了。
温白羽本来想直接回家,一路上太累了,休息之后再去小饭馆看看。
结果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了靠在门口和门卫大爷聊天的唐子,旁边还站在雨渭阳,似乎在等人。
雨渭阳看到温白羽,立刻冲上去,抓着温白羽说:“我查到了!”
温白羽诧异的说:“你查到什么了?”
雨渭阳拿出一沓子纸,晃了晃,说:“你不是让我查烛龙和火精啊!我真的查到了有用的信息!”
他们在小区门口,不时有大爷和大妈拎着买菜的小推车路过,都用看可疑人物的眼神打量他们。
温白羽说:“到家里说。”
他们上了电梯,雨渭阳很兴奋的把纸塞在温白羽手里,说:“你看看,我查到了好多资料。”
温白羽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沓纸,说实话,他觉得雨渭阳是故意羞辱自己,不然为什么他多半看不懂。
这些纸像是拓印,也有照片,大多是一些古书,石碑之类的,最后还有一个草图,这个温白羽看懂了,似乎是一座庙。
温白羽实在看不懂,就交给了旁边的万俟景侯。
他们下了电梯,一边往里走,万俟景侯一边浏览着上面的字,随即皱眉,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温白羽顿时感觉到自己果然是文盲啊……
进了家门,里面和想象的一样,一片狼藉,谁让他家里养着一条蛇、一只兔子、一只猫、一条鱼呢!
万俟景侯坐在沙发上,开始仔细研究上面的字,温白羽在他旁边坐下来,心里痒痒的说:“这到底是什么啊。”
雨渭阳笑着说:“火精。”
温白羽说:“我当知道火精,还是我让你查的呢。”
雨渭阳也不卖关子,继续说:“我查了很多资料,火精自古的定义很多,有说是宝剑的,也有说太阳的,甚至茯苓的别名也叫火精……”
温白羽说:“那太阳比较靠谱……”
雨渭阳摇头说:“还有最靠谱的一个。”
温白羽连忙问:“是什么?”
雨渭阳说:“凤,火精。”
温白羽诧异的说:“凤凰?”
雨渭阳点头,又说:“凤凰是火鸟,这样的说法也合情合理。”
温白羽说:“还是很匪夷所思,烛龙口衔的火精,难不成是凤凰?”
雨渭阳说:“这点我也没弄懂,不过我猜你手上的青铜烛龙,和凤凰肯定有关,你看这个陵庙。”
雨渭阳指着万俟景侯翻到了的一页纸,上面就是草图,画着一座庙,庙的下面都是云彩,似乎飘在天空中。
雨渭阳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旅游的时候听当地人讲的,按照所讲的故事,手绘下来寄给我的。据说是一座神庙,不过建在天上,所以当地的人也没有见过,但是祖祖辈辈都世代相传,叫火精陵庙,这个庙是祭拜烛龙的。”
温白羽看了看,说:“啊,这里也有凤凰。”
陵庙的庙顶上盘旋着一只凤凰。
温白羽想了想,说:“建在天上?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的建在天上?这也不可能啊。”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是一种高度崇拜,在无限接近天空的地方,信徒觉得无限接近天空,才能更好的得到神明的赐福。这个庙,应该在高山上。”
他说着,又转头去问雨渭阳,说:“你的朋友去哪里旅游的?”
雨渭阳说:“漠河。”
温白羽突然有一阵眩晕感,漠河……中国维度最高的县。
万俟景侯听了,点了点头,说:“古书说烛龙在北面寒冷的山峰上出现,加上你朋友所说的建在天上,那么就应该是那一带附近的雪山。”
温白羽说:“这线索也太少了,地毯式搜索?”
唐子说:“而且雨老板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雨渭阳还要说话,唐子已经捏住了他的手。
万俟景侯靠在沙发上,说:“其实也不是无目的的找,虽然面积很大,也不一定在漠河,北面的寒山,也可能是长白山,也有人说烛龙其实是一种古人观察到的活火山,如果按这个说法,长白山的概率就大一些。”
温白羽一听,泄气的说:“哎,又多一种可能性啊,这怎么找?”
万俟景侯笑着说:“其实雨渭阳不一定要去,唐子也可以留下来照顾雨渭阳,你们忘了,咱们可是有专门的官盗,勘测地形这个方面,他应该比咱们专业。”
温白羽一听,睁大眼睛,说:“奚迟?”
万俟景侯点点头。
温白羽把奚迟叫来,给他说了说发现,奚迟拿着纸看了半天,说:“好嘞,我去找一找,有发现的话叫你们。”
因为温白羽的家实在太小了,里面挤得东西太多了,奚迟拿了资料很快就离开了。
温白羽这几天一直在等消息,不过北面的寒山这个概括太大了,有人说在漠河,有人说在长白山,还有人说在大同,猜测太多,奚迟是有的好找了。
温白羽趴在小饭馆的柜台上,看着万俟景侯端着菜忙来忙去的,一到晚上进来吃饭的人很多,不过一进来立刻调头要跑,万俟景侯就会毫无表情的说一句“欢迎光临”……
然后那些人就不跑了,找个座位战战兢兢的坐下来,在万俟景侯的眼神下点了一大堆东西,两张桌子都摆不下,吃了没几口就跑了,留下一堆钱。
温白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又是跑到自己店里吃饭的粽子吧?!
温白羽狐疑的拿起手机来,他和万俟景侯用的是情侣机,一模一样的,结果就拿错了,万俟景侯没有屏幕锁,一打开就看到首页上有一个app软件……
——大粽点评网。
温白羽好奇的点进去,心想着这不是之前来店里的粽子说的软件吗,点进去之后又点了收藏,结果就看到自己的小店寿福楼。
点评人:徐州狮子山汉墓口味:5环境:5服务:5
嘤嘤嘤,老板小哥的身上散发着大粽子的气息,难道他们已经合体了?可是老板小哥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表现,走路很正常啊!嘤嘤嘤难道说,老板小哥天生是个尤物,连大粽子的大丁丁都能应付得来!!呜呜呜人家好伤心,老板小哥看起来辣么美味,他家的菜也辣么好吃,大粽子竟然一个人霸占老板小哥!抗议,老板小哥是粽子圈的!
——大粽点评网·古墓圈第一美食点评网站
温白羽:“……”
什么叫尤物!那是说自己吗!还有大丁丁是什么鬼!
温白羽毫不犹豫的按了投诉,不过他已经忘了自己拿着万俟景侯的手机,结果就变成了万俟景侯投诉这条评论,网站方简直就是秒删了这条抗议的评论。
抗议驳回,老板小哥是大粽子的。
温白羽气愤愤的继续浏览着app,结果自己的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子车。
温白羽一阵激动,难道是薛柏想起来了?
他迅速的接起电话来,说:“子车?”
子车的声音很着急,说:“温白羽,我义父的胸口有一个火焰的标记。”
温白羽顿时一惊,又是火焰!真是阴魂不散。
子车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听义父提起过这个事情。”
温白羽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好像和火魔有关,这个东西特别邪乎,你尽量看紧点你义父。”
子车说:“我知道。”
温白羽又说:“他现在还是什么都想不去来吗?”
子车叹口气,说:“嗯,什么都不记得,他的身体恢复很好,今天就出院了,医生说到底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还要看他自己。”
温白羽“嗯”了一声,刚想继续说,就听电话里传出隐隐的后背音,好像是薛柏的,说:“子车?在给谁打电话?”
温白羽脑子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子车说:“我要挂了。”
温白羽说:“那个……等等……”
子车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你那个……你怎么发现你义父胸口有火焰的?”
子车那边突然沉默了一小会儿,温白羽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温白羽痛心疾首的说:“薛柏这个老流氓,你才十七岁!”
子车一阵无语,声音有些不自然,说:“没,我……还是挂了吧。”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温白羽更是痛心疾首,子车这反映绝对是自己猜对了!
过了两天,奚迟就来找温白羽了,笑眯眯的说:“我已经找到了大体方位。”
温白羽说:“这么厉害?”
奚迟说:“但是具体的还没找到,还要过去再看看,我准备这两天就走,你们来吗。”
温白羽说:“当然来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钟简,说:“哎,钟简他不上班吗?”
奚迟笑着说:“钟简请假了,他不放心我自己去。”
温白羽摇摇头,感觉钟简被吃的死死的。
就好像……自己似的……
这种悲哀的感觉……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商量了一下,奚迟他们准备开车去,因为还要勘测,可以随时停车,有车也方便。
万俟景侯准备了一些装备,三天后就出发了。
奚迟搞到一辆大吉普,钟简会开车,奚迟不知道哪弄来一个车本,温白羽说:“你看起来像个未成年,怎么开车,别被警察拦下来!”
奚迟扔给他一个小盒子,说:“吃好昏车药就行了,别吐车上。”
温白羽顿时撇撇嘴。
钟简先开车,奚迟坐在副驾驶一直和他聊天,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似乎挺开心,就好像去旅游一样。
后来奚迟就困了,窝在椅子上,像小猫咪一样睡着了。
钟简把车开进加油站加油,顺便给他盖上自己的外套,然后才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坐进来扣自己的安全带。
温白羽特别好奇,爬起过来,扒着前面的椅背,拍了拍钟简肩膀。
钟简回过头来,温白羽朝他招了招手,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钟简见他神神秘秘的,就探头过去,温白羽小声的说:“我问你啊,你们俩……那个啥,做了没有?”
钟简一听,脸上顿时红了,然后有些不好意思,摇了摇头,然后坐正了启动车子。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他们,坐回去,揪了揪万俟景侯的胳膊,说:“钟简还没吃掉奚迟,这也太能忍了,定力真好。”
万俟景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说:“我的定力也挺好。”
温白羽:“……”
温白羽虽然吃了晕车药,但是不管用,趴在万俟景侯腿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色非常黑,已经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总之外面非常冷,有“嗖嗖”的风从车门窜进来,风声就像鬼夜哭一样。
温白羽坐起来,打了一个冷颤,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盖着羽绒服!
他刷刷两下将羽绒服穿上,抱着胳膊说:“咱们在哪啊,这么冷,现在还是秋天吧,我的天,外面下雪了!”
奚迟笑着说:“少见多怪,你不是要找北面的雪山吗。”
温白羽说:“咱们要到了?”
奚迟点头,说:“快了,这地方还挺平坦,可以开车往里走。你们都猜错了,既不是漠河,也不是长白山。不过这地方离漠河不算远,开个半天也就到了,雨渭阳的朋友在漠河听到这个故事,还是挺靠谱的,而且这个山上有火山。”
奚迟看了看外面的景色,竟然打开窗户,深吸了一口气,冷风灌进来,夹杂着大雪片。
温白羽冷的哆嗦,万俟景侯把他抱在怀里,温白羽就觉得更冷了!别人都可以挤在一起取暖,唯独和万俟景侯不行,越挤越冷!
奚迟笑眯眯的说:“空气挺新鲜的,比北京要好得多,当然了,比墓里也要好得多。”
钟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还记得奚迟是从墓里走出来的。他躺在墓里,并不是他死了,而是他累了,他找了两千年,找到了自己那么多次,每一次却被惧怕着,或许奚迟确实是心累了,才会躺在那里等死。
奚迟笑眯眯的说:“哎,停车吧,天黑了,咱们在这里过夜,扎个帐篷,做个篝火。”
温白羽摇头,说:“冰天雪地的,在那扎帐篷还不冻成冰棍,我在车里睡。”
奚迟跳下车,说:“你可真没情趣。”
他说着,从背包里翻出两样东西,似乎是手套,但是是金属的,一看竟然是金的,但又不像金的,因为金的太软。
像是只爪子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很豪华,上面缀满了宝石,还有反复的花纹,确实是奚迟的作风。
奚迟把两只金色的爪子戴在手背上,就像时叙的武器一样,不过那是一只。
钟简也下了车,熄了火,然后把背包里过夜用的帐篷拿出来,支在地上,开始搭帐篷。
奚迟就在旁边转了转,然后看到一棵树,伸脚踢了踢,两手突然一动,金光一片,就见大树的树枝突然“哗啦”一声掉下来许多。
温白羽看的瞠目结舌,原来金色的爪子就是干这个用的,而且看起来很锋利。
奚迟身量不高,而且很单薄,抱着一大堆树枝走过来,搭了火,把树枝摆起来,然后点上火。
在一片苍茫中,一团火焰突然烧起来,显得十分壮观。
温白羽也有些跃跃欲试,就拽着万俟景侯下了车,坐在篝火旁边,钟简给他们分食物,他们车上放了一个小冰箱,带了很多家里做的菜出来,现在热一下就能吃,感觉像野餐一样。
温白羽正吃着鸡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就看到远处有灯光。
温白羽“咦?”了一声,说:“有光?”
奚迟眯眼说:“是车灯。”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地方也有人来?不会是冲着火精陵庙来的吧?”
他们说着,灯光已经进了,穿透了飘散的大雪,确实是一辆车,那辆黑色的车一下停在他们面前,然后车门打开了,从出来的人竟然是子车。
温白羽诧异的说:“子车?”
子车也诧异的看着他们,说:“温白羽,你们怎么在这儿?”
副驾驶的车门也打开了,下来的人是……薛柏。
温白羽说:“我才要问你们啊,薛柏刚出院,你们到这深山老林来干什么?”
子车关上车门,说:“我带义父出来散散心,他说这一片很熟悉,所以就开车过来看看。”
温白羽奇怪的说:“熟悉?”
薛柏并没有理他们,因为认识,就冲着温白羽他们点了一下头,似乎表示打招呼,温白羽发现,薛柏自从醒了,就不像以前那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但是一直冷着脸,谁也不理,只和子车说话。
薛柏打开手电,照了照四周的情形,皱起眉来,似乎在自言自语,说:“很熟悉……但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子车看见薛柏皱眉,说:“义父,别太苛求自己了。”
薛柏深深的舒了口气,看了看子车,然后从车里拿出一件衣服给他披上,轻声说:“你穿得太少了,手都凉的。”
薛柏这样关心他,子车有些不习惯,他一侧头,温白羽赫然发现子车的脖子上,竟然有一块红痕!而且非常新鲜,绝对是近期的……
第52章 火精陵庙(中)
温白羽盯了一会儿子车,子车被他一直看着,后背有点发毛,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脖子,还以为有什么东西贴在上面,不过这一摸竟然有点刺痛……
子车瞬间就明白过来了,特别的尴尬,说:“义父,天都黑了,咱们去找个落脚点吧。”
薛柏却摇头,说:“这里太熟悉了,我想上山看看。”
温白羽眼睛转了转,心想着薛柏虽然失忆了,但是熟悉的感觉还在,那就太好了,没准他知道那个建在天上的火精陵庙在哪里。
温白羽赶紧说:“你们也留下来吧,我们帐篷都搭好了,一起啊,薛柏伤刚好,千万别累着,赶紧坐下来休息。”
温白羽一脸的谄媚,看的奚迟直咂嘴。
万俟景侯把温白羽一把搂过来,贴着他耳朵说:“你对别人这么热情,我会吃醋。”
温白羽:“……”
温白羽一巴掌拍开万俟景侯,说:“我这是忙正事儿呢,你走开。”
薛柏点了点头,子车自然跟着薛柏,就一起坐了下来,大家也不算陌生了,进沙漠的时候就是这个配置,如今在雪山脚下,也是这个配置。
奚迟说:“你们可多吃点,上了雪山可没有向导,山上不知道能不能点起火来,到时候咱们只能吃凉的,没准水都能冻成冰。”
温白羽一想就觉得头疼,赶紧伸手烤着火。
薛柏突然转头说:“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温白羽一愣,不知道该说真话好,还是说假话好,因为之前在墓里的事情,其实温白羽一直有些不信薛柏,薛柏这个老谋深算的,竟然突然失忆了,反正温白羽是有点不敢信的。
再加上子车前几天突然说薛柏的胸口有一个火焰的标记,温白羽就更不信他了。
所以现在薛柏一说,温白羽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奚迟的眼珠子转着,看了看温白羽,又看了看万俟景侯,笑着说:“和你们一样了,出来散散心,然后觉得很熟悉,就四处走走。”
薛柏没有再理他们,子车和薛柏看起来真的是散心来的,没有带任何的装备,也没有帐篷。
大家吃完了晚饭,围着篝火说了一会儿话,奚迟是长心眼的人,连温白羽都不信薛柏,他更不信了,大家说话都是扯没用的。
一直聊到很晚,再不睡的话明天就起不来了,钟简说:“这里荒郊野外的,恐怕有野兽,我来守夜,你们去休息吧。”
奚迟摇头,抱着钟简的胳膊,说:“不要不要,让万俟景侯守夜,你身体不好,要多休息。”
钟简有些迟疑,很不好意思,没想到奚迟说话这么直白。
奚迟又说:“那让子车守夜,他们没带行李,上山还要吃咱们的,让他守第一夜应该不算过分。”
钟简刚要拦着奚迟再说下去,子车已经开口说:“我来守夜吧,你们去休息。”
薛柏说:“我陪你守夜。”
子车赶紧摇头,说:“义父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可以。”
薛柏没有走,而是坐在子车旁边,轻轻握起他的手,说:“那我陪你一会儿。”
子车知道他的性格,怎么说也不会管用,当下就没有再说话,只不过觉得手心发烫。
奚迟就拽着钟简往帐篷里面走,万俟景侯也拽着温白羽进了帐篷。
温白羽坐下来,小声的说:“你这样不是难为子车吗,他刚受了重伤。”
奚迟也压低了声音,说:“我觉得那个薛柏不简单,我只是想把他们支开。”
温白羽说:“你说他会不会是装失忆?”
奚迟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要是装的,他跟着咱们一路上山,早晚会露出狐狸尾巴,你们一路上有点准备。”
温白羽说:“放心吧,我也算是老江湖了!”
奚迟笑了一声,说:“你还老江湖?”
他们说了一会儿,温白羽就困得不行,倒在帐篷里睡着了,奚迟看着温白羽一手拽着被子,一手拽着万俟景侯熟睡的样子,不禁笑着说:“就这样还老江湖,睡得比谁都快,打雷都不醒。”
钟简说:“你也快来睡觉。”
奚迟顿时过去,然后趴在钟简腿上,说:“我要枕着你睡。”
钟简自然没有不愿意,让奚迟躺好,给他盖上,说:“你快睡吧,我守你一会儿。”
奚迟点点头,立刻就闭上眼睛,很快呼吸就平稳了。
帐篷里一时间就剩下钟简和万俟景侯没有睡,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温白羽发现自己喝水喝多了,想上厕所,就爬起来,他一动,靠在旁边的万俟景侯就醒了,说:“干什么去?”
温白羽说:“我要上厕所。”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他就掀开帐篷走了出去,温白羽觉得怎么跟幼儿园似的,上厕所还要向老师报备。
温白羽只是上厕所,就没穿羽绒服,冻得不行,急匆匆的回来,就觉得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只见外面的两个人好似守夜守的很激情。
薛柏坐着,把一件衣服扑在雪地上,然后让子车躺下来,枕着他的腿,再给子车盖了羽绒服,两个人似乎在说话,只不过子车从来话不多,也从没和薛柏聊过天,有些局促的样子。
薛柏突然低下头来,一下含住了子车的嘴唇,子车吓了一跳,手一动,就被薛柏抓住了手腕,两个人的唇舌纠缠在一起,呼出白蒙蒙的湿气,一时间声音特别激烈……
温白羽就保持着撩开帐篷的动作不敢动,薛柏吻的很激烈,子车特别被动,但是极力配合着他的动作。
温白羽就看见薛柏的手伸进了子车盖着的羽绒服里,子车“啊”的低喊了一声,似乎是吓得不行,张开眼看着薛柏,呼吸非常急促。
薛柏又低下头,纯洁的亲吻着子车的嘴唇,说:“好孩子,喜欢义父吗?”
子车的呼吸陡然加快了,眼睛湿漉漉的,似乎被薛柏弄得已经快到极限了,嘴张了张,但是说不出话来。
薛柏已经又吻了一下子车,然后顺着他的脖子亲吻,印下一个明显的吻痕,像是诱导一样,重复的说:“喜欢义父吗?说出来,好孩子。”
子车紧紧的盯着薛柏,羽绒服下面腰身下意识的弓起来,似乎已经到了极限,颤抖着嘴唇,说:“喜……”
子车的最后一个字说的太轻了,然后一下闭上眼睛,急促的喘气,累的已经说不出来了。
薛柏看着子车虚弱的样子,亲了亲他的额头,温柔的说:“乖孩子,义父也喜欢你。”
子车睁大了眼睛,似乎觉得不可思议,紧紧盯着他,薛柏笑起来,说:“怎么这么吃惊?”
子车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皮,没有说话。
薛柏轻轻抱着他,就像长辈一样给他拍着,哄他睡觉,说:“义父喜欢你,乖孩子。”
子车的眼皮很重,他从不做这种事情,尤其是在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手里发泄,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终于睡了过去。
薛柏一直看着子车入睡,眼神很温柔,在跳动的火光映衬下,显得既成熟,又温和,像是安慰一样,不断亲吻着子车的额头。
薛柏见他睡着了,终于将子车轻轻的放在地上,然后在旁边的背包里掏了一下。
温白羽觉得很奇怪,薛柏的动作怪怪的。
背包里有一把军刀,一些食物和水,还有应急的药品,绳索,火折子,荧光棒等等,似乎挺全面的。
薛柏把背包轻轻拉上,背在背上,然后低头看了一眼子车,把一张纸塞在他怀里,然后站起身来,往远处走了。
温白羽一见,那他妈是上山的方向,薛柏果然有问题!
温白羽想要回帐篷去通知万俟景侯他们,但是时间来不及,薛柏走得飞快,而且外面下着雪,天色本身就黑,薛柏一下就没入黑暗之中。
温白羽顿时也不冷了,赶紧追了两步,又隐隐约约看见了薛柏的影子,赶紧追上去,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幸好带着手机呢,一会儿可以给万俟景侯打电话。
薛柏走的很快,一直往山上走,他身上穿着羽绒服,背着装备,温白羽突然觉得自己死定了,他的羽绒服还在帐篷里,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也没有食物和水,这能追多远?
薛柏走了一会儿,幸好他身体有伤,这么几天不可能完全恢复,就坐下来休息,温白羽躲在大树后面,树已经被冻成了冰雕,温白羽也“得得得”的打着哆嗦,赶紧掏出手机,这么近打电话怕打草惊蛇,温白羽只好发短信。
他正发着短信,薛柏又站起来了,拿着手电晃了晃周围,温白羽一阵紧张,他妈的这就被发现了?自己好歹也是个老江湖了……
手电一晃,温白羽赶紧蹲下来躲在大树后面,尽可能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因为雪下的实在太大了,薛柏也看不清楚,并没有发现温白羽。
万俟景侯的短信很快就来了,很简练。
——你在哪。
温白羽激动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有些慌神,帐篷的篝火已经看不到了,四周是一片的茫茫大雪,只有一棵树。
温白羽连忙把手机的指南针调出来,然后告诉万俟景侯是正北方向,有一棵大树……
温白羽觉得万俟景侯看到自己的短信,估计要气飞了不可,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参照物了。
温白羽蹲着给万俟景侯发短信,就觉得周围有一股尿骚味,气味很浓,他嫌弃的左右看了看,好像气味是从树坑传来的?
温白羽心想着,难道这荒山野岭还有其他人?
他正想着,薛柏突然又站了起来,虽然离得有点远,但是温白羽看得出来,他的样子十分警惕,又用手电照了照四周,然后手电的光斑突然定格在自己身上。
完了……
被发现了!
温白羽只剩下这样一个反应,自己才追了多远,还冒着风寒,竟然就这样被发现了。
结果薛柏却像中了邪一样,眯眼盯着温白羽,温白羽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这家伙手里有武器,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就在这个时候,薛柏冲着温白羽喊了一声,但是雪太大了,带着鬼夜哭一样的风声,温白羽实在听不清楚。
“嗖——”
这个声音温白羽还是听得清楚的,后背传来一阵风声,然后是有东西踩着蓬松的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温白羽登时回头,只见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身后,那张脸实在说不好是什么东西,有点像猫,又像豹子,耳朵尖尖的,长着两撮毛……
是猞猁!
温白羽脑子里一闪,他妈的树坑里骚气的味道,应该就是猞猁弄得,猞猁也有划地盘的习惯。
温白羽一时有些傻了,这猞猁也太大了,都说猞猁比豹子小,比猫体型大,而这个猞猁,根本没有比豹子小。
猞猁的眼睛在黑暗的风雪之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身形非常矫健,温白羽下的后退一步,这猞猁是成精了吗!
就在他后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左边突然也出现了一撮光芒,侧头一看,又是一只和豹子一样大的猞猁!
温白羽心里顿时哀嚎起来,不是说猞猁是独居动物吗,不喜欢成群结队的。
就在温白羽想的时候,风雪中又晃出几个影子,果然是成群结队的猞猁,粗一数,竟然有六只,都是同等个头,身形健壮,四肢粗长,看起来非常有利。
温白羽后退了好几步,那六头猞猁已经将他围了起来,好像合作密切,正准备享用一次美味的大餐。
温白羽突然觉得浑身出汗,他手里没有东西,连驱赶都不行,看着猞猁的粗腿,感觉自己是跑不过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嗖——啪!”的一声,一头猞猁突然发出巨大的吼叫,似乎是受伤了,一下跪倒在地上。
包围的圆形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温白羽定眼一看,猞猁的腿上扎着一把军刀。
薛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说:“愣着什么,快跑!”
温白羽一下被吓醒了,冲着缺口就冲过去,后面的猞猁飞快的奔跑,往前一扑,温白羽吓得也往前一滚,“嘭”的一声,猞猁砸了一个空。
温白羽连滚带爬的往前跑,薛柏一把把他拽起来,说:“你来干什么!”
温白羽心想,我当然是来跟踪你的,你行为鬼鬼祟祟的。
不过温白羽没有说出来,而薛柏似乎已经料到了,只是冷笑一声。
他们疯狂的往前跑,一脚深一脚浅,前面是一个大雪坡,温白羽眼睛往下一看,一片漆黑,都不知道雪坡是陡还是缓。
后面的猞猁已经追上来了,发出低低的吼叫声,随时准备着扑上去狩猎。
温白羽说:“猞猁怎么成群结队的,这不科学啊!”
薛柏说:“这座雪山常年没有人烟,严重缺乏食物,猞猁如果不群体捕食,一定会饿死。”
温白羽说:“现、现在怎么办?快快,掏武器!”
薛柏说:“刚才把刀子扔出去了,这背包里只有一把刀。”
温白羽顿时很绝望,又说:“拿火!拿火折子!”
薛柏说:“你疯了,万一雪崩了怎么办?”
温白羽说:“那怎么办?!”
薛柏看了看说身后,说:“跳下去。”
温白羽觉得薛柏才是疯子,只不过前面的猞猁一直在徘徊着,似乎再找他们的弱点,温白羽觉得,如果找弱点的话,一定会第一个攻击自己。
温白羽一咬牙,说:“死就死吧!”
他说着,猛地抱起脑袋,向雪坡滚下去。
温白羽只觉得天旋地转的,虽然滚在蓬松的雪上,但是雪里竟然都是一些硌人的东西,幸好温白羽抱住了头,不然早就给磕傻了。
一直往下滚,都没有停下来的势头,幸好不是悬崖,只是一个雪坡,温白羽滚得都要吐了,突然“嘭”的一声,他撞到了一棵大树,终于停了下来。
温白羽撞得几乎要内出血,艰难的趴在地上起不来,抬头看了看远处,一片漆黑,四周都是白茫茫的,猞猁似乎没有追过来。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咔……咔……咔嚓!”几声轻响,似乎从头顶传过来的。
温白羽抬头一看,顿时惊慌的手脚并用往前爬,只不过还没爬两下,大树上的积雪被温白羽撞松,一下砸了下来。
温白羽只能发出“啊”的一声闷响,一下被血埋住,砸的头晕眼花,顿时失去了知觉。
昏倒之前,温白羽还在想,难道要被冻死了?
温白羽头晕眼花的,醒来的时候浑身没劲,嗓子剧痛无比,头晕脑胀,感觉已经到了鬼门关里。
温白羽晕晕乎乎的,就看到自己眼前有个小女孩的脸,大约十七八岁的大,穿着厚厚的衣服,戴着毛皮的帽子,正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温白羽吓了一跳,心想着阎王爷难道是小姑娘?
那小姑娘突然说:“你醒了?难道被磕傻了?”
温白羽听她一说话,顿时放松下来,说:“你救了我?”
小姑娘一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特别热情的说:“你晕在我家门口了,你不记得了?”
温白羽一听有些诧异,自己晕在人家门口了?不可能啊,分明是从雪坡上滚下来,撞到了一个大树,难道是兔子精吗……
温白羽觉得自己的思维太跳脱了,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小姑娘见他总是发呆,笑着说:“你先休息吧,哦对了,你睡着的时候,这个东西总是响,这么先进的东西我从来没用过,也不知道怎么用。”
她说着,把手机递给温白羽。
温白羽一见,顿时松了一口气,手机竟然没坏,按亮一看,竟然有六十多个未接电话,还有许多的短信,全是万俟景侯的,另外显示了一条备忘录。
温白羽从来不做备忘录,点开一看,竟然是薛柏写的。
——我没骗你们,我确实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感觉这山上有东西,而且是非常危险的东西,但这个东西我必须亲眼看一看。危险,不要再上山,带子车走。薛柏留。
温白羽看了两遍,感觉薛柏的话太高深莫测了,要是这么看来,自己晕倒的时候,应该是薛柏把自己带到这户人家门前的。
电话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万俟景侯,温白羽立刻就接了起来。
万俟景侯的声音很急促,说:“白羽?是你吗?”
温白羽一听他的声音,顿时感慨万千,然后说:“是我。”
万俟景侯的声音先是放松,随即又提起来,说:“你在哪里?”
温白羽实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就出去找了一下那个小姑娘,发现其实除了小姑娘,他家里还有父亲和母亲,三个人住在一起住在雪山里。
是这座雪山唯一的猎户。
大家很热情,给温白羽提供了地址,温白羽就告诉了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说:“你等着,我们马上过去。”
温白羽挂了电话,就想趁万俟景侯他们没来之前,先打听一下这边的消息。
小姑娘说:“我叫茯苓。”
温白羽一听,哪有给自己闺女起名叫茯苓的。
茯苓似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笑着说:“这名字是我太爷爷给我起的,我出生的时候太爷爷还在呢。这雪山里,只有我们家一户人,因为太爷爷说,我们家是这雪山世代的守墓人,要世世代代留在这里,哪也不能去。”
温白羽听到“守墓”两个字,顿时眼睛发亮,说:“这雪山里还有墓呢?”
茯苓点头,说:“有啊,据说建在天山,不过我也没见过,太爷爷见过,爷爷或许也见过吧,爷爷给我讲故事的说起过,据说是一个非常宏伟的天宫陵庙,里面埋葬着烛龙的遗体,有凤凰这样的神鸟守灵,似乎叫火精陵庙……太爷爷说,茯苓也是火精,等我长大了,也要守这座墓呢。”
温白羽越听越有门路,说:“这么神奇?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陵墓?”
茯苓耸了耸肩膀,说:“我不知道,其实我听说的也不多,大多数是从爷爷那里听来的,但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太爷爷和爷爷就进山了,说是去看一看陵庙,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座山很邪的,山上只有一条路,爷爷说叫永生路,如果走在永生路上,就不会迷路,可以到达天宫,但是雪山雪崩了好多次,这条路多半也给埋了,有些想进山的人全都死在了里面,一个也没走出来……后来我太爷爷和爷爷进了山,我们等了好久,再也没见他们出来过。”
温白羽赶紧说:“对不起。”
茯苓笑着说:“没什么,太爷爷和爷爷一辈子守墓,或许早就想到是这样了,不过爸爸说我是女孩子,不能做守墓人,要等我长大了,有了丈夫,我的丈夫再做守墓人。”
温白羽点点头,思维还在雪山的永生路,还有天宫这上面,就听茯苓笑起来,羞涩的说:“我……我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这里,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陌生男人,你长得这么好看,愿意做我的丈夫吗?”
温白羽先是“啊?”了一声,然后抬头撞见茯苓含羞带怯的笑容,顿时觉得自己刚才走神的时候,茯苓似乎说了什么要命的话。
温白羽一脸迷茫,茯苓羞涩的站起来,还以为他在逗自己,说:“你真讨厌。”
然后羞涩的跑走了……
温白羽:“……”
温白羽感觉身体好了一点,就出了房子四处看了看,很简陋的房子,搭建在茫茫的大雪中,这一片是相对平淡的雪地,气温也没有那么冷。
他披着棉衣转了一圈,茯苓之后见到温白羽,就总是笑嘻嘻的,然后露出一脸羞涩,搞得温白羽中午吃饭都觉得要噎死了,连带着茯苓的父母都看着自己一脸微笑。
温白羽顿时觉得压力很大。
眼看着要黄昏了,温白羽站在房子外面,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位置离万俟景侯他们远不远,能不能今天之内赶过来。
正想着,就看到一束光线打过来,大吉普开了雾灯,穿透力非常强,照的温白羽眼睛都睁不开了。
温白羽用手遮住眼睛,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吉普火速的开过来,温白羽一阵激动,肯定是万俟景侯他们来了,当下飞快的跑过去。
温白羽跑过去,吉普突然停下来,发出强烈的拉带声,然后车门一下打开了,万俟景侯从上门冲下来,将温白羽死死抱在怀里,伸手扣着他的肩膀,说:“总是瞎跑让我担心。”
温白羽弱弱的抗议说:“哪有瞎跑,我是干正经事……你的手好凉啊,摸哪里啊!”
温白羽挣扎着,万俟景侯的手一下窜了进来,冰凉凉的摸他的腰,万俟景侯却不放开他,直接低头吻上来,吻得温白羽双腿发软,才松开温白羽。
万俟景侯低头看着他,说:“下次再乱跑,就让你下不了床。”
温白羽:“……”
奚迟降下车窗,探出头来,笑着说:“哎呦呦,小别胜新婚啊,不过你们这样大庭广众的亲,再吓坏了淳朴乡民?”
他说着,温白羽顿时后背一紧,回头一看,不能再好了,茯苓就站在他们不远的地方,瞠目结舌的看着万俟景侯和温白羽激烈的亲吻。
茯苓一副受打击的样子,说:“你……原来你……你是女人?”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卧槽了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小姑娘眼神也太差劲了,从哪看出自己是个女人了!
万俟景侯却低笑了一声,对茯苓说:“谢谢你照顾我夫人。”
我……夫……人……
温白羽顿时感觉到一股惊雷,轰隆隆的劈下来,劈的他四肢发麻,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茯苓听着万俟景侯的声音,顿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通红,似乎被万俟景侯的放电电到了,脸上又是可惜,又是爱慕,又是羞涩,说:“大……大哥你言重了。”
温白羽把手伸到背后,偷偷捏了万俟景侯一把,压低了声音说:“又乱放电!还有谁是夫人!”
众人跟着茯苓进了屋子,他们的空房不多,住不下这么多人,只好挤一挤。
子车跟在后面,看到温白羽没事松了一口气,但是没有找到薛柏,又一阵失望,一句话也没说。
大家用了晚饭,就坐在屋子里准备谈一谈。
关好了门,子车把一张纸拿出来放在桌上,是薛柏临走前塞在子车怀里的纸。
——义父有事要办,乖孩子,回家等我。
温白羽又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给子车,上面还有那条备忘录,也是薛柏写的。
——我没骗你们,我确实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感觉这山上有东西,而且是非常危险的东西,但这个东西我必须亲眼看一看。危险,不要再上山,带子车走。薛柏留。
薛柏留下的这两条信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让他们回去,不要上山。
温白羽说:“这山上到底有什么危险,为什么薛柏那么不想让咱们是上山?”
奚迟笑了一声,说:“无非是两个可能性。”
他说着,看了一眼子车。
子车的表情很淡,说:“不用管我。”
奚迟继续说:“第一个,就是山上真的有危险,薛柏也真的失忆了,不过这个危险很厉害,让他即使失忆也记得这种感觉。”
温白羽说:“第二呢?”
奚迟说:“第二嘛,第二就是薛柏根本没有失忆,他还有自己的计划,不想让咱们上山,根本不是因为危险,而是他另有所谋。”
他一说完,温白羽就沉默了,然后看了看子车。
温白羽说:“我觉得第二点的话,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毕竟薛柏把我救了,如果他另有所谋,大可以让我自生自灭。”
奚迟耸了耸肩膀,说:“谁知道薛柏是怎么想的呢,总之他现消失了,如果他还活着,应该已经进山了。”
钟简轻轻拍了拍奚迟的肩膀,示意他别说了,子车的表情很隐忍,胸口快速的起伏着,大家都看得出来,子车是百分之百的忠犬,现在一定非常担心薛柏。
万俟景侯说:“不管是第一,还是第二,但是都可以确定一点,这个山上肯定有东西。”
温白羽点头,说:“而且很可能是咱们需要的东西,我刚才听茯苓说,他们家是这山里唯一的一户,猎户只不过是说辞,其实是守墓人,她的太爷爷和爷爷进了山,就不见踪影了,一直没有走出来过。”
奚迟笑着说:“既然是守墓人,那说明一定有墓,咱们没有来错地方。”
万俟景侯则是突然在桌子底下捏了捏温白羽的手指,然后又用食指在他的手心里划。
温白羽后背一紧,突然感觉到万俟景侯在他手心里划的是字,这让温白羽很紧张,难道万俟景侯发现了什么,他有什么话不能立刻说出来,或者怕隔墙有耳,所以才这样传递给自己。
温白羽当下就屏住呼吸,仔细感受着手心里的字,然后越来也觉得不对劲儿,他妈的分明是“夫人”两个字,因为笔画太少了,温白羽根本不可能感觉错!
温白羽一下就炸毛了,突然跳起来掐住万俟景侯的脖子使劲晃,吼着:“万俟景侯你大爷,我掐死你,你才夫人,你全家都是夫人!”
众人看着温白羽突然发难,都是用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温白羽:“……”
万俟景侯顺手把他接住,按住他肩膀,让他坐在自己怀里,笑着说:“怎么今天这么热情,是想我了?”
温白羽伸手捂住脸,绝望的想,果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脸皮厚才天下无敌,万俟景侯已经天下无敌了……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温白羽杵着万俟景侯,说:“你开门去。”
万俟景侯没有异议,就站起来开门,温白羽霸占了他的椅子。
万俟景侯一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茯苓,一脸羞涩的看着他,一张鹅蛋脸红红的,眼睛乱瞟,羞涩的说:“万俟大哥……我,我做了一些点心,都是我们这特色的,拿给你们尝尝。”
温白羽一听,顿时很不对劲,之前这小姑娘明明说自己长得好看,怎么一看到万俟景侯突然就变心了!
温白羽那叫一个气,使劲的跺着地板,这些人真不懂得欣赏,太过于肤浅,万俟景侯也就脸好看点,平时总是乱放电,这种男人最肤浅,还是自己这样内在美比较实在可靠。
万俟景侯接过盘子,淡淡的说:“谢谢。”
茯苓赶紧摇头,说:“不客气不客气,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都可以随时叫我……哦那个,你们,你们这多人住一个房间,难免挤了点,我看姐姐和那个小妹妹跟我一个房间吧,你们也宽松点。”
温白羽正在喝水,突然“噗——”的一口喷了出来,说:“谁是姐姐?”
茯苓说:“温姐姐,别客气,咱们挤一挤就行,我的房间比较大。”
温白羽又是“噗——”的一口喷了出来。
奚迟拍着桌子哈哈的笑,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说:“谁是小妹妹?”
茯苓纳闷的说:“是你啊。”
奚迟:“……”
这回轮到钟简笑了。
茯苓走了之后,奚迟一脸笑容的凑到钟简面前,说:“笑什么?”
钟简咳嗽了一声,说:“没有。”
奚迟坐在他腿上,故意扭了扭,感受到钟简的僵硬,笑着说:“你是喜欢小妹妹呢,还是喜欢小弟弟?”
温白羽:“你们注意场合啊,咱们这么多人住一屋子呢!”
钟简脸红的不行,奚迟也不再闹他。
温白羽受了伤,就睡在床上,奚迟睡在他旁边,温白羽本身让子车也睡床上,子车的伤刚好,处于养身体的阶段,他们三个人可以挤一挤,而且都不胖,横着睡还绰绰有余,就是腿要悬空,不过忍一晚上就行了。
子车摇摇头,说:“我做椅子就可以。”
他说着,就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窗户前,一直看着外面,夜里黑了,外面偶尔能看到雪花,然后就剩下黑茫茫的一片,雪山也变得缥缈起来。
温白羽知道他担心薛柏,也就没有再说话。
钟简搬了椅子坐在奚迟旁边,奚迟就算睡了也要抓着钟简的手才行,别看奚迟平时看起来很淘气的样子,而且坏点子很多,说他性格乖戾都不为过,只不过奚迟睡着的样子,很缺乏安全感,好像钟简随时会消失,透露着一股脆弱,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壑语侯,如果再次失去钟简,奚迟恐怕都不敢去想这种感觉。
万俟景侯没有睡,站在窗边的位置,一直再往外看,子车本身就比他矮,又是坐着,更比他矮的多,这个时候就显得很有压迫感。
大家都睡熟了,万俟景侯才轻声的开口,说:“你和薛柏在一起,处处都受制,这可不是万俟家的作风。”
子车看了他一眼他,摇了摇头,说:“我知道,我想过很多次放弃,或者离开,过我该过的生活,但是我做不到。我所付出的,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或许是我太软弱了。”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如果是喜欢,就不用在意付出多少,地位对不对等无所谓。只不过你们现在是感情不对等,有些人习惯了别人服从的感受,不真正的失去,不可能感受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万俟景侯说着,苦笑了一声,这不就是自己吗,早就喜欢了别人服从的感受,凌驾于一切之上,没有什么能阻拦自己,而这样一味的强硬,只能给别人痛苦,这并不是对等的感情。
万俟景侯拍了拍子车的肩膀,说:“你该决然一点,或许有不错的收获。”
子车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很显然,万俟景侯是在关心自己,不管怎么说,这是血缘间的关心,子车第一次感受到。
温白羽这一觉睡得特别好,或许是知道万俟景侯在身边的缘故。
温白羽睁开眼来,却发现不见万俟景侯的踪影……
奚迟还在睡,子车也靠着窗子睡着了,温白羽走下床,拍了拍子车,说:“去床上眯一会儿,之后咱们就出发了。”
子车没拒绝,点点头,就躺在了床上。
温白羽推开门走出去,万俟景侯站在房子外面的雪地里,手里拿着望远镜,似乎在看什么,茯苓已经起了,站在他旁边,笑着给他指着深山的位置,不知道在说什么。
温白羽一看,顿时心里醋溜溜的,这个该死的万俟景侯,整天到晚的到处放电,而且根本不自知,一拨一拨的美女看到万俟景侯眼睛都拔不出来了。
温白羽想着,看着万俟景侯眼睛都拔不出来的,那不是自己吗……
温白羽突然能理解那些人看到万俟景侯的感受了,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温白羽走过去,万俟景侯其实早就发现他了,温白羽一脸的纠结,偷偷的往自己这边看,时而皱眉,时而耸鼻,时而又撇嘴的,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显然是吃醋了。
而万俟景侯突然很喜欢看温白羽这种表情,感觉不坏。
温白羽走过来,万俟景侯就转过身,伸手拉了拉他的棉衣,把缝隙拉紧,然后将人抱在怀里,说:“夫人,起得这么早?”
茯苓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多余,特别尴尬而失落的说:“既然姐姐起了,我……我去做早饭了。”
温白羽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等茯苓走了,才掐了万俟景侯一把,说:“谁是夫人!你再乱叫,我就咬死你!”
温白羽说着,还呲了呲牙,表示自己是吃肉的,虎牙很尖。
哪知道万俟景侯突然低头,舌尖在他的虎牙上厮磨了一圈,然后笑着说:“嗯,挺尖的,往这儿咬。”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温白羽的老脸腾就红了,心里悔恨的要死,不该跟万俟景侯比脸皮的,自己还是太嫩了。
大家陆续也都醒了,吃了早饭,就准备告辞了。
茯苓有些舍不得他们,确切的说是舍不得万俟景侯,然后给他们准备了许多干粮,用布包起来,其实大家觉得背包里的干粮还蛮多的,但是指不定这雪山里发生什么,就把干粮都装上了。
奚迟开车,温白羽他们坐在后面,温白羽说:“你们说,永生路是什么东西?”
奚迟说:“我从没听说过这个,或许是村民们的传说吧。”
万俟景侯说:“按照传说这是一座天宫,必然在最高峰上。”
他说着,众人就探出头去往天上看,顿时感觉一片迷茫,最高峰……在他们眼里,现在所有的山峰都看不见顶。
他们开车进山,也幸亏是车的性能好,不然早就陷进雪里的,走到黄昏的时候,就算车子性能再好,也走不进去了。
奚迟看着前面,说:“我估计剩下的要咱们自己走了,车子是开不了了。”
大家都准备了一下,奚迟打开后备箱,去整理行李,万俟景侯也从车上跳下来,他们带的行李太多了,有必要把一部分行李放在车里,如果全都背着走,一天根本走不了多少路,负重太多。
万俟景侯和奚迟正在收拾行李,其他人还坐在车里四处乱看。
奚迟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说:“有声音?”
他一说,万俟景侯的动作也顿住了,突然“嘭”的一下合上后备箱,然后说:“上车。”
他说着,就听后背传出吼叫的声音,温白羽也听到了,他头一看,竟然是那几个巨型的猞猁,真是冤家路窄!
温白羽立刻招手喊着:“万俟景侯!奚迟!快上车!”
万俟景侯大步跑过来,伸手抓住车门的边沿,一下跃了上来,带着温白羽往里一滚,温白羽差点被他撞死。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大吼,一个猞猁已经扑过来,在车门上“呲啦——”划了一道子。
万俟景侯伸腿一踹,“嘭”的一声就将那猞猁踹出去,然后“啪”的一声合上车门,正好压中一个猞猁的爪子。
猞猁大吼着,一时间都不敢靠近吉普车。
温白羽听着那猞猁的惨叫声,都觉得手疼,说:“你可悠着点,猞猁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万俟景侯说:“你看它们的额头。”
温白羽立刻爬起来,透过后车窗去看,一只巨型的猞猁跳上了后备箱,正透着车窗对他呲着牙,但是不敢贸然攻击。
温白羽一看,好家伙,竟然是火焰!
昨天晚上天太黑了,温白羽根本没注意到,每只猞猁的头上都有一个火焰的标志,而且这些猞猁体型巨大,非常强壮,仔细一看又长的不太像猞猁,虽然耳朵上也有两撮毛,但是长得就像小鬼一样,有些尖嘴猴腮,说不出的怪异。
最诡异的是,每个猞猁的脖子上,都戴着一个青铜铃铛。
温白羽诧异的大喊:“家养的?!”
万俟景侯说:“而且应该是养来吃人的。”
温白羽打了一个冷颤,他还趴在车坐上往后车窗看,这一看,顿时一惊,大喊:“卧槽,奚迟!奚迟还没上车!”
温白羽把车窗降下来,大喊着:“奚迟!快上车!你那小身板要喂猞猁吗!”
钟简坐在驾驶位上,都要启动车子了,听到温白羽喊奚迟没上车,突然就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温白羽喊了他一声,钟简根本不理他。
奚迟本身反应也很快,立刻就想上车,但是他刚往前跑,一只猞猁就扑过来,奚迟侧头一看,竟然发现猞猁的脖子上挂了一个铃铛,铃铛根本不响,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奚迟一犹豫,当下就把兜里的手套掏出来,然后装在手上,也不逃跑了。
猞猁看到奚迟,就团团的围过去,围成一个大圈儿,慢慢的往里收缩,似乎是想把包围越缩越小,最后瓮中捉鳖。
奚迟猫下腰来,双手攥了攥,似乎在做备战动作,一个猞猁突然从后背扑过来,奚迟矮身一躲,然后就地拔起,猛地一划,金色的爪子在白皑皑的大雪中划出一片光芒,就听一声大吼,扑过来的猞猁受伤了上,一头栽在地上,气息微弱的,根本动不了。
奚迟这一下非常准,而且特别狠,其他的猞猁都不敢动,奚迟走过去,蹲下来低头看着地上趴着的猞猁,它睁着眼睛,头上有一个火焰的标记,脖子上戴着铃铛,但是,这个铃铛竟然没有用带子,而是直接扎进了猞猁的脖子里,就像镶嵌一样。
奚迟有些疑惑,不知道这铃铛是干什么用的,如果单纯是家养的标志,也不需要嵌在肉里。
就在这个时候,钟简已经从车里下来,那些猞猁发现了钟简,不敢贸然去攻击奚迟,就转头去扑钟简。
奚迟抬头一看,顿时嘴里“呿”了一声,似乎特别的厌恶,好像触动了他的逆鳞,立刻往前一冲,滚到钟简旁边,金色的爪子一动,将两头猞猁立刻爪翻出去,一时间鲜血喷出来,洒了奚迟一身一脸,奚迟的脸色很狰狞,本身可爱灵透的一张脸上挂着冷漠,呼吸急促,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猞猁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低叫了一声,然后纷纷往后缩,一点一点的后退,最后全都跑走了。
钟简还不等奚迟说话,已经一把抱住他,说:“这么危险,你为什么不回来。”
奚迟的脸色渐渐有些好转,说:“我才要问你,这么危险出来干什么。”
钟简给他轻轻擦掉溅在脸上的血迹,奚迟有些不自然,背过身去,自己用袖子慢慢的擦,说:“你别看我。”
钟简抱着他,说:“为什么?”
奚迟有些迟疑,说:“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怕你害怕。”
钟简突然笑了一声,说:“你永远不会害我,我为什么要害怕?”
奚迟愣了一下,然后就老实的窝在钟简的怀里,让他给自己擦着脸上的血迹。
温白羽见他们半天不回来,着急的厉害,众人下了车,跑过去一看,这两个人竟然在猞猁的尸体堆里互相摸脸,然后又黏糊糊的亲吻。
温白羽已经受不了他们了,真是白担心。
温白羽看了看地上,一共四头猞猁的尸体,这些猞猁的头上果然有火焰,而且仔细看长得都跟小鬼似的,或许并不是真正的猞猁,而是变异种?或者干脆是上古的玩意。
温白羽说:“这些铃铛是干什么的?”
他说着,万俟景侯蹲下身来,伸手一拽,就听“呲啦”一声,把一直铃铛就拽了下来,铃铛深嵌入猞猁的肉中,这一拽顿时血肉模糊,愣是拽掉了一大块肉。
温白羽“呕——”了一声,说:“太恶心了,你下手轻点……”
万俟景侯拿起来那铃铛看了看,铃铛不会响,缝隙被蜡状的东西填满了。
奚迟也拽下来一个,拿在手里琢磨着,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温白羽也好奇,钟简拿下来一个,温白羽就戳了戳他,钟简把铃铛放在温白羽手里,然后又去拿最后一个。
四个铃铛,长得一模一样。
子车看了看铃铛,从万俟景侯手里接过来,然后伸手掂了掂,说:“这铃铛里面有东西。”
温白羽好奇的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子车摇头,说:“不是看出来的,是重量不对,铃铛如果是空心的,里面灌满了蜡,重量也重了一些。”
温白羽顿时佩服得不得了,子车倒是苦笑一声,说:“小时候师傅教的。”
子车说着,又仔细的看着那铃铛,四周摸了摸,突然双手一掰,就听“咔”的一声,竟然变成了两瓣。
不大的铃铛里面,只有一层蜡状物,似乎是密封用的,铃铛的中间竟然是一个类似线状的虫子,一圈一圈的卷起来,盘成一个圆形,他的脑袋可以从铃铛的开口钻进猞猁的肉里。
奚迟一看,皱着眉,也把铃铛掰开,果然也有这种线形的虫子,而且虫子肉肉的,整体是白色,特别的恶心。
温白羽干呕了一声,也像模像样的掰开手上的铃铛,结果他的铃铛却是空的!
温白羽“嗯?”了一声,说:“空的?为什么是空的?”
钟简也把最后一个掰开,也是空的。
温白羽奇怪的说:“两个有虫子,两个是空的,到底什么意思?”
奚迟从背包里拿出打火机,然后把铃铛放在地上,突然点了火,铃铛里的虫子一遇到火,立刻扭曲起来,然后竟然发出一种婴儿的惨叫声,在火种噼里啪啦的发出爆炸的声音,最后烧没了。
奚迟说:“这是蛊虫,应该是驯养这些凶兽用的,可以顺着铃铛钻进凶兽的身体里,来支配这些凶兽,那些空的,应该是蛊虫还留在凶兽的身体里,不是好东西,都烧掉。”
他说着,又点了更大的火,把那几个类似于猞猁的凶兽给烧掉了,以免里面的蛊虫爬出来。
温白羽说:“这个山越来越邪乎了,咱们明明是来找火精的,但是这里却出现了火魔的火焰,别告诉我火精就是火魔啊,我可不信。”
万俟景侯说:“自古烛龙被赋予了很多神话色彩,再加上他是创世神之一,在上古的时候就有人大量的捕杀烛龙,烛龙的油膏可比鲛人要贵重的多。有这么多不可预知的神秘,火魔或许是想要找烛龙和火精。”
温白羽说:“哎,这样看来,咱们的竞争对手还挺多。”
子车突然说:“会不会是义父知道还有其他人想要找火精陵庙,所以才不让咱们上山的?”
温白羽点头,说:“也有可能。”
钟简说:“假设薛柏真的失忆了,他又对火魔或者火精有熟悉的感觉,那么这一趟上山,估计困难不少,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他一说,子车就停不住了,立刻拿了行李,就往山上走。
众人也背上行李,开始寻找最高峰的路途。
温白羽一边爬山,一边就在想,自己平时是个死宅,别说爬山了,就是出去旅游,都要先考虑当地有没有美食,有美食才会去,不然不会没事找罪受,曾几何时自己竟然开始爬雪山了,还是野雪山,纯天然的,毫无想到,毫无目的!
温白羽爬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呼哧带喘的,越往上,就越觉得雪下得大了,而且风很大,别人说话都听不清楚,但是又不敢喊,怕一喊雪崩了。
他们爬了几个小时,前面一直是茫茫的白雪,根本就像在原地,没有丝毫不一样。温白羽冻得不行,子车的身体还没恢复,嘴唇已经开始发紫,天色也黑了,大家就提议先休息。
休息也要找个好的地方,不然睡一觉明天早上他们就嘴歪眼斜了。
众人四处寻找着洞穴这种东西,找了大约又两个小时,实在找不动了,本身都要放弃了,子车突然身体一歪,一下倒在雪地里,加上雪不平,突然向下滚去。
温白羽站在他身后,托了子车一把,然而他身上也没劲儿,两个人就咕噜噜的一起往下滚。
温白羽感觉自己都要变成雪人了,一直往下滚,然后突然“嘭”的一声,似乎掉进了一个大坑里面,紧跟着子车也跳下来,“咚”的一声砸在温白羽身上,他现在只能庆幸子车身材比较瘦弱,如果是万俟景侯掉下来,自己就残废了,不过一想,万俟景侯怎么会这么狼狈的掉下来,他应该是跳下来的。
果不其然,就听“咚”的一声,一个人影从洞口跳了下来,稳稳的站在他旁边。
温白羽抬头一看,是万俟景侯。
其他人蹲在洞口处,因为洞里面实在太窄了,根本没有办法钻进这么多人来,奚迟和钟简就站在洞口看着他们。
奚迟朝里喊着,说:“喂,温白羽磕傻了没有?”
温白羽没好气的说:“没傻呢!”
奚迟一连串的笑出声来。
万俟景侯把他拽起来,子车还在昏迷中,脸色非常不好看。
万俟景侯环视了一周,发现这个洞有点名堂,虽然从上面看只有这么大一片地方,但是洞的地步有一个小开口,可以让一个人钻进去,万俟景侯又蹲下来,朝里面看了看,说:“里面似乎有空间。”
温白羽刚要说话,就听“咚、咚!”两声,上面两个人也跳了下来。
温白羽说:“干什么啊,太挤了!”
奚迟大喊着:“嘘——凶兽来了,捂住口鼻,别呼吸。”
温白羽立刻捂住口鼻,然后又伸另一只手,捂住子车的口鼻,子车被冻的气息微弱,幸好也没多少气儿。
温白羽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果然,就见几个黑影突然从洞口投下来,是猞猁,而且是体型非常大的猞猁。
那个猞猁趴在洞口上,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在洞周围像阅兵一样走来走去。
温白羽都要憋死了,忽然脑子里一闪,心想着这洞不会这么寸,正好是猞猁的巢吧?
温白羽给万俟景侯挤眉弄眼的打眼色,万俟景侯似乎也意识到了,指了指地上的小洞。
温白羽顿时很头疼,这个洞这么窄,怎么挤进去,估计他们之中也只有奚迟挤进去不费力气。
万俟景侯指了两下,示意温白羽进去。
温白羽只好趴在地上,然后手脚并用的往里面爬,他爬了几下,发现洞里面有空间,并不像外面那么窄小,就很兴奋的继续往里爬,外面的万俟景侯估计嫌他爬的太慢了,突然握住他的脚腕,然后使劲往里一送。
温白羽“卧槽”了一声,一下就被扔了进去,要不是他昂着下巴,下巴就被地给锉平了。
然后进来的是奚迟,他的动作非常快,身体一矮,“嗖”的一下就钻了进来,伸手去拉后面的人。
子车还没醒,奚迟拉着他的手,把他给拽了进来,然后钟简也进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声大吼,然后外面震了震,似乎听见“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洞口跳了下来。
万俟景侯还没进来,温白羽立刻趴下来往外看,果然就看到万俟景侯黑色的靴子,还有四肢短促的花斑爪子,是那凶兽!
温白羽趴在地上,喊了一声:“万俟景侯!”
对方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的喊声,温白羽看不全面,只见万俟景侯的靴子动了动,然后“嘭”的一声,凶兽扑上来,正好在洞口的岩石上,哗啦啦的掉了一堆碎石头,让小洞显得更加窄小了。
外面非常窄,也不知道万俟景侯怎么样,只是听到凶兽不断的大吼声,然后“呲——”的一声,喷出了许多血,温白羽一阵紧张,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一挫,从窄小的洞口里钻了出来。
温白羽立刻抓着他,说:“受伤了没有?”
万俟景侯摇头,说:“没有,咱们目前出不去了,外面有许多凶兽,这里似乎是他们的老巢,暂时不敢进来,都守在外面。”
他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说:“这里应该比较安全,也暖和,咱们可以在这里先过夜。”
温白羽点点头,说:“你说这些凶兽,能守多长时间?”
奚迟说:“这就不好说了,他们脖子上都戴着铃铛,就要看主人想让守多长时间了。”
温白羽一听,顿时感觉很无望,不过这里比较暖和,而且不吃风,虽然点不了火,但是他们有手电。
子车因为暖和,面色也渐渐好转起来,这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钟简把食物拿出来,大家坐在一起分着吃。
温白羽见子车没醒,就叹口气,说:“也不知道薛柏现在在哪里了,你说咱们走着都这么困难,薛柏他就带了一个包,而且军刀还没了,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奚迟说:“你放心好了,薛柏这人不简单,再说了,他就算失忆了,还有感觉呢,他一定来过这个地方,估计比咱们熟门熟路。”
温白羽觉得有道理,这个时候子车醒过来了,大家也就避而不谈薛柏了。
温白羽也累了,吃过了饭,血液都到胃里去了,大脑开始发晕,眼皮很重,就靠着万俟景侯睡着了,万俟景侯守夜,其他人也都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温白羽突然觉得心口一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咬他,疼得他一激灵,冷汗都冒出来了。
温白羽身体一抽搐,万俟景侯立刻就看向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温白羽没有立刻醒,只是迷迷糊糊的,还在梦呓,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万俟景侯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说:“白羽?白羽你怎么了?”
温白羽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万俟景侯伸手给他擦着汗,说:“做噩梦了?”
温白羽迷茫的摇摇头,不是做噩梦,就是感觉有虫子咬他,那种刺痛的感觉虽然不重,但是一下一下的太耗费精神。
只不过温白羽醒过来,就觉得没有那种刺痛了,他伸手揉了揉胸口,感觉怪怪的,到底怪在哪来他也说不出来,好像刚才的疼痛是假象一样,或许真是做梦。
万俟景侯看他脸色发白,轻声说:“怎么了?不舒服?”温白羽摇摇头,说:“没事,刚才梦见有虫子咬我,吓了一跳。”
万俟景侯让他站起来,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垫在地上,拍了拍,说:“坐,我给你垫上。”
洞里虽然不算太冷,但是脱了羽绒服还是不行,温白羽赶紧摇头,万俟景侯握住他的手,说:“我不冷,给我穿是浪费,继续睡吧。”
温白羽最后点点头,靠在万俟景侯身上,他刚一睡着,突然又感受到了那股刺痛的感觉,温白羽吓了一哆嗦,猛地睁开眼睛,那股刺痛就消失了。
万俟景侯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我刚睡着就又做噩梦了……”
万俟景侯看他出了一头的冷汗,知道他睡不好,但是也没有办法,如果是其他事情,万俟景侯还能帮他,但是做噩梦的话,万俟景侯就无能为力了。
温白羽拽着万俟景侯,说:“特别奇怪,梦到虫子咬自己胸口,这有说头吗?怪怪的,那种感觉好像真的似的,但是一睁眼就没了。”
万俟景侯拍了拍他的手,说:“别太紧张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万俟景侯突然不出声了,温白羽看着他,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压了一下,温白羽顿时绷紧了后背,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万俟景侯慢慢站直身体,走到洞的深处,然后伸手在墙上敲了两下,又侧耳贴在墙上似乎在听什么。
温白羽凑过去,也贴在墙上,听到了有隐约的声音,这声音太轻微了,温白羽听不出来是什么,难道一墙之隔的地方也有凶兽?!
万俟景侯听了一会儿,突然说:“把他们叫醒,咱们该上路了。”
温白羽很诧异,现在才五点,还没天亮呢,不过还是把大家都叫醒了。
奚迟趴在钟简肩膀上撒娇,揉着眼睛犯困,说:“我最讨厌早起了,我要再睡会儿。”
钟简说:“醒醒盹儿。”
奚迟摇头,把头往钟简怀里拱,说:“不,我要睡觉。”
钟简实在没办法,就抱起奚迟,让他继续睡觉。
万俟景侯指了指墙,说:“这面墙是中空的,后面有水声。”
他一说话,奚迟终于睁开了眼睛,说:“有水?活水?”
他说完,笑起来,说:“我还说呢,谁会把一个陵庙藏在这种鸟不下蛋的地方,风水讲究得水为上,藏风次之,光藏得深了,没有大量的水源,也不是一块宝地,原来这里有水。”
他说着,从钟简的怀里跳下去,然后戴上金爪子,“啪”的一声,金爪子一下陷进墙壁里,“嗯?”了一声。
温白羽说:“怎么了?有机关?”
奚迟摇头,说:“太薄了,这面墙特别脆,而且看这个年头很近。”
他说着,陷在墙里的金爪子一转,就听“喀啦、喀啦”的声音,很快的墙面就被奚迟钻出了一个大窟窿,然后众人伸手去扒开碎墙。
墙面真的很薄,后面竟然是一条通道。
侧面的墙上刻着三个字,温白羽看不懂,奚迟摸了摸说:“永生路。”
温白羽诧异的睁大了眼睛,说:“这上面写着永生路?还真有永生路?原来在地下面,怪不得别人找不到!”
他说着,子车皱了皱眉,然后走过去,突然摸了摸“永生路”三个字旁边的一个划痕。
很小的一个划痕,看起来像是刻坏的地方,但是子车却皱着眉,说:“我义父来过这里。”
温白羽立刻伸头去看,原来是一个小记号,温白羽不认识这种记号,看来是薛柏留下来的。
温白羽奇怪的说:“但是这个记号看起来,不像是新刻得,而且你义父如果真的从这走进去或者走出来的话,要是砌墙,墙面也干不了啊。”
奚迟笑着说:“你真笨,这是薛柏第一次来刻的,他一直让咱们下山,不要再往上走,怎么会刻下记号给咱们呢。显然是他第一次来刻的。”
万俟景侯说:“进去看看。”
万俟景侯打头,慢慢的往里走,温白羽跟在他旁边,突然“嘶——”了一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万俟景侯吃了一惊,立刻拽起温白羽,说:“伤在哪里?”
温白羽脸色有些发白,摆手说:“没事,没事……我刚才,突然有一阵头晕,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温白羽的头晕也只是一时的,很快就好了,大家休息了五分钟,就开始继续往里走。
通道非常长,很漆黑,但是没有机关。
他们走了很久,温白羽看了一眼表,五点的时候叫大家起床,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他很难想象这条通道挖了多久,要动用多少人力,竟然这么深。
奚迟说:“你们看。”
通道的两侧开始出现了岩画,刻的十分精致,但是没有上色,是纯粹的岩画。
这通道里的温度和湿度非常合适,把岩画保存的十分完好,基本能看全。
温白羽一阵激动,说:“有岩画了,说了陵庙要到了吧?”
万俟景侯点头,说:“应该是。”
他说着,转头看向岩画,正副岩画都是对烛龙的崇拜,刚开始是一个雪山,然后一条巨大的人脸烛龙盘绕在雪山上,如果他们看到的就是这座雪山,那实在不知道这条烛龙有多大。
烛龙的嘴里衔着火精,火精闪闪发光,岩画很传神,火精可以照到昏暗的地方,然后雪山上竟然长出了植物,开始有动物栖息,还有人类,烛龙似乎在庇佑这片土地。
温白羽看的出神,奚迟摸了摸下巴,说:“其实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
温白羽说:“什么?”
奚迟说:“烛龙这么大,怎么交尾啊?”
温白羽:“……”
温白羽不去理他,转头看着万俟景侯,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岩画上的烛龙,手指顺着烛龙长长的蛇身画过,然后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
温白羽说:“发现了什么?”
万俟景侯摇头,说:“没有发现,只是一种感觉……这个东西,太熟悉了。”
温白羽听不懂他说什么,就继续看岩画。
岩画的最后是烛龙死了,到底怎么死的,就不知道了,古人都是视死如生的,也期盼着烛龙在得水藏风的地下复活回来,于是建造了这样一个陵庙,供奉烛龙的尸骨。
温白羽奇怪的看着最后一个岩画,说:“你们看,烛龙的尸骨明显是下葬的,这么多人挖了一个墓,埋得还挺深,但是雨渭阳的朋友从漠河听说的明明是个庙宇的样子,是立在地面上的,这是怎么搞的?”
奚迟笑着说:“少见多怪了吧。”
万俟景侯说:“有些墓葬会造出阴阳两面,阳面在地上,阴面在地下,因为葬经觉得,只有在土中,才能有生气,土孕育了阴阳两气,所以一般遗体都会葬在土中,阳面是祭祀用的。”
温白羽点了点头,他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并没有什么太深奥的玄机。
众人一遍看岩画,一边往里面走,走了大约又半个小时,前面赫然一扇大门,大门是打开的,不过只打开了一个缝隙,地上有血,但是血迹很古老了。
温白羽他们就顺着大门挤进去,进去之后,发现了一个石头梯子,一直往上延伸。
万俟景侯打头,先往上爬,温白羽跟在后面爬,梯子很高,爬了大约十分钟,终于从洞口爬了出来,万俟景侯双手一撑跳上去,然后回身去拽温白羽。
大家都陆续从洞口爬出来。
一爬出来,顿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大风,伴随着“呜呜”的声音,好像鬼在哭,温白羽被风一刮,差一点刮飞了。
奚迟身材最小,被风一吹,又刮回洞口里去了,钟简顿时反应,一手扣住石岩,一手抓住要掉下去的奚迟,然后手上用力,猛地往上一带,把奚迟扔上地面。
温白羽差点笑喷了,说:“你多背几个背包吧,这样能增加体重!”
奚迟对他耸了耸鼻子,说:“我这叫小巧玲珑。”
众人都爬上来,已近黄昏了,太阳落下山去,留下了一片余晖,橘红色的残照笼罩着这片雪山,一抬头,就能看见一个高的陵庙,在昏黄的余辉中,显得高大而宏伟。
陵庙不知道有多少层,一直通向天际,没入白皑皑的雾气中。
温白羽瞠目结舌的,雪片都飘进了嘴里,说:“老天,这么高?那陵庙的阴面,要有多深?”
万俟景侯说:“这种阴阳面,多半是镜面的。”
温白羽说:“原来是这样。”
万俟景侯说:“一会儿咱们进去先看陵庙,把大体布局记住,然后再往下找。”
温白羽点点头,他们就进了陵庙。
陵庙的门是开着的,这让大家更肯定了,薛柏一定进去了,或者曾经进去过。
他们走进去,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厅堂,就像一个宫殿一样,四壁都刻着烛龙口衔火精的壁画,正中放着一个烛龙的雕像,巨大的烛龙盘踞着,昂起头来,口中衔着火精,那火精则是一盏长明灯,非常亮,将整个厅堂照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吃惊了一会儿,钟简说:“这里很宽阔,咱们在这里休息整顿一下,先保存体力,等会儿进去不知道发生什么变故,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休息。”
子车虽然着急找薛柏,但是已经到这里了,也不急最后一下,这里是完全陌生的,而且供奉信仰的地方,一般比其他墓葬要神秘的多,不可能冒冒失失的进去。
大家坐下来,吃了点简单的食物。
温白羽突然觉得自己很没胃口,自从昨天晚上做噩梦有虫子咬自己,温白羽整个人都不好了,总是能隐隐感觉到胸口刺痛,好像神经质似的。
温白羽咬了两口吃的,就不再吃了,万俟景侯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可能太累了,我没什么胃口。”
万俟景侯说:“不行,一会儿就要进去了。”
温白羽硬着头皮又吃了两口,感觉嘴里什么味道也没有,而且浑身疲惫,想要睡觉。
万俟景侯亲了亲他的额头,说:“是不是病了,看你没什么精神?”
温白羽也不知道,或许是感冒了,这冰天雪地的,不生病才怪呢。
温白羽突然“哎”的叫了一声,瞪着眼睛看着万俟景侯,说:“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的手已经从温白羽的衣服里伸了进去,轻笑着说:“嘘,他们都看过来了,我就是看看你有没有精神。”
温白羽被他冰凉凉的手一碰,浑身都哆嗦了一下,万俟景侯的手顺着他腰摸,温白羽的腰软了,靠在万俟景侯身上,无力的喘着气。
万俟景侯的手又偷偷的往上摸,温白羽立刻隔着衣服按住他的手掌,说:“快拿出去,你手太凉了。”
万俟景侯轻轻的捏了一下,温白羽身体一震,哑声喊了一下,万俟景侯说:“还是挺有精神的。”
他说着,握住温白羽的手,又摸索了几下,突然脸色一沉,一把将温白羽按倒在地上。
温白羽吓了一大跳,就见万俟景侯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脸色非常不好。
温白羽被他这样吓得不轻,他从没见过万俟景侯这个脸色,说:“怎、怎么了?”
就听“呲啦”一声,万俟景侯突然伸手撕开他的衣服,温白羽感觉到胸口一凉,“卧槽”了一声,心想着万俟景侯发疯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撕自己的衣服。
万俟景侯看到温白羽的胸口,脸色更是一顿,神情非常阴霾,伸手指按在温白羽的胸口处。
温白羽“嘶——”的哆嗦了一下,疼得他一激灵,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上,竟然有一个淡淡的火焰花纹……
第53章 火精陵庙(下)
子车第一个反现了,震惊的盯着这个花纹,说:“这是……这和我义父身上的一模一样,连位置都差不多,不过义父身上的颜色很深,没有这么淡。”
他一说话,奚迟突然站起来,三两下扒开钟简的衣服,顿时就看到钟简的胸口也有一个淡淡的火焰花纹。
奚迟皱眉说:“不好,刚才那四个铃铛,里面都有蛊虫。”
温白羽说:“那现在怎么办?要把蛊虫弄出来?”
万俟景侯没有立刻说话,奚迟也没有说话,两个人都是皱着眉,表情很阴霾。
温白羽坐起身来,这里面虽然不下雪,但是也冷得厉害,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万俟景侯下手太狠了,他的扣子崩了好几个,不过幸好羽绒服的拉锁没坏,还能系上。
万俟景侯沉默了良久,说:“一般只有下蛊的人才能解蛊,蛊虫不像其他虫子,不能强硬的把它挖出来。”
奚迟没有说话,但是看脸色,估计万俟景侯说的很正确,这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温白羽说:“那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钟简似乎也知道蛊虫的厉害,最主要关于蛊虫的记录一般都非常少,充满了神秘性,所以到底怎么养蛊,怎么破解,他们都知之甚少。
万俟景侯看着温白羽,突然说:“还有一个办法,或许能用。”
温白羽说:“是什么?”
万俟景侯说:“养蛊都会有一个蛊母,他们会把带毒的蛊虫放在一个罐子里,然后封闭起来,等开罐的时候,只剩下一个虫子就是蛊母,这种蛊虫为了活下去,吃掉了其他蛊虫,无论是毒性还是能力都是最强的。”
温白羽说:“啊我知道了,其他蛊虫一定害怕这个蛊母!”
万俟景侯点头,说:“这是唯一一个办法。”
奚迟说:“但是这种蛊虫已经这么厉害了,蛊母不知道是什么样。”
钟简拍了拍奚迟肩膀,似乎在安慰他,说:“没关系,蛊虫进入我们身体的时间还短,还有时间,或许有其他办法。”
万俟景侯站起来,说:“别耽误时间了,走吧。”
温白羽赶紧跟着站起来,他一从地上站起来,顿时有些头晕,就跟蹲的时候太久似的,有点大脑供血不足。
温白羽一晃,万俟景侯立刻伸手接住他,说:“还能走吗?”
温白羽摆手说:“没事,只是头晕了一下。”
万俟景侯扶着他,子车拿出背包里带的笔和本,开始记录各个陵室的样子,然后拿出手机来又拍了照片。
这是一座非常宏伟的陵墓,阳面建筑简直是一座宫殿,祭台非常大,一座宏伟的烛龙雕像,旁边供奉了许多东西,两个大鼎,鼎的旁边跪拜了许多人甬,万俟景侯伸手捏了捏,说:“实心的。”
温白羽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这座陵庙挺正常的,完全没有诡异的地方,他们刚要离开去找别的地方,子车突然顿了一下,说:“这有记号。”
众人赶紧围拢过去,果然看到鼎身上有一个小小的记号。
温白羽说:“也是你义父的?”
子车说:“像是,但是也有些年头了。”
大家的第一反应是鼎立有东西,万俟景侯走过去,探头看了一眼。
温白羽好奇的说:“里面是什么?”
万俟景侯摇头,说:“是空的,而且看鼎身的高度,也不可能有夹层。”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大鼎,里面也是空的。
温白羽说:“我知道了,这个鼎一定是机关,转动试试看,或者搬开。”
大鼎非常重,众人合力推了几下,别说搬不动,就是转也转不动,底下好像和地面是砌死的。
温白羽纳闷的说:“那是什么意思,在这里留个标记干什么?”
众人一时间都看着这个标记沉默了。
奚迟说:“会不会是薛柏留错了?”
子车摇头,说:“义父的性格谨慎,没有必要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
温白羽摸着下巴,说:“他在这里留一个标记,说明下次来的时候有用,就像永生路的标记一样,证明那件东西还在那里,是提示或者……警示的作用……而现在这个鼎里空了,有可能是薛柏第二次来之后,把这件东西拿走了,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奚迟说:“是什么?”
万俟景侯接话说:“是这件东西,自己爬走了。”
温白羽立刻点点头,说:“有可能是粽子,鼎里装的都是祭品啊,也有用人牲的,这么久很可能变成粽子了。”
他一说完,众人都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有些沉默。
万俟景侯率先说:“走吧。”
温白羽立刻跟上去,万俟景侯握着他的手,说:“身体怎么样,要是又不舒服,立刻说,知道吗。”
温白羽点头说:“嗯,现在还没问题呢。”
他们继续向上走,但是楼梯是木头做的,木头也只能保持个几百年,这些楼梯已经完全腐败了,根本没法踏上去。
温白羽望着楼上还有这么多层,不禁叹气说:“咱们要是不上去,就没办法画地图啊,到时候下到墓里岂不是要抓瞎?”
万俟景侯抬头看了看,说:“我上去。”
子车也说:“我也上去。”
万俟景侯转头对奚迟说:“你留下来照顾他们。”
奚迟点点头,并没有异议。
万俟景侯和子车就顺着大殿的柱子往上一跳,纵起老高,然后顺着柱子往上爬,爬到一定的高度,突然脚一踢,借力往前一扑,一下扑到高层的石头扶栏上,然后帅气的一个翻身,“啪”的一声就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温白羽看的瞠目结舌,柱子和扶栏离得那么远,他还捏了把汗,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轻松的上去了。
上面很黑,温白羽就看到黑影突然亮了,估计是子车打了手电,然后那光斑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就被黑影给吞没了。
温白羽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上面,不过什么也看不到,而且悄无声息的。
奚迟说:“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别走不动路。”
温白羽拍了拍胸口,说:“我才……”
他是一拍,顿时“嘶——”的深吸了一口气,疼的撕心裂肺的,脸色一下就白了,然后也不逞强,慢慢坐在地上,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奚迟看他那么痛苦,转头对钟简说:“你身上又难受的感觉吗?”
钟简说:“胸口偶尔有刺痛的感觉,但是不严重。”
奚迟瞪了他一眼,说:“身上疼不早说。”
钟简有些愧色,说:“因为太轻微了,不好让你担心。”
温白羽干脆躺下来,这样就能看见楼上的样子,不过还是一片漆黑,温白羽哼着说:“哎,好像早告诉你,你就能解蛊毒似的。”
奚迟愣了一下,随即耸了耸鼻子,然后伸手快速的在温白羽胸口按了一下。
“嗷——”
温白羽大喊一声,疼得他都蜷缩在一起,团成一个球,说:“你下手也太狠了!”
钟简见他疼的那么厉害,说:“奚迟,你别闹温白羽。”
奚迟瘪嘴说:“我就是轻轻按了一下。”
温白羽也知道他下手不重,但是真的疼的太厉害了,温白羽侧过身去,背对着他们,偷偷解开羽绒服的拉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刚才浅浅的粉色,现在已经变成了橘红色,这个印记越来越深了。
温白羽心跳不由的加速了,看着自己胸口上的印记,他有点心慌,都把蛊毒传说的很神秘,据说可以控制人和动物的思维,或许那些凶兽就变成了蛊毒的傀儡。
那自己会怎么样?
会不会被别人控制着,如果叫他去害人怎么办?
温白羽不觉得幽幽叹了口气。
他一回头,正好看见钟简的表情,也和自己一样,或许他们想的是同一个问题。
他们坐在原地,等了一个小时,温白羽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开始犯困起来,眼皮打架,但是仍然盯着楼上,楼上似乎还是没有动静,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有多大。
就在温白羽也睡着的时候,突听“咔”的一响。
温白羽一个激灵,还以为是万俟景侯他们回来了,抬头一看,什么也没有,上面还是黑洞洞的。
奚迟突然翻身坐起来,钟简也坐起来,那面容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温白羽立刻也坐起来,说:“怎么了?”
奚迟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然后简短地说:“听。”
温白羽立刻竖起耳朵去听。
“咔……”
“咔咔……”
“咔……”
轻微的声音,似乎就是有人踏着地板慢慢走过来的声音,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很深,很遥远。
温白羽顿时后背一激灵,回头去看,用手电扫了扫四周,手电的光斑有限,不能一下将四周全部打亮了。
他一扫,奚迟突然说:“别动,把手电灭了。”
温白羽立刻“咔”的一声按掉了手电,说:“怎、怎么了?”
奚迟轻声说:“是尸气,朝咱们过来了。”
奚迟说着,朝他们招了招手,三个人轻声猫腰的躲到柱子后面。
“咔……”
“咔……”
“咔咔……”
一串脚步声传来了,似乎有人走过来,温白羽屏住呼吸,奚迟说有尸气,那就不是人,会不会是粽子?如果是人的话,那这走路的速度也太慢,太诡异了,让人不寒而栗的。
四周一片黑暗,温白羽瞪大了眼睛,但是看不清晰,就见一个黑影从远处幽幽的走过来,而且他的头非常大,看起来像是个畸形的怪物。
温白羽的心脏禁不住提起来,他心里隐约有些害怕,但是不得不睁大眼睛去看。
奚迟在黑暗中活动了一下他的金爪子,似乎在做准备。
那黑影越走越近了,身材非常臃肿,头也很大,一步一晃的走过来,走得近了,温白羽终于看清楚了,根本不是畸形,是这个人戴了一个大帽子,是毛皮的帽子,非常厚重,所以显得头很大。
是一个看起来苍老的人,他留着胡子,全都白了,看不出年纪,但是绝对是高龄,走路很慢,露出来的手干枯粗燥。
温白羽一惊,这个老人他虽然没见过,但是他的服饰和帽子,他绝对见过,就和茯苓一家人一模一样。
温白羽诧异的看向奚迟,奚迟似乎也发现了什么。
老人的动作非常诡异,而且离得近了,身上透露着一股很难闻的味道,不是腐臭的味道,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或许就是奚迟所说的尸气,让人觉得心口发堵。
老人走到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忽然停住了。
温白羽吓得睁大眼睛,把身子缩了缩,然后使劲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但是温白羽听说有的粽子分别活人和死人,根本不靠呼吸,而是靠阳气这种东西,温白羽就算屏住呼吸,也不知道怎么屏住阳气,所以只好听天由命了。
老人在眼底停留了大约半分钟,不知道在干什么,然后突然向温白羽的方向看去,温白羽心里一吓,心说完了,要被发现了。
不过老人却像什么也没看见,慢慢的转过了身,然后鞋子又和地面发出“咔……咔……咔咔……”的声音,慢慢的往回走,消失在黑暗中。
等老人走远了,彻底消失了,温白羽他们又等了五分钟,确保他不会再溜回来,三人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温白羽压低声音说:“这老头在干什么?”
奚迟摇头,说:“他的样子很面善。”
温白羽说:“什么面善,我觉得和茯苓一家脱不开关系。看他这个年纪,我怎么觉得不是茯苓的爷爷,就是她的太爷爷。”
奚迟说:“你不是说她的爷爷和太爷爷都消失了吗?”
温白羽说:“是茯苓说的。”
奚迟摸着下巴,说:“现在想一想,或许有什么问题。”
温白羽后背一紧,说:“什么问题?”
奚迟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三个地方很奇怪。第一,茯苓的爷爷和太爷爷消失了,但是他们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烛龙庙里,而且刚才那个人身上明显有尸气,我见过这么多死人,不可能看走眼,他绝对是粽子。第二,这个奇怪的粽子好像在找什么,那他到底在找什么?第三,现在想想,茯苓一家本身就很有问题,他们说自己是这山里的历代守墓人,但是咱们背着这么多行李,还要去鸟不下蛋的深山,就算是普通村民也该有所警惕,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是守墓人,但是茯苓不但没有阻止咱们,还给咱们干粮,告诉咱们路线,你说奇怪不?难道小姑娘真的是被你家万俟景侯的美色迷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了?”
温白羽:“……”
为什么最后要扯到万俟景侯的美色上面!
温白羽听他这么一分析,顿时觉得后背发麻,这样一想茯苓一家确实有问题。
温白羽说:“茯苓有问题,你怎么不早说!”
奚迟耸耸肩膀,说:“我也是刚才想起来的。”
温白羽无奈的说:“马后炮。”
他说着,喃喃自语的说:“那茯苓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是引咱们上山?”
奚迟说:“或许吧。”
他们正说着,楼上传出轻微的响声,温白羽立刻抬头去看,就见上面隐约有光斑出现,应该是万俟景侯和子车要回来了。
果然就见第一个出现的是拿着手电的子车,他动作很快,一下跃上扶栏,然后借力一蹬,猛地抱住前面的柱子,然后往下一滑,跐溜一下就滑到了底儿。
紧跟着万俟景侯也跑出来,然后也是一蹬,抱住柱子往下滑。
子车一落地,立刻就地一滚,给万俟景侯让出空间,身后的万俟景侯也是“啪”的落在地上。
两个人一句话没说,立刻跑过来,子车说:“快走!”
温白羽还没反应过来,万俟景侯已经抓住他的手,说:“走。”
虽然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两个平时最镇定的人都这么说了,自然是有什么在后面,众人立刻往前跑去。
就听身后“嘭”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楼上坠了下来,温白羽回头一看,顿时吓得半死,原来是一个老人,跟他们刚才看到的老人很像,只不过胡子没有那么白,也戴着毛皮的帽子,穿着厚重的棉衣,他从楼上直接跳下来,坠地发出一声巨响。
这么高的距离,又是一个老人,不摔死已经万幸了,那人的骨头发出咯吱一声响,必然是摔断了,然后就看那老人改为用手在地上爬,托着两条断腿,刺啦刺啦的蹭着地,在他们身后追着。
温白羽说:“妈呀,你们到底干了什么,身后那老大爷也太恐怖了吧!都摔成那样了,还在追咱们。”
奚迟回头看了一眼,说:“有尸气,是粽子。”
他们一路狂奔,进入了一个小房间,这个小房间看起来很奇怪,因为整个建筑都是对称的,只有这个小房间本身是对称的,但是偏放了一个供桌,供桌却放歪了。
万俟景侯走过去,搬开供桌,摸了摸地板,然后突然伸手一抠,就听“喀啦”一声,竟然将地板抠出一个大窟窿,然后伸手把窟窿的锁石块扒开,下面赫然是一个深坑,隐约看出来有台阶。
但是因为年代太久远了,木头台阶全部阵亡,已经腐烂的一块一块的,一动就会变成木屑。
木头台阶全都散在地上,有通道是斜着通向下的,所幸不是太陡,不走台阶的话,直接滑下去也行。
温白羽说:“下去就是陵墓的阴面了吗?”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
他们说着,就听“呲啦……呲啦——”的声音,温白羽立刻说:“那就快下去,那个老大爷粽子追来了!”
万俟景侯“呲啦”一声把手电绑在胳膊上,然后双手一撑,第一个跳进坑里,顺着斜坡一路滑下去。
温白羽一咬牙,也钻进去,顺着斜坡滚了下去,虽然已经有万俟景侯开路,但是温白羽还是觉得屁股滚得生疼,虽然那些木头已经老化了,但是有的木屑还很坚硬,幸亏穿的衣服厚,不然温白羽就被木屑划花了。
温白羽从上面滚下来,或许是入坑的姿势不对,没有万俟景侯那么潇洒,觉得自己狼狈至极,一直顺着斜坡往下滚,然后“咚”的一声撞到了什么,脑子里一晕,顿时就失去了意识。
温白羽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还趴在地上,他揉了揉摔疼的脑袋,上面好像起了一个大包,一碰就疼。
温白羽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头晕脑胀的,心里吐槽着这帮人真不讲义气,总该让自己躺下来,不能任由自己趴在地上啊。
他站起来,甩了甩头,胳膊上绑着的手电不见了,背包也不见了,自己竟然是两手空空,而且周围黑洞洞的,他似乎站在一个很长很长的通道里,什么也看不清楚。
温白羽被这一吓,汗毛都竖起来了,向四周看了看,除了无边的黑暗,什么也没有,没有奚迟钟简,没有子车,也没有万俟景侯……
温白羽突然心慌起来,难道自己在做梦,明明是一起滚下来的,他一直都看见万俟景侯在自己前面,不可能有岔路,就算是磕晕过去的一霎那,他还确定万俟景侯在自己眼前。
而现在,没有一个人,而且身后的那条通往底下的斜坡也没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白羽又是紧张,又是心慌,自己落单了,而且任何设备都没有。
他们不可能扔下自己,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设备都拿走。
温白羽感觉到一阵头晕眼黑,立刻扶着坐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像上次那样,万俟景侯有必要的事情引开东西,那或许很快就会回来找自己。
温白羽坐下来,那种头晕的感觉终于缓解了一些,他拉开自己的羽绒服,看了看胸口的火焰,因为太黑了看不清楚,但是好像又红了一些,虽然还没有到正红的颜色,但是比刚才也深了不少。
温白羽更加心慌了,深吸了两口气,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静静的坐着,尽量放空自己的恐惧,他决定不瞎走,免得万俟景侯找不到自己。
温白羽的腕表还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惊讶自己竟然晕过去那么长时间?
温白羽一直在静坐,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突听有轻微的沙沙声,似乎有人在走路。
温白羽顿时一阵激动,果然是万俟景侯来了?
他猛地站起来,站起来的太激动了,忘了自己容易头晕,当即晃了晃,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发麻,等他深吸了两口气,缓过来的时候,那沙沙的声音已经很近了。
温白羽使劲眯着眼,分辨走过来的到底是谁,这种脚步声,不应该是万俟景侯,他对万俟景侯很熟悉了,对方的动作永远都是干练的,从不拖泥带水。
难道是粽子?
温白羽心脏一下提起来,但是就在下一刻,他突然看到了钟简!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走过来的人竟然是钟简。
钟简从黑暗的通道里走过来,温白羽就站着没动,说:“钟简?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钟简还是慢慢地走着,动作很缓慢,并没有回答温白羽的话。
温白羽突然感觉到一点儿不对劲,钟简不回话,而且走得很慢,似乎很颓废,难道其他人出了什么变故?
这不可能,温白羽顿时摇了摇头,万俟景侯和奚迟都不是省油的灯,子车虽然之前受了重伤,但是身手很厉害,这三个人在一起都能互相照顾,自己都好端端的,他们绝对不可能有事。
钟简慢慢走近,温白羽看见他的表情非常怪异……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钟简平时很老实,绝对是顾家的好男人,看着奚迟的时候会露出温柔的笑容,但是现在的钟简,他的表情不算狰狞,但是变化的很快,皱眉,抿唇,又咬着牙,似乎在痛苦的挣扎。
温白羽不禁后退了一步,说:“钟简?你怎么了?”
钟简仍然没说话,他一步步走过来,温白羽就一步步后退,和钟简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突然,钟简的脚步变快了,沙沙两声,一下追到温白羽眼前。
温白羽吓得“啊”的喊了一声,钟简一下贴过来,脸顿时放大,温白羽看清楚了对方,他的面容扭曲,带着挣扎的痛苦,而且牙齿竟然长长了,变成了獠牙,尖牙露在外面,就像野兽一样。
而且钟简的眼珠子透露出一股妖异的血红,就好像充血了一样,他的脖子处有一抹红色。
温白羽心惊胆战的看着,不禁手脚并用的往后退,他脖子处的红色,像火苗的尖端,应该是从胸口出蔓延上来的……
那枚火焰的花纹变大了?
温白羽顿时手脚冰凉,钟简的动作时快时慢,时而又痛苦得用自己的右手去抓左手,尖牙扎破了嘴皮,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要流出血来。
温白羽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慢慢的扶着墙站起来,说:“钟简?”
钟简痛苦的粗喘着气,嗓音十分沙哑,突然挤出两个字,“快跑……”
温白羽不忍心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但是又没有其他办法,钟简好像马上要失去理智,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温白羽一狠心,咬牙往黑暗的通到深处跑去。
温白羽跑得飞快,一时间黑暗的通道里只剩下他的脚步声。
他跑着,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嘭”的一下一头栽在地上,全身就跟散了架一样,爬都爬不起来。
温白羽双手撑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就听身后又有沙沙的声音,一定是钟简追上来了,温白羽牟足了劲爬起来,这么跑下去绝对不是办法,但是他手上没有装备,连武器都没有。
温白羽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看到了岔路,他走进岔路口,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个墓室,温白羽赶紧侧身躲进去,墓室的门是石头的,但是不重,温白羽仔细看了一下,似乎没有机关,就伸手慢慢推上。
他推上墓室的门,门后面没有栓,也没有自来石,温白羽只好靠着墓门。
沙沙的声音慢慢近了,就听“嘭”的一声,温白羽差点被撞飞了出去,钟简竟然使劲撞着门,似乎知道他在里面,而且还发出野兽的低吼声。
温白羽害怕的厉害,用全身的力气顶住石门。
他背靠着石门用力的顶着,钟简在外面使劲的撞,撞了大约四下之后,钟简终于不撞门了,然后又是沙沙的声音,似乎就放弃了,准备走了。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但是仍然使劲顶着墓门,怕是外面的人使诈。
温白羽顶着门,这下有时间观察一下这个墓室,墓室很空旷,透露着一股寒气,就好像是冰窖一样,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屏风,看起来是比较名贵的玉石,天然形成的。
玉石上面是一只巨大的烛龙,烛龙盘曲在一块大石头上,昂着首。
屏风太大了,把后面的东西全都挡住了,温白羽手上没有手电,但是这个墓室并不太暗,屏风后面有影影绰绰的光线,应该是有长明灯。
温白羽顶着门,侧头避开屏风,往里看了看,还是什么也没看见,但是奇怪的是,温白羽看到了一个影子!
一个人影。
这个墓室里有人,站在屏风后面,但是他一直没有说话,这么阴凉的墓室,肯定不能是活人。
而且看影子的身形,还是一个女人!
温白羽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但是那个人影却不动,也不说话,就一直站在那里。
温白羽的手有点哆嗦,他想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在故弄玄虚,但是又不能从门边走开,万一钟简又回来了怎么办?
温白羽纠结了半天,那个人影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让温白羽毛骨悚然的,僵持了大约十五分钟。
温白羽终于一点点的离开墓门,试探性的往前探了探头,走到屏风边上,不敢走的太靠前,往里探头看。
这一看,温白羽顿时傻了,屏风后面,竟然是一个个长方形的冰块,冰块竖直的排列在屏风后面,温白羽其实只看到了其中一个。
每一个冰块里面,都冻着一个人。
而温白羽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茯苓!
温白羽吓得不轻,差点坐在地上,他脑子飞快的再转,茯苓怎么冻在这里,而且她身上光裸的,什么也没穿,就直接冻在冰块里,俨然成了一个标本,虽然容颜和身体保存的非常完好,但是脸色和身体发白,嘴唇发紫,而茯苓的胸口上,也有一个火焰的花纹,那花纹已经偏黑红,非常巨大的火焰,比自己身上的要大得多。
温白羽震惊的不能说话,茯苓的旁边,还有很多具冰冻的身体,温白羽一个一个看过去,茯苓的父亲和母亲竟然也在这里,全都是光裸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火焰花纹。
温白羽的呼吸有些急促,那些人脸色惨白,显然已经被冻死了,难道这就是中蛊的下场?有人将这些尸体收集在这里?像陈列品一样,一个一个摆整齐,到底有什么用?
温白羽正在飞速的思考着,就听见沙沙的声音,他神经一紧,难道是钟简又回来了?
温白羽现在跑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躲在了屏风后面的大鼎背后,这鼎非常大,温白羽躲在后面一点儿也露不出来。
很快的门,墓门就被推开了,“呼——”的一声,温白羽听到了风声,然后有什么东西飘了进来,他不敢探头去看,怕被发现,但是他能看到地上的样子,微弱的长明灯把进来的影子照了出来,是什么东西温白羽真的说不好,类似于一个大纸片,带着风声,一下飞了进来,总不能是大塑料袋吧!
温白羽正想着,有人走了进来,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温白羽看着地上的影子,竟然是一个类似于骷髅的人,骨架非常瘦,或许他就是骷髅也说不定。
那人走进来,然后蹲在了那些冰雕面前,温白羽就听见“呲啦——撕拉——”的声音,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影子一直在动,很诡异的动作,骷髅似乎在穿衣服,把之前飘进来的大纸片套在自己身上,然后扭动着身体,把“衣服“穿好……
温白羽脑子里蹦出一个诡异的感觉,这个骷髅难道在穿他的皮?
这么一想,温白羽突然想到在那个明墓里,飞出棺材的那张皮,还有在建木水底,劫持自己的那个干尸……
温白羽也不能肯定是不是这两样东西,只不过突然有这种感觉。
影子还在动,骷髅穿完了他的“衣服”,就蹲在冰雕前呆了几秒,然后温白羽就听见刨东西声音,然后是冰裂开的声音,影子动的厉害起来,就见那影子蹲在冰雕前,双手刨着冰雕,然后从里面掏出东西,嘴里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似乎在吃什么!
温白羽顿时一阵恶心,难道他在吃冰雕里的尸体?
温白羽恶心的要吐,尽量屏住呼吸,捂住自己的口鼻,绝对不能被发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温白羽尽量缩起身体,伸手在兜里乱摸,摸到一个细细的尖锐的东西,顿时松了一口气,凤骨匕首还在。
他颤抖的手掏出匕首,紧紧握在手里,手都在哆嗦,等他一抬眼的时候,顿时吓得差点不会呼吸。
地上的影子不见了……
只是他掏匕首的一霎那,短短的几秒钟,地上的影子竟然不见了……
温白羽默默的咽了一口唾沫,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死死握着匕首,慢慢的从大鼎探出头来,果然没有人。
眼前的冰雕已经横七竖八了,原来这些并不是陈列品,也不是什么收藏品,而且怪物保存下来的食物,以便随时来用餐。
那些冰雕有的被掏空了,有的吃了一半,尸体的胸腔被掏了一个大洞,肠子从里面滚出来,恶心的温白羽就要吐,那种感觉实在没法描述,而刚刚怪物竟然吃这种东西,还津津有味的。
茯苓的尸体被掏了一个大洞,已经残缺不全了,温白羽有些不落忍,虽然茯苓早就死了,或许在冰冻之前就死了,被吃掉的时候应该是没感觉的,但是温白羽还是觉得不落忍,死了都没有全尸。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喉咙里突然发出“嗬——”的一响,吓得他连连后退,一下撞到了大鼎,幸好大鼎牢固,并没有被他撞动。
只见胸腔被掏出大洞,血肉横飞的茯苓,竟然突然张开了眼睛,一双阴霾的眼睛,在冰块中,就盯着温白羽……
尸体活了!
起尸了!
温白羽吓得屏住呼吸,不过茯苓的身体掐在冰里,根本就出不来,只是挣扎了几下,反而胸腔和肚子里的内脏被挤出来了好多。
温白羽实在看不过去了,那种腐臭的味道,和血腥的味道直冲大脑,让他头晕目眩的。
温白羽不再停留,趁着茯苓卡住,挣扎不出来的时候,想要冲到墓门挤出去。
温白羽回身跑了两步,只觉得背后有人捏着自己的肩膀,而且力气极大。
他吓了一跳,低头一看,竟然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背后,很瘦很瘦,伸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离得自己很近。
温白羽心里咯噔一下,回过头去,不禁又是“嗬——”的抽了一口冷气,随着抽气,一股强烈的腐败味道吸了过来,让温白羽的鼻腔都变得刺痛起来。
温白羽立刻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身后的人。
那是一个干尸,确切的说,是披着一张皮的干尸,那张皮保存的很好,看面容应该并不难看,反而显得仙风道骨,但是干尸很瘦,身上没有肉,那张皮就披在他身上,皱巴巴的,像一件大号的衣服。
温白羽虽然不认得这个面容,但是这张皮额头上的火焰标志,他的猜想没错,这是明墓中飞出棺材的那张人皮!
而干尸虽然披着皮,但是他的额头上明显有一个窟窿,那是温白羽的凤骨匕首扎穿的,那时候幸亏有凤骨匕首突然扎穿了干尸的头,温白羽才得救的,不然早就被掏心挖肺了。
温白羽吓得不能动,干尸却用沙哑的声音,笑了起来,说:“温白羽……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温白羽被他掐的浑身都是冷汗,那骨头一样的手指一下陷进他的肉里,温白羽都感觉有温热的血液流出来。
干尸说完了话,突然低下头来,在温白羽的脖颈间吸了一口气,温白羽恶心的几乎翻白眼,就听干尸“咯咯”笑起来,说:“真是美味,你的血……”
温白羽呼吸急促,手中死死握着凤骨匕首,他知道自己必然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一次偷袭失败的话,很可能和那些冰雕一样,被掏心挖肺的吃掉,或者更凄惨。
温白羽的肩膀很疼,干尸一直在收紧手掌,疼的温白羽一头都是冷汗,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手上一划,干尸似乎早就知道温白羽会攻击自己,一下就躲开了。
温白羽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突然一抬手,原来刚才那一下只不过是虚晃了一枪。
凤骨匕首非常锐利,蹭着干尸的手腕往上一挑,就听“啪”的一声,干尸的手掌竟然被温白羽从手腕一下切了下来。
干尸发出剧烈的吼声,嘴里“嗬——嗬——”的愤怒喘着气,显然没想到温白羽能把自己的手掌切下来。
温白羽就地一滚,脱离了干尸的掌控,连滚带爬的从墓门挤出去,然后丝毫不停留,疯狂的往前跑,期间眼前一黑,“嘭”的栽倒在地上。
温白羽立刻摇了摇头,也不管眼前发黑,从地上爬起来就继续跑,总之不能停下来等死。
温白羽一直往前跑,通道很长,一个墓室也没有,温白羽都开始怀疑自己是鬼打墙了。
“啊!”
温白羽跑着,还以为自己又头晕了,一下摔在地上,磕的下巴生疼,抬头一看,地上竟然有东西,温白羽是被绊了一下,而那东西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从楼上直接跳下来,断了腿还要追着他们爬的粽子。
老大爷一身破旧的棉衣,棉衣已经老化了,破了好多洞,有的地方都撕坏了,老大爷就趴在地上,花白的胡子,抬起头来,幽幽的看着温白羽。
温白羽吓了一跳,往后搓了搓,老大爷也往前爬了爬,然后抓住温白羽的脚,温白羽吓得要死了,老大爷的手劲却不大,仍然幽幽的盯着他,突然开口说话了。
“苓儿……苓儿……你见过我孙女吗……”
温白羽顿时心口一揪,别说见过了,茯苓已经死了,就在他跑过来的墓室里,而且连尸体都不全了,而且还中了邪,估计要起尸。
温白羽喉咙一滑,始终没说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干尸已经追上来了,温白羽当即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跑,他跑了几步,突听“嗬——嗬——”的急喘声。
干尸已经走过来,将地上的老大爷一只手提起来,手指一划,老大爷的脖子上顿时多了一个口子,深可见骨。
温白羽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干尸竟然张开大嘴,把脸上的皮都要撑炸了,要去咬那老大爷的头。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手表摘下来,使劲扔过去,干尸没有防备,“啪”的一下被打中了头,脸上的皮都给打歪了。
干尸瞪着眼睛,阴测测的去看温白羽,又看了看地上的手表,似乎觉得自己被戏弄了,无比的愤怒。
温白羽心里跳得飞快,和干尸对视着,说:“你有点道德没有,欺负一个老大爷。”
干尸嘴里发出“嗬嗬”的怪笑声,然后突然伸手把老大爷给扔在地上,然后朝温白羽走过去。
温白羽后背一紧,赶紧掉头就跑,突听“咔嚓”一声,温白羽顿时回头,就见老大爷趴在地上,已经抱住了干尸的双腿,然后另一只手再墙上摸了一下,温白羽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翻板,翻板下面深不见底,不知道是什么。
温白羽心想着,难道这个老大爷知道陵墓的秘密?他怎么知道墙上有机关?或许老大爷真的是陵墓的守墓人。
温白羽只是犹豫了一下,立刻从翻板跳了下去。
温白羽一跳下去,翻板顿时就闭合了,发出“嘭”的一声,闭合的一霎那,温白羽隐约听见老大爷还喊着:“我的孙女……我的孙女……”
温白羽闭眼跳下去,也不知道底下有多深,会不会摔死自己。
如温白羽所料,非常深,深不见底,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悬崖,一直往下坠,坠的温白羽头晕脑胀的。
“噗通——”
一声巨响,溅起巨大的水花,温白羽从深坑里又落入水中,虽然水有缓冲的力度,但是温白羽根本不懂跳水啊,平着拍下去就要磕成傻子了。
温白羽一时间脑袋一蒙,眼前金星乱转,嘴里咕嘟咕嘟的冒出气泡,跳下来的冲击太大了,让他一直往水底沉去。
温白羽放松的在顺着冲力往下坠,像是突然惊醒了一下,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深深的水底,然后憋住呼吸,奋力的往上刨水,温白羽不会游泳,但是刨水还是会的,而且这时候是急救,必要的求生意识还是有的。
温白羽猛地往上窜,氧气越来越少,胸口发胀,脑袋发晕,四周是无边的水,蓝色的,带着缥缈和梦幻的感觉。
“噗——”
温白羽的头猛地扎出水面,然后狠狠的呼吸着,鼻子里有暖暖的东西流下来,伸手一抹,竟然流鼻血了,一定是扎出来的太快了,血管竟然爆掉了。
温白羽赶紧伸手去抹眼睛和耳朵,当即松了一口气,幸亏只是鼻子的血管比较脆弱,他可不想七窍流血。
温白羽浮在水面上,扑腾了好久,才爬上了岸,已经算是精疲力尽了,趴在岸边干呕了好几下,把呛进去的水吐出来。
温白羽擦了擦自己的鼻血,竟然还在流,他身上也没有手纸,只能流出来的时候抹两把。
温白羽休息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四周,自己从一个类似于湖的地方爬上来,前面是一片空场,然后有通道,再往里就看不见了。
温白羽奋力的站起来,把匕首拿出来握在手里,慢慢往前走出。
通道并不是很长,也没有鬼打墙,再走几步,突然就看到前面有亮光,温白羽还以为能遇见万俟景侯,赶紧快跑了几步,发现并不是手电的光,竟然是长明灯。
通道的两侧都是长明灯,火焰在跳动着,照亮了整个墓道,墓道的深处是巨大的墓室。
巨大的墓门并没有合上,里面的景象让温白羽瞠目结舌……
墓室非常大,四根承重柱子立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不知道是什么石头做的,这种质地温白羽没见过,每根石柱上,都盘曲着一条烛龙。
烛龙呈现着顺着石柱往上爬的姿态,昂起头来,嘴里衔着长明灯,火光很大,映照着整个墓室。
墓室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棺椁,温白羽只能用巨大来形容这个棺椁。
非常大,非常长,陈列在墓室中,如果竖起来,起码有十几层楼那么高。
温白羽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棺椁,看这个样子,难道真的是烛龙下葬的棺椁?
如果不是烛龙,没有东西这么大了吧。
温白羽不敢往前走,那棺椁有点诡异,上面贴着封条,似乎被人封住了,棺椁的外面还有一些字,温白羽看不懂,但是一定是符咒类似的东西。
按说这个陵墓是烛龙的陵墓,那么他的棺椁上不该有这种东西,这东西好像是害怕烛龙从里面钻出来似的。
棺椁的面前,还摆放着一排排的人甬,人甬全都是躺在地上,一列列一排排的很整齐,将巨大的棺椁包围住。
温白羽起初还以为是祭祀烛龙用的人甬,不过他显然想错了,因为这些人甬上,都有一个火焰的标记。
温白羽不禁后退了一步。
温白羽现在思维很乱,有很多问题觉得解释不通。这里明明是烛龙的陵庙,是先民供奉烛龙遗体用的,而这里却出现了火魔的干尸、人皮,和大量的火焰标志。薛柏一个人过来,不让他们上山,已经知道这里很危险。茯苓一家是陵庙的守墓人,却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甚至尸体还被干尸当做了食物。
温白羽忽然有一个想法,难道是火魔鸠占鹊巢,想要用这座陵墓做自己的巢穴?
如果是这样,温白羽觉得有些事情就能解释的通了,薛柏在寻找火精陵庙的时候,误打误撞发现了陵庙已经被火魔侵占,然而也像自己中了火魔的蛊毒。
温白羽思索着,他有些疲惫不堪,走了这么远,只看到了钟简和一些诡异的东西,现在钟简不知道怎么样了,或许很快自己也会像钟简一样变得神志不清。
温白羽颓然的坐下来,万俟景侯他们到底去哪里了,温白羽走了这么半天,竟然没见到他们。
温白羽正在想着,突听“咔”一声轻响。
他现在神经非常紧张,顿时吓了一跳,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戒备的握着凤骨匕首,向四周看了看。
什么也没有,不知道是什么发出的声音,这声音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一片的寂静。
温白羽抬头看了看蜡烛,会不会是长明灯爆了一个火花?
温白羽这么想着,有些放松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又是“咔”的一个声音。
四盏长明灯都没有跳动,温白羽的眼睛快速一扫,不是长明灯发出的声音,这里连风都没有,长明灯的火焰也没有动,但是声音是清清楚楚的,温白羽不可能幻听两次。
“咔……”
又是一声。
温白羽后背有些发凉,又快速的扫了一眼四周,紧紧握着手里的匕首。
“咔……”
温白羽屏住呼吸,不知道是什么在响,或许有东西已经逼近他了。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发现地上的人甬有些奇怪,一个个石头的人甬本身排列的非常整齐,但是其中一个,现在一看竟然凸出来了。
因为凸出的很少,而且一大片人甬又太多了,温白羽一时木有注意。
温白羽后背发紧,往后退了一步,紧紧盯着人甬。
“咔……”
果然是人甬发出的声音,温白羽眼看着那人甬突然跳起来一下,往前跳了跳,速度非常快,移动的距离也非常小,但是确实在往前移动,正在慢慢的缩短和温白羽的距离。
温白羽不禁后后退了一步,难道这人甬里面是活的?
温白羽干咽了一口唾沫,这个陵墓太邪了,而且处处都是火魔的标记。
就在温白羽戒备的时候,“咔咔咔……”几声连续的响动,竟然有好几个人甬开始跳动。
温白羽心里大喊一声糟糕,难道是自己身上的阳气让这些人甬起尸了?
温白羽屏住呼吸,那人甬竟然“咔咔”几声,僵直着身体,从地上挺了起来,变成了直立的样子。
人甬的眼睛是掏空的,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是一对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温白羽。
温白羽想逃跑,那人甬虽然是石头,但是动作非常快,一下扑过来,温白羽被扑倒在地上,奋力回身一踹,人甬顿时被踹了出去,“啪”的一声砸在棺椁上。
石头“喀啦啦”几声,顿时就摔裂了,并不是太结实。
温白羽松了口气,原来并不是太厉害的东西,只是长得让人毛骨悚然。
还不等他喘完气,有一个石头人甬扑过来,温白羽一脚踹开,“嘭”的一下磕在墓墙上。
石头裂开,因为这个人甬离得近,温白羽看得清晰,就见石头里面,露出一个人来,确切的说已经变成了干尸,他面色狰狞,石头里裂开之后,干尸的眼珠子还在转。
温白羽心里一沉,这下不好了,原来打碎了石头还不算完,果然就见撞在棺材上的人甬,和撞在墓墙上人甬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抖掉了一身的石头,变成了没有皮的干尸,脚步踉跄,嘴里发出“咯咯”的大吼,冲着温白羽冲过来。
温白羽清楚自己的身手,虽然凤骨匕首锋利,但是一挑二绝对没戏啊,温白羽转身要跑,那干尸却极其聪明,似乎智商很高,挡住墓门,不让温白羽跑出去,把他往后逼退。
温白羽一退,顿时觉得中招了,身后是大量的人甬,发出“咔咔”的声音,全都从地上僵直的立了起来。
温白羽心里喊了一声完了,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这也太不划算了。
人甬快速的扑过来,温白羽不敢再去踹,凤骨匕首一下划过去,“啪”的一声扎透了人甬,温白羽一拔匕首,就感觉有一股刺鼻的液体从石头缝里涌出来,温白羽赶紧闪身躲开。
“呲啦——”
液体溅在地上,顿时腐蚀出一堆密密麻麻的筛子眼。
温白羽浑身一抖,这他妈不能再好了,不能踹,踹开石头里面会跑出更厉害的干尸,也不能划,干尸的液体有极强的腐蚀性,那么这么一沓子干尸更是打不过。
人甬将温白羽团团的围住,往后逼退。
温白羽一时没有办法,急的手心出汗,包围的圈子越缩越小,温白羽手上还被划出了血,他慢慢后退,“嘭”的一声靠在了巨大的棺椁上。
温白羽身形不稳,差点坐在棺椁上,双手向后一撑,勉强稳住身形。
手上的血全都按在棺椁上了。
温白羽只觉得棺椁最外面的一层突然开始发烫,烫的他手心直麻,赶紧松开手,回头一看,就见棺椁上的封条开始剧烈的抖动。
温白羽喊了一声“糟糕”,真是好的不来坏的来,难道是自己的血气,让棺椁里的巨型家伙要起尸了吗!
一堆人甬已经对付不来,如果再来一条巨龙,温白羽觉得自己都不够塞牙缝的。
封条剧烈的震动,带起一阵狂风,吹得温白羽睁不开眼睛,四周的长明灯开始不断的闪烁跳动,但是始终没有熄灭,滴在棺椁上的血被狂风吹开,血迹碰到棺椁上的符咒,符咒一下变成了黑粉,顿时灰飞烟灭了。
封条“啪!”的一声裂开,温白羽吓了一大跳,赶紧伸手去抓封条,想要把它重新黏上,但是那根本就来不及。
“嘭!”的一声巨响,棺椁从中间裂开了第一层,巨大的椁向两边飞去,“啪——”的一声,将两边的人甬一下压成了饼。
温白羽:“……”
温白羽瞠目结舌的看着外层椁的杰作,一下消灭了好多人甬,这也太效率了……
棺椁裂开了一层,第二层是青铜的,上面的花纹让温白羽吃惊,竟然和青铜盒子如出一辙。
温白羽像中邪了一样,禁不住伸手去摸,入手的感觉冰凉刺骨,里面似乎装着冰块。
铜椁开始剧烈的震颤,温白羽吓了一跳,那些人甬似乎也被吓到了,有些惧怕的后退,似乎里面装着了不得的东西。
“嘭!”的一声,因为没有任何符咒和封条,铜椁立刻从四面散落了下来,一下全都散在地上。
里面最后的棺材露了出来,竟然是一副透明的棺材,棺材散发着寒气,似乎是一整块巨型的冰棺。
透过重重的寒气,透明的棺材里盘卧着一条巨大的龙……
通体红色,像是一团火焰在烧,却散发着巨大的寒气。烛龙身上的鳞片比化蛇的还要大,像宝石做成的盔甲,闪闪发光。
烛龙盘卧着,头向下,看不清楚是什么样子,看起来睡得很安详,一动不动的。
温白羽正透过冰棺往里看,突然烛龙的头悄无声息的动了,一下张开眼睛,向上看着,和温白羽对视了起来。
温白羽吓得面色苍白,后退了一步,但是感觉这双眼睛很熟悉,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一动,那些人甬就开始蠢蠢欲动,温白羽暗叫不好,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人甬扑上来,温白羽下意识的去踹,啪的一声砸在冰棺上。
里面的烛龙似乎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突然昂起头来,就听“嘭”的一声,冰棺的盖子被他一撞,瞬间飞了出去,在空中翻滚了三圈,“啪”的摔在地上,顿时粉碎了。
然后是“轰隆——”一声巨响,烛龙从里面探出了头,他只是支起了一点身体,竟然就高的看不清楚了。
温白羽吓得不行,又要对付干尸,干尸的液体喷出来,“呲”的一声烧在温白羽的胳膊上,温白羽疼的“嘶——”了一声。
烛龙猛地探下头来,巨大的头颅一甩,一下将冲过来的干尸甩出去,“嘭”的巨响,一片砸在墓墙上,顿时变得稀巴烂。
温白羽吃了一惊,这只烛龙竟然在帮自己?
温白羽没空多想,立刻就地一滚,滚开干尸的攻击,后背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是烛龙爬出了棺椁,巨大的棺椁受不住烛龙的力气,冰棺爆裂开来。
烛龙就在温白羽的眼前一闪,突然消失了。
温白羽揉了揉眼睛,那么大的一样东西,竟然说不见就不见了,难道真的是神明?
温白羽一顿,一个人甬已经扑过来,温白羽连续往后退了好几步,突然靠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当下心脏猛跳,这感觉他太熟悉了,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还没来得及回头,万俟景侯已经一把揽住他的要,然后突然伸出手,一下抓住冲过来的人甬,手掐在人甬的脖子上,然后就听“喀啦”一声脆响,万俟景侯的手陷进人甬之中,一下将干尸的脖子扭断了。
人甬的脑袋一歪,一下就软倒在地上。
温白羽看的都呆了,万俟景侯的动作很快,扑过来的人甬全都被他一下抓住脖子,然后轻轻一扭,很快那些人甬就重新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万俟景侯还揽着他的腰,托起他的胳膊来看,说:“有点烧伤,疼不疼?”
温白羽摇头,激动的抓着万俟景侯,说:“终于找到你了,其他人呢?”
万俟景侯也皱了一下眉,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很快一堆人冲了进来,温白羽定眼一看,奚迟、子车,还有薛柏,然而并没有钟简。
他们走进来,看到墓室里一地人甬横七竖八的样子,都吓了一跳,然后看到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好好的,顿时又松了一口气。
奚迟说:“原来你们在这里,我刚才听到巨大的响声,万俟景侯就突然不见了,你怎么知道温白羽在这里?”
万俟景侯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刚才明明和你们在一起,但是一晃就在这个墓室里了。”
他一说,众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温白羽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万俟景侯说:“咱们从墓道下来,你突然就昏倒了,跟着钟简的情况也有些不对,我们本身打算休息的,但是你和钟简却突然醒了,然后往墓道深处跑。”
温白羽诧异的说:“我自己跑的?”
大家都点头,温白羽根本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奚迟说:“你们当时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根本跟不上你们,后来就跟丢了。然后遇到了薛柏。”
他们在墓道里找到了薛柏,薛柏是中蛊毒最深的人,当时薛柏的意识有些不清醒,子车把他救了,薛柏很惊讶他们竟然上山来了,他跟子车说危险,让子车回去。
子车自然是不愿意回去的,而且他们现在已经清楚了,这个火焰的花纹是一种蛊毒,当然要找到蛊母,不能就这么走了。
子车的态度非常强硬,以前都是薛柏说什么,子车做什么,但是这一次薛柏竟然有些无奈。
薛柏对墓道有熟悉的感觉,但是具体怎么走他也不清楚,众人就跟着薛柏一边走一边摸索。
他们在墓道里发现了温白羽的手表,同样也发现了茯苓一家的尸体,但是没有碰到钟简。
直到听到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万俟景侯都是跟着众人在一起的。温白羽觉得他们听到的撞击声,估计就是棺椁裂开的声音。
然后万俟景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下就站在了墓室里,他当时也没时间去想,一堆的人甬正向温白羽攻击。
众人说了一遍始末,突然觉得这个墓很邪乎,一条巨大的烛龙沾了温白羽的血突然复活了,然后一下又消失了,消失的连痕迹都没有,烛龙消失后万俟景侯又出现了。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万俟景侯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墓室应该是主墓室,子车拿出地图来看,这确实是陵庙的中间部位,旁边还有几个耳室。
万俟景侯走到棺材旁边,巨大的冰棺已经炸裂了,只剩下一个底部,四周都变成了碎石,大大小小的碎冰迸溅的满地都是。
万俟景侯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冰棺的底部,入手冰凉入骨,这种凉意和万俟景侯的体温很相似。
温白羽走过来,蹲在他旁边,说:“怎么了,有发现?”
万俟景侯摇头,盯着地上的冰棺,拿起一块碎冰,转动着碎冰说:“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温白羽看着万俟景侯的眼睛,突然心头一跳,心脏猛烈的震动起来,这个眼神……
温白羽终于知道烛龙的眼神为什么熟悉了,和万俟景侯几乎是一模一样!
万俟景侯发现温白羽一直盯着自己,侧过头去,说:“怎么了?”
温白羽摇头说:“没什么……你……呃,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万俟景侯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说:“没有,倒是你,有没有不舒服?”
温白羽知道他问自己胸口上的纹饰,偷偷拉开拉锁看了一眼,一直是橘红色的,并没有变成正红,也没有像钟简那么严重,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克制住了。
万俟景侯见他没事,就说:“这里没有蛊母,去耳室看看。”
所有的人都急迫的想要找到蛊母,万俟景侯一说,众人就立刻出发了。
耳室就在巨大的墓室两侧,他们刚走了几步,万俟景侯突然停下来,说:“有人。”
果然就见一个人影,从外面晃了进来,他的脚步很慢,动作也很慢,人影很高大,在长明灯的映照下,露出獠牙,脸色发青,眼睛是血红的,手指也长出了长长的指甲,慢慢的往墓室里走。
众人一见都愣了,是钟简!
钟简的呼吸十分急促,脸色已经不扭曲,但是显得十分狰狞,似乎意识已经完全被吞噬了,火焰的纹路从他的衣服里冒出来,刚刚还在脖子上,现在已经延伸到了脸颊上,显得异常诡异。
奚迟身体震了一下,震惊的看着钟简,天真可爱的表情一下就变了,变得异常冷漠,似乎随时会爆发,长长的金爪子一握,尖头深陷进掌心的肉中。
奚迟往前走了一步,拦着众人面前,说:“你们进耳室去看,这里我来。”
温白羽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奚迟,万俟景侯却点头,说:“好。”
钟简似乎并不想让他们进入耳室,突然低沉的大吼了一声,一下跃上前来,奚迟的表情虽然阴霾,但是并不真的和钟简动手,奚迟确实下不了手。
钟简却没有意识,每一下都是下狠手,奚迟不断的在躲,就算反应再快,也落了下风。
“嘭”的一声巨响,墓室非常大,他们一路狂跑,还没有进入耳室的门,温白羽回头一看,钟简竟然将奚迟压在地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长长的指甲陷进奚迟的脖颈里,扎出了一地的鲜血。
奚迟的双手没有受阻,金爪子不断的张合着,抬了两次,钟简的动作虽然狠,但是脑后和后颈的照门全开着,毫无防备,奚迟如果下狠手一定能脱开,但是他抬了两次手,终究只是抬起手来架住钟简的胳膊。
钟简似乎不认识奚迟,突然低下头来,去咬他。
温白羽清晰的听见奚迟“啊”的大喊了一声,钟简一抬头,嘴上全是血,染红了露出来的獠牙。
奚迟瘫在地上,钟简还要低头去咬,就见地上的人突然双腿一蹬,一下将钟简整个人踹出去,然后抹了一把脖子,奋力的从地上爬起来。
温白羽喊着:“奚迟,快跑!”
奚迟奋力的跑了几下,身后的钟简又追上来,长长的指甲一划,奚迟的背包被他给划开了,顿时东西散了一地,里面竟然有一个盒子。
盒子掉在地上,噼里啪啦的脆响,里面的东西给摔了出来。
温白羽“卧槽”大喊了一声,说:“火火火火、火精!”
钟简看见地上的青铜烛龙,扑过去就要抢,奚迟也同时扑过去,一脚踹开钟简,抱住火精就地一滚,然后猛地扔出去。
奚迟受了伤,他扔的并不远,青铜烛龙掉在地上,发出“噼啪”一声响,温白羽眼珠子差点瞪下来,青铜竟然摔裂了!
万俟景侯反应很快,往前一搓,一把抓住火精,然后跑了回来。
就见青铜烛龙给摔裂了,竟然露出里面的东西来,外面的青铜好像是一层皮,包裹着里面的东西。
温白羽一阵激动,难道误打误撞,里面的东西才是正经?
万俟景侯把青铜烛龙交给温白羽,说:“这样不行。”
他说着,快速的从背包里掏出绳子,看向子车,说:“走,把钟简捆上。”
子车点了点头,两个人就快速的跑了出去,薛柏有些担心,但是这一次见面,子车似乎比以前多了很多主见,虽然也听薛柏的话,但是比以前更倔了,只要是认定的事情,薛柏说了也不管用。
万俟景侯和子车冲过去,两个人配合的很好,奚迟不敢真动手,钟简的功夫不弱,而且又是真刀真枪的,奚迟当然打不过。
这下三个人就不同了,万俟景侯一下踹在钟简的膝盖上,钟简膝盖一弯,猛地跪倒在地上,还要爬起来,万俟景侯和子车已经一人一边用力压下,钟简的肩膀受重,疼的站不起来,獠牙呲着,发出大吼声。
万俟景侯说:“绑人。”
奚迟赶紧拿着绳索,利索的把钟简死死捆住,钟简还想挣扎,但是始终挣扎不开。
众人托着钟简走过来,温白羽赶紧给奚迟拿了纱布和药,奚迟的脖子一片血肉模糊,钟简下手也太狠了,如果他清醒过来,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温白羽给奚迟裹上伤口,本身也想给钟简处理一下伤口,但是钟简的表情特别狰狞,温白羽都不敢凑过去。
奚迟指了指温白羽手里的青铜烛龙,说:“摔坏了?”
温白羽耸了耸肩膀,说:“不知道,这里面好像有东西。”
他说着,万俟景侯就把青铜烛龙接过去,手指摸着那缝隙,摸了一圈之后,突然两手用力,“咔嚓”一声。
温白羽“哎”的喊了一声,说:“你怎么给掰开了!”
万俟景侯已经把青铜烛龙的外皮给掰开了,果然只是一层青铜皮,里面藏着一样东西,火红的,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巨大的墓室一下就亮了起来,这东西好像能把黑暗照透。
奚迟惊讶的说:“真的是火精?原来就藏在青铜下面?”
原来三段烛龙碎片的青铜里都包着一小块火精。
薛柏盯着火精有些出神,似乎在想什么,但是一时想不到。
万俟景侯看了一会儿,也在皱眉想什么,突然伸手将三块火精从青铜壳子里倒了出来。
薛柏顿时脸色不好,说:“别动,危险。”
他的话说的很快,但是万俟景侯已经把火精拿在手里,众人都是提心吊胆,温白羽已经做好了去拍开火精的打算。
但是就在众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那火精静悄悄的躺在万俟景侯的手心里,散发着红色的光芒,似乎比刚才还要璀璨了,温白羽甚至感受到了一股温暖从火精上传出来,沁人心脾,一下将身上的疲惫给驱散了。
薛柏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摊开手,薛柏的手心里一道大约两指宽,一指长的伤疤,看起来有些年月了,已经变淡了许多,不仔细看,似乎根本发现不了。
这个大小跟火精的大小一样。
子车有些吃惊,说:“义父,这火精……”
他还没有说完,薛柏摇了摇头,说:“子车,义父没有骗你,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感觉这个东西很危险。”
他说着,又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子车见他皱眉冥想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伸手放在薛柏的手心里,轻轻摸了摸那道伤疤。
温白羽也十分不解,薛柏感觉这件东西很危险,他手上有伤口,很可能是火精灼伤的,可是万俟景侯拿着却什么事也没有。
温白羽正在思索,突然“啊”的大喊了一声,指着万俟景侯的手,说:“不好了不好了!火精化了!”
众人一看,万俟景侯手心上的火精然后在融化,体积越来越小,好像一点点的被万俟景侯的手掌吸了进去。
只是一瞬间,火精就消失在了万俟景侯的手掌中。
温白羽吓了一跳,赶紧去抓万俟景侯的手掌,但是他的手掌凉丝丝的,没有灼烧的热度,温白羽翻来覆去看了两次,也没有任何伤口……
第54章 长沙树冢(上)
温白羽翻来覆去的看着万俟景侯的手掌,没有一丝的异样,说:“疼不疼,有没有奇怪的感觉?”
万俟景侯也看着自己的手掌,摇头说:“不疼,感觉的话,很温暖……”
温白羽:“……”
温白羽有些无语,白担心他了。
巨大的烛龙和他们千辛万苦弄来的火精全都消失了,不过现在众人的当务之急不是烛龙和火精,而是蛊母。
大家进了耳室,耳室也非常宽阔,里面摆放着许多祭品,没有棺椁,一张石头的祭台,上面摆放着一个大肚子的罐子,罐子似乎是冰做的,朦朦胧胧的有些透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爬动。
那东西肉呼呼的,像个大肉虫子,没有小拇指那么粗,但是一爬动起来全身的肉节都在一伸一缩的蠕动,那种恶心的感觉实在说不出来。
肉虫子虽然隔着罐子,但是似乎也看到了他们,非常戒备的昂起脑袋,然后盘起肉肉的身体,像蛇一样把身体盘成一圈一圈的。
万俟景侯看到这个虫子,突然松了一口气。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说:“这恶心的东西就是蛊母?”
万俟景侯点头,说:“应该是,蛊母比一般的蛊虫要强壮,体型要大。”
温白羽撇嘴说:“这不是强壮,这是肉多。”
奚迟说:“咱们要怎么抓蛊母,用手?”
子车看了一眼那罐子,说:“我来。”
万俟景侯抬手制止他,说:“之前打开铃铛是空的,蛊虫已经进入了他们体内,说明这个蛊虫的速度非常快,如果稍有不慎,蛊母进入体内,那谁也救不了。”
他说着,顿了顿,说:“我来。”
万俟景侯说着,把背包卸下来放在地上,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腕,他回头看着奚迟,说:“如果我被蛊母叮了,麻烦你把我手砍下来。”
奚迟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断手也算是保命,总比蛊母爬进身体里好。
温白羽立刻一把抓住他,说:“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万俟景侯则是拍了拍温白羽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但是温白羽怎么能不担心,眼看着万俟景侯走过去,其他人都往后退,子车拉住温白羽也往后退。
奚迟则站在他们最前面,就站在万俟景侯的斜背后,手上的金爪子握紧又松开,似乎也十分紧张。
万俟景侯回头看了一眼奚迟,奚迟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说:“我准备好了。”
众人都屏住呼吸,只见万俟景侯慢慢走过去,他一手握住冰罐子,然后慢慢的大盖子,盖子是封在上面的,万俟景侯手上一用力,“咔”的一声把盖子抠了开。
随着“咔”的一声,温白羽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盖子打开了一个非常小的缝隙,罐子里的肉虫子开始不安分,似乎闻到了空气的味道,开始发出类似于“嘶嘶”的叫声,然后在罐子的底部开始转圈,一圈一圈的蠕动着身体。
温白羽紧张的掐住自己手心,肉虫子似乎很躁动,非常的不安分,好像随时等待着从冰罐子从窜出来。
万俟景侯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扣住盖子,另一手扶住罐子的边沿,准备伸进去,他的动作极快,温白羽只听见“啪”的一声,万俟景侯已经扣上了盖子,他的手上多了一条很长很长的肉虫子。
刚才蛊母一直盘起来,看不出直观的长度,而现在,万俟景侯掐着蛊母的头,蛊母的头类似于蛇,嘴巴被万俟景侯掐住大张着,合不起来,露出里面的两个獠牙,身体拉成了一条线,垂直落在地上,竟然和万俟景侯差不多高!
长长的蛊母好像一条白花花的肠子,还带着肉感,温白羽恶心的差点吐出来。
不过那蛊母有点不对劲的感觉,它被万俟景侯捏住脑袋,整个身体似乎在打颤。
温白羽说:“蛊母是不是不对劲啊,是不是要咬人,怎么一直哆嗦?”
众人也发现了,心想着难道蛊母还有厉害的后招?
只不过等了半天,也没发现蛊母有什么后招,只是在不断的哆嗦,温白羽摸了摸下巴,说:“难道蛊母其实胆子比较小,害怕了?”
蛊母的嘴巴大张着,两颗尖尖的獠牙暴露在空气中,发出“嘶嘶”的声音。
万俟景侯托着蛊母走过来,温白羽吓的后退了一步,说:“我跟你说我不是害怕虫子,但是这个虫子太恶心了,跟蛆似的……”
万俟景侯看着他,说:“蛊母只是体型大一点,你身体里的蛊虫,也是这个样子。”
温白羽顿时就折服了,万俟景侯分明在说他身体里有条蛆!
万俟景侯说:“把衣服脱了。”
温白羽吓一跳,说:“脱了?”
万俟景侯挑眉,说:“难道你希望蛊虫从里嘴里爬出来?”
温白羽脑补了一下,似乎那种画面太美了,于是赶紧把自己的羽绒服拉开,其实里面的衣服早就被万俟景侯撕掉了扣子,已经扣不住了,只能虚搭着,脱起来也方便,他赶紧脱掉了衣服。
胸口上那个火焰的纹路还是橘红色的,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继续扩散,这么长时间都被抑制住了。
万俟景侯拖着蛊母走过来,温白羽干脆一咬牙,一闭眼,像赴刑场一样,说:“来、来吧。”
如果在平时,众人肯定都笑了出来,但是现在谁也笑不出来。
万俟景侯把蛊母拿起来,捏着它的头,靠近温白羽的胸口,温白羽虽然闭着眼睛,但是顿时听到蛊母发出强烈的“嘶嘶”声,似乎在吼叫似的。
万俟景侯说:“炼蛊的方法都是把用药物浸泡的虫子放在一起,让这些虫子自相残杀,剩下的就是蛊虫,蛊虫都有很强的内斗天性,而且惧怕蛊母。”
他说着,温白羽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
“唔……”
温白羽突然呻吟了一声,冷汗一下就流下来了,他急促的喘着气,胸膛快速起伏,嘴唇死死咬住,把痛苦的声音强硬的掩藏起来。
万俟景侯有一时的着急,但是他手里捏着蛊母,如果一旦分心,让蛊母逃跑了,后果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温白羽快速的呼吸着,那刺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突然“啊”的低喊了一声,奚迟倒抽了一口冷气,就见蛊母张大了嘴巴,獠牙不停的抖动着,一只蛊虫突然从温白羽胸前的火焰纹路上钻出来,温白羽的胸口顿时血粼粼的。
温白羽疼的跌倒在地上,那蛊虫一点点的往外钻,这个时候蛊母的尾巴突然卷起来,别看它的体型很肉,但是动作很灵敏,一下卷住蛊虫的头,蛊虫发出“吱”的一声尖叫,蛊母尾巴一甩,那蛊虫一下就被它连根拔了出来,发出凄厉的尖叫。
蛊母尾巴卷起来,一下插进自己的嘴巴里,虽然它的嘴被万俟景侯捏着,但是尾巴捅进嘴里,一下把蛊虫给吞了进去。
温白羽的胸口一下就不疼了,只有隐约的温热从胸口流下来,胸前破了一个洞,多少有点疼,但是和之前那种刺痛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子车赶紧去扶起温白羽,然后拿了药给他消毒,裹上纱布,又给温白羽披上衣服,说:“没事吧。”
温白羽摇了摇头,他有点体力透支,不过胸前的火焰标记消失了,虽然痛苦了一点,但是结果是好的。
温白羽吃力的说:“快快,给钟简用。”
钟简被五花大绑着,还在费力的挣扎,眼睛是鲜红色,能滴出血来,脸色狰狞,可怕的獠牙和蛊母的一模一样。
万俟景侯把蛊母拿过去,钟简的脸色顺便从狰狞变成了恐惧,好像他本身就是一只蛊虫一样,紧跟着钟简突然发出压抑的大吼声,胸膛快速的起伏,尖锐的獠牙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蛊虫竟然从钟简的喉咙处破皮而出。
大量的鲜血涌出来,像决堤一样,奚迟看的心惊肉跳,蛊虫的脑袋比温白羽身体里的大了一倍,虽然没有蛊母粗壮,但是很难想象一只细细的蛊虫进入钟简的体内,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竟然涨了这么大。
钟简的脖子上破了一个大口子,蛊虫从里面往外钻,能清晰的看到蛊虫的獠牙,蛊母像刚才一样,唰的卷住蛊虫,只不过这条蛊虫太大了,拽起来非常费劲,就像挖钟简的肉一样。
奚迟撇开头去,呼吸也有点急促,双手有些发抖。
钟简突然发出一声大吼,蛊虫被成功的拽了出来,蛊母尾巴一卷,同样把蛊虫吞咽下去。
钟简一下昏倒在地上,奚迟赶紧抢上去,入手全是鲜血,他的脖子破了很大一个口子,肉外翻着,必然受了不少痛苦,奚迟的手都在发抖,手忙脚乱的给他解开绳子,然后拿着颤给他抹药裹纱布。
钟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疼醒了,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嘴皮都是失血的颜色,眼睛看着奚迟。
奚迟眼圈有些红,让钟简靠在自己身上,说:“没事了,你睡吧,我帮你处理伤口,一会儿就好了。”
钟简轻轻摇了摇头,似乎示意自己不疼,他费力的伸起手来,指了指奚迟脖子上的伤口,那是钟简刚才咬的。
奚迟胡乱的抹了一把阴出来的血,说:“我没事。”
钟简看了他很久,才吃力的说:“对不起。”
奚迟使劲摇头,说:“你放心,等你好了,我会咬回来的。”
他说着,钟简轻笑了一声,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薛柏身上也有蛊毒,但是因为不知道多少年头,似乎非常费劲,蛊母不断的发出嘶叫的声音,薛柏只是脸色发白,好似非常痛苦,但是半天也没看到蛊虫从他体内钻出来。
薛柏全身发抖不吭一声,子车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揪起来,薛柏突然轻笑了一声,伸手握住子车的手,说:“好孩子,别担心……”
子车的表情非常复杂,紧紧的注视着他,薛柏的手在打颤,痛苦的感觉让他满脸都是汗,他胸口的火焰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不知道多少年头了。
“咦?”
温白羽突然出声,众人的目光立刻被他吸引过去,只见薛柏的心口处,有一个血红色的点,然后那个点一点点的放大,突然破了一个口子。
温白羽说:“出来了,爬到心脏去了吗?”
薛柏猛地抓紧了子车的手,浑身颤抖着,子车有些着急,但是又什么都不能做,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很慌张。
薛柏的忍耐力非常好,或许是锻炼出来的,毕竟一个大活人能从墓葬内部一把土一把土的挖出一个通道来,被逼急了用尸体充饥,这种绝望他都忍耐过来了,疼痛对于他来说,反而是证明他活着的一种感觉。
薛柏抓着子车的手指甲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发紫,哆嗦着,蛊虫终于一点一点的爬出来,白色的蛊虫裹着鲜血的颜色,嗖的一下被蛊母抓住吞了下去。
众人同时松开一口气。
万俟景侯捏着蛊母,把它重新放回罐子里,然后快速的抽手,盖上盖子。
也不知道蛊母怎么了,一点儿反抗也没有,或许是吃撑了,一下吃了三条蛊虫,仍然是发抖,被放进罐子里“跐溜”一下蜷缩起来,蜷成一个团,肉肉的身体还在不停的发抖。
温白羽说:“这蛊母不会是帕金森综合征吧?”
他一说话,众人的气氛都缓和了下来,大家都是精疲力尽,就地坐下来休息,然后处理着各自的伤口。
万俟景侯挨着温白羽坐下来,温白羽抓着他的手反复看,说:“蛊母咬你了吗?”
万俟景侯摇头,说:“没有。”
温白羽说:“奇了怪了,蛊虫都那么凶悍,这个蛊母见到你怎么这么温顺……”
他说着,突然说:“我知道了!”
万俟景侯说:“知道什么了?”
温白羽说:“蛊母一定是母的!”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温白羽“嗯?”了一声,奇怪的说:“你的手心怎么是热的?”
他说着,伸手摸了摸万俟景侯的手心,然后又摸了摸他的手背,顿时惊讶无比,平时的万俟景侯都是凉丝丝的,天气凉绝对不能和万俟景侯挤一个被窝,而现在竟然是热乎乎的,特别的温暖。
温白羽特别惊讶的顺着万俟景侯的手心往上摸,小臂也是热的,大臂也是热的,他的手顺着万俟景侯的袖子钻进去,实在钻不进去了,就退出来。
然后又伸手去摸万俟景侯的身体,隔着羽绒服感受不到,温白羽干脆把手从下面钻进去,然后摸在万俟景侯的腹肌上,竟然也是温热的。
温白羽“诶”了一声,似乎百思不得以解,这个时候万俟景侯已经一把压住他乱摸的手,说:“你喜欢在墓里办事?”
温白羽说:“办事?办什么……”
他说到一半,看着万俟景侯笑眯眯的表情,一下就尴尬起来,然后想要把手抽出来,但是万俟景侯压住他的手,根本抽不出来。
万俟景侯挑眉说:“你摸了这么半天,就算完了?”
温白羽顿时很后悔刚才的所作所为,说:“那……怎么办?”
万俟景侯笑着说:“当然是让我摸回来。”
温白羽小声的说:“可是我胸口疼。”
万俟景侯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说:“等回去的,先欠着。”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
众人休息了半个小时,温白羽说:“现在烛龙也没了,火精也没了,而且这个陵庙里到处都是火魔的标记,咱们怎么办?继续走,还是往外走?”
万俟景侯想了一下,现在他们之中受伤的人太多了,钟简和薛柏的伤比较重,奚迟身上全是伤口,子车之前受了枪伤还没有好透,如果勉强走下去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万俟景侯说:“先出去。”
他说着,让子车把地图拿出来,众人研究了一下,温白羽是从翻板掉下来的,如果想要回去,绝对不能从翻板爬上去,因为地下是一片湖水,根本没办法爬。
子车想了想,说:“你们还记得咱们进永生路听到的水声吗?但是从通道一路走来都没有水。”
温白羽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咱们是听到水声才打开墙板的,但是里面只有通道,一滴水也没有。”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你掉下来的那片湖,很可能连通着永生路的通道。”
奚迟说:“那就顺着湖水走,到时候咱们打个盗洞,直接通到永生路里,这样也比较捷径。”
温白羽点点头,他们这里可有专门倒斗的壑语侯,挖个专业的盗洞估计不在话下。
温白羽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说:“行吧,那咱们行动吧,我真想下山去吃顿肉,我嘴里都快淡出鸟儿来了。”
他一说,万俟景侯突然“呵”的笑了一声,非常暧昧的看着他。
温白羽白了他一眼,万俟景侯肯定想到了什么带颜色的话题,不然不会笑的这么“可怕”!
众人背起背包,他们的食物吃掉了大半,整理了一下合并起来,伤员都不需要背背包,温白羽也算是伤员中的一个,就没有背,很轻松的走在最前面。
温白羽一边走,一边笑着回头说:“我认得回去的路,从湖水过来走不了多远,而且是直路。我……”
他说着,突然脸上变色,就听“嘭!”的一声巨响,温白羽前脚刚走出了耳室,耳室的墓门突然落下机关,一下将剩下的人全都隔离在耳室里。
温白羽一个人站在耳室外面,冲过去,使劲掰着落下来的铁栅栏,说:“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也是一惊,他们竟然被关在了耳室里,而温白羽和他们“一墙之隔”,隔在了耳室外面。
温白羽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恐慌,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逼近。
温白羽惊慌的在耳室的外墙上摸索着,说:“不对啊,我没碰到任何东西,怎么会有铁栅栏落下来。”
奚迟也在里面摸索着,同样没找到机关。
万俟景侯在里面伸手握住温白羽的手,说:“别慌。”
温白羽感受到万俟景侯手心的那股暖意,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下自己的心情。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背后有“嗬、嗬”的笑声,温白羽后背一紧,万俟景侯沉声说:“白羽,快走!”
温白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万俟景侯一把推开,温白羽一下跌倒在地上,与此同时一个人影唰的飘过来,似乎要抓温白羽,被万俟景侯一推,抓空了。
是披着人皮的干尸。
温白羽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那干尸一笑脸皮就皱起来,看起来异常的诡异,他不去看温白羽,反而转过脸来看着万俟景侯。
黑洞洞的眼窟窿,里面没有眼珠子,就那么注视着万俟景侯,笑着说:“真是情深呢,可惜了。”
他说着,转骨头来,盯着温白羽,温白羽后退了一步,偷偷伸手进口袋里,把凤骨匕首握在手里。
干尸似乎知道温白羽不会丢下那些人逃走,所以并不挡住大门,而是挡在耳室门前。
干尸看着温白羽的动作“嗬、嗬、嗬”的一顿一顿笑了起来,说:“我送他们一条活路,但是要看你的态度。”
温白羽有些吃惊,不知道这干尸是什么意思,就见干尸拍了拍干瘦的手掌,一边笑着一边将干瘦的手指“啪”的一声扎进石墙里面,石墙是中空的,里面有个铜的圆形手把,干尸勾住那手把,往外一拉。
突然耳室的石墙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那手把竟然是一个轴,耳室四面石墙开始向内收缩,耳室的空间逐渐缩小。
温白羽一看就慌了,眼神开始乱瞟,期待着有其他的机关。
干尸笑着说:“他们很快就要被碾死,你的态度呢?我知道你心肠最好,那么,我要你右手大臂的骨头,就用你手上匕首,把自己的骨头剔下来吧。”
温白羽一愣,说:“什么?”
干尸说:“没时间了,我要你右手大臂的骨头,这对你不难吧。”
温白羽浑身发抖,他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手上紧紧握着凤骨匕首,干尸笑着说:“为什么犹豫了,你当年可没有犹豫,就把骨头剔了下来。”
温白羽听不懂干尸的话,他呼吸急促,眼睛扫了一下耳室的外墙,眯了眯眼睛,心里突然有了办法。
温白羽装的表情非常恐惧,转头就向外跑,干尸“嗬”的怒吼了一声,就要去追,结果温白羽突然停住,向后一滚,干尸的手一抓,抓了一个空,尖锐的指甲刮到了温白羽的脸,脸上一下多了三条血印。
温白羽根本没时间去管这些,他手里攥着凤骨匕首,突然使劲一插,“啪”的一声扎进了墙里,原本卡着铜轴的地方,凤骨匕首硬生生的卡了进去,四面石墙又是“轰隆——”一响,顿时停住了收缩。
也幸亏是凤骨匕首坚硬无比,不然早就被卡断了。
温白羽顿时松了一口气,万俟景侯突然睁大眼睛,伸手一甩,寒光唰的打出去,冲温白羽大吼,说:“快跑!”
温白羽转身要跑,但是那个干尸已经躲开龙鳞匕首,一下冲上来,骷髅一样的爪子“咔吧”一声响,一下陷进温白羽的肩胛骨里。
温白羽感觉到一阵力不从心,好像武侠剧里被穿了琵琶骨一样,右手顿时软下来,鲜血冒出来,一下染红了肩膀。
“白羽!”
万俟景侯疯了一样大吼,“嘭”的撞在栅栏上,那栅栏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然无比坚硬,奚迟的金爪子一口气在上面划了十几下,竟然连个口子也没有。
温白羽疼的脸色发白,干尸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嗬、嗬、嗬”的怪笑起来,然后手指用力,温白羽的嗓子里顿时发出“啊……”的痛呼声。
干尸穿着温白羽的肩膀,把人举起来,温白羽睁大了眼睛,嘴巴张合着,最后连痛呼的声音都喊不出来了,突然一垂头昏死了过去。
万俟景侯双手握住栅栏,指甲发白,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珠子发红,似乎要吃人一样。
干尸笑着,对万俟景侯说:“万俟景侯,你感觉怎么样?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轰隆——”一声巨响,然后整个耳室似乎要塌了一下,开始震动,无数碎石从墓顶掉下来,耳室外面的主墓室也开始地动山摇,似乎要地震了一样。
干尸皱巴巴的脸皮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就听“轰——”的一声巨响,黑色的栅栏突然被什么强大的力道从里面撞了出来,整张铁门一下飞出去,“嘭”的撞在墓室对面的墙上,把墓墙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干尸诧异的看着耳室,巨大的尘土散去,就听“轰隆——轰隆——”的声音传来,万俟景侯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巨大无比的龙。
他的眼睛就比常人的头还大,一对赤红的眼睛,浑身红色的鳞片,因为愤怒,鳞片像铠甲一样,竖起锋利的边缘,巨龙张开嘴巴,发出“吼——”的一声,能隐约看见他的嘴吧深处衔着一只发光的东西。
别说是干尸,就连耳室里的众人也吓了一跳,万俟景侯突然在他们眼前变成了一条巨大无比的龙,比化蛇还要大,耳室顿时变得狭小,似乎被他撑裂。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烛龙会突然消失,为什么万俟景侯摸了火精没有事,为什么火精一下就消失在了万俟景侯的掌心里,为什么蛊母见到万俟景侯,会吓得不停的打颤……
万俟景侯冲出去,巨大的蛇头从高空伏低下来,对着干尸张开嘴盆大口,火精发出巨大的光芒,将墓室照得无比刺眼。
干尸不禁后退了一步,似乎也被这一变故吓怕了,却死死抓住温白羽这个保命符。
干尸一边退,一边说:“我没想到,原来你并不是个凡人,但是火神才是真正的神明,一条蛇而已,还不是要看我的脸色?”
他说着,把温白羽举高,温白羽似乎还在昏迷,但是巨大的痛楚让他皱起眉来,苍白的嘴唇不断的颤抖着。
万俟景侯剧烈的喘着气,似乎在忍耐什么,干尸的威胁或许起了作用,万俟景侯并不敢贸然往前,突然他身形一动,巨大的烛龙忽然变出了人形。
万俟景侯站在干尸面前,说:“放了温白羽。”
干尸笑起来,说:“那可不行,你以为你还是一国之主吗,我已经得到了永生,我现在是神明了,不再是一个小小的国师,不需要再听你的摆布,我可以自己抓凤凰。就算你是烛龙又怎么样,火神才是正统,你不过是找死!”
干尸说着,面部的脸皮皱起来,似乎特别的激动。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声冷笑,本身已经昏死过去的温白羽突然抬起头来,说:“我也觉得是找死……不过是你。”
他说着,手掌突然伸出去,“啪”的一声抓住干尸的脖子。
干尸发出“咯”的一声大吼,脖子上顿时被灼烧起来,温白羽的掌心好像冒着火,干尸的皮一下就焦了,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惊恐的看着温白羽。
温白羽慢慢抬起头来,一双红宝石一样的眸子,平静的看着他,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扣住他的手腕,干尸发出“咯——咯!”的大吼声,手腕也开始灼烧,发出烧焦的声音,温白羽抓着他的手,硬生生把他尖锐的手指从自己的肩膀上拔出来。
鲜血一下涌出来,温白羽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眼神依然很平静,五指一缩,就听“咔吧”一声响,竟然一下拧断了干尸的脖子。
干尸脑袋一歪,温白羽甩手扔开,干尸就跌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他的动作十分连贯,制服干尸还没用半分钟,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干尸一下瘫在地上,奚迟几人全都看傻了眼,竟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温白羽直立的站着,身体忽然晃动了一下,万俟景侯冲上去,从后面抱住温白羽,温白羽眼睛已经闭上,全部的重量靠在万俟景侯身上。
万俟景侯压住他的肩膀,说:“白羽?”
温白羽含糊的答应了一声,这让万俟景侯松了一口气。
众人这才从傻眼中醒过来,赶紧跑过来,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的干尸突然动了一下,万俟景侯眯了一下眼睛,抬手一甩。
“啪!”
龙鳞匕首扔出去,正好打在干尸的头骨上,头骨一下碎了,干尸的皮“唰”的从尸体上掀开,迅雷不及掩耳的冲向大门,一下没入通道里。
子车站起来要追,万俟景侯说:“不用追,你对付不了。”
奚迟看着温白羽的脸色苍白,说:“还是先出去吧。”
温白羽感觉自己很累,他隐约做了一个梦,自己竟然像万俟景侯那样牛,一把抓住了干尸的脖子,然后咔嚓一声就给拧断了。
温白羽做着梦,不禁就笑了起来,自己竟然也这么牛,看来果然是做梦……
“嗯……”
温白羽感觉自己的肩膀上痒痒的,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来回滑,那种隔靴搔痒的感觉,还不如给他来一个痛快。
温白羽被挑拨的浑身发热,下面隐隐有些兴奋,不禁呼吸急促,伸手抱住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哎……”
那湿漉漉的东西在自己肩膀上滑动,突然刺痛了一下,竟然像是被咬了一样,温白羽吓得立刻睁开眼睛,就见万俟景侯放大的俊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一开口声音哑的不成样子,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蛊虫咬我……”
温白羽一说完,就感觉他们的姿势很不对劲,万俟景侯双手撑在自己耳侧,低下头来,他们距离很近,近的温白羽都要对眼了,这他妈是什么总裁姿势啊!
温白羽一侧头,发现自己光着肩膀,被子盖在腹部,肩膀上还有一个牙印,不用说了,刚才刺痛的感觉,一定是被万俟景侯咬了,他差点忘了万俟景侯是属狗的。
万俟景侯低头在那红痕上亲了亲,说:“肩膀还疼吗?”
温白羽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肩膀之前被干尸穿孔了,不过现在一点儿痕迹也没有,这么优秀的治愈功能,想必也只有万俟景侯会了。
温白羽摇了摇头,说:“不疼了。”
万俟景侯在他旁边躺下来,钻进他的被窝里,伸手抱住温白羽。
温白羽感觉了一下,自己上身没穿衣服,下面穿了裤子,真是太好了……
万俟景侯搂住他的腰,温白羽惊讶的发现万俟景侯的手是温暖的,这冰天雪地的环境,让温白羽无比的舒服,不禁往他怀里拱了拱,还主动伸手抱住了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挑眉说:“伤才好,这么热情?”
温白羽“呸”了一声,说:“就是借你当个抱枕,千万别多想。”
万俟景侯就躺着当抱枕,说:“刚才睡着了做什么梦了,笑的那么开心?”
温白羽被他一提醒,特别兴奋的说:“哎,我梦见自己跟你那么厉害,一手就把干尸的脖子给拗断了,特别潇洒,简直帅呆了!”
万俟景侯:“……”
温白羽还有些疲惫,很快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屋里黑漆漆的。
温白羽坐起来,发现万俟景侯不在身边,不知道去哪里了,而温白羽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屋子很眼熟,木头搭的,冰天雪地,朴素的棉被和褥子……
温白羽一个激灵,这不是茯苓的家吗!
温白羽踉踉跄跄的冲出屋子,被门槛一绊,差点扑出去,幸好有人伸手接住他。
温白羽一抬头,接住自己的自然是万俟景侯,而其他人也在,都坐在外面,围着桌子似乎在吃饭。
奚迟、钟简、子车、薛柏还有万俟景侯,一个也没少,但是没看见茯苓一家。
温白羽找了半天,还是没有,顿时松了一口气。
万俟景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说:“能起床了?也不穿衣服,不觉得冷?”
温白羽被他说得看了看自己,顿时老脸发红,竟然就穿着一条裤子就跑出来了,上半身还打着赤膊!
温白羽赶紧跑回屋子,万俟景侯也跟着进来了,给他把衣服披上。
温白羽说:“这是茯苓的家?”
万俟景侯点头,说:“从墓里出来的时候你受了重伤,我们就在这里落脚了,这里其实没有人住,都落了尘土。”
温白羽一想到墓里的茯苓,不禁就打了一个寒颤。
温白羽说:“那墓呢?里面还有好多中了蛊毒的尸体,怎么办?”
万俟景侯沉默了一下,说:“你放心吧,已经给烧了。”
他们在木屋休息了两天,温白羽始终觉得瘆的慌,第一次来还有一个小姑娘在和他说说笑笑,第二次来就告诉他其实这个屋子早就没人住了,里面全是尘土。
简直是遇见鬼的节奏……
众人开车往回走,一路上奚迟给温白羽讲了一下他昏死之后的事情,温白羽听的直乍舌,万俟景侯竟然是烛龙!
温白羽听完了,摸着下巴,万俟景侯看他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害怕自己了。
结果就听温白羽叹了一口气,说:“唉,果然没有一个正常人。”
于是温白羽沾沾自喜的说:“所以说,还是我最正常,已经成为了稀有保护动物。”
奚迟暼着他,说:“一只手扭断了干尸的脖子,能做出这个举动,怎么看也不算太正常吧?”
温白羽没听懂他说什么,毕竟一只手拗断干尸的脖子,那可是温白羽在做梦,他没想到是真的,万俟景侯也一直没有和他说过。
温白羽有些晕车,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睡了半路,突然从万俟景侯的腿上爬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万俟景侯还以为他不舒服,说:“怎么了?”
温白羽摇头,说:“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是烛龙的话,那唐子是不是有救了,火精能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温白羽:“……”
他们用了几天就回了北京,唐子的身体似乎好了不少,温白羽把事情说了一遍,唐子和雨渭阳都很吃惊。
温白羽说:“不过万俟景侯不知道怎么用火精,也不知道火精有什么功用,但是这都没关系,让唐子和万俟景侯多相处相处就行了,不是说烛龙很神奇的吗。”
雨渭阳也表示同意,然后温白羽就让唐子和万俟景侯大眼对小眼的坐在桌前,说是相处,两个人很无聊的对坐了一天……
温白羽养了几天伤,雨渭阳接到了朋友的电话,要去进一批货,而且是好货,唐子想跟着去。
雨渭阳说:“你好好跟万俟景侯相处,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而且也不远,他给我送过来,我就到郊区接一下就行,都不出北京。”
唐子:“……”
唐子有些无奈,但是知道是雨老板关心自己,就笑这让他注意,说:“雨老板早点回来。”
雨渭阳说:“最多明天早上回来,有可能的话,我今天晚上就回来。”
唐子点头,说:“雨老板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去潘家园找你。”
雨渭阳笑眯眯的就走了,开着他的车去接货了。
温白羽翘着腿,坐在柜台后面,透过玻璃看着唐子和雨渭阳“依依惜别”,咋舌说:“哎,感情真好啊,唐子是忠犬啊!”
万俟景侯凑过来,说:“我也是。”
温白羽刚喝了一口水,“噗——”的一声全喷出来了,呛得他差点去见阎王,咳嗽着说:“就你?你还忠犬?不过你动不动就咬人,硬要说的话,你就是狼狗。”
万俟景侯:“……”
温白羽戳了戳万俟景侯,说:“对了,通过这几次下墓,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万俟景侯说:“什么?”
温白羽说:“那就是一定要会游泳,不然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水里了,你教我游泳吧。”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说:“好啊。”
唐子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了,温白羽立刻站起来,热情的邀请唐子,说:“唐子,我们打算去游泳啊,反正雨老板今天也不在,你孤家寡人的,跟我们去游泳啊?”
他一说话,唐子就看到一边的万俟景侯脸色明显变化了起来,咳嗽了一声,说:“我就不凑热闹了。”
温白羽说:“为什么不去啊,人多才热闹啊,难道你不会游泳?”
唐子笑着摸了摸鼻子,说:“是啊,你和万俟景侯去吧,好好玩啊,我看店。”
温白羽一想也对,总要有人看店,自己是个甩手掌柜,唐子再甩手了,难道指望万俟景侯来看店吗!
温白羽带着万俟景侯直奔体育用品店,温白羽是宅男,就喜欢蹲在家里,平时都不去游泳,最近的游泳经历还是高中的体育课,自然要去买泳裤和泳镜。
温白羽稍微思索了一下,自己没有深水证,不能去深水,似乎不需要买游泳圈,不然一个大老爷们带着游泳圈,指不定被人笑死了。
两个人中午吃了饭,就去了最近的游泳馆,因为是秋天,游泳馆的人相对少一点。
他们租了两个柜子放衣服,温白羽快速的换了泳裤,然后感觉自己后背有一股灼热的视线,因为那种视线太灼热了,温白羽几乎受不了,不得不转头去看。
就见万俟景侯已经换好了泳裤,就站在后面看着自己,他双手抱臂,靠在旁边的柜子上,裸露出来的肩膀很宽,皮肤白皙,腹肌流畅,下面的泳裤有点紧的样子,紧紧包裹着……
“咕嘟……”
温白羽咽了一口唾沫,不自觉的就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下面,然后对比了一下,老脸涨的通红,咳嗽了一声,说:“哎换好了,咱们走吧。”
因为是秋天,就算是室内的游泳馆,也觉得有点凉,尤其是刚入水,温白羽又不知道做准备动作,完全是旱鸭子,一下去腿就抽筋了,站在水底蹦啊蹦,觉得自己要冻死了。
万俟景侯也入了水,温白羽就“呲溜”一下冲过来,抱住万俟景侯,然后双腿夹在他的腰上,说:“太可怕了,我感觉要被淹死了,还好冷,冻、冻死我了,我抽筋了……”
温白羽一边抱着万俟景侯哆嗦,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万俟景侯的身体是暖的,这让温白羽感觉到了分外的安慰,不禁死死攀在万俟景侯身上。
“呵。”
万俟景侯突然笑了一声,温白羽瞪着眼睛说:“笑什么,你敢笑话老子!我都抽筋了你还这么没同情心!”
万俟景侯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然后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因为在水里,万俟景侯的动作都受到了阻力,温白羽就感觉到轻轻一拍。
顿时脸就红了……
万俟景侯的手顺着温白羽的腿摸,笑着说:“看来应该早点来游泳才对。”
温白羽一下感觉到自己的姿势太暧昧了,立刻把腿缩回来,这个时候万俟景侯却抱着他不让他走,说:“哪抽筋了?我给你揉揉。”
温白羽推了他一把,说:“没抽筋,你给我滚……你的手往哪摸呢!那……那他妈怎么抽筋啊,啊!”
温白羽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把自己扎进水里,万俟景侯把他推到泳池的边缘,伸手摸在温白羽下面,轻轻的拽了拽温白羽的泳裤。
温白羽顿时低喊了一声,抓住万俟景侯的手,说:“你这个老流氓,这大庭广众的,你疯了啊,没准还有监控呢!”
万俟景侯笑了笑,也不再去惹他,真的开始教温白羽游泳。
温白羽只会狗刨,相当的浪费体力,万俟景侯教了他最能保命的仰泳,像温白羽这种一沾水就子哇乱叫的人,仰泳最实用。
温白羽喊得像杀猪一样,万俟景侯勒住他的脖子让他仰躺在水面,温白羽就四肢开始乱扑腾,拍了万俟景侯一脸的水。
万俟景侯靠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你再乱扑腾,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温白羽瞪着眼睛说:“你竟然威胁老子!”
万俟景侯很淡然的点头,说:“对。”
温白羽:“……”
温白羽害怕的厉害,但是万俟景侯说得出办得到,只能强忍着不动,然后被万俟景侯仰躺在水面上,放松下来果然就漂起来了。
温白羽觉得很新鲜,就躺在水面上蹬来蹬去。
万俟景侯又教他最简单的憋气,这是自救的必要,温白羽还是会憋气的,憋足一口气扎进水里,一扎进去正好看到万俟景侯水面以下的部位。
两条有力的长腿,偏偏生的非常白皙,泳裤看起来特别有弹力,包裹着万俟景侯的臀部,看的温白羽吐出一个泡泡,差点没憋住。
温白羽想要过去偷袭一下万俟景侯,结果还没行动,万俟景侯也突然潜进水里,温白羽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想法被发现了。
结果万俟景侯一把抓住他的腰,一下把人拽过来,然后吻上了温白羽的嘴唇。
温白羽顿时就傻了,如果一张嘴,肯定有水涌进来,万俟景侯又亲吻着他的嘴唇,弄得温白羽痒痒的,温白羽只能抱住万俟景侯,两个人嘴唇用力的厮磨在一起,不留一丝的空隙,温白羽张开了嘴唇,主动含住了万俟景侯的舌头。
两个人都戴着泳镜,相当的碍事,温白羽吻得太激动了,手不断的在万俟景侯的身上乱摸,又因为缺氧,动作非常急促。
“哗啦——”一声,就在温白羽要缺氧的时候,万俟景侯一把将他拽出了水面。
温白羽咳嗽了好几下,拼命的喘气。
万俟景侯给他拍着后背,笑着说:“这么舒服?连命都不要了。”
温白羽脸上腾的一下就红了,他想上岸去休息会,但是爬了两次,竟然被吻得腿软,根本爬不上去,简直丢脸。
最后还是万俟景侯把他拽上岸的,温白羽想要休息一会儿,万俟景侯则是拽着他往浴室走,说:“你点的火,过来灭火。”
温白羽心中暗叫不好,但是刚才明明就是万俟景侯先贴上来的,自己不过是啃了两下,怎么就变成自己点火了。
他们正要进浴室,正好有工作人员来清场,下一场的时间被一个剧组给包了。
温白羽就看见一个男人从浴室里走出来,他身上还披着浴巾,身材瘦高,身上并没有太明显的肌肉,但是身材非常好,在游泳馆了还戴着墨镜,身后跟着好几个人。
温白羽咂咂嘴,似乎是剧组的,应该是什么明星,不过温白羽不追星,记不住人脸,除非长得像万俟景侯这样的……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温白羽,和他擦肩走过去,黑墨镜之后似乎在笑眯眯的打量温白羽。
温白羽回头看了一眼,那男人已经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有人给他递来了矿泉水,男人摆了摆手,然后从旁边抓了一把瓜子,开始“咔咔咔”的嗑,速度非常快,嗑了一把之后,又拿了一把花生,搓开红衣往嘴里扔,简直就是一刻不闲的吃。
温白羽禁不住擦了擦汗,心想着这人这么能吃,身材还这样好,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几天好像都被万俟景侯给塞胖了。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进了浴室,温白羽去拿了洗浴的东西,然后就进了隔间,他刚想关门,结果万俟景侯也挤了进来,然后“嘭”的一声关上门,落锁。
温白羽:“……”
温白羽说:“你来干什么?”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自己的下面,说:“灭火。”
温白羽:“……”
温白羽还要说话,就听万俟景侯突然“嘘——”了一声,说:“有人进了旁边的隔间,你声音太大会被发现。”
温白羽心想着你也知道会被发现啊!那还不出去!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已经伸手打开花洒,先浇出来的是凉水,温白羽惊呼了一声,赶紧躲开,因为隔间太小了,正好撞在万俟景侯怀里。
万俟景侯伸手搂住他,然后摸了摸水温,说:“温了。”
温白羽想要从他怀里退出来,万俟景侯却笑着说:“一起。”
他说着,抱着温白羽走到花洒下面,温水冲在身上非常解乏,温白羽刚才在泳池里又扑腾了那么长时间,当然疲惫的厉害,被温水一冲,不禁舒服的叹息了一声。
万俟景侯伸手搂着他,抓住温白羽的泳裤边沿,温白羽立刻惊得压住他的手,说:“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淡然的说:“你洗澡不脱裤子?”
温白羽用温水抹了一把脸,说:“我只是不习惯我洗澡,别人给我脱裤子。”
万俟景侯很自然的说:“我不是别人。”
温白羽:“……”
温白羽有点服软,说:“你……回家做行不行,万一、万一被人看见了,多丢人啊。”
万俟景侯摇头说:“不行。”
温白羽瞪着眼睛说:“为什么不行!”
万俟景侯说:“因为你紧张的样子,让我很有感觉。”
温白羽一个没忍住,“卧槽”的喊了一声,吓得隔壁隔间的人把香皂都扔在了地上……
温白羽压低了声音,说:“万俟景侯,我总算看透你了,你这个流氓,不,是变态……”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说:“对了,有一件事情,我忘告诉你了。”
温白羽没好气的说:“什么,肯定不是好事儿。”
万俟景侯说:“这几天我研究了一下,虽然还是不知道火精做什么用的,不过我烛龙的形态可以变化自如了。”
温白羽没听懂,说:“啥意思?”
万俟景侯也不给他解释,继续说:“而且虽然叫做烛龙,其实实质是一种蛇。”
温白羽说:“蛇?所以呢?”
万俟景侯笑着低声说:“蛇都有两个……”
他还没说完,温白羽突然又“卧槽”了一声,脸上通红,顿时就明白了,说:“你住嘴吧!”
万俟景侯说:“想看看吗?”
温白羽立刻摇头,说:“别!英雄!千万别,别冲动啊,这个隔间这么小,你要是变成烛龙,整个浴室都要撑炸了,千万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万俟景侯的下身已经没有了双腿,从胯部往下,取而代之是一条红色鳞片的蛇身,虽然是烛龙的外形,但是万俟景侯调整了一下,并没有变得太大。
温白羽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突然感觉很不妙,万俟景侯的蛇身非常柔软,“唰”的一下就攀上来,浑身的红色鳞片如宝石一样熠熠生辉,而且并不凉,是微暖的体温,滑溜溜的,磨蹭着温白羽的皮肤,迅速的缠着温白羽的一条腿盘上来。
光滑的从小腿一直往上攀,蹭到了温白羽的胯部。
“啊!”
温白羽低喊了一声,那种感觉太要命了,滑溜溜的而且特别灵动,蛇身在他的腰上又缠了一圈,上身从后背抱住温白羽,将温白羽压在瓷砖上,压低了声音,笑着说:“舒服吗?”
温白羽都没办法说话,那种被蛇身缠住的感觉太微妙了,而且万俟景侯还有意的磨蹭着他的胯部,温白羽粗喘着气,回头瞪他,说:“快变回来。”
万俟景侯说:“变回来干什么?”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真想掐他脖子,说:“你……你总不能丧心病狂得用这个跟我做啊。”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果然唰的一下就变了回来,伸手按在温白羽的腰上,说:“放心,我会轻点。”
温白羽双手扒在瓷砖的墙面上,感觉到后背万俟景侯的轻抚,似乎像是安慰,他嗓子里“哎”了一声,有异物挤了进来,是万俟景侯的手指。
温白羽不安的喘着气,万俟景侯一直亲着他的耳朵,说:“放松,放松,没事的……”
温白羽根本放松不下来,他心里紧张的厉害,而且万俟景侯用这么苏的声音跟他说话,让他怎么放松,他现在浑身的毛孔都在亢奋。
温白羽觉得这种感觉跟溺水一样,让人很无助,而身后的万俟景侯似乎非常游刃有余,不断的安慰着他。
温白羽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忽然转过头,看着万俟景侯,说:“喂,我怎么觉得你动作这么熟练啊?”
万俟景侯愣了一下,笑着亲了亲温白羽的耳朵,说:“你的错觉。”
温白羽哼了一声,说:“别打马虎眼,我跟你说,你要是……”
他还没说完话,嗓子突然快速的滑动,万俟景侯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突然贴了上来,抱住温白羽,笑着说:“白羽,你放心,我喜欢你,无论是多少年,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更不会伤害你……”
温白羽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低喃,感觉耳朵都要被万俟景侯苏化了,呼吸有些窒息。
万俟景侯瞧着他听话的样子,拍了拍温白羽,说:“把腿分开点。”
温白羽一下省过来,瞪着眼睛说:“你怎么这么多事,你不行让我来。”
万俟景侯挑了一下眉,握住温白羽的腰,温白羽突然“哎”的大喊了一声,说:“等等!”
万俟景侯说:“又怎么了?小点声。”
温白羽身体一抖,指着隔板下面,吓得后退了两步。
万俟景侯低头一看,隔板的地方伸出一只手来,像是干尸一样,皮肤萎靡的包裹在骨头上,外面的一层皮肤却像是被烫掉了,露出鲜红色。
那只手只是“啪”的掉出来,半截伸在隔板这头,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温白羽大骂着说:“这他妈怎么回事,吓死老子了!”
万俟景侯脸色很不好看,快速的拿过衣服给温白羽披上,他们身上都是水,衣服披上是湿的,非常难受,但是总比不穿强。
温白羽跟着万俟景侯走出隔间,旁边的隔间门大敞着,里面倒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像干尸的人,手里还攥着花洒,另一手瘫在地上,整个人瘫坐在隔间里。
温白羽恶心的要吐,这个人好像一下被吸干了一样,样子十分恐怖。
游泳馆突然死了人,而且死状还如此可怕诡异,很快就惊动了警察,来了好多警车。
又因为游泳馆今天有剧组在拍摄,还有许多粉丝在蹲点,局面一下难以控制。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已经换好了衣服,擦干了头发,他揪了揪万俟景侯,说:“那个死人是怎么回事?”
万俟景侯摇了摇头,心情很不好,毕竟箭在弦上,突然被打断,温白羽都心情不好,一下就吓萎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万俟景侯往隔离线里看了一眼,说:“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这具尸体上精元和阳气都被抽离出来,而且动作非常快,才会一下变成这样。”
温白羽恶心的皱眉,说:“这谁做的,也太狠了。”
温白羽的头发还有些湿,万俟景侯就拿浴巾给他擦,温白羽坐在椅子上,等着警察过来询问,突听“咔咔咔、咔咔咔”的声音,还以为是尸体诈尸了。
结果看过去,却发现有一个男人蹲在隔离线外面,正捧着一手的瓜子,一边嗑一边看着远处的尸体,似乎很有兴趣。
温白羽看他嗑瓜子,顿时胃里一阵反胃,这人竟然吃得下去!
温白羽看着那个男人,那男人只穿着泳裤,肩上披了一个浴巾,还戴着墨镜,似乎是刚才那个众星捧月的明星。他吃完了一把瓜子,然后把瓜子皮随手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又掏出一把花生,开始一边搓皮一边往嘴里丢,吃完了花生,又掏出一把开心果,“咔吧咔吧”的剥壳,吃的不亦乐乎。
温白羽嫌弃的想要转头,就看见那男人把开心果的壳子扔在垃圾桶里,然后站起来,转头向自己这边看,温白羽觉得可能是自己嫌弃的目光太明显了,就想错开目光。
结果男人却突然伸手摘下墨镜,墨镜后面的那一双眼睛非常漂亮,偏中性的美感,五官精致,果然是标准的白面小生,现在小姑娘最喜欢这种唇红齿白型。
男人冲着温白羽笑了笑。
温白羽一愣,然后男人走到柜子前面,打开柜子,又从里面掏出一包大杏仁……
温白羽心里“卧槽”了一声,这家伙嘴一刻都不闲着,比饕餮还能吃。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在游泳馆留了很长时间,问了话才走的,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唐子见了他们,笑眯眯的说:“游泳怎么样?”
温白羽摆摆手,一脸疲惫的说:“别提了,我再也不想去游泳馆了,太可怕。”
唐子不明所以,看温白羽疲惫,还以为两个人做了什么好事,但是一看万俟景侯的脸色,似乎又很不对劲,万俟景侯沉着一张脸,比平时没有吃到还恐怖……
万俟景侯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小饭馆上人的时候,万俟景侯就去招呼客人去了。
来小饭馆吃饭的粽子都一脸惊恐的看着万俟景侯,筛糠一样点菜。
温白羽问唐子,说:“哎,那些粽子为什么这么害怕万俟景侯?难道粽子怕烛龙?”
唐子笑着说:“烛龙是创世之神,很少有东西不怕烛龙,不过这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烛龙虽然口衔至阳的火精,但本身生长在极寒的山底,可以说是至阴之物,粽子畏惧他身上的阴气。”
温白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听起来挺深奥的。”
温白羽又说:“对了,雨老板回来了吗?”
唐子摇头,说:“雨老板说郊区在下雨,而且雨很大,明天早上雨停了再走。”
温白羽点点头,现在是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
今天小饭馆的人格外多,一直开到半夜两点,温白羽最后都睡着了,迷迷糊糊的被万俟景侯背回了家。
温白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打开手机第一条竟然是唐子的短信,唐子说今天请假,要去潘家园找雨老板。
温白羽卧槽了一声跳下床,心想着唐子请假,那今天小饭馆岂不是没人进货。
温白羽赶紧跑下楼,就看到万俟景侯已经在饭馆了,正在往里搬箱子。
虽然这些事情温白羽以前做过,但是他当了几年老板,也开始懒得做了,万俟景侯进了一部分货,看他急急忙忙跑过来,说:“醒了?”
温白羽点点头,说:“你怎么不叫我。”
万俟景侯说:“看你睡得很踏实,没忍心叫你。”
万俟景侯正在搬箱子,温白羽到饭馆外面把箱子推进来,突然就听见“嘀嘀”的声音,转头一看,一个人骑在摩托车上,摘下头盔,正看着自己,是昨天游泳馆看到的那个明星,温白羽实在叫不上名字。
那人朝温白羽笑了笑,说:“温老板,能谈谈吗?”
温白羽不认识这个人,而且他举动那么怪异,对着干尸嗑瓜子,温白羽怎么能不戒备。
男人笑着说:“就在旁边谈谈可以吧?”
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早点摊。
温白羽看了看,好像距离自己的小饭馆没有几米,就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要谈什么。
男人把摩托车就停在小饭馆的门口,摘掉头盔戴上墨镜,溜溜达达的走进了早点摊,然后扬手说:“老板,八根油条,两碗豆浆,一碗豆腐脑,一碗馄饨……啊,小笼包也来两屉。”
温白羽跟万俟景侯说了一声,就到隔壁的早点摊去了,进去一看,好家伙一大桌子的饭。
温白羽眼皮直跳,说:“你这是要打包带回去吃?”
男人笑着招呼温白羽坐下来,说:“放心,我都能吃光。”
男人吃东西的速度特别快,而且悄无声息的,看起来教养特别好,动作优雅,却如饿狼一般风卷残云,五分钟不到,全都吃进肚子里去了。
温白羽瞠目结舌的看着他,都忘了说话了,很难想象这个人是明星,这么吃怎么保持身材?难道是甲亢?
男人吃完了,拍了拍手,然后从左边的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开始嗑,一边嗑一边笑着说:“我叫混沌。”
温白羽接了一句,说:“我还叫抄手呢。”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说:“你真有意思,不过我不是吃的馄饨。”
男人顿了顿,继续说:“《庄子》里有个故事,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七窍出混沌死,很久以前有一种上古凶兽叫混沌,南海和北海觉得混沌没有七窍很可怜,人皆有七窍,别人能看能听能吃能说能呼吸,他什么也不能,于是决定给混沌凿出七窍,后来七窍凿开了,混沌却死了……你说如果混沌有一天能拥有七窍却不死,是不是应该多享受一下,不吃点东西太亏了。”
温白羽听得眼皮直跳,混沌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推给温白羽看,温白羽明显看到他的兜里掉出了好多花生碎……
温白羽看了一眼照片,一棵大树,巨大的树,估计已经成精了,不然怎么能这么粗。
温白羽奇怪的说:“你找我就是看这棵树?”
混沌吃完了瓜子,又掏出花生来吃,说:“这棵树是一个墓。”
温白羽吓了一跳,说:“墓?”
混沌点头说:“这是一座很有年头的古墓,我就是刚才故事里的混沌,这墓里有我的肉身。”
温白羽更吓了一跳,和饕餮其名的上古凶兽,听说非常凶残,而且只做坏事。
温白羽禁不住打量了他一下,混沌看起来很年轻,面皮很白,长相精致斯文,而且细胳膊细腿,没什么肌肉,和温白羽差不多高,只比温白羽高一点,似乎没什么威胁似的。
混沌笑眯眯的又掏出开心果,还分给温白羽一点,说:“别担心,我的肉身被困在墓里,现在没有任何力量,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不然也不回来找你了。”
温白羽疑惑的说:“你找我干什么?”
混度把开心果剥的嘎嘣脆,说:“饕餮和我说你很不一般,而且我昨天看见了,你男人也很厉害,竟然是烛龙。”
温白羽默默的攥拳,果然是饕餮说的,这个大漏嘴。
还有什么叫……你……男……人……
混沌笑着说:“我想请你帮我把肉身从墓里放出来。”
温白羽顿时沉默了,下斗这种事情他并不想去,而且混沌是凶兽,和自己非亲非故的,突然提出来想要帮忙,温白羽就算再仗义,也要想想。
混沌看他考虑,就说:“条件你可以开,你想要什么随便都行,我只想拿回自己的肉身。怎么样?”
他说着,温白羽身后突然站了一个人,淡淡的说:“不怎么样。”
他一说话,温白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阴沉着脸,看着对面的混沌。
混沌缩了缩脖子,继续剥开心果,说:“哎,表情真可怕。”
万俟景侯拽了温白羽一把,说:“走,回去了。”
温白羽立刻站起来,特别听话的样子,混沌看他们走出去,叹了口气,继续剥开心果,吃完了兜里所有的开心果,结了账,出了早点摊,骑上摩托车走了。
温白羽看着玻璃外面,说:“这个人真奇怪,真是上古凶兽?为什么最近的上古凶兽都这么……”
温白羽实在找不到词来形容,如果硬说的话,就是非主流,和看到的资料完全不一样。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但是他的话不可信,或许有保留。”
温白羽说:“啊?你听出什么来了?”
万俟景侯说:“墓有不少年头,就是说明混沌的肉身在里面呆了很久,他却看起来一副看起来很享受做人的样子,突然开始找自己的肉身,不是很奇怪吗。”
温白羽一想,也觉得很奇怪,混沌给他讲那个故事的时候,明显很向往做人,有七窍,看得到听得到吃得到。
唐子中午就回来了,看起来表情很阴沉。
温白羽说:“怎么了,被雨老板赶回来了?”
唐子却摇头,温白羽觉得有点不对劲,说:“到底怎么了?”
唐子说:“雨老板还没回来。”
温白羽诧异的说:“没回来?会不会堵车啊,下雨了高速不好走吧?”
唐子有些不安,似乎浑身充斥着躁动和焦虑,说:“我给雨老板打电话,他的手机有人接,但对方说手机是被遗弃在路边的,不知道是谁的。”
温白羽一听,的确不对劲,难道雨渭阳出事了?
温白羽说:“先……先别着急。”
他本身想安慰一下唐子,但是自己反倒紧张起来,不知道雨渭阳遇到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快递,快递小哥把包裹送进来,上面写着温白羽的名字。
温白羽签收了,也没心情拆开,就放在了一边,突然看到盒子的一角被阴湿了,不禁有些奇怪,翻过来一看,顿时吓了一条。
温白羽“啊”的一声,是血……
万俟景侯把盒子拿过来,靠前闻了闻,果然是血腥味。
他伸手把盒子两下拆开,里面是一个小盒子。
万俟景侯“啪”的一声把盒子抠开,小盒子里面竟然装着一对圆溜溜的红色玉石,被鲜血浸泡着,纸盒上的血就是这里漏出来的。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这盒子,说:“这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有一时沉默,说:“血玉。”
唐子则是一脸煞白,温白羽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暴躁的气息从唐子的身上爆裂开来,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唐子眯着眼睛,伸手接过那血盒子,里面的玉石在里面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叮、叮叮……”
温白羽看着他,唐子嘴唇开合,轻轻的说:“这是雨老板的眼睛……”
温白羽震惊的看着血盒子,雨渭阳突然失踪了,有人给他们寄来了一个血盒子,里面竟然装的是血玉做的眼睛!
温白羽连忙拿过纸盒子,反复看了两遍,从里面掉出一张纸片,温白羽捡起来一看,是一张血粼粼的照片,照片是一棵大树,非常高大的树。
温白羽心脏一紧,是混沌给他看的照片!难道是混沌绑走了雨老板?
他想着,把照片翻过来,上面竟然有字。
——雨渭阳和混沌在我手上。
唐子的情绪很不稳定,似乎整个人都要暴怒起来,温白羽赶紧安稳他,说:“别急……别急……”
他说着,自己手都在抖,把纸盒翻过来,看上面的地址,没有名字,没有电话,寄件人唯一的信息就是一个大体地址……
长沙。
第55章 长沙树冢(中)
“长沙?”
温白羽把地址给他们看,说:“我去买机票,咱们坐最近的一班去长沙。”
万俟景侯点点头,温白羽又说:“需要带什么装备吗?”
万俟景侯说:“到了长沙可以制备。”
唐子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手心里的血盒子,那是雨老板的眼睛,唐子亲手做的,如今血玉做的眼睛在这里,他很难想象雨渭阳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三人坐飞机直接飞长沙,一共两个半小时,但是在机场耽误的时间太多。
最主要是,他们毫无目的,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温白羽在机场附近的酒店订了房间,三个人先住了进去,温白羽又把那张大树的照片复印了两份,三个人人手一份,然后开始分头合作。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去市场上买准备,唐子去打听这颗大树的消息。
万俟景侯带着温白羽坐公交,位置很偏僻,整条街上几乎没人,温白羽没来过长沙,也叫不出什么名字。
万俟景侯倒是熟门熟路,下了公交又坐了很远的距离,如果不是万俟景侯带着,温白羽估计就迷路了。
温白羽说:“你以前来过这里?”
万俟景侯点头说:“来过几次,置办东西都到这里来。”
温白羽点点头,就听万俟景侯说:“到了。”
路边有一个不大的门脸,古香古色的木门,门上还有木质的对联。
万俟景侯首先推门,不过门里面搭着锁链,被推开了一点,温白羽奇怪的说:“大白天的不开门吗?”
万俟景侯说:“这种店一般不接门外客,懂行的才进。”
温白羽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很快一个小伙计就过来了,探头大量了一下两人,说:“对不住,我们老板今天不在,今天不营业。”
他说完了,就要关门,万俟景侯一把将门卡住,小伙计还瞪眼看他,说:“你这人怎么……”
他还没说完,万俟景侯已经说:“我姓万俟。”
那小伙子想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下就炸了,睁大了眼睛,然后连忙把门链子拔下来,把两扇大门一拉,说:“原来是景爷,请请请,景爷想买些什么,对不住对不住,今天我们老板真的不在,您想买什么,如果店里有,小的给您置办着,如果没有,我这就打电话请老板回来。”
温白羽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伙计,这家伙一定练过变脸,态度一下变得太多了,好像万俟景侯是一尊大佛。
温白羽忍不住看了看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则是看了看温白羽,说:“进去吧。”
两个人走进去,小伙计立刻泡了茶端上来,把茶放在茶桌上,笑着说:“景爷要置办些什么?”
万俟景侯把一张纸推在茶桌上,小伙计拿过来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些倒是不难为,立刻点头说:“有有有,这些都有,您喝茶,等一会儿。”
他说着,掀帘子进了后面的屋子,很快的就置办出一大包东西,用手提的背包装好,笑着说:“景爷,都好了,一样不差,您点点。”
万俟景侯并没有点,又拿出那张树的照片,说:“这棵树你认识吗?”
小伙计拿来看了看,看了好久,笑着说:“景爷,这我还真认识,咱长沙的土夫子估计都认识。据说是棵神树,那一带有很多古墓,但是没人敢进去,因为是原始森林,而且很邪性,进去的人没一个走得出来,景爷,您要去这个地方?”
温白羽一听,顿时觉得有门。
那小伙计详细的给他们说了一下位置,非常偏远,最少开半天,不过那地方又是山,又是树,最近还下大雨,路肯定不好走,能不能半天到就说不准了。
是一个很大的林子,林子旁边有村落,住的是土家族,那一片都是很传统的土家族村民,小伙计说那里很少有人说普通话,都是土家语,如果他们过去没有向导的话,很难进林子。
不过那林子一般人都不愿意进去,又懂普通话,又愿意进林子的向导估计就更少了。
不管怎么说,温白羽他们收获颇丰,不仅弄到了装备,而且还找到了具体的位置。
万俟景侯付了钱,带着温白羽就走了。
他们回到酒店的时候,正好看见唐子回来了,唐子开了一辆车,也没有下车,说:“我有点眉目了,上车。”
万俟景侯提着行李上了车,温白羽跟着,说:“我们也有点眉目了。”
三个人一碰头,果然和小伙计说的地方差不多,这棵树很有特点,老树非常大,而且树冠繁茂,最重要的是,一棵大树上盘踞着很多树藤,一圈圈缠绕着,这种树给人的印象很深,就像被什么束缚着。
唐子开车,路很难走,到后来几乎就没有路,还要盘山,路上都是泥,车子就跟从泥塘里打了滚似的,因为路很难行驶,半天的路程,他们从中午一直走到天黑。
温白羽看了一眼表,已经是八点多钟了,天色黑的透了,外面竟然又开始下雨,密密麻麻的雨滴打下来,天气一下就凉了,让三个人的心情也很压抑。
唐子似乎有些急躁,从开始就看得出来,拐弯的时候非常猛,这一点儿也不像唐子的作风,或许是因为沾了雨渭阳,也或许是唐子一直都掩藏着自己的作风,并不想吓到别人,隐隐的焦虑和急躁,让他再也掩藏不住。
温白羽紧张的注视着前面,突然说:“有光,是村落吗?”
万俟景侯也看到了,皱了皱眉,说:“不是灯光,是火光。”
他们开的近了一点,就见前面有很多人围拢着,因为下着大雨,一个个穿着蓑衣,一个个蓑衣聚在一起,就像连绵不断的小山,非常壮观,这些人围在一个类似于祭台的石台旁边,石台上站了一个人,他没有穿蓑衣,动作很奇怪,像是在跳舞。
温白羽仔细想了想,最后感觉这个人是在跳大神,而且嘴里念念有词,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围拢的人都在虔诚的膜拜着。
温白羽看了一会儿,说:“这是怎么回事?”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村民,土家族有巫师驱鬼的习俗。”
那些聚拢的人很快就散了,温白羽他们也要找地方借宿,更主要是他们要进森林,要找一个向导。
唐子开车到一户人家,下了车,问问能不能借宿,不过敲了门,来开门的人和他语言不通,三个人没有一个会土家语的,实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唐子也没穿雨衣,也没打雨伞,淋了一个透心凉,但是没有办法,这个时候一个老头从旁边走过去,他穿着蓑衣,估计也是刚参加完祭祀,说:“这个村里,没几个人懂汉语的。”
那老人挺好客的,姓田,就把三人带到自己家里了。
田老头家里有三个儿子,不过都不在这里,全都去城里打工了,因为儿子的关系,田老头多少会说汉语,虽然不是特别流利,但是想一小会儿也能说出来,和他们对答是没问题的。
三个人衣服全湿了,拿出自己的行李开始换衣服,田老头很好客的给他们准备的晚饭。
温白羽拿出那张照片,说:“老人家您认识这棵树吗?”
田老头看了点头,然后又使劲摆手,看得他们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田老头说:“不能去,不能去。”
温白羽说:“为什么不能去?”
田老头说:“这树……有鬼。”
温白羽心想着,没鬼他们才不去呢。
温白羽说:“我们有一个朋友前几天到这边来,后来迷路了,最后给我们寄的消息就是这张照片,我们这次来就是找人,如果您知道这棵树,麻烦和我们说说。”
田老头想了一会儿,说:“真的有鬼,好多人进去了,没出来。”
他顿了顿,说:“你们那朋友估计……”
他说着有些惋惜的摇头,示意凶多吉少,唐子心口一下就顶住了。
温白羽赶紧说:“您知道这附近有人能给我们做向导吗?会说汉语的,又能进林子的。”
田老头摇头,说:“这么大雨,没人敢进山,怕出事,林子里雾大,容易迷路,这树又有鬼……”
他说着又摇头,似乎也很苦恼,一时间想不到谁能当向导。
田老头想了想,突然敲了敲桌子,说:“有人。”
温白羽一听,立刻说:“是谁,他住哪里?”
田老头又露出苦恼的表情,说:“唉,不过这个人脾气不好……”
温白羽听的似懂非懂,说:“脾气不好?”
田老头点头,说:“他不是我们村的,是外来的,会说汉语,比我流利……但是他脾气很古怪,很少和别人说话……他胆子大,有人见过他从后山林出来……现在天天下雨,如果有人肯带你们进去,也就是他了。”
田老头说着,又重复说:“他脾气很古怪,你们去碰碰运气吧。”
温白羽不知道他说的脾气古怪是什么样子,难道是一个世外高人,所以脾气很古怪?
田老头给他们指了路,离他们这里还有点距离,那个人非常不合群,也不是土家人,虽然能说土家话,但是性格很孤僻,很多人想去和他打好关系,最后都无疾而终。
唐子坐不住,天还黑着就告辞了,三个人上了车,往田老头说的方向去了。
开了也就五分钟,就到了那栋小楼。
也是土家族的吊脚楼,但是看起来很简陋,而且简单,前面有一个小院子,应该是种了菜,但是这几天大雨,菜都给淹死了。
这附近只有这一户人家,他们才开过去,就看到一个披着蓑衣的人坐在院子里,就一个人静悄悄的坐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成仙,这大雨天的,蓑衣早就透心凉了。
唐子把车停下来,田老头说那个人叫甘祝,连名字都很古怪。
他们把车子熄火,然后从车上下来,温白羽说:“您好,是甘祝老……”
温白羽听田老头说了半天,感觉这是一个世外高人,而且少言寡语,应该是武侠片里的白胡子老人,结果他还没说完,就见那穿着蓑衣的人抬了头。
温白羽吓了一跳,这人看起来很年轻,和自己差不多大,都不超过三十岁,他刚才要喊老先生就死定了。
那人看见他们,就站起来,然后转身进了屋子,温白羽都愣了,这人果然不太好相处,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就听屋子里传出一个声音,说:“进来。”
三人赶紧进了屋子,里面也非常简陋,进去之后,温白羽就感觉到一股奇怪的风格,不像是土家族的摆设,有点怪怪的。
甘祝把蓑衣脱了,温白羽看的就更清晰了,二十多岁的样子,很年轻,身材高大,穿的很朴素,脸上一片冷漠,毫无表情,只是坐在桌边。
他这样子让温白羽有点尴尬,然后赶紧拿出照片,说:“我们想进后山的林子,你能帮我们带路吗?”
甘祝把照片拿起来看了看,然后翻过来,看了看照片背后的那排字,皱了皱眉,又是一成不变的冷漠,说:“你们知道这棵树里有什么吗?”
温白羽被他问住了,还真是不知道,听混沌说有他的肉身,但是混沌说的模棱两可的,温白羽也不肯定。
不等他们回话,甘祝又说:“明天一早出发。”
他一说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甘祝说完,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上了二楼。
温白羽他们就在一楼,唐子是睡不了的,他担心雨渭阳,虽然明天一早就出发,但是并不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
温白羽见唐子反复摩挲着手里的血盒子,不禁叹口气,说:“你放心吧,有人抓了雨老板让咱们过去,就说明咱们到之前,雨老板肯定没事的。”
唐子点了点头,说:“但是对方的手段狠辣,我是怕雨老板受苦,他只是个普通人,一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苦。”
温白羽一想也是心惊肉跳,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一下就把人家的眼睛给挖出来。
一晚上唐子都没睡,温白羽有些疲惫,很快就趴在桌上睡着了,万俟景侯把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就靠在椅子上,似乎在想什么,一晚上也没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楼上就有动静了,甘祝已经从二楼下来,他什么也没带,只是背了一把武器,用黑布裹着,外形很奇怪,看起来手柄很长,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甘祝话很少,只是说:“走。”
温白羽立刻就醒了,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唐子已经第一个跟上去,万俟景侯提了行李,拽着温白羽跟上去。
四个人进了山,后山非常冷,刚开始只是杂草多一点,因为昨天下了雨,地上很泥泞,空气中全是雾气。
甘祝说:“跟紧。”
这种路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前面就出现一片树林,树林掩藏在迷雾之中,看起来非常缥缈。
甘祝停了停脚步,说:“穿过整片林子大约要两天,你们要找的树冢在林子中间,快的话今天太阳落山之前就能到。”
他说着有往里走,因为大家很着急,所以步子并不慢,一路上虫子很多,毕竟是原始森林。不过温白羽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那些虫子似乎很惧怕甘祝,只要甘祝一走过去,虫子会立刻散开,就像逃命一样。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走在后面,温白羽拽了拽万俟景侯,说:“你不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吗?你看那些虫子都不咬他。”
万俟景侯说:“古时候有一种人,从小会吃各种各样的药,用药浸泡,等长大了,血液中本身就浸透了这些药,他的血天生是药,也是毒。甘祝应该是这种人。”
温白羽吃惊的说:“啊?就是在武侠小说里看到的药人?”
万俟景侯点头,说:“类似,不过这种人要受的苦很大,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什么药人了,最多用买来的奴隶或者战俘作为药人。”
温白羽说:“这也挺残忍的。”
他们往里走,雾气就更加浓了,温白羽几乎看不见自己的脚下,雾气弄得眉毛都湿了,瞪大了眼睛去摸索,喊着:“万俟景侯?”
他喊了两声,突然有人抓住自己的手,温白羽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看不见,但那感觉应该是万俟景侯。
果然就听万俟景侯的声音说:“抓住我。”
温白羽使劲点头,但是又觉得万俟景侯看不见,于是答应了一声,万俟景侯拉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突听“吼——”的一声大吼,温白羽一下被人推开,“嘭”的摔在地上,他只是被推开了一点,但是爬起来之后就什么人也看不见了,四下全是浓雾,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
温白羽肩上背着一个包,包里是必要的设备,他赶紧掏出手机,希望这个地方有信号。
温白羽掏出来一看,这地方虽然偏远,但是信号还勉强有一格,温白羽匆忙的给万俟景侯打电话,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是“吼——”的一声。
然后浓雾快速的翻滚起来,似乎被什么气流激荡着,有东西向他们冲了过来。
温白羽下意识的后腿,一个带着花斑的东西从浓雾中冲出,温白羽大喊了一声,转头就跑。
这他妈怎么还有老虎!
温白羽发足猛跑,老虎是四条腿在后面追,老虎的体积那么大,比温白羽跑的快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林子总没人进来,老虎没办法打牙祭,看到温白羽就两眼放光的猛追。
温白羽喊了一声倒霉,突然“嘭”的一声,整个人撞到了什么,手里的手机一下脱手而出,“咕噜噜”几声滚进了浓雾里,一下看不见了。
温白羽撞得头晕眼花,自己竟然只顾着跑,雾气又太大,撞到了树上。
温白羽向前爬了几下,伸手去摸手机,但是雾气太大了,明明看着是滚向这边了,但是根本找不到。
温白羽心里着急,冷汗都下来了,身后的老虎已经到了,“吼——”的一声,饥渴的冲上来。
温白羽吓得一下窜起来,抱住树干,拼命的往上爬。
老虎挠了几下树干,然后攒起来,它的弹跳特别好,温白羽就都感觉到他碰到了自己的脚。
好在温白羽最擅长的就是爬树,唰唰唰几下就爬了上去,看着底下的老虎。
那老虎往上一蹿,爪子抱住树干,然后不断的往上窜,温白羽的心脏都提起来,这他妈老虎会爬树,虽然并不利索,但是绝对不能和它耗,它总能爬上来。
温白羽情急之下,掰了树枝去扔老虎,但那和给老虎挠痒痒没区别,老虎反而被温白羽激怒了,温白羽的树枝正好砸中了老虎的眼睛,老虎爪子一动,“嘭”的砸在地上,好几百斤的重量摔在地上,顿时有些七荤八素。
老虎发出巨大的吼叫声,然后前爪扒住树干,突然直立起来,拼命的摇着树。
温白羽感觉到树再晃,这棵树并不粗,不知道能支持多久。
温白羽赶紧拉开背包,在里面拼命的翻找,有食物,有水,有勘测设备,有铲子,唯独没有武器,他唯一的武器就是兜里的凤骨匕首,但是一扔出去就没了,如果扔不准,不就死定了。
温白羽思考了一下自己用匕首扎死一只老虎的概率,最后觉得简直没可能!
就在温白羽翻找背包的时候,突听“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从自己的脑袋顶上传过来的。
温白羽后脖子一紧,顿时有些浑身发凉,是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头顶发出声音?
蛇?
这声音短促、清脆,又不像蛇,难道是不知名的怪物?
温白羽大脑飞快的转着,就感觉“滴答”一下,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自己的后劲上。
温白羽鼓足勇气伸手一摸,还带着热乎乎的液体,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血!
他的头顶有血滴下来。
温白羽不敢向上看,“啪”的一声,又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温白羽的脖领子,温白羽又鼓足勇气伸手去摸,这回不是液体了,而是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说不好是什么,有点弧形,薄薄的一个壳子。
温白羽心里猛颤,难道是甲壳虫?会不会有毒?
他一咬牙把那“虫子”死死捏住,拿到眼前一看。
“卧槽!”
温白羽顿时大喊一声,竟然是半个开心果的壳子!
温白羽在诡异的浓雾山林里被一只凶猛的老虎追赶,无奈爬上了树保命,结果脖子里掉了一只开心果的壳子,温白羽可不觉得这棵树能结出开心果。
这简直是在逗他玩。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那声音还在想,温白羽抬起头来,瞪着上面,原来是他刚才爬树太急了,根本没发现这个树上还有其他人,只见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个男人盘腿坐在树枝上,正“咔咔咔”的嗑着瓜子,等瓜子嗑完了,从兜里又掏出一把开心果,“咔咔”的剥壳,然后把壳子顺手扔下去。
温白羽:“……”
兜里永远装着一大堆干果的人,这不是混沌还能是谁!
温白羽几乎想冲上掐死他,不过仔细一看,混沌的动作虽然悠闲,但是他浑身都是血,脸上的皮蹭掉了一大块,哪还有什么奶油小生的样子,非常的狼狈,腿上甚至还露着一截白生生的骨头……
温白羽看了一怔,老虎还在下面奋力的又撞又摇,温白羽奋力的抱住树枝,抬头喊着:“喂!”
混沌还剥着开心果,低头一看,笑了起来,说:“呦,是你啊。”
他一笑,脸上的伤口就挤出血来,“滴答”一下正好掉在温白羽扬起来的脸上。
温白羽赶紧擦掉血,混沌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痛缺陷,腿上都露骨头了,脸上全是伤,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湿透了,脸色惨白,竟然还在剥开心果吃。
“吼——”
老虎撞了半天树,开始有些累了,在树下面走了几圈,又开始往上爬,它跳的非常高,温白羽“卧槽”了一声,就看到老虎一跳,顿时抓住了最低的那根树枝,手掌卷着树枝,两条后腿奋力的蹬,似乎要爬上来。
温白羽吓得不行,赶紧又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爬到了混沌旁边,说:“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被人抓走了吗!”
混沌剥完了开心果,这回没有随手扔掉,而是垂眼看着下面,伸手一扔,就听“吼——!!!”的一声大吼,那老虎突然一下摔下了树枝,“嘭”的砸在地上。
温白羽吃了一惊,只见地上一片鲜血,老虎的眼珠子竟然被混沌用开心果的壳子打出来了,温白羽眼见,看见那眼珠子还在地上滚。
老虎吃痛,疯狂的大吼着,在地上晃荡着脑袋,然后“啪叽”一爪子把自己的眼珠子给踩烂了。
温白羽:“……”
“簌簌簌、簌簌簌……”
混沌吃完了瓜子和开心果,又开始搓花生了,一堆红衣碎皮扑簌簌的飞下大树去,那样子非常淡定。
混沌一边往嘴里扔花生,一边说:“是啊,我也不知道谁绑了我,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了,这回吃了大亏了。”
他说着,还动了动腿,那截白生生的骨头露在外面,似乎是骨折了,血肉模糊的,看的温白羽直恶心,说:“你别动……你别动……”
混沌说:“我是逃跑出来的,我没有肉身,根本打不过他。”
“他?”
温白羽说:“他是谁?绑你的人,是不是同时还绑了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很斯文,有点书卷气的男人?”
混沌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看起来很邪,一张皮。”
温白羽突然惊叫起来,说:“皮!火魔的皮!?”
混沌继续说:“确实有你说的那么一个人,而且好像是瞎子。”
温白羽一听,心脏就哆嗦起来,混沌遇见雨渭阳的时候,雨渭阳的眼睛已经被挖了。
混沌摊手说:“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逃跑出来的。”
他说着,看向温白羽,又说:“但是我知道一个事情。”
温白羽说:“什么?”
混沌说:“那个人只有皮,没有骨,没有骨就没办法聚阴阳两气,这张皮一定在找一具可以支撑皮的骨头,这附近也只有树冢,树冢里有我的肉身。”
温白羽听着有点明白了,原来火魔的骨头在火精陵庙的时候被打碎了,他的皮在找替代的骨头,而混沌是上古凶兽,他的骨头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温白羽还有不明白的地方,火魔绑了雨渭阳,然后把他们全都引到这里来,到底为了什么?除了混沌的肉身,他还想要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吼——”的一声大吼,老虎因为打掉了眼睛,已经被完全激怒里,虽然爬树的动作仍然笨拙,但是竟然爬的飞快。
温白羽看了大惊,指着下面喊:“饺子!快!快打它,爬上来了!”
混沌愣了一下,“噗”的笑了出来,说:“你怎么总叫我饺子。”
他说着,刚开搓开了一粒花生米,然后啪的一声打过去。
花生米像钢珠一样,打在老虎的额头上,竟然深陷了进去,顿时打出一个血窟窿,老虎一下从树上飞出去,“嘭”的一声落在浓雾里,都看不见影子了。
温白羽吃惊的看着混沌,混沌惋惜的摇了摇头,说:“浪费了一颗花生,早知道留点开心果的壳子了。”
温白羽:“……”
老虎被打飞了,很快又回来,但是这回学乖了,只是围着树打转,什么也不做,偶尔低吼两声,似乎在和他们耗时间。
温白羽看见混沌面色苍白的,虽然对方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但是这样失血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死。
温白羽赶紧拿出背包里的应急药箱,给混沌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那些伤口深得肉都外翻了,而且里面蹭了很多脏东西,温白羽不知道混沌是怎么逃出来的,但是看这些伤口,太惨烈了点。
混沌倒是不觉得疼,反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吃东西,他吃完了兜里的东西,温白羽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终于没得吃了,就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大包,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干果零食,拆开包装,又往嘴里塞。
温白羽:“……你不疼吗?”
混沌摇头,又点头,说:“疼。”
温白羽说:“那还不老实点,你腿上的骨头错位了,我不会接骨,这可怎么办?”
混沌低头看了看盘起来的腿,然后把零食包塞给温白羽,自己伸手在骨头上一按一掰,温白羽就听见“咔……嚓……”的一声,骨头就给他按回去了。
温白羽听得直哆嗦,混沌拿回零食包,手上还都是血,又开始剥了个鲜桂圆,塞进自己嘴里。
混沌淡淡的说:“很久以前,我都没有七窍,也没有感官,混沌这两个字,是黑暗和虚无,我过的都稀里糊涂,当我失去肉身的时候,其实我还有点激动,作为一个普通的人,能体会到这些感受,我觉得自己挺幸运的,或许疼痛这种感受对于别人来说是痛苦,但对我来说是一种真实的体会,哪天我再变回那个没有七窍的混沌,或许还能当做一种回忆。”
温白羽想起万俟景侯的话,说:“你不是做人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找自己的肉身?”
混沌看了他一眼,说:“不是我想找,是那张皮在找,如果我的肉身被他抢走了,我也就灰飞烟灭了。”
混沌说着,吐了出桂圆的核,然后又开始嗑瓜子,说:“那就不能吃东西了,也看不了电影。”
温白羽:“……”
温白羽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混沌看了看他,示意他说。
温白羽说:“你为什么要做演员?”
混沌眼睛有些发亮,笑着说:“很多人追着你喊喜欢啊,那种感觉特别新鲜,不像我做凶兽的时候,别人都避之不及,而且粉丝会送我好吃的。”
温白羽:“……”
两个人在树上坐了一会儿,老虎被打怕了,一直在树下转圈,温白羽都有些困了,那老虎也终于耗不住了,就调头走了。
温白羽想要下去,混沌说:“这里的动物都很狡猾,再等一会儿。”
他刚说,就见那老虎调头又回来了,混度说:“我在这林子里呆了一天了,老虎已经算是最温顺的动物。”
温白羽一激灵,说:“那还有什么?”
混沌说:“还有很多凶兽,这森林里还有银灵子。”
温白羽记得银灵子,是萤火虫,不过善于迷惑人,没想到这树林里还有这种东西,怪不得没人能走出去。
温白羽不禁有些担心万俟景侯,不知道那三个人有没有走散。
温白羽说:“你怎么会把自己的墓选在这个地方?”
混沌嘴里塞着话梅,含糊的说:“谁说这是我自己的墓?上古凶兽虽然有寿命,但是寿命很长,没人会给自己修一个墓的,这不是有病。”
温白羽诧异的说:“不是你的墓?那你的肉身怎么在里面?”
混沌有些不愿意说,不过最后还是含糊的说了两句,说:“很多人都喜欢猎捕凶兽,就像上古先民喜欢猎捕烛龙一样,烛龙在尧舜时期就几乎灭绝了,他们都觉得这些凶兽有奇异的地方,比如他们的凶邪可以镇住一切凶恶,或者骨头,或者油膏,或者翅膀非常珍贵。虽然在很多人眼里,凶兽和神明都比一般人要厉害得多,但是人总是有自己的智慧,他们能创造神,也有办法抹杀神。”
温白羽说:“所以,你是被抓住,关在墓里的?”
混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还是含糊的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有点丢脸。
老虎一直在树下面转,又转了半个小时,温白羽都有些不耐烦了,说:“你知道那棵树在哪里吗?我和万俟景侯走散了。”
混沌含着话梅,说:“当年陪葬的时候,应该还是两千年前,这么多年了我记不太清楚。”
温白羽说:“你不是昨天逃出来的吗?”
混沌笑了一声,说:“所有人都只知道那座古墓在树洞里,但是具体树洞在哪里没人知道,如果那张皮真的知道,怎么会抓我呢,我带着他七拐八拐,就逃跑了。”
温白羽有些失望,混沌说:“你男人也来了?那咱们赶紧去找那个树洞啊,好把我的肉身挖出来。”
温白羽心里一阵吐槽,什么叫你男人。
老虎一直晃,晃到最后也没了耐性,这回是真的走了。
温白羽和混沌从树上下来,温白羽赶紧趴在地上找手机,结果果然找到了,但是已经被踩坏了,屏幕全都碎了,按开机没反应。
这下好了,没办法联系万俟景侯,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树洞汇合了。
温白羽和混沌一起往前走,温白羽让他好好想一下,虽然过了两千多年,但是总有一丁点的印象吧。
混沌想了半天,只是说:“一颗大树。”
温白羽:“……”
山林里的雾很大,中午的时候太阳渐渐升起来了,雾气被驱散了一些,但是仍然朦朦胧胧的,不过不至于看清楚脚下了。
混沌一边走一边吃,总是发出“咔咔咔、簌簌簌”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无比的悚人。
温白羽转头,说:“你别老吃了。”
混沌说:“没关系,我总是随身带很多。”
他说着,又从衣服的内兜里抽出一个零食包,示意给温白羽看。
温白羽:“……”
已经走了一上午,温白羽听着他一路吃,自己也饿了,于是两个人就捡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吃东西。
温白羽拿出一个压缩饼干在啃,啃了两口索然无味,心里总是担心万俟景侯,这片森林这么大,也不知道那三个人会不会走散。
混沌见他叹气,说:“想你男人了?”
温白羽一时语塞,他确实在想万俟景侯。
混沌笑眯眯的说:“哎呀,感情真好啊,我也想谈恋爱。”
温白羽说:“就你这么能吃,谁敢要你,还不给人家吃穷了。”
混沌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我的要求很低的,什么给我都吃,我又不挑嘴,而且我自己能养自己。”
两个人吃了点东西,温白羽不敢停留太长时间,又站起来走。
一过了正午,雾气又开始浓郁起来,天阴沉下来,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温白羽怕走散了,就从背包里拿出一条绳索来,另一头递给混沌,两个人全都绑在腰上,绳子不短,可以自由活动,也不会走散,温白羽觉得自己实在太聪明了。
两个人又走了很长一点时间,温白羽说:“你到底认不认路啊?”
混沌摇摇头,突然指着前面,温白羽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眼前一片茫茫的浓雾,什么也看不清楚。
混沌说:“没路了。”
温白羽一听就炸了,说:“什么?没路了?”
他快走两步,绳子拽着混沌也往前走,就看到前面一座高起的石岩,确实把路挡住了,如果要继续往前走,必须要爬上翻过去。
温白羽拿出指南针看了一下,甘祝说在正南方,如果要去正南方,那肯定要走这条路,山并不高,但是非常陡峭,表面有很多凸起的岩石,勉强可以攀爬。
温白羽一看就头疼了,说:“你身上那么多伤口,能爬吗?”
混沌把一颗话梅塞进嘴里,然后把零食包放回衣服的内兜,仔细的拍了拍,确保装好了,然后点了点头,说:“我试试。”
他说着,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突然往前快跑两步,借着凸起的岩石往上一蹬,整个人凌空跃了起来,看起来身体非常轻盈,一下抓住上面的岩石。
“卧……槽……”
温白羽还在下面往上爬,腰上的绳索突然就绷紧了,抬头一看,混沌已经爬的老高,他们的绳子不短,就这样还给绷紧了,温白羽被拽着往上,差点勒死。
温白羽向上大吼着:“慢点爬!”
混沌倒是放慢了点脚步,温白羽气喘吁吁的爬上去,手指甲都抠掉了,有血流出来,转头一看,混沌一只手扒住岩石,另一只手从怀里掏了一个独立包装的话梅,然后用牙一咬撕开,往嘴里一塞,把包装纸扔掉。
温白羽:“……”
温白羽看见他浑身是血,却悠闲的吃话梅,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说:“别乱扔垃圾……”
两个人艰难的往上爬,温白羽都要虚脱了,爬到山上的时候,一下就瘫在地上喘气。
混沌倒是站起来,抬起手来遮住仅有的阳光,往远处看,深吸了一口气,说:“要下雨了。”
温白羽也站起来,往远处看,这一看顿时头晕目眩,心里还了一声我的妈呀。
他们刚从山下爬上来,然后这个山头还不够转身的距离,又要从山上爬下去,下面仍然是一片森林,不过因为站得高,温白羽指着远处,大声喊着:“快看!那棵树!那棵树!”
混沌也看过去,一棵参天大树突兀的屹立在茫茫的树丛中,那棵树实在太高大了,好像鹤立鸡群。
温白羽从怀中掏出照片,那张照片是平视着照的,但是看样子应该是了。
温白羽突然跟扎了鸡血似的,看了看天色,已经昏黄了,说:“咱们快点走,马上就能和他们汇合了。”
混沌没有异议,拍了拍手,第一个抓住岩石,往下跳了一下,看的温白羽心惊胆战的,他的动作十分优雅,好像拍电影一样,一下双脚踩在凸起的岩石上,然后伸手抓住岩石,一点点往下爬。
温白羽也跟着往下走。
下山要比上山更危险,虽然省力气,但是全身绷着劲儿,而且这面的岩石要比那面平一些,不那么凸出,温白羽走了几步,浑身有些不得劲,腿肚子开始转筋。
“嗖——”
有什么东西从温白羽的头顶飞了过去。
温白羽惊了一跳,抬头一看,什么也没有,难道是一只鸟飞了过去?
温白羽有些奇怪,混沌在下面喊着:“温白羽,快走,别愣神。”
温白羽低头一看,有些眼晕,混沌已经没入了浓浓的迷雾之中,两个人身上系的绳子已经绷紧了。
温白羽赶紧往下快爬了两下,又是“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他头顶飞了过去。
温白羽这次抬头很快,就看到一个黑影,类似于蝙蝠。
温白羽心头一紧,这东西这么大,好像比自己的体型还大,如果被它撞一下,那还不如直接从山上掉下去?
温白羽赶紧加快速度往下爬,没爬几下,突然听到混沌的声音说:“咦?这里有个洞?”
“嗖——”
又是那黑影飞了过来,不过这次是直接从温白羽的身边飞了过去,巨大的风袭来,温白羽死死抓住岩石,差一点就被吹飞了。
那黑影直接扎了下去,温白羽感觉腰上的绳子突然绷紧,温白羽“啊”的大喊了一声,手抓住岩壁,被绳子带着拼命的往下搓。
温白羽心里喊了一声不好,难道那巨大的蝙蝠去攻击混沌了吗,自己和混沌捆在一起,如果混沌掉下去了,那自己肯定也跟着拽下去。
温白羽死死抓住岩壁,绳子拴在腰上,一直往下坠,勒的温白羽喘不过来气,突然一下,绳子变轻了,温白羽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开始往下爬,他果然就看到了混沌说的那个洞。
绳子一直通进洞里,温白羽有些奇怪,难道混沌进去了?
他双手都是血,也实在是累了,下山还有三分之一的距离,正好在这休息一下。
温白羽抓住岩壁,双手一荡,立刻整个人摔进洞里,滚了一下缓冲力道。
奇怪的是,那绳子竟然耷拉在地上,温白羽越往前走,绳子就耷拉的越多,最后竟然看到了绳子的另一头。
温白羽赶紧捡起来,混沌不见了!
温白羽顿时有些紧张,以混沌的身手,是什么事情让他非要解开绳子不可?
洞里空间并不大,四下无声无息的,前面一片漆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从背包里拿出手电,打亮手电,然后同时从兜里拿出凤骨匕首,把匕首放在胸前,慢慢的往里走。
“呜——”
一声轻响,似乎有风从洞口灌进来,吹在温白羽的后背上,感觉一阵阵的发凉,一股冷气袭上来。
温白羽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立刻回头,用手电去照。
这一照,自己身后竟然站着一个女人!
手电强烈的白光打在她脸上,温白羽“啊”的大喊一声。
那女人竟然是赤身裸体的,长发披散在腰间,蛟目蜂腰,身材凹凸有致,看起来有点年纪,并不太年轻,肯定在三十岁往上,但是体态丰韵成熟,满脸的妩媚。
温白羽吓得后退一步,这荒山野岭的突然出现一个光溜溜的女人,不是鬼也是妖怪,虽然长得比较好看,但是现在温白羽已经被锻炼出来了,觉得谁都没有万俟景侯好看……
女人“嘻嘻”笑了一声,两条白生生的胳膊一下就缠上来,将温白羽“嘭”的一下扑倒在地上。
温白羽后背有背包垫着,但是脑袋仍然“咚”的一声被磕的头晕目眩。
女人压住他的手,温白羽感觉自己也不算弱鸡,那女人力气竟然极大,一把手压住了他两只手,就跟钉子似的,纹丝不动。
温白羽惊恐的睁大眼睛,女人“嘻嘻”的笑着说:“好可口的小弟弟,想不想和姐姐做开心的事情。”
温白羽立刻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女人又笑了一声,笑的温白羽毛骨悚然,他一眨眼,只见女人的背后竟然长出一对翅膀,确切的说是蝙蝠的翼。
巨大的双翼长出来,温白羽吓得睁大眼睛,原来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黑影,就是这个女人。
双翼太大了,洞穴的宽度根本不够,女人把双翼卷起来,一兜从温白羽的身下兜进去,越卷越紧,笑着说:“这么可口的小弟弟,天色要黑了呢,你不和姐姐做开心的事情,那姐姐只好把你当点心吃了。”
双翼越卷越紧,温白羽几乎窒息,女人低下头来,露出嘴里的獠牙。
温白羽手里攥着手电和匕首,眼看着女人的嘴巴长到了极限,脸色一下狰狞,好像要直接把他的头咬下来。
温白羽突然屈肘,往上狠狠打了一拳。
“啊!!”
女人惊叫一声,手电砸在她的腹部上,女人吃痛,双翼一下就松了。
温白羽一脚将人踹开,往前爬了两下,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嗖——”的一声,身后的双翼又兜过来,一下压住温白羽。
温白羽抬起胳膊,凤骨匕首回身一划。
女人又是“啊啊啊啊!!!”的惊叫,一只翼被温白羽划破,疼的她疯狂的大叫。
女人似乎被激怒了,忍着痛使劲扇了一下双翼,一股巨风突然袭来,温白羽被吹得翻了过去,一下向洞的深处滚去,洞竟然是向下开的,温白羽顿时滚进去,一是刹不住,“嘭”的撞到了什么。
温白羽一看,竟然是混沌。
混沌浑身是血的坐在地上,“呸”的吐出口血来,说:“你也掉下来了,真倒霉。”
他说着,就见有东西一下飞扑过来,发出“啊!”的尖叫,那声音类似于婴儿。
温白羽觉得腿上一痛,转头一看,黑暗的洞穴里,竟然有一个长着蝙蝠双翼的婴儿趴在他腿上,露出尖锐的獠牙,一口咬了下去。
混沌“啧”了一声,说:“他的牙上有麻醉。”
温白羽顿时感觉一条腿都麻了,凤骨匕首一扫,那怪异的婴儿就被他扫了出去,撞在洞壁上。
混沌晃了晃站起来,说:“能走吗?”
温白羽扶着墙,他的一条腿完全没知觉了,但是勉强扶着墙拖着腿也能走。
两个人往洞口深处走去。
温白羽说:“我在洞口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长着翅膀,那是什么的东西?”
混沌说:“是鬼母。鬼母早上产下是个小鬼,晚上因为力量虚弱,就会把这些鬼吃掉。”
温白羽一听,打了一个哆嗦,竟然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混沌说:“鬼母还会勾引一些不知道情况的人交配,这样才能产下小鬼。”
温白羽又是一哆嗦,混沌笑着说:“诶,你脸色怎么白了,难道刚才鬼母要和你交配吗?”
温白羽脸色更难看,说:“呸呸呸。”
混沌笑着说:“如果一会儿看到你男人,我就和他说。”
温白羽顿时脑补了一下万俟景侯的反应,觉得画面太美,不敢再脑补下去。
两个人搀扶着往外走,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气声,温白羽一愣,说:“不会是追来了吧?”
混沌说:“看来他还真的很想和你交配。”
温白羽:“……”
混沌说:“快走,太阳要下山了,鬼母这个时候很虚弱,咱们快走。”
温白羽点头,但是他有点力不从心,他的腿很麻,根本用不上力气,不听自己的使唤。
“呼——”一阵巨风从后背刮来,温白羽站立不稳,“嘭”的一下翻了出去,直接往洞里滚去。
混沌身上也全是伤,抓不住他,干脆一松手,两个人一起滚了进去。
下面的洞很陡,温白羽磕的七荤八素,脑子里晕乎乎的,顺着洞一直轱辘,突然眼前一亮,竟然从洞里滚了出来。
他抬头一看,前面竟然是森林,原来这个洞一直往下延伸,洞口就在山脚下。
身后的混沌一下也滚了出来,把温白羽往前一砸,温白羽喊了一嗓子,砸的他内伤都要出来了。
鬼母在身后尖叫着,不时又发出“哈哈哈”的笑声,一下从洞口中飞了出来。
她的一直翼被温白羽划伤了,飞起来似乎有些不协调,手上抓着一个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婴儿,按照混沌说的,那应该是她自己的孩子。
赤裸的鬼母把婴儿举起来,放在嘴边,然后突然张开嘴盆大口,嘴巴就像蛇嘴一样,一口将婴儿的脑袋咬下去。
“啊!!!”
婴儿发出凄厉的大叫,只剩下了一个血粼粼的脖子。
温白羽吓得脸色苍白,这鬼母也太残忍了。
鬼母的嘴巴“咔嚓咔嚓”的嚼着,嘴角挂满了鲜血,“呸”的吐了一口,把白色的肠子和骨头吐出来。
混沌脸色一沉,说:“不好,她吃了小鬼。”
温白羽刚才听他说鬼母晚上虚弱,所以会吃小鬼补充,那现在岂不是就不虚弱了。
温白羽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混沌也爬起来,他捂着胸口,刚才在洞里太暗,温白羽看不清楚,现在才发现混沌的胸口破了一个大口子,显然是被划伤的,鲜血染了一胸口,还在往外冒血。
温白羽赶紧扶住他,混沌没有肉身,和普通人无异。
鬼母疯狂的大笑着,说:“小弟弟,你还往哪里逃?姐姐本身觉得你很可口,哪知道竟然带刺儿,好扎人呢。”
她说着,慢慢走过来,混沌去拉他,温白羽却不动,只是显得有些紧张。
鬼母还以为他吓得动不了了,得意的笑起来,说:“小弟弟,姐姐好看吗?你先和姐姐快活一下,姐姐再杀了你,你死的也不冤枉……啊!!”
她还在说话,温白羽突然从兜里摸出凤骨匕首,突然身体一扑,将鬼母扑倒在地,扬起匕首,“啪”的一声扎下去,正好扎在鬼母的另一个翅膀上。
鬼母大声的嚎叫,双翼全都受伤了,一下飞不起来。
两翼抖动了一下,“嘭”的一声将温白羽扇了出去。
温白羽几乎摔得内伤,但是顾不得这么多,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抓着混沌,说:“快走快走,她飞不了了!”
混沌被他都弄傻了,一边捂着胸口跑,一边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舍身取义,要出卖色相喂鬼母了呢!”
温白羽说:“你别逗我了,快跑快跑!妈的,她追来了!”
温白羽大喊着,混沌却突然摆开他的手,温白羽下意识的站定,说:“干什么呢!”
混沌捂着胸口,脸色发白,摇头说:“你走吧,我不行了。”
温白羽一时有些吃惊,混沌说:“没有肉身,我和常人无异,流这么多血你说我还能活吗,你快跑,我去拦她。”
混沌说着,动作有些吃力,失血过多让他脑子里嗡嗡的打转,说一句话似乎已经费劲了全身的力气。
温白羽还没来得及说话,混沌已经转身,突然发足冲了上去,跳起来,双脚勾住前面的树枝,身体一荡,血迹一下荡出一片血花,迎面扑上追上来的鬼母。
鬼母“啊”的大喊一声,两个人“嘭”的跪在地上,混沌似乎要和他近身肉搏。
温白羽急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喊了一声死就死吧,他不就不信自己和混沌两个大老爷们,斗不过一个女人。
温白羽也冲上去,鬼母身上已经全是血了,白花花的皮肤都变红了,当然是混沌的血。
混沌看他过来,立刻瞪大了眼睛,温白羽先是“呲啦”一声,划掉鬼母的双翼。
鬼母“啊啊啊啊”的惨叫了起来,温白羽一时间有些不忍,刚一顿,鬼母突然就扑上来,尖锐的指甲陷进他的脖子里,掐的温白羽直翻白眼,温白羽猛踹了好几脚,和鬼母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鬼母没有了翅膀,已经杀红了眼睛,低下头去撕咬温白羽的肩膀。
温白羽“啊”的痛呼了一声,混沌从地上爬起来,说:“这么激烈?”
温白羽看他还有心情说笑,气的不行,他又被掐住脖子,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救……救……咳咳咳……”
混沌从地上爬起来,擦了一下嘴上的血,然后跑过来,温白羽还指望他救自己,结果那人竟然半路一头栽在了地上。
温白羽心脏一下就凉了,混沌失血过多不知道能不能撑住,自己也要撑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鬼母“啊”的一声大喊,温白羽感觉身上一轻,压在自己身上的鬼母已经没了,被掀飞出去,一下撞到大树上。
树底下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鬼母砸在上面,发出“哗啦——”一声脆响,像是把什么东西砸塌了,迸溅了一地的骨头……
温白羽粗喘着气,抬头一看,是万俟景侯,唐子也在旁边,似乎受了些伤,肩膀上有血,旁边还有一脸冷漠的甘祝。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摊在地上深深的喘气,万俟景侯把他扶起来,看见他肩膀上深可见骨的血窟窿,脸色非常不好看。
温白羽“啊”了一声,说:“饺子!快救饺子!”
他说着,众人都是一愣,不知道饺子是谁,反应了半天,才知道温白羽说的是混沌。
混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脸色惨白,地上已经阴出一片的血。
甘祝走过去按了按他的脉搏,然后把人翻过来,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药丸。
没过几秒钟,混沌就眨了眨眼睛,慢慢睁开了眼,然后皱眉说,咋舌说:“你给我吃……吃了什么,太苦了……”
甘祝都没看他,仍然一脸的冷漠,站起身来,说:“别废话,休息。”
混沌也是累极了,失血又多,立刻就睡着了。
温白羽说:“他没事吧?”
甘祝只是摇摇头。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万俟景侯扶着他坐下来,给温白羽处理伤口,唐子也坐在旁边,处理自己的伤口。
温白羽说:“你们遇到了什么,怎么也受伤了?”
唐子苦笑一声,说:“这山里一带有很多鬼母,还有银灵子,不小心着了道。”
唐子这么一说,脸色有些不好,还有些无奈,温白羽立刻就想到了,银灵子擅长蛊惑,唐子估计还以为看到了雨老板吧,不然什么人能让唐受伤。
众人坐下来休息,温白羽把刚才在山上看到的大树说了一下,甘祝点头,说:“就是那,休息一下再过去,那棵树我看过,但是没找到树冢的机关,从外形看,只是一棵普通的树。”
混沌一直都没醒,他伤成那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温白羽走过去看了看他的情况,一抬头,就看到鬼母躺在不远处的地上,似乎已经没气了,她的身体竟然破了一个大窟窿,温白羽吓了一跳。
万俟景侯走过来,说:“那是小鬼,鬼母一死,小鬼也会吃鬼母的尸体。不过小鬼没有多少能耐,只会攻击落单的人,咱们人多,不用怕这个。”
温白羽觉得有些恶心,三四只小鬼趴在鬼母的身上,在他身上奋力的啃着,把鬼母的身体啃得血粼粼的。
温白羽突然“嗯?”了一声,说:“那是什么?”
他说着,指了一下树坑,只见鬼母的身下,有好多骨头。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走过去,温白羽跟着他。
万俟景侯一走过去,那些小鬼似乎受到了惊吓,一下就四散逃跑了。
万俟景侯蹲下来,伸手将鬼母的尸体掀开,然后伸手进去掏。
温白羽看着那血粼粼的尸体,万俟景侯竟然就这么伸手在下面掏,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万俟景侯掏了两下,从下面拽出一根骨头,看了看,说:“是人的骨头。”
然后又掏了掏,拿出一个小玉棺,温白羽一看,顿时惊讶的说:“这怎么有这么小的棺材?”
万俟景侯干脆把鬼母的尸体完全搬开,下面是一堆骨头,万俟景侯伸手拨了几下,说:“全是人骨。”
甘祝也走过来,说:“应该是祭祀,黑巫的一种祭祀方式。”
温白羽说:“黑巫?”
甘祝没有再说话,他的话少的可怜,他转过身,突然伸手把地上的混沌打横抱起来,说:“时间不早了,走。”
温白羽看了看唐子,唐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他心里担心雨老板,是最想赶紧启程的。
他们走了五分钟,温白羽“啊”了一声,说:“快看。”
就见前面不远的一个树坑下面,竟然有一个用白骨搭建的塔。
一根根白骨,骨头的两头都有穿孔的凿眼,然后用金线穿起来,搭建出塔的造型,温白羽数了数,塔身六层,塔尖上摆着一只很小的玉棺,和刚才一样。
甘祝看了一眼地上的白骨塔,竟然一脚将塔给踢散了,温白羽有些纳闷。
甘祝说:“这是疑阵,树冢就在前面,如果不打破疑阵,这里的树木都会成为障眼法,永远也看不到树冢。”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其间混沌似乎醒了一下,但是不太清醒,竟然要翻身,还以为是睡在自己家的床上吗,然后还从怀里掏出一个花生,塞进嘴里,“咔吧咔吧”的嚼着,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没挫红衣的皮,还“呸呸”两下把红衣的皮吐了出来。
混沌被甘祝抱着,他一吐就吐在了甘祝身上,温白羽立刻就见到甘祝的脸色变了,似乎变得挺可怕的……
温白羽不厚道的有点想笑,不过这样一看,混沌又有劲儿吃了,应该没事了。
走了半个小时,众人终于看见了那棵大树。
大树非常高,他们仰起头来几乎看不到树冠,粗大的树干,没有二十几个成年男人是抱不过来,他从没见过这么粗的树。
树干上被一些藤条缠绕着,一圈一圈似乎束缚的很紧。
大树旁边的树木都是倾斜的朝大树生长,似乎成为了天然的支柱,以免大树歪倒。
温白羽看的瞠目结舌,他围着树饶了两圈,但是没有看到任何树洞。
因为树上缠绕了很多树藤,很难一眼看出来树干上哪里有机关。
温白羽说:“这怎么进去?难道要把树锯掉?”
万俟景侯蹲下来,伸手摸了摸树坑的土壤,捏起一小把来看,又闻了闻,摇头说:“树下有陪葬土,阴气非常大,这棵树和咱们去过的明墓差不多,是输送养料用的,如果破坏了大树,这个墓葬很可能会坍塌。”
温白羽奇怪的说:“陪葬土?”
万俟景侯说:“封土中夹杂的一层土,简单来说,就是殉葬的人,把这些人整齐的排列在土里。如果咱们想要从外面贸然挖一个盗洞进去,那么肯定会挖到陪葬土,到时候大量的尸体见到血气会立即起尸。”
温白羽说:“所以只能找到树上的机关?”
万俟景侯点头。
众人一时有些犯难,入口到底在哪里,怎么做才能不破坏机关,反而打开这座墓葬。
温白羽又转了一圈,摸着下巴说:“这树的样子很完好,其实我一直想问……”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说:“抓住雨老板的人,真的进去了吗?我刚才跟饺子了解了一下,他说抓他们的是那张皮,之所以抓雨老板,肯定是想引咱们过来,抓饺子的话,是因为那张皮想要饺子的肉身,但是他本身不知道墓在哪里?”
温白羽说:“你说那张皮故弄玄虚的把咱们引到这里,饺子又半路逃了出来,他会不会根本就没进去,等着咱们把墓门打开?”
他一说,众人都沉默了,确实有这样的可能,从这个树的外形来看,丝毫没有打开的模样,或许真的是在守株待兔。
唐子沉默了一会儿,说:“但是没有别的办法。”
他们目前很被动,打开树冢很可能中了火魔的下怀,如果不打开墓门,那么就见不到雨渭阳。
众人开始围着树仔细的寻找树冢的机关,温白羽一寸一寸的研究着树干,但是树干太大了,这么找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
温白羽抬步刚要往前走,突然脚下似乎比什么固定住了,低头一看,一只手正抓着他的脚腕。
“啊!”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他猛地甩了两下脚,哪知道那只手抓的紧,被温白羽抬腿一甩,竟然从土里整个拔出来了。
温白羽吓得都呆了,原来这块土地被挖过,土非常薄,已经到了所谓的陪葬土,下面躺着的就是尸体。
温白羽阳气又足,粽子感受到了血气,慢慢的竟然起尸了。
粽子破土而出,因为年代太久,只剩下了一堆骨头。
温白羽被吓的很,大喊了一声,一脚蹬过去,就听见“嘎巴”一声,粽子抓着他的一只手被温白羽给踹掉了,温白羽立刻手忙脚乱的往外跑。
万俟景侯就在旁边,将温白羽带到身后,龙鳞匕首快极的一划,“咕咚”一声,骷髅的脑袋一下掉在了地上,在地上还晃了晃,身体顿时散了,瘫在地上。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说:“太可怕了,大黑天的突然冒出来。”
他说着,连忙摸出手电,仔细的照了照周围,只见刚才他站的地方比较低矮,其实是被人挖过,但是并没挖太深,似乎是不敢挖。
粽子从里面跑出来,刚才的位置变成了一个不小的坑。
温白羽“咦?”了一声,蹲下来,摸出凤骨匕首,伸进去拨了拨,里面没有尸体了,倒是有一个白色的玉棺,大小和他们之前看到的差不多,温白羽伸手去拿。
一抓却没有抓起来,不禁奇怪的说:“钉死在土里了?”
万俟景侯也蹲下来看,然后伸手进去摸,摸到了棺材板子的缝隙,伸手一抠,就听“咔”的一声,玉棺的盖子被抠了起来。
里面是一张金帛。
万俟景侯拿出来,温白羽顿时脑袋都疼了,说:“这是什么文字?又有点像图案?你看得懂吗?”
万俟景侯摇头,说:“是巫祝。”
他一说,甘祝就走过来,拿过金帛看了看,先是惊讶,随即皱眉,思考了一阵,突然走到大树的一面,开始数树上盘绕的树藤。
也不知道他数了第几根,突然停下来了,手放在上面一按,两个树藤之间的树干竟然一下就凹下去了。
温白羽顿时兴奋起来,说:“机关?”
甘祝没有说话,继续看手上的金帛,然后又走到另一面去数树上的树藤,随即按下树藤中间的树干。
他一共按了四面,按完之后,巨大的树木突然发出震颤的声音,“轰隆隆”的似乎要地震,紧跟着树上的树藤像是活了一样,开始向外剧烈的拉扯树干,一块巨大的树木像是门一样突然拉扯出来。
众人往里一看,书里面竟然是石头的,只有外面一层树皮,里面全砌着石头,里面先是一口井,砌着石阶,一直深入到井的深出,非常深,根本看不见底。
温白羽用手电照了照,看不见底,从背包里拿出荧光棒甩了甩,染后扔进井口里,绿色的荧光摔进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根本落不到底就看不到了。
温白羽咽了一口唾沫,说:“这也太深了。”
甘祝却仍然拿着金帛看,突然皱了皱眉,说:“咱们之前,有人进去了。”
温白羽说:“什么?会不会是绑走雨渭阳的人进去了?”
甘祝说:“谁进去了我不知道,但是这个机关被开启过,而且开启的是错误的。”
温白羽说:“错误的?错误了怎么还能开启?”
甘祝突然笑了一声,说:“古人造墓可不是仁慈的,这种机关如果开错了,门照样会打开,但里面的构造会改变,进入的盗墓贼有进无出。”
温白羽喊了一声“糟了”,说:“那岂不是要连累雨渭阳?”
甘祝又说:“我刚才按正确的顺序去打,但是没有效果,这个机关只能开启一次,也就是说,第一次是错误的,之后无论怎么开启,全是错误的,里面或许有几百个粽子,也或许有几百个血尸,要不要下去,看你们了。”
这个时候混沌已经醒了,他吃力的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咔咔咔”的开始嗑,蹲在井口边上往里看,把嗑掉的瓜子皮随手扔进去,说:“哎,进去吗?”
温白羽没有丝毫犹豫,说:“当然进去,雨渭阳在里面。”
唐子自然也是要进去的。
万俟景侯把背包背在背上,拿了手电绑在手臂上,说:“我打头,你们跟上来。”
万俟景侯第一个进了井口,温白羽赶紧跟上,唐子也跟上去,混沌嗑着瓜子,看了看甘祝,说:“你进去吗?”
甘祝没说话,走过去,刚要钻进井口,混沌一把抓住他,甘祝立刻就觉得脸上多了一个瓜子皮,本身冷漠的表情更加阴沉。
混沌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抛掉手里的瓜子皮,抓着甘祝说:“哎我是病号,这洞这么深,你能背着我吗?”
他一边说,还一边掏出一个花生,搓开皮塞进自己嘴里,见甘祝不说话,只是阴沉的盯着自己,立刻又搓了一个花生,塞在他嘴里,说:“你背我下去,我这还有开心果话梅,也给你吃。”
甘祝气的脸色更加阴沉,没有说话,混沌拍了拍手,夸住他的脖子,还拍了一下甘祝的肩膀,说:“驾。”
甘祝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脾气了。
万俟景侯走在第一个,温白羽觉得这个洞太深了,四周都是石头砌的,石阶也非常的整齐,不知道这个墓当年是怎么修出来的。
他们一路往里走,忽然听到“叮咚——叮咚——叮、叮、叮咚——”的响声,似乎有人在敲击乐器。
温白羽后背一个激灵,这里是墓葬,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奏乐?
第56章 长沙树冢(下)
温白羽下到墓底,底下豁然开朗,只见往前的甬道里点着无数支长明灯,长明灯全是宫灯的模样,一个个金色的小人跪在地上,托着蜡烛,上面照着一个金色的灯罩。
长明灯的亮度很低,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熄灭了,这么高的高度,从洞口就看不到这些灯光。
一排排长明灯非常壮观,一直通向甬道的尽头,也不知道有多少盏。
温白羽抓着万俟景侯的手,说:“哎,这里有好多长明灯啊,你看这个造型……”
他说话说到一半,就感觉万俟景侯的手有点不对劲儿,万俟景侯的手很大,而且骨架明显,摸起来有点硌人,而他手心里攥着的手很小,他一手就能攥过来,还滑腻腻的,柔如无骨。
就好像是,女人的手……
温白羽吓得一激灵,然后一点点的抬起手来,定眼一看,果然自己的手心里抓着一只白皙细腻的小手,那小手像削葱根一样,指甲圆圆的,非常好看,只不过手的指甲是灰白色的……
像鬼一样……
温白羽“啊”了一声,立刻甩掉那只小手。
温白羽回头一看,下来的众人全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一个,明明没有挪动一步,而那些大活人竟然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温白羽吓得不行,伸手去摸口袋里的凤骨匕首,竟然没有。
温白羽发现自己胳膊上绑着的手电也没有了,四下只剩下昏黄的宫灯,发出幽幽的绿色光芒,异常的诡异。
而自己的身后竟然站着一个穿华丽汉服的女人,女人的年纪不大,正是妙龄,她样貌非常美,而且低眉顺眼的模样非常符合大男子主义的美感。
女子似乎被温白羽甩疼了,幽幽的呻吟了一声。
温白羽后退了一步,说:“你是谁?”
女子给温白羽行礼,抬起脸来,她脸色煞白,几乎白的透明,嘴唇也是灰白的,就像石膏一样,如果忽略这些,确实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女子柔柔一笑,说:“奴婢贱名,不足与仙君提。”
温白羽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戒备的看着女子。
女子似乎没有恶意,只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仙君请。”
温白羽当然不会跟人随便走,尤其这是古墓,里面出现一个穿着古代服饰的女人,温白羽大脑抽筋才跟她走。
女子也不强求,而是轻轻拍了拍手,结果就听到银铃一般的笑声,似乎有许多女子从远处走来,嘻嘻的在笑。
温白羽一阵紧张,女鬼竟然找帮手来了,那自己怎么办?明明背着装备,揣着匕首,一下全都没了,连手电都没有。
温白羽只见眼前突然多了一组乐器,看起来像磬,每一片磬都打磨的非常精致,制成曲尺形,造型就像祭祀时候虔诚的鞠躬,每个磬上都钻了一个空,用金线吊起来,奇怪的是这些磬都散发着淡绿色的荧光。
女子温柔的笑着,拿起一个象牙白的小锤,然后跪坐在磬的旁边,笑着说:“仙君,这是骨磬,奴婢献丑了。”
女子开始轻轻的用小锤敲击磬,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温白羽后背一激灵,就是这种声音,他们从洞口下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种声音。
温白羽一时间脑子有点不好使,好像转不动,磬的声音带着回音,回旋在墓道里,四周变得不像一个墓道,反而变出了宏伟的宫殿,成群结队的侍女跪在殿上,敲击着磬,旁边有好几个舞女在翩翩起舞。
温白羽甩了甩头,感觉自己很迷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反应越来越慢,就跟喝多了酒似的,一下跌坐在地上。
好几个侍女围拢上来,依偎在温白羽身边,温白羽发现自己的衣服怎么变了,竟然穿着一身古代的长袍,白色的长袍很宽大。
几个侍女依偎过来,揪着他的袖子撒娇,说:“仙君,你看看奴家嘛。”
温白羽有些头晕,刚才那个女子就走过来,给他用手指轻轻的揉着太阳穴,娇声说:“仙君,可舒服?”
温白羽没说话,他脑子越转越慢,感觉天旋地转的,几乎都坐不住。
女子的手指冰凉,笑着给他继续揉太阳穴,身子一歪,将温白羽压倒在地,其他侍女笑嘻嘻的散开,围拢在一边,又有一个侍女替换上去继续奏乐。
温白羽摔在地上,就感觉摔在了棉花上,女子用冰凉像石膏一样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温白羽的嘴唇,笑着说:“仙君何必闷闷不乐,如此快活,有酒有乐,总比因果循环,往生入结来的好。”
女子说着,伸手要解温白羽的衣服,妩媚的呵了一口气,说:“小女子服侍仙君,仙君大可以忘掉不欢心的事情……”
他说着,一下勾开了温白羽的衣服带子,温白羽却突然睁大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
女子吓了一跳,笑着说:“原来仙君也是性急之人。”
温白羽盯着她,突然说:“银灵子。”
女子一愣,随即笑着说:“仙君你说什么,小女子听不懂。”
温白羽继续说:“银灵子……磬和宫灯上都有银灵子,这是幻象。”
女子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看着温白羽,说:“仙君为何说此胡话,仙君请看,小女子可是活生生的。”
温白羽不理他,忍着脑中的头晕目眩,将她推开,温白羽从地上站起来,眼前的女子都变成了双影,说:“是幻象……我要找万俟景侯……”
他说着,女子的表情终于从恐惧变得狰狞,其他侍女都吓得四散奔逃,女子盯着温白羽,表情说不出的可怕。
“咕咚!”
温白羽突听一声响,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他忍着头晕抬头一看,那女子的头竟然一下滚落在地上,就像石膏一样,在地上滚了一下,正好眼睛翻上来,还用狰狞的眼神盯着温白羽。
温白羽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下,眩晕的感觉太厉害,眼前一黑,向后仰去。
温白羽觉得自己失去意识最多一秒,一下又挣扎起来,就感觉自己倒在一个人怀里,温白羽不觉松了一口气。
万俟景侯从后背抱着他,说:“怎么了?”
温白羽急喘两口气,抬眼看过去,四周是长长的甬道,两边是金色的宫灯,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排乐器,是磬,一个石雕跪坐在乐器前面,是女子的形象,虽然女子背对着温白羽,但和他幻境里的女子感觉一模一样。
温白羽回头一看,身后是直上直下的洞口,所有的人都在,一个没少,只不过众人的眼神有些问题,除了万俟景侯温白羽,只有甘祝一个人清醒,其他人的眼神都有些浑浊,呆呆的站在原地。
温白羽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果然就看见磬上面有一层淡绿色的荧光,旁边的宫灯也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温白羽喊着:“宫灯和磬上有银灵子,不要看!”
唐子似乎听到了温白羽的声音,一下从幻境中挣脱出来,两眼有些失神,粗喘着气,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
他满脸都是汗,表情有些庆幸,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能让唐子受到这样的惊吓。
而甘祝背着的混沌还是一脸的木然,眼睛浑浊,就在这时间,混沌的表情突然变了,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他的脸蛋长相精致,眉清目秀的,俨然一个小白脸,表情突然狰狞起来,到真有几分可怕,果然内在其实是凶兽。
混沌的嘴里发出类似于野兽的低吼,也不知道他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似乎是遇到了危险,在极力反抗。
混沌嘶吼着,情绪非常不稳定,突然张开嘴,一下咬在甘祝的肩膀上。
甘祝没有防备,疼的一怔,混沌下嘴是实打实的,一下就见血了,恨不得咬掉甘祝的一块肉。
温白羽吓得一呆,说:“打醒他,打醒他,他还在幻境里!”
甘祝这个人很少脾气外露,他不合群,大家也都觉得甘祝古怪,因此甘祝也就更少说话,更少表露自己的脾气,说实在他,还没有一个人能像混沌这样,让甘祝七窍生烟的。
甘祝吸了一口气,突然抬起手来,一把抓住混沌的后颈,似乎手劲很大,混沌嘴里发出一声低吼,突然就松了口,然后头一歪,晕了过去。
众人先是松了一口气,甘祝受伤不轻,混沌那一口咬的真狠,甘祝的肩膀都鲜血淋漓的,这是在墓里,这么大的血气,不知道会不会让粽子起尸。
甘祝想把混沌扔在地上,但是那人脸色惨白,胸口还有血迹,最后还是把他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走到一边,翻开背包,去处理自己的伤口了。
甘祝利索的给自己止血,混沌还昏迷着。
温白羽拽着万俟景侯往前走了两步,跪坐在地上的女子是个雕像,外面罩着衣服,看起来是汉服,汉朝距今的年头不短了,这件衣服却保持的鲜亮完整,一点儿破败都没有,这简直太奇怪了。
他们走过去,万俟景侯皱了一下眉,说:“这些磬上不但涂了银灵子的粉末,而且磬是用骨头做的,人骨。”
温白羽突然想到在幻境里,女子说这叫“骨磬”,当时温白羽还以为是古代的古,原来竟然是人骨,不禁有些害怕,说:“这个墓里弄这么多银灵子,太邪乎了。”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因为触动了错误的机关……”
他说着,指了指宫灯,只见宫灯的罩子上有一个活动的地方,类似于一个推拉门,每个宫灯的罩子上都有一个推拉门。
万俟景侯说:“错误的开关一打开,宫灯会自动打开,里面的银灵子就会被放出来,迷惑进墓的盗墓则。”
温白羽点点头,就在这个时候,“咕咚!”一声。
万俟景侯突然拉了他一把,把他拉到身后,就见刚才还好端端的女子石雕,脑袋突然一歪,就从身体上掉了下来,滚在地上,还转了两下,两只眼睛正好注视着温白羽。
温白羽吓得一呆,这场景和幻境里的也是一模一样。
万俟景侯伸手捂住他眼睛,把人转了个身,往后带,说:“石雕的眼睛也是银灵子,不要去看。”
温白羽赶紧点头,心想幸好幸好。
他们走回来,唐子坐着休息,似乎已经恢复了大半,那边混沌似乎也转醒了。
混沌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像宿醉一样,爬起来还是天旋地转的,他“呸”了一声,伸手抹抹嘴,嫌弃的说:“哎,这是什么味道,好腥啊。”
甘祝的脸色一下非常难看,尤其是在昏暗的墓道里,被发出绿色幽光的宫灯一照,就跟魔鬼似的。
温白羽赶紧咳嗽了一声,说:“你刚才梦见什么了,突然一阵发狠的。”
混沌爬起来,坐在地上,挠着后脑勺想了想,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说:“哦,我想起来了……我刚刚是不是中了幻境,我梦见有人跟我抢瓜子,我就急了,扑上去咬了那人一口……”
温白羽:“……”
温白羽本身想岔开话题的,没想到甘祝的脸色更差了。
大家整顿了一下,就准备继续出发,混沌理所当然的要甘祝背着自己,但是甘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站起来就走。
混沌问温白羽,说:“这个人脾气好古怪啊,或者他是不是和我有仇?”
温白羽干笑一下,心想着你刚才把人家当瓜子咬得血肉模糊的,还说人家血味腥,无论是谁都不会再背你的……
混沌站起来,捂着胸口“哎呦”了两声,甘祝根本不理他,直接往里走。
混沌在后面追了两步,一下扑上去,挂在他后背上,因为胸口有伤,磕的生疼,忍不住“嘶”了一声。
混沌忍着疼,两腿一夹,竟然夹住了甘祝的腰,这个动作实在太暧昧了,偏偏混沌挂在甘祝身上,还从怀里掏出一颗花生米,伸手塞进甘祝嘴里,说:“别那么小家子气,你要是受伤了我也背你,给你吃个芥末味的花生米。”
温白羽:“……”
温白羽忽然觉得甘祝的脾气其实挺好的,不然早就把混沌给剁了,剁成馄饨馅……
众人往前走,很长一段距离都是两边摆放着宫灯,但是没有再出现骨磬。
“咕嘟咕嘟……”
温白羽听到了轻微的声音,猛地一回头,这动作吓到了正在嗑瓜子的混沌,呛得他咳嗽起来,差点把伤口给撕裂了。
混沌说:“你看什么呢?”
温白羽说:“我怎么觉得身后有声音?”
混沌也回头看了一眼,只剩下宫灯的荧光,其他什么也没发现,黑漆漆的。
混沌耸肩说:“我没听见。”
温白羽又奇怪的看了两眼背后的地方,混沌突然“啊”了一声,然后把开心果都掉在了地上,说:“前面……”
温白羽回过头来,看着前面,什么也没有,只有漆黑悠长的甬道。
混沌说:“我刚才看见了一个孩子,从前面跑过去了。”
温白羽看向万俟景侯,万俟景侯摇摇头,表示没看见。
温白羽就对混沌说:“你还是好好吃开心果吧。”
混沌一边剥一边说:“我真的看见了,一个孩子,五六岁的样子。”
众人停顿了一下,打算继续往前走,甬道非常长,走到前面,就开始向左拐了,大家拐过去,温白羽就听见“咕噜咕噜”。
这种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滚,而且一直追着他们。
温白羽顿时回头看了一眼,一个黑影跟着从甬道拐过来,温白羽一转身的时候,那黑影就缩了回去。
温白羽使劲抓了一下万俟景侯的手,万俟景侯也听见了,因为拐歪,所以声音很近,大家也都听清楚了。
温白羽压低了声音,说:“我……我刚才看见,那个东西好像是敲磬的那个女人的脑袋……”
温白羽正说,“咕噜咕噜”的声音又慢慢想了起来,这回非常慢,“咕……噜,咕、噜……”
似乎在试探着往这边滚,温白羽的心脏一下提起来了,万俟景侯拽着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伸手握住龙鳞匕首。
“呼——”的一声,一个石头脑袋突然从墓道的拐弯冲出来,直蹦过来。
女子的脑袋雕刻得惟妙惟肖,眼睛是银灵子做的,在昏暗的地方明显散发着荧光,看起来异常可怕。
脑袋一下蹦出来,直冲他们,奇怪的是,石头脑袋的后面,竟然还拖着一条黑色的东西,就好像肠子一样,脑袋蹦起来,那黑色的肠子还在空中甩了两下,带起一股腥臭的味道。
温白羽下示意的捂住鼻子,这股味道太刺鼻了,不知道会不会有毒。
脑袋飞起的一霎那,万俟景侯突然甩出匕首,就听“啪——嚓!”的一声,石头脑袋竟然被万俟景侯的匕首一下刺穿,摔在地上,顿时出现了许多裂痕,不过竟然没有碎开。
石头的脑袋掉在地上,后面黑色肠子还在不断的抖动,似乎像抽搐一样,电光火石只见,多了很多裂痕的脑袋突然又从地上弹了起来,一下冲过来。
万俟景侯带着温白羽后退,混沌伸手摸了一个开心果,立刻甩手扔出去。
“啪!”
脑袋被一打,再加上上次万俟景侯打得裂痕,终于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一下裂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的脑袋一碎,黑色肠子从里面一下钻了出来,直咬温白羽的面门。
万俟景侯要伸手去抓,温白羽心里转的飞快,一下拿出凤骨匕首,“嗤”的一声,将黑色的肠子一下剁成两端。
“噗”的一声,两截肠子掉在地上,扭动了一下。
温白羽心惊胆颤的,呼吸都加速了,万俟景侯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白羽这才定眼一看,竟然不是什么肠子,而是一条黑色的蛇,刚才那脑袋能动,也是这条黑色的蛇在作祟。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真的闹鬼呢。”
就在这个时候,那断成两截的黑蛇突然一下又从地上弹起,被砍成了两段,竟然还活着,他似乎惧怕温白羽,转头弹起来就冲着混沌咬过去。
甘祝低喝一声“当心”,然后一下抬起手来,黑蛇非常狡猾,似乎也是最后的搏命,一下改变了诡计,在甘祝手上缠了一下,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甘祝皱了一下眉,猛地一抓,一把抓住蛇头,然后把它甩在墙上,只一霎那间,甘祝的臂力似乎很大,蛇脑袋“啪”的一瞬间就撞的稀烂了,汤汤水水的从墓墙上往下滑。
而剩下的那半截蛇尾巴一下也不动了。
混沌“诶”了一声,特别嫌弃的看着地上的蛇浆,蛇浆迸溅的满处都是。
混沌诶完了,发现甘祝的脸色很阴霾,转而说:“你没事吧?”
甘祝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摇头提醒众人说:“这蛇是剧毒,见血封喉,不要被咬了。”
混沌说:“他咬你了啊,你怎么没事?”
甘祝根本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混沌一边嗑瓜子,一边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话太少了,咱们聊聊天啊,我给你签名怎么样,你可以拿到网上去卖……”
混沌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甘祝脸色不好的说:“闭嘴,别把瓜子皮扔我脖子里。”
混沌撇撇嘴,鼻子里哼了一声,干脆趴在甘祝背上闭目养神,但是没闭一会儿眼,又开始掏花生米吃。
温白羽无奈的摇摇头,就这一抬头的瞬间,温白羽突然看到墙上有一个巨大的影子,那影子头很大,足足有温白羽三个头那么大,非常怪异。
影子在幕墙上一晃,突然就消失了。
温白羽转头对混沌说:“你刚才看到的孩子,是什么样子,头有多大?”
他说着比划了一下,说:“这么大吗?”
混沌撇嘴笑着说:“那是孩子吗,你比划的是饕餮吧,那么大的头。”
温白羽说:“那你看到的是什么样子?”
混沌说:“就是五六岁的样子,没什么特别的,动作很快,一下就跑过去了。”
刚才墙上的黑影扫的也很快,只有温白羽一个人看见了,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往里走,很快就到了第一个墓室,墓门看起来并不重,但是不知道怎么给封死了。
万俟景侯拿了温白羽的凤骨匕首,匕首的刃很薄,正好能插进墓门的缝隙里,然后划了一圈,这会墓门一推就开了。
随着墓门推开,温白羽听见“呲啦”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然后一张巨大的纸片掉在了地上,那纸片看起来已经泛黄了,似乎有点弹性的样子,按理说这应该是个汉墓,汉朝可是没有纸的。
温白羽奇怪的说:“只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从里面贴着门?”
万俟景侯蹲下去,看着那张纸,说:“这是人皮。”
温白羽吓了一跳,这么大张的人皮!
唐子说:“有很多古代的祭祀都是用活人来祭祀的,把一些奴隶和战俘带进祭祀的墓里,然后活剥下来人皮,皮必须要带着血的温热,然后抹一层米浆还有其他一些特殊的东西,把整张皮贴在墓门上,可以起到密封的作用。”
温白羽被恶心的不行,这做法也太残忍了。
墓室里有一口棺椁,棺椁看起来很小,不想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么大。
温白羽奇怪的说:“难道这个棺椁的主人是个孩子?”
他一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刚才看到的大头影子,不禁心里哆嗦了一下。
万俟景侯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棺椁,皱眉说:“被打开了。”
温白羽低头去看,果然棺椁的边沿有打开的痕迹,但是棺椁的外面丝毫没有撬痕,温白羽有个很奇怪的想法,那就是或许棺材是从里面打开的……
温白羽被自己吓得一激灵,就见万俟景侯已经伸手推开了棺材的盖子,里面果然是空的,唯一的东西,就是散落在棺材里的几颗金珠子。
温白羽数了一下,一共五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听万俟景侯说:“五颗,代表棺材主人活了五岁。”
温白羽诧异的说:“还真是个孩子?!”
混沌往嘴里塞着话梅,嘟囔的说:“我就说我看到了一个小孩吗,你们还都不信,你看,小粽子自己起尸了。”
他一说完,就听“咯咯”的笑声,从后背传来。
温白羽第一个回头,就见墓门边上,突然露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一个小孩子,头上梳着辫子,正探头看着他们,脸上惨白的,毫无血色,满脸都是诡异的笑容。
小孩子扒着墓门往里看,然后捡起地上的人皮,似乎觉得好玩,蒙在自己头上,还发出“咯咯”的笑声,温白羽被他笑的毛骨悚然。
就在这个时候,小孩子把皮往下一拉,原本惨白的脸曝露在空气中,竟然慢慢的长出了绿毛。
温白羽瞪大了眼睛,说:“怎、怎么长毛了!”
万俟景侯说:“是毒尸,他身上带毒,不要被碰了。”
绿毛小粽子把人皮一扔,脸上手上,凡是露出来的地方都有绿色的长毛,连眼睛都是绿色的,跟中毒了一样,突然跑过来。
万俟景侯脚下一踢,突然将地上的棺材盖子猛地踢起,就听“呼呼——”的风声,棺材盖子一下冲着小粽子拍过去。
“啪嚓”一声巨响,小粽子被棺材盖子砸中,盖子从中间裂开,小粽子似乎被砸的晕了,摔在地上。
万俟景侯抓着温白羽,说:“快走。”
众人从墓室出来,一直往前跑,身后的小粽子发出“咯咯”的尖叫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绿毛长得更长了,鼻子一张一合的喷着绿色的气体,追着前面的人冲过去。
小粽子跑的非常快,转瞬就从后面扑上来,混沌被甘祝背着,突然感觉后背有人推了他一把,身体一下往前撞去,把背着他的甘祝也撞到了,两个人滚在地上,小粽子又从后面扑上来。
甘祝一把搂住混沌,就地一滚,然后伸手一扔,将混沌往前推出去,随即自己快极的站起来,他伸手一扬,快速的把背上的武器引出鞘。
“唰——”的一声,竟然一是一把铜钹,铜钹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武器,两面带刃,类似于剑,但是比剑要沉重的多,而且手柄很长。
铜钹大约三十厘米长,看起来非常沉重,整个铜钹身上没有一点儿花纹,非常古朴的样子。
温白羽接住滚过来的混沌,低头一看,混沌脸色不好,一片煞白,他的背上有一个非常小的黑手印,黑印旁边一片乌青,应该是被小粽子印了一掌,看颜色肯定中毒了。
温白羽架起混沌,混沌虽然是凶兽,但是没有肉身,现在也和普通人一样,胸口受了重伤,后背又印了一掌,还中毒了,真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甘祝手中的铜钹“呼——”的一声巨响,钹尖向下,斜指着爬过来的绿毛粽子。
铜钹身上散发着剧烈的寒气,似乎对粽子有一定的威慑力,那绿毛粽子一时不敢往前爬,看到铜钹又害怕的往后退,忌惮的不得了。
甘祝说:“你们先走。”
他说着,又说:“我不怕尸毒,你们先走。”
温白羽有些担心,但是之前万俟景侯说过,甘祝似乎是药人,对毒和蛊都有免疫,刚才被剧毒的蛇咬了也没事。
万俟景侯说:“前面等你。”
他说着,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众人往前走。
温白羽架着混沌往前走,唐子走在中间,万俟景侯垫后。
绿毛粽子见他们要走,立刻急躁起来,爬来爬去的想要从铜钹旁边突围过去,但是甘祝的反应很快,把墓道守的滴水不漏,绿毛粽子发出“咯咯”的的吼声,似乎有些不耐,但是又不敢贸然攻击。
众人往前走,冲进了一个巨大的墓室,墓室的门没有关,温白羽走进去,把半昏迷的混沌放在地上,他胸前有伤,身后也有伤,实在是狼狈至极,只能侧躺在地上。
温白羽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后背,衣服破了,那黑印比刚才更深了,显得无比狰狞。
温白羽用剪子剪开他后背的衣服,想要给他上药。
混沌突然醒来,对他摆摆手,说:“绿毛的毒是剧毒,别费劲了。”
温白羽心里一揪,说:“没别的办法吗?”
混沌脸色非常虚弱,说:“或许我就该在这个墓里,我的肉身躺在这里几千年了,我在外面逍遥了这么多年,或许是命……”
他说着,笑了一声,说:“温白羽,找到你们的朋友,赶紧设法出墓,这座墓里有白骨塔,是专门用来练魂魄用的,如果那张皮想要我的肉身,必须要找三个新鲜的祭品活祭白骨塔,他的皮才能和我的肉身融合……”
混沌似乎有些吃力,侧躺在地上,闭上眼睛,静静地呼吸着,说:“可惜,太久了,我不记得白骨塔在哪里……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凶兽……”
他说着,似乎已经没有气力了,嘴巴张了两下,温白羽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温白羽惊恐的看着唐子,说:“怎么办?”
唐子一时也没有办法,绿毛粽子的毒性非常强烈,只要被碰到必死无疑。
这个时候万俟景侯从墓室外面推进来,后面跟着甘祝。
甘祝手上提着铜钹,铜钹似乎和刚才有些不一样了,铜钹身上竟然有精致的花纹,看起来是两个奇怪的人对着跳舞,又不想跳舞,有些像巫文化里的祝。
花纹上泛着荧光的绿色,那些绿色似乎还顺着铜钹在流汤,像血液一样。
原来铜钹本身是有暗花纹的,但是这些花纹平时根本看不见,甚至用手去摸也摸不到,但是一旦沾染了血迹,血水顺着铜钹流汤,就会陷入那些花纹中,把花纹烘托出来。
甘祝走进来,就看见混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后背黑了一片。
甘祝立刻走过去,说:“拿刀子,把他后背的肉割掉。”
温白羽一听就觉得疼,但是还是赶紧拿出军刀,点火烧了烧,甘祝直接拿过去,手很利索,扳住混沌的肩膀,然后快速的下刀,一剜。
温白羽顿时就看见混沌的后背全是血,甘祝的的动作利索,把黑的地方全都剜掉,然后快速的划破自己的手,挤出血来,滴在甘祝的后背。
药人的血天生就是解药,混沌的后背那种青黑色慢慢的减退,最后消失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拿出止血药,给混沌血粼粼的后背止血,然后用纱布包扎起来。
做完这些事情,温白羽一额头都是汗,累瘫在地上,说:“太夸张了,这么大面积,不过幸好不太深。”
温白羽坐下来,突然想起了什么,说:“白骨塔是什么?是不是咱们刚才在外面看到的那些,用人骨搭起来的上面还放了一个小棺材的那个?”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应该是。”
因为刚才万俟景侯和甘祝都不在场,温白羽赶紧把混沌说的话再说了一遍。
万俟景侯皱眉说:“所以他把咱们都引到这里,是想要活祭品?”
唐子说:“这样一看,火魔肯定把雨老板带到白骨塔旁边,把咱们引过去,也方便他的祭祀。”
温白羽说:“白骨塔到底是什么?”
甘祝淡淡的说:“白骨塔是巫教的一种黑巫术,人们相信死后是另一种开端,只要保存好尸体,就会有重生的一天,黑巫术会用人的骨头堆建六层白骨塔,六是最大的阴数,白骨塔可以聚集阴气,充盈尸骸。但是作为一个活人,体内必需有阴阳两气,所以还需要大量的活祭品,温血阳气足,是最佳的祭品。”
甘祝这么一说,温白羽就有些明白了,火魔把他们全都引进来,这么多活祭品,自己的皮,再加上凶兽的肉身,他是想借尸还魂。
唐子说:“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混沌还在昏迷,甘祝把铜钹收起来,重新用黑布包好,然后背在背上,同时把混沌背起来,说:“走。”
巨大的墓室像是一个穿堂,众人继续往里走,很快就到了配室,里面存放着大量的极品,看起来非常耀眼。
从配室在往前走,就是主墓室了。
主墓室的门并没有关上,确切的说是已经被开启了,巨大的墓门是个千斤闸,但是被东西卡住了,露出一个半人高的缝隙。
万俟景侯首先从缝隙里钻进去,他进去之后就站在门边,温白羽赶紧也钻进去,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白骨塔。
这才是真正的白骨塔。
比森林里任何一个白骨塔都要壮观,巨大的塔身,每一层并不是用一根人骨塔成的,而是用一把人骨,金线捆起来,每根骨头上面都钻了孔,用金线穿起。
六层的白骨塔非常高,必须要仰视才能看到顶端,顶端隐隐约约放着一口水晶的棺材,里面似乎有人。
水晶棺材的透明度非常高,虽然棺材的位置太高了,但是众人也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东西。
一个人穿着金缕玉衣的人,静静的躺在那里,他身上胳膊上腿上都包裹的特别整齐,但是唯独露着脑袋。
温白羽看得真切,喊了一声:“雨渭阳!”
唐子的神经一下绷紧了,双手攥拳,往前走了两步,却被万俟景侯拦住。
万俟景侯指了一下旁边,只见大殿之中四个承重柱子,每个承重柱子上都捆着一个被风干的干尸,四具干尸的体型非常高大,皮肤已经变成紫黑色,眼眶凹陷,眼球已经萎缩,垂着头,似乎马上要掉下来。
这座墓室非常诡异,白骨塔就建在正中间,也没有楼梯,如果要上去,只能徒手攀爬,但是这个时候万一有人半路杀出来,必然就很危险了。
唐子却顾不得这些,说:“你们在这里,我上去。”
他说着,快速的往前跑,唐子本身是坟鸟,可以振翅飞上去,但是现在的唐子已经不足以支持坟鸟的能力,如果贸然变成坟鸟,就等于提前自焚。
温白羽看着唐子徒手往上爬,不禁捏了一把汗。
唐子往上一纵,跳起很高,他的身手非常好,一下纵跃起来抓住白骨,双臂用力往上一带,转瞬之间已经爬到了叠层塔上。
唐子快速的往上爬,众人在下面紧紧的盯着,就恐怕现在那张皮出,不过唐子一直爬到了第五层,也没有见到那张皮,眼看着他双手一抓,像是荡秋千一样猛地往上一卷,“嘭”的一声落在了塔顶上。
温白羽不禁舒了口气,刚才一直屏住呼吸,差点被自己憋死。
温白羽死死盯住塔尖的位置,那个棺材给人的感觉十分诡异,具体怎么诡异,温白羽一时也说不出来。
唐子上了塔顶,双手有点打颤,水晶棺材是透明的,雨渭阳就静静的躺在里面,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唐子一阵激动,伸手抠住棺材的板子,用力往上一掀。
那板子竟然有重新钉了,而且棺材板子非常厚,一掀没有立刻掀起来。
众人在下面都是捏了一把汗,就见唐子用手使劲抠着板子,他的眼睛里充斥着血丝,忽然“嘭”的一声,板子掀开了,巨大的水晶棺材板从塔顶上掉下来,“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温白羽吓了一激灵,抬头去看,就看到水晶的棺材里隐隐有绿色的东西,那东西是刚才不曾看见的。
温白羽倒吸了一口气……
雨渭阳就躺在棺材里,似乎听到了声音,他闭着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的表情,但是仍然身体僵直的躺在棺材里不动。
唐子心脏一揪,伸手进去抚摸着雨渭阳的脸颊,雨老板这么几天瘦了很多,双颊几乎凹陷进去,显得非常憔悴。
雨渭阳身体一僵,似乎感觉到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掌有些熟悉,眼皮动了动,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雨老板,我来接你了。”
雨渭阳身体一阵震颤,似乎有些激动,随即眼皮猛烈的抖了两下,然后两串血泪竟然从眼角漏了出来。
唐子心里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雨渭阳一直闭着眼睛,因为他的眼睛被抠掉了,装在血盒子里。
唐子说:“没事了雨老板,我来接你了,没关系,我能让你眼睛复明……”
他说着,伸手去抓雨渭阳的胳膊,想把人从棺材里托出来,这个时候雨渭阳却猛烈的挣扎起来,他张了张嘴,嘴里却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说不出话来,急的他拼命的摇头,还把手缩起来,不让唐子动他。
唐子看见雨老板拼命躲闪的样子,心口像裂开了,说:“雨老板,是我,我是唐子,别害怕。”
雨渭阳却使劲摇头,张了张嘴,眼角的血泪流的更快了,似乎想和唐子说什么。
甘祝背着混沌,仰起头来看,说:“你们朋友的感觉很不对劲。”
温白羽嘴唇颤抖了两下,他终于知道这个棺材为什么感觉怪异了,因为棺材很深,雨渭阳躺的地方只占了棺材的二分之一,下面竟然还有夹层。
而夹层的地方,本身昏暗一片,现在却长出了绿毛,而且绿毛越来越大,已经遍布了雨渭阳的后背。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说:“不好,棺材的正主在下面!”
唐子似乎听到了温白羽的声音,定眼去看雨渭阳,原来他并不是害怕唐子,而是害怕下面的东西起尸,雨渭阳不敢动,拼命的示意唐子快走,可是他眼睛瞎了,嗓子也说不出话来,除了僵直的躺着,不知道怎么和唐子表达。
唐子定眼看着雨渭阳身后的绿毛,心脏一下提起来,他虽然身上穿着金缕衣,但是仍有肌肤透露在外面,一旦被绿毛碰到,那就是顷刻毙命的剧毒。
唐子不容再犹豫,突然一把抓住雨渭阳,然后往上一拽,将雨渭阳抱在怀里,雨渭阳身下的绿毛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只绿色的胳膊一下从棺材里伸出来。
“啪”的一声,胳膊打在水晶的棺材壁上,棺材顿时就缺了一个口子。
雨渭阳被唐子抱在怀里,身体有些发抖,眼睛突然张了一下,血溢出来顺着脸颊流下来。
唐子抱着他,轻声安慰说:“没事了,没事了……”
他说着,身后的棺材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一个浑身带毛的女尸从棺材里站了出来。
唐子紧抱着雨渭阳,说:“雨老板,把头靠在我怀里,抓紧了。”
他说着,突然身体往前一纵。
温白羽在下面看的清楚,唐子竟然要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说:“唐子疯了!”
他说着,棺材里的粽子已经爬出来,带绿毛的长手一抓,就要抓到唐子,温白羽想也没想,突然后把手里的凤骨匕首一下扔出去。
温白羽的准头不错,匕首一下打到绿毛粽子,虽然力度不够,并没有扎进粽子的胳膊里,而是撞到了粽子,然后“啪啦”一声从白骨塔上掉了下来。
绿毛粽子伸手去挡,只是这一瞬间,唐子已经从白骨塔上纵身跳下来,半空中的时候突然红光一现,唐子周身似乎像着火了一样,一下变成了坟鸟的样子,展开翅膀,在空中兜了一下,随即又快速的变成人形,“嘭”的一下摔在地上,往前一滚,减掉摔下来的势能。
雨渭阳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周身突然一阵火热,随即就是“嘭”的落地,他被唐子护在怀里,并没感觉到疼痛,唐子倒是低低的闷哼了一声。
雨渭阳伸手抓住唐子的衣服,仰起脸来,他脸上全是血,张了张嘴,仍然是“嗬……嗬……”的出气声,什么也说不出来。
温白羽赶紧跑过来扶起他们,乍一看到雨渭阳脸上那么多血,还不断的有血水从雨渭阳的眼角漏出来,吓了一跳。
绿毛粽子突然“嘭”的一声也从白骨塔上跳了下来,身体更像一个猿猴,垂着长长的双臂,逼近他们。
万俟景侯伸手一拦,引出龙鳞匕首,说:“快走。”
唐子抱起雨渭阳,众人从主墓室往后退,又退进了后面的配室。
甘祝背着混沌退进来,他的铜钹已经出鞘了,最后是万俟景侯退进来,两个人合力将配室的墓门一下合上。
“嘭!”的一声巨响,那绿毛粽子还想冲进来,结果被一撞,顿时撞在了外面,发出“咯咯”的大吼声。
温白羽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他们算是暂时安全了,而且还救出了雨渭阳。
唐子把雨渭阳平躺着放下来,说:“雨老板别动,我给你解开这个衣服。”
唐子说着,万俟景侯却突然按住他的手,说:“别动。”
他说着,伸手在金缕玉衣上摸了一下,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说:“衣服里面是油,不能解开。”
温白羽诧异的说:“油?”
万俟景侯点头,说:“金缕玉衣是用几千片和田玉串成的,巧夺天工,没有一点缝隙,雨渭阳身上被涂了油,如果把金缕玉衣解开,一旦沾了火星,会立刻燃烧。”
他一说完,雨渭阳的身体似乎有些抖动,唐子赶紧上前去,将他抱在怀里,雨渭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但是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唐子狠狠的砸了一下地,双手颤抖的厉害,却怕让雨渭阳害怕,轻声说:“雨老板张嘴,我看看你嗓子怎么了?”
雨渭阳很老实的张开嘴,唐子往里看了一眼,脸色非常难看,温白羽也探头去看,就见雨老板的嗓子里卡这一样东西,不上不下的,圆形的,而且竟然是红色的,就像一枚比较大的丹药一样。
温白羽说:“这是什么?”
甘祝说:“是火珠,巫教衍生出来的黑巫术也崇拜自然,祭祀的方式大多和火有关系,一般是把祭品火焚,就做出了这种丹药类型的火珠,火珠有极强的腐蚀性,保存在潮湿的环境里或者水中不会燃烧,一旦曝露在空气里,时间稍长就会燃烧。他身上又有油,我看想要把火珠拿出来,首先要处理干净身上的油。”
甘祝一说完,唐子又是愤怒的砸了一下地,雨渭阳手有些颤抖,安抚性的抓住唐子的手掌。
唐子也回握着他,笑了笑,说:“放心雨老板,没事了,你要是累了就睡会儿,醒了咱们就到家了。”
雨渭阳似乎真的有些累了,就点了点头,靠在唐子身上,他眼睛一直闭着,呼吸慢慢绵长,似乎这么多天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脸色也变得蜡黄了。
温白羽心里极为不舒服,说:“怎么办,雨渭阳的眼睛,还有他的嗓子被灼伤了,还有机会说话吗?”
唐子轻轻抚摸着雨渭阳的额头,说:“雨老板的眼睛本身就是我用血玉做的,我有办法让他复明,只不过又要让雨老板受苦了,他的嗓子……”
他说着,突然就沉默了,一只手握拳,似乎非常暴怒。
“我有办法。”
甘祝背上的混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探出头来,似乎抻到了后背的伤口,不过只是皱了皱眉,似乎在感受后背的疼痛,然后淡定的伸手从口袋里掏零食,一掏只掏出了最后一把花生,似乎有些不高兴。
混沌又去掏另外的口袋,还有衣服的内兜,这回是真的吃完了,就剩下一把花生米了。
混沌一边搓着花生,一边把花生塞进嘴里,说:“我的肉身有四只翅膀,混沌的翅膀能去死生肌,上古先民一直捕猎我们,大多数都是为了翅膀,如果你们能找到我的肉身,我可以给你们一对翅膀。”
唐子看向混沌,混沌说:“我从来不说谎。”
问题是大家也不知道混沌的肉身在哪里,而且火魔在找混沌的肉身,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要救雨老板,但是也同时要先一步找到混沌的肉身,不然火魔得逞之后,指不定会放一把火,把他们都给活祭了。
温白羽说:“那么你也不记得自己的肉身到底在哪里。”
混沌耸了耸肩膀,小心翼翼的搓花生皮,说:“我是被活埋的,哪有人知道自己的尸体葬在哪里?”
温白羽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但是现在不知道去哪里才好,首先主墓室里没有任何混沌的影子,混沌是上古凶兽,肉身的体型不可能小,刚才的墓室很空旷,所以应该没有,而且墓室里还有个绿毛粽子,看起来很危险。
而且这个墓葬到处都是绿毛粽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中毒,实在不知道去哪里找好。
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甘祝突然站起来,说:“我知道大体的方位。”
众人都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连混沌都不知道,甘祝怎么知道。
甘祝说:“这座墓葬应该是巫教的信徒建造的,只不过是黑巫术,我大体了解一些,也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他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纸来,上面画着很多复杂的图文,温白羽根本看不懂。
混沌趴在他背上,瞥了一眼,说:“啊……原来你是甘人的后代,怪不得叫甘祝。”
温白羽不知道什么是甘人,甘祝已经站起来走了,从配室出去,往其他地方走,众人赶紧跟上去。
万俟景侯解释说:“夏朝的时候,甘人用户有扈氏,反对启破坏禅让制改为家天下制,受到了启的打击,后来甘人几乎被屠杀殆尽,有幸存的甘人逃往其他地方,以巫术为生,直到四百多年之后,才有少数的甘人敢表露身份,以甘为姓。”
温白羽说:“原来如此,怪不得甘祝懂得巫文化。”
混沌似乎有些好奇,拍了拍甘祝的肩膀,说:“哎,幸存的甘人是怎么逃出来的?”
甘祝侧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很嫌弃他满手都是花生的红衣皮,说:“那都是祖先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万俟景侯说:“甘人崇拜巫术,信奉自然,也有一分支的甘人崇拜上古凶兽,也并不是全都崇拜,只供奉混沌。”
混沌立刻来了精神,说:“啊呀,那不是我吗,你这么崇拜我啊,那我给你签个名吧!”
甘祝似乎有些不耐烦,说:“闭嘴。”
混沌啧啧舌,不满的说:“我可是你们崇拜的神。”
温白羽说:“为什么供奉混沌?”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甘祝,说:“古书在这方面没有任何记载,我还是在墓里看过一个甘人的自传,才知道的这些,不过这也并不难猜测,应该是启对甘人进行屠杀的时候,混沌救了这些甘人。”
混沌中睁大了眼睛,说:“哎,原来这样啊。”
甘祝脸色有些不自然,混沌吃完了最后的一颗花生,从他手上把纸抢过来,左右看了看,说:“你的准备工作做的可真全面的,是不是早就窥伺我的身体了!”
混沌自己说出来根本没觉得,但是别人一听,尤其是温白羽,整个人都囧了,老脸都有些不好意思,感觉上古凶兽其实根本都一样二!
甘祝脸色更加不自然了,把纸抢回来,吹掉上面的花生皮,混沌又要说话,甘祝已经先一步说:“闭嘴。”
混沌哼哼了一声,说:“你就会说这一句,我可是你们祖先的救命恩人。”
众人跟着甘祝往前走,图纸画的很复杂,有很多涂抹的痕迹,其实这都是甘祝的推导,实际上甘祝也没有下过这个墓葬,他在这附近住了五年,一直在研究这座古墓。
甘祝往里走,很长一段全是甬道,突然进入了一个墓室,这个墓室竟然和之前那个主墓室一模一样。
四周的承重柱子上捆着干尸,中间一座巨大的白骨塔,上面摆放着一只水晶棺材,水晶棺材里的人穿着金缕玉衣。
温白羽说:“怎么有两个一样的墓室?白骨塔也有两个?”
甘祝环视了一下四周,突然往上指了指。
众人抬头一看,墓顶是圆的,刻着星星,上面一片璀璨闪耀,似乎镶嵌着各种宝石,雕刻的像星空一样。
墓顶上还吊着一个巨大的铜盘,铜盘上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和甘祝纸上画的那些很像。
甘祝抬头看着,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混沌拍了拍他的肩膀,特别嫌弃的说:“哎,你笑起来特别变态,还是别笑了。”
甘祝脸色发黑,但是不想和他一般计较,转头对其他人说:“这里应该是真正的主墓室,上面的铜盘是机关。”
众人仰头看着铜盘,但是他们并不懂得巫文化,实在看不出里面的玄机是什么。
而且铜盘吊的非常高,和白骨塔上的水晶棺材一般高,他们怎么才能触动铜盘上的机关?
甘祝已经不再看上面,而是走到白骨塔旁边,伸手在那些白骨上轻轻的抚摸,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突然又笑了一下。
混沌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哎,我说真的,你笑起来特别变态的感觉,别笑了。”
甘祝已经忍不了他了,说:“你去那边坐着。”
混沌摇头,说:“不行,地太硬了,我喜欢趴你背上。”
甘祝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狰狞还是扭曲,总之有些被混沌气死的感觉,干脆不去理他。
甘祝伸手在骨头上又摸索了一阵,然后突然拧动了一根骨头。
“咔”的一声脆响,就好像分筋错骨一样。
骨头一下被甘祝拧动了,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的铜盘突然发出“喀啦”的一声,似乎被什么东西拽动着转了起来。
温白羽抬头去看,只见铜盘上花纹在转动,又组成了不同的花纹,墓顶上宝石做的星星也开始不停的转动起来。
温白羽诧异的说:“动了?”
甘祝研究了一下,又开始去拧第二根骨头,又是“咔”的一响,骨头被拧动,头顶上的铜盘又转动了一个角度。
温白羽诧异的盯着铜盘,总感觉非常神奇,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眼前一晃,只觉得铜盘上面竟然有什么东西。
“咔!”
温白羽来不及说话,甘祝已经拧了第三下,铜盘又转了一个角度,随着旋转,温白羽清楚的看见铜盘上果然有东西躲在上面,而且似乎在窥视着下面的人。
温白羽退到万俟景侯身边,压低声音说:“上面有人。”
万俟景侯点头,也压低了声音,说:“火魔的皮。”
他一说,温白羽的心脏顿时就提起来,然后转头去看唐子,唐子的脸色很肃穆,似乎也看见了上面的东西。
万俟景侯突然走过去,和甘祝低声说了几句话,就见甘祝点了一下头,混沌趴在他背上都没听见,说:“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啊,我也想听。”
甘祝说:“闭嘴,别闹。”
混沌哼哼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咯咯”的声音传过来。
温白羽暗叫不好,转头一看,好家伙不止一个粽子,那绿毛女粽子和小粽子竟然成功会师了,而且还找到了他们,两个粽子都受了伤,滴滴答答的绿色粘液从身上流下来,流了一地的臭水,那种恶臭的味道非常刺鼻。
甘祝本身要去拧第四根白骨,但是动作就顿住了。
两个粽子摇晃着走进来,眼睛冒着绿光,因为受伤,似乎已经杀红了眼睛,绿毛女粽子身形非常魁梧,她在地上一纵,突然跳起来,双手一拍,就要去打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卧槽的喊了一声,凤骨匕首抬起来,自卫似的一划。
绿毛粽子被划伤,痛苦的哀嚎着,发出“咯咯”的声音。
那小粽子已经扑向唐子,唐子怀里抱着雨渭阳,根本没手,万俟景侯甩出龙鳞匕首,成功的把小粽子给激怒了,“咯咯”大喊着冲过来。
温白羽说:“怎么办?有毒啊,碰了就死了。”
他说着,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抬眼看了一眼上面的铜盘。
长毛粽子非常愤怒,眼睛死死盯住划伤自己的凤骨匕首,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把手里的凤骨匕首甩手使劲一扔,就见匕首“嗖”的一下飞上了天,一下落在铜盘上。
长毛粽子的智商似乎不高,女粽子一见到那划伤自己的匕首,顿时手脚并用的向白骨塔冲上去,快速的往上爬,然后借着白骨塔,像猿猴一样荡过去,“嘭”的应声落在不远处的铜盘上。
“吱——呀——”
铜盘发出刺耳的声音,似乎上面吊着的绳子已经禁受不住这么大的重量,铜盘因为长毛粽子的体重,开始往一边倾斜。
铜盘一歪,上面的人影就看的非常明显了,果然有人在上面。
确切的说不是人,而是那张火魔的皮。
长毛粽子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怪异的东西,因为已经杀红了眼睛,一下就扑上去主动攻击,火魔的皮“唰”的闪开,被迫从铜盘上闪下来。
他出现的很突然,吓得小粽子一呆,然后小粽子也快速的扑过去,一下咬住了火魔的皮。
长毛粽子在上面往下看,弄得铜盘“吱吱呀呀”的作响,温白羽干咽了一口唾沫,真不知道铜盘还能坚持多久。
温白羽赶紧对甘祝说:“快,继续拧!”
甘祝点了点头,快速的拧动了第四个白骨。
“吱呀——”
铜盘又开始旋转,吓坏了上面的长毛粽子,还是对铜盘又抓又咬,铜盘发出强烈的吱呀声,似乎已经要不堪重负了。
温白羽急的满头是汗,小粽子和火魔的皮缠斗起来,倒是让他们轻松了不少。
这个粽子虽然是小孩,但是小孩的元气往往最足,变成粽子之后才是最厉害的,火魔现在只有皮,小粽子又带毒,火魔的皮有所忌惮,一时僵持不下。
混沌额头上都出了汗,催促说:“还有多少根要拧啊。”
甘祝说:“一共六根。”
那就还剩下两根,只不过这两根才是最难的,甘祝也有些不能确定,毕竟巫文化博大精深,尤其他学的并不是黑巫术,也还能靠了解去猜黑巫术的排布。
“咔!”
甘祝拧动了第五根白骨,铜盘转动,墓顶上的星星开始聚拢,变得异常耀眼。
这种光线让长毛粽子非常不适应,似乎受到了刺激,嘴里“咯咯”的狂叫着,再加上铜盘的旋转,长毛粽子的刺激不小,已经快要暴怒了,开始不停的在铜盘上蹦跳。
温白羽眼见头顶上巨大的铜盘左摇右晃,几乎就要掉下来,上面的绳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非常有韧性,但是即使这样,已经开始跳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下来,把他们砸的稀巴烂。
那边小粽子和火魔的皮战斗,小粽子虽然有毒,但是终于还是没有火魔厉害,绿毛的小粽子“咯”的惨叫一声,一下被火魔的皮甩出去,绿色的液体流了一地,溅到火魔的皮上,顿时烧出了一个窟窿。
火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吼声,似乎非常暴怒,皮转过来,盯着温白羽,突然又发出“嗬——嗬——”的声音,这回倒是像笑声。
温白羽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凤骨匕首还在铜盘上,长毛粽子左摇右晃的,把匕首晃得差不多要掉下来,但是始终没有掉下来,他手上没有一点武器。
火魔的皮突然大吼了一声,然后直冲温白羽飞过去,他没有骨头,一张皮非常可怕,兜着风,“嗖嗖”的冲过去。
万俟景侯把温白羽一拽,带着他在地上往前一滚,火魔的皮堪堪擦着温白羽的后背飞过去。
温白羽头晕眼花的,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一把将他推出去,温白羽想后退了好几步,“嘭”的摔在地上,一时间摔得七荤八素的。
原来火魔的皮擦过去,立刻就转头又冲了回来,万俟景侯把温白羽推出去,温白羽一抬头,就见那张皮在和万俟景侯缠斗。
温白羽低头找了一下,只有胳膊上绑的手电,想也没想,冲过去“嘭”的一下,竟然照着火魔的皮就是一手电。
打完之后温白羽才有些后怕,火魔的皮被他手电一砸,一下趴在地上,温白羽可是猛足了劲砸的,恨不得把吃奶得劲都用上来,手电上黏糊糊的,似乎把火魔的皮都砸漏了。
温白羽觉得恶心,万俟景侯已经拽住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万俟景侯笑着说:“下手够黑的?”
温白羽其实手心里都是汗,不过硬装着镇定,咳嗽了一声,说:“当然,给雨老板报仇。”
他说着,“啊”了一声,就见地上的皮又鼓了起来,火魔的皮被温白羽一打,漏了一个大窟窿,粘在地上,就听“呲啦——”一声,那张皮从地上爬起来,又撕掉了一个大窟窿。
温白羽恶心的要吐,万俟景侯握住他的手心。
火魔的皮发出“嗬嗬”的大笑声,说:“你就这点能耐吗?你终究要给我做活祭品!”
他说着,大吼了一声,整张皮开始鼓起来,似乎里面充了气一样,突然冲过来。
混沌急的要命,他一头都是汗,催促着甘祝,说:“快啊,他们打上了。”
甘祝也有些急躁,但是最后一下他始终不敢拧下去,如果拧错了,他们估计都要活埋在这里,或许活埋还是比较舒服的死法。
混沌突然松开他的脖颈,从他身上下来。
甘祝说:“你干什么去?”
混沌说:“当然是帮忙,你好好拧骨头!”
他说着刚要过去,甘祝突然眼神一厉,一把抱住混度,突然往前一扑,同时大喊:“当心!”
“轰、隆——!!!”
巨大的声音响起,温白羽来不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见一整巨大的响动,整个人被万俟景侯抱在怀里,两个人扑倒在墓室的边角。
眼前腾起巨大的尘土,灰土席卷了整个墓室,墓室开始剧烈的震动,就像要世界末日了一样。
温白羽被呛得咳嗽起来,咳嗽了好几下,才勉强睁开眼睛,挥了挥眼前久久不散的灰土,瞪眼一看,墓室正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原来是头顶上的铜盘终于禁不住掉了下来,一下把墓室的第给砸穿了。
温白羽往里看了一眼,底下很深,砸的特别深,火魔的皮不见了,估计已经被砸了下去。
温白羽心脏一提,喊着:“唐子?雨渭阳?”
尘土落下去,唐子咳嗽了一声,有些艰难的说:“我们还好。”
温白羽望眼看去,顿时松了口气,墓室正中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四个角还是完好的,甘祝混沌和唐子雨老板分别占了两个角,他们就遥遥的对望着。
万俟景侯往下看了一眼,说:“有地下。”
甘祝也往里看了一眼,说:“下去看看。”
其实甘祝想要打开机关,就是为了打开墓葬的地下二层,这是一座塔式的宫殿,很难想象有没有第三层。
如果白骨塔拧错了,铜盘可能会射出机关,也可能会散发毒气,或者有其他的方式让盗墓贼有进无出。
只不过众人没想到,这么野蛮的方法,也能打开地下二层的“门”,只不过这个门简陋了一点。
众人往下看了看,砸得很深,但是因为是砸下去的缺口,所以很不平整,可以扒着岩壁往下一点点的爬。
温白羽甩了一根荧光棒进去,什么也没看不见。
万俟景侯第一个往下走,温白羽跟着,唐子把雨渭阳负在背上,不知道是不是雨渭阳累的厉害,一直在沉睡,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醒来。
唐子和甘祝都有伤员需要照顾,两个人随后往下爬。
温白羽觉得双手都麻木了,指甲早就抠翻了,累的他不行,但是一想到雨渭阳的样子,不管发生什么,必然要找到混沌的肉身。
温白羽一边往下走,一边左右的看,突然“咦”了一声,就见自己的凤骨匕首竟然掉下来,正好掉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温白羽一手勾住岩石,另一手伸手去抓,他抓的很费力,好不容易才把凤骨匕首拿到,赶紧塞在兜里,果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众人一直往下爬,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温白羽的双手都麻木了,才看到底部。
一只巨大的铜盘压在地上,把第二层墓都压凹陷下去一点,万俟景侯首先跳下来,温白羽也跳下来,“嘭”的一声摔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万俟景侯赶紧伸手抓住他,把他抱起来,紧跟着唐子和甘祝也跳了下来。
一间巨大的墓室,估计本该也有白骨塔和水晶棺的,不过已经被铜盘压得稀巴烂了。
温白羽仔细的看着铜盘,底下有些不平整,歪起来一个脚,说:“你们说那张皮会不会被砸死了?”
万俟景侯摇头,并不能确定,不过他们能确定的是,他们没办法搬开这个铜盘来找。
如果想要翻开这么大的铜盘,必然只有万俟景侯烛龙的形态才能做得到,但是这里虽然高,但是远没有烛龙的体型大,万一墓给撞塌了就惨了。
温白羽他们休息了两分钟,很快就往前走去。
前面是一个昏暗的墓室,墓室里点着长明灯,四角有四只灯奴跪在地上,灯奴的造型很诡异,并不是普通的宫灯,而是四只怪兽。
怪兽的身上有四只翅膀,他们前腿弯曲,跪在地上,形似下跪,头上顶着长明灯。
混沌看见那灯奴,愣了一下,说:“混沌。”
温白羽没见过混沌,原来混沌本身是这个样子,果然有四只翅膀。
墓室里非常空旷,确切的说,温白羽觉得这并不是一间墓室,更像是一间刑室。
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这些刑具都非常古老了,已经开始锈迹斑斑,有的被腐蚀黑了,有的还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似乎是血的味道。
墓室的正中间放着一只巨大的笼子,笼子用黑色的布罩着,歪歪扭扭的。
混沌突然开始打哆嗦,似乎是冷,更像是抽搐,甘祝还以为他毒发了,回头一看,就见混沌两眼失神的看着那只巨大的笼子。
混沌的脸色煞白,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双手紧紧抓着甘祝的肩膀,甘祝的一边肩膀被混沌咬了一口,伤口还没愈合,被他一抓,顿时有些疼,但是混沌似乎丝毫都没有发觉,只是不停的颤抖,喉咙里发出低吼的声音,就好像被银灵子蛊惑的样子……
温白羽看见他这个反应,似乎答案已经很了然了,这个笼子里必然装的是混沌的肉身。
甘祝把他从背上放下来,混沌不由自主往后退,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甘祝把他抱住,混沌的力气却非常大,双手往外挣,伤口一下就撕裂了。
甘祝伸手钳住他的胳膊,怒喝了一声:“别动。”
混沌吓了一跳,不敢再动,喉咙里的低吼也变得小了一点儿……
万俟景侯说:“我去看看。”
他说着,慢慢走上前,温白羽心里捏一把汗,就见万俟景侯伸手一把抓住那黑布,“呼——”的一声,把黑布给抖了下来。
露出里面巨大的青铜笼子……
第57章 襄王墓1
空的!
万俟景侯一把掀开了黑布,黑布之下的青铜笼子竟然是空的!
里面什么也没有。
笼子的接口非常严实,而笼子的门却打开了,一把青铜大锁掉在地上,锁头已经豁口了,看起来并不是用钥匙打开的,而是生拽开的。
笼子一打开,混沌突然安静了下来。
温白羽说:“不好,笼子是空的,难道里面的东西被抢先一步带走了?”
众人脸色都不是太好,看这样的确是这样的,这个墓里除了粽子,能动的也就是他们和火魔的皮,刚刚那青铜盘砸下来,竟然没有把火魔的皮砸死,看来已经被抢先了,不知道火魔会把混沌的肉身带到什么地方去。
混沌安静下来,甘祝也就不再用力箍着他,看他胸口和后背都在流血,就从背包里拿出药来,准备给他上止血药。
就在这个时候,甘祝突然喊了一声。
众人一愣,随即就看到一个影子冲出了墓室,一下消失在黑暗的墓道中。
那影子不是别人,正是混沌。
温白羽说:“快,快追,他身上的伤还在流血。”
甘祝说:“墓里有机关,不要乱跑,都跟着我。”
他说着,率先追出了墓道。
众人跟在后面,温白羽说:“饺子怎么突然跑了,他身上还有伤,难道一个人去追火魔了?”
万俟景侯摇头说:“不像,刚才那个放笼子的墓室,很可能就是关押混沌肉身的墓室,那墓室里那么多刑具,而且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青铜笼子上也有已经变黑的血迹。混沌是上古凶兽,想要抓住这么一个凶兽放在墓葬里,如果不想办法,是不行的。”
温白羽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确实是,混沌是凶兽,虽然表面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关心,而且没心没肺就知道吃零食,但是这并不是他的本性,如果想要制服一只凶兽,万俟景侯所说的办法,那一定就是武力了。
混沌之所以会害怕,又发出低吼的声音,明显有些失态,他受了刺激,不知道会跑到哪里,万一遇到绿毛的粽子,或者踩了机关,那就大事不好了。
众人一直往前追,混沌身上全是伤,血流了满地,想要找他并不难,但是混沌跑的却极快,似乎像发狂一样,他们在后面追,愣是没有看到人。
温白羽跟着前面的甘祝,转了一个弯,突然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墓室,和楼上的墓室一样,一座白骨塔,塔上摆放着水晶棺材,隐约看见里面有人,旁边四根柱子,上面都绑着风干的干尸。
这些墓室的布局一模一样,实在不知道哪个才是主墓室,哪个棺材里才是墓葬的主人,其余放在里面的或许都是绿毛粽子。
眼看着混沌冲了进去,甘祝突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石砖的地,地面上有许多类似于图腾壁雕的东西,有些不平坦,凹凹凸凸的。
甘祝喊了一声“不好”,突然一下往前扑,“嘭”的一声,用肩膀撞开混沌,混沌的身子一轻,撞在身后的承重柱上,然后就听“呲——”的一声,有什么湿热的液体喷溅在了他的脸上。
混沌愣了一下,伸手一抹,竟然是血,就见甘祝躺在地上,地上的机关已经启动了,猛地冒出像钢刺一样的机关,甘祝只是低吼了一声,已经被地上的钢刺扎了一个对穿。
温白羽吸了一口冷气,说:“甘祝受伤了!”
钢刺从后背扎入,从胸口扎出,足足露出来还有几公分,鲜血一下喷出来,甘祝脸色煞白,眼睛盯着混沌,突然睁大了眼睛,把手边的铜钹“呼——”的一下扔了出来。
铜钹在一瞬间,“嘭”的一声巨响,一下击中了混沌旁边的干尸,那干尸已经起尸,刚要趴下来,就被铜钹扎入了胸口,一下钉在承重柱上。
甘祝咳嗽了一声,似乎没有力气,手一松突然晕了过去。
众人抢过去,钢刺很尖,幸而并不粗,万俟景侯让温白羽按住甘祝的胸口,然后把甘祝整个人往上抬,把他和钢刺脱离。
那种重新对穿一次的疼痛让昏迷的甘祝突然就清醒了,双手攥拳,身上的青筋爆裂。
温白羽按着他的伤口,感觉他一痛,血往外涌的更快了,双手都已经湿了,还能感觉到有血液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甘祝急喘了两口气,似乎有些喘不过来,额头上全是汗,温白羽说:“别动,你流血太多了!”
甘祝根本听不见他说话,众人把他平放在旁边的地上,温白羽手忙脚乱的去找止血药,万俟景侯划开自己的手掌,把血滴在上面,万俟景侯的血再加上止血药,甘祝的伤口很快就不流血了。
但是突然间失血过多,甘祝的脸色已经和石膏没两样,白的没有人色,嘴唇也是紫色的。
众人看着甘祝没事,都是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才记起来突然逃跑的混沌。
温白羽一回头,就看见混沌依靠着柱子蹲下来,双手抱头,表情有些狰狞,却极力的在挣扎,他的脸色发青,嘴巴的缝隙间竟然露出尖尖的獠牙。
温白羽偷偷拽了拽万俟景侯,说:“他怎么了?”
万俟景侯也发现了混沌的不同寻常,那个人蹲在地上,地上已经积攒了一小片血迹,似乎在挣扎着什么,眼睛变得通红,好像随时会变成野兽。
万俟景侯的眼睛扫了一下四周,突然皱眉说:“不好,白骨塔上有尸香。”
温白羽听他一说,就去看那座白骨塔,白骨塔和其他几座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白骨上好像有透明的胶状物,一个一个小圆泡,密集恐惧症看起来必然要晕过去。
温白羽胳膊上卷起一阵鸡皮疙瘩,仔细一看就想干呕。
那小圆泡跟卵似的,外面是透明的胶状物,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小黑点,再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那小黑点竟然是个肉虫子,全身缩在一起,不停的蠕动着,身上也是一个泡一个泡,像癞蛤蟆。
温白羽咽了一口唾沫,说:“尸香是什么?”
万俟景侯说:“尸香是一种虫子,只生长在有尸体的地下,本身是用来保存身尸体不腐不坏的,后来有人发现这种虫子可以人工养殖,用不同的尸体去喂,虫子还能发出不同的香气,尸香的卵虫一般没有攻击性,但是为了自保,这些卵虫沾到血液就会撒发出尸香,这种香气可以让人情绪暴躁,甚至产生幻觉。”
温白羽颤抖的说:“一般没有攻击性是什么意思?”
唐子苦笑一声,说:“也就是这么一大堆聚集起来,不知道会不会攻击活人。”
温白羽看向混沌,他似乎已经忍耐不住了,手指甲陷进自己的肉里,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流下一个个血道子,看起来就像自虐一样,他的獠牙长长了,咬住自己的下嘴皮,抬起头来,血红的眼睛盯着他们。
温白羽后退了一步,说:“混沌是不是被尸香影响了。”
万俟景侯说:“凶兽的性情暴虐,尤其是混沌,很容易被这种香气影响。”
混沌的眼神充满了嗜血的贪婪,和平时看到的那个长得像斯文败类,喜欢嗑瓜子的混沌一点也不一样,他的眼睛睁大了,不停的在众人身上扫视着,似乎在考虑哪一个最为可口。
就在混沌扫视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躺在一边半昏迷半醒的甘祝,血红的眼睛一怔,随即身体哆嗦起来,拼命的一缩,靠在柱子上,又开始用双手抓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的吼声,似乎在忍耐什么。
温白羽慌乱的扫了一下墓室,说:“这些卵虫怕不怕火?不管了,咱们所幸把它们烧个三七二十一,看他们还能害人!”
他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罐酒精,这是他们常备的东西,然后又拿出打火机,心想着找一些什么助燃的东西,突然想到唐子抱着的雨渭阳身上有油,不禁一哆嗦,回头说:“唐子,你先抱着雨老板出去。”
唐子点点头,正要往外走,突然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温白羽从背包里找到了自己的一件外套,一咬牙,决定把酒精倒在外套上,然后点了火往上一蒙,他一边把外套从背包里揪出来,一边招呼万俟景侯,说:“快来,帮把手。”
他说着,身后的万俟景侯没有动,温白羽觉得有点不对,难道万俟景侯有发现了更重要的东西,他心想着后背一紧,混沌几乎疯了,甘祝受了重伤,雨老板眼睛嗓子都不能用,他们现在的队伍已经很惨烈了,眼下还有诡异的虫卵,如果再发现什么,那就应对不了了。
温白羽手上拿着酒精,一回头,就见万俟景侯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他的双眼很漠然,让温白羽不有的打了一个哆嗦。
温白羽抬头看着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卵虫,心里咯噔一响,突然沉了下去,难道万俟景侯也被尸香左右了?这怎么可能,自己都没有事,万俟景侯比自己厉害多了,还是烛龙……
烛龙……
温白羽心脏又是咯噔一响,万俟景侯以前说过,烛龙的性情暴虐,非常易怒,难道……
温白羽还在想,突听唐子大喊一声:“温白羽!万俟景侯不对劲!”
唐子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万俟景侯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了温白羽的脖子,温白羽一下被他扑倒在地上,手里的酒精“啪嚓”一声碎了,全都洒在温白羽身上。
温白羽感觉到酒精挥发的凉度,不禁一哆嗦,赶紧把打火机一抛,扔了出去,免得把自己给烧死了。
温白羽感觉到一股窒息,万俟景侯的手劲很大,一下掐住他的脖子,根本不给温白羽心理准备的时间。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去看他,只见他面色狰狞,脸上却挂着绝望和满满的失望。
温白羽一瞬间有些错觉,好像自己是个负心汉似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万俟景侯低下头来,盯着温白羽,突然轻声说:“白羽……”
温白羽还以为他清醒过来了,哪知道万俟景侯却说:“为什么要离开我……”
温白羽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万俟景侯见他不回答,突然五指一收,猛地用力,温白羽憋得咳嗽起来,两眼有些翻白。
万俟景侯眼睛变成了红色,死死盯住温白羽,脸上照样还是巨大的痛苦、绝望和失望,似乎嘶声力竭的说:“为什么要离开我……”
温白羽根本说不出话来,万俟景侯痛苦的眼神让他心里一揪,那人的脸色变得很快,不断的挣扎着,似乎非常痛苦,恐惧温白羽突然离开,又恐惧伤害他。
温白羽猛烈的咳嗽了两下,感觉眼前发黑,双手不断的乱抓。
唐子在后面,已经悄悄的把雨渭阳放下,然后突然冲上来,身体一仆,猛地将万俟景侯一下扑了出去,“嘭”的一声,两个人一下撞到了钢刺,幸好钢刺是从地下竖直向上,也只能用一次,不然两个人就都要扎上去。
温白羽猛烈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下涌进肥力,让温白羽差点呛死,唐子将万俟景侯拽开,万俟景侯已经红了眼睛,对温白羽还有些手下留情,这个时候对唐子却没有半点留情。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只见万俟景侯一把将唐子甩开,“嘭”的一声,唐子一下砸到了墓墙上,“呸”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温白羽看的心惊肉跳,唐子从地上爬起来,万俟景侯转身又要去找温白羽。
唐子爬起来,抹了抹嘴上的血,活动了一下手腕,突然又冲上去,发狠的一脚踹在万俟景侯的背心。
万俟景侯被他踹的踉跄,猛地向前扑去,一下摔倒在地上,似乎是被唐子激怒了,脸上突然爆裂出很多红色的青筋,青筋遍布了万俟景侯的脸,似乎随时都要化成烛龙。
唐子见万俟景侯朝着自己走过来,立刻大喊着:“温白羽!烧塔!”
温白羽立刻慌忙的捡起打火机,他的手都在打颤,但是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能紧张,要镇定,不然大家就要在这座墓室里自相残杀了。
温白羽捡起打火机,快速的翻找背包,竟然没有酒精了,别人的背包里应该还有酒精,但是时间不允许,万俟景侯一把抓住唐子,猛地甩出去,唐子“嘭”的一声撞到承重柱子上,把甘祝的铜钹都给撞下来了,捂着胸口猛烈的咳嗽,又吐出一口血。
温白羽心惊肉跳,当下看了看自己身上,立刻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他身上全是酒精,温白羽顿时光着膀子,手里打火机“擦擦”点了两下火,一下将衣服点着了。
温白羽心中狂跳,这些有救了,他将衣服一团,猛地扔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后背一股怪力,温白羽“啊”了一声,猛地被扑倒在地上,衣服确实扔出去了,但是扔在了白骨塔旁边,衣服正在“呼呼——”的燃烧着,白骨塔却没事!
“草!”
温白羽猛地砸了一下地,想要翻身起来把衣服往前推,但是后背有人压住他,长长的指甲一下陷进温白羽的肩膀里。
“啊……”
温白羽大吼了一声,疼的他浑身颤抖,侧头一看,竟然是发疯的混沌。
混沌脸色狰狞,正压着他,那眼神就像盯着自己的猎物,随时要把温白羽撕成两半。
温白羽一激灵,真是什么乱来什么,混沌又来添乱。
温白羽眼看着万俟景侯和唐子打得你死我活,翻身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混沌,说:“希望你醒了不记得。”
他说着,突然一脚蹬出去,正好蹬在混沌胸前的伤口上。
混沌吃痛,一下被温白羽踹开,趴在地上,捂着又崩裂的伤口,似乎是觉得疼,嘴里发出“嗬——嗬——”的吼声,好像被温白羽激怒了。
温白羽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猛地冲过去,一把捡起地上烧成一个火球一样的衣服。
温白羽已经不知道烫是什么感觉了,就在这个时候,“呼——”的一阵风声,一张发黄的,残缺不全的皮突然出现在温白羽眼前。
温白羽不禁后退了一步,是火魔的皮!
突然就出现了,站在温白羽面前,嘴巴咧着,发出“咯咯”的大笑声,看着温白羽。
温白羽双手烫的不行,衣服一下又掉在地上,已经烧得所剩无几了,温白羽心里火速的再转,万俟景侯和唐子打得难舍难分,混沌随时要发难,甘祝和雨老板受了重伤,那么现在,除了自己,谁也帮不了自己。
“嗬——”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混沌已经爬起来,双手都是血,猛地冲过来,温白羽心里喊了一声这回玩完了,就听“嘭”的一声,一直半昏迷半醒的甘祝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撞开混沌,然后猛地倒在地上,粗喘了两口气,“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混沌被他一口血吐在身上,突然像是清醒了几分,冲过去扶着甘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看着自己满手鲜血在打哆嗦。
火魔的皮不断在空中发出“呼呼——”的风声,突然笑起来,说:“真好啊,全都要死,看看今天还有谁来帮你?”
温白羽粗喘着气,光着的上身全是汗珠,胸口不停的起伏着,他双手猛的一攥,突然从地上一把捡起燃烧的衣服,电光火石之间朝着火魔的皮猛地砸过去,吼着:“去死吧!”
火魔的皮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温白羽会这样,“嘭”的一下被火球砸中,然后被冲力向后一带,猛地砸中了后面的白骨塔。
虫卵碰到火焰,立刻剧烈的燃烧起来,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好像扎爆了气球,也好像是柴火里爆出了火星的声音,那些虫卵似乎非常助燃,在大火中一下凶猛的燃烧起来,再加上骨头也是可燃物,一时间“噼啪噼啪”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墓室,然后黑色的虫子从卵里被烧了出来,在火海中不断的扭曲着身体,竟然发出婴儿的惨叫声。
温白羽浑身一激灵,不敢再看,他裤子上也有酒精,就怕火势太大,把自己也给烧了,况且雨渭阳的嘴里有火种,身上还有油,也非常危险。
温白羽赶紧往后退,这个时候唐子已经满脸都是血,一边脸都肿起来了,万俟景侯跪在地上,似乎有些混乱。
温白羽立刻跑过来,他不敢扶万俟景侯,不知道万俟景侯还在不在发疯,只好先扶起唐子,刚想说没事吧,就发现唐子的脸都肿了,嘴巴上挂着血,看起来挺惨的,说:“你……你擦擦吧……”
唐子“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沫,笑着说:“我可算见识了,你男人也太暴力了。”
温白羽听他还有心情说冷笑话,心里总算是放下心来,应该只是皮外伤。
这个时候万俟景侯才动了一下,看着自己带血的手掌,“嘭”的一声,猛地砸在地上,竟然将地板给砸出一个大窟窿来。
温白羽赶紧冲过去,扶起万俟景侯,说:“你醒了没有?”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眼里有些复杂,始终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温白羽冲唐子喊:“唐子,背上雨老板,咱们快走!”
他说着,又对混沌和甘祝说:“能走吗,火太大了,咱们赶紧出墓。”
甘祝费劲全力撞了一下,现在已经不清醒了,混沌从地上站起来,把甘祝伏在背上,说:“能走。”
甘祝有一时清醒,似乎张嘴说了什么,混沌侧头看他,说:“我说了,你要受伤我也背你,我从来不说谎。”
他说着,努力背着甘祝,跟着温白羽往外冲。
他们冲出墓室,一直顺着墓道往外跑,甘祝总是时昏迷时清醒,根本不能给他们指路,不过这个时候,大家也都是凭着直觉往前冲了,后背的火势太大,根本来不及考虑别的。
就听“轰隆——嘭!!!”的一声巨响,身后的墓室突然爆炸了,剧烈的冲击力从后背袭来,万俟景侯一把抱住温白羽,将他护在怀里。
温白羽只觉得身体一轻,像是被人使劲撞了一下,猛地往前扑去,跟着是巨大的“轰隆”声,似乎天地都塌陷了,眼前一黑,暂时性的失去了意识。
过了大约有两三秒的时候,温白羽脑子里混乱一片,感觉自己的脑袋只要轻轻动一下,就有“嗡嗡——”的声音,原来是巨大的冲击力让温白羽有些耳鸣。
温白羽抬起头来,眼前一片漆黑,身上有重量,万俟景侯仍然抱着他,温白羽慌张的往上看,脸上有些滴下来,他伸手去摸,万俟景侯的后背似乎被冲击力炸出了血,温白羽一摸就是一把。
温白羽说:“万俟景侯?”
那人立刻就动了一下,说:“我没事。”
温白羽顿时松了一口气,死死抱着他。
四下的空间非常拥挤,他们边上还有唐子和雨老板,甘祝也在,温白羽爬起来看了一圈,唯独没有混沌,不知道是不是被埋在了其他地方。
墓室因为爆炸,塌陷下来,他们被困在了一个有限的空间里,墓葬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了,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或者干脆就是个炸烂的墓道。
温白羽坐起来,他们旁边有个背包,里面除了医用品什么也没有,不过幸好有医用品。
温白羽给万俟景侯包扎了一下后背,又去看了看唐子,唐子已经醒了,雨渭阳也清醒着,两个人并排躺着,似乎在休息。
甘祝不是很清醒,但是因为有万俟景侯的血,进气很平稳,好像一时半会儿还没事。
温白羽累的靠在万俟景侯身上休息,万俟景侯伸手搂住他,然后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温白羽搭上。
万俟景侯也只穿了一件上衣,他一脱下来就裸露出上身,温白羽赶紧把衣服给他,让他重新穿上,说:“你身上都是伤,还是你穿吧,还能防护一下,免得感染,我没事。”
墓里的温度很平,并不冷,所以温白羽也没觉得有事,况且刚才一路猛跑,全身都在发热,温白羽就更不觉得冷了。
万俟景侯揽着他的腰,大家都坐下来休息,刚才在墓室里,实在太耗费体力了,四周都封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
温白羽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爬起来四周看了看,用手拢着喊:“混沌?混沌你在吗?饺子?”
喊了半天,根本没有一点声音,温白羽也不知道这些炸塌下来的墙有多厚。
温白羽有些颓然,第一次感觉到深深的无奈,靠在万俟景侯身上。
温白羽觉得万俟景侯又些不对劲,虽然他平时沉默寡言,但是熟悉了之后其实万俟景侯并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有的时候也会开玩笑,并不吝惜笑容。
而现在的万俟景侯,仿佛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四周一片黑暗,温白羽拿眼盯着他,万俟景侯转过头来,说:“怎么了?”
温白羽挑眉说:“我才要问你怎么了吧?你是不是还有伤口?”
万俟景侯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伸手搂住温白羽,搂的非常用力,突然探头过来,亲吻他的嘴唇,动作很急躁。
温白羽推了一下,但是四周很昏暗,谁也看不见谁,大家又都在休息,温白羽感觉到万俟景侯的急躁,突然就放松了,伸手搂着他的背。
万俟景侯把人抱在怀里,似乎要揉进胸口,两个人不断的亲吻着,温白羽甚至感觉到口腔里有淡淡的甜腥味,万俟景侯才松开他。
温白羽轻声说:“你到底怎么了?”
万俟景侯叹口气,说:“我害怕了。”
他说着,似乎在自言自语,又说:“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以前是这样,总觉得经历这么多事情,以后不会这样,但是我做不到……我曾经说过,不会强求你,只是我中了尸香的时候,在幻觉中看到你要离开,我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本性……白羽,有一天我会害死你。”
温白羽心脏一紧,突然抓住万俟景侯的领子,把人拽过来,狠狠的亲在万俟景侯的嘴唇上,然后发狠的啃了一下,说:“不会,老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好直男,都被你掰弯了,看美女都觉得没你好看,况且啊,除了我这样大度的老板,谁还会要你这种三天两头翘班的员工啊,我勉强收了你,你就安心做老板娘吧!”
万俟景侯嘴角牵了一下,说:“老板娘?”
温白羽说:“那当然,你可是寄人篱下,让你做老板娘不错了。”
万俟景侯又笑了一下,说:“好,老板。”
温白羽拍了拍他的头,说:“真听话,回家让你少刷两个盘子,不过你看你把唐子打的,他的盘子估计都要你刷了,不然雨老板一定弄死你,你知道的,他这个人看起来挺斯文,不过斯文人都这样,特别记仇,简称斯文败类。”
万俟景侯:“……”
唐子从地上坐起来,说:“我只是休息一会儿,就听见你们在说我的坏话。”
他说着,看了看雨渭阳,轻声说:“雨老板,醒了?”
雨渭阳点点头,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来,唐子低下头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雨渭阳苍白的脸色突然有点红晕,因为他看不见,不知道唐子会干什么,反而特别的紧张。
唐子将雨渭阳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唐子说:“咱们这里伤的最轻就是老板了,麻烦老板找找出路吧。”
温白羽站起来,说:“我已经找了一遍了,这旁边都是大石头,看来是塌陷的,我找过咱们的背包里,除了药品其他的都没有,也没有工具,所以如果想出去,估计要用手搬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甘祝,说:“而且甘祝受伤太重了,只是伤口愈合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咱们要尽快出去,把他送到医院。”
唐子把雨渭阳靠好,然后站起来,拍了拍手,说:“那就干活吧。”
为了避免搬石头的时候塌陷,他们还用石头做了一个比较牢固的支架,把甘祝和雨渭阳放在支架下面,然后开始从一边搬石头。
温白羽手指甲本身就破了,现在开始奋力的搬石头,总觉得这件事很不靠谱,没有一点尽头,万俟景侯合和唐子的力气大,但是他们搬了一个小时,仍然没有看到希望。
温白羽说:“不知道混沌怎么样了,他和咱们一起冲出来的,难道困在旁边了,或者……”
温白羽不敢再说下去,或者已经被活埋了吧。
“轰——”
温白羽刚想着,就听见一声轻微的声音,似乎是又塌陷了。
温白羽一阵紧张,说:“不会又塌了吧?”
“轰——”
万俟景侯把温白羽往后拽了一把,说:“有东西。”
温白羽刚想问什么东西,就听又是“轰——”的一声巨响,这回声音变大了,变得清晰了,那东西好像由远及近的来了,正撞击着坍塌的石块。
温白羽一阵紧张,说:“会不会是那张……”
皮……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万俟景侯一把将温白羽抱住,把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巨大的石头一下被撞开了,碎石猛的飞了起来,噼噼啪啪的咋了满地都是,幸好他们搭了支架,不然整个洞都要被撞塌了。
他们被困的空间突然豁了一个大口子,外面有稍微的亮光,温白羽睁眼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的棕红色怪兽正站在豁口外面。
那只巨大的怪兽像一只体型庞大的狗,但又不像狗,说不出的怪异,它头上没有角,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也没有耳朵,甚至分不出哪一面才是脸,背上长着四只白色的翅膀,不过已经血粼粼的,有的羽毛都掉了,有些狼狈。
温白羽脑子一转,说:“混沌?”
巨大的棕红色怪兽稍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回应温白羽,然后巨大的爪子挠在豁口的地方,用力一刨,石头在他的爪子下面,就像面粉一样,忽然就碎成了沫。
豁口变大了,混沌的头摆了一下,示意让他们出来。
众人赶紧从豁口中出来,混沌伏低了头,示意他们上来,等众人都爬上他的背,然后才站直了身体。
墓葬塌陷了,一切都混乱不堪,他们在地下二层,不过混沌的体型巨大,又不会把墓葬撑裂,爪子非常尖锐,攀爬起来非常利索,在加上背上巨大的翅膀,从地下二层把他们带了上去。
地下塌陷了,上面一层也顺着塌陷往下凹陷,不过似乎并没有全完塌陷。
混沌背着他们,从进口一路往上爬,很快就爬了上去,从树中钻了出来,把众人放在地上。
温白羽闻到了新鲜的空气,外面漆黑一片,竟然是黑天,感觉有些时过境迁。
抬头看着那棵大树,已经歪了一边,上面的树叶也枯黄了,正在慢慢的落叶这叶子,周围的叶子一踩已经末了膝盖那么高。
温白羽深吸一口气,说:“终于出来了!咱们快点把甘祝送到医院去,还有雨老板。”
他说着,一回头,就见那棕红色的野兽已经不见了,身后空空如也,混沌不见了,地上有一对白色的翅膀。
温白羽吃了一惊,把地上巨大的翅膀捡起来。
万俟景侯说:“走吧,甘祝和雨渭阳耽误不了。”
万俟景侯把甘祝背起来,温白羽这才发现,他的那把铜钹好像掉在墓葬里了,没有带出来,那一看就是一把古董,上面的暗花纹栩栩如生,好像还是巫教的东西,或许是甘祝特别宝贵的,因为甘祝本身就是一个甘人,世代都遵循着祖训。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了,他们急匆匆的穿越森林,准备把甘祝送去医院。
甘祝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因为长相帅,其实在村子里很招女孩喜欢,有很多女孩还给甘祝送一些日用品或者吃的。
甘祝消失了很多天,村子里的人开始着急,听说是进了森林,有人组织了一个队伍去找,正好看见温白羽他们从森林里出来。
大家把甘祝送到了最近的医院,甘祝失血过多,所幸没有伤到内脏。
不过小医院连血浆都申请不到,医生劝他们转院治疗,输血的话能让甘祝好的快一些,也免得受苦,要知道重度贫血是非常痛苦的。
甘祝在医院里休息了几天,体力渐渐有些好转,仍然贫血,脸色非常苍白。
温白羽问他有没有想转去别的医院。
甘祝摇摇头,说他本身不是这个地方的村民,只不过是个外来的人,之所以在这个地方扎根,是因为祖训,如同万俟景侯所料,甘祝的祖上是被混沌所救的一支甘人部落,后来一直在东北西走躲避仇敌,不敢以甘人自居。他们崇拜混沌。
汉朝的时候,墓葬奢华的风气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潮,很多人开始不满于只有有金银珠宝,瓷器铜器的陪葬,开始捕捉一些神化的东西来来作为镇墓的神明。
混沌是凶兽,可以镇邪,自然就有人想要捕捉混沌。
混沌被抓进汉墓里,一关千年,甘人自始至终都在寻找关押混沌的汉墓,他们祖祖辈辈都没有成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找到混沌这是祖训。
甘祝研究了很久,听说长沙一带有可能埋葬着那座汉墓,在附近的村子里住了五年,进进出出这片森林五次,但是没有成功的把握,始终不敢贸然下墓。
直到温白羽他们出现,甘祝想着,或许自己这次能成功。
温白羽说:“你放心吧,混沌已经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去哪了。”
甘祝点点头,说:“既然我已经完成了祖训,不一定要在哪里,随便去哪里都行。”
温白羽想了想,甘祝这个人无亲无故的,现在又完成了祖训,不知道还有什么目标,干脆让他跟自己回北京,之前招了一个伙计,结果子车跟他干爹跑了,现在小饭馆还人手紧缺的,甘祝这样身强体壮,难得的劳动力啊,等养伤好了,就能干活了。
甘祝同意了,在医院休息了大约一个星期,恢复了些体力,期间补了补身体。
雨渭阳的情况也还可以,只是受了不少的苦,他的眼睛是被火魔挖下来的,这种痛苦温白羽很难体会,不过幸好雨渭阳的眼睛是唐子用血玉做的,唐子可以给他复原,又处理了他身上的油,取出了嗓子里的火种。
雨渭阳的嗓子灼烧的很严重,不过有一对混沌的翅膀,确实是一位名贵的药材,去死生肌非常管用,唐子把翅膀的骨头磨成了粉,让雨渭阳喝了,喝了两次就已经不疼了,慢慢的能开口说话。
温白羽买了机票,众人打算回北京去。
众人回了北京,甘祝和雨渭阳又进了医院,不过这两个人一个身体素质本身就好,另一个人用了混沌的翅膀,进医院检查了一下,好像都没大事儿了,不需要住院,回家休息就可以。
甘祝就在温白羽的小饭馆里帮忙,唐子这些天忙着去照顾雨老板,温白羽就给他放假了,然后小饭馆里就剩下万俟景侯和甘祝做服务员。
温白羽咂咂嘴,看着他们做服务生的样子,不禁觉得有点好笑,这两个人都是身材高大,而且完全没有亲和力!甘祝也是不苟言笑的,脾气不算好,这两人往店里一站,就好像是一家黑店似的。
温白羽觉得,虽然有点像黑店,但是很幸运啊,甘祝是个正常人,有身份证的!而且不是假身份证!如果药人算是正常人的话……
温白羽一直没有混沌的消息,他去打听,毕竟混沌是个明星,而且还是很红的那种,公众消息总是有的,不过没有打听到,杂志和报纸上都说当红巨星疑似息影或者被雪藏。
总之八卦很多……
天气冷了,到小饭馆里吃火锅的人很多,温白羽特意进了很多羊蝎子,秋冬吃这个最好,不过温白羽一吃这个半夜就热的睡不着觉。
羊蝎子和火锅卖的特别好,还有来吃夜宵的,一直开到半夜两点,源源不断的人。
温白羽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就听一个人一边唑着羊蝎子的骨头,一边吸溜着气,说:“啊!!这个真好吃啊!我从来没吃过,汤底也好香,煮出来的东西都是肉味,太好吃了,俺们坑里就没吃过这东西……”
坑里……
温白羽顿时有些头疼,他现在已经分不出来他店里来的这些客人,哪个是粽子,哪个是正常人了。
而且好些来的粽子,特别喜欢他家的羊蝎子锅涮糯米粽子!
这他妈是什么吃法!
温白羽在心中默默的咆哮着,他知道羊蝎子的汤锅可以涮肉卷,涮青菜,涮一些黄喉鸭肠牛骨髓都行,但是他从没见过涮糯米粽子的!还要豆沙馅的!
温白羽实在想不出来,里面甜的豆沙,外面是粘的糯米,被膻味的红羊汤一裹,那是什么奇葩的味道……
粽子们吃的津津有味,拍着桌子大喊:“小二,再来一盘豆沙粽子!”
然后回头一看,万俟景侯阴沉着脸站在他们身后。
那些粽子就缩缩脖子,颤声说:“大人,还能来一盘豆沙粽子吗?”
万俟景侯:“……”
温白羽想不明白,明明这些干尸啊,鬼啊,应该怕糯米啊,结果这些奇葩吃的津津有味,而且他们管这些叫黑驴蹄子。
温白羽心中有个奇葩的想法,难道说其实粽子不是怕黑驴蹄子,而是见到黑驴蹄子特别馋,所以就伏尸一边啃去了?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趴在柜台上打盹儿,就拍醒他,说:“你先回去睡吧。”
温白羽“哦”了一声,揉揉眼睛,说:“那你们看店吧,我不行了。”
他说着,就拉开门往外走。
身后的客人们很遗憾的说:“啊呀,老板小哥走了。”
“哎,看不到老板小哥睡眼朦胧的样子了。”
“刚才老板小哥好可爱啊,困得眼睛都红了,真想掐一把呢!”
“哎呦你怎么敢动手,小心大人嘎巴嚼了你啊!”
“是啊是啊,老板小哥虽然长得鲜嫩多汁,但是只能看不能吃,是大人一个人的,好可惜啊。”
鲜……嫩……多……汁……
温白羽总觉得自己是一块五分熟的牛排,不然怎么能鲜嫩多汁。
温白羽往小区里走,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顿时后背发紧,难道自己真的太鲜嫩多汁了,怎么感觉有人跟着自己。
温白羽不动声色的往前走,突然一回头,就看到果然有一个黑影,一下窜了过去,扎进了小区的绿化带里,绿化带还发出“簌簌簌”的声音,似乎是在往那钻。
温白羽心脏一下提起来,黑影很矮,并不大,一下就消失了,动作非常灵敏。
温白羽心里火速的转着,难道是火魔的那张皮?他还没有炸死在墓里?
温白羽这么一想,顿时有些害怕,突然想到那个三头六臂的圣母,也不怕火,难道火魔的皮还没有死,这么阴魂不散的跟着自己?
温白羽有些紧张,但是不敢站在原地,谨慎的回过头来,快速的往前走了几步,就听“簌簌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旁边的绿化带不断的起伏着,那东西顺着绿化带一直往前钻,似乎在跟着自己。
温白羽埋头猛走,心想着惨了,这大黑天的,小区里保安都在睡觉,也没人能帮自己,万一真是火魔的皮,那怎么办?
温白羽快走起来,想要进楼门。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像温白羽扑来,温白羽后退了一眼,眼看着拿东西竟然是一个干尸,但他还穿着普通人的衣服,脸色狰狞,眼珠子挂在干瘪的眼眶外面,一下就扑过来。
温白羽一愣,被吓得“嘭”的一下跌在地上。
与此同时,绿化带的草丛里突然“簌簌”响了两声,然后一个棕红色的东西一下冲了出去,“嘭”的一声将扑过来的干尸撞开。
温白羽立刻回了神,低头一看,那棕红色的东西一撞,也掉在地上,就滚在温白羽的脚边,竟然是一只圆滚滚的泰迪犬!
泰迪犬也就双手并起来那么大,体型小小的,撞了干尸,一下被反弹出来,掉在温白羽腿边,从地上坐起来,脑袋似乎都被撞晕了,正左摇右摆的。
泰迪犬浑身是棕红的颜色,毛卷卷的,黑溜溜的圆眼睛,小小的鼻子,嘴巴还吐着舌头,时不时舔一下自己的鼻子,实在太可爱了……
但是温白羽现在没空想这个,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把抄起地上撞得头晕眼花的泰迪犬,抱在怀里,然后掉头就跑。
温白羽这回不是往楼门里跑,而是想要跑出小区,去找万俟景侯。
毕竟这么一个可怕的干尸,他要带进楼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半夜两点多,幸好马路上没人。
温白羽发足狂奔,就觉得背后一阵火烧,突然被人挠了一把,手一松,一下把泰迪犬扔了出去,然后自己也磕在地上。
干尸已经扑过来,泰迪犬发出“吠吠”的喷气声,似乎在发怒,猛地对着干尸叫。
干尸愣了一下,温白羽也看傻了,这俩体型完全不对等啊,不过泰迪犬看起来挺凶悍的。
就见小泰迪突然纵跃起来,一下扑上去,猛地咬在干尸身上。
干尸发出一声巨吼,温白羽目瞪口呆的,什么都能咬啊,这万一中毒了怎么办。
干尸发出巨大的吼声,嘴里“咯咯咯”的,一下将泰迪犬甩了出去,温白羽扑过去伸手接住,然后抱住泰迪犬继续往前跑,往小饭馆冲。
已经是半夜两多了,温白羽其实不知道饭馆里有多少不正常的人,万一有正常人岂不是要吓坏了,于是还没跑到就嘶声力竭的大喊:“万俟景侯!”
他喊着,就见小饭馆的门一下开了,温白羽看见万俟景侯立刻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冲上去。
万俟景侯看见他身后的干尸,皱了皱眉,扬手“啪”的一声,一道银光从温白羽的耳边擦过去,一下穿透了干尸的脑袋。
干尸应声而倒,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身体抽动,然后就不动了。
然后小饭馆的门口挤了好多人,都是围观的,北京人最喜欢围观,温白羽心想完了,定然会吓到人的。
哪知道那些客人都是饶有兴致的指指点点,说:“哎呀,作孽啊,竟然敢动大人的人。”
“就是啊,竟然敢动老板小哥,他不要命了。”
“哎真是的,大人动作真快,我还想英雄救美呢。”
“嘿嘿,就你还英雄救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只剩下骨头架子了都,坑里埋久了,给埋傻了吧?”
“哎呦你们小声点,万一被大人听见了,知道你竟然窥伺老板小哥,还要命啊,做粽子不容易啊,且做且珍惜啊!”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卧槽了一声,敢情这一屋子吃夜宵的人,没一个正常的。
万俟景侯走过去,伸手把他扶起来,看他怀里还抱着一只泰迪,不禁皱了皱眉。
万俟景侯说:“你又想养狗了?”
温白羽“呃”了一声,他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一只猫呢,这要带回去,岂不是猫狗大战了?
不过这只小泰迪犬非常英勇,还救了自己一命,最重要的是,太可爱了,温白羽一直喜欢狗,不过喜欢大型犬,但是看到泰迪的时候还是被萌化了。
泰迪舔了舔自己的小鼻子,似乎腿上受伤了,低头也舔了舔,然后抬起头来,用水亮亮的小眼睛盯着温白羽,嘴里发出一种可怜的声音。
温白羽顿时心脏都化了,抱着泰迪蹭了蹭,还在他的鼻子上亲了一口,说:“太可爱了,我决定养了!”
万俟景侯看他亲了一口泰迪,立刻脸色一沉,然后伸手把他怀里的泰迪犬一把抓出来。
泰迪犬嗷嗷的直叫,伸出爪子乱刨,似乎想要挠万俟景侯,但是爪子短短的不够长,还受了伤,棕红色的小卷毛都红了一片。
温白羽说:“喂喂你干什么啊,你轻点,他受伤了。”
万俟景侯伸手把泰迪一扔,抛给了旁边的甘祝,说:“给这只蠢狗上点药。”
随即伸手抓住温白羽,说:“你的胳膊和下巴挫伤了,跟我来,给你上药。”
甘祝就住在店里,之前给子车腾出来的房间没人住了,甘祝就住在里面。
他把泰迪犬带进去,放在床上,泰迪犬先是趴在床上闻了闻,似乎在闻味道,随即撅起圆圆的小屁股,到处乱拱,用小黑鼻子闻来闻去的,然后撒欢儿似的在床上蹦来蹦去,滚来滚去。
他刚才在绿化带里钻来钻去,早就一身的土,爪子上也都是土,腿上还有血,早就蹭的甘祝一床都是。
甘祝拿了伤药过来,一看自己的床,顿时脸色黑下来,脸黑的像锅底一样,表情非常可怕,盯着床上撒欢儿的泰迪犬。
甘祝拽了一把椅子,拍了拍床边,声音不怎么有好,说:“过来。”
泰迪犬被他凶了,似乎特别委屈,耸了耸黑色的小鼻子,然后一点点蹭过去,把自己爪子伸过去,让甘祝给他伤药。
甘祝给他抹了药,然后用纱布缠了几卷,包扎好之后,用剪子把多余的纱布减掉。
甘祝的表情虽然黑的吓人,但是动作很仔细,包扎好了,泰迪犬还伸了伸小腿儿,低头看了看,似乎挺满意的。
甘祝把医药箱收起来,然后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的小包,竟然是一包瓜子,然后又拿了一个空盘子,把瓜子打开倒在里面,放在床上,推到泰迪犬面前。
泰迪犬愣了一下,黑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的看着甘祝。
甘祝也看着他,说:“你不是喜欢瓜子吗。”
泰迪犬又是愣了一下,然后伸出小爪子,在瓜子的盘子里一顿乱搅,看的甘祝脸上青筋直跳,又黑成了锅底。
泰迪犬似乎觉得特别有意思,眼睛都亮了,搅完了之后,才用小爪子一推,把盘子推到床边,然后拍了拍,示意甘祝给他剥壳。
甘祝:“……”
甘祝额头上的青筋更多了,看起来忍耐到了一个限度。
他把被爪子搅过的瓜子全都倒掉,然后又盛了新的瓜子,开始用手捏开壳子,把瓜子仁递过去。
泰迪犬一抬头,张开嘴巴舌头一卷,就把瓜子仁卷走了。
甘祝的手上湿湿的,还带着热度,先是一愣,随即脸才黑起来,但是忍着没发作,又用手捏开瓜子的壳子,给泰迪剥瓜子吃。
泰迪犬吃的津津有味,甘祝突然说:“为什么突然不辞而别?”
泰迪犬抬头看了他一眼,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没反应,继续吃瓜子。
甘祝又问了一遍,“为什么突然不辞而别?”
泰迪犬依然没反应,继续吃瓜子。
甘祝伸手“咔”的一声脆响,把瓜子捏开,不过没有给泰迪犬吃,而是放进了自己嘴里。
泰迪犬瞪大了眼睛,看着甘祝,有些着急,扑腾起来,两只前爪扒着甘祝的胳膊,眼巴巴的看着他把瓜子嚼了。
甘祝不理他,又拿了一个瓜子,这回不捏了,干脆直接放在嘴边嗑了一下,然后直接吃掉了瓜子仁。
泰迪犬急的都叫起来,眼巴巴的看着,甘祝一连自己嗑了十几颗瓜子,泰迪犬终于忍不住了,“噗”的一声突然变成了人形。
竟然真的是混沌。
他从泰迪变成人,没有穿衣服,浑身都光着,但是混沌好像没想到这个,直接扑过去。
甘祝吓了一跳,混沌扑过来,他被撞得向后仰,结果那人扑在他身上,双手压住他肩膀,然后嘴唇立刻贴上来,咬住甘祝嘴里还没来得及嚼的瓜子,舌头一勾,把瓜子给卷走了。
混沌嚼的津津有味,已经忽略了甘祝一连的震惊,甘祝伸手抹了抹嘴唇,他最讨厌话多事多的人,而且也不喜欢别人碰自己,更别说这样嘴对嘴的。
只不过甘祝这个时候却生不了气,反而有一股冲动涌上来,让他喉咙有些发干。
混沌吃了瓜子,然后又把盘子抱在自己怀里,坐在床上就开始“咔咔咔”的嗑瓜子,潇洒的把瓜子皮直接扔到甘祝的地板上,完全忽略了自己光溜溜的。
甘祝脸色这才黑下来,不过还是拽了旁边的被子,先把他裹起来,然后才说:“别往地上扔。”
混沌撇嘴说:“吃完了扫起来不就行了。”
甘祝说:“你嘴永远停不下来。”
混沌觉得说得好有道理,竟然无力反驳。
甘祝又问,说:“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混沌却突然突然把瓜子一扔,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甘祝的胸口。
甘祝喉咙一紧,感觉突然口渴,混沌的身材跟长相一样,特别斯文,手臂又白又细,连手指甲都非常好看。
混沌说:“我伤了你,感觉没脸见你们了。”
甘祝松了一口气,说:“那怎么又回来了。”
混沌白了他一眼,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他说着,又说:“我去墓里把你的铜钹找出来了,不过那东西太沉了,我没带着,明天我拿来给你。”
甘祝说:“你又进墓了?”
混沌点点头,甘祝盯着他说:“为什么?”
混沌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说:“说了是去找你的铜钹了。”
甘祝说:“为什么去找?墓里已经塌了,那么危险。”
混沌似乎被他问住了,支吾了一声,说:“我脑子短路,行了吧。”
甘祝突然笑了一下。
混沌说:“天,你千万别笑,都说了你笑起来像变态。”
甘祝的手突然放在混沌露出来的腿上,他本身没穿衣服,混沌自己也不介意,松松垮垮的裹了一个被子,但是甘祝的手突然放过来,混沌竟然觉得有些别扭,缩了一下腿。
甘祝的手顺着他的腿往上摸,摸得混沌十分舒服,不禁哼了一声,甘祝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混沌一听,先是脸上发红,随即很暴躁的说:“你脑子也短路吧,什么叫好像,有点?等等,这不是重点,你这个可恶的人,我可是你们甘人的神,你竟然对神有这么污秽的想法……啊,你的手……”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拉着去抹药,两个人就在柜台后面,万俟景侯小心的给他清理了伤口,他的下巴搓在地上,上面都是土,万俟景侯的动作特别小心。
温白羽“嘶——”了一声,万俟景侯立刻就住手了,说:“弄疼了?”
温白羽刚要说话,一抬头,就看见好多客人用贼光一样的眼神盯着他们。
“哎呦,大人怎么能这么体贴?”
“我是不是在坑里埋太久了,老花眼啊,大人竟然这么温柔,快,抽我一耳刮子,让我清醒点!”
“啪!”
“啪啪!”
“哎呦不好了,抽的太重,我把他眼珠子打出来了!”
温白羽:“……”
温白羽伸手抹了一把脸,这一饭馆的人,都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啊!
温白羽苦着脸,说:“没事,你继续吧。”
万俟景侯又给他清理伤口,温白羽“嘶——”了两声,万俟景侯说:“这么疼?”
温白羽说:“当然啊,下巴这么薄的地方,我可是摔了一个啃地啊。”
万俟景侯伸手,托起温白羽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温白羽不自觉的就扬起了下巴,看着面前嘴角含笑的万俟景侯。
温白羽心里卧槽的喊了一声,心想着万俟景侯的总裁模式开启了,谁能把他打醒,快把他打醒!
只不过万俟景侯的脸长得太好看了,尤其温白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就更加好看了,再加上万俟景侯的气质,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霸道总裁,抬着他下巴,然后低下头来,轻轻的吻在温白羽的伤口上。
“嘶——”
温热的舌头在温白羽的下巴上来回的滑动,起初有些刺痛,随即只剩下麻痒,闹得温白羽心脏一突一突的,脸上一下全红了,直烧到脖子。
万俟景侯吻得很温柔,温白羽夹紧双腿,急促的呼吸着,努力的配合着扬起下巴,露出自己的脖颈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咕嘟……”
“咕……嘟……”
“咕嘟!”
好几声咽唾沫的声音,温白羽这才回过神来,更是闹了一张大红脸,所有的客人都双眼盯着他们,确切的说是盯着温白羽。
两眼都是贼光,发着绿色,好像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哎呦卧槽,小老板太可爱了。”
“大人真是会享受。”
“小老板好主动啊!”
“老板小哥简直真·鲜嫩多汁!”
“哎呦,大人少说几千岁了吧,这么嫩的老板,年龄差的感觉大好啊!”
“看得我直眼馋!”
“呲溜——”
温白羽耳朵又不聋,简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万俟景侯则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上一刻还在呲溜哈喇子的客人们,一下刻都埋头苦吃,好像要把头扎进锅里一起涮了似的。
“哎呦,大人的眼神好可怕,这回连看都不能看了……”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我去看看泰迪怎么样了。”
他说着匆忙站起来,往甘祝的房间去。
甘祝的房间没关门,温白羽刚想敲门进去,就听见里面发出了一声怪响,很奇怪,竟然有混沌的声音!
混沌的声音似乎在抽泣,听起来特别可怜,但是说出来的话,完全没有可怜的感觉,而是说:“啊……好、好舒服……”
温白羽后背一个激灵,混沌的声音也太豪放了,叫的温白羽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就听甘祝忍无可忍的声音说:“闭嘴,你声音太大了。”
混沌的声音说:“你亵渎神明,还不允许我叫……啊等等,疼死了……”
温白羽脸上发红,怎么就听了现场版,刚要往后默默的退,不打扰两个人好事,就听混沌的声音突然拔高。
甘祝也闷哼了一声,然后声音说沙哑的说:“我真的好像喜欢你,你呢?”
混蛋的声音虚弱的哼哼了两下,说:“我最喜欢瓜子,其次是花生,然后是开心果,还有话梅,你啊,也就排……勉强排个第十七八位吧,谁让好吃的零食太多了呢……啊!混蛋……你,你干什么……”
温白羽一边往后退,一边心想着,原来甘祝也不容易……
温白羽走回去,对万俟景侯咬耳朵,说:“混沌什么时候来的?”
万俟景侯挑眉说:“就是那只蠢狗。”
温白羽吓了一跳,说:“那只泰迪犬?他变的?”
万俟景侯点头,说:“混沌本身就形似大狗。”
温白羽咂嘴说:“这也太可爱了。”
万俟景侯不屑的扫了他一眼,说:“这有什么。”
温白羽说:“你也能变?”
万俟景侯则是伸手搂着他的腰,突然笑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去,轻轻咬了一下温白羽的耳朵,然后用低沉的声音笑着说:“变大还是变小?变小不行,不过我能变大,要不要试试?”
温白羽脸上顿时红的跟猪肝似的,瞪着万俟景侯,说:“你的流氓技能已经满点了!”
万俟景侯倒是谦虚,笑着拍了一下温白羽的屁股,说:“是吗,我倒是还觉得差一点。”
于是当天就没看到甘祝和混沌出房间,凌晨四点的时候才关了门,客人总算走光了,幸好赚了不少钱,他们一直在奔走于各个古墓,买装备的钱用了不少,总要赚点钱才行。
混沌第二天又来了,走路的时候有点不协调,温白羽早就知道原因了,但是还要装作很不明白的样子。
混沌把从古墓里拿出来的铜钹还给了甘祝。
唐子也从潘家园回来了,看到了混沌愣了一下,问了问他的伤势。
大家坐在一起,温白羽把昨天晚上被干尸袭击的事情说了一下。
混沌说:“我再下那座古墓的时候,也仔细的找了一下,并没有看到那张皮,其实我也是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温白羽说:“所以那张皮还活着?这顽强的生命力,简直跟蟑螂似的!打都打不死……哎,而且烧不死。”
混沌耸了耸肩膀。
温白羽问唐子,说:“雨渭阳的伤怎么样了,这几天休息的还行吗?”
唐子叹口气,说:“雨老板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他受了惊吓,他的铺子一直没有开门,把伙计也都遣散了,而且不敢出门。”
温白羽听着有些不舒服,不过确实是这样的,雨渭阳活了这么多年,就是一个普通人,虽然他身体里有尸气,而且是粽子和人的后代,但是雨渭阳根本不知情,他下古墓也都是为了给唐子续命,一下遭遇这么大的变故,就算雨老板看起来再坚强,被人挖了眼睛,也肯定会吓坏的。
温白羽一想到找到雨渭阳时候的那个样子,心里就来气,拍了一下桌子,说:“我觉得咱们这样不行。”
混沌说:“什么不行?”
温白羽说:“每一次都是被火魔的那张皮引着走,你们想啊,每次都是他是主场,咱们是客场,这样被动的当然不行,他一直死缠烂打的,咱们就算退一万步也不能息事宁人,不如想个办法,咱们主动一次,给他下个套儿!”
他一说,众人都沉默了,万俟景侯皱了皱眉,似乎在想什么,但是没有说话。
唐子笑着说:“给他下套?这倒是有意思,但是……”
他说着,抬眼看了一眼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始终没有说话,只不过脸色不好看,似乎在考虑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甘祝说:“想要给他下套,首先咱们手上必须有他想要的东西,才能把他引过来。”
他说着,唐子抬头看了一眼温白羽,然后目光又和万俟景侯撞在了一起。
万俟景侯的脸色更是不好,神情有些暴戾,但是克制着。
唐子也没说话。
混沌又说:“其次还要有一个局,能把他抓起来,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他们说完,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这些光是说起来就太难了。
而且连万俟景侯的脸色都不好。
万俟景侯突然抬起头,看着唐子,然后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了一些东西,然后交给唐子,说:“这些是装备,你帮我处理一下。”
温白羽听他这么说,激动的说:“你想到办法了?”
万俟景侯点头,脸上又恢复了一成不变的表情,表情淡淡的,说话也淡淡的。
温白羽追问说:“是什么办法?”
万俟景侯只说了三个字,说:“襄王墓。”
襄王墓?!
温白羽一时有些吃惊,万俟景侯语气很平缓,继续说:“火魔想要的无非两件事,第一找到一具尸体,可以借尸还魂,第二,驾驭火凤,成为自己标榜的真正的火神,襄王墓里有凤凰的肉身,如果火魔的皮找到了凤凰的肉身,就可以一举完成两件事情。”
他这么说,众人都点头,甘祝说:“这倒是很大的诱饵。”
温白羽说:“可是,咱们不知道真正的襄王墓在哪里啊?怎么样才能找到襄王墓,还要做好机关,引火魔跳坑啊?”
万俟景侯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敲了敲桌面,终于发话了,说:“我知道。”
温白羽更是诧异,说:“诶,你怎么知道?”
万俟景侯说:“其实襄王墓有两座真正的地下陵寝……”
温白羽奇怪的说:“两座?”
万俟景侯点头,说:“只有两座是真正的地下陵寝,其他的地宫全都遍布机关,则是虚冢,因为襄王生前多疑,所以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他会下葬到哪个陵寝里。其中之一,咱们已经找到了,就是明墓的墓下墓,那座地宫挖的很深,其实本该是襄王下葬的地方,但是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我也不清楚,襄王的遗体并没有下葬在这个墓里,咱们也看到了,地宫是空的,里面只放了一个青铜盒子。”
众人都静静的听万俟景侯分析。
万俟景侯又说:“那么襄王墓就只剩下最后一座了,那座地宫必然就是真正的陵寝,里面也有火凤的肉身……现在就开始准备,以免夜长梦多,准备好了立刻出发,白羽说得对,咱们不能再被动。”
温白羽笑着说:“那当然了,我说的绝对没错!这回该是咱们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了!”
混沌咂咂嘴,说:“哎,我早就想说了,狗招你惹你了!”
温白羽笑了一声,说:“你刚才不自己也说,关门打狗吗?”
混沌:“……”
混沌气的脸都红了,甘祝则是把瓜子塞在他手里,说:“嗑瓜子。”
混沌看见瓜子,就跟温白羽看见万俟景侯一样,开始“咔咔咔”的嗑瓜子,温白羽觉得,甘祝好像很准确的抓到了混沌的脉门……
唐子的动作很利索,立刻把万俟景侯要的东西全都找齐了,没用一天时间。
唐子苦笑一声,说:“老板,我本身就没多少存款,他要的这些东西,难找不说,还都特别贵,可要报销啊。”
温白羽笑着看了看那些东西,好多温白羽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反正先进的设备有,诡异的设备也有。
温白羽笑眯眯的说:“找老板娘报销。”
万俟景侯:“……”
温白羽很激动,这次下斗阵势非常之大,万俟景侯、唐子、混沌、甘祝、奚迟、钟简、化蛇、讹兽、东海、九命,全都准备出洞。
温白羽有点担心,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出发,是不是目标有点太大了,他们的目的可是下圈套啊。
他们准备了几天,万俟景侯找了几辆车,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
温白羽有点睡不着觉,万俟景侯伸手搂着他的腰,温白羽说:“所以襄王墓到底在哪里?”
万俟景侯想了想,说:“你不认识的地方。”
温白羽有点无语,万俟景侯说的还真对,他其实去过的地方很少,很多地方还都是跟着万俟景侯瞎跑才去的。
万俟景侯说:“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温白羽激动的睡不着觉,说:“哎,我也想睡,但是睡不着啊,咱们聊聊天吧。”
万俟景侯睁开眼睛,看着他,挑了挑眉,笑着说:“大半夜的,要和我聊天?”
温白羽觉得万俟景侯的笑容不怀好意,说:“聊天啊,真的是纯聊天,明天还要出发呢,你可千万别……”
万俟景侯探过头来,亲了亲他的嘴角,说:“别什么?嗯?”
温白羽干咽了一口唾沫,说:“没什么?”
万俟景侯笑着说:“没什么还脸红?”
温白羽说:“老子不是脸红,那是热的。”
万俟景侯说:“那把衣服脱了。”
他说着,温白羽突然大叫了一声,说:“哎,你的手干什么呢,别、别摸……”
温白羽后来是体力不支昏睡过去的,万俟景侯给他互帮互助的技术越来越好了,手指又灵活,温白羽觉得自己很不争气,在他手里发泄了很多次,最后生理泪都流出来了。
温白羽醒过来的时候有些头晕,脑袋昏沉沉的,身体乏力,心想着一定是昨晚撸太多了,抬头一看,外面竟然太阳老大,已经是中午了!
万俟景侯不在,温白羽赶紧跳下床,胡乱的穿着衣服,说:“万俟景侯,你怎么不叫我起……”
他的话还没说完,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不是万俟景侯,而是讹兽。
讹兽盘腿坐在沙发上,屋子里处了他再没有别人,一切静悄悄的。
温白羽心里咯噔一响,似乎觉得很不对劲。
讹兽把一张纸递给温白羽,说:“暴君给你的。”
温白羽匆忙的拿起来一看,上面很简短,只有两句话。
——白羽,我说过想让你一直在我身边,但是这次你不能去。最多两个月就回,你照顾好自己。
温白羽一看就愣了,呆呆的说:“万俟景侯走了?”
讹兽点点头,说:“他们都去了。”
温白羽说:“他们?”
讹兽说:“只有你和我了,我留下来照顾你的。”
温白羽气愤的把纸条一扔,说:“这算怎么回事!”
讹兽说:“主人,虽然我不太喜欢暴君,不过他说的没错,这次你不能去。而且你也不要追,他们去的方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们已经走了一个星期了。”
温白羽脸都急红了,没想到自己昏睡了这么长时间,万俟景侯这次做的太绝了,说:“为什么,总要有个理由啊!”
讹兽顿了顿,突然说:“因为没人想见到自己的尸体,不是吗?”
温白羽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温白羽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发黑,短促的昏厥了几秒。
讹兽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说:“是不是饿的,主人你这几天都没吃东西。”
半个月过去了,没有一点消息,温白羽甚至不知道万俟景侯去了哪里,他们一下就全都消失了,只让他和讹兽等消息。
化蛇也跟着去了,讹兽说不担心,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但讹兽这次无比的坚决,总是说,虽然他不喜欢暴君,但是这回暴君的做法是对的。
温白羽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马虎眼,卖什么关子。
温白羽睁着眼睛看着房顶,一般都是万俟景侯躺在他旁边,之前的万俟景侯是冰凉的,带着凉丝丝的感觉,后来是温暖的,总之有人陪着他。
他的房间一下就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不明生物,而现在,所有的人一下都走了,这让温白羽有些错觉,会不会一直都是自己在做梦。
他望着天花板,突然“嗡——”一声,旁边的手机竟然震动起来。
讹兽听到动静,立刻推开门看。
温白羽从床上坐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电话,对方竟然是甘祝的声音,很急促,后背还有“嗖嗖——”的大风声,像是鬼夜哭一样。
甘祝的声音很不清楚,时断时续,带着嘈杂的电流声,说:“我们走散了……其他人都失去联系了……”
第58章 襄王墓2
已经过了中秋,但是气温竟然又开始回暖,日头不是一般的好,今天是周六,潘家园这个时候最热闹。
雨渭阳升起铺子的防盗铁门,顿时吓了一条,就看见有一个男人坐在铺子的台阶上正在抽烟,烟头已经掐了一地,就跟种麦子似的,烟气缭绕,好像仙境。
雨渭阳愣了一下,随即高兴的说:“温白羽?你们回来了?”
温白羽听见声音,才从发呆中醒过来,站起来,看见雨渭阳拿手扇风,赶紧把烟给掐掉。
温白羽平时都笑嘻嘻的,雨渭阳很快就感觉到他有些不同寻常,似乎在思考什么,面色很严肃。
雨渭阳试探的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我没去。”
雨渭阳说:“怎么没去?那他们那些人呢,还没回来?”
温白羽说:“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一个星期了,不让我去……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让你加伙。”
雨渭阳越听越觉得奇怪,说:“他们出事了?”
温白羽问:“唐子联系你了吗?”
雨渭阳说:“上星期联系我了,这星期还没有。”
温白羽点点头,说:“甘祝说他们走散了,全都失去联系了。”
雨渭阳睁大了眼睛,随即掏出手机拨电话,拨过去的电话却是已经关机,雨渭阳拿着手机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温白羽说:“我要去找他们,甘祝正在他们走散的地方等我,你来吗?”
雨渭阳的眼睛里似乎露出了一些恐惧,温白羽知道他还没有走出之前的阴影,对外界非常抵触,他只呆在自己的小店里,也只有周六日潘家园生意多的时候会开门,其余的时候都关着大铁门,谁也不见。
温白羽静静的等了一会儿,又说:“你来吗?”
雨渭阳看了看手上的手机,攥了攥拳,似乎有些吃力,说:“来,当然算我一份。”
他说完了,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
温白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还有几个人要叫上,联络好了我给你电话,咱们不能开车去,时间太长了,到了地方再找关系准备装备。”
雨渭阳说:“到底去什么地方?我看看有没有人脉准备装备。”
温白羽简单明了的说:“昆仑山。”
雨渭阳一时就愣住了,他的生意多在陕西,再远也没想过在昆仑山附近找人脉。
昆仑山,自古以来的第一神山,龙脉之祖,在甘祝说出来的时候,温白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或许他早就该想到了。
万俟景侯他们走的时候是开车,这么多人再加上他们带了许多当地准备不了的设备,自然要开车走,但是这一开车,就是半个月的时间出去了,温白羽他们耗不起。
甘祝说他身上的干粮已经不多了,可以在原地等他们汇合,这就要更早点和甘祝汇合。
温白羽又联系了人,雨渭阳负责买机票,只带了一些简单的行李和衣服,可以说是轻装简行。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温白羽就带着讹兽,和雨渭阳往机场赶,直奔西藏去了。
讹兽听说大家走散了,自然也坐不住的,其实之前的淡定都是装出来的,讹兽才是最不淡定的一个,嚷嚷着要当天就走,不过雨渭阳没有买到当天的机票,只好第二天赶头班。
三个人上了飞机,这才有些感叹,平时如果要出门,都是万俟景侯和唐子一起的,而现在竟然是这种配置,他们并没有多少下斗的经验,更别说其实甘祝也是被困,他并不知道真正的襄王墓在哪里,前面的路还是未知。
六个小时的飞机,很快就达到了西藏,温白羽一下飞机,顿时感觉到空气和北京不一样。
雨渭阳的身体一直不好,温白羽有些担心的看着他,雨渭阳摇摇头,说:“我没事。”
他们出了机场,已经有车在等他们,两辆车,第一辆车上坐的是时叙和饕餮,第二辆则是子车和薛柏。
时叙朝他们招手,说:“上车。”
温白羽三人赶紧上了车,时叙说:“我们昨天下午到的。”
他说着,抛给温白羽一个盒子,说:“现在已经是高原了,赶紧把药喝了,我送你们去酒店,你们今天休息,我去搞装备,明天早上来找你们。”
讹兽皱眉说:“今天休息?可是甘祝那边食物不够多了啊。”
时叙说:“让你们休息就好好休息,看你们三个人长得这么单薄,还是坐飞机来的,我都怕你们现在就休克。你们没来过西藏,也没有下斗的经验,更何况是昆仑山,一切都要听我的,我可不想带着三具尸体找到万俟景侯。”
他一说话,讹兽就乖乖闭嘴了。
时叙已经订好了酒店,就在旁边,就近定的,把他们放下来,给了门牌卡,就让他们自己上楼去,说:“一定注意休息,高原反应可不是闹着玩的,这里才三千七百多米,咱们要去的地方比这个高得多。”
温白羽点点头,带着两人进了酒店。
时叙朝后面的车招了招手,说:“走着,咱们搞装备去。”
子车启动了车,跟着前面的车走了。
温白羽上了楼,他们虽然是坐飞机来的,但是刚到西藏,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高原反应,只是觉得空气有些稀薄而已,酒店有卖氧气的,温白羽怕雨渭阳身体太弱,就买了备用。
他们进了酒店,大家心思都不在休息上,但是时叙他们去准备了,他们就算再有能力也不能空手进昆仑山,恐怕还没进昆仑山,就已经不行了。
午餐是在飞机上吃的,吃的也是没滋没味,但是谁也不想再吃,就倒头睡觉。
温白羽睡得很不踏实,或许这半个多月,他睡得都很不踏实,他没去过昆仑山,但是万俟景侯他们全都走散了,说明这座神山比他们想象的要困难。
温白羽脑子里很乱,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他忽然看见一个漆黑的墓室,墓顶上是日月星辰,仿佛流淌的星河,墓墙上九龙环绕,地上则雕刻着山川河流,墓室非常宏伟,正中间放着两口棺椁。
其中一口棺椁已经裂开了,棺材盖子倾斜着,里面竟然是空的。
而另外一口棺椁,则是封死的。
温白羽明明看到了墓室,下一刻却突然被闭塞在一个不大的空间里,四周黑漆,没有一点光亮,温白羽甚至感觉不到空气,这是密封的。
他惊恐的伸手推着上面,板子很厚,里面竟然也有花纹雕饰,温白羽顿时惊恐起来,这是棺材,他躺在棺材里面。
突然,棺材里面竟然着了火,温白羽不知道火是怎么起来的,但是确实着火了,疯狂的热度一下席卷了温白羽,温白羽感觉到全身的皮肤都被灼烧着,巨大的火焰一下吞噬了棺材。
“啊……”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他的呻吟声把讹兽和雨渭阳都惊醒了,温白羽还在半昏迷间,额头上出了很多汗,气息非常微弱,全是都打着抖。
雨渭阳说:“不好,不会是发烧了吧?”
雨渭阳伸手去摸温白羽的额头,竟然真的很烫,而且像一团火焰,烫手的厉害。
讹兽走过去摸了摸,说:“不是发烧,但是这样下去的话……快把他叫醒。”
温白羽似乎兀自挣扎在噩梦里,一时半会叫不醒,雨渭阳就弄了点凉水,洒在他脸上。
温白羽“啊”的叫了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吓得两人一跳。
雨渭阳看着他满头大汗,粗重的喘着气,给他拍着背,说:“怎么了?”
温白羽看了看四周,是酒店,并没有墓室,也没有棺材,更没有巨大的火焰,当即松了一口气,说:“没什么,做噩梦了。”
雨渭阳又摸了摸温白羽的额头,温白羽一醒过来,就不发热了,不禁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平时的感冒发烧,在高原上可能是要命的。
三个人各自无话,又休息了一会儿,已经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时叙他们还没回来。
三人简单的在旁边的小店吃了饭,吃过饭之后,温白羽和雨渭阳都觉得有些难受,胸闷气短,还有头晕,再加上头疼,肯定是高原反应来了。
温白羽还能坚持,雨渭阳身体本身就弱,有些坚持不住,三人回了酒店,就直接都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房门就被人敲了,“咚咚咚”的很响亮。
温白羽挣扎着起来开门,就看到时叙他们站在外面,说:“呦,脸色不好,高原反应了吧,让你们好好休息来着,一定没听话,我都怕你们三个细胳膊细腿就这么嗝屁在酒店里。”
他说着走进来,提着好些大包,往地上一放,说:“收拾一下吧,咱们出发,从这边进昆仑山,需要的时间还很长。”
三人赶紧收拾了东西,跟着时叙往楼下去了。
时叙早就给房间结了账,他们出了门,一共两辆车,后面的车是备用的,大家都上了前面的车,有专门的司机,是当地人,认得路,给他们送过去。
众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望着窗外,窗外的景象慢慢开始荒凉,茫茫的一片,天空瓦蓝瓦蓝的,和温白羽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样。
时叙看着温白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万俟景侯是什么人啊,他们或许只是被冲散了,没准剩下的人都还在一起,他们都不是普通人,肯定没事的。”
温白羽点点头,不过没有说话。
期间他们有联系了一下甘祝,甘祝那里的信号非常不好,有的时候根本打不通。
甘祝说他们还没有到昆仑山,在一处戈壁上,向导跑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有一座庙宇,他们在这里遇到了大风,而且当时是晚上,他们在破庙借宿,有奇怪的东西袭击了他们。
甘祝能传达给温白羽的信息就这么多了,实在没有其他的,他们被冲散了,甘祝也想过寻找,但是这一片是无人区,他没有车,没有装备,没有向导,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在这里。
车子摇摇晃晃的开得不快也不慢,凌晨出发,天色已经黑透了,温白羽都不去看手表,他现在一看时间就觉得恐慌。
车子在深夜的时候开到了地方,温白羽他们下了车,就有向导走过来,是时叙之前找好的,付了大价钱雇来的,说是非常熟悉昆仑山一带,他们要上山,绝对只有他一个人能带他们上去。
温白羽看这个人,有点滑头挂相的样子,他并不是当地的藏人,而是在这边娶了老婆,于是就留下来了,说白了有点倒插门的意思,但是普通话非常好,又熟悉地形。
时叙说:“这种人没什么,反正咱们手里有枪,看紧他就行,到时候多给些钱,不然咱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向导。”
温白羽点点头。
他们休息了几个小时,天蒙蒙亮又开始出发,一片全是戈壁,幸好没有下雪,车子走的还好一点。
向导说:“再往前,就开始有很多破庙了,都是很古老的,你们要走的这条道,平时别人都不走的野路,再往前就不能用车了,走不过去,咱们得换牲口。”
向导又说:“老板,您得问问您朋友,是什么破庙,不然那么多庙,咱们得一个一个找,那岂不是耽误时间?”
温白羽觉得也对,就想问问甘祝是什么样子的庙,有没有特殊的标志,好让向导带他们去找。
向导停了车,开始让车上的人下车,换牦牛继续往前走,他们要走的并不是上昆仑山的正路,而是从野路走上去,这种地方是没有开发好的,不过向导说,他认得路,可以走,而且比正路要省时间。
众人下了车,开始把行李往下搬,温白羽就拨通电话,准备问问甘祝。
电话响了很多声,变成了自动回拨,都没有人接电话,温白羽心里有些着急,难道是甘祝遇到了什么?如果单纯是食物不够的话,也能坚持很多天,不可能不接电话,难道是没听见?
温白羽攥着手机,自动回拨已经响了,手机里传来的仍然是“嘀嘀嘀”的等待接通的声音,就在温白羽心脏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对方忽然接通了电话。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说:“甘祝,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吼——”的一声大叫,那并不是甘祝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野兽。
不仅是温白羽,其他搬行李的人,就连向导也吓了一大跳,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吼声巨大,手机的声音一下就劈了,随即是急促的喘息声,似乎有人在抓着手机奔跑,然后是“嘭”的一声巨响,紧跟着“啪啦啦”的响声,似乎是手机掉在了地上。
“甘祝!”
温白羽立刻冲着手机大喊,不过对方仍然没有说话。
众人都神情紧张的注视着手机,就听片刻的静谧之后,突然传出“嘎嘎嘎”的奸笑声,温白羽他们看不到画面,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那奸笑的声音绝对不是甘祝的,或许是那个野兽发出来的,笑得比哭还难听,又是“嘎嘎嘎”一串笑声,随即是“吼——”的一声大吼。
温白羽的心脏完全提起来,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啪嚓!”一声巨响,手机立刻发出了一声忙音,然后显示通话结束,对方挂断了电话。
温白羽再拨回去,甘祝的手机号已经变成了关机,温白羽不死心的拨了好几次,仍然是关机。
众人对视了一眼,甘祝的手机很可能已经被毁了,他们现在真正的失去联系了。
温白羽气的砸了一下车子的前机器盖子。
向导没见过大世面,就是贪图时叙的那些钱,他从没见过这么多钱,而且自己是倒插门,老婆凶的很,从来没有零花钱,他本想赚些,哪知道竟然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向导立刻腿打哆嗦,说:“几位老板,这是什么东西啊?”
时叙说:“您可真逗,您都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初来乍到,就更不知道了。”
向导连连摆手,说:“算了算了,钱我不要了,我走了,这太可怕了,老板我劝你们也别去了,快回去吧!”
他说着,就要往外跑,时叙还要说话,子车突然蹲下来,拉开背包,从里面拿出枪,“啪”的一声上子弹,然后“咔嚓”一响,一下扣动扳机。
就听“嘭!”
四下荒无人烟,向导刚走出不远,突然一声巨响,一个东西打在自己脚边,土地上溅起大块的土粒子,崩在他脚面上,划的都要出血了,疼得他“哎呦”一声歪倒在地上,抱着脚丫子喊疼,吓得已经后背都是汗了。
子车站起来,把枪别再自己腰上,说:“要走可以,把定金还回来。”
向导眼珠子猛转,他没想到这群人看起来俊的俊漂亮的漂亮,还带着那么多东西,本以为可以捞一把,哪知道竟然不是善茬,当即有些后悔,但是那么一大笔定金,已经拿走了,哪还能吐出来?这不是要吐了他的肺吗。
向导想了想,赔笑说:“老板,各位老板,有话好商量,其实,其实我刚才只是一是害怕,既然已经收了定金,自然要给各位带到了才行!”
他说着,又走回来,说:“我跟你说,我突然记起来了,那声音,我有点知道是什么了。”
温白羽说:“是什么?”
向导说:“哎,我是第一次真正听见,也不知道是不是,各位老板,我如果说的不对,你们千万别喂我枪子。”
子车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伸手扶在腰间的枪上,说:“别废话。”
温白羽发现子车的脾气似乎有些见长,反而是薛柏坐在一边,似乎并不抻茬,而且脸上面露笑容。
向导被吓了一跳,他还记得子车的枪法,当即哆嗦着说:“咱这地方,有个传说,据说在很久以前,这附近埋着一个神仙。那个神仙本身是个好神仙,据说长着蛇的身体,人的头,但是被人杀了,埋在一座圣湖里,后来这个神仙就变坏了,专门躲在水里把过路的人拖下水吃了,而且他的声音又像哭,又像笑,特别的可怕!”
温白羽听了皱了皱眉,不知道他是不是胡编乱造的。
雨渭阳倒是略微思考,说:“你说的这个神仙,叫什么名字?”
向导笑了一声,说:“哎呦,这位老板,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的,平时谁信这个?如果不是刚才听到了那种笑声,我还想不起来呢。”
雨渭阳对众人说:“他说的也不算太假,或许是窫窳,山海经记载中窫窳就埋葬在昆仑之墟,窫窳本是天神,被人挑拨谋杀,后来天帝听说了这件事情,就让人把窫窳抬到了昆仑山,让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手捧不死药,来救活窫窳。”
温白羽立刻捕捉到了一个重点,说:“不死药?”
雨渭阳耸肩说:“这只是山海经的记载,但是没人见到过窫窳,有人说窫窳是蛇身人头,也有人说窫窳是野兽的身体龙的头,众说纷纭,就更别说不死药了,谁也没见过。”
甘祝已经和他们失去了联系,众人不敢再耽误时间,立刻就起程,向着昆仑山而去。
他们舍弃了汽车,走的自然就慢了,向导越来越紧张,前面果然出现了一片类似于庙宇的建筑,但是远远看过去十分的破败,似乎已经废弃了有些年头了。
温白羽看了看周围,说:“这里进昆仑山,还有多远?”
向导说:“嘿老板,您倒是问对了,还有些路程,如果走得顺利,还要一天。”
温白羽立刻皱起眉来,甘祝说他们在一个破庙遇到了袭击,大家都走散了,而且甘祝不认识路,食物已经不多了,也没有汽车和牲口,只能在原地等待温白羽。
而且雨渭阳所说的,窫窳是埋葬在昆仑山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破庙附近呢?
如果说是甘祝遇到了什么事情,不得不放弃破庙往前走,但是他并没有牲口,怎么可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就到达了昆仑山并且遇到窫窳?
温白羽心里有无数的疑问,一团团的缠在一起,怎么也解不开,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甘祝。
向导很害怕,怕遇到什么怪物,但是又想要钱,又怕温白羽他们有枪,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很多庙宇都坍塌了一半,看起来一团废墟,众人走过去,就看到地上有许多断裂的柱子。
这些柱子应该是庙宇承重的柱子,却歪七扭八的从中间折断,没有切口,是硬生生撞断的。
而且柱子身上有枪眼,说明万俟景侯他们确实来过这里。
温白羽看着那些柱子,立刻一阵欣喜,雨渭阳也蹲下来检查,但是两个人欣喜之后,又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是什么样的野兽,能一下撞到这么多柱子?万俟景侯他们的伸手绝对不是常人能比的,竟然被野兽冲的四散。
温白羽说:“咱们里里外外找一找,看看有没有甘祝。”
虽然时叙他们并不认识甘祝,不过从里到外找了一圈之后,发现根本没有一个人。
更别说什么甘祝了。
温白羽说:“甘祝的性格虽然有些冲动,但是绝对不会在没有食物和武器的条件下突然跑掉,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向导被他一说,吓得不行,赶紧窝在旁边去了。
温白羽他们又检查了一下这座庙宇,已经非常破败了,一面墙上又壁画,壁画的颜色非常鲜艳,而且保存的也相当完好,但是温白羽他们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按说时叙已经算是土夫子里头的土瓢把子,但是也看不懂这些鲜艳的横横竖竖是什么东西。
雨渭阳看的古书很多,也没有眉目,这面墙好像是一个涂鸦,横竖的笔道,鲜艳刺目的颜色,根本就像是泄愤之作,而且毫无意义。
温白羽退远了看,离近了看,然后又侧过头来看,都没看出所以然来。
天已经黑了,外面刮起了大风,很像甘祝所描写的情景,向导说:“各位老板,这么大的风,说不定要下雨的,绝对不能连夜往前走啊,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吧?”
时叙说:“找什么地方?这里不就挺好的?虽然破败了一点,但是好歹能挡风。”
向导连连摆手,说:“不行啊,不行啊,我看这里面不干净。”
时叙说:“你竟然说佛祖不干净?”
向导赶紧又摆手,不过温白羽他们是不可能出去的,因为这里是甘祝失踪的地方,他们一下没有找到头绪,肯定要在这里逗留,否则就无从找起了,昆仑山那么大,他们也不知道哪里才是襄王墓。
向导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他们留下来。
温白羽又在破庙里转了好几圈,发现了一个掉在角落里的手电,第一眼没看出来,是因为这个手电已经被踩的稀巴烂了,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非常坚实的材质,这次的装备是唐子买的,据说花了大价钱,结果就这样稀巴烂了,温白羽看的有点心惊肉跳。
他想捡起来,不过那手电已经粉碎,捡不起来,温白羽突然“嗯?”了一声,饕餮蹲在他旁边,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这手电里面,好像有会发光的东西?”
他一说,饕餮就要伸手去抓,温白羽拦住他,饕餮说:“放心好了,我可是凶兽,没事的。”
他说着,从手电的碎片中,夹出了一个椭圆形带弧度的亮片来。
亮片的大小也就三厘米差不多,不是很大,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金属一般的光芒。
温白羽说:“这是什么?”
饕餮把亮片放在手里摸了摸,说:“鳞片。”
温白羽一惊,说:“鳞片?什么的鳞片?”
饕餮见他紧张,说:“放心好了,肯定不是你男人的,烛龙的鳞片太大了,怎么可能这么迷你。”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也想到了,如果万俟景侯真的变成了烛龙,那他的鳞片应该非常大,这座庙就不是只撞断了柱子,而是整个顶都给撞塌了,而且烛龙的鳞片是红色的,像火焰一样,而这个鳞片,有些发灰,还散发着金属光泽。
饕餮是上古凶兽,也看不出这鳞片是什么的,说:“没准真的是窫窳,可是我从没见过窫窳,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温白羽从地上起来,又转了一圈,然后立在那面诡异的壁画前,抱着臂一直发呆。
大家先是忙活了一阵,里里外外的检查,然后分配了一下守夜的名单,等开始开火做饭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点多了,向导早就要饿死了,抢着去撑了一碗吃的。
温白羽还是站在墙前面,抱着臂仔细看,温白羽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墙面给人怪怪的感觉,线条杂乱无章,用色鲜艳扎眼,而且有一种变化莫测的感觉。
其他的墙面都破败了,柱子都要塌了,只有这个墙面保存的如此完好,一点儿也没有破损,众人都不敢贸然去动,觉得上面应该涂了什么毒水。
而且这座墙面撒发着一点儿金属的光泽,时叙说没准涂了水银,最好离远一点,水银的燃点很低,虽然挥发的快,但是也不知道挥发干净没有。
子车把吃的给温白羽送过来,说:“吃点东西吧,别太担心,现在海拔越拉越高了,吃了好好休息,别把身体累垮了。”
温白羽点点头,坐下来吃东西,不过他的高原反应有点大,虽然已经逐渐适应,但是他们仍然在往高拔高的地方前进,空气越来越稀薄了,有些人的反应会大一些。
温白羽三两口吃完了,又看着那面墙在发呆,子车还想劝劝他,薛柏就拉住了子车,让他坐在自己旁边,搂着他的腰,说:“你别去劝了,你想想看,如果这次失踪的是我,你能安静的下来吗?”
子车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薛柏,薛柏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说:“快休息吧,我今晚守夜,你睡个好觉。”
他说着,低下头来,亲了亲子车的额头,子车脸上有些红,很不自然,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亲吻,或许很纯洁,但是这么多人在场,还有不熟悉的向导,薛柏却做得很自然。
子车咳嗽了一声,老实的闭起眼睛。
薛柏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似乎在哄他入睡,笑着说:“乖孩子。”
温白羽坐在壁画墙前面,眼睛盯着,夜已经深了,他们吃完饭已经差不都十一点了,大家陆续就找了块地方睡觉,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呜呜——”的吹着,像鬼夜哭一样,大风一吹,把云彩都吹散了,露出光亮的月色。
月亮散发着刺目的银光,从破庙的屋顶泄露下来,正好照在壁画的墙上。
温白羽突然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发现,他猛地站起来,腿上有些麻,踢到了旁边的背包,发出“哐啷”一声。
除了向导,大家都是机警的人,也没有睡熟,一下都醒了。
时叙看着温白羽,说:“怎么了?”
温白羽此时已经站起来,指着墙面,说:“上面的壁画,变了。”
他一说,众人都震惊的围拢过去,果然就看到月光从屋顶上漏下来,照在壁画上,光线的明暗变化,让壁画也产生了变化。
温白羽抬起头来,看了看屋顶,那个地方原来不是因为年代久远漏了,而是开了一个正方形的小口子,类似于通风口,但是谁也不会把通风口开在脑袋顶上。
月光就从那个通风口落下来,照在墙面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月色慢慢的转变着角度,照射在前面不同的地方。
众人看得非常真切,这竟然是一副叙述性的壁画,而且和宗教无关,也不知道是哪个能工巧匠画在这里的。
雨渭阳惊讶的合不拢嘴,说:“原来如此,这墙面上的涂料是非常特殊的,我以前见过一幅古画,早上中午和晚上不同时段去看那幅画,画中的内容都不一样,就是因为光线照射涂料的缘故,原来这面墙也是这样。”
墙上的壁画慢慢显露出来,竟然和宗教无关,而是一幅记事的壁画,首先是一个人发现了庙宇,那个时候庙宇已经破败了,然后天空中有月亮,可能说明的就是他们现在的情况,随即这个人发现了一条通道,通道里住着各种各样的怪物,牛鬼蛇神什么都有。
壁画画的非常简练,从通道走出去,就看到了茫茫的雪山。
温白羽指着那幅画,说:“这是不是昆仑山?!”
向导也挤过来,点头说:“应该是,这画的虽然简练,但是应该是的,我在这边住了这么多年,绝对不会看错的。”
温白羽说:“那就对了,甘祝在这间庙宇里等着咱们,但是突然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许是发现了图画中的密道。”
雨渭阳说:“你是说,甘祝进入了这个墓道?”
温白羽点头说:“我觉得只有这个可能性,密道的另一头是昆仑山的内部,甘祝出来之后遇到了昆仑山上的窫窳。不然他没有武器,没有食物,为什么会突然选择贸然的往前走,而且依他徒步的速度,就算认识路,也不可能走到昆仑山,咱们有牲口,还要走一天的路。”
向导点头,附和着说:“对对,这位老板说的对,这可是无人区啊,再往前有很多野兽,好些想要毛皮的猎人都在那里,有猎枪还被咬死呢,不可能毫无准备徒步走的。”
时叙摸着下巴,说:“可是这座庙,单温白羽一个人就里里外外找了三遍了,连一个毛儿都没有,哪里找密道去?”
温白羽看着壁画,月光在缓慢的移动,照出了下一幅,这回画的是雪山被九座大门包围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月光慢慢的移动着,最后从通风口消失了,四下一下变得漆黑起来,因为他们刚才借着月光看壁画,大家已经把手电全都熄灭了。
时叙刚要打开手电,温白羽却突然说:“不要照亮,闭了手电。”
他一说话,时叙立刻把刚打开的手电闭掉,刚才一瞬间,温白羽说出来的话竟然特别有威信,时叙心里想着,到底谁才是领队啊,怎么变成温白羽了。
他关掉手电,四下一片漆黑,虽然柱子已经倒塌了几根,墙壁也塌陷了不少,但是外面的光线竟然照不进这座破庙来,也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
温白羽慢慢的抬起手来,指着刚刚那座布满壁画的墙面。
众人都是“嗬——”的倒抽一口冷气,只见在完全的黑暗中,那座壁画的墙面慢慢消失了,转而代之的是一座青铜的大门……
温白羽看着那座青铜大门发愣,说:“门?”
他终于明白这座墙上为什么有金属光泽了,根本不是因为水银,而是因为这座墙本身就是一扇大门。
古朴的大门紧紧的合着,但是并没有上锁,上面也没有门闩。
众人面面相觑。
雨渭阳说:“按照壁画上所说的,咱们如果从这门后面的通道往里走,那么就能直接到达昆仑山的内部?”
时叙这个时候蹲下来,从背包里掏出武器,扔给子车和薛柏,又很狗腿的给了饕餮一把,说:“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走,早一点找到他们,也早点安心。”
向导立刻跑过来,说:“哎呦各位老板,不行呦!你们没看到壁画上画的吗,这门后面牛鬼蛇神什么都有,万一你们说的窫窳也在里面,那可怎么办,咱们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时叙微笑着转过头去,说:“那好啊,我们进去,你留下来,反正你也不愿意走,外面风那么大,指不定要下雨,你就等一晚上,如果半夜没有野兽过来把你叼走,你又有幸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那你就回去吧,定金我们也不收回来了。”
时叙一边说,向导就一边筛糠。
时叙又拿出两把枪来,递给温白羽和雨渭阳,说:“两位,会用枪吗?”
温白羽和雨渭阳对看了一眼,还真是不会用。
时叙说:“不会用就当棒槌,千万别对着人开,不要走火,打到自己人有你们后悔的。”
讹兽凑过来,说:“也给我一把!”
时叙笑眯眯的说:“未成年的小弟弟凑什么热闹。”
讹兽:“……”
众人拿好了武器,把手电绑在胳膊上,温白羽一手拿枪,一个把凤骨匕首攥起来,他感觉相对于枪来说,还是凤骨匕首安心一点儿。
时叙和饕餮一边抓着一个铜环,就准备开启青铜门了。
时叙说:“一二三,准备好了啊!”
饕餮说:“哪那么多废话,又不是照相,拉!”
他一说话,时叙立刻手上带劲,两个人同时将青铜门拉开。
“轰隆——”
一声巨大的响动,青铜门一下被拽开了,里面一片黑暗,没有一点儿光亮,看起来幽深无比,而且坡道向下,也不知道通向哪里,似乎像地狱一样。
时叙甩了甩手腕,说:“这破门还挺沉的,我打头,你们跟上了。”
他说着,率先走进去,饕餮跟在后面,温白羽和雨渭阳也走进去,讹兽刚要跟上,向导已经吓得一激灵,立刻追上去,插在中间,生怕让他垫后,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中间的人也好逃跑。
子车和薛柏垫后,众人全都走进了大门里。
他们往前走了不远,就听“轰——隆!!”的巨响,身后的青铜门一下合上了,发出一声猛烈的撞击声。
众人都下了一跳,向导嗷嗷的叫了起来,说:“鬼啊啊啊啊!!”
子车用枪头杵了他一下,说:“别喊了,要真的有鬼,你这么喊就给招过来了。”
向导立刻哆哆嗦嗦的闭上嘴巴,说:“门……门……”
时叙奇怪的看着后面,说:“这门真是奇怪啊,咱们拉开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后面有抻着感觉,既没有弹簧,也没有牛皮筋,怎么就自己关上了?难道风太大了?”
他一说,向导立刻又哆嗦起来,然后众人就闻到了一股骚臭的味道,他竟然吓得尿裤子了!
温白羽有些无奈,说:“快走吧。”
众人打着手电,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时叙虽然笑嘻嘻的,但是动作很专业,托着枪慢慢的往前走。
他们一路都是下坡,终于平缓起来,四周开始出现打磨的光滑的石壁,通道是圆顶,下面是方形的。
温白羽感觉有点不对劲,说:“这里怎么看着有点像墓葬?”
他一说,向导又嗷嗷的叫起来,说:“什么?坟墓!?咱们赶紧退回去吧!”
时叙笑了一声说:“您老大不小了,也是个爷们,怎么胆子这么小,我可告诉你,这天圆地方的,八成是个墓葬,如果里面有干尸啊僵尸啊粽子啊之类的,你这么嚷立刻就起尸了。”
众人往前走,很快就确定这的确是个墓葬了,因为他们看到了第一个墓室。
向导不敢走进去,就站在外面,这间墓室很奇怪,按理来说位置很偏僻,不算是主墓室,也就是个陪葬,但是里面的陪葬品却数不胜数。
金银珠宝,还有一些晶莹剔透的宝石,铜器玉器,还有瓷器,堆了半个墓室。
在祭品的中间,围着一个棺材,棺材封着盖子,不知道里面藏的是什么人。
向导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财宝,顿时眼睛都直了,温白羽怕他捣乱,碰了不敢碰的东西让粽子起尸,就说:“这里面有棺材,你在外面等。”
向导有些不甘心,但是看见棺材又真的发憷,只好站在外面,探着头往里看。
温白羽他们走进去,时叙咂咂嘴,说:“这墓室这么小,祭品这么多,其他的墓室那还了得?”
时叙说着,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些极品,说:“这些上面都没有毒,但是保存的这么完好。”
他说着,子车突然说:“你们看。”
众人回头看过去,只见墓室的角落里,堆放着好些东西,那些东西一眼看不到,被高高的祭品给挡住了,众人抻头一看,心里都是咯噔一响。
是无数具白骨,还有尚未腐烂的,看起来刚死不久的。
温白羽冲过去,一个尸体一个尸体的看过去,然后才松了一口气,没有万俟景侯他们。
子车指着一具还没有腐烂的尸体,说:“这个尸体很奇怪,你们看他的动作。”
温白羽诧异的说:“自杀?”
这具尸体是自杀的,谁都能看得出来,因为他的军刀还扎在自己的胸口上,手死死握着军刀,军刀的把手几乎都嵌进肉里,捅的不是一般的狠。
雨渭阳奇怪的说:“一般自杀的话,因为本能的疼痛反应,应该不会捅这么深吧?这像是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似的。而且他的表情也太狰狞了点。”
尸体的表情的确非常狰狞,整个人呲着牙,似乎军刀扎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仇敌,还是血海深仇那种,他的眼睛圆整,完全没有疼痛和死去的痛苦,满脸扭曲着。
温白羽蹲下来,从背包里拿出手套戴上,然后开始翻找尸体的背包。
尸体旁边放着一个背包,看起来和尸体的衣服还是同款,应该是他的。
温白羽翻了一下,皱眉说:“有食物,有水……原来是个土夫子。”
时叙笑着说:“这兄弟真奇怪,有食物有水,装备齐全,竟然跑到这里就自杀了?如果是被困在这里,也不该在装备齐全的时候自杀啊。”
子车说:“会不会是受到了惊吓?”
讹兽说:“你看他的表情,他吓别人还凑合着。”
众人已是都有些无语,这里这么多尸体,有的已经变成了白骨,有的才死没多久,而堆积如山的祭品一样没少,温白羽总是听说道上的土夫子贼不走空,而现在却非常诡异。
温白羽皱眉说:“难道中邪了?”
他一说,众人的脸色就沉下来,或许真的是这样,不然为什么财宝没少,人死了这么多,除了中邪,似乎没有别的理由让一个人捅自己这么深,还面目狰狞一脸解恨。
温白羽站起来,把手套脱掉,环顾了一圈,这里没有任何争斗的痕迹,也没有子弹,一切都毫无痕迹,如果没有看到尸体,他们定然以为没人发现这里。
从这些安静的表现,很难看出来万俟景侯他们到底进没进过这座墓室。
温白羽也没辙了,说:“走吧。”
他说着,就听“咔!”
然后是“喀啦……啦……啦——”
这声音非常诡异,而且是从墓室中间的棺材传出来的。
温白羽抬头一看,顿时吸了一口冷气,说:“棺材开了。”
众人闻声看过去,果然那棺材已经开了一条缝,刚才那种拖拽的声音,就是棺材自己打开的声音。
棺材是封死的,这时候竟然自己打开了,露出一条缝,众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有东西从里面冒出来,没准是个粽子,或许是一具白骨,但是不论什么,能自己打开棺材的,必然都是可怕的东西。
“啊!!!!”
一声尖叫,是从他们背后传过来的,众人回头一看,都是咬牙切齿的。
原来向导看他们蹲在一起研究着什么,研究的很投入,又看着满眼的金银珠宝,虽然他拿到的定金已经很多了,但是从没见过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而且这还都是古董,随便抓几件卖出去,他就能发达了。
向导想着,跟着这帮人进昆仑山,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出来,虽然钱多,但是是趟苦差事,如果从这里拿一两件宝贝,然后偷偷的跑回去,反正来的时候全是直路,按原路退回去也行,出去之后他也认得路,还有牲口,不愁回去不去,总比现在好。
向导想的特别好,于是趁他们不注意,就贴着墙钻进去,他看了半天,眼睛都要直了,全是金银珠宝,向导觉得玉石肯定特别值钱,都说古玉是有市无价的,他觉得自己应该掏一件玉走。
但是玉器太多了,他又开始苦恼,生怕温白羽他们发现。
这个时候向导发现了一个玉盒子!
全身古朴的玉盒子,通体莹润,里面是结晶的紫罗兰色,好像有水在动,无比的莹润光滑,紫罗兰的玉盒子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晕,在昏暗的墓室里璀璨异常。
向导一看就拔不出眼睛来,这绝对是好东西,盒子都这么漂亮,里面定然装的好物,就算是里面没装东西,盒子这么大,一整块玉做的,那也老值钱了!
向导蹑手蹑脚走过去,把盒子抱在怀里,他伸手摸着,似乎不像玉的手感,但是又有点像玉,入手冰凉,那种凉意好像能侵入骨髓,让人通体发寒。
向导禁不住打开玉盒子的盖子,想看看里面是什么。
这一打开,突然尖叫起来。
随着向导打开玉盒子,棺材的盖子也悄悄的推开了一个口子。
众人一看,原来是向导坏事。
而向导惊叫一声,猛地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嘴唇发紫,一下全无血色,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盒子。
温白羽知道,里面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他们现在就是前有狼后有虎,棺材打开了,玉盒子里又有诡异的东西,这才叫祸不单行,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尸体没能拿走一样东西了。
棺材推开了一个小缝之后,竟然就没有再动,一切又静悄悄的,只有向导粗重的喘气声。
向导的手一抖,终于抱不住那玉盒子,一下将盒子扔在地上。
温白羽陡然睁大了眼睛,喊着:“是尸香!快,点火,烧了它!”
尸香。
时叙只听说过,至今没有见过,子车虽然也受过训练,但是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当时下斗的时候,雨渭阳的眼睛看不见,也没见过尸香,这里唯一见过尸香的人就是温白羽了。
而这次的尸香和温白羽见过的又有很大的不同。
为什么不同?因为这个尸香非常巨大。
外面是圆形的透明卵球,里面窝着一只巨大的肉虫子,黑色的肉虫子卷曲在一起,随着盒子的打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很奇怪的味道,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饕餮是上古凶兽,看到那巨大的尸香卵,气息一下就不平稳起来,头上的角和嘴里的獠牙一下长出来。
向导吓得“啊!!”的大吼一声,“嘭”的一下晕倒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了。
子车动作很快,立刻拿出火来,然后随便揪出一块可燃的布,往上洒了酒精,一下蒙在尸香的卵上,然后“呼——”的一下点燃。
剧烈的大火燃烧起来,巨大的卵球里发出婴儿一般的哭叫声。
饕餮的情况很不稳定,他抱头蹲在地上,獠牙和指甲很长,眼睛发光,面色十分狰狞。
温白羽说:“快退出去,时叙你带着饕餮先走,尸香对凶兽的影响很大。”
时叙搂住饕餮,饕餮突然怒目注视着时叙,锋利的指甲一下划伤了他的胳膊。
血涌出来,时叙却没有出一声,使劲箍住饕餮,说:“我们先走,你们快跟上来。”
饕餮嘴里发出隐忍的吼声,被时叙拽出了墓室,薛柏的情况也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神有些可怕,不断的注视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在看什么。
子车抓住薛柏的手,说:“义父,你怎么了?”
薛柏呼吸急促起来,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似乎根本不认识子车一样。
温白羽心里咯噔一响,尸香的影响太大了,这些人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而尸香的作用,就是把他们心底里的最阴暗的东西重新挖出来。
雨渭阳的身体也有些发抖,颤抖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摸自己的嘴唇,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温白羽眼见他要退到棺材旁边,温白羽心里着急,而尸香的卵球根本没有燃烧完,或许是太大了,里面的尸香还在不停的尖叫着,发出类似于痛哭的尖叫。
温白羽手上有点打颤,举起来枪来,对着燃烧的尸香,“嘭”的发了一枪,温白羽第一次开枪,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尸香发出“啊啊啊啊!!!”的尖叫,突然散发出浓郁的臭气。
巨大的枪响回荡在墓室里,一下就惊醒了薛柏和雨渭阳。
薛柏双手掐住子车的双手,指甲陷进他的手腕里,子车的手腕被掐的血肉模糊的。
薛柏一下松开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血。
子车见他恢复了意识,才松了一口气,说:“义父,你没事吧?”
薛柏喘了两口,表情有些复杂,看着子车血粼粼的手,双手有些颤抖的托起他的手。
子车赶紧把手缩起来,说:“我没事。”
他说着,转头对温白羽说:“快走,这地方有问题。”
温白羽点点头,对讹兽说:“你把向导背上。”
讹兽不愿意,撅嘴说:“他差点害死咱们,让他跟金银珠宝作伴挺好的。”
温白羽说:“他认识昆仑山的路,咱们上了山还要他做向导,快背上。”
讹兽虽然不愿意,但是没有办法,还是把向导背起来,别看他个子小,但是总归是灵兽,力气还是有的。
薛柏扶着子车,温白羽扶着全身还有些颤抖的雨渭阳往外走。
他们刚要走出去,就听一声“白羽……”
温白羽后背一激灵,脚步一下就停了。
雨渭阳看他神情突然改变,说:“怎么了?”
“白羽……”
温白羽突然睁大了眼睛,回头看着墓室中间的棺材,眼神有些发直,声音竟然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棺材里的人知道自己叫什么。
“白羽……”
“白羽……”
温白羽脑子里嗡嗡的直响,有些不受控制,他感觉到雨渭阳在叫他,不停的晃着他,让他回神,但是温白羽的脑子越来越糊涂,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原反应,竟然转不开。
天旋地转的,雨渭阳大喊了一声,温白羽一头栽倒在地……
温白羽觉得自己脑袋里浑浑噩噩的,他不受控制的往回走,四周的人全都消失了,只剩下墓室里的金银珠宝,一口棺材,和满地的白骨尸体。
温白羽跨过尸体,走到棺材旁边,棺材还是和刚才一样,打开一个小缝,里面黑洞洞的,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边沿,其他什么也没有。
温白羽的脑袋很晕,耳边还是“白羽……白羽……”这样的轻轻呢喃,不似万俟景侯的温柔,那声音很轻,很软,似乎是呼唤……
温白羽走过去,鬼使神差的伸手,轻轻放在棺材的盖子上,然后慢慢的用力,将棺材的盖子一点一点的推开。
“轰——隆——”
棺材的盖子慢慢被推开,温白羽顿时睁大了眼睛,棺材里躺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漆黑的长袍包裹着他瘦弱的身形,一头长发披散而下,如果说是一具尸体,还不如说是一个正在熟睡的男人。
他安详的躺在棺材里,温白羽差的看着,因为那个人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突然,棺材里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眸平时着温白羽,上挑的眼尾,带着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男人从棺材里慢慢坐起来,温白羽吓得想要后退,但是身体不听使唤,仍然直立在棺材旁边。
男人伸出手来,他的手白得像死人,搭配着黑色的宽大袖袍,白的几乎可怕。
他的手轻轻触摸着温白羽的脸颊上,笑着说:“谢谢你放我出来。”
他说着,食指和中指间突然变出了一根黑色的羽毛,男人把羽毛插在温白羽胸前的口袋里,笑着说:“后会有期。”
温白羽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下就黑了下去。
“温白羽?温白羽!”
温白羽听见耳边有人说话,一个人说:“他的心跳太虚弱了,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晕倒了。”
“会不会是高原反应?”
“不应该啊,这么多天了,高原反应也该渐渐适应了。”
“是不是尸香,咱们都中招了。”
“醒了!”
温白羽费劲的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躺在雨渭阳的腿上,众人都围着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雨渭阳说:“你快吓死我了。”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周围,是漆黑的墓道,他们已经从墓室出来了。
温白羽说:“我怎么了?”
时叙说:“突然就晕倒了,怎么叫也不行,我们还以为你要嗝屁呢。”
他说着,就被饕餮踹了一脚。
饕餮说:“是不是尸香,你有没有产生了幻觉?”
温白羽坐起来,听他这么一说,刚才自己确实跟做梦似的,原来那是幻觉,这尸香的影响力也太大了。
温白羽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胸口发闷,伸手捂着胸口,这一捂,顿时有东西扎到了他的手。
“嘶——”
温白羽吸了口气,伸手按在胸前的口袋上,突然一个激灵,快速的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
雨渭阳低头一看,说:“羽毛?还是黑色的,乌鸦的吗?你怎么带着这种东西?”
温白羽浑身发冷,黑色的羽毛,刚才自己幻境里看到的东西,棺材里躺着的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他拿出了一根黑色的羽毛,插在自己的口袋里。
温白羽以为是尸香的幻觉,但是如果是幻觉,这根黑色的羽毛是什么?
温白羽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雨渭阳喊着:“你要去哪里?”
温白羽头也不回的往回走,说:“我要去看看那个棺材。”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温白羽的脸色很差,一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都快速的跟上去。
墓室里散发着一股恶臭的气息,还有烧焦的味道,尸香的虫卵已经变成了一堆粘稠的黑色粉末,地上一大滩,说不出的恶心。
而墓室正中间的棺材,盖子已经全部打开了,温白羽冲过去,低头一看,棺材里竟然没有任何东西。
没有人,没有陪葬品,更没有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黑色衣服的男人。
众人也冲过去,恐怕棺材里蹦出什么粽子,但是空空如也。
唯一有的,就是棺材里躺着一根很不起眼的黑色羽毛,就像乌鸦的羽毛一样。
和温白羽口袋里的一模一样……
温白羽有些想不明白,把刚才的梦境说了一遍,讹兽笃定的说:“不可能和主人一模一样,主人肯定是中了尸香。”
饕餮说:“我听说过尸香这种虫子,中了尸香的人看到的必须是自己见过的东西,这种虫子带来的恐惧都是亲眼所见的东西,这么看来,这个棺材里确实有个粽子,应该是温白羽不认识的人,但是温白羽受到了尸香的影响,产生了幻觉,就把粽子的脸看成了自己的,这种恐惧是很说得通的。”
时叙摊了摊手,说:“那么简单的说,温白羽中了尸香,在他刚刚昏迷的时候,他放走了一只粽子。”
他是一说完,饕餮又踹了他一脚,时叙假装很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腿,说:“老婆,干什么老踹我。”
温白羽心里一沉,自己竟然放走了一只粽子,幻境也是这样的,那个人说谢谢自己放了他!
这下可糟糕了。
温白羽说:“咱们快点走出这个墓葬,这里的东西咱们别碰,主要还是进昆仑山。”
子车点点头,侧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向导,说:“反正他还昏死着,应该没人再添乱了。”
讹兽不满的噘着嘴,说:“我背着他很累啊,咱们快走吧!”
众人刚要出墓室,温白羽突然顿了一下,说:“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这是什么玉?”
他说着,指这地上的紫罗兰色玉盒子。
那是装尸香的玉盒子,里面充满了冰晶,看起来非常美丽。
时叙低头看了一眼,突然一怔,说:“乖乖,你不说,我还没注意,这他妈不是玉啊!”
雨渭阳说:“紫罗兰色的冰晶,但这东西不像是翡翠。”
时叙说:“这当然不是翡翠,这是人骨头啊!”
温白羽吓了一跳,说:“人骨?”
时叙说:“我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听道上的前辈讲过,他们去长白山的时候,发现了一口棺材,就是这种质地的,但是并不是紫罗兰色,你们仔细看,他其实并不是紫罗兰,应该是光线的缘故才产生了变色,他其实是淡蓝色的,散发着微紫色的淡蓝。”
温白羽仔细看了看,果然是这样的,淡蓝的,里面很多结晶。
时叙继续说:“那位前辈说,他在长白山上看到的就是这种质地的棺材,当时以为是翡翠,这么大一块翡翠,那可是值钱的东西,而且还是老物件,他们把棺材打开,里面竟然是同样质地的一具骷髅,骷髅全身上下都是冰晶。前辈说,其实这不是翡翠,是人骨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人骨练成了这样,据说是保存尸体的一种办法。”
众人诧异的听着,都觉得后背有些发毛,他们不敢再动这个墓葬里的东西,只能赶紧往外走。
墓葬非常大,他们几乎走不到头。
走了很久,时叙突然说:“前面没路了。”
温白羽抬头去看,果然是这样的,前面的路突然断了,本身有一座石桥,然而石桥竟然从中间折断了,石桥的边上有许多锋利的东西刮出来的痕迹。
饕餮低头看了看,说:“这是爪子印?”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么大的爪子?”
饕餮点点头,说:“不是凶兽,是什么我说不好。”
温白羽抬头看了看,突然见到断桥的上方,石头顶上竟然插着一把武器,是甘祝的铜钹!
温白羽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把铜钹是混沌第二次下墓才带回来的。
雨渭阳说:“铜钹怎么插在那么高的地方?”
温白羽想了想,说:“甘祝是不是用绳索荡过去的?”
他一说话,时叙立刻解下背包,然后从里面拿出绳索,往上抛了几次,终于套住了插在石缝里的铜钹。
时叙伸手使劲一拽,就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众人心脏都是一提。
时叙耸肩说:“我觉得这太危险了,咱们这么多人,都荡着绳子过去,再加上铜钹削铁如泥,说不定谁就掉下去了,这么深,肯定摔成一滩泥。”
他说着,饕餮又踹了他一脚,说:“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时叙装作特别委屈,说:“老婆,你又踹我。”
温白羽看了看周围,突然看到脚下有个痕迹,不禁蹲下来看,竟然是个箭头,而且是朝下画的。
温白羽立刻心中大喜,说:“这有记号,没准是甘祝留下来的。”
雨渭阳奇怪的说:“箭头朝下?难道是让咱们往下走?”
他说着,抬头去看插在头顶上的铜钹,突然说:“会不会甘祝没有荡到对面,而是顺着悬崖趴下去了?”
温白羽说:“悬崖下面一定有发现才对。”
众人商量了一下,子车身手敏捷,而且身材比较痩,他用绳索先在腰上捆了两圈,众人抓着这个绳索,然后才伸手抓住铜钹上栓的绳索,一点点往下去。
薛柏有些担心,一直注视着下面,子车的影子很快就没入黑暗之中。
过了很长时间,都不见子车放心好,薛柏更是担心,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吹哨的声音,声音不算遥远,众人一听,是子车的信号,下面果然有东西。
众人这才一个一个抓着铜钹的绳索往下爬,这样往下爬总好比荡到对岸去。
讹兽背着向导,温白羽就让他先下去,然后自己垫后,抓着绳索一点点的往下爬。
眼看着众人都已经站在下面了,下面是一块凸起的平坦,有一条石桥通向对面,对面则是一个山洞,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墓葬。
温白羽一点一点的顺着绳索往下爬,头顶上发出“咔……咔……”的轻微响动,温白羽紧张的后背都是汗,加快速度,但是尽量保持绳索不要摇摆,免得铜钹真的掉下来。
眼看着就要落地,温白羽松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声鸟鸣,温白羽顿时向上看去,黑洞洞的天空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是铜钹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发出“咔!”的一声响声,温白羽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下失控,在急速的下降。
“温白羽!”
众人大喊了一声,温白羽一下掉下来,就在要接触到石台的一霎那,“嗖——”的一声,一只大鸟飞过来,一张口衔住了温白羽的后脖领子。
随即是“嘭!”的一声巨响,沉重的铜钹一下掉了下来。
温白羽感觉到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身体不受控制,被那大鸟叼在嘴里,风快的往前掠,一下飞过石桥,冲进了山洞,温白羽的身体一下磕在洞壁上,顿时磕的他痛呼一声。
这一变故太快了,众人都没能反映,温白羽一下被带着冲进了山洞。
时叙捡起铜钹背在背上,众人赶紧冲过石桥,向石洞冲过去,里面一片黑暗,石壁凿的很简陋,只有一条道,看起来也没有任何机关。
温白羽被大鸟叼着往前飞,那鸟不管温白羽撞到了石壁,连续磕了三次,温白羽已经要被磕出了内伤,只觉得胸口发闷,一口血似乎顶在那里。
大鸟毫无停下来的意思,温白羽吃的伸手从兜里掏出凤骨匕首,向上一勾,双手猛的抓住大鸟的爪子,然后伸手“嚓”的一声,凤骨匕首一下扎伤了大鸟。
大鸟疼的嘶声鸣叫,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鸟叫声,温白羽这才看见,这鸟竟然有三个脑袋,看起来可怕异常。
大鸟吃痛,爪子一下松开,把温白羽甩了出去。
温白羽没有防备,下意识的抱住脑袋,把脖子缩起来,以免颈椎受伤,“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猛地在地上滚起来,刹不住闸的往前滚。
温白羽顿时七荤八素的,摔得已经天昏地暗,眼前发黑,突然“呼——”的一声,有寒冷的风吹过来,紧跟着即使闭着眼皮,都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光线刺过来,是光。
温白羽猛地睁开眼睛,就见四周一片皑皑的白雪,伸手是一个洞口,他竟然从墓葬里出来了!
温白羽顿时感觉到吸进脖子里的空气都带着寒冷,但是深吸了两口,一下把胸腔里的苦闷都划开了。
他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身后有声音,是时叙他们从洞里冲了出来。
时叙大喊着:“温白羽!趴下!”
温白羽一愣,随即听到了巨大的风声袭来,猛地扶倒在地上,“嗖——”的一声,那三只头的大鸟从他背后略过,一爪子没抓上,已经飞出老远。
温白羽爬起来掉头就跑,想和时叙他们汇合,时叙和子车用枪都很利索,当即蹲下来,托住枪瞄准。
温白羽使劲往前跑,时叙大喊一声:“趴下!”
温白羽立刻双腿一曲,也不管狼狈不狼狈,“嘭”的一声伏倒在地,与此同时就听“砰砰”两响,时叙和子车同时开枪,那大鸟发出一阵刺耳的鸣叫,似乎受了伤,鲜血噼啪噼啪的掉下来,在空中盘旋了两圈,有些忌惮他们的武器,很不甘心的调头飞远了。
温白羽这个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撑着地,从雪里爬出来。
他手一动,顿时“嘶”了一下,竟然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立刻拨开地上的雪。
白雪之中竟然插着一把匕首,是万俟景侯的龙鳞匕首!
匕首插在雪地里,插得非常深,中间有一块毛皮。
温白羽颤抖着把龙鳞匕首从雪地里拔出来,毛皮上面有字,温白羽一看就知道是万俟景侯的字迹,这是万俟景侯留下的!
——向北走,树下与我汇合。
第59章 襄王墓3
温白羽特别激动,把匕首和毛皮给他们看,时叙摸着下巴砸了砸嘴,说:“这可就麻烦了,万俟景侯不知道咱们会来,这句话显然是留给后面走散的人,走散的人没有发现,咱们到发现了。”
他一开口,饕餮又很想踹他。
很显然甘祝没有发现这个匕首,可能是因为下雪,埋得太深了,也不知道甘祝往哪个方向去了。
雨渭阳突然说:“你们看后面。”
众人同时抬头往后看,身后是他们走出来的洞穴,洞穴里面是个古怪的墓葬,金银珠宝无数,却无比的邪乎。
他们回头的时候,正好吹来了一阵大风,卷着雪片,眼前都是一股白色,就听“哗啦啦”的声音,不禁都震惊了。
只见洞口处贴了无数的黄色符咒,温白羽是看不懂上面的咒文,刚才他出来的太急了,根本没有发现,如今一看,竟然后背发凉。
密密麻麻的符咒在狂风中不断的卷曲着,飞舞着,但是沾得很牢固,竟然没有一张被风吹走。
再抬头看,洞口上方的岩石上,似乎雕着什么,也是密密麻麻的字,温白羽也看不懂,但是知道是一些类似镇邪的咒语。
温白羽心想坏了,这洞显然是镇着凶邪,自己把那黑色的羽毛粽子放出去了,这岂不是坏了大事,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
众人都是一阵震惊,饕餮看着那些符咒,说:“这符咒有些年头了。”
时叙说:“算了,反正咱们已经走出来了,现在也有方向了,赶紧走吧,这里的雪还不厚,咱们刚才可开了枪的,再往里走就不能随便用枪了,指不定一枪下去雪崩了,就把咱们活埋了。”
正说话着,向导“啊啊啊啊”的一声凄厉大叫,突然醒了过来,讹兽背着他早就烦了,向导一嚷还对着他的耳朵,简直要把讹兽嚷聋了。
哪知道向导一醒来,看到是芒芒的一片雪,并没有吓人的棺材,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做梦,然后鼻间闻到一股清香的气味,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漂亮的小妹妹背着自己。
向导顿时头都晕了,笑呵呵的说:“哎呀,这位小妹妹……”
他刚说到这里,讹兽就把他往地上一扔,然后朝着脸上就跺了两脚,说:“妹你大爷。”
向导这个时候都懵了,随即看清楚了,原来是其中一个老板,丢人真是丢到家了。
时叙蹲下来,笑眯眯的看着向导,说:“嘿,醒了没有?”
向导赶紧点头,说:“醒了醒了,老板,什么事,你吩咐!”
时叙说:“向北走,有什么标志性的树吗?”
向导奇怪的说:“树?”
时叙点点头,向导“啊”了一声,说:“老板要找的是不是传说的那根稻谷啊?”
温白羽说:“稻谷?”
雨渭阳说:“山海经说海内的昆仑山是天帝在人间的都城,山上有一棵五人才能合抱的巨大稻谷,像一棵参天大树。”
向导立刻点头,说:“咱也听说了,特别大的一颗稻谷!但是老板们,那地方不能去啊,从来没人见过稻谷,据说在特别高的地方,有人想去找,都是有去无回啊!而且,而且咱们没有了牲口,都要徒步往前走,根本走不到那种地方。”
时叙拍了拍手,说:“既然有就好办了。”
向导说:“老板,我也是有妻有女的人,可不能到那地方去,我还想要命呢,你们真的想去,我就没办法了。”
时叙笑眯眯的说:“没办法了?那我们也没办法了,你回头看看这个山洞,咱们刚才从里面走出来的,山洞上全是符咒,恶鬼我不知道有没有,反正粽子一大堆,你如果想回去,我们也不拦你,反正我们要往前走的,你自己回去吧,能不能穿过这个山洞,就看你的造化了。”
向导一听,想到自己刚才突然吓昏过去,不住的打颤,险些就尿了,说:“这……这……”
时叙看向温白羽,说:“领导,咱们启程了吧?”
温白羽把龙鳞匕首插进自己的靴子里,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厚衣服,套在身上,众人也添了些衣服,这地方已经进山了,贼冷贼冷的,风一吹脸就跟不是自己的似的。
向导见他们要走,回头看了看山洞,又看了看他们,咬牙切齿的,但是没有办法,只好追上去。
他们一直往前走,从天亮走到天黑,一直是茫茫的大雪,而且海拔越来越高,风越来越大,吹起来跟鬼夜哭似的,走得十分艰难。
那向导的体质很差,还没有雨渭阳能走,天一黑就大喊着说:“不能走了,不能走了,这要变天啊,估计要下大雪,咱们必须找个地方休息,不然就要被风雪刮跑了!”
温白羽见雨渭阳嘴唇有些发白,知道他怕寒,必然是心里挂念唐子,所以才咬牙坚持的。
说来也奇怪,都说身体素质好的,高原反应才强烈,但是雨渭阳身体一直很虚弱,又有尸气囤积,但是他的高原反应是最强烈的,这么多天仍然胸闷头疼,偶尔眼前发黑。
温白羽看了看周围,说:“咱们要到一个海拔低点的地方休息。”
向导看了一圈,突然指着下面,说:“各位老板,你们看,那地方不错!”
众人向下看去,只见他们脚下有个类似于峡谷的地方,地下竟然有一滩湖水,湖水反着粼粼的月光,好像并没有结冰。
峡谷的地势相对低一点,也好让大家学习。
众人看了看,就决定去那里了。
他们一路往下走,走得稍微近一点,温白羽突然“嗯?”可一声,说:“你们看,湖边上竟然有花?”
大家都停了脚步,往下看,只见湖水的周围围着一圈的花,嫩绿色的叶子茂密丛生,组成了一片花丛,鲜艳的大红色花朵,娇艳欲滴,花盘非常大,有的已经垂到了湖面,好像娇俏的小姑娘。
向导也很奇怪,虽然是峡谷,但是海拔也不低了,还常年飘着雪,怎么会有耐寒的花长在这里,他也是第一次见。
温白羽说:“咱们下去看看。”
他说着,打头往下走,众人赶紧跟下去,他们顺着雪坡滑下来,已经到了峡谷里,一大片湖水近在眼前,湖水有些地方已经结冰了,但是冰层并不厚,有的地方的水还在流,一圈的红色花朵就围绕着湖水生长。
花朵的茎叶太过于密集,看不清地上的根部。
温白羽蹲下来,往里看了看,说:“地上怎么好像不是雪,是从土里长出来的?”
他说着伸手要碰,时叙赶紧拦住他,说:“哎,别用手,万一有毒呢,你看这花长得这么鲜艳,八成是有毒。”
他说着,托起枪来,把枪头插进花丛中,使劲一拨。
这些花的茎叶都长着细细的倒刺,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万一扎伤不是闹着玩的。
时叙一拨开花丛,众人顿时“嗬——”的抽了一口冷气,都呆住了,还是温白羽第一个反应过来,说:“快!快救人!”
花丛的根本躺着横七竖八的人,刚才温白羽看见的类似于“土”的东西,其实就是这些人,这些人躺在雪地上,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朵,竟然就是从他们身上长出来的,一根根枝叶从皮里冒出来,旁边的肉外翻,显得异常恶心可怖。
而这些人中,温白羽赫然发现了甘祝!
这么好看的花朵,却是从人的皮肤里长出来的,众人都觉得不寒而栗,长得越鲜艳,就越是需要吸收养料,地上的人有的已经腐烂了,有的像是风干了的干尸,有的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
幸好甘祝的样子还好,除了身上都是伤口,脸色惨白,双颊凹陷,并没有旁边那些人那么恐怖,他身上也只是长了不大的小花。
甘祝的胸口还在起伏着,只不过进气少出气多。
向导一看,顿时吓得半死,他哪见过人身上长出花来的,而且是从皮肉里钻出来,恶心的他调头就哇哇的吐,吐完了干脆一撅,又晕了过去,正好倒在自己突出的污秽物上。
讹兽嫌弃的看着,说:“他一身真恶心,别让我再背他了!”
温白羽:“……”
大家七手八脚的抢救甘祝,几个人用枪和杆子一类的东西把花丛拨开,温白羽顿下来,用匕首削掉旁边可能扎手的花刺。
甘祝的样子有些狼狈,手臂上和腿上开始长出了枝叶和花朵,脸上和身上全是伤口,伤口有些发黑,显然是中毒了,这种情况不容乐观。
温白羽想把甘祝从花丛中拖出来,一探头,顿时吓了一跳,说:“等等……”
时叙说:“怎么了?”
温白羽指着湖水说,说:“里……里面有东西……”
他说着,众人都探头去看,这一看顿时也吓了一跳,何止是“东西”,分明是粽子!
只见靠近他们的湖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冰面看起来就不厚,旁边还有流动的水,冰面随时都会被融化似的。
而隔着薄薄的冰层,好几个脸色发青的人正仰着头,用怨毒的眼神从湖水中看着他们!
这些人都长着海草一样的头发,头发漂在湖水中,身上竟然没有穿衣服,这么冷的天气,还泡在冰凉的湖水中,绝对不可能是活人,就算他起初是活人,现在也一定是死的了。
那些人只是怨毒的看着他们,数量还不少,却不爬上来攻击。
时叙缩了一下脖子,说:“乖乖,这是怎么回事?”
子车说:“他们是不是在看守这片花丛?”
雨渭阳说:“那怎么救甘祝?甘祝现在还有气,不能再拖了。”
温白羽说:“管他呢,救人要紧,我先把甘祝拖出来,你们守着湖面,要是出来的话,就给他们几下。”
时叙竖起大拇指,笑着说:“那就听领导的。”
他说着,招来了其他几个人,说:“这里是峡谷,比较窄,咱们不能用枪,以免雪崩了活埋了自己,抄家伙吧。”
温白羽见他们准备的差不多了,就使劲拖着甘祝往外拉,甘祝的胳膊上缠绕着一些树藤,温白羽不敢生拉,怕划伤了甘祝,又添新伤口。
温白羽赶紧停下来,然后去割那些蔓藤,好不容割好了,又拖着甘祝往外拉。
时叙突然“嘿”了一声,说:“他们动了。”
温白羽心脏一紧,动作加快,赶紧把甘祝拖出来,甘祝拖出来的一霎那,温白羽就看见甘祝原本躺着地方,雪地里染了一片的红,想必他背后有伤口。
雨渭阳讹兽蹲下来跟温白羽处理甘祝的伤口,讹兽看着他的伤口,说:“这样不行啊主人,如果只是割掉外面的树枝,一会儿又会长出来。”
温白羽说:“那怎么办?难道要挖开吗?也不知道有多深。”
温白羽刚说完,就听雨渭阳突然“啊”了一声,原本的花苞和小花竟然在长大,红色的小花舒展着花瓣,慢慢的变大,花瓣全部打开,花盘就像向日葵一样对着他们,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气。
温白羽“噌”的从地上站起来,说:“不好,别呼吸!”
他说着从背包里火速的翻出铲子,对着红花就砍下去,把甘祝身上新长出来的红花全都砍下去,然后“唰唰”两下铲了地上雪,把那些花给埋了。
雨渭阳这才松了口气,说:“太险了。”
时叙则是说:“你们研究完了吗,那些人动了,有点焦躁不安啊。”
他说着,“哎”了一声,说:“他妈的,还长着蹼,是不是水怪啊?”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嘎嘎嘎”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神经一紧,温白羽说:“这个笑声……”
他正说话,就听“嘭——”的一声巨响,湖水中溅起大量的水花,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水中破水而出。
一条黑色的水蛇从水里一下钻了出来,他顶着人头,一头像水藻的头发在月光下也像蛇一样。
怪物从水中钻出来,然后张开大嘴,发出“嘎嘎嘎”的奸笑声,盯着站在水边的众人。
时叙“草”了一声,说:“是不是你们说的窫窳?”
众人都没见过,但是听着这笑声,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窫窳虽然没有翅膀,但是一跃老高,比飞还厉害,时叙拦着众人后退,他反射性的想要端枪,但是又怕山谷雪崩把他们活埋了。
顺手一摸,正好摸到了甘祝的铜钹,伸手一拽,“诶”了一声,竟然没拿起来,这铜钹竟然沉得要命,不是两只手都拽不起来。
时叙一停顿,窫窳已经从湖中一跃而起,嘴里发出“嘎嘎嘎”的笑声,冲着离他最近的时叙冲过去。
饕餮把他撞开,伸手一把拽住起地上的铜钹,手臂一抡,铜钹“呼——”的一声被抡了出去,直打窫窳的面门。
窫窳嘴里“嘎嘎嘎”的奸笑着,根本不在乎小小的铜钹,“当——”的一声巨响,铜钹迎面打在了窫窳的脸上,巨大的鼻子顿时豁了一口子,鲜血喷涌而出,铜钹因为反作用一下又飞了回来。
饕餮纵身跃起伸手一接,然后快速的往后撤。
时叙看在眼里,说:“老婆,你力气太大了,总要给老公点面子啊。”
饕餮白了他一眼,说:“还不快跑!这个窫窳皮糙肉厚的。”
窫窳的鼻子被砸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崩流,一下染红了湖水,他似乎也没想到会被打伤,脑袋晃来晃去的,似乎是一时被打晕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就听“嘭——”的一声巨响,被打晕的窫窳一下掉进了湖水里。
温白羽松了口气,如果说逃跑的话,大家都能跑,但是甘祝怎么办,他身上全是枝叶,不知道什么开花,开花的花粉又有毒,实在不好办。
幸好那窫窳被饕餮一下打懵了。
温白羽问雨渭阳,说:“你看的古书多,有见过这种花的吗?”
雨渭阳摇摇头,也有些束手无策,温白羽这种时候就无比的想念万俟景侯,万俟景侯见得多,永远没有他不认识的东西,一定会想到解救的办法。
但是他们现在只能束手无策。
时叙说:“这样不是办法,这个湖太危险了,里面好多长着蹼的怪物,还有窫窳,不知道什么会冒上来。咱们先带着甘祝走远一点……”
他正说着,突听“噗噗噗”几声,湖水开始冒出水花,那些长着蹼的怪物应声蹦上了水面。
饕餮说:“你这个乌鸦嘴!”
时叙说:“这怎么能赖我。”
那些怪物从水中蹦出来,只见他们的手脚都长着蹼,身上的皮是绿色的,有点像鱼鳞,但是又长着癞包,海草一样的头发蒙下来,把眼睛鼻子嘴巴都遮住了,只能隐约看到他们怨毒的眼神。
随着长蹼的怪物从水中蹦出来,就听“嘭——”的一声巨响,本身晕了的窫窳也从水里冒了出来,又发出“嘎嘎嘎”的声音,但是这回明显不是奸笑的声音,而是愤怒的吼声。
温白羽一惊,赶紧和雨渭阳拖着甘祝往后走,讹兽很不情愿的拖着又昏死过去的向导,怎么说也是条人命,总不能把他扔下吧。
众人退的很慢,那些长蹼的怪物还好对付,最难对付的就是窫窳,窫窳非常凶猛,而且受了伤,杀红了眼睛,估计要吃了他们泄愤,而且皮糙肉厚,油盐不进。
时叙一边退,一边说:“不行,我觉得咱们得用枪,不然的话……小心!”
他一回头,就看到窫窳突然冲下来,张开嘴盆大口,朝着子车咬下去,子车反应很快,就地一滚,躲开窫窳的攻击,哪知道窫窳竟然无比狡猾,一口没咬到,尾巴一甩,就要甩到子车。
薛柏一下扑出去,把子车推开,“嘭”的一声巨响,蛇尾抽在薛柏身上,一下将薛柏抽了出去。
温白羽喊了一声“不好”,就见薛柏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被甩出去,“嘭”的一声,掉在了花丛中。
子车吓了一跳,立刻跑过去,薛柏嘴角上冒出血来,身上被花丛的刺扎了,子车伸手要扶他,说:“义父!”
薛柏却摆手,说:“不要扶我,我身上全是刺,别扎到你。”
子车心脏狠狠跳了两下,薛柏已经从花丛中自己爬了出来,他手臂上全是划痕,隐约泛着青,看见子车的模样,笑着说:“好孩子,我没事。”
时叙见薛柏被抽飞,也顾不得别的,“咔”的枪上膛,对着窫窳“嘭”的一枪。
温白羽大喊着:“打七寸!打七寸!”
“嘭!”
时叙应声开枪,窫窳发出“嘎嘎”一声大吼,被枪打得向后一震,七寸的地方立刻冒出血来,似乎受了重伤,“嘭”的一下倒在岸边上,压塌了一边的红花。
温白羽立刻松了一口气,时叙的枪法非常准,正好打中了,窫窳之前又受了伤,一下就晕倒了,其他长蹼的怪物一见,顿时害怕起来,纷纷往湖水逃去,钻进湖水不见了。
众人顿时都安静下来,静静的听着四周的声音,刚才窫窳大声的吼叫,又加上时叙开了枪,众人安静下来就害怕雪崩,不过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时叙说:“快走,这个地方不能扎营,咱们再往前走走。”
众人都同意,他们拖着甘祝往前走,走了很远,一片白茫茫的,大家也都累了,感觉窫窳追不上来了,就搭了帐篷,把甘祝放进去。
时叙说:“今天晚上我守夜,吃了饭大家快休息。”
众人开始做饭,不过海拔这么高,面条都煮不熟,只能加热了一下罐头,啃啃压缩饼干,压缩饼干被雪一吹,那感觉比石头还硬,放进嘴里冻得立刻就和舌头粘在一起了,实在吃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大家都是一边“嘶——”一边咬着压缩饼干。
甘祝的情况很不稳定,开始有些发热,那些枝叶又开始往外冒,温白羽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就打算剖开一块看看,能不能连根拔除。
时叙手脚很利索,用刀子烧红了,在甘祝的伤口上切开一个口子,在里面翻了翻,刀子切在肉上的声音实在不怎么好听,甘祝似乎感受到了疼痛,忽然睁了一下眼睛,但是没什么意识,又晕了过去。
时叙摇摇头,说:“太深了,咱们也没有麻醉药,而且这么深怕碰到动脉,大出血就惨了。”
子车用镊子把薛柏身上的刺全都挑出来,薛柏被扎到的地方全都发青了,一看就是中毒的症状,子车又给他消毒,听到那边时叙说甘祝的情况,不禁也担心起薛柏。
薛柏不敢用手去碰子车,只是笑着说:“放心,义父没事。”
众人对这种花朵束手无策,急的不行,温白羽说:“窫窳也砸到那些花上,但是他就没事,是不是窫窳的血或者肉有免疫作用?”
时叙说:“这很难说啊,没准是窫窳皮糙肉很,他那身鳞片,花刺根本扎不透的。”
时叙说完了,众人就沉默了,难道就这么看着甘祝去死吗。
甘祝的呼吸越来越微薄,从刚才睁过眼之后,温白羽就觉得他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而且非常痛苦。
温白羽静坐了一会儿,突然对讹兽说:“我的血,管用吗?”
讹兽愣了一下,温白羽说:“之前万俟景侯的眼睛受伤,化蛇说我的血可以,那现在呢,我的血管用吗?”
讹兽想了想,说:“其实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温白羽没有犹豫,突然从靴子里拔出龙鳞匕首,然后在自己的手掌上划了一下。
鲜血一下涌出来,但是人体的温度,在冰天雪地里冒出一股白气。
温白羽赶紧把血滴在甘祝的伤口上,伤口上新长出来的枝叶碰到了温白羽的血,竟然像是恐惧了一般,突然卷曲起叶子,不一会儿枝叶就枯萎了,用刀子轻轻一碰,就断掉了。
时叙看了看,睁大眼睛,说:“还真是管用,能抑制枝叶长出来,但是根还在里面。”
温白羽把甘祝的伤口上都滴上自己的血,很快那些花朵就全都枯萎,虽然根部还在里面,但是甘祝的脸色明显好转了,渐渐有些血色。
温白羽顿时高兴起来,又弄了自己的血,滴在薛柏的伤口上,薛柏的伤口是新伤,刺又拔出来了,滴上血,青色立刻就退了下去。
子车在薛柏的伤口上切一个十字刀,里面并没有根,不禁松了一口气。
温白羽看着两个人一个完全好了,一个已经不再恶化,不禁松了一口气,松懈下来顿时感觉有些头晕,他们本身就不适应高原,而且这里还非常寒冷,温白羽又流了很多血,一下感觉到头晕乏力,似乎动一下脑袋里就晕晕的。
讹兽见他脸色惨白,伸手摸在他的伤口上,伤口慢慢就愈合了。
讹兽说:“主人快休息吧,你流血太多了。”
温白羽点点头,他实在太累了,就躺下来,头晕恶心的感觉躺下来有所缓解,很快就睡着了。
后半夜甘祝就醒了,他猛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四周,四周是帐篷,许多人挤在一起,甘祝认识的人不多,但是看到了温白羽,顿时就放松下来。
甘祝一醒,守夜的时叙就看见了,赶紧给了他些食物,又把水加热了一下给他,悄声问:“万俟景侯是怎么和你走散的?”
甘祝摇了摇头,说:“不只是我,大家全都走散了。”
他一说话,众人本身就睡得不实,立刻全都醒了,甘祝是他们唯一遇到的人,众人也急于了解情况,睡意一下全无。
大家坐起来,围拢在一起,只有温白羽失血过多还在昏睡着。
甘祝说他们一队人来的时候都很平稳,在戈壁边的庙里借宿,那天赶上了大风,他们走不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现墙壁上的青铜大门。
因为刚一入夜,就有东西来偷袭他们,甘祝说甚至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凭空变出来的,长得像蛇,人脑袋,头上的头发也像无数条蛇。
众人一听,这不是窫窳吗,窫窳在刚刚的湖里,怎么可能跑那么远。
甘祝说他当时也很费解,窫窳的破坏力非常大,庙宇本身保存的还算完好,那些断掉的柱子全是他撞的,后来窫窳被万俟景侯打伤,大家也被冲散了。
甘祝没有装备,食物和水也很有限,唯一的武器就是铜钹,他留在庙里,心想着其他人或许会回来这里。
但是他等了两天,不见一个人影,心里觉得不好,就联系了温白羽。
后来几天都在下雨,没有月色,就在和温白羽失去联系的那天,月亮终于出来了,甘祝发现了壁画的秘密,那是一扇青铜门,而且没有锁。
或许窫窳就是从这里钻出来的。
甘祝很好奇里面是什么,而且随着黑夜的淡去,青铜大门竟然就要消失,甘祝有些急躁,就进了大门,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如果太深,就退回来继续等温白羽。
甘祝没想到在墓里遇到了凶悍的窫窳,窫窳的个头太大,他一路往前逃,竟然误打误撞的出了洞穴。
众人正说话,温白羽突然发出了一声呻吟,雨渭阳过去,看见温白羽的脸颊竟然有些发红,刚刚还是失血的惨白。
雨渭阳伸手摸在他额头上,说:“不好,温白羽发烧了,他流了那么多血,身体太弱了,这可怎么办?”
讹兽也摸了摸温白羽的额头,摇头说:“不是发烧,但也不是好事,主人的身体要禁不住了,咱们要尽快找到前面的人才行。”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猛地张开眼睛,突然抓住讹兽的手,吓得讹兽一哆嗦。
讹兽说:“主人,你醒了?”
温白羽却“噌”的突然坐起身来,说:“来了。”
众人都觉得莫名其妙,时叙说:“你怎么了?”
温白羽的眼睛扫了一圈,说:“你们没听见吗,是窫窳的声音。”
众人立刻都警觉起来,时叙撩开帐篷往外看,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现在还没有天亮,但是看起来马上就要天亮了。
虽然没有看到窫窳的影子,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而且大家也都醒了,时叙就让大家收拾行李,把帐篷拆了,准备开始往前走。
向导睡了一晚上,就属他睡得最好,此时也醒了,因为觉得自己昏死过去两次,特别过意不去,就主动背行李,其实是怕众人举得他累赘,把他一个人丢下。
大家收拾好行李,因为天色太黑,就打开手电,把手电全都绑在小臂上,准备往前走。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嘎……嘎……”的声音,众人都是一阵紧张。
时叙小声说:“窫窳……大嫂你可真行,还会未卜先知了。”
饕餮说:“别废话了,听声音还远,咱们快走,这是窫窳的地盘,他比咱们熟悉,不能让他占了上风。”
众人匆忙的开始往前走,顺着山谷一路往里,温白羽流了好多血,但是睡了一觉之后,脸色竟然红润起来,除了胸口发闷之外,也没有头晕的感觉了。
大家加快脚步往前走,听突然“咔”的应声,似乎有什么裂开了。
众人一下全都停住脚步,看自己脚下,还以为是山裂开了,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的雪“嘭”的一声涌起,就像鲸鱼的喷水一样,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地底下带着雪冒出来。
众人一下就被他冲的四散,温白羽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把他一带,一下向后跌去,跌出去老远,“嘭”的后仰的摔倒在雪地里。
温白羽摔得很瓷实,尤其是向后仰,磕到了后脑,脑袋里顿时一阵眩晕,眼前发黑,耳边是时叙的大喊,说开枪,他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是身体不听使唤,左摇右晃的。
“嘎嘎嘎……”
一声尖笑从耳边穿过,“呼——”的一声,温白羽就觉得一阵巨风袭来,突然拦腰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卡主,一下冲上了天。
雨渭阳喊了一声“温白羽”,温白羽眼前的黑影慢慢退去,这才感觉到自己竟然被窫窳卡着腰叼在嘴里,窫窳并不急着吃他,从地上一下窜起,窜的非常高,温白羽顿时被气压冲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两只耳朵也嗡嗡的发堵。
窫窳并不会飞,只是冲的高,一下又从天上落下去,直冲而下去叼其他人。
时叙大喊着:“开枪!”
饕餮说:“温白羽还在上面!”
时叙端起枪来瞄准,说:“我有分寸。”
他说着,“砰砰”连开两枪,这回窫窳学了乖,立刻闪身躲过去,然后竟然叼着温白羽往枪口上堵,时叙骂了一声“该死”,也不敢再开枪了,没想到这窫窳这么狡猾。
温白羽被窫窳叼着,突然上窜,又突然落下,这感觉比蹦极还要刺激,温白羽顿时头晕眼花的,他手里握着龙鳞匕首,抬手要去扎窫窳,窫窳正好往下冲,温白羽脑子里发晕,手一个不稳,龙鳞匕首“嗖”的一声掉了下去。
然后发出“嘭”的一声扎在了雪地里,大家一直仰头看着上面,看见有东西掉下来,赶紧扑倒去躲,要知道这么窫窳窜的这么高,就算是小石子掉下来也能砸个半死,更别说是明晃晃的龙鳞匕首了!
温白羽暗骂一声,他被窫窳咬着,身上剧痛,赶紧费劲的去摸凤骨匕首,而且窫窳上蹿下跳的,弄得温白羽胃里翻滚,几乎吐出来。
温白羽好不容易摸到匕首,他动作很慢,就怕窫窳发现,突然发力把自己咬死。
温白羽紧紧握着匕首,突然扬手一扎,就听“噗”的一声,匕首竟然扎进了窫窳的眼睛里。
窫窳吃痛,疯狂的甩着头,从地上拔起,直冲上天,然后突然松开嘴巴。
温白羽大喊一声,这下完了,这么高的高空,自己摔下去就变成了肉馅,还是稀烂的肉馅,现在只希望不要砸到其他人了。
温白羽身体在空中一甩,然后开始急速的降落,温白羽已经在等死,就在这个时候,耳边突然一声高亢的鸟鸣声,他的身子突然被一股力气一拽,飞出去的势头一下就减弱了,然后周身被一股暖洋洋的气息笼罩着。
又是一声高亢的鸟鸣声。
温白羽睁开眼睛,就见自己的头顶是一只浑身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大鸟,大鸟的尾巴有六条,长长的尾巴一甩,散发出类似于火焰的光芒。
是金色的凤凰!
凤凰的爪子抓住温白羽,慢慢的往下落去,离地面不远的地方,把温白羽轻轻放下。
众人见到温白羽从天上掉下来,都急坏了,饕餮想要变出原型去接,不过他变成原型只是体积大,并不会飞。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竟然看到了金色的凤凰!
窫窳被扎瞎了一只眼睛,落在雪地里,竟然挣扎着从雪地里盘起来,这只窫窳还真是顽强,最初被万俟景侯打伤,又被时叙打了七寸,刚刚还被温白羽扎了眼睛,竟然又冲了上来。
窫窳冲上来,时叙刚要准备放枪,就听见数声高亢的鸟鸣,然后众人后脖领子一紧,几只巨大的凤凰突然从高空俯冲下来,抓住众人的衣服,一下将众人都提上了天空。
窫窳并不会飞,纵跃起来也够不到,急的在雪地里大声“嘎嘎”怒吼。
温白羽被拽着飞上了天空,窫窳怒吼着,白色的雪像浪潮一样从两边的高山上滚下来,竟然雪崩了。
幸亏他们飞得高,不然就被大雪给掩埋了。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巨大的雪山在他们脚下,湛蓝的天空好像伸手就能触摸,这种壮观的感觉实在太奇妙了。
金色的凤凰周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弄得温白羽一阵叹息,他抬起头来,正好金色的凤凰也低下头,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温白羽,还歪了歪头,似乎在和温白羽交流。
他们飞了很远,其间向导被吓得半死,在高空中子哇乱叫。
子车突然说:“快看前面,是树!”
温白羽听见有树,顿时一阵激动,金色的凤凰也在这个时候,成群结队的慢慢往下降落,正好落在了大树的旁边,把他们全都放下。
然后是数声鸟鸣,金色的凤凰们飞上大树,一个个站在树枝上,开始振动翅膀,“呼——”的一声响,只见大树上突然燃起冲天的火焰,凤凰们在树上引颈而鸣。
温白羽吓了一跳,饕餮震惊的说:“不死树?”
他说着,温白羽就看见那树上的大火慢慢的熄灭了,凤凰们从火焰中脱身而出,变得更加闪耀,金色的身躯包裹着火焰一样的光芒。
三只凤凰从树上振翅飞下来,嘴里都叼着圆溜溜的红色果实。
它们飞到温白羽的身边,将他围住,然后金色的翅膀展开,突然伏低了头,将果实放在温白羽的手上,然后并没有抬起头来,而是把头伏得更低,就像膜拜一样,翅膀大张着,金色的头伏在地上,发出低低的鸟鸣声。
随即一树的金色凤凰全都展开翅膀,鸣叫了一声,把头伏低。
太阳升起来了,树木被凤凰的羽毛染成了金色,那一瞬间的高亢鸟鸣,齐刷刷的伏低鸟头,映衬着突然跳上来的日光,竟然有一种难以言会的壮观和沧桑。
温白羽有些发愣,看着手心里圆溜溜的红色药丸,并不大,但是像红珊瑚一样,看起来非常精致。
饕餮说:“不死树上结出来的果实?”
他说着,打头的金凤凰抬起头来,拱了拱温白羽的手,温白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金凤凰就叼着他的袖子,把手拉到甘祝身边。
温白羽惊喜的说:“你说这个果实能治好甘祝?”
金凤凰似乎听懂了温白羽的话,然后点了点头,又歪着脑袋看他,还眨了眨圆溜溜的黑眼珠子。
温白羽心中大喜,赶紧把一颗红果实交给甘祝,说:“快吃了。”
甘祝接过来一粒,放进嘴里,一股甘甜的味道涌上来,吃下去之后,从嗓子到胃部,都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一下把寒意都驱散了。
金凤凰抬起头来鸣叫了一声,似乎很高兴,扇了两下翅膀,只见甘祝手臂上的青色印记全都慢慢退去了,他伸手按了按胳膊,里面也没有肿胀的根部了,这果实竟然如此厉害。
饕餮说:“这应该就是天帝复活窫窳用的不死药吧。”
温白羽脸上挂着笑,说:“还有两颗,太好了,一颗给唐子,另一颗给钟简。”
他说着,就把其中一颗交给了雨渭阳,雨渭阳有些激动,托着不死药的手掌都在发抖,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找到了救唐子的办法,只可惜现在唐子不在。
雨渭阳用小盒子装起来,贴身放着,宝贝的不得了。
给钟简的一粒不死药温白羽就自己存放起来。
温白羽看着这棵大树,说:“这里有一棵树,万俟景侯说的树是不是这棵?”
大家拿出指南针来,看了半天,但是四周都白茫茫的,山峰长得也差不多一个样子,实在分辨不出来。
众人围着树找了几圈,也没见到有什么类似于机关的东西,好像并没有墓葬在这里。
温白羽又问向导。
向导正盯着不死树上的金凤凰们发呆,似乎垂涎已久的样子,被温白羽一叫,顿时回过神来,磕磕巴巴的说:“这方向似乎不太对,各位老板不是要去北面吗,这是西面。”
他一说,温白羽顿时有些泄气,没想到走歪了方向。
向导眼珠子转了转,说:“虽然咱们现在方向不对,但是从这边是下山,比那边上山要容易,而且这棵树好像暖气一样,大家晚上又没睡好,咱们在这里修正一下,休息好了再走,越往里走天气就越是恶劣,说刮风就刮风,说下雪就下雪,没准都没有地方可以休息,各位老板,还是养足了精神再走才好啊!”
众人刚才和窫窳缠斗,都有些累了,确实也想休息,就围着不死树坐下来,树干是温暖的,好像天然的暖炉,靠着可以取暖。
温白羽靠着不死树,金凤凰趴在他旁边,巨大的翅膀一搭,正好当做了被子,给他遮住了风,盖在温白羽身上,也暖洋洋的。
温白羽禁不住伸手摸了摸那金色的羽毛,手感非常好,金凤凰则是昂起头,亲昵的蹭了蹭温白羽。
因为实在是太温暖了,温白羽本身流了许多血,体力就弱,很快就睡着了。
温白羽睡得迷迷糊糊,突然看到向导贼眉鼠眼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端起他们的枪,快速的对着树上的凤凰就扫射了数下。
树上的金凤凰发出刺耳的鸣叫声,血洒了一地,全都洒在温白羽的脸上。
温白羽吓得都懵了,金色的大鸟从树上打落下来,正好落在温白羽怀里,奄奄一息的看着自己。
这一变故实在太快了,温白羽都没来得及反应,向导已经哈哈大笑起来,要去捡地上的凤凰,就在这个时候,“轰——”的一声巨响,雪地上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窫窳从地里冒出来,一口咬在向导的脑袋上,就听“咔嚓”一声,向导的脑袋一下被咬掉了,只剩下脖子,鲜血顿时喷涌出来,洒在雪地上,向导“嘭”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手里还握着枪。
“啊……”
温白羽哑声喊了一声,突然从梦中惊醒,原来只是一个梦,他粗重的喘息着,身边的金凤凰用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他,不知道温白羽梦见了什么。
温白羽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旁边的人还都在熟睡,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一个黑影从地上爬起来,要去摸他们的背包,似乎在翻找什么,从里面拿出一把猎枪。
向导就生活在附近,自然会用猎枪,他拿出猎枪,温白羽心里“咯噔”一响,立刻大喝一声,说:“你干什么呢!”
他这一嚷,向导立刻吓找了,差点把枪扔了,旁边的人都惊醒了,警觉的看着向导。
向导抓紧自己手里的枪,“呸”了一声说:“不干什么,只是听说凤凰的肉可以长生不老,想弄来尝一尝,再说了,不死树的果实都给你们分走了,也不给我留,我虽然是个向导,但也给你们找了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各位老板说说,你们那点钱怎么够啊,不如咱们一起把凤凰打了,然后出了山卖个好价钱,咱们可以按人头分钱,我绝对不多要,怎么样啊各位老板。”
温白羽心脏咚咚的跳,就跟敲鼓似的,他刚才以为自己只是做梦,没想到一睁眼成真了,绝对不能让向导开枪。
这个时候金色的凤凰们已经从不死树上振翅飞起来,昂头窜到空中,向导有些着急,要是飞得再高,猎枪可就打不到了。
他扛起枪来准备瞄准,子车的动作非常快,“嘭”的放了一枪,子弹擦着向导的手腕打过去,向导立刻发出杀猪一般的大吼声,滚在雪地里,嗷嗷的喊着疼,把猎枪也扔在了一边。
向导捂着手,有些不甘心,想要爬起来去捡地上的猎枪。
温白羽一滚过去,一把抱住猎枪,然后向旁边跑开。
向导的表情非常不甘心,如今已经撕破脸皮了,却没抓到凤凰,有一时间的惊慌失措。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感觉到雪地在微微的震动,他心里一下就想到了刚才的梦,立刻回身扑倒,远离向导,同时大喊着:“快趴下!”
众人也感受到了雪地的震动,立刻全都趴下,向导则是刚从地上站起来,被晃得一个不稳,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一个黑色的影子从雪地里一下钻出来,“咔嚓”一口,已经咬掉了向导的脑袋。
血喷涌而出,众人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鸟鸣声此起彼伏,已经飞上天的凤凰们突然俯冲下来,凤凰的体型对于窫窳来说小得多,温白羽有些担心,只不过这些金色的凤凰俯冲下来之后,并不挨近窫窳,而是突然张开鸟嘴。
“呼——”的一声,竟然从鸟嘴里喷出巨大的火焰。
窫窳像蛇一样的头发立刻燃烧了起来,窫窳嘴里发出“嘎嘎嘎”的大叫声,疼得他在地上打滚。
窫窳一头扎进了雪窟窿里,似乎想从来的地方逃跑。
“嘎嘎嘎”的声音顺着血窟窿消失了,众人松了一口气。
时叙看着地上的向导尸体,说:“得,也算是他咎由自取,只不过这下咱们就抓瞎了。”
饕餮说:“把他的尸体卷一下吧,没有头怪恶心的,万一冰天雪地的再诈尸了。”
时叙一想也对,就从背包里抽出一张毯子,刚要走过去,温白羽突然把他拦住。
时叙惊讶的说:“这么快就起尸了?这丫太快了吧,死了还没五分钟呢。”
温白羽摇摇头,指了指尸体旁边的雪窟窿,说:“窫窳十分狡猾,谁知道他一会儿会不会又从里面钻出来。咱们还是等一会儿再说。”
时叙也觉得有道理,他刚要点头,就听到“轰——轰……”的声音,雪窟窿开始不断的震动,一个黑影又从雪窟窿里钻了出来。
是窫窳。
时叙骂了一声,说:“他娘的,又来?!”
他说着,立马枪口对准窫窳一顿疯狂的扫射,窫窳本身受伤已经很重了,只是想出其不意而已,哪知道对方却不中圈套,窫窳突然冒出来,没有逮到好处,反而被扫了一身的筛子眼,只好又“轰隆——”一声,从窟窿里钻了进来,这回声音很大,一连串的“轰轰轰——”的声音,似乎是爬远了。
众人这下松口气,凤凰们也在天上盘旋两下,就落了下来,又落在不死树上高亢的鸣叫。
时叙说:“这回是真的走了吧?”
他说着,抖了抖手里的毯子,刚才一瞬间被窫窳吓得,都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转念一样,是要把没头的向导裹起来,以免吓到了花花草草或者尸变。
时叙拿着毯子,扫了一圈,说:“哎,我眼睛是不是有点花,那个向导呢?”
他一说,众人后背都是一激灵,只见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只剩下一大片鲜红的血迹,哪有什么人!
温白羽哆嗦了一下,向导的头被窫窳吃了,都已经没头了,身体趴在雪地里,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众人确保窫窳不会再回来了,才走过去看,温白羽说:“难道是刚才窫窳回来的时候把他拖进窟窿里了?”
子车摇头说:“不可能。”
他们说着,就看到雪地上有一行拖拽的血印,白皑皑的雪地上还有两只手的血印,似乎是交替着往前爬的动作印上去的。
众人后背一激灵,温白羽说:“尸体爬走了?”
时许说:“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尸变了?”
众人都不解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看着这血印的方向,竟然是向北走的,那是他们要去的方向。
众人休息了一会儿,都觉得不能再耽误了,甘祝的身体吃了不死药立刻就全好了,连个伤口都找不到,力气也恢复了,大家就决定往北走,去找万俟景侯汇合。
金凤凰不离开不死树,只是飞到树枝上,遥遥的看着他们往远处去。
温白羽回过头来,看着已经变成了金色的不死树,挥了挥手,远处传来了高亢的鸟鸣声,一树的凤凰伏低了头,似乎在给温白羽送行。
温白羽他们和窫窳纠缠费了不少时间,也不知道狡猾记仇的窫窳还会不会再追上来了。
他们刚开始还能看见血印,但是后来就看不见了,天上飘起了雪,四周也阴暗下来,似乎随时都会有大的风雪袭来,或许血印早就被飘下来的雪给掩埋了起来。
他们走的十分不顺,谁也不认识路,甘祝并不知道襄王墓在哪里,其实万俟景侯也不知道。
甘祝说:“万俟景侯说时间太久了,他也不记得在哪里,只能边走边看。”
温白羽把万俟景侯留下来的毛皮给甘祝看,问:“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甘祝点头说:“这是万俟景侯说的线索,他说襄王墓没有地上的标志物,也没有坟碑,一直往北走,越过青铜门之后,就能看到一棵巨大的稻谷。襄王墓应该在这附近。”
一直往北走,但是并不知道走到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见传说中的昆仑九重大门和巨大的稻谷。
温白羽他们走的精疲力尽,时叙看了看干粮,他们吃的并不多,从刚开始就省吃俭用的,毕竟大家都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余下来的食物还很多,但是他们不认识路,也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去。
天黑下来,白茫茫的大雪变得漆黑,刮起了巨风,“呜呜”的风声夹住巨大的雪片,吹在脸上就跟被人赏了两个嘴巴似的。
天黑看不清楚,不能再往前走了,又下着大雪,众人就挑了一个避风的地方,扎了帐篷,坐下来休息。
雨渭阳把怀中的小盒子拿出来,里面放着那粒红幽幽的不死药,雨渭阳看着不死药,不住的叹气。
温白羽坐在他旁边,拍了拍雨渭阳的肩膀,说:“放心吧,唐子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
雨渭阳笑了一下,点点头,但是看起来脸色不好,可能是因为冷的,这里太过于寒冷了,点起了火一下就被吹灭了,风太大,实在点不了篝火,众人只好坐在一起取暖。
雨渭阳是最惨的,他身体畏寒,又没有火取暖,很快冻得哆嗦起来,今天是最冷的一个夜晚,雨渭阳有些神志不清,蜷缩起来,拼命的打颤。
温白羽把他们带来的衣服全都盖在雨渭阳身上,但是完全没有好转,温白羽担心的不得了,真怕还没找到其他人,雨老板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
他正叹气,突然看到帐篷外面有个影子,有什么东西正贴着帐篷……
温白羽吓了一跳,伸手碰了碰旁边的子车,子车立刻抬起头来,伸手按在自己腰间的枪上。
其他人也被他们弄醒了,都悄悄的坐了起来,帐篷里面亮着灯,外面漆黑一片,就能看到一个黑影子紧紧贴着他们的帐篷。
那个影子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影子一贴近帐篷,顿时在帐篷上印了一个水印,还有一股刺鼻的铁腥味,温白羽吸了吸鼻子,是血的味道!
温白羽心脏一提,立刻就想到了没脑袋的向导,那黑影的形容很奇怪,上面比较细,下面一下宽了,这样一看,还真的像是没有脑袋的人,而且那水印不是别的,正是印上来的血。
众人似乎也发现了,子车要拔枪,薛柏摇了摇头,众人也觉得不行,这么大的雪,大喊一声都有可能雪崩,更别说打枪了。
薛柏转头示意了一下温白羽,温白羽立刻拿出龙鳞匕首递给薛柏。
薛柏离得最近,他无声无息的拔出匕首,血印就贴在他旁边,紧紧的贴着帐篷,甚至压得帐篷凹陷进来。
薛柏动作迅速,“嗤——”的一声扎进去,随即快速的一拔。
“噗——”的一声血喷出来,呲的帐篷上全都是,那东西“咚”的一声就倒在了帐篷外面。
众人松了一口气,薛柏扎得很准,是朝着心脏的位置扎的。
时叙撩开帐篷,从里面走出来,众人也都走出来,就见外面倒着一个黑影,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袭了过来。
时叙凑近一看,说:“这回就算是变成了粽子,也绝对死透了……”
他说着,伸手去抓地上的黑影,那黑影一动不动的,时叙胆子颇大,但是他一抓,脸上立刻变得颜色,手一抖,地上竟然只有鼓囊囊的一团衣服。
时叙立刻说:“糟了,咱们中计了!”
温白羽听他一说,立刻心里一跳,回身跑到帐篷里,他们全都出去看那黑影了,只留了雨渭阳一个人在里面,雨渭阳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此时帐篷里竟然没人了,只留下了一滩腥臭的血迹。
温白羽砸了一下地,说:“没人了!”
时叙说:“快追,跑不远。”
众人从背包里拿出武器,在周围找了一圈,就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个什么东西在不断的耸动着。
温白羽眯眼去看,风雪太大了,实在看不清楚,他打了一个手势,招呼着众人过去。
大家都悄无声息的围拢过去,离得近了,就看见地上有一个雪窟窿,雨渭阳闭着眼睛,脸色像金纸一样,嘴唇发紫,躺在雪窟窿里,旁边一个没有头的尸体正在刨着地上的雪,似乎想要在地上打洞似的,他没有头,动作非常的诡异。
还不止如此,温白羽发现向导的尸体有些不同寻常,除了散发这一股恶臭的血腥味,他的手和脖子断口的地方,竟然露出了淡蓝色的冰晶,因为风雪太大了,温白羽实在看不清楚,也只是能隐隐约约看到那种淡蓝。
这种冰晶的样子,和他们在墓葬里看到的那个装尸香的盒子一模一样!
当时时叙说这不是翡翠,而是一种骨头,而现在,向导的骨头,竟然也发生了这样的变化,难道是因为他碰过盒子的缘故?
温白羽抓住旁边的子车,指了指,子车也发现了,那奇怪的类似于冰晶的东西,还是淡蓝色的,在昏暗的风雪中,似乎还在闪光。
他们慢慢围拢过去,温白羽攥紧了手里的匕首,时叙端着枪。诡异的向导离雨渭阳最近,这个时候如果用匕首或者其他武器,估计拦不住他,就要比比谁快,开枪是最好的,但是又怕雪崩,实在是非常难以决定。
诡异的向导一直在地上挖雪,好像在挖一个坟,打算把雨渭阳放进去,他的手指头因为挖雪,露出了许多骨头,骨头的冰晶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浓,肉眼都可以看出变化。
雨渭阳的身体上也开始结出一层冰晶,似乎要被冷冻住了。
温白羽暗叫一声不好,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就在大家要行动的时候,向导突然停住了挖雪的动作,没有头的脖子不停的转动着,上面蓝色的冰晶不断的转,似乎在向四周看。
温白羽看的后脖子发凉,他们被向导发现了。
子车已经第一个扑过去,干脆利索的一脚踹开向导,向导在地上滚了一圈,眼看着到手的猎物要没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带着冰晶的双手好像爪子,冲着子车扑过去。
子车双腿一夹,正好夹住向导的胳膊,然后凌空一拧,就听“咔吧”一声,众人不约而同的捂着自己的胳膊,都感觉生疼生疼的。
向导的胳膊一下被子车拧断了,而且似乎特别脆,“啪”的一声竟然直接脱离了肩膀,掉在了地上。
时叙又去捂着自己的肩膀,然后无限感叹的拍了拍薛柏的肩膀,说:“你这个干儿子看起来挺彪悍的啊,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消……”
薛柏没有说话,就看到向导丢了一只胳膊,立刻摔倒在地,一动不动了,薛柏招手说:“子车。”
子车立刻回过头来,然后快速的跑过来,薛柏说:“没有受伤吧?”
子车摇摇头,薛柏检查了一下,随即亲了亲子车的额头,子车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脸皮太薄。
时叙一看,顿时羡慕的不行,子车对外的态度一直很冷淡,但是面对义父的时候,又非常听话,时叙想着,哪像自家这位,要是饕餮什么时候这么听话,时叙觉得肯定世界末日就要来了。
温白羽赶紧过去,把雨渭阳从雪坑里托出来,雨渭阳的气息非常微软,浑身冰凉,而且有些僵硬。
温白羽立刻把他背起来,说:“快快,找地方生火,这样下去雨渭阳就要冻死了。”
众人匆忙的拆帐篷,这个地方生不起火来,把行李裹了一下,像是逃难一样准备往前找找。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哒哒、哒哒哒”的声音响了起来。
温白羽一回头,就看见向导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竟然还在诈尸!而且他那条断掉的胳膊正在地上一下一下的跳跃着蠕动着,似乎在找自己的身体。
温白羽顿时吸了一口冷气,这也太邪乎了,只见那淡蓝色的冰晶手指在地上敲击着,五根指头来回抬起,像是在弹琴一样,又忽然五指在地上一抓,然后抖动的往前一跃,冲着自己的身体去了。
众人也没见过这样的事,向导这个时候已经地上爬起来了,他少了一条胳膊,动作似乎不协调,走路左摇右晃的,地上的胳膊一下蹦起来,向导伸手一抄,把自己的胳膊拿在手里,他的肩膀处,断裂的地方,骨头露出来,竟然也变成了淡蓝色的冰晶。
时叙说:“这老小子怪异的厉害,这下怎么办?”
温白羽也不知道怎么办,说:“他的胳膊很脆,像冰一样,你们说是不是怕火?”
时叙说:“我觉得是个好办法,烧死丫的,但是我想提问,领导,这么大的风雪,怎么他妈的点火啊!”
温白羽顿时被问住了,他们要是能点火,还用像无头苍蝇似的找地方吗。
向导向他们走过来,然后突然伸起手,俨然把自己断掉的胳膊做了武器,突然向温白羽扔过去。
温白羽纵身一扑,因为背上背着雨渭阳,动作也不是太灵敏,两个人一下栽倒在雪地里,向导已经扑过去,温白羽一咬牙,撞了雨渭阳一下,雨渭阳的身体顿时一歪,顺着雪坡滚了下去。
向导没有抓住雨渭阳,立刻转身去抓温白羽,温白羽看着雨渭阳滚下去,提心吊胆的,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雨渭阳一直昏迷不醒,这下可糟糕了。
他只是稍一停顿,向导已经扑过来,将温白羽撞到在地,冰凉的手掌掐住他的脖子,冰晶一样的骨头陷进肉里,温白羽就听“呲——”的一声,自己的脖子似乎都被冻住了。
众人低喊了一声,想要扑下去找雨渭阳,但是又看到向导掐住温白羽的脖子,立刻就过来帮忙。
温白羽一脚蹬在向导的胸口,就听“咔”的一声脆响,向导被他一踹,整个人飞出去,但是抓住温白羽的那只胳膊,竟然还牢牢的掐着他的脖子,不断的用力。
温白羽被掐的两眼发白,伸手抓住那只手的手腕,就听“呲”的一声,那只冰晶的手腕突然冒出浓烟,好像温白羽的手掌温度很高,一下就融化了,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众人把向导已经没有脑袋和胳膊的身体按住,以免他再冲上去,饕餮打着手电往雪坡下面看,说:“我下去看看,不是太陡,应该没事。”
他说着,向导的身体突然使出一股怪力,一下将时叙甩开,时叙哪知道他突然发疯,被甩在雪地里,磕的一阵发懵。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声鸟鸣,一个黑影从雪坡里忽然窜出来,众人都是一愣,就见一只巨大的黑鸟,长着五条凤尾,在空中振翅,突然口中吐出火焰,巨大的火焰在狂风中一下喷向向导。
结了冰晶的骨头在火焰中扭曲的挣扎着,然后“嘭”的一声倒在地上,不断的抽搐着,最后化成了一堆像雪一样的粉末,风一吹,顿时不见了。
众人赶紧捂住口鼻,生怕吸进了这种粉末。
就在这个时候,黑色的大鸟发出一阵光芒,突然变成了人形,怀里抱着一个人,正是掉下雪坡的雨渭阳。
温白羽惊喜的看着他们,说:“唐子?!”
唐子变成人形,但是胳膊上有一些焦黑,皮肤似乎被火烧了,他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住自己的本态,更别说是吐火了,无异于自焚。
雨渭阳躺在他怀里,似乎感受到了那种烫人的温暖,竟然睁开了眼睛。
雨渭阳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脸焦急的唐子,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还摇了摇头。
唐子将他紧紧抱着,说:“雨老板,冷不冷?你的手好凉。”
雨渭阳这才惊醒过来,立刻用颤抖的手从怀里贴身的地方把小盒子掏出来,他手脚冰凉,嗓子也冻得说不出话来,手指被冻得僵硬,“咔”的打开盒子,红色的不死药就滚落在雪地里。
雨渭阳挣扎着坐起来要去捡,唐子看了心酸,伸手从雪地里把不死药捡起来,放在雨渭阳嘴唇边。
雨渭阳拼命的摇头,侧过头去,艰难的说:“给你的……快吃了……”
温白羽走过来,说:“这是不死树上结的果实,效果很厉害,雨渭阳给你留了半天,赶紧吃了,雨渭阳现在只是被冻着了,你身体好了才好照顾他。”
雨渭阳说话有些艰难,点了点头,示意温白羽说的对。
唐子笑了一声,把红色的果实放进了嘴里,说:“谢谢你们。”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唐子手臂上焦黑的颜色竟然慢慢的退去了,又露出皮肤的颜色,看起来效果非常神奇。
雨渭阳也激动起来,似乎回过了一些精神,死死盯着唐子,艰难的说:“你……好了吗?”
唐子点头,笑着说:“不死树的果实,两千年结果,你们都舍得给我吃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不好。”
他说着,手掌心突然“呼——”的一亮,燃起一股火焰来,火焰在狂风中飘忽着,却没有熄灭。
众人赶紧找了一些能燃烧的东西,唐子把火升起来,众人都围在旁边,感觉唐子真是太好用了,简直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唐子抱着雨渭阳在火边取暖,只不过雨渭阳不只是手脚冰凉,而是从内开始就非常凉,醒了一会儿,脸色还是蜡黄的,又昏睡了过去。
唐子脸色不是很好,抱着雨渭阳进了帐篷。
众人等了一会儿,不见唐子出来,他们还想问问唐子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等了好久,子车都有些困了,想要进帐篷睡觉。
温白羽这个时候拉住子车,支吾的说:“那个啥……你还是,等会儿再进去吧。”
子车不明白什么意思,温白羽脸上有些烧红,说:“雨渭阳是尸寒体质,所以那个什么……特别畏寒,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他不是一直没醒吗……”
他说着,子车还是不解的看着他,温白羽一咬牙,心想自己害羞个什么劲啊,说:“唐子这个时候估计在给雨渭阳取暖……咱们还是等唐子出来再进去吧,不然可能看到什么不能看的内容……”
子车一下就明白过来了,难免脸上有些烧红,咳嗽了一声,又坐回了原地。
薛柏笑了一声,让子车靠在自己肩膀上,给他披上厚衣服,说:“你如果困了,先靠着我睡,一会儿我抱你进帐篷。”
子车点点头,就闭上了眼睛。
大家围坐在篝火旁边,没过一会儿,果然就听见帐篷里传出了一丝丝呻吟的声音,因为雨渭阳是半昏迷的状态,没有什么意识,不知道忍耐,这可苦了帐篷外面的人,尤其是脸皮薄的各位。
子车脸皮是最薄的了,又靠在薛柏身上,顿时浑身都不自在了,薛柏则是握着他的手,手指在他手心里轻轻的划弄着,害的子车一阵阵的打颤。
温白羽耳边听着不和谐的声音,就差心里念经了,过了很长时间,唐子才从帐篷里出来,脸上带着微笑。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然后大家就问了一下唐子情况。
原来唐子又是走散的,而且没有办法联系万俟景侯,不过唐子知道,就算万俟景侯身边没有人,估计也会有个人下墓去,所以唐子也打算碰碰运气,往里再走走。
没想到没有找到万俟景侯,反而在这里碰到了温白羽他们。
不过现在好了,唐子吃了不死药,就算是坟鸟,也不会被火焚了,而且唐子的原型很大,还会飞,他们终于找到了代步的……坐骑。
众人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一亮,唐子就让众人先在原地等待,自己变成了坟鸟的样子,冲上天往前飞去。
雨渭阳从梦里醒过来,只觉得全身都疼,不禁一惊,左右看了看,自己在帐篷里,根本没有唐子的影子。
雨渭阳踉跄的爬起来,他掀开帐篷,眼睛扫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唐子,以为是自己做梦,不禁颓废的坐下来。
温白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雨老板,一大早失魂落魄的干什么呢,你男人去前面探路了,很快就回来,这么一会儿都舍不得啊。”
雨渭阳听他打趣自己,脸皮发红,但是好在自己不是做梦,而且唐子吃了不死药,已经好了,雨渭阳当即松了一口气。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众人就看到一片阴影飞了过来,带起一股巨风,“呼——”的一下把他们的篝火给吹灭了……
唐子落了地,说:“我找到了万俟景侯说的树,树旁边的雪有塌陷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盗洞。”
他一说,众人的精神都振奋起来,温白羽说:“还等什么,快走吧!”
唐子伏低了头,让众人坐在他背上,然后张开翅膀,猛地窜上天去。
温白羽顿时感觉到一阵耳鸣,这速度也太快了。
坟鸟飞行的速度非常快,他们一直向北去,很快就看到一棵高耸入云的树。
温白羽禁不住张大了嘴,但是一张嘴灌进来的全是风,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们很快落了地,温白羽围着那棵巨树绕了一圈,说:“有树了,可是没有甘祝说的九重门啊。”
甘祝摇了摇头,也不得其解。
唐子变成人形,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浅坑,说:“这应该是塌陷下去的雪,下面估计是盗洞。”
他说着,伸手摸了摸地上的雪。
众人合计了一下,既然万俟景侯说了在这个地方汇合,那大家就在这里开动了,当下拿出铲子,开始铲那些凹陷下去的雪。
铲了半个小时,众人都是额头上冒汗,果然看到了雪坑里露出了一个土坑。
土坑看起来有些年月了,似乎真的是一个盗洞,只不过里面塌陷了许多雪,还要继续往里挖才行。
温白羽一看有戏,立刻牟足了劲开始挖。
他们挖大了一点,盗洞完全程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薛柏突然愣了一下,他摆了摆手,然后自己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摸着那盗洞的洞壁,眼神有些闪烁。
温白羽说:“怎么了?”
薛柏喃喃的说:“这不对……这些挖掘的痕迹是反的,这个盗洞是从里面挖出来的。”
温白羽见识过一次从里面挖出来的盗洞,那还是薛柏的杰作,如今一听,顿时后背发冷,难道这个墓里也有东西爬了出来?
雪一直深陷进去,众人一边往里走,一边把雪挖开,盗洞非常长,前面的雪越来越薄,最后没有了,紧跟着出现了石块垒出来的墙,墙上开了一个口子,可以钻进去。
温白羽迫不及待的钻进去,往下一跳,立刻就进入了一个墓室,这个到洞竟然是打在墓室的墙上的。
墓室应该只是一个配室,但是非常奇怪,墓室非常宏伟,比他见过的地宫都要高大,圆顶上雕刻着日月星河,地上雕刻着山川河流,四面的墙上雕刻着大量的壁画,全都与凤凰有关。
这么精细的墓室,里面却没有一件陪葬品和祭品,空荡荡的,只在墓室中间放着一个棺材,棺材都没有封口,棺材板子立在旁边,不用走过去就能看见,里面是空的。
子车皱了皱眉,说:“这是襄王墓吗?传说在西周的时候,襄国鼎盛一时,这座墓葬为什么连个陪葬也没有。”
温白羽站在墓室的中间,环顾了一圈,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原反应,总觉得心脏跳得太快了,不由的紧张起来,手心里都是汗。
不过紧张什么,温白羽自己都不知道,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逼近他们……
“咔!”
一声轻响从后背传来……
第60章 襄王墓4
昏暗的墓室里,突然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轻响。
温白羽立刻回头,一个黑影飘忽的从墓室门前窜过去。
轻响之后,就是“轰隆——”的巨响,墓室两侧的石墙突然向内压缩,发出巨大的响声。
温白羽说:“不好,有人把机关抽掉了。”
他说着,招手让大家往外跑,墓墙闭合的非常快,一下就“轰——”的封死了,众人从里面跑出来,额头上都是汗,心有余悸的。
“嗖——”
一声风响,温白羽心脏一提,立刻回头,那个黑影又飘了过去。
时叙说:“什么鬼东西?”
温白羽说:“是火魔的皮。”
子车把枪上膛,说:“要追吗?”
温白羽摇头,说:“不能追,咱们追着他就会被动,先找到万俟景侯再说。”
唐子皱眉说:“火魔的皮果然来了,但是现在不知道万俟景侯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温白羽他们从墓室退出来,没有往黑影的方向追,而是继续往里走,墓室非常宏伟,就像他们上次看到的那个墓下墓一样,回字走廊,雕刻精美的圆顶,还有精致的壁雕。
众人走在通道中,拐了一个弯,忽然前面的路明亮起来,竟然是两排长明灯。
长明灯的造型是凤凰引颈的造型,一个个金色的凤凰站在灯托上,仰着脖颈,嘴里吐出幽幽的火焰。
众人都被这两排精致的长明灯给震撼了,不由得走过去看,只见一只一只的金色凤凰栩栩如生,六条凤尾略宽,里面装着动物的油脂,鸟嘴里有一根小小的灯芯,应该是通到鸟的尾巴上。
金色的凤凰看起来并不是纯金的,应该是外面包金,但是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眼睛灵动而传神,凤尾上的羽毛一根根分明,就好像要活了一样。
这样的长明灯一边九座,一共十八盏。
时叙笑着说:“我下这么多斗,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长明灯,襄王果然是有钱,哪请来的能工巧匠,竟然做的这么传神。”
他们说着,顺着长明灯往里走,这一条路被两侧的长明灯照的有点辉煌,根本不需要手电,走到尽头的时候,众人赫然看到了一座青铜门。
温白羽诧异的指着那门,说:“这不是庙里的那座门吗?就是壁画墙上的那座?简直一模一样。”
唐子不知道破庙的壁画墙上还有暗门,毕竟那时候大家都冲散了,只有甘祝一个人发现了。
众人就给唐子解释了一遍,唐子顿时皱起眉来,说:“这座门,应该是昆仑山的九重山门。”
温白羽说:“一共九座?看来咱们没有找错,这应该就是襄王墓了。”
温白羽从兜里拿出一根黑羽毛,问唐子说:“这个东西你见过吗?我们在那座墓里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结果我中了尸香,把他给放走了。”
唐子接过来黑羽毛看了看,虽然唐子的羽毛也是黑色的,但是和这个感觉不一样,这羽毛要小得多,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体型的鸟的羽毛。
唐子也摇了摇头,说:“什么也感觉不到。”
温白羽也闹不清楚,虽然温白羽中了尸香,但是他还是对那个突然起尸的粽子有点介怀。
他把黑色的羽毛重新收到了口袋里,众人走到大门旁边,发现这座门是上锁的,但是大锁已经被打开了,就丢在地上。
看起来已经有人进了门,那无疑是万俟景侯了,大门很重,众人合力将大门推开。
大门的里面,也有相同的十八盏长明灯,众人走进去,又接上了回字型的通道,紧跟着前面就昏暗下来。
众人打开绑在手臂上的手电,一时间把通道照的十分敞亮。
往前走不远,回型的通道就到了尽头,前面接上了直的通道,旁边有一座墓室。
众人往里探头一看,顿时都震惊了,墓室里一边站着九个执着兵器的人甬,人甬是石头做的,中间放了一个棺材。
时叙说:“这人甬里面不会是粽子吧?”
温白羽摇头说:“这座墓里不应该有粽子,襄王要鸿鹄陪葬,不是就不要其他人殉葬了吗?”
时叙耸肩说:“那谁说的准,不是古话老说,帝王的嘴是鸟嘴,说出来的话半真半假的,谁能信呢。”
唐子招手说:“进来看看。”
众人都走进去,中间的棺材很大,但是依然没有封棺材盖子,棺材板子是打开的,直接靠在棺材旁边,棺材里面空空如也,连根毛都没有,别说陪葬品了。
时叙研究着旁边的十八个人甬士兵,咂嘴说:“看这个排场,这墓室里的主人一定是众臣级别的,不过怎么也是空的?”
如果棺材是空的,大家很可能就联想到粽子起尸了,已经跑出了棺材,但是这个棺材完全不一样,因为它根本不是再次打开,而是就根本没合上过。
温白羽也去看旁边的人甬,人甬都非常高大,比温白羽高出半头还有余,手里执着石头做的武器,每个人甬都面目彪悍,看起来骁勇善战。
时叙笑着说:“襄国其实是古老的少数民族,这些人长得这么彪悍,眉目的轮廓也深一些。”
温白羽逐一的看过去,突然“咦”了一声,众人都闻声看向他。
温白羽指着其中一个人甬,说:“这个人甬被挪动过。”
他一说,众人低头去看,就看见地板上有一个白色的印记,人甬本应该站在那里的,但是现在的人甬竟然往旁边挪动了不少,墓室很大,十八个人甬排列有序,并不显得拥挤,而这个奇怪的人甬竟然挤着旁边的人甬。
温白羽顿时后脖子一激灵,难道这里面真的是活人祭品?这不可能,温白羽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下意识的很相信襄王,襄王说过不要任何一个人陪葬,怎么可能墓里出现粽子呢。
温白羽稳定了一下呼吸,往后退了两步,众人都聚拢过来。
人甬的做工非常细,身上的盔甲也是一片一片雕刻出来的,最值得惊叹的是,人甬的眼珠子是可以活动的石头,眼皮,甚至眼珠子上的丝丝脉络都雕刻的非常精致。
就在这个时候,那只诡异的人甬,眼珠子突然发出“轰”的一声轻响。
他的眼珠子动了!
温白羽吓得更是后退一步,呼吸都急促了,说:“他……他的眼睛动了……”
他一说话,人甬的眼珠子更是转动起来,似乎在证明着温白羽的话,“轰——”又是一声轻响,人甬的眼珠子竟然向上翻去,很快有瞳孔的一面竟然全都翻了过去,人甬就变成了一只眼睛只有眼白,看起来非常诡异。
讹兽吓得抱住温白羽的脖子,说:“诈、诈尸了吗!主人好可怕!”
温白羽干咽了一口唾沫,就在众人准备退出墓室的时候,人甬的眼睛又开始快速的翻滚,一下翻白一下滚出瞳孔,样子诡异极了。
温白羽说:“你们说他的眼睛会不会是机关?”
他刚说完,就听“咚!”的一声响声,人甬的头竟然突然从脖子上掉了下来,砸在地上,然后叽里咕噜的滚到了温白羽的脚边。
“啊啊啊啊!!”
讹兽首先大叫了起来,“嘭”的一下变成了兔子的模样,挂在温白羽肩膀上,然后两条白白的兔子腿“登登登”的踹着温白羽的后心,差点把温白羽踹出了内伤!
温白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那人头没有再动,只是静静的躺在地上,众人都是屏住呼吸。
时叙往人甬的脖子里看了看,说:“里面是中空的?”
温白羽也抻头看了一眼,不禁舒口气,说:“是空的?也许是老化了吧,头从脖子上掉下来。”
他一说,顿时感觉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这可是给国主守墓的人甬,工匠有多少个胆子,敢做一个头能掉下来的人甬?
“咕噜……”
一声轻响,人头竟然开始滚动了,人脸的一边从面朝地,滚到面朝上,众人看得清楚,人甬的两只眼睛还在快速的滚动着,一会眼珠一会眼白的,诡异到了极点。
唐子拦住众人,说:“先退出去。”
温白羽突然说:“等等……里面有东西。”
他一说话,众人都屏气仔细去看,就见那翻滚的人头里面是中空的,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温白羽用胳膊上的手电去照,一晃之间,众人就看见了。
人甬的脑袋也是中空的,里面竟然藏着一只大蜥蜴,蜥蜴的皮肤颜色是深灰色,和人甬非常贴色,所以起初大家都没有注意,还是温白羽眼尖才看见的。
蜥蜴被温白羽的手电一照,似乎有些惧光,突然一下缩了起来,长长的尾巴跟蛇一样盘起来。
温白羽的手电光只是一划就过去了,蜥蜴又突然舒展身体,猛地从人甬的脑袋里窜出来。
他这一窜出来,众人都吓了一跳,它缩在里面看不清楚,一出来竟然个头非常大,尤其是长长的尾巴,一圈一圈的盘着,跟蛇一样,舒展开来非常长。
蜥蜴的动作非常快,从石头中爬出来,不断的往前爬,逼近众人,然后身体的颜色开始变色,肉眼都能分辨出来的速度,竟然变成了地板的灰黑色。
温白羽赶紧用手电去照,蜥蜴一变颜色,他们几乎就看不见了,它的爬行速度非常快,一下就窜到温白羽的脚前,温白羽用手电一照,它稍微顿了一下。
唐子突然伸手,“呼”的一个火球打过去,蜥蜴突然燃烧起来,扬起巨大的火焰。
唐子说:“快退出去,这个东西不知道有没有毒。”
一般的蜥蜴是没有毒的,也不会咬人,但是墓里的东西谁知道呢,墓里都是几百年见不到一点荤腥的,再加上这个墓没有任何陪葬的尸体,蜥蜴想吃东西,也只能啃石头,现在多了几个鲜嫩可口会喘气的,就算是素食主义也禁不住饿啊。
众人退出墓室,往通道深处跑去,结果就听到身后传来“哒哒哒”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快速的逼近他们。
温白羽回头一看,说:“卧槽,那个蜥蜴追过来了!”
众人闻声也回头,都觉得不可思议,唐子可是坟鸟,他的火焰足以焚烧一切东西,结果那蜥蜴竟然没事。
而且可怕的是,那蜥蜴又变了颜色,变成了通体火红的蜥蜴,身体里仿佛有火在烧。
子车快速的回头,“嘭”的放了一枪,蜥蜴被打得向后仰去,但是只是一瞬间,那只蜥蜴又变了颜色,变成了金属一样的颜色,在昏暗的墓道里,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温白羽暗骂一声,这个蜥蜴太他妈奇葩了,不禁变颜色,还能随机应变,简直就是刀枪不入啊。
他们一路往前跑,突然前面有些光亮,竟然又是青铜大门,旁边两排长明灯,青铜门那么重,推开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他们停下来,指不定就被蜥蜴给咬了。
温白羽脑子里飞快的转,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猛地扑出去,顿时磕的下巴都要掉了,牙齿咬到了嘴皮,一嘴都是血。
讹兽蹲在他肩膀上,一下就被甩了出去,雨渭阳就在边上,眼看着蜥蜴嗖嗖嗖的爬过来,伸手去拽温白羽,说:“快走啊!”
温白羽几乎是弹跳的从地上蹦起来,却看到绊倒自己的是个很大的机器,上面的按钮非常简单,有一个很大的灯头。
温白羽脑子里灵光一现,这个机器应该是万俟景侯丢下的,因为实在太重了。
雨渭阳见他发呆,其他几个人已经冲到青铜门面前,努力的在推门。
温白羽伸手摸了摸那机器,雨渭阳说:“别瞎动,这一开亮度太大,眼睛会暴盲的。”
温白羽心里咚咚的猛跳,脑子里顿时想到了对策,回头冲唐子大喊,说:“用火烧它,快!”
唐子没有愣一秒,立刻手心里燃气一个火球,一下打过去,几乎是蹭着温白羽打过去的,温白羽顿时感觉到一股燃烧的热度,差点把他烤出油来。
火球“嘭”的一下打过去,蜥蜴立刻被打的又翻过去,立刻从金属色变成了火红色,似乎在抵抗坟鸟的焚烧。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按下了机器的按钮,巨大的光束一下打出去,正好照在蜥蜴身上。
蜥蜴发出一声赐儿的怪叫,似乎非常畏惧亮的东西,更别说这能让眼睛暴盲的光线。
通体发红的蜥蜴开始焦躁的在原地打转,温白羽立刻关了机器,然后握着凤骨匕首,猛地往前一扑,“嗤——”的一声,正好扎住了那只巨大的蜥蜴。
蜥蜴还在焦躁中,突然被匕首扎中,身体还是火红的,并没有变成金属色,一下就被扎穿了,“噗——”的喷出一股绿水,就往温白羽的脸上滋去。
温白羽赶紧撇头,绿水顺着他脖子滋过去,头发尖和肩膀的衣服碰到了一点,顿时就听“呲——”的一声,像是烧焦了一样,散发出一股糊味。
温白羽一直按着匕首没撒手,他怕一松手那蜥蜴跑了,结果蜥蜴吐出一口绿水,就没有再动,抽搐了两下,趴在地上不动了。
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赶紧冲过来,蜥蜴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地上一滩绿水,匕首深深的插在里面。
唐子皱眉说:“果然是有毒的,别碰到了。”
温白羽赶紧退后一步,雨渭阳吓得惊魂未定,说:“亏得你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太冒险了。”
温白羽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众人已经把大门推开了,他伸手去捡自己的匕首,“嗤——”的一下拔起来,就在拔起来的一瞬间,地上的蜥蜴突然弹跳起来,一口咬在温白羽的手背上。
“啊……”
温白羽喊了一声,使劲甩手,子车猛地打过来一枪,正好打在蜥蜴的肚子上,蜥蜴已经是垂死挣扎,没有力气变色,被一枪打破了肚皮,顿时稀巴烂了,只剩下长长的尾巴还是完整的。
温白羽疼的一下把匕首脱手掉了出去,捂着自己的手背,低头一看,手背竟然发青,而且青色很快就蔓延开。
温白羽心想不好,是中毒了。
大家的反应很快,立刻在温白羽的手背上划了十字口放血,然后注射了抗毒血清。
雨渭阳说:“从没见过这种蜥蜴,也不知道血清管不管用,温白羽现在不适合走动,咱们在这里休息会儿。”
唐子摇头说:“这里不行,蜥蜴的尸体在这里,不知道这个墓里还有没有其他蜥蜴,如果蜥蜴的尸体或者毒液能吸引同伴,那咱们就危险了。”
子车说:“我背他。”
子车说着蹲下来,将温白羽背在背上。
温白羽只觉得手臂有些发麻,注射了抗毒血清之后,心慌恶心的感觉慢慢就消失了,只是手臂麻嗖嗖的,估计还有残留的毒液没处理干净。
他们往里走,不敢停留,走了很远之后,进入了一个空旷的墓室,这个墓室应该类似于配室,摆放祭品和陪葬品用的,然而这个墓室里空空如也,一样东西都没有,也没有棺材。
众人在里面搜索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蜥蜴和奇怪的东西,子车就把温白羽放下来,众人都需要休息,也该吃点东西。
温白羽靠着墙坐着,子车发现他喘气特别的粗重,摸了摸他的额头,说:“温白羽发热了,这不是好征兆。”
众人都有些沉默,抗毒血清已经注射了,他们能有的设备已经算是用完了,剩下就该听天由命了。
温白羽混混沌沌的,唐子拿出食物来分给大家,温白羽没有胃口吃,觉得嘴里是苦的,就摇了摇头,靠着石墙有些犯困,就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他身体很难受,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嗓子难受的像着了火,一股一股的热汗从额头和后背冒出去,不过手臂麻嗖嗖的感觉竟然消失了。
温白羽艰难的睁开眼睛,雨渭阳坐在他旁边,给他披了毯子,说:“你再睡会儿,才睡了十分钟。”
温白羽摆摆手,虽然嗓子里还十分沙哑,但是手臂已经好了,身上那种忽冷忽热的感觉,还有疲惫混沌的感觉都消失了。
子车过来检查了一下,说:“竟然退烧了,没想到你身体素质这么好?”
温白羽的烧退了,就开始饿了,大家拿出食物来,给温白羽吃。
温白羽抬头看,就发现他们在研究这个墓的地形,他们已经过了两重青铜门,如果加上破庙的一重,那就是三重,要是真的有九重,那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恐怕他们准备的食物也要不够了。
温白羽看见他们画的简易地图,说:“其实我觉得不用过九重,咱们就能找到前面的人,你们想想看,咱们这伙人是从破庙的青铜门穿过来的,是穿了别人的墓葬,走了捷径进入昆仑山的,但是前面的人并没有发现这歌捷径,按照这个速度来说,他们应该就在前面不远。”
众人都稍微有了些希望,一想到前面的人似乎离得不远,就开始坐不住了,温白羽也吃了东西,补充了体力,大家就收拾了东西准备继续往前走。
温白羽从地上站起来,感觉眼前猛的黑了一下,身体晃了晃,饕餮从后面托了他一把,说:“怎么了?”
温白羽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伤口,还是有印记,说:“可能是坐太久了,猛的起来有些头晕。”
唐子说:“你身体里的毒估计还没有清干净,别剧烈运动。”
温白羽一想,自己确实不想剧烈运动,但是万一前面再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想不剧烈运动都不行啊。
众人走出墓室,继续往里走,很快又看到了第四重大门,这回大门竟然是开着的,没有关上,大家也省了力气,直接进去往里走。
时叙一边用手电照着黑暗的通道,一边说:“你们说这个襄王也真是有趣啊,道上所有的人都想找到襄王墓,传说里面的珠宝富可敌国,还有很多求都求不来的神器,结果呢,咱们一进来,全是空的,如果不是这里保存的太完好了,我还以为有人进来过,咱们是二进宫呢。”
他说着,又说:“史料上很少有记载这个襄王的,大多都是野史和民间传说记载的,这个襄王的脾气也真是古怪,据说他一辈子都没有王后,连个妃子都没有,死了之后连个子嗣都没有……”
时叙一路上絮絮叨叨的,整个通道里就听到他的声音,不过这也缓解了一下大家紧张的心情。
“嗖——”
温白羽突然回头,他听到了一声轻微的风响。
众人见他快速回头,说:“怎么了?”
温白羽回了头,什么也没看见,那声风响好像是幻听一样,就摇了摇头。
雨渭阳见温白羽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有点不正常的发青,觉得是蜥蜴的毒还没有解,这么走下去无异于加快血流,毒素也会很快流动起来。
“嗖——”
又是一声风响,温白羽后背发紧,这声风响不是从后背传来的,而是从侧面。
温白羽侧头一看,自己的旁边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墓室!
这一发现吓得温白羽一激灵,顿时大喊着:“等等,别走了!”
他看向那墓室,刚刚这里明明是墓墙,不可能有开口,不然这么大一个墓室,为什么别人都没发现,按照唐子心细的程度,绝对不可能忽略一个墓室不去看的。
温白羽好奇的探头去看,“呼——”的一声,墓室里竟然一下敞亮了,好似知道有人在看。
“啊……”
墓室里的灯突然自动点气,温白羽顿时大喊一声,吓得一下跌坐在地上,只见里面亮了灯,一下照的敞亮敞亮的,墓室里竟然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那些尸体全部腐烂光了,有的变成了白骨,有的则是干尸,没有一个棺材,就横七竖八的堆放在地上。
温白羽深深的呼吸着,从地上赶紧爬起来,往后退,心想着不可能,襄王墓里没有陪葬,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难道是倒斗的土夫子?但是也不不可能,这些尸体变成这样,总有几百年了,而且墓葬封闭的很好,除了万俟景侯,谁能找到这里。
温白羽吓得后退了几步,突然身体一轻,后面的石墙一下变空了,“啪”的一声,有人搭在他的肩膀上。
温白羽后背一凉,回过头去,只见自己身后的墓墙也突然变出了一个墓室,两个墓室竟然面对面的开着,身后的墓室里也是堆积如山的尸骨,一个皮肤已经变成黑色的干尸,伸手搭在温白羽的肩膀上。
“啊!”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猛地甩开,往前猛跑几步,他突然神经一紧,转头看着四周,除了尸骨,没有一个人影,大家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多出来的墓门,消失的众人……
温白羽心脏咚咚猛跳,他抬起手来,看着自己发青的手背。
温白羽也下过许多斗了,斗里的东西无外乎几样,而最要人命的,无非是幻觉,幻觉是自己脑海里最恐怖的东西,自然是自己最惧怕的东西。
温白羽看着自己的手背,难道是蜥蜴的毒让他产生了幻觉?不然大家怎么会突然消失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座墓室里的尸骨就像是闻到了饭香,突然都直立了起来,僵硬的伸着手,从墓室里一排一排的走出来,伸手去抓温白羽。
温白羽吓的后退一步,把凤骨匕首握在手里紧了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一急促的呼吸,就觉得胸口有东西扎它,他伸手压了压胸口,果然是中毒了吗。
温白羽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幻觉,只要自己能醒过来,其实什么也没有。
只不过那些骷髅和干尸越走越近,脸色异常狰狞,马上就要成群结队的扑过来,温白羽后脖子冒冷汗,实在站不住了,抵不住心中的恐惧,立刻调头往墓室伸出跑去。
与此同时,在众人面前,温白羽突然对着石墙露出惊恐的表情,喊了一声“等等……”随即就晕了过去。
饕餮伸手接住他,没让温白羽一下摔在地上。
温白羽的脸色白的像纸,嘴唇是青色的,看起来特别吓人,呼吸非常急促。
雨渭阳说:“刚才不是好了吗,怎么又反复了,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
讹兽探了探温白羽的额头,说:“主人不太好,这种毒太霸道了,我也无能为力……”
他正说着,昏迷中的温白羽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通道里猛地打开,吓得众人一激灵。
温白羽的眼神里露出挣扎,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突然把讹兽一推,从地上爬起来,一下冲进通道深处。
讹兽被装的七荤八素,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温白羽快速的消失在通道里,说:“这是怎么回事,快追啊!”
众人跑过去追,但是温白羽竟然发足了跑,那速度非常惊人,子车一咬牙,突然拔出枪来,对准了温白羽的小腿,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拐歪,一下跑进了岔路里。
子车骂了一声该死,等他们冲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温白羽感觉到有人在追自己,一回头,身后的干尸和骷髅越离越近了。
就听“嗖——”的一声,一张发黄的皮从通道的顶端,越过骷髅和干尸,猛地席卷过来,带起一股阴森的风来。
温白羽被那股巨大的风冲进的往前一滚,狼狈的爬起来,回头一看,竟然是火魔的皮!
温白羽现在已经分不清楚是幻觉还是现实了,一切都非常真实。
火魔的皮漏着上次被打出来的窟窿,边缘还有些烧焦的痕迹,就像一块破旧不堪的蓝布,却非常嚣张,“嗬嗬”的怪笑着,慢慢逼近温白羽。
温白羽粗喘了一口气,镇定下自己的心神,手中握着匕首,火魔的皮一下席卷过来,温白羽向侧面一扑,匕首“唰”的一声划过去,竟然就这样将那张丑陋的皮化成了两段。
火魔的皮落在地上,这让温白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果然是自己的幻觉吗。
温白羽抬头去看,伸手的骷髅和干尸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四下变得漆黑一片,温白羽明明记得手电就绑在他的胳膊上,结果他胳膊上什么也没有,四周连个亮光都没有。
温白羽摸着黑往前走,突然感觉到墙壁上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
温白羽吓得一缩手,抬到眼前一看,竟然是红色的血,他挨近墙面,墙上竟然是一个血粼粼的血手印!
温白羽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受了伤,把手印印在了墙上,但是伸手比划了一下,墙面上的手印比他的手大出了一圈,不是自己的手印……
手印还非常新鲜,往下滴答着血,温白羽心脏一提,难道是前面的人留下来的?他们遇到了危险?
温白羽一边整理好自己的呼吸,一边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幻觉,他不能被幻觉左右,就好像刚才的干尸和骷髅一样,他必须克服心里的恐惧,不然就要被自己活活吓死,这种死法实在是太丢人了。
温白羽握着凤骨匕首,慢慢的往前走,墙壁上一直都有血手印,很清晰,很新鲜,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
温白羽突然睁大了眼睛,他看见远处的地上,竟然有一滩血,血泊里倒着一个人。
温白羽的呼吸加快了,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是幻觉,是幻觉,没有血,他慢慢的往前走,却赫然发现血泊里倒着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躺在血泊里,闭着眼睛,脸上毫无生气,似乎像睡着了,温白羽的心脏咚的一下,像被人狠狠的锤了一下。
他心里很乱,再顾不得别的,喊了一声,攥紧手里的匕首,猛地往前跑去,朝着血泊里的万俟景侯跑过去。
就在温白羽马上要跑过去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空,“啊……”的喊了一声,突然身体往下陷,已经失去了控制。
很高。
温白羽觉得自己一定会摔成馅饼,就听“噗——通——!!”一声,温白羽一下掉进了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咕嘟咕嘟”呛了两口水。
溺水的感觉非常真实,温白羽一下从幻境中自拔出来,他下意识的想要憋气,但是一憋气胸口就剧痛无比,像被无数虫子在啃咬,除了疼,还有一种针扎的麻痒。
温白羽又呛了一口水,窒息的感觉让他浑身都松软了,只是他有些不甘心,手里好死死的握着凤骨匕首,眼皮非常重,身体也疲惫。
温白羽受了掉下来的惯性,快速的往水底沉去……
“哗啦——”一声水响。
温白羽觉得有人抓着自己的胸口,一下把自己提了上去,但是他浑身疲惫,又呛了水,浑浑噩噩的睁不开眼睛。
胸口被人大力的按压,温白羽猛咳了两下,胸腔被一压好像疼的要炸裂,让温白羽脑子里“嗡——”的一声,浑身一哆嗦,猛地睁大眼睛。
好像有一个人正在用焦急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温白羽眼皮太重了,又因为疼痛的刺激一下元神大伤,只是清醒了一下又陷入了黑暗。
温白羽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死了,胸口非常疼,但是那人却使劲按着他的胸腔,他吐了好几口水,渐渐感觉胸口顺畅了不少。
嘴唇上突然一片温暖,有人顶开了温白羽闭合的牙齿,捏住他的下颚,往里使劲的吹气。
“咳……!”
温白羽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发现眼前的那个人,仍然用焦急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浑身无力的瘫在地上,万俟景侯的头发和身上也是湿的,看见他醒过来,不禁松了一口气。
万俟景侯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起眉来,说:“你怎么来这里了?”
温白羽胸膛快速的起伏了两下,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唇,没说出一个字。
万俟景侯的表情很冷淡,似乎非常不赞同他过来,又重复说:“你为什么过来,不是告诉了你不要来。”
温白羽伸手出,费力的抓住万俟景侯湿漉漉的袖子,一抓就是一把水。
万俟景侯看见温白羽惨白的脸色,心里一提,好像被人拧了一样,随即叹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又似乎服了输,突然把温白羽从地上抱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万俟景侯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白羽……”
随即低下头来,吻在温白羽的嘴唇上,万俟景侯的嘴唇很温暖,温白羽浑身都是水,本身有些冷,就用力的伸手抱住万俟景侯后背,张开嘴唇,伸出舌头来,呼吸粗重的吻着万俟景侯。
“嗯……”
温白羽紧紧抱着万俟景侯的后背,脑子里都有些缺氧了,万俟景侯听见他的喘气声,想要退开,结果温白羽却勾起舌头,死死纠缠着万俟景侯的嘴唇,似乎并不想分开。
万俟景侯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他搂着温白羽,伸手从他后背的衣服里钻进去,温热的手掌抚摸着温白羽的后背。
温白羽一哆嗦,浑身打了一个颤,湿衣服贴在身上很冷,万俟景侯的手掌却热的厉害,游走在他的后背和腰际,来回的抚摸,让温白羽又觉得暖和,又觉得舒服,下面渐渐兴奋起来。
温白羽死死搂着万俟景侯,好像害怕一松手万俟景侯就不见了,两个人吻了许久,温白羽嗓子里发出一声呻吟,这才和万俟景侯分开,不过对方的手还探在他的衣服里。
温白羽快速的喘着气,说:“好暖和……”
万俟景侯的呼吸一顿,笑了起来,抵着他的额头,说:“怎么,想让我在这里办了你?”
温白羽老脸有些发红,但是和万俟景侯分开这么长时间,他确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如果忽略这里是危机四伏的墓葬的话,温白羽到时真的有些亟不可待……
万俟景侯的手顺着温白羽的衣服钻进了他的裤子里,轻轻捏了一下温白羽。
“啊!”
温白羽吓了一跳,赶紧缩起双腿,浑身颤抖起来。
这个时候旁边却响起一个声音,似乎忍无可忍了,说:“喂,你们注意一下场合好吗!当我们俩是死的啊!”
他一说话,温白羽才注意到,旁边竟然还有人!
而且不止一个人,奚迟和钟简也在场,钟简脸皮比较薄,看着这俩人激动的拥吻,有点不好意思,已经背过身去了,奚迟则是叉着腰抱着臂,一副很鄙视的模样。
温白羽顿时脸就红了,好像能烧起来,说实在的,他刚才真的没注意到奚迟和钟简,温白羽可以毫不矫情的说,他刚才眼里真的只有万俟景侯啊!
奚迟和钟简早就变成了背景布,奚迟一开口,还吓了温白羽一跳,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凭空变出来的。
奚迟和钟简也是一身的水,湿漉漉的,奚迟看着温白羽,鄙夷的说:“亏得我们也掉进水里去救你,结果你们就在这里亲来亲去,还要提枪上阵……”
钟简拉了奚迟一把,让奚迟别再说了,感觉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
奚迟当然知道他家钟简为人老实,脸皮薄,哼哼了一声,就没再说。
温白羽看见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才“啊”了一声,像想起了什么,在怀里摸了两把,然后松口气,幸好刚才掉进水里时候,怀里的盒子没有漂走。
温白羽赶紧把盒子拿出来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圆溜溜的红色药丸。
奚迟是识货的,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竟然是不死药。
温白羽把不死药递给奚迟,说:“快给你家男人吃了,我们拿到了三颗,甘祝那时候受了重伤,给他吃了一颗,另外一颗给了唐子,最后一颗正好给钟简吃。”
奚迟一时有些激动,拿着盒子的手都在抖,他找了那么久的凤凰血,凤凰血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更别说这种不死药了。
不死药必须是凤凰在不死树火焚之后,才能得到的,而且这种药惧怕土,一旦落入土中,就会消失不见,只是传说中的东西。
奚迟呼吸都困难了,赶紧拿着不死药,托在手里递给钟简,钟简看他激动的样子,伸手轻轻抚了抚奚迟的后背,然后借着奚迟的手心,直接低头把药丸吃了。
奚迟睁大了眼睛,说:“感觉这么样?”
钟简笑了笑,说:“吃下去暖洋洋的。”
奚迟点头说:“不死药是凤凰火焚燃烧不死树的产物,当然是正阳之物。”
温白羽得意起来,说:“感谢我们吧,要不是我们进昆仑山接应你们,怎么能找到不死药,这下好了,你和钟简又可以继续恩爱了,钟简也可以继续养孩子了。”
奚迟踹了温白羽一脚,说:“滚,什么养孩子。”
万俟景侯扶着温白羽坐起来,然后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说:“还有多少人进了昆仑山?”
温白羽笑着说:“能来的都来了。”
他说着,突然皱起眉来,说:“不过我刚才好像中了幻觉,就和他们走散了。”
温白羽说着抬起手来,就看到自己的手背上还有一片乌青。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托起他的手背,伸出舌头来,在他的乌青上舔了舔。
温白羽感觉到一股温暖,然后是凉丝丝的,缩了一下手,就看见自己手背上的乌青淡了一些,不禁好奇的睁大眼睛。
万俟景侯撩开他的胳膊,看到胳膊上也有乌青的印记,然后伸手拉开他的衣服,奚迟就站在旁边嘻嘻的笑。
温白羽脸上发红,不过万俟景侯在给他检查中毒的情况,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多正常啊!
万俟景侯拉开温白羽的衣服,就看到温白羽的胸前一片乌青,温白羽睁大了眼睛说:“怪不得我胸口疼,怎么这么黑!”
万俟景侯说:“这座墓葬虽然没有殉葬的粽子,但是为了避免盗墓贼,机关和毒物都不少,咱们要尽快去找解药才行。”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幸好万俟景侯不是低头来舔他胸口,不然的话脸就丢大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万俟景侯站起来,温白羽又感觉有些失望,自己衣服都拉开了,万俟景侯这么无动于衷。
温白羽想着,就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没有自撸,所以变得无比的饥渴……
万俟景侯把温白羽从地上拉起来,温白羽“嘶——”了一声,胸口有些疼。
温白羽说:“怎么没看到化蛇和混沌?”
奚迟说:“放心好了,他们两个没丢,我们只是分头行动,没想到在这里捡了你而已。”
温白羽点点头,他有些担心唐子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了。
温白羽说:“咱们现在哪里?”
万俟景侯说:“地宫的二层。”
温白羽诧异的说:“二层?”
万俟景侯点点头,温白羽往上看去,只见后背是一湖水,是很清澈,做成了池塘的样子,他抬头看,就见很高的地方似乎开着一个昏暗的小口子,自己竟然是从那地方掉下来的?
那掉的还挺准的,如果歪一点的话,磕在岸边上,那还不磕的脑浆迸流啊!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万俟景侯突然仰头看上面,说:“来了。”
温白羽神情一阵紧张,就隐约看到头顶上那个小口子里耷拉下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很长,一直掉到他们面前,温白羽终于看清楚了,是登山绳。
然后好几个人顺着绳子荡了下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唐子。
唐子看见温白羽,又看到了万俟景侯,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温白羽没事就好。”
众人依次从上面的小口荡下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时叙说:“大嫂你可吓死我们了,突然就跑,而且跑的飞快,我们愣是追不上你。”
大家都到齐了,甘祝看了一圈,说:“混沌呢?”
温白羽出声安慰他说:“放心好了,饺子和咱们分头合作,没事的,一会儿咱们就能会和了。”
万俟景侯点头,说:“先去给温白羽拿解药。”
他说着,率先回身往湖水相反的通道里走,众人赶紧跟上来。
讹兽跑过来,挂在温白羽的肩膀上,说:“主人主人,你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呜呜呜——”
温白羽被他吵得脑仁直疼,敲了他脑袋一下,说:“你别装嫩了,化蛇也不在这,装给谁看啊。”
讹兽哼了一声,就没说话,两手搂住温白羽的脖子,温白羽感觉他突然特别粘人,搂的特别紧。
众人跟着万俟景侯往里走,走的非常快,万俟景侯对地形很熟悉,动机关的时候如数家珍。
温白羽看的瞠目结舌,奚迟笑着说:“这个墓道我们已经走了两遍了,每次都是万俟景侯带着走的。”
正说话间,他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墓室,墓室看起来像是祭祀用的,墓室的四面墙上雕刻的全是凤凰的图案,墓室中东南西北四盏长明灯,中间放了一个巨大的祭台,上面两盏小灯,也是凤凰的图样。
时叙说:“这个襄王要多喜欢凤凰啊,全都是凤凰的样子。”
万俟景侯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温白羽,但是没有说话。
墓室也非常空旷,除了中间一个大祭台,旁边有几口棺材,但是不用看就知道了,棺材板子全都靠着棺材放在旁边,里面一定是空的。
万俟景侯走过去,温白羽就看见祭台上放着一个石头做成的盒子。
万俟景侯伸手打开石头的盖子,盒子里竟然躺着一只巨大的青蛙!
温白羽从没见过这么巨大的青蛙,而且这个青蛙长得无比丑陋,青蛙是灰绿色的,身上竟然在长着类似鱼鳞的保护麟,像铠甲一样,嘴巴像一只大盘子,下巴兜起来,脖子上的皮又大又厚,嘟着一堆的褶子,两只眼睛非常大,但是和盘子一样的嘴巴比起来就太渺小了。
青蛙的前腿和后退特别粗壮,趴在巨大的石头盒子里,一动不动的,似乎睡着了。
温白羽不是很喜欢这种东西,青蛙的叫声跟粽子似的,自从他下过斗,就更不喜欢这种东西了。
温白羽很没出息的躲在万俟景侯背后,说:“这是活的还是死的啊!”
万俟景侯倒是很淡定,说:“死的,死了很久了,只是保存的比较完好。”
他说着,伸手要去抓那只青蛙,温白羽赶紧拦住万俟景侯,说:“你要干什么?”
万俟景侯很认真的说:“你中了蜥蜴的毒,这只魔鬼蛙是专门克制蜥蜴的,可以解你身上的毒。”
温白羽迟疑的说:“怎么解……它不是已经死了吗?”
万俟景侯不去动那青蛙了,反而从背包里找出生火的道具,温白羽看的眼皮直跳,就听万俟景侯说:“吃了就行,不过你应该不会吃生的……”
所以看万俟景侯的动作,应该是想帮他烤熟了吧!
众人立刻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注视着温白羽。
其实吃涮火锅和烤肉的时候,温白羽也没少吃牛蛙,新鲜的牛蛙肉还很鲜美,但是那是温白羽没看见外形的情况下啊,吃起来毫无负担。
再者说了,大家平时吃鱼,那也是吃一些体积适当的鱼,鱼大到了一定程度,别说吃了,看一眼都觉得可怕,这只魔鬼蛙比普通的青蛙不知道大出多少倍,身上还长着鳞片,鳞片下面是斑斑驳驳的皮肤。
温白羽都不想看第二眼。
万俟景侯的动作却非常的自然,把东西拿出来,唐子配合的点了火,还帮忙拿出一个铁碗,可以在火上烧的那种。
奚迟拍了拍温白羽的肩膀,说:“哎呀,你有口福了,这么古老的魔鬼蛙,吃了可以百毒不侵呢,你身体这么弱,多吃点,不过瞧你那小身板,吃两个大腿估计就撑死了。”
温白羽瞪着奚迟,说:“咱们俩身板谁小,我比你高出半头多呢。”
他说着,还伸手比了比奚迟的身高。
奚迟哼哼了一声,伸手拍了拍钟简的后背,钟简蹲下来把他背在背上,说:“你别老闹温白羽,他中了毒,让他多休息。”
奚迟挂在他背上,撅了撅嘴,突然探头亲钟简的脖子,钟简被他弄得很没脾气。
万俟景侯的动作很熟练,很快就把那只魔鬼蛙煮熟了,大家把带来的调料往里放了点,让温白羽吃。
温白羽咬牙切齿的,皱着眉,像敢死队一样咬了一口,然后嚼都没嚼,一口吞下去,噎的温白羽直伸脖子瞪眼睛。
众人则是围在旁边注视着温白羽吃“解药”。
吃了半只腿,这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一点儿也不像牛蛙的鲜美,可能是死的年头实在太遥远了,魔鬼蛙的肉就跟石头没两样,而且他们也没什么调料,再加上万俟景侯的烹饪手艺,温白羽能咽下去已经不错了。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憋得脸都红了,给他擦了擦嘴,笑着说:“这么难吃?”
温白羽瞪着眼睛说:“你试试!”
雨渭阳笑着说:“不过我看你的脸色好了,没有之前那么白,之前白的吓人。”
温白羽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青印完全消失了,胳膊上的印记也没有了,撩开衣服看了看,胸口还有一点点的青印,但是看得出来,也在慢慢的减退。
温白羽说:“真别说,虽然难吃,但是效果还挺好。”
万俟景侯说:“那是当然,这是当年进贡上来的解毒良药,虽然在墓里放了几千年,不过这座墓的密封良好,魔鬼蛙没有腐烂,药效也没有流失太多。”
万俟景侯一说,温白羽顿时有点想吐,放了几千年,不知道过没过保质期!
温白羽解了毒,众人把火灭了,就要继续往里走,和化蛇混沌去汇合。
这个时候讹兽却眼巴巴的看着那只剩下大半的魔鬼蛙。
温白羽额头一跳,说:“兔子是吃肉的吗?”
讹兽说:“你可不知道,这魔鬼蛙是最寒的东西,以毒攻毒的圣物,能克百毒,又在墓里放了这么久,吸收了阴阳二气,那可是好东西,留在这里多浪费。”
讹兽说着,就迫不及待的蹦过去,然后几乎是抓起魔鬼蛙,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埋头吃起来,那动作异常的可怕,好像不是在吃东西,而是在撕扯活物。
温白羽吓了一哆嗦,干咽了一口唾沫,往后退了一步,讹兽身材瘦小,比奚迟还要小一圈,平时看起来非常无害,而且他是上古灵兽,并不是凶兽,可以说他除了有一些灵力,都没有什么战斗力,怎么会突然露出这么凶残的一面?
温白羽心里千回百转的,难道是中毒了?中了幻觉?或者……
温白羽脑子里一闪,讹兽很不同寻常,刚才众人从一层的洞顺着绳子荡下来的时候,甘祝第一句话就问混沌在哪里,讹兽和化蛇的关系如此好,平时都腻在一起,一刻都分不开,这回见了面,竟然没有关心化蛇在哪里!
温白羽眼神一晃,突然说:“你是谁?”
讹兽愣了一下,抬起头来,他的嘴巴上和脸上还沾着魔鬼蛙的皮肉,样子看起来异常的可怕。
讹兽笑着说:“主人,你说什么呢?”
温白羽心脏跳得特别厉害,伸手握住万俟景侯的手,在他手心里捏了一下,提醒万俟景侯。
温白羽说:“你不是讹兽。”
讹兽头歪了一下,说:“主人,你说什么呢,我不是讹兽,是什么啊,主人你身上毒是不是还没清。”
温白羽一说话,众人就开始戒备起来,从刚开讹兽一反常态撕咬魔鬼蛙开始,众人已经开始奇怪了,温白羽一句话点破了他们心中的疑问。
这不是讹兽。
大家戒备起来,讹兽则是放开了手里的魔鬼蛙,慢慢站起来,舔了舔自己的手心,说:“主人,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是讹兽啊。”
他说着,慢慢走过来,温白羽后退了一步,万俟景侯把他拦在伸手,温白羽赶紧把龙鳞匕首拿出来,塞在万俟景侯的手心里。
时叙和子车则是端起了枪,瞄准讹兽。
讹兽见众人都戒备起来,就说:“主人,我刚才只是太想吃魔鬼蛙了,你又不吃,剩下多可惜。”
温白羽说:“你刚才说了,魔鬼蛙是阴寒的东西,讹兽根本不需要这种阴寒的东西,你想吃,是因为你要补充阴气。”
讹兽被他一说,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尖锐,伸手在自己的脸皮上一撕。
众人都是“嗬——”的抽了一口冷齐。
只见讹兽把自己的脸皮撕下来,赫然是火魔的那张皮。
子车“啪”的托起枪要打,火魔的皮却笑着说:“你们千万别轻举妄动,我的皮裹在讹兽的身体上,你们要杀要打,就连同讹兽一起。”
他一说话,子车瞄准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
火魔的皮怪笑起来,又重新裹住讹兽,然后笑着说:“往后退,全都往后退。”
那张皮有人质在手里,众人只能往后退,火魔的皮走出了墓室,笑着对万俟景侯说:“带路吧。”
万俟景侯看着他没有动,火魔的皮大笑起来,说:“怎么,不愿意带路吗?这里的路,你应该很熟悉,想要给我下圈套,但我才是真正的火神!你们所有的举动都是徒劳,不过是一群可怜的蝼蚁!如果你不带路,我现在就困死讹兽……”
他说着,突听“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头顶上掉下来,正好砸中了他的脑袋。
“嘎啦嘎啦……”
一声非常轻微的响动,众人都把目光据过去,结果砸中火魔掉在地上的东西,竟然是白花花的,里面还露着嫩绿色的芯儿,最多有小石子那么大。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没反应过来,竟然是一颗开心果!
“喂!”
有声音从头顶传过来,火魔一抬头,就看到墓室的门框有一个很窄的边缘,上面竟然蹲着一个人,正磕了瓜子把瓜子皮往下扔,洒了火魔一脑袋。
是混沌!
混沌一边嗑瓜子,一边喊了一声,然后动作很悠闲自得的把一桶东西从头顶上泼了下来,正好泼了火魔一身。
火魔的皮裹在讹兽身上,被那液体一泼,竟然大叫起来,温白羽顿时闻到一股血腥的气味,混沌竟然从上面泼了一罐子血下来。
火魔似乎很惧怕这种血,惨烈的大叫起来,“呼——”的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巨大的风声传了过来,墨绿色的巨大蛇尾突然一卷,把火魔给卷起来,就听“呲啦——”一声,火魔又是凄厉的大叫,那张皮一下被化蛇给撕了下来。
火魔的皮一身都是血,被撕下来之后,“嗖——”的一声就飞走了,消失在黑暗的墓道里。
火魔的皮一消失,被裹在里面的讹兽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讹兽“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化蛇变出了人形,将讹兽抱起来。
讹兽身上还都是混沌泼的血,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抹了一把脸,发现竟然有好多血,吓得一激灵,说:“这是什么!”
混沌这个时候从门框上跳下来,笑眯眯的搓着花生米,说:“放心吧,不是你的血,是黑狗血,我好不容易弄来的。”
讹兽:“……”
温白羽见讹兽没事了,才松了一口气,而且大家也全都汇合了,化蛇和混沌也没有受伤。
化蛇把讹兽身上的血全都擦干净,讹兽耷拉着兔耳朵,看着自己耳朵上被染了的红毛,瘪嘴说:“每次都弄我一身血,我的毛好不容易白了,又变成红的了。”
化蛇笑了一声,亲了亲讹兽的兔耳朵,笑着说:“红的我也喜欢。”
讹兽的耳朵腾的一下就立了起来,两只耳朵一动一动的,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化蛇说:“真的?”
化蛇点点头,然后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讹兽耳朵一抖,双手搂住化蛇的脖子,撅嘴说:“亲这里亲这里!”
温白羽:“……”
甘祝和混沌也是好久不见了,混沌笑眯眯的靠过去,说:“你怎么突然就走丢了,害得我担心好半天,不过看起来没事。”
他说着,搓了一个花生,塞在甘祝的嘴巴里,甘祝看着他手心上的黑狗血,先是也皱眉,随即一叼,然后咬住了混沌的手指。
混沌立刻摆手说:“我的手不好吃的!”
万俟景侯挥手说:“快走,里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咱们时间不多。”
他说着,众人赶紧跟上去,温白羽把从湖边发现甘祝,甘祝奄奄一息的事情给混沌说了一遍。
混沌听了有些震惊,对甘祝说:“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不告诉我?”
一边说,还一边嗑瓜子,把瓜子皮扔了一地都是。
甘祝则是淡淡的说:“没什么,毕竟在你心里我才第十七八位,你还是嗑瓜子吧。”
他一说,温白羽“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甘祝实在太绝了,这是在和瓜子争风吃醋吗!
混沌顿时觉得塞在嘴里的瓜子索然无味了,他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出来,把手心里的瓜子都塞回兜里,说:“那……那我不吃瓜子了还不成。”
甘祝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顿时有些心疼,本身也只是开玩笑的,赶紧安慰了混沌两句,说:“我跟你说笑话的,当然是怕你担心才不跟你说,反正现在也没事了。”
混沌一听,顿时笑起来,又把瓜子掏出来吃,说:“哎吓死我了,要是真的不让我吃瓜子,那简直痛不欲生吗!”
甘祝:“……”
饕餮在一边看着,摇头说:“简直给我们凶兽丢脸!”
众人往里一直走,温白羽说:“怎么只遇到了这么几座大门,不是一共九重吗?”
万俟景侯说:“九重大门是围绕着墓葬一共九重,咱们这么走进去顶多碰到一半。”
温白羽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这座地宫还真是够大的。
他们一直往里走,有万俟景侯带路,一路都非常顺畅,遇到机关万俟景侯也跟提前知道一样,简直就是畅通无阻。
前面突然出现一道大门,拉开青铜门之后,走不远后面又有一个千斤闸,闸门被打开了,下面掐着一个金属的东西,看起来是万俟景侯他们已经来过这里。
千斤闸没有全都升上去,温白羽他们矮身进去,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九命和东海,所有的人全都聚齐了,九命和东海没有受伤。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墓室。
四面是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壁画,每一面全都是凤凰,墙面是金色的,不再是单调的壁雕,上面镶嵌着各种宝石。
四扇巨大的墙面,每一只凤凰全都是用白色的玉石堆积起来的,羽毛都雕刻的像真的一样,四面各点着一盏巨大的长明灯,灯神足有半个墓室那么高。
巨大的火焰映衬着四周的金碧辉煌,头顶有星空在流动,透明的宝石做墓顶,里面则灌满了水银,水银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各种宝石。
众人都有些瞠目结舌,时叙暗叹一声,说:“果然襄王很有钱啊,这就是主墓室了吧!”
金碧辉煌的墓室正中间,放着两口棺椁,其中右面的棺椁已经打开了,外侧的玉石椁碎了一地,棺材的盖子也翻在旁边,里面竟然是空的。
棺材里有大量的陪葬物,金银玉石,都是传世珍宝,然而竟然没有尸体,从这些陪葬物来看,这绝对不是衣冠冢。
左边的棺椁是完好的,一丝也没有被破坏。
棺椁的最外层是玉做的椁,没有一丝瑕疵的白玉,上面雕刻着一只振翅的凤凰,凤凰的眼睛则是用红宝石做的,在长明灯下熠熠生辉。
温白羽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有一种紧张的气息席卷着他,温白羽的心脏咚咚的在跳,跟打鼓一样,震得他心烦意乱。
他有些惧怕棺椁里的东西,却又有些期待打开这只棺椁。
温白羽突然想起了讹兽的话,他说,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尸体呢?
温白羽脑子一乱,眼前突然一黑,有一刻失神,就听见旁边的万俟景侯突然喊了一声“白羽”,然后伸手托住他。
温白羽只是眼前黑了几秒,很快又恢复了神志,万俟景侯则是眼中露出担心的看着他。
万俟景侯说:“哪里不舒服?”
温白羽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从地上站起来。
万俟景侯说:“打开棺椁看看吧。”
温白羽双眼注视着棺椁,慢慢走过去,伸手摸在冰凉的白玉上,白玉温润的手感一下席卷上来,白玉很快就沾染了温白羽的体温,变得温暖起来。
温白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忽然感觉到玉椁上的红宝石眼目越发的明亮了,能映照出长明灯的火焰。
温白羽手有些发颤,缓慢的伸起手来,轻轻摸在那双红宝石的眼睛上。
“咔!”
一声脆响,众人都吓了一跳,就听那玉椁又发出“咔……”的一声轻响,随即轰然向两边裂开,一下露出了里面的棺椁。
温白羽也吓了一跳,打开了一重棺一重椁,温白羽似乎觉得里面的东西让他心跳更加快了,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只隔着几层棺椁,马上就要破茧而出。
他的手抖得厉害,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色发白。
讹兽禁不住叫了一声:“主人……”
温白羽控制着自己的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万俟景侯身上,万俟景侯走过来,握着他的手,说:“怎么了,手心很凉。”
温白羽摇摇头,说:“不知道……我总觉得,这里面的东西……”
他说着,轻轻的把手放在第二层铜椁上,“轰——”的一声响,铜椁突然向四面炸裂开,也是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最里面的一层轰然露在了众人面前,是一副木棺,棺材没有上漆,保持着原本的颜色,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泽,竟然和之前他们看到的不死树的颜色差不多。
温白羽颤抖的伸手摸上去,棺材的盖子上带着一股温热的感觉,和不死树的感觉一模一样。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这棺材是?”
万俟景侯苦笑了一声,说:“或许也只有一个暴君,才会想到用不死树来做棺材,我造的孽太多了……”
他说着,轻轻摸了摸棺材的盖子,说:“白羽,打开看看。”
温白羽有些无从下手,棺材盖子非常厚,而且非常沉重,他把凤骨匕首拿出来,插进棺材的缝隙里,稍稍用力一撬。
“轰——”的一声轻响,棺材的盖子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沉重,一撬就开了,露出一个缝起来。
温白羽心脏狂跳,那种几近真相的眩晕感,让他手脚都哆嗦起来,呼吸急促了起来。
万俟景侯的手附在他的手掌上,似乎在安抚温白羽,然后稍微用力,就听“轰隆——”一声响动,不死树做的棺材板子一下被两人推动了,在长明灯的照耀下,棺材里的景象一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长明灯的暖色烛光下,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披散着黑色长发的男人躺在里面。
温白羽“嗬——”的吸了一口气,那个人和自己一模一样,无论是身高,身材,还是长相,如果硬说有什么不同,那个人是长头发,而且是一身古人的打扮,而温白羽穿着现代人的装束,是一头短发。
棺材中的人安详的闭着眼睛,他毫无呼吸,似乎已经在这里沉睡了很久。
温白羽忽然想起了自己做的梦,这和梦境太像了,这个白衣的男人,太熟悉了。
温白羽吃惊的看向万俟景侯,说:“这……这是鸿鹄?”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随即又说:“这是你的肉身。”
温白羽有些反应不过来,万俟景侯说:“我不想让你下这个斗,是怕吓到你,况且也没什么人喜欢看到自己的尸体……”
混沌“啊”了一声,说:“温白羽的情况和我差不多啊,原来温白羽是鸿鹄的元婴啊。”
温白羽有点不明白元婴是什么东西,混沌说元婴是剥离掉肉身之后的神识,元婴很虚弱,会慢慢长大,但是元婴只是神识,如果没有肉身,等元婴积攒到一定力量的时候,就很难驾驭。
温白羽突然想到自己之前经常会突然胸闷,但是发泄不出来,好像有火在烧。
万俟景侯抓着他的肩膀,说:“一来你说咱们不能再被动,二来你的身体也开始受不住自身的力量,如果再不拿回你的肉身,我怕你会很痛苦,我本身想等这件事完了,悄悄的把你的肉身带回来,没想到你却过来了。”
温白羽起初有些恐惧,毕竟棺材里躺着的是人自己,自己看着自己的尸体,这种感觉实在太微妙了,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万俟景侯在身边,这种感觉也不算什么。
让温白羽惊奇的是,怪不得自己一直在做怪梦,总看到鸿鹄的一切,原来自己根本就是鸿鹄,温白羽心里有些吃惊,但随即又觉得没什么可吃惊的。
温白羽侧头看向万俟景侯的方向,指着旁边的棺材,说:“那是……”
万俟景侯苦笑了一声,说:“那是我的棺材。”
温白羽心脏一紧,脑子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他怀里抱着已经毫无生气的男人,感受着他呼吸停止,痛苦席卷了一切,他亲手把男人放进了棺材里。
温白羽有些窒息,胸口快速的起伏,万俟景侯抓着他的手,安抚的说:“白羽,没事,没事了,我还好好的……”
众人正在说话,突听“轰!!!”的一声巨响,千斤闸突然掉了下来,“轰隆!”一声,千斤闸砸在地上,立刻将墓室封死了。
四盏长明灯的火光快速的摇曳着,突听“噗——”的一声,四盏灯火同时被一阵大风熄灭了,墓室突然黑暗下来。
温白羽心脏一紧,万俟景侯握住他的手心,说:“来了。”
第二卷:走哪哪有墓(神鸦)
第61章 鬼眼1
长明灯一灭,墓室突然就黑暗下来。
不过幸好众人都有准备,绑在胳膊上的手电还亮着光,温白羽惊慌的往四周扫了一下,这一扫不要紧,倒是吓了温白羽一跳。
“啊……”
温白羽往后退了一步,正好靠在了不死树做成的棺材上,他再用手电去照,果然看到的还是刚才那样,并不是他眼花。
两个一模一样的雨渭阳!
雨渭阳站的离温白羽最近,温白羽心里一哆嗦,肯定有一个是假的,所以立刻就后退拉开距离。
雨渭阳的手臂上也绑着手电,向旁边一照,顿时也是一哆嗦,两个一模一样的雨渭阳同时脸色惨白起来。
这一变故太快了,而且四周环境黑暗,大家只用眼睛根本分辨不出来哪个是真的。
唐子是最熟悉雨渭阳的了,他刚想动,就听两个雨渭阳同时开口,说:“唐子,危险,他是火魔!”
这两个人的声音都重在一起,简直是一模一样。
温白羽本身看见一模一样的自己,就已经觉得很微妙了,眼下又多了一模一样的雨渭阳,他眼睛也有点花,分不清楚谁是谁。
众人僵持了几秒,万俟景侯的手掌突然搭在温白羽的肩膀上,说:“先别管这些,拿回你的肉身。”
温白羽点点头,火魔一直跟进来,无非是想要鸿鹄的肉身作为躯壳,好借尸还魂,如果温白羽拿回了自己的肉身,火魔的计划就落空了。
他这样一说话,两个雨渭阳同时动了,全都看向不死树的棺材,棺材里温白羽的肉身还静静的仰卧着,在手电惨白的灯光下,也显得无比安详。
温白羽心想,拿回肉身,要怎么拿回?混沌的肉身需要祭祀才能拿回,拿自己的呢,总不能抱在怀里就拿回来吧?
这些他都是不懂的,就在这一瞬间的空当……
站的离温白羽稍近的雨渭阳一下就露出了马脚,他发出一声“咯咯咯”的怪笑,然后转瞬之间变成了一张破败的人皮,“嗖——”的一声卷了出去。
温白羽想要扑过去枪自己的肉身,但是火魔的速度非常快,万俟景侯伸手抓住他,喊了一声:“白羽”
随即竟然抓着温白羽后退两步,然后左手一动,就听“呼——”的一声风响,棺材里的肉身竟然自己动了起来,一下飞出了棺材。
火魔扑进棺材中,扑了一个空,这个时候东海手中的三叉戟一转,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盖子从头顶一下砸了下来,正好盖在开口的棺材上,一丝一毫也不差。
火魔被盖在棺材里,也没有拿到肉身,突然开始暴怒起来,疯狂的向上顶着落下来的盖子。
盖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似乎非常沉重,散发着透明的光亮,把墓室都照的亮了起来。
东海用三叉戟在盖子上一压,被顶起一个缝隙的盖子突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一下又压了下去,紧跟着就见东海用三叉戟在盖子上刻了几个字,温白羽是看不懂这些字的。
但是这几个字竟然发出了蓝色的光芒,似乎是咒语一样,从棺材的顶上突然冒出几条类似于蛇的黑色锁链,就听“啪啪啪”几声,巨大的锁链一下把棺材给锁上了,严丝合缝,火魔在里面剧烈的挣扎,却最多震动棺材,始终逃不出来。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却看见万俟景侯抱着自己的肉身,那肉身刚才动了,吓得温白羽魂不附体,现在竟然又静悄悄的没一点儿声息的样子,温白羽也闹不懂他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万俟景侯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东海朝他比了一个手势,众人最后都动了一口气。
混沌一边嗑瓜子,把瓜子皮扔到棺材上,一边笑嘻嘻的说:“哎,不枉咱们辛辛苦苦的布陷阱啊。”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狐疑的看着自己怀里抱的肉身,不禁笑了一下,扬了扬自己的左手,上面竟然系了一根很细的线,线是无色通明的,在黑暗的墓室里,如果不是手电的光反射了一下,根本发现不了。刚才温白羽的肉身突然从棺材里飞起,想必就是万俟景侯拽了手里的线。
万俟景侯笑着说:“吓到你了?”
他说着,把怀里的肉身塞给温白羽抱着,温白羽顿时手忙脚乱,竟然还挺沉的,虽然入手冰凉凉的,但是这个肉身保持了几千年,皮肤竟然还有弹性,一点儿也不缺水的样子。
温白羽镇定了一下心神,看着自己的肉身,说:“我怎么才能把肉身拿回来?”
混沌“咔咔咔”的嗑着瓜子,说:“流血。”
温白羽奇怪的说:“流血?”
混沌点头,一边搓着花生米,一边说:“当然是流血,最简单的办法也就是流血……咱们在树冢的时候,墓室坍塌之后,我就被压在石头下面,流了很多血,还以为自己的元婴就要散了,不过正好我的肉身就在旁边,就自然而然的拿回来了。”
温白羽想着,就这么简单?他还以为要搞什么祭祀的仪式呢,如果这么简单就好办了。
温白羽怕夜长梦多,而且火魔还在棺材里不断的挣扎,他心想着,让火魔睡不死树做成的棺材,还真是便宜他了。
温白羽拿出凤骨匕首,在自己手心里划了一下,鲜血顿时涌了出来,疼得他激灵,每次看到万俟景侯很帅气的划手心,结果轮到自己,就疼得不行。
鲜血涌出来,蹭到了肉身的白袍上,温白羽发现自己的肉身竟然在发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白色的光芒越来越浓,变成了金红色,那种耀眼的光芒,充斥着整个墓室。
就在这个时候,“呼——”的一声,巨大墓室的四盏长明灯突然开始燃烧起来,将墓室照得通明。
温白羽感觉到胸口的气息有些澎湃翻涌,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的呼吸都加速了,紧紧盯着眼前发出金红色光芒的肉身。
众人都紧盯着温白羽,身后的不死树棺材突然就不震动了,变得安静起来。
温白羽觉得自己的思维很乱,大脑里又变得一片空明白,然后有很多景象像是过电影一样在自己的脑海里闪过。剔下翅骨的,被襄王囚禁的,双手双脚锁着铁链的,被迫承欢的,一切都是莫大的痛苦,让他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
温白羽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猛地跪在地上,万俟景侯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是他们的相处多半是不愉快的,这也是万俟景侯不想让温白羽想起来的原因。
万俟景侯想要去扶他,却硬生生的住了手,温白羽看起来很痛苦,他或许想起来了,那么想起来往事的温白羽还愿不愿意见他这个暴君,甚至愿不愿意和他说话,这都是问题……
万俟景侯目光复杂的注视着温白羽,温白羽痛苦的跪在地上,双手抠着地板,“啪”的一声指甲劈了,地上流出一丝血迹。
“白羽……”
万俟景侯似乎忍不住了,他半蹲下来,伸手想要碰温白羽,却被化蛇拦住,说:“主上不用担心过多,白羽先生必须扛过这节,谁也帮不了他。”
万俟景侯双手握拳,最后只是攥了攥手掌,就站起身来,眼看着温白羽痛苦的跪在地上呻吟着。
满眼都是无边的痛苦,温白羽感受到被铁链锁住的无助,空殿很大,却又显得无比闭塞,这就是他的活动范围,他锁在里面,一锁十几年……
那就是他和襄王的相处,一切都被锁链束缚着……
温白羽的胸腔都要炸裂了,肉身散发出金红色的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刺目,好像要像太阳一样燃烧起来,温白羽拼命的用指甲抓着地板,手心里的鲜血滴落在地上,心里已经快要承受不住,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温白羽急喘了两口气,脑子里的景象却突然变了,是一个小树林,下着大雨,还显得稚嫩的襄王将他从地上抱起来,轻轻的抚摸着他受伤的羽毛,把他放在怀里,替他遮雨。
温白羽在奄奄一息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丝希望,年轻的襄王看起来已经很少年老成,但面容上透露出温柔和细心。
温白羽瞪大了眼睛,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相遇,并不是痛苦的记忆……
温白羽又看见男人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伸起手来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他把锁链的钥匙交给自己,说,我怎么舍得让你殉葬……
啪嗒……
温白羽感觉自己的眼泪涌出来了,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胸腔中那种炸裂的感觉突然开始减淡了。
万俟景侯不知道他记起了什么,看他一时脸色狰狞,一时又突然落泪,万俟景侯知道自己是个暴君,不然也不会三十岁就遇到了大限,这是他应该受到的天谴。万俟景侯从来不想伤害温白羽,他想把自己最好的最宝贵的全都交给温白羽,但是他否认不了,做了不少伤害温白羽的事情。
万俟景侯从没像现在这样,心里不安焦躁过,他心中有一团火在灼烧,好像随时要喷发出来,但万俟景侯必须要忍耐,他不能再伤害温白羽了。
即使温白羽想起来之后,想要离开……
温白羽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众人看得都提心吊胆,就在这个时候,子车突然端起枪来,“嘭”的发了一火,与此同时,棺材的盖子一下从里面冲撞开,“嘭”的一下飞上了天。
火魔从里面冲出来,子车的子弹一下打过去,“嘭”的击中了火魔。
火魔的皮又多了一个窟窿,被打的向后一掀,却只是停留了一秒,薛柏立刻大喊一声“子车”,火魔的皮一下掠过去,子车只觉得自己胸口有温热的东西涌出来,眼前一黑,短暂的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倒在了薛柏的怀里,薛柏满手是血,正颤抖的压住他的伤口。
这一变故太过于迅速,众人立刻都反应过来,东海的三叉戟“唰”的一声飞过去,火魔的皮被插中了一个角,就听“撕啦——”一声。
火魔似乎疯了一样,把自己的皮撕下来,继续往前扑去。
而眼前的温白羽仍然跪在地上,他的面容不知道是狰狞还是隐忍,或许夹杂着痛苦,目光盯着自己的肉身,没有动一下。
火魔一下扑过去,万俟景侯眼睛一眯,手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强烈的红光,一束火焰突然打了过去。
火魔怪叫了一声,立刻侧身躲开那束火焰,他是在火库盗得火焰的火魔,天底下的火没有能烧死他的,但是唯独有一种不同,那就是烛龙的火精。
火精的火焰打过去,擦着火魔的皮堪堪打过,大部分的火焰扑了空,一下打到身后的不死树棺材上,棺材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突然着起了巨大的火焰,直冲上墓顶。
火魔“啊——”的一声怪叫,他的皮擦到了一点火精的火焰,身上顿时着了火,那种正阳之火的焚烧感,让火魔喊得嘶声力竭。
火魔身上的火焰越来越大,就在这个时候,火魔竟然一下撞开温白羽,一张着着火的皮,突然钻进了发光的肉身上。
肉身的光芒一下黯淡下来,就像被水破灭的灯,突然散发出一股黑气,白色的袍子着起火来,那火焰仍然没有熄灭。
“不好!”
奚迟大喊了一声,说:“快快!温白羽的肉身着火了!”
九命也叫了一声,说:“东海东海!快来点水!”
东海则是握着三叉戟摇头,说:“烛龙的火焰,谁也息不灭。”
他这一句话下去,好多人顿时心凉了一大半,温白羽是元婴,所有的力量都在温白羽的身上,这具肉身说白了就是尸体,如果没有元婴,就是一具死物,被烛龙的火精一烧,还不顷刻化成灰烬?
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的肉身突然动了,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的白袍着着火,肉身却发出“嘎嘎嘎”的怪笑声,说:“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了肉身,凤凰的肉身,我才是真神,真正的火神!你们……都来陪葬吧!”
他说着,五指如电,突然举在空中虚抓一下,圆顶的水晶宝石突然发出“嘭”的一声爆裂响声,里面封存的水银立刻就要倾斜而下。
他们这些人里面,也有像子车这样的普通人,水银倾泻而下,这是最有利的防盗机关,剧毒加上活埋,哪还有活着的希望。
子车浑身抽搐了一下,突然忍着痛翻身,将薛柏拦在身下。
薛柏没有动,只是躺在地上抱着他,说:“子车……”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已经想到了无数防止水银倾泻的办法,只是水银却没有像想象中的从头顶倾泻而下。
温白羽摇晃了一下,有些不稳,从跪坐的地上慢慢站了起来,他的手一抬,稍稍往上一顶,破碎的水晶竟然一下恢复了原样,水银又重新在密封的水晶里流淌起来,一切都跟刚才没两样。
“白羽!”
万俟景侯喊了一声,温白羽的身体一僵,回过头来,很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万俟景侯身体也是一僵,看起来他都想起来了。
火魔怪笑着,也不管身体上着的火了,说:“你的肉身已经是我的了,你不是很厉害吗,还有别的办法吗?”
温白羽突然笑了一声,说:“咱们的仇结了几千年,不在这里了断一下吗?”
火魔没有说话,似乎感觉到火精的灼烧,脸上露出狰狞的痛苦,把温白羽的肉身也弄的狰狞起来。
温白羽说:“你蛊惑襄王剔我的骨头,又蛊惑襄王囚禁我,还想杀了我吃肉喝血,这笔账,已经几千年了,该有利息才对。”
他说着,眼睛突然一眯,万俟景侯心里一沉,立刻伸手去抓,温白羽却突然回身,手心里打出一个火焰。
万俟景侯被火焰灼烧,身体下意识的缩手,但是凤凰的火焰根本伤不了万俟景侯,这一下明显是虚晃。
只是短暂得不到一秒,温白羽突然一下冲出去,火魔怪叫一声“不可能!”,就听“嘭”的一声巨响,众人都是吸了一口冷气,奚迟喊着:“温白羽,你疯了!?”
他的话还没有喊完,就看见温白羽撞在火魔身上,将自己的肉身一起扑进了燃烧着灼灼烈火的不死树棺材里。
“啊啊啊啊啊!!!”
火魔被投身在烈火中,一时间露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还能看见他的手在跳动的火焰中不断的挣扎,但有什么东西撕扯着他,不让他逃出来。
很快墓室里就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很刺鼻,好像是皮烧焦了。
万俟景侯瞪着那灼灼的大火,那是火精的火焰,是自己放出去的,而温白羽此时就在里面,无声无息的……
万俟景侯双手攥着拳,一股莫大的痛苦席卷着他,他不能想象自己烧死温白羽的样子……
九命吓得身体一抖,东海立刻抓住他,明知道自己的水根本熄灭不了烛龙的火,却仍然试了几次,根本没有效果。
众人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心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慈味,讹兽蹲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雨渭阳也震惊的盯着大火,火魔的影子在火焰中消失了,一下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大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雨渭阳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唐子从后背托住他,说:“雨老板,你看。”
唐子的话音一落,就见一股金红色的光芒从火焰中慢慢的变亮,瞬间变得刺目起来,不死树做的棺材已经燃烧殆尽了,火焰开始慢慢熄灭,但是那股金红色的光芒仍然还在。
众人看到一个人影,慢慢的从想要熄灭的火焰中走了出来。
“白羽!”
万俟景侯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去,温白羽从火焰中走出来,他身上还有零星的火焰,头发变长了,披散在肩膀上,手里还捏着一个红色的果实,是不死药。
混沌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咔咔咔”的嗑瓜子,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烧死了呢,原来是涅槃了,正好还有不死树,因祸得福的得到了一颗不死药。”
他说着,“咔咔咔”的声音很快,甘祝笑了一声,混沌瞪眼看他,说:“笑什么?”
甘祝说:“别太激动,你把瓜子仁扔在地上了,嘴里都是瓜子皮。”
混沌顿时“呸呸呸”好几下,把嘴里的瓜子皮全都吐出来,难道是真的太激动了,连瓜子都不会嗑了。
万俟景侯的胸膛快速起伏,冲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温白羽,好像没有受伤,只是手心里的血痕还稍微有些滴血,万俟景侯想把他狠狠抱在怀里。
但是他的笑容很快就僵硬了,温白羽的元婴已经回到了肉身上,那么一切都想起来了,温白羽想起来的那一霎那,痛苦而狰狞的表情好像烙印一样沉在万俟景侯心里。
万俟景侯突然苦笑了一声,后退了半步,说:“你没事就好。”
他说着,就见到温白羽突然从他身边走过去,万俟景侯的心脏就更是往下沉,不禁又摇头苦笑了一下,这都是自找的。
温白羽走过去,走到子车旁边,子车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楚了,身体抽搐的趴在薛柏怀里,薛柏手上都是血。
温白羽蹲下来,掐住子车的下巴,让他张开嘴,然后把不死药顶了进去。
子车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轻响,似乎感觉到什么东西顺着嗓子咽了下去,从嗓子到胃里,一下温暖起来,胸口的伤口立刻快速的止血结痂。
子车立刻就醒过来了,薛柏松了一口气,死死抱着他,说:“好孩子……好孩子……子车,别再吓义父了,好不好?”
身后的棺材已经燃烧完了,火焰熄灭了,地上只剩下了一堆灰黑色的粉末,火魔被彻底烧成了灰烬。
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万俟景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说:“走吧,我带你们上去。”
讹兽看见温白羽没死,又哭又笑的,都哭花了脸,赶紧从背包里翻出衣服,给温白羽赶紧套上,说:“主人主人,你的衣服都烧没了,快穿上,要走光了,别被暴君看光了。”
万俟景侯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根本笑不出来,他忽然又回忆起以前的自己,一心为了襄国,无所不用其极,只有别人敬畏他,不会笑,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万俟景侯转回头来,首先往前走去,他伸手按在千斤闸上,不知道动了什么机关,千斤闸竟然慢慢的打开了。
万俟景侯走出去,说:“跟上,这里的机关很多。”
温白羽自己穿好了衣服,讹兽趴在他的肩膀上,把头埋在温白羽的长发间,不断的蹭着,弄得温白羽头发都乱了。
九命也变成小黑猫的样子,把讹兽挤开,说:“走开走开,这是我主人。”
讹兽耸耸鼻子,说:“我主人!”
九命瞪眼,亮着尖爪子,说:“就是我主人!”
讹兽被吓跑了,挂在化蛇肩膀上,委屈的说:“那只臭猫竟然跟我抢主人。”
九命趴在温白羽的肩膀上,用肉肉的小爪子捣腾他的头发,说:“那啥……你真的不打算搭理暴君了吗?虽然我不知道到底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其实暴君现在这个样子,还蛮可怜的。”
温白羽笑了一声,说:“你去可怜别人,小心东海吃醋。”
九命洋洋自得的靠在温白羽的肩上,说:“东海才不会吃醋呢,我什么时候心情好,勾勾爪子他就过来了。”
他们从墓葬出来,外面竟然天黑了,大家解决了火魔,心情都不错,就准备生个篝火,住一晚上养精蓄锐再走,子车虽然吃了不死药,但是体质没有甘祝那么好,还需要回复体力。
众人把帐篷打起来,弄了篝火,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讹兽和九命都赖在温白羽身上不走。
吃过了饭,众人也觉得疲惫了,安静下来都有些时过境迁的感觉,就准备回帐篷里睡觉去了。
万俟景侯说:“你们睡吧,我今天晚上守夜,你们可以好好休息。”
讹兽和九命一人一边,睡在温白羽旁边,万俟景侯给他们把帐篷的帘子放下来压好,以免灌风进去,这才走到篝火旁边,看着跳跃燃烧的火焰,一时有些出神。
过了很久,万俟景侯突然听到“沙沙”的声音,抬头一看,温白羽竟然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的头发很长,找了个绳子随便扎起来了,万俟景侯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来,拨弄着篝火。
温白羽在他旁边坐下来,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万俟景侯把手里的树枝扔进篝火里,说:“你问。”
温白羽指着不远处的盗洞,说:“那个是你挖的?”
万俟景侯点点头。
温白羽说:“薛柏说,那个是从里往外挖的?”
万俟景侯又点点头,说:“能徒手挖洞的,不止他一个。”
温白羽看着他,突然说:“把手给我看看。”
他说着,突然抓起万俟景侯的手,低下头来看着他的手指。
他一低头,长发就垂下来,正好扫在万俟景侯的手指上,万俟景侯收了一下五指,说:“这么久了,早就看不到痕迹了。”
温白羽松开他的手,又说:“你为什么从墓里出来,一个人走了?”
万俟景侯一愣,随即看向温白羽,心里一跳,难道温白羽因为这件事情,才不理自己的?
万俟景侯看着温白羽,说:“我当时不知道你也下葬在这里,而且都说鸿鹄是不死的,我……我记得当时把钥匙给你了,没想到你真的葬在我旁边。”
万俟景侯虽然要求鸿鹄为他陪葬,但到了最后却不忍心伤害他,放走了鸿鹄,他死后的事情是不知道,更不知道温白羽真的和他一起下葬了。
因为万俟景侯本是烛龙,只不过缺少了火精,再加上温白羽最后流下的一滴血泪,鸿鹄的血是正阳之气,棺材就算封闭,里面也充斥了阳气。
万俟景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醒过来,因为时间太久了,他根本什么也不记得,脑袋里一片浑噩,只想着要出去,要去找一个人,那是他的执念。
万俟景侯走出了墓葬,但是他没想过,自己要找的那个人,竟然就在他旁边的棺椁里陪葬……
万俟景侯说:“我爬出了墓葬,找了你很久,久到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后来我在装火精的青铜盒子里看见了你的留书,那时候我才知道,你竟然给我陪葬了……”
温白羽一直静静的听着,他很难想象万俟景侯几千年是怎么过的,怪不得他知道那么多事情,毕竟活了这么久。
温白羽听完了,万俟景侯苦笑了一声,说:“去睡吧。”
温白羽没有走,突然说:“你现在,还想把我留在身边吗?”
万俟景侯一愣,看着温白羽,没有说话。
温白羽说:“你也是天神,而且是烛龙,如果想要祥瑞,你自己就能做到,你还想把我留在身边吗?”
万俟景侯的喉咙滚动了一下,顿了一会儿,说:“我说过,再也不会勉强你……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当然想……”
温白羽突然笑了一声,似乎觉得万俟景侯的话很有趣,万俟景侯心里有些焦躁,这个时候突然身边投下一片阴影。
温白羽探身过来,伸手抱住他的后背,嘴唇一下压过来,吻在万俟景侯的嘴唇上。
温白羽立刻伸出舌头,在他嘴唇上轻轻一勾,随即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万俟景侯有些吃惊,随即死死将温白羽抱在怀里,不给他退后的机会,立刻加深了亲吻。
两个人吻在一起,温白羽的舌头主动伸过去,纠缠着万俟景侯的唇舌,都能听见对方粗重的呼吸声。
“嘭”的一声,两个人倒在雪地上,温白羽“嗯”了一声,万俟景侯立刻抬起头来,双手撑在他耳侧,说:“我压到你了?”
温白羽摇摇头,呼吸急促,躺在雪地上不断喘着气,眼睛平视着万俟景侯,笑着说:“虽然你之前很多做法太武断暴力了,不过看在你救过我一命,也不是故意的份上,就算功过相抵了,剩下的要看你之后的表现。”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压低头,轻轻咬着温白羽的耳垂,说:“你说……怎么表现才好?”
温白羽被他低沉的声音弄得浑身一颤,耳朵也被他厮磨着,腰都软了,觉得浑身发热,好像能把后背的雪给融化了一样,不断的喘着气,下面也兴奋起来。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专注的眼神一盯,立刻有些晃神,说:“别用美人计,我可不吃这套。”
万俟景侯低笑着说:“美人计?”
他说着,伸手往下摸,顺着温白羽的裤子钻下去,轻轻地抚摸着温白羽的皮肤,手指往里钻,按了一下。
“哎!”
温白羽身体一弹,急喘了两口气,瞪大了眼睛说:“你……我让你好好表现,那意思就是我……啊,我来……”
万俟景侯故意压低声音,笑着说:“咱们之前不是都说好了,一人一次,我先来……如果你有力气来的话。”
温白羽有些咬牙切齿的,但是万俟景侯的动作很温柔,不断低头亲吻着他的嘴唇,温白羽很不争气的沉溺在万俟景侯的温柔之中。
万俟景侯的手指慢慢顶进来,温白羽的呼吸加快了,双手抓住万俟景侯的袖子,身体突然开始颤抖,说:“别……别太快,我……”
万俟景侯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以前不愉快的事情,每一次万俟景侯都急切的想得到温白羽,让温白羽受了不少苦。
万俟景侯看他一直打颤,说:“别怕,我不会强迫你……”
他说着要把手指退出来,温白羽“嗯”了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快速的退出让他睁大了眼睛,一下就发泄了出来,瘫软在地上。
万俟景侯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亲吻着温白羽的嘴唇,说:“我的手指都让你这么舒服?”
温白羽刚刚发泄,浑身疲惫的要死,瘫软在雪地上,睁开眼睛,喘着粗气瞪着万俟景侯,简直没脸见人了,如果不是万俟景侯总是露出一副温柔又体贴的样子,温白羽怎么可能这么丢人,跟快枪手似的。
温白羽嗓子里发出一声呻吟,万俟景侯笑着亲他,说:“还来吗?有更舒服的。”
温白羽顿时咬牙切齿的,说:“来什么来!我累了,你这个流氓。”
万俟景侯挑眉说:“你也可以流氓我,我不介意。”
他说着,把温白羽的手往下拉,附在自己身上,温白羽一愣,随即像被烫了一样,想要把手收回去。
万俟景侯却不放开他,说:“你都舒服了,我还憋着,白羽,帮帮我,好吗?”
万俟景侯似乎知道温白羽的脉门,把声音放的很低,似乎在和他商量,温白羽听着他的声音,心脏猛跳两下,又看到万俟景侯用专注的眼神盯着自己,完美的容颜,温柔的嗓音,让温白羽顿时有些失神。
温白羽的手就被万俟景侯拽着,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两个人很快呼吸又粗重了。
万俟景侯翻身把他压在雪地上,低头笑着说:“白羽真厉害……”
温白羽脸上烧红,他感觉自己的脸皮还是没有万俟景侯的厚,不能贸然和他拼脸皮,自己的手都有些麻木了,烫的直发慌,万俟景侯则只是呼吸粗重一些,仍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不断的亲吻着自己的脸颊。
温白羽觉得自己疯了,不然为什么听见万俟景侯的喘气声,身体都能兴奋起来,两个人死死抱在一起,万俟景侯发泄出来的时候,温白羽的身体猛地震颤了一下。
温白羽的元婴刚刚回归肉身,还有些虚弱,发泄了两次之后,浑浑噩噩的就睡着了。
万俟景侯本身还想继续,结果看到温白羽脸色有些不好,似乎很疲惫,心里就没舍得,任由他睡了过去。
万俟景侯弄了些水给温白羽清洗,免得身上黏糊糊的,不过他们的水显然不够了。于是他就想到了东海。
外面那么大动静,又是滚,又是呻吟的,里面的人其实早就醒了,而且心照不宣的装睡觉,脸皮薄的脸都红成了猪肝色。
等外面逐渐安静下来,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哪知道万俟景侯走进来,拨了拨东海,还说要东海弄点水来。
九命红着脸,从东海背后探出头来,说:“你这个死暴君,臭流氓,你对我主人干了什么!我主人都晕过去了!你别以为我没听见!”
万俟景侯:“……”
温白羽醒过来的时候,特别的疲惫,还想睡觉。
他们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万俟景侯背着他,见他醒了,说:“再睡会儿,一会儿咱们就上车了。”
温白羽“嗯”了一声,嗓子里嘟囔了一下,就又趴在万俟景侯的背上睡着了。
讹兽和九命走在后面,两人抱在一起痛哭。
讹兽说:“呜呜呜,主人被吃掉了。”
九命说:“暴君这个臭流氓,把我主人折腾的都走不了路了!”
讹兽说:“为什么咱们那么命苦,好不容易主人苏醒了,结果暴君变成烛龙,还要被压一头,呜呜呜这是什么世道!”
九命点头附议。
温白羽被吵得睡不着,抬起头来瞪了后面两人一眼,说:“我还没死呢,一大早上就哭丧。”
讹兽特别委屈的说:“主人,不早了,已经下午两点了。”
九命说:“主人你被暴君做的已经分不清时间了吗?”
温白羽听见“做的”两个字,脸上一阵烧红,反倒是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
万俟景侯说:“我说我没做到底,他们不信,非说我是禽兽,想要推卸责任。”
温白羽:“……”
万俟景侯又继续笑着说:“其实我只是用手,你就发泄了两次,然后晕过去了。”
温白羽气的脸上涨红,咬牙切齿的低头咬在万俟景侯的肩膀上,说:“胡说!别破坏我的威信!”
万俟景侯则是态度非常好的点头,说:“好,我不胡说了。”
九命和讹兽在后面听得清楚,然后又是抱头痛哭,讹兽大哭着说:“啊啊啊怎么这样,暴君用手指头就把主人弄晕了!!主人你要雄起啊!!”
九命说:“对啊主人,你这样是不行的,不然会被暴君吃的死死的!”
温白羽有气无力的说:“我想现在把他们两个扔了,你说来得及吗?”
万俟景侯笑着说:“一个喂蛇,一个喂鱼,还来得及。”
九命,讹兽:“……”
他们很快上了车,回了拉萨,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买了飞机票,回北京去了。
温白羽突然想到,他们倾巢出洞,那小饭馆就剩下厨子一个人,还真是不能再好了。
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大家各自回去了,唐子去送雨老板,温白羽他们一行人回到小饭馆的时候,因为在机场等车花了两个小时,现在已经午夜十二点了,就看小饭馆里人声鼎沸的。
确切的说,应该是粽子声鼎沸。
温白羽走进去,就见厨子大爷冲过来,老泪纵横的说:“老板你还知道回来啊!服务员全跑了,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又要炒菜又要端菜,还要结账,我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你知道吗!”
温白羽:“……”
小饭馆里人特别多,天气比较冷,外面竟然还支着桌子,坐了好几桌人。
万俟景侯和甘祝去干活了,温白羽翻了翻账目,这几天收入还不错,就听见有客人小声的交流着。
“哎呦小老板回来了!”
“不枉费我蹲在小饭馆这么多天,终于看到老板了!”
“老板小哥的头发怎么突然长了?”
“老板小哥的气息一如既往的美味!”
“只是闻闻就觉得心旷神怡!”
“啊啊啊啊不行了,快按住我,好想扑倒老板小哥!”
“长发的老板小哥怎么显得这么禁欲!!你们有没有闻到,老板小哥身上散发出来的美味气息越来越浓厚呢,好像舔啊!”
舔……
舔是怎么回事啊!
温白羽顿时打了一个冷颤,把自己的身体尽量缩在柜台后面,只不过那些顾客的目光实在太热情而激烈了,都注视着他,让温白羽有些不适应。
温白羽缩在柜台后面,就看到窗户外面竟然站着一个小孩子,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看起来非常瘦弱,而且表情怯怯的,似乎特别怕生。
夜里十二点,一个未成年竟然游荡在街上,这也太反常了。
温白羽仔细看了一眼,却发现并不是粽子,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儿。
孩子站在饭馆的玻璃前面,怯怯的透过玻璃看着里面人声鼎沸的场景,似乎有些向往,眼睛盯在窗边一张桌子的菜上,把手指放在嘴边,肯定是好馋了。
小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乎是感觉很饿。
温白羽看着那小男孩,他身材不高,非常的瘦弱,皮肤很白很白,白的像是剥了壳的鸡蛋,透着一股脆弱,两只眼睛很大,显得非常灵动,漆黑的眼眸,并不是深棕色的,真的是漆黑的颜色,黑的像宝石一样。
温白羽有些奇怪,刚要走出去看看,就发现那小男孩突然回过头去,看着小饭馆前面不宽的大马路,在惨白的路灯下,突然露出一脸极度恐惧的表情,然后连连往后退了三步,一下跌坐在地上,还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温白羽吃惊的看着小男孩的举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马路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这大夜里的,连辆车都没有。
如果眼前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以前的温白羽可能还发现不了,但是现在的温白羽不同了,马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连鬼影也没有。
温白羽不知道这个小男孩为什么会突然露出这么恐惧的表情。
温白羽坐不住了,他推开门走出去,刚想过去扶起那小男孩,就听“噌——”的一声响声,在漆黑的夜里分外的明显。
一辆摩托车突然从远处飞驰而来,就在这个时候,有一辆黑色的车子突然拐了一个弯,突然出现在前面的岔路口,摩托车开的太快,刹不住车。
“嘭!!!”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吓到了,纷纷探出头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摩托车一下撞进黑色的车子里,顿时一片血从两辆车子的残骸中流出来,一瞬间就淌了一地。
小男孩全身发抖,还跌坐在地上,又做了刚才一样的动作,用胳膊挡住眼睛,惨白着一张脸,从胳膊的缝隙里往外看去。
温白羽走过去,捂住孩子的眼睛,那男孩吓了一跳,回头看他,仔细看了一下,突然露出一种放心的表情。
温白羽觉得这个小男孩奇怪极了,但是看起来他并不是什么坏人,把小男孩从地上拉起来。
小男孩害怕的还在打颤,抓着温白羽的袖子,颤抖的哆嗦着。
温白羽把他搂在怀里,说:“没事,别看。”
小男孩一头扎在他怀里,还是哆嗦着。
万俟景侯很快跑出来了,原来是交通事故,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个小男孩怯怯的躲在温白羽怀里。
万俟景侯的脸色有点“诡异”,很不善的低头看了那小男孩一眼,小男孩被他瞧得害怕,后退了好几步,突然调头就跑了。
温白羽“喂”了一声,那小男孩不理他,飞快的就跑走了。
温白羽抬头瞪着万俟景侯,说:“你吓唬他干什么?”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没有,我就是看他抱你太紧了。”
温白羽:“……”
他们报了警,很快警察和救护车都到了,因为是大晚上根本不塞车,现场处理的很快。
小饭馆里的粽子们都没有身份证,因为怕出现上次查身份证的现象,在警察来之前就散了,有些恋恋不舍的付钱饭钱,然后就走了。
走之前那些粽子们还说:“老板小哥我们明天还来啊,老板小哥要等我们啊!”
温白羽一边跟众人收拾小饭馆的“残骸”,一边很担心的往窗户外面看了看,没有那小男孩的身影。
万俟景侯走过来,说:“你喜欢小孩子?”
温白羽随口回答说:“喜欢听话的,熊孩子就不喜欢。”
万俟景侯想了想,说:“咱们俩都没有孩子。”
温白羽笑了一声,说:“如果你什么时候蹦出一个孩子来,我就阉了你。”
万俟景侯也笑了一声,说:“其实咱们可以生一个。”
温白羽抬头瞪他,万俟景侯说:“我没开玩笑,说真的,不过我是烛龙,你是凤凰,生出来可能是蛋……”
温白羽实在不想和他讨论生蛋的问题!
把万俟景侯哄去收拾桌子,已经一点多了,他还想早回家去睡觉。
温白羽看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特别干净,上面只放了一只茶杯,不过这桌子有点诡异,除了茶杯之外,还有一张纸,上面压着一根黑色的羽毛……
温白羽心脏“咚”的一跳。
黑色的羽毛……
那不是昆仑山的青铜门后,墓葬里出现的粽子吗。
温白羽把黑色的羽毛拿起来,又拿起来下面压得一张纸,上面只有一句话。
——你是一个有趣的人,希望咱们之后的见面,不会唐突。
没有署名,根本不知道是谁。
温白羽立刻环视了一圈,客人早就都走没了。
甘祝见他发愣,探头过来一看,就看见那根黑羽毛,不禁也是一愣。
温白羽说:“刚才这桌坐的什么人?”
甘祝摇头,说:“刚才这张桌子是空的,我可以肯定。”
什么人可以避开温白羽万俟景侯和甘祝的耳目,在这里留下一张纸和一根羽毛然后离开?
温白羽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知道这根羽毛的来历,挖空心思想了很久,也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而且那时候他在墓葬里中了尸香,没有看到粽子的脸到底长什么样子,所以他们连潜伏在身边的危险是谁都不知道。
第二天是周六,甘祝看店,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去了潘家园。据说周五周六周日三天是最热闹的。
雨渭阳进了一批好货,赚了不少钱,要请他们吃饭。
温白羽从没逛过潘家园的这些小摊,有点好奇,就跟万俟景侯早去了一点,好有时间逛逛摊位。
潘家园的地摊非常多,好些人蹲在地上打牌,你走过去就看你一眼,好像立刻能看出你到底想不想买。
温白羽是不想买的,所以一直逛下去,竟然没有人招呼他,温白羽就觉得也挺无聊的,这些地摊多半是假货,没几个真的,如果是真的,估计摊主也以为是假的在买,能不能捡漏儿,主要还是看眼力。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逛着,万俟景侯突然伸手,握住温白羽的手心,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握着手,还是两个男人,这举动太奇怪了。
幸好旁边的人太多了,挤来挤去的,万俟景侯则做出一副“你别跟丢了”的表情,好像特别自然。
温白羽真是特别佩服他。
两个人手拉手的走,万俟景侯突然低笑着说:“昨天跟你说的,你觉得怎么样?”
温白羽“嗯?”了一声,一下没想起来是什么事。
万俟景侯笑着说:“就是咱们两个,要个孩子的事情。”
温白羽:“……”
原来万俟景侯又要和他讨论生蛋的事情!
温白羽瞪了他一眼,说:“我是男的,生不出来,你要生找别人去。”
万俟景侯说:“那怎么行。”
他说着,又说:“自古以来男人生子的事情记载的也不少。”
温白羽说:“那都是神话。”
万俟景侯挑眉说:“你觉得烛龙和凤凰还不够神话?”
温白羽竟然无言以对了!
温白羽想了想,说:“要生你生。”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低下头来,压低了声音说:“我怕我生的话,你不一定敢要。”
温白羽:“……”
万俟景侯真说对了,温白羽实在脑补不出来万俟景侯生蛋是什么样子,画面太美,简直晴天霹雳!
两人有说有笑,一路手握着手走,温白羽被万俟景侯早就带进沟里去了,后来到人少的地方,也没注意还在手拉手。
有不少人回头去看,温白羽都没发现,走的还很自然。
他们路过一个人少的摊位,温白羽突然愣了一下,万俟景侯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你看那个孩子。”
万俟景侯转头看过去,竟然是昨天晚上出现在小饭馆门前,而且行为怪异的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并不是一个人,站在一个男人旁边,那男人膀大腰圆,腆着一个大肚子,一笑起来肚子上的肉就不停的颤抖着。
脸上的肉也耷拉着,戴着一副墨镜,脖子上是金项链,四五个玉的金的挂坠,手上还戴着大扳指,一副暴发户的样子,看起来老奸巨猾的。
男人张口是沿海的口音,口音很重,温白羽听得似懂非懂的,大意在说:“老板,你可别骗我啊,这东西到底是真的假的,我怎么看不值这么多啊。”
他说着,比划了一下,潘家园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只卖给行家,不是行家的就随便骗两下。
行家都不会直接说出来多少钱,而是拿手比划,一般人就看不太懂,他一比划,也不知道是两千,两万,还是二十万。
男人显然比较懂,说:“哎呦老板,你这个价钱不好啊,这么一个小盒子,我仔细看看是不是真货。”
他说着,老板就把古董的小盒子放在了桌上,然后男人才去拿。
其实这也是比较懂行的人才这么做的,因为是买卖古董,到底是真是假谁说的准,一般都不会手头交递,万一谁拿不稳摔了,或者故意碰瓷,这可有口难辩了,所以一般都是放在桌上,确定稳了,才会去拿过来看,这样责任就说清楚了。
男人拿过来仔细的看了看,举高了对着太阳。
温白羽突然睁大了眼睛,那盒子竟然是淡蓝色的冰晶,这东西的质地和昆仑山的墓葬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出神,他没见过那个装尸香的盒子,但是这东西一看就不是干净的东西,不禁皱了皱眉。
温白羽悄声说:“这是骨头。”
男人看了一会儿,感觉这个盒子确实年头很足,认为是一块古董翡翠,虽然是冰种的,但是颜色太漂亮了,而且入手温润度十足,带着一股冰凉,怎么看怎么觉得漂亮。
男人看了一会儿,爱不释手的摸老摸去,老板说:“怎么样,您看的上眼吗?绝对是好东西!”
男人似乎很喜欢这个小盒子,这个时候突然收了笑,转头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边,怯怯的小男孩,说:“来来,你看看,这是真的吗?”
小男孩只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
老板先是高兴,随即沉着脸,说:“哎呦,你这小孩懂什么行,才多大年纪,我跟你说,我这可是真的,您就是不要,也不能听一个没断奶的孩子的啊!”
小男孩又摇头又点头的,男人也火气上来了,“啪”一个耳刮子甩过去,男孩本身就身体很弱的样子,被打的甩了出去,撞在桌角上,额头顿时流血了。
温白羽看的生气,就听那男人说着:“点头还是摇头,又点头又摇头的,我养你那么大是干什么吃的?!”
小男孩怯怯的,捂着自己流血的额头,这回坚决的摇头。
老板可不愿意了,把盒子抢回来,说:“算了算了不卖了,买卖不行咱们还做个朋友,既然这没断奶的孩子这么不懂事儿,那咱不卖了还不行吗,走走走,别打扰我做生意。”
男人很没面子,骂了一句,就拽着地上的小男孩起来,然后劈头盖脸的骂,骂了还动手,使劲戳着小男孩的脑袋,骂的特别难听。
小男孩抹着眼泪,不敢哭出声,另一只手还压着自己的额头。
温白羽忍不住了,真想走过去狠狠踹在那男人的屁股上,却被万俟景侯拉住。
温白羽说:“别拉我。”
万俟景侯说:“不要贸然过去,这个孩子有点问题。”
温白羽说:“有什么问题?”
万俟景侯摇头说:“不清楚,不过我觉得他的眼睛,有问题……”
温白羽被他这么一说,确实觉得小孩子的眼睛有问题,但是到底什么问题,就看不出来了,他总觉得小孩的眼睛太亮了,太黑了。
两个人转了一圈,很快就到了雨渭阳的店里,唐子也在,确切的说昨天晚上就没回去。
雨渭阳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看起来心情特别好,毕竟赚了不少钱,他们决定去旁边的涮火锅馆子吃午饭。
十一点的时候,雨渭阳就把铺子关了,他们去旁边吃饭,店里人已经很多了,这旁边好多谈生意的,大生意都不在明面上谈,要在饭桌上说,包间全满了。
他们坐下来,点了一大桌子,服务员手脚麻利,很快就上齐了,就听旁边突然传出一声怒骂声,“吃什么吃!那是给人吃的!你是人吗,你配吃吗!滚滚滚!滚出去,看着你就心烦,别呆我边上。”
温白羽回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刚才那个像暴发户一样的男人和小男孩,就坐在隔了几桌的地方。
小男孩手里握着一个烧饼,被男人打落在地上,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他的额头上还有伤,特别的委屈,但是又不敢哭,黑亮的眸子里全是水,眼白变出了许多血丝。
温白羽气的差点炸了,这男人说话也太可恶了,一看小男孩就不是他儿子,不然谁能这么对自己的孩子。
小男孩默默捡起地上的火烧,然后转身出了饭馆,蹲在外面的台阶上。
男人的声音特别大,而且特别粗野,好多人都转头去看他们。
男人就觉得小男孩给他丢脸了,骂着:“滚远点,别在我眼皮底下转!”
小男孩更是委屈,嘴巴瘪了瘪,不敢坐在台阶上,站起身来往远处走。
温白羽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万俟景侯也跟着站起来,温白羽说:“你别拦着我!”
万俟景侯挑眉说:“没要拦着你。”
雨渭阳见那孩子可怜,也觉得吃不下了,他们干脆就结了账,出了饭馆,那男人竟然还吃得开心,嘴巴里塞得都是肉,吧唧吧唧的甩开腮帮子吃。
温白羽看不过去,手指轻轻一挑,就听“噗”的一声,男人的衣服突然着起火来,小火苗虽然很小,但是一下窜上去,顿时把男人的头发给烧糊了。
男人“嗷嗷”的惊叫起来,滚在地上大喊着,店里的服务员赶紧找了水,但是一时也找不到水,就拿着给火锅蓄水的壶,打开盖子,“哗啦”的泼在男人身上。
那里面是烫的,但是总算浇灭了火,男人的头发给烧的卷曲起来。
看的温白羽那叫一个解气。
温白羽他们走出店,就看到小男孩蹲在饭馆的旁边,怀里抱着一个火烧,在弹上面的土,似乎很饿。
温白羽走过去,男孩子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看到温白羽,顿时松了一口气,又看到万俟景侯,立刻害怕起来,躲在温白羽身后,抱着他的胳膊。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每次温白羽对着他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沉溺,这让万俟景侯的感觉非常不错,他甚至不用说话,温白羽都会主动亲吻自己,万俟景侯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是没话说的。
但是现在,他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温白羽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然为什么这个小男孩这么惧怕自己?难道自己长得面目可憎?
温白羽回头瞪万俟景侯,说:“你干什么老吓唬他。”
万俟景侯表示特别的无辜。
雨渭阳看着小男孩的额头,说:“他头上的伤口进了土,先找东西清理一下吧。”
小男孩不爱说话,自始至终没说过一个字,只是抱着温白羽的胳膊。
温白羽要带他去旁边的医院处理一下伤口,看他这虚弱的样子,别感染了,万一体质不好,再有别的事情就麻烦了。
小男孩却非常坚决的摇头,终于开口了,说:“我……我害怕医院,不……不想去……”
小男孩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股软糯的感觉,再加上他说话磕磕巴巴,怯怯的,看起来特别无害,温白羽顿时心脏都软了,喜欢的不得了。
这地方离雨渭阳的店铺最近,大家先回去,弄了些药给小男孩抹上。
小男孩怯怯的说:“谢……谢谢……”
他们弄完了,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小男孩的肚子突然“咕噜”了一声,肯定是饿坏了。
众人就到旁边的烤肉店去吃一顿,刚才被搅了兴致,现在众人也都饿了。
他们要了一个包间,点了很多肉,小男孩看着那些肉,喉咙直滚,看起来饿得不行了。
温白羽觉得他这么瘦一定是饿的,一下烤了好多,小男孩起初吃的非常小心,吃一口,就抬起头来看看万俟景侯,好像怕万俟景侯生气一样。
万俟景侯真是太无辜了,他什么都没做,甚至入座之后就没动一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万俟景侯心想着,难道是自己的气场太强了?
他从来没带过孩子,根本没这方面的经验。
温白羽瞪了万俟景侯一眼,说:“要不,你去洗手间洗把脸?”
万俟景侯很无奈,站起来出了包间,去洗手间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小男孩正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
那小男孩长得特别精致,而且身体特别瘦,一副虚弱的样子,不需要五级风估计就给吹飞了,但是吃起来竟然这么爷们!
万俟景侯一推门进来,小男孩突然吓了一跳,像是被噎住了,咳嗽了好几下,温白羽给他拍着背,他才慢慢缓过来,把筷子放下,轻轻呷了一口果汁,然后就拘谨的不动了。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没辙了,坐下来,说:“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小男孩吓得抖起来,快速的看了他一眼,嘴巴张开嗫嚅了几下,才说:“因为……因为你是烫的。”
烫的?
众人都表示听不太懂,他们懂什么是烫的,但是不懂万俟景侯是烫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万俟景侯其实是火锅,所以很烫?
小男孩说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再开口。
后来小男孩似乎还肚子饿,顶不住饥饿,而且万俟景侯全程都僵持着自己的假笑,让自己表现的非常平易近人,小男孩才放松下来,继续吃了。
他实在太能吃了,而且吃像确实特别爷们,温白羽感觉自己看着他吃就饱了,实在太有感染力了。
温白羽最后又打包了几盒甜点给小男孩,他特别喜欢甜的东西,而且说起“谢谢”两个字,超级可爱,声音又软又萌,像小天使一样。
众人吃了饭,小男孩在就和他们告别了,这个时候就听一声大吼,远处走来一个头发和眉毛都烧焦的男人,一把拽住小男孩,劈头盖脸就骂,说:“小兔崽子,你去哪里了!是不是你故意点火烧我!你想烧死我是吧!烧死我了看谁养你!我养你这么大,办点儿事情干不了,还想烧死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
他说着,也不管别人在看,就拽着小男孩往远处走,一边走还一边骂。
雨渭阳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温白羽“啊”了一声,说:“忘了问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下午的时候,温白羽就回了店里,一进门竟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钟馗!
钟馗坐在店里,一身的卖保险西装,旁边还放着一个公文包,正捧着一碗素炸酱面在吃。
温白羽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三点半,这个时间当不当正不正的。
温白羽笑着说:“你好久都没来了。”
钟馗看见他们进来,先是愣了一下,说:“我听师弟说他的魂魄找齐了,你的也找齐了,真没想到,果然是齐整了。”
温白羽说:“你不会是来吃炸酱面的吧?”
钟馗挥了挥手,下巴上都是胡子渣,眼睛里也是血丝,看起来特别疲惫,说:“我这些天加班,忙到要归位,这才下昨天的班……”
温白羽说:“卖保险还加班?”
钟馗说:“嘿,谁让老板是剥削阶级,累得我到死。我才下班,老板竟然让我跟他出外勤,简直就是万恶的资本家。”
温白羽好奇的说:“你老板是谁啊?”
他说着,就听饭馆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银灰色西服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他看起来很年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身材很高大,头发打理过,戴着一个茶色眼睛,嘴上还叼着烟,不过没点燃,就走了进来。
整一个斯文败类的模样……
钟馗努了努嘴,示意这就是老板。
年轻男人走进来,说:“吃完了没有?”
钟馗赶紧站起来,说:“吃完了吃完了,可以走了。”
钟馗说着,放下钱,去拿自己的保险包,年轻男人却没有着急走,而是笑眯眯的看着温白羽,把茶色的墨镜也摘了下来,说:“呦,这里有只凤凰,长得真好看。”
他说着,万俟景侯已经走过来,挡在温白羽面前,男人顿时一脸扫兴,把墨镜戴上,说:“还有一只龙,太扫兴了。”
温白羽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个年轻男人,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竟然能一眼看出来自己和万俟景侯。
男人笑眯眯的伸手,想和万俟景侯握手,不过万俟景侯沉着脸没理他。
男人毫不尴尬的从兜里拿出一个金盒子,打开来捏出一张包金的名片,然后递过去。
万俟景侯也不见动,突然那名片就“刷”的飞了过来,一下落在他手里,男人则是笑了笑,说:“你放心,我这个人很绅士,对有主的花花草草绝对不伸手。”
温白羽脸色瞬间沉下来。
万俟景侯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名片,温白羽也看了一眼,正面写着——xx保险(集团)股份有限公司首席执行官,明谛。
万俟景侯把卡片翻了一个面,上面则写着——冥界首席执行官,冥帝。
温白羽:“……”
温白羽瞪眼看着,然后又去看钟馗,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钟馗卖保险,因为他们老板竟然大脑短路开了一家保险公司!
冥帝笑着说:“怎么样,我的来头不小吧。”
温白羽眼皮跳了跳,说:“我只是觉得你给自己起名字也太敷衍了,找了两个同音字?”
冥帝:“……”
钟馗看见冥帝笑嘻嘻的模样,赶紧过去说:“明总,咱们还是赶紧干活去吧,我还想回家睡觉呢。”
冥帝笑着说:“作为冥府的十佳劳模,你怎么可以睡觉呢?”
钟馗:“……”
冥帝突然收了笑意,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举着给温白羽和万俟景侯看,说:“请问见过这个人吗?”
温白羽抬头一看,照片上竟然是一个小男孩,十几岁的样子,看起来怯怯的很怕生,皮肤很白,身体很弱的样子,长相精致可爱。
冥帝手上的照片竟然是他们这两天遇到的小男孩。
温白羽挑眉说:“你一个冥王,兴师动众的找个孩子干什么?”
冥帝晃了晃手中的照片,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说:“谢必安回报说,昨天晚上这里发生了一起车祸,他来勾魂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孩子。”
谢必安……
温白羽有些要翻白眼,冥界十大鬼帅,第一个就是谢必安,其次是范无赦,或许听这两名字没多人知道是谁,但是叫另外一个名字,估计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是谁。
——黑白无常。
冥帝笑嘻嘻的说:“这个孩子冥界的人找了很久,如果你们知道他在哪里,希望配合我们的工作。”
万俟景侯看着他,说:“确实见过,但是不知道他在哪里,今天中午在潘家园也见过。”
冥帝“哦”了一声,点头说:“谢谢配合。”
温白羽拽了拽万俟景侯的袖子,没想到万俟景侯这么容易就说了。
冥帝把相片收回口袋里,弹了个响指,说:“我的电话也在名片上,打我阳间的阴间的电话都可以,如果两位又看到了这个孩子,请务必联系我,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温白羽说:“一个孩子能让你们棘手?”
冥帝笑了笑,说:“他确实是一个孩子,但是他的眼睛,很让我们棘手。”
眼睛?
冥帝没有再多说,招了招手示意钟馗跟上,就出了小店去。
冥帝走了没多久,唐子就给他们打电话过来,说:“老板,雨老板的一个朋友说发现了一个和烛龙有关的墓。”
温白羽诧异的说:“烛龙?”
唐子说:“对,雨老板问咱们去不去呢,他朋友说已经有了出资的老板,他们要去墓里搞几样青铜器,正在找几个道上的人,准备出发。”
温白羽拿着手机,看了看万俟景侯,说:“当然去。”
第二天一大早,温白羽就和万俟景侯直奔雨渭阳的铺子,据说大家在那里汇合,先见一面,谈一谈倒斗的酬金问题。
众人到了雨渭阳的铺子,出资的老板姗姗来迟,等了半个多小时,那老板才来了,姓黄。
黄老板一进来,温白羽就认出他来了,化成灰都能认识,昨天在火锅店里,他用火烧的那个男人!
黄老板走进来,小男孩也怯生生的跟在他旁边,看到温白羽,眼睛顿时亮了,似乎很高兴,然后又看到旁边的万俟景侯,有点害怕,抖了抖。
温白羽没想到出资的老板竟然是这个人。
黄老板坐下来,把大体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问温白羽他们的资历。
黄老板眼神很贼,在温白羽身上看了一圈,又去看万俟景侯,似乎觉得万俟景侯的长相特别惊艳,让人非常吃惊,不禁多看了好几眼。
万俟景侯则是抱着臂,坐在椅子上,冷淡的抬眼一瞥,黄老板顿时被那眼神吓了一跳,就不敢再看了。
黄老板笑着说:“我看就这样吧,我出钱,设备我也出,咱们定个时间出发,我这里有张地图……不过这地图嘛,不是我不信各位,还是要在我这里先放着,等出发的时候,再拿给各位看。”
黄老板老奸巨猾的,摆明了就是不信他们,还要说的冠冕堂皇的。
温白羽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一切都敲定了,还要仔细定一下出发的时间,就在这个时候,黄老板身边的小男孩突然站了起来,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往后连退数步,“嘭”的一声磕到凳子,一下仰过去,摔得不轻,鼻子一下就流血了。
两道血顺着白皙的脸蛋“唰”的流下来,吓得众人一跳,那流血的势头,好像流鼻血就要死人。
小男孩却不顾自己流血,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往后躲,脸上吓得苍白,嘴唇哆嗦。
黄老板一见他神神经经的,骂着:“小兔崽子,你又做什么!信不信我……”
他还没说完,小男孩已经惊恐的看着他,举起手来,颤抖的说:“他死了……他死了……好多血……”
小男孩的手,正指着要发怒的黄老板……
第62章 鬼眼2
小男孩大嚷着黄老板死了,一身都是血。
温白羽心脏突然一提,但是静等了五六秒,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动,一切都静悄悄的,黄老板也没有任何事情。
黄老板这才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一把拽起地上的小男孩,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个耳刮子,骂着说:“小兔崽子,你还敢咒我了!要不是看在你有点用的份上,我早就掐死你了,带着你都是累赘,整天神经兮兮的给我惹麻烦!”
他说着,还踹了一下小男孩。
小男孩脸上本身都是鼻血,现在一踹鼻血流的更是凶猛了,抽抽噎噎的不敢说话,只能伸手捂着脸,然后抹掉自己的鼻血。
黄老板还要再打,万俟景侯眼睛一眯,伸手拦住,黄老板吓得一跳,也觉得自己失态,就停住了打人的动作,笑的又和一个奸商似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黄老板又坐下来,说:“让各位见笑了,见笑了。”
雨渭阳进了店铺的后面,拿了医药箱过来,给小男孩止鼻血,他的脸也肿了,身上还有一个脚印,雨渭阳越看越生气。
温白羽打量了一下黄老板,似乎发现了什么,笑着说:“黄老板,既然这个孩子没什么用,难道也要带着去倒斗吗?”
黄老板见温白羽笑了,不由的心脏一跳,感觉心里痒痒的,温白羽的长相虽然没有万俟景侯完美,但是随便梳着长发,看起来特别温和,再加上一笑,黄老板老奸巨猾的都没看出来是假笑。
黄老板飘飘悠悠的说:“嗨,各位不知道,小福是我从人口贩子手上买回来的,嘿呦,当时好可怜的呢,我这人你们也知道,不适合做生意,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心太软了,心地善良啊……”
他说到这里,温白羽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黄老板更是飘飘然的,继续说:“我当时看他又瘦又小的,心里一软就把他买下来了。你们不知道,这小福啊,竟然不是普通人。”
温白羽说:“怎么不普通?”
黄老板神神秘秘的说:“据听说小福从一出生开始,就放进了隔离的无菌室里养起来,说白了就是与世隔绝,放在玻璃罩子里养,而且要隔离各种生人,不能见任何人,包括他的父母,这目的是保持眼睛的纯粹。”
温白羽奇怪的说:“纯粹?”
黄老板点头说:“一直在无菌室里养到十岁,才会被接出来,这样的孩子天生都有一个特点,嘿嘿,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温白羽没听过把孩子养在隔离室里,只听说过一些生下来体弱多病,或者根本毫无免疫力的孩子养在无菌室里,而且不让见人,这是什么养孩子的方法。
万俟景侯倒是没什么好奇,淡淡的说:“他的眼睛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一说话,黄老板顿时投过去目光,不由得多看了万俟景侯好几眼,但是又怕万俟景侯锐利的眼神,就不敢看的太露骨。
黄老板竖着大拇指,说:“对对,就是这样,小福的眼睛因为从出生起就没有任何的污染,再加上不看任何的人,等十岁之后,他就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咱们这些搞古玩的,尤其是各位,还要经常下斗,不都是图个吉利吗,小福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而且还能预见不干净的东西,我出来做生意经常把他带在身边,也免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说到这里,神情有些紧张,似乎是想到了刚才小福对着自己还“他死了”。
预见不干净的东西……
黄老板额头上又出了汗,赶紧擦擦,说:“那咱们说好了,大家各自坐飞机到成都,然后咱们碰头之后,我找车,就继续出发,按照我这地图上的走。”
黄老板没有再多说,留了名片立刻就走了。
温白羽笑眯眯的看着黄老板揪着小福往外走,不禁笑着说:“哎,这个黄老板,明显是害怕了,出了一身的冷汗。”
雨渭阳奇怪的说:“这孩子真的这么厉害,还能预见不干净的东西?”
温白羽点点头,说:“我之前看到了一次,他在我们门口站着,预见了一起车祸。”
他想着,或许是因为小福可以预见死亡的事情,所以冥王才那么着急找他吧,看起来这个黄老板不知道都该死了多少次了,估计都是小福帮他挡过去的,结果这个黄老板竟然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这么对小福。
万俟景侯皱眉说:“如果小福的眼睛看到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个黄老板的大限也就要到了。”
他说着,顿了顿,站起来看着温白羽,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答应下斗?”
温白羽笑着看他,说:“因为黄老板说这是一个关于烛龙的斗啊。你对烛龙的力量还不熟悉……”
万俟景侯说:“这也不妨碍什么,我不想再去下斗了。”
温白羽说:“为什么?”
万俟景侯叹口气,按在温白羽的肩膀上,说:“你忘了吗,你差点没能从火海里出来。”
温白羽笑了一声,说:“凤凰浴火重生,怎么可能怕火。”
万俟景侯说:“可那是火精。”
他说着,看着自己的手心,说:“我并不想用烛龙的力量,现在已经够了。”
温白羽笑眯眯的伸手指戳着他的手心,说:“可是你身为烛龙,火精突然丢失了,过了这么久才找回来,这不奇怪吗?”
万俟景侯说:“我怕再误伤你。”
温白羽说:“你根本没伤过我,哪谈再误伤。”
万俟景侯似乎觉得说不过温白羽了。
雨渭阳和唐子站在后台后面,雨渭阳笑嘻嘻的说:“哎呀,他们真腻歪,要说情话回家说好吗?”
温白羽瞪了雨渭阳一眼,雨渭阳仍然笑眯眯的,说:“我买机票,咱们大约明后天出发,看看能买到哪天的机票。”
既然已经谈完了事情,温白羽就和万俟景侯回了小饭馆,从潘家园回来才十点多,小饭馆门口人特别多,堵着好多人,都在嘶声力竭的大喊着什么,还有的人在疯狂的尖叫哭泣。
温白羽顿时被这阵势吓傻了,难道他的小饭馆出人命了?那应该报警啊,不该堵着门啊!
他们从正门是进不去了,只好绕到后面的小门,小门连着厨房,可以从后厨到前厅,哪知道连后厨都堵着人,还有好多人拉出横幅,因为人太多了,横幅看不清楚,上面写着xx我爱你!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被一堆尖叫的女人拥挤着,好不容易打开小饭馆的后门,挤进去,差一点就关不上门。
门外的女人们还在尖叫着,温白羽挤了一身的白毛汗,摸着额头上的汗水:“我今天才知道,女人太可怕了。”
万俟景侯笑着说:“所以还是我好吧?”
两个人从后厨走进去,第一眼看见了正在擦桌子准备一会儿开门做生意的甘祝,然后第二眼就看到了蹲在甘祝旁边,一边笑一边嗑瓜子的混沌……
温白羽看着满地的瓜子皮,真想去揪混沌的耳朵,他终于知道外面那些又哭又叫的人是干什么的了,说:“你怎么跑来了?你外面的粉丝是怎么回事,又哭又叫的,一会儿把警察引过来了。”
混沌“咔咔咔”几声,又把瓜子皮扔在地上,耸耸肩,说:“我也没有办法啊,我跟经纪人说了,我要息影,我要退圈,我要跟着我男人去倒斗了,结果经纪人以为我开玩笑。”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呵呵干笑了一声,谁听都知道你是开玩笑。
混沌说:“我今天是偷跑出来的,因为没戴墨镜,好像被人跟踪了。”
温白羽听着小饭馆的门被“砰砰”的撞着,外面的人尖叫“我爱你”的声音越来越大了,顿时额头直跳,说:“不是好像被人跟踪了,跟踪你的人那么多,把前后门都堵死了,你竟然还往我这里钻。”
混沌说:“那也没办法啊,我是来找甘祝的,甘祝打电话说给我买了好多零食,让我过来拿。”
温白羽看向甘祝,甘祝则是默默的在擦桌子。
温白羽顿时很无语,混沌怎么不被经纪人卖了,当演员不是很赚钱吗,尤其他这种粉丝一大堆的,怎么连几包零食都买不起,别人一拿出来零食,混沌立刻跟大型犬一样扑过去。
甘祝看他嗑的差不多了,就把地上的瓜子皮扫了,说:“马上要上客人了,别往地上扔。”
混沌拍了拍手,瓜子也嗑完了,就站起来,搂住甘祝的脖子,挂在他肩膀上,搓了一个花生米塞在他嘴里,然后对温白羽说:“我听说你们要下斗,带我啊带我啊。”
温白羽看着他和甘祝腻歪,眼皮跳了跳,说:“你走到哪里都这么多人,我们还怎么下斗?”
混沌又搓了一个花生米,这回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想了想又吐出来,掰成两半,一半放在自己嘴里,另一半非塞给甘祝,甘祝黑着脸,皱着眉,撇过头去似乎特别嫌弃混沌。
混沌就又塞回自己嘴里,然后突然头一探,从后面吻住甘祝的嘴唇,舌头一勾,就把花生米顶进他嘴里,还挑衅的挑了挑眉。
温白羽:“……”
温白羽实在看不过去他们“恩爱”了,混沌闹够了,对温白羽说:“我可以戴墨镜,戴帽子,戴口罩,戴围脖,全副武装!”
混沌见他不说话,又说:“我身手很好,可以帮忙。”
温白羽说:“这次人手够多了,雨老板和唐子也去,再去人就太多了。”
混沌特别的不开心,就把所有的零食都吃了,扔了一地的花生皮瓜子皮和开心果壳子,不过到头还是甘祝收拾。
中午吃饭的人特别多,大多是粉丝,不过那时候混沌早就开溜了。
唐子中午没回来,晚上的时候匆匆回来了一趟,拿了些东西,看起来有些着急。
温白羽问他怎么了,唐子说雨老板急性阑尾炎做手术,要住院几天,他去拿些住院的东西还要赶回去。
温白羽一听,顿时觉得是混沌的诅咒,这下好了,去成都的队伍一下缩水了。
温白羽额头猛跳的问唐子,说:“你们是不是饭后做剧烈运动了?”
唐子脸上难得有些红,说:“老板,我先回去了。”
温白羽没有办法,只好让甘祝跟着,又让甘祝打电话通知混沌,温白羽都听见混沌兴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混沌说:“你放心,我立马就跑出来了!”
飞机票是第二天下午的,在成都的酒店黄老板也搞好了,地址给了他们。
温白羽让唐子看好店,别再和雨老板做饭后剧烈运动,就带着万俟景侯、甘祝和混沌出发了。
混沌买的票,竟然是头等舱,温白羽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从北京到成都,不过三个小时的航程,头等舱这么贵!
不知道这么贵黄老板会不会报销啊……
他们下了飞机,打了辆车,很快就到了酒店,是一家商务酒店,找了前台办入住手续,是一间很大的套间,足够住四个人了。
万俟景侯提着行李,他们坐电梯往上走,电梯门一打开,正好看见黄老板和小福站在电梯门口。
黄老板的眼睛贼眉鼠眼的在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身上打量了一下,随即又看到了旁边的混沌,顿时眼珠子拔不出来了,差点把哈喇子流出来。
混沌神经特别大条,还从兜里掏出瓜子来嗑,也上下打量着黄老板,毕竟他是第一次见黄老板。
黄老板笑眯眯的说:“哎呦,几位来了,这两位怎么眼生?”
温白羽说:“另两位突然有点事,不能来了,换了两个人。”
黄老板完全被混沌给吸引住了,没有任何异议,说:“你们几位先住着,明天咱们出发,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我去置办些工具来,还要去提车。”
黄老板说着进了电梯,他们也走出电梯,小福则好奇的看着混沌和甘祝。
或许甘祝长得样子比较凶,小福只是看了一眼甘祝,就收回了目光。
他们进了房间,房间很大,两个房间,一张大床,两张小床。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就准备收拾一下,然后找点东西吃,晚上好好休息,还不知道要去哪里下斗呢。
甘祝是有些洁癖的人,众人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就准备洗个澡,温白羽眼见甘祝进了浴室,听见里面有放水的声音,然后很快的,混沌一边嗑瓜子,一边笑眯眯的把浴室的门打开一个缝,然后挤了进去。
温白羽:“……”
浴室不怎么隔音,温白羽很快听到了甘祝说:“你怎么过来了。”
混沌说:“我也洗澡啊,一起洗吧。”
甘祝说:“你和瓜子一起洗吧。”
甘祝虽然这样说,不过混沌一直没有出来,然后温白羽就听见“啊——”的一声轻喊从浴室里飘出来,随即是混沌的呻吟声,“好……好舒服……啊……”
然后是甘祝忍无可忍的声音,说:“闭嘴,别叫了。”
混沌则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继续说:“可是我一叫,你下面就变大了……啊又大了!”
温白羽捂着脸,一头栽倒在床上,真想狠狠的砸床,万俟景侯说:“怎么了,生病了?”
温白羽一脸“憔悴”,说:“不是,我就是有点后悔带饺子出来。”
万俟景侯笑眯眯的亲了一下温白羽的嘴唇,说:“他们那么舒服,咱们也做点舒服的事情?”
温白羽踹了他一下,说:“不要,我肚子饿了,还要下楼吃饭。”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说:“不过我怕你吃饱了也得阑尾炎。”
温白羽:“……”
甘祝和混沌在浴室里足足一个半小时才出来,出来的时候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已经出门了,给他们发了一个短信,先出门吃饭去了。
混沌嘴上没有把门,而且特别诚实,一直喊好舒服好舒服,结果就是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晕过去了,被甘祝给抱出来,甘祝也不好留他一个人,就给温白羽发短信,让他打包两份饭上来。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在附近找了一家串串香的火锅店,进去之后正好看见黄老板在和几个男人喝酒,都已经喝到脸红脖子粗了。
小福则是怯怯的坐在一边,脸上还没消肿,一点儿也不敢动。
黄老板喝到高兴,一边吹自己买到的瓷器,一边杵了一把小福,说:“去,没看我们锅都空了吗,长得什么眼睛,再拿点串来。”
小福就端着一个大盘子走到冰箱前面,取了好多串放在里面,又给黄老板端了回去。
黄老板又和那几个男人开始一边喝一边侃大山,他们一共四个人,这回连小福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黄老板喝的高了,根本没看见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倒是小福看见了,眼睛亮了亮。
温白羽坐下来,朝小福招了招手。
小福怯怯的,看了看黄老板,然后又一咬牙,就跑了过来。
温白羽让他坐在旁边,说:“吃饭了吗?”
小福老实的摇摇头。
温白羽让他坐下来吃,小福起初有些不自在,随即又像吃烤肉一样,吃像特别爷们,把温白羽逗得不行。
小福吃的肚子都鼓起来了,然后用餐巾纸擦了擦嘴,一共没用十五分钟,风卷残云的,吃串串香竟然只吃十五分钟,这也是一个世界纪录啊……
温白羽给他开了一瓶饮料,反正黄老板那边还在又喝又聊,就让他坐着休息,温白羽和万俟景侯才开始吃饭。
温白羽怕他急促,就随口问:“你就叫小福吗?全名是什么?”
小福怯怯的开口,说:“福佑。”
温白羽点点头,继续说:“你多大了?”
小福又怯怯的说:“十七。”
“噗——”
温白羽一口饮料喷出去,差点喷万俟景侯一脸,万俟景侯则是淡定的抽了几张餐巾纸,递给温白羽。
温白羽呛得厉害,一边咳嗽一边打量小福。
十七!
虚岁十七?!
别逗了,就算虚岁十七,温白羽都不相信!
十七,那不是跟子车一边大吗,脑补了一下子车的样子,又对比了一下旁边的小福,顿时觉得落差太大了。
小福则是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温白羽突然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其实也不奇怪,小福从出生开始就长在无菌室里,这种人体质非常弱。”
温白羽点了点头,还是有点无法相信,小福竟然十七岁了,他还以为最多十三四岁呢!
温白羽和小福聊天,小福本身就亲近他,一聊起来就更亲近温白羽。
小福的脸颊有点肿,还没有全好,是那天被黄老板扇的。
温白羽说:“你的脸疼不疼?”
小福点了点头,又害怕的摇摇头,说:“不……不疼,习惯了。”
温白羽伸手摸了摸小福的脸颊,这孩子骨头架子特别瘦,而且一看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脸上都没有婴儿肥。
温白羽的手轻轻抚摸着小福的脸颊,小福就觉得脸上有一股温暖的感觉,随即脸上肿胀的感觉一下就消失了。
小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好像不肿了,也不刺痛了,顿时睁大了眼睛,乌黑乌黑的眸子仿佛笑了起来,说:“谢谢大哥哥,你真厉害。”
温白羽压低了声音,说:“那天你说黄老板死了,是怎么回事?”
小福听他一提起这件事,顿时吓得不行,瘦弱的身体抖了抖,说:“我……我……我看错了。”
温白羽知道小福回去肯定被黄老板打了,也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说:“小福,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小福眨了眨眼睛,温白羽又说:“就是跟我回家,以后我养你,不再跟着黄老板了。”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温白羽,不过也没阻止,他和温白羽没有孩子,养着小福也没什么,不过家里四只宠物,再加一个小孩,那还真是有点热闹……
小福顿时兴奋起来,然后又很失落,摇头说:“不行,黄伯伯不会让我走的,他说还要留着我看东西。”
温白羽摸了摸小福的脑袋,连头发都软软的。
小福说的其实有道理,黄老板是奸商,专门倒古玩的,以后还要发大财,怎么可能把小福给别人,放在身边好歹能给自己挡灾,如果要卖了小福,估计也要天价,而温白羽身为一个小老板,肯定出不起黄老板要的天价。
温白羽和小福聊了一会儿,又问他:“你怎么看到黄老板死了的?”
小福虽然还很害怕,但是抓着温白羽的袖子,说:“我……我偷偷的告诉你……你千万别和黄伯伯走的太近,他……他后背上有张血粼粼的人脸,特别……特别可怕,而且黄伯伯七窍流血,满脸都是血……”
小福说着,颤抖起来,脸色也苍白了。
温白羽听得毛骨悚然的,抬头去看黄老板,黄老板的背后什么也没有,也没有七窍流血,温白羽之前就能感受到不干净的东西,肉身归位之后,看到不干净的东西都是小意思。
而他却看不到小福所说的人脸,和血粼粼的七窍。
小福的眼睛,或许真的能看到预见的死亡。
黄老板的锅里很快就没东西,小福连忙跑过去给他们拿。
万俟景侯说:“现在回想一下,小福突然说黄老板死了的时候,正好是黄老板敲定要来成都下斗的时候,或许在敲定的一霎那,小福就看到了预见的死亡。”
温白羽点点头,觉得万俟景侯说的对,他想了想,说:“黄老板虽然很可恶,但是也罪不至死,明天出发的时候和他谈谈,让他别去下斗。”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温白羽说:“笑什么?”
万俟景侯说:“白羽,你没真正在这个道上混过,不知道道上的事情,你两个叔叔不让你进这个道,是正确的……像黄老板这样的,身上不绑几条人命,我是绝对不相信的。姑且就相信他身上没有人命,只是对小福的态度差一点,但是他也绝对会作死,地图在他手上,黄老板又贪得无厌,不信任何人,你好心劝他,他会以为你贪图他的地图。有一句话说,良言劝不得该死的鬼。”
温白羽说:“你在这个道上混了多久?”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不记得了,久到什么都忘了。”
温白羽他们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吃的非常饱,黄老板和那几个男人还在喝酒,小福不敢走,就冲他挥了挥手。
温白羽在旁边的小店打包了两个炒菜,带了回去。
一推开门就听见混沌在嚷:“我好饿啊……”
甘祝的声音很冷淡,说:“老实呆着,他们还没回来。”
混度又说:“那我好渴啊……”
甘祝说:“自己倒水。”
混沌说:“不行不行,我屁股疼,特别疼,都是你插的我,那么用力,而且你那太粗了,我屁股疼!你给我倒水!”
温白羽:“……”
温白羽真想把炒菜扔混沌脸上……
甘祝一看温白羽他们进来了,混沌还是挂在他身上,一边喊屁股疼,一边喊他插的太用力了,当即脸上红了黑,黑了青,说:“闭嘴。”
然后还是去给混沌倒了一杯水让他喝。
温白羽把打包的饭给他们,然后就去洗澡准备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
温白羽进了浴室,然后想了想,以免出现甘祝的情况,就回身“咔哒”一声,把门上锁了。
果然洗着一半,就听见推门的声音,门发出“咔咔”一响,然后没推动,温白羽美滋滋的哼着歌,心里特别的愉快。
不过很快的他就笑不出来……
温白羽冲了澡,觉得坐飞机有些疲惫,就在浴缸里灌了热水,准备泡一泡解乏,他迷迷瞪瞪的要睡着了,突听“嘶嘶——”的声音,浴室里烟气迷蒙的,温白羽看不清楚。
突然浴缸里“噗”的一声,然后一个温热的东西一下缠住了自己的脚脖子。
温白羽“啊”了一声,低头一看,浴缸里竟然有一条红色的蛇……
不用说了,肯定是万俟景侯。
烛龙的形态变得很小,缠住温白羽的脚脖子之后,突然在浴缸里变大,细细的蛇身一下涨大,变成了人身和蛇尾。
温白羽被他缠的死紧,万俟景侯的蛇尾顺着他的腿缠上来,在他胯下来回的磨蹭。
温白羽刚才差点睡着,本身泡的已经浑身软了,被他一弄,还没两下,突然发泄了出来,禁不住抱住万俟景侯的肩膀,大声的呻吟出来,随即腰一软,顿时滑进浴缸里。
万俟景侯眼疾手快,把他捞出来,低头一看,温白羽竟然靠在自己怀里睡着了,身体被水汽蒸的微微发红。
万俟景侯真是有苦说不出,烛龙本是蛇,蛇的交尾时间很长,更别说烛龙了,万俟景侯没有发泄出来,但看温白羽“憔悴”的样子,也不忍心闹他,自己冲了凉水澡,把温白羽抱出去。
甘祝准备睡单人的小床,混沌想要睡大床,但是甘祝绝对不和他睡大床,混沌也只好睡在了小床上,和甘祝隔着一张床头柜遥遥相对。
万俟景侯就把温白羽抱到大床上,给他盖了被子。
混沌抻着脖子说:“哎呀,做晕了,真是禽兽啊!”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特别冤枉,他根本什么都没干。
甘祝睡着觉,突然听到耳边有“嗡——嗡——”的声音,睁眼一看,混沌正在偷偷的推床头柜,他把床头柜整个推了出去,然后又去推自己的那张床,把两张单人床并在了一起……
甘祝闭着眼睛装睡觉,不想理他,混沌并上两张床,兴高采烈的钻进被子里,然后在旁边像个蚕一样鼓来鼓去,不知道在被子里捣腾什么。
之后甘祝就听见混沌嘴里发出“啊……”的声音,登时睁开了眼睛,就见混沌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正在被子里自撸!
甘祝脸上一黑,混沌见他醒了,干脆掀开被子,钻进了甘祝的被子里,双腿一缠,缠住甘祝的腿,八爪鱼一样抱住甘祝,说:“我硬了,快点快点,特别难受,帮帮我……”
甘祝脸黑的像锅底一样,虽然里面的屋子关了门,但是万俟景侯的耳朵很尖。
甘祝说:“闭嘴,闭眼,睡觉。”
混沌喘了两口气,磨蹭着甘祝,说:“不行,我难受,自己弄不出来,你快帮我,不然我找别人去了。”
他一说,甘祝脸色更黑了,转头看着他,低声说:“你要找谁去?”
混沌听着他的嗓音,身体抖了抖,抱的更紧,说:“你不帮我,我找……找温白羽去了。”
甘祝笑了一声,似乎没憋住,一张黑脸有些破功,说:“那你去找吧。”
温白羽晕过去了一会儿,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脑子里还有点晕晕的,自己身上光溜溜的,万俟景侯抱着他,两个人身上盖着被子,屋里已经关了灯了。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刚想继续睡觉,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混沌说什么去找自己,然后甘祝很嘲笑的笑了一声,说让他去找吧。
温白羽脸色一黑,就听万俟景侯也笑了一声,应该是没睡着。
温白羽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恶意的重伤,找自己怎么了,自己也是男人好不好!而且是很爷们的男人!
然后没有十分钟,外面又传来“激动人心”的声音,混沌简直诚实到了极点,一直喊着好舒服,温白羽都不知道甘祝是怎么忍得了混沌的。
第二天一大早,温白羽就听见外面的嘈杂声,外屋的两个人竟然已经醒了,而且混沌精神头十足,跑来跑去的,然后又来敲他们的门,蹲在门边上嗑瓜子,说:“温白羽,该起床了!”
温白羽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想,混沌怎么那么有精神,昨天他和甘祝一直闹到半夜,结果这么早就醒了。
温白羽无精打采的去漱口,混沌笑嘻嘻的靠着门框,说:“哎呀,一看你就是纵欲过度,年轻人要知道节制啊。”
温白羽:“……”
七点钟的时候,黄老板来敲他们的门了,说:“各位准备一下,咱们半个小时之后出发了,我先下楼去把房子结一下。”
温白羽他们没什么东西,就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他什么也没有,毕竟出资的是黄老板,工具都是他准备。
七点半准时到了楼下,就看到门口有一辆车停着,是一辆八座的大车,看起来特别有钱的样子。
黄老板已经在副驾驶上了,温白羽四个人上了车,后座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是小福,另一个则是昨天和黄老板喝酒的男人。
温白羽又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也是昨天喝酒的人。
众人都上了车,黄老板介绍说:“我这边也请了两位,这位开车的是阿全,跟着我好几次生意了,手脚特别利索。后面那位是林爷,江湖里很有名的,经常在四川一带活动,可是神枪手!在这个圈子里,林爷要是说自己倒斗第二,那就没人敢说自己倒斗第一了!”
林爷是个四十来岁的人,看起来很凶,身量也很高,坐着能看出来腿很长,一脸的得意,笑着说:“瞧黄老板说的,抬举我了。”
林爷和小福坐在后座的第一排,第二排和第三排是相对的四个座位,林爷回过头来,说:“我听说四位是北京来的,那也介绍一下自……”
自己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林爷就僵住了,因为他一回头,正好看见坐在左后一排的万俟景侯。
林爷立刻转过头去,够着副驾驶,压低了声音说:“黄老板,你怎么没说有万俟景侯?”
黄老板奇怪的说:“什么万俟景侯?”
林爷仍然压低了声音,说:“黄老板,你请了人,连是谁都不知道,你真糊涂,刚才还一直夸我,妈的,谁敢在他面前装大瓣蒜?还第一第二的,你这不是扇我脸吗?”
黄老板听不太懂,温白羽各自介绍了一下,林爷就转过头来,笑着说:“不知道景爷也来,要是早知道,咱都没脸来了,不过这次跟着景爷,也踏实一些。”
万俟景侯没有搭理他,只是抱着臂看窗外。
林爷觉得脸上没光,但是不敢说什么,只能对黄老板说:“黄老板,都上车了,你的地图该给咱们看看了吧?”
黄老板嘿嘿一笑,说:“是啊是啊,你们看,这可是宝贝,在你们眼里,地图那就是一张羊皮纸或者一张发黄的纸嘛,这可不同喽。”
他说着,从怀里贴身的地方拿出一个棕褐色的皮子,包裹的很严实,然后把那皮子拆开,里面包裹着一样东西。
黄老板手心一摊,褐色的皮子里卷的不是羊皮,不是竹简,也不是金帛,竟然是一只玉摆件。
玉摆件跟手掌那么大,颜色看起来并不是太好,里面的杂质也比较多,对着阳光都不怎么透亮,但是看起来是个老物件。
阿全笑着说:“黄爷,您别卖关子啊,这是啥,地图吗?”
黄老板很得意的说:“这可是我花大价钱收来的,很贵的,这是一只玉蚕!”
林爷笑着说:“玉蚕?黄老板,我们能看看吗?”
黄老板装模作样的说:“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是我不信你们啊,但是这东西太贵重了,你们看,这玉虽然不是太好,但是是老物件了,那种莹润的光就不是一般玉能沉淀出来的……再看,这只玉蚕身上的纹路。”
他说着,对着阳光转动玉蚕,玉蚕上面的纹路竟然非常诡异,黄老板笑着说:“这地图,就刻在玉蚕上面!可真是宝贝啊!”
林爷看的眼睛都发直,说:“还真是宝贝!黄老板,你怎么搞到的?”
黄老板说:“林爷,咱不是说好了吗,不问出处,行规可不能破啊。”
林爷有些讪讪的,黄老板说:“废话咱不说了,出发吧,玉蚕在我这里,阿全你听我的开就行了,这山道可远了,你们大可以睡一觉,天黑都不一定能到。”
温白羽说:“黄老板,这玉蚕我们不能看,那总能知道,这次要下的是什么斗吧?”
黄老板笑着说:“这个当然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们……这回的斗,那可是发达的,咱们要是真的找到了,斗里出来的必然都是国宝级别!到时候咱们如果能转手卖出去,后半辈子就该发愁怎么花钱了!”
温白羽咂咂嘴,心想着国宝你都敢卖,不怕被弊啊。
黄老板神秘的说:“我老实跟你们说,你们也都是行家了,一听肯定高兴,是……蚕丛墓!”
混沌咂了咂嘴,嗑着瓜子,顺手拿起车里小桌板上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也不客气就喝了一大口,然后说:“蚕丛是什么东西。”
黄老板:“……”
黄老板本身等着众人发出惊讶的感叹声,结果就被混沌给噎死了,脸上顿时都变色了,用“不是吧”的眼神看着混沌。
混沌完全没觉得自己没文化,还“咔咔咔”的嗑着瓜子。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真想捂脸,混沌好歹是上古凶兽啊,怎么能对蚕丛毫不了解呢。
不过转念一想,混沌没有七窍,听不到看不到,没听说过蚕丛也没什么奇怪了。
混沌大咧咧的嗑瓜子,林爷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混沌,觉得混沌纯粹就是一个花瓶,笑着说:“景爷,这是您朋友吗?真幽默啊,蚕丛……”
他话没说到一半,甘祝已经冷飕飕的接口了,说:“‘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混沌一边嗑瓜子,一边听甘祝给他解释,甘祝继续说:“李白的蜀道难里面曾经写到过蚕丛和鱼凫,是古蜀国的两位王。蚕丛是古蜀国首位称王的人,一方酋长,带领他的族群从岷山迁徙到成都定居,教导古蜀人养蚕,把野生蚕变成了家养蚕。‘衣青衣,劝农桑,创石棺’,他还是第一个发明石棺葬的人。据说蚕丛是纵目,眼睛和螃蟹一样,是凸出来的。”
混沌听得津津有味,甘祝讲的也认真,反倒是林爷被人给忽略了,觉得特别丢脸。
混沌说:“咱们就要去这个斗?”
黄老板点点头,说:“是啊!这可是个了不起的大斗!”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传说蚕丛死后,葬在石棺里,埋在蜀山,也就是现在的瓦屋山,瓦屋山上至今还有庙堂。”
黄老板笑着说:“嗨,这就大错特错了,有庙堂,也不一定葬的真是蚕丛。我告诉你们,我买这个玉蚕的时候,对方也是个行家,本身不肯割爱,但是因为他没有人脉从斗里拿新鲜的货,再者呢,他也是怕倒斗缺阴德,所以才把这个割爱转给我的。他跟我说,其实蚕丛死了,确实葬在蜀山里,但是古时候盗墓猖獗,蚕丛的石棺后来被人给盗走了,然后重新找了个地方下葬,就是咱们要找的地方。”
温白羽说:“盗走了?贼不走空啊黄老板,已经被倒了,重新下葬的话,顶多找个土坑一埋,墓里怎么会有值钱的东西?”
黄老板一笑,说:“都在这玉蚕上写着呢,玉蚕上写着,这个贼,把蚕丛墓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然后重新下葬,但是没提到为什么,只是说祭品都在。”
温白羽说:“你就这么相信这个玉蚕?”
黄老板宝贝的摸着玉蚕,说:“那可不是吗,反正大家已经来了,就跟我去下这个斗,必然有好东西,就算没有好东西,你们也还是有酬金的。”
温白羽根本不想要什么酬金,他只想看看这个墓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盗墓贼把别人的墓倒出来,然后又费尽心思的再埋一次,说白了不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阿全说:“哎黄爷,您这个玉蚕不对劲啊,我怎么看……看见上面有好多眼睛!”
阿全开着车,吓得一抖,差点把车开进山沟里。
黄老板连声说:“瞧你那胆子,只是角度的问题,有点像眼睛而已。”
他说着,又转动玉蚕,果然从某个角度看过去,确实像是眼睛,但是这眼睛看起来非常诡异,好像眼里含着极度的怨气,被这样的眼睛一盯,后背都要出冷汗了。
温白羽侧头看了看黄老板手上的玉蚕,也看到了只眼睛。
林爷看阿全吓得那个样子,又看温白羽若有所思,笑着说:“瞧瞧,一个错位就把大家吓成了这样。”
温白羽一笑,说:“黄老板,您之前说是一个关于烛龙的墓。”
黄老板说:“对呀,烛龙是蚕丛的祖先。”
温白羽又对林爷说:“你知道古蜀人的图腾是什么吗?”
林爷被问得一愣,他是技术型,就是下斗撬棺材的,有胆子没脑子,刚才笑话温白羽和阿全,现在被问的一愣。
温白羽继续说:“这玉蚕上的眼睛,并不是意外的错位,古蜀人信奉眼睛,觉得眼睛是神明,因为他们的始祖烛龙的眼睛可以支配人间的明暗,所以一直把眼睛作为至高无上的图腾。”
黄老板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泛起鸡皮疙瘩来,自己手上拿的是一只大玉蚕,怎么变成了眼睛?!
温白羽又说:“中国古代对眼睛的崇拜,并不像外国人对眼睛的崇拜,很多外国地区觉得眼睛是邪恶的代表,会用以毒攻毒的办法,在坟墓上画上眼睛的图案。而在古蜀人看来,眼睛是神明,古蜀国的眼睛图腾一般是大眼,或者炯炯有神,充满威严,似乎没有这种让人看起来毛骨悚然的眼睛……黄老板,你这个玉蚕看起来有些问题。”
黄老板听他一说,更是毛骨悚然起来,手里托着玉蚕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黄老板始终相信玉蚕上面是地图,只不过他们一路开到天黑,愣是没有到地方,不仅没有找到地方,而且竟然没路了!
路越走越崎岖,最后被山挡住了,竟然没有路了,要是再往前走,就只能放弃车子爬山过去。
黄老板说:“这不可能啊,玉蚕上面明明有路。”
林爷也开始觉得黄老板不靠谱了,阿全打圆场说:“天太黑了,贸然赶路的话不好,这里全是山,夜里不安全,咱们不如扎个帐篷,先住下来,反正带的食物够多,不要着急,好斗要慢慢的找。”
大家也都同意,开始扎帐篷,一共两个帐篷,他们八个人,正好四个人一个帐篷。
扎好了帐篷,就开始生火,然后拿出带来的锅子开始煮饭,因为他们刚出来第一天,带了许多炒的菜都还能吃,就放在锅子里,用明火热了热,然后开始吃饭。
黄老板还在苦思冥想他的玉蚕,小福蹲在火边上煮饭,用树枝杵着跳动的火焰,然后给众人分好了饭,黄老板瞧着他,说:“你吃什么吃,去把车上的水搬下来。”
小福不敢说话,就把自己的碗放下来,他刚一走,其他人就把他的饭给分了。
温白羽有些看不过去,甘祝则是脾气暴躁的,当下站起来,走到车子旁边,小福正在艰难的搬水,一大箱水,二十四瓶塞在后备箱,成年男人还要使劲掂一掂,更别说瘦弱的小福了。
小福艰难的拖着水,甘祝从后面走过来,一只手就把整箱水提起来了,吓了小福一跳。
甘祝脸上冷飕飕的把一箱水扔在黄老板他们面前。
温白羽招手让小福过来,小福很听话的就走过来,坐在温白羽旁边。
温白羽给他了一份饭,混沌蹲在一边“咔咔咔”的嗑瓜子,然后剥了一个开心果给小福。
小福有些惊讶,然后把开心果吃了。
甘祝皱眉说:“你手那么脏,别给他剥。”
混沌哼哼了一声。
温白羽说:“小福,你为什么不离开,男子汉要反抗的。”
小福怯怯的抖了一下,说:“我逃跑过,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跑多了都会喘,还被抓回去打,我……我真的没地方去,没人管我。”
温白羽心里一酸,小福从出生就生活在隔离室里,这样长到十岁就等于长废了,一丁点的疾病都能要了他的命,而且体质也极差。
众人吃了饭,黄老板还在研究,林爷起来说肚子憋得慌,要去方便,就一个人走到远处去了。
温白羽坐了一天车,累得都累死了,想要早点休息,就让小福跟他们一个帐篷,反正小福个子小,也不占地方。
小福点点头,正好看见林爷神清气爽的走回来,小福的脸上突然变了颜色,冷汗“唰”的一下留下来,嘴唇哆嗦着,伸手去捂眼睛。
温白羽见他不对劲,把他搂在怀里,说:“怎么了小福?”
小福颤抖的说:“他……他……我看见他……他被一张皮裹着脸,在地上……在地上痛苦的叫,然后……然后有好多蜘蛛……”
小福说着,不停的抖,温白羽立刻抬头去看林爷,一说起皮,温白羽立刻就想起了火魔,但是火魔的皮在火精的火焰中燃烧成了灰烬,这是他亲眼所见的,不可能是火魔的皮。
林爷不知道他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大约两分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温白羽稍稍松下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黄老板研究累了玉蚕,想把它裹起来,结果在怀里一摸,那张用来过玉蚕的皮子竟然不见了。
黄老板到处找,找了好几遍,都没发现掉在哪里了,又去车上找。
黄老板找了一圈,说:“你们谁看见我那块皮了?”
他一说话,温白羽就抬起头来,皮这个字太耳熟了,刚刚小福还脸无人色的说过。
林爷说:“什么皮,黄爷您真逗,你的皮不都在身上。”
黄老板说:“不是不是,是我用来裹玉蚕的那块皮,褐色的,那人倒手给我的时候说了,这个玉蚕容易划伤,一定要用最细的皮裹好了,不能伤着,不然上面的地图就不准了。”
黄老板一边说,一边奇怪的嘟囔:“我明明放兜里了,怎么不见了?我都兜也没有漏啊。”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说:“不好,那不是普通的皮。”
他一说口,虽然声音很轻,但是众人都打了一个哆嗦。
林爷颤声说:“景爷,您说什么?”
万俟景侯说:“那很可能是粽子的皮,你们误把它当成了普通的皮革。”
黄老板一想,一张粽子皮竟然在自己怀里放了那么久,顿时吓得脸无人色,说:“景爷,你可别说笑话啊。”
万俟景侯站起来,把温白羽也拉起来,说:“这地方不能停,立刻走。”
阿全胆子小,吓得不行,立刻收拾东西,匆忙的拆帐篷,就准备卷铺盖逃跑。
林爷说:“可是咱们没有找到下面的路,走哪里去啊?”
“沙沙——沙沙——”
他刚一说完,万俟景侯突然“嘘”了一声,用食指压住嘴唇,当下众人全部屏住了呼吸。
阿全匆忙的收拾东西,拆了帐篷治后就要把火踩灭,还剩下一点儿火星,万俟景侯让大家噤声,阿全也不敢踩了,众人就围在旁边,只有一点点的火星在跳动,四周安静下来。
“沙沙……”
又是一声轻响,所有人的后背一阵发紧,似乎有什么东西潜伏在他们身边,紧跟着就是“噗——”的一声。
火灭了……
四下顿时黑暗下来。
一片漆黑,小福紧紧搂住温白羽的腰,抖得厉害。
“沙沙——”
林爷第一个沉不住气,害怕的大喊一声:“谁他妈装神弄鬼,出来老子一枪崩了你!”
他说着,已经把枪上膛,然后迅速打开手电,往草丛的方向一照。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小福突然喊了一声:“来了!”
随即紧紧抱住温白羽发抖。
手电一亮,林爷顿时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就见一个褐色的东西隐藏在黑暗中,突然冲了出来,一下裹在林爷的脸上……
和小福说的一模一样。
那东西的冲击力非常大,林爷大喊了一声,“嘭”的一下跌倒在地上,褐色的皮裹得非常紧,一下裹住林爷的脸,五官都勒出来了,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张褐色的脸,只有五官的形状,却没有五官。
林爷甩着手电,手电一明一暗的照着,那张褐色的皮异常诡异。
“砰!”
林爷被撞得跌倒在地,不断的挣扎,一下扣动了扳机,子弹射了出来,确实朝着人群射过去的。
甘祝吼了一声,一下将混沌扑倒在地,混沌闻到了一血腥味,抬头一看,甘祝的胳膊被子弹擦伤了,正在往外流血。
混沌爬起来,捂着甘祝的手臂,甘祝摇头说:“没事,擦伤。”
黄老板已经被吓傻了,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对视了一眼,然后突然向前扑去,一下将挣扎的林爷按倒在地上,温白羽“哧——”的抽出凤骨匕首,作势要往林爷的脸上扎。
一瞬间,那褐色的皮发出“嗖——”的一声,一下松了,往温白羽身上扑去。
“白羽!”
万俟景侯喊了一声,温白羽突然矮身躲开,五指一张,“呼——”的一声,一个火焰打过去。
褐色的皮被烧着了一点,突然燃烧起来,扎进草丛里,草丛里立刻也着了起来,然后草丛里“沙沙”几响,那张粽子皮就消失了。
万俟景侯过去扶起温白羽,温白羽说:“快救火。”
万俟景侯就一把拽开车门,从里面拿出小型的灭火器,所幸火不大,草丛一下就被熄灭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把手电全都打亮起来,照射着周围。
小福吓得浑身发抖,坐在地上,脸上没有血色,手电一照过去,他的眼睛受不了强光眯了眯眼睛。
温白羽顿时一惊,小福的眼睛竟然流血了!
小福坐在地上,似乎浑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流血了,漆黑的眼眸,眼白全红了,两道血泪从里面流出来。
温白羽赶紧跑过去,把他的血擦掉,然后检查他的眼睛,不过他也不是医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小福并不疼,只是一擦看到了血,也吓了一跳。
小福的眼珠子上没有出血点,也没有伤口,血流完之后就变成了透明的颜色,好像刚才是错觉一样。
温白羽看见小福的眼睛没事,才松了一口气,万俟景侯说:“继续收拾东西,这地方不能留,小福说的蜘蛛还没出现。”
混沌给甘祝包扎了一下胳膊,只是擦伤,血很快止了,众人都是抓了行李就上车,黄老板被吓得已经快要尿了,爬着就上了车,“嘭”的关上车门,关紧了窗户,不停的喘着气。
林爷刚才差点被勒死,脸都紫了,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打开车门,上了车。
阿全:“林爷,快关门,我要开车了。”
他说这一脚踩下油门,林爷还没来得及关车门,就听“嘭”的一声,林爷竟然整个人飞出了车子。
阿全还以为是车子启动的力气太大,把他甩出去了,立刻就停了车,却听“哒哒哒”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敲击着车子的顶盖。
只见林爷掉在了地上,却不爬起来,似乎是在地上不断的翻滚,样子十分扭曲,就跟中邪了一样。
温白羽拿手电一照,顿时吸了一口凉气,林爷躺在地上不断的扭曲,是因为有好几个大蜘蛛正拖着他往后退。
那些大蜘蛛的爪子是花斑的,一段白一段红,后背上长着一张人脸,突然一照肯定要吓一跳,还以为是好多张脸仰躺在地上。
不过仔细一看,也不能说是人脸,因为除了眼睛,没有其他的东西,而那双眼睛,像极了玉蚕上的眼睛,怨毒、愤恨,带着一股诅咒的气息。
阿全吓了一跳,就要去踩油门,喊着:“林爷不行了!咱们跑吧!不然都要死!”
黄老板十分赞同,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蜘蛛已经扑了进来,一下将黄老板揪出了车子,与此同时,小福“啊”了一声,他体型最小,黄老板伸手乱抓,没有抓到车子,反而抓到了小福,一下就把他揪了出去。
温白羽当即从车上跳下来,万俟景侯也立刻跟上去,混沌也要跟上去,甘祝拦住他,说:“拿行李。”
混沌愣了一下,随即赶紧抓了几把行李,一包食物,一包是工具,工具是什么当时太急,实在看不清楚。
甘祝和混沌拿了行李,前面的人被蜘蛛拖着就走,不知道会去哪里,更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回这辆车,如果空着手什么也不拿,不就等于找死吗。
蜘蛛的爬行速度非常快,别看它们个头不是很大,但是腿长,就听“簌簌簌”的声音,已经拖着人跑远了。
黄老板体型太重,又拽着小福不撒手,蜘蛛抬他是最费劲的,黄老板一直大吼着,嗓子都哑了,“救命!!!救命啊啊啊啊!!!救我啊啊啊!!”
小福害怕的哆嗦,脑袋被树干磕了一下,顿时头脑发晕,险些晕过去。
温白羽从后面追上来,幸好黄老板体型大,蜘蛛拖的相对慢。
温白羽往前一扑,抱住小福就地一滚,万俟景侯已经跟上来,龙鳞匕首从下往上一抄,就听“吱——”的一声怪叫,蜘蛛已经被开膛破肚,翻着肚子倒在地上,长长的腿不停的蹬着。
剩下几个拖着黄老板的蜘蛛一下就怕了,瞬间把黄老板丢下,然后“簌簌簌”的逃跑了。
小福被磕了一下头,脑袋里七荤八素的,有些轻微的脑震荡,蹲在地上开始干呕。
他们刚救下黄老板和小福,还有阿全和林爷,之前小福看到林爷被蜘蛛拖走,他们分析过小福的眼睛,小福看到的都是死亡,这么一想的话,林爷已经很危险了。
温白羽当下不能犹豫,但是小福的反应很大,他想把小福背在背上,万俟景侯先一步背上小福,说:“我来背他,你省点体力。”
温白羽点点头,万俟景侯让小福抓紧自己的脖子,就跟温白羽一起追过去。
甘祝和混沌追在后面,看到倒在地上的黄老板,黄老板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他们,像见了亲娘一样,抱着甘祝的腿,说:“甘爷,爷,别往前追了,太可怕了,有人已经追了,咱们快跑吧!”
甘祝把他一脚踹开,说:“你走吧,不过我提醒你,这附近都是蜘蛛,你一个人落单,正好给蜘蛛打牙祭。”
黄老板吓得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劝甘祝和混沌跟自己一起跑路,但是甘祝和混沌都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他们往前追了不久,后面的混沌和甘祝就敢上来了,温白羽让他们小心,说:“地上有洞,别掉进去。”
甘祝说:“是蜘蛛的老窝?”
黄老板跑过来,呼哧带喘的说:“别……别丢下我一个……”
人……
话还没说完,黄老板突然“啊!!”的一声大叫,身体一下掉进了洞里,但是他肚子大,被卡住了,刚要喘口气,突然怪叫一声,说:“有人拉我!!拉我脚……救、救命……”
他哆嗦着,身体一下就陷进洞里,然后是“啊啊啊啊”的大叫,似乎被什么东西拖走了。
温白羽顿下来往洞里找了一下,说:“咱们进去看看。”
他们快速的钻进洞里,起初以为只是蜘蛛洞,那里面一定非常恶心,但是进去之后就觉得自己想错了,这并不是一个蜘蛛洞,而是一个天然的溶洞。
进去之后别有洞天,溶洞非常的宽阔,洞里有些蜘蛛网,还有“簌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想必蜘蛛就住在这里面。
他们往里走,很快就发现,这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溶洞,而是经过人工开凿的,半天然半人工的。
“啊啊啊啊……”
一声大吼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众人赶紧闻声走过去,幸好甘祝他们拿了装备,可以打手电,不然洞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们走过了一个洞,就看见阿全躺在地上,被蜘蛛丝裹成了一个粽子,只有头露出来,其他的蜘蛛都不见了,只有一个蜘蛛在,估计是故意落单想要独吞猎物的。
那蜘蛛趴在阿全身上,爪子不停的蹬着,嘴巴露出两只大牙,“嘶嘶——”的发这声音,蜘蛛的眼睛很大,比一般的眼睛都要大,吓得阿全拼命的大吼。
万俟景侯把小福放下来,也不过去,从包里拿出枪来,然后慢条条的装子弹,上膛,“嘭”的一下。
蜘蛛突然被打翻出去,一下撞到墙上,阿全还在“啊啊啊啊啊啊”的大喊,底气十足,看见他们,哇的一下就哭了,又哭又笑的,哭的那叫一个灿烂。
温白羽用匕首把他黏糊糊的蜘蛛丝都挑断剥下来,阿全颤抖的说:“太……太可怕了!咱们快走吧!我看到了好多皮!!人皮啊!!全都给剥下来了!我……我还看到……”
温白羽说:“快说,说晚了就出人命了。”
阿全说:“已经出人命了!我看到林爷……林爷被蜘蛛拖过去,然后那地方有个棺材,那些蜘蛛就把林爷的脑浆和肠子都吸干了……剩下皮和骨头,然后……然后把皮剥下来,把……把骨头剔下来……”
温白羽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林爷已经死了,而且这地方还有棺材?
阿全特别害怕,但是黄老板还在那些蜘蛛手上,只能让他带路,阿全是趁着林爷被吸脑浆的时候偷偷爬出来的,没想到被发现了,就裹成了粽子。
众人偷偷摸过去,洞穴的结构并不太复杂,而且主次特别分明,主路就一条,一通到底。
他们还没有挨近,就听见“簌簌簌”的声音,似乎蜘蛛还挺多的,温白羽往里看去,只见地上摆满了皮,不只是一个张皮,那张褐色的皮估计就是其中之一而已。
而地上也摆满了人的骨头。
那些蜘蛛把皮扔在一边,似乎要的是骨头,堆放在一口棺材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如果那些蜘蛛是人,温白羽觉得可能是在祭祀,但是关键那都是蜘蛛啊,难道蜘蛛也会祭祀?
温白羽想着,就见蜘蛛都咬住骨头,然后把那些骨头丢进棺材里。
黄老板被裹成粽子,不知道是死是活,靠着墙角,目前还没有被吸干,而从地上那些皮和骨头里,他们实在找不出林爷是哪个。
小福看的害怕,死死抱住温白羽,不敢出一声,怕被那些蜘蛛发现。
蜘蛛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进不去,如果进去也会被围攻。
温白羽看了看四周,发现溶洞有很多空洞,这间墓室的上面,也有许多空洞,大小可以让一个成年人钻进去。
温白羽拍了拍万俟景侯的肩膀,指了指头顶上的空洞。
万俟景侯立刻就会意了,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就拉着温白羽往后退,把小福交给甘祝看着。
混沌声音放的特别小,说:“他们去哪啊?”
甘祝也小声说:“从上面救人。”
他说着,就看见混沌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甘祝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不许吃,这么多尸体你还能吃得下。”
混沌特别委屈的瘪了瘪嘴,不过甘祝不让他吃,他还是把瓜子塞了回去。
过不多时,就看温白羽和万俟景侯的身影出现在墓室顶上的孔洞里,万俟景侯从背包里拿出绳子和钩子,绳子系在钩子上,然后顺着墙慢慢的放下去。
温白羽看他把绳子放下去,顿时有点担心,黄老板这个体型,他们两个人不会拉不上来吧?
不过温白羽的担心是多余的,万俟景侯一个人就能把黄老板拉上来。
那些蜘蛛围拢在棺材旁边,似乎在搞祭祀,都非常的专注,万俟景侯的动作很轻,黄老板晕过去了,这也正好不给他们添乱。
钩子勾在黄老板的衣服上,万俟景侯试了两次,觉得不太结实,一半给黄老板扔下去的话,估计就残废了。
万俟景侯就把钩子勾在那些蜘蛛丝上,蜘蛛丝非常结实,而且有韧性,万俟景侯就拉动绳子,不用温白羽帮忙,把黄老板一点点的往上拉。
眼看着黄老板要拉上来了,那棺材却突然“咔”的发出一声,然后棺材盖子缓缓打开了一个缝。
这个景象太眼熟了,温白羽浑身一紧,立刻探头看去。
只见棺材的缝隙虽然不大,但是足可以看到里面的一角。
棺材里放着具尸体,确切的说是白骨,应该只剩下了白骨。
但是棺材的缝隙里竟然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那句尸骨是淡蓝色的冰晶,从缝隙能看到整条腿,全部都是冰晶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冰做的骷髅。
温白羽一颤,这不是在昆仑山上见到的那样,只不过那时候是冰晶骨头做成了盒子,而现在,是千真万确的一具冰晶尸体。
棺材盖子一打开,蜘蛛突然像发觉了什么,一张张长在背后的大脸不断爬动着,然后发现了头顶上的万俟景侯和温白羽。
蜘蛛“簌簌簌”的从墙面往上爬,动作非常快。
温白羽心脏一提,赶紧帮着万俟景侯拽,两个人把黄老板追起来,拖着就走。
甘祝和混沌都捏把汗,蜘蛛爬的很快。
甘祝让混沌背着小福,然后拿出枪来,对着那棺材“嘭”的开了一枪,顿时把棺材盖子给打飞了。
混沌笑着说:“好准!”
甘祝瞪了他一眼,说:“快跑!”
甘祝这一打,蜘蛛顿时都从墙面上跳下来,潮水一样扑向他们,阿全大叫了一声,第一个调头就跑。
甘祝拽着混沌往外跑,幸好洞穴非常简单,如果错综复杂他们真的跑不出来。
众人往外跑,就看到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也来了,拖着半死的黄老板。
大家从洞穴里冲出来,混沌说:“这下亏大了,黄老板不是个好东西,还要咱们救他。”
他们冲出洞来,往前跑了很远,但是那些蜘蛛却没有追上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小福往后看了好半天,又看了看众人,这才摇摇头,说:“没事了。”
大家又往前走,找到了他们丢下的车,幸好车还在,也没有损坏,那些食物和工具也都在,这已经算是大幸了。
阿全找了把军刀,把黄老板身上的蜘蛛丝都挑断,黄老板半天才醒,嘴里鼓着,完后“哇”的一声突出了一样东西。
“吧嗒”掉在地上,黏糊糊的,沾了口水,看起来特别恶心。
混沌一看,笑了一声,“咔咔咔”的岿然不动嗑瓜子,说:“黄老板,你都要死了,还把玉蚕放在嘴里,你以为给尸体防腐呢?”
黄老板一阵咳嗽,使劲摇手,说:“不是……不是……”
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玉蚕,两只竟然一模一样!
黄老板激动起来,一点也不像劫后重生,反而很兴奋,说:“你们看,原来是一对,我在洞穴里看到的,当时我被蜘蛛拖下去,就看到这个,急中生智才保住的!原来是一对,这一对拼起来,才是真正的地图!真是天助我也,老天爷让咱们发财!”
温白羽一看,果然是一对玉蚕,几乎一模一样。
温白羽说:“我以为只有一只眼睛,原来是一对眼睛。”
黄老板呵呵一笑,说:“温老板,瞧你说的,别吓唬我,这可是我拿命保下来的!”
温白羽不再跟他说话,阿全赶紧开车,不能再耽搁,他们已经损失了一个人,怕又生变故。
黄老板坐在副驾驶上喘气,突然“咦”了一声,说:“哪他妈来的乌鸦毛!真晦气!”
他说着,温白羽就见到黄老板竟然从自己的上衣兜里,拿出了一只黑色的羽毛……
第63章 鬼眼3
黄老板就要把黑羽毛扔出窗外,温白羽“哎”了一声,因为他坐在最后一排,黄老板坐在副驾驶,中间隔着两排座位,伸手也够不到。
温白羽手掌一摊,黄老板扔出窗外的羽毛“呼——”的一声,似乎被风卷动,一下又从开着的后窗飞了进来,落在温白羽手心里。
黄老板根本就没有发现,还在研究着自己的玉蚕,说:“咱们运气顶好了,竟然有了这玉蚕,现在天黑,但是后面太危险,阿全你赶紧开车,天亮之后咱们再休息一下。”
黄老板把两个玉蚕并排放在一起,发现路并不是很远了,开不到天亮就应该能找到地方,于是阿全就往前开了几公里,确保蜘蛛追不上来了,才把车停了下来。
阿全把车停下,根本就不熄火,生怕有意外,也不把车窗降下来,大家就坐在车里休息,休息的时候还把车内的灯全打开,弄得灯火通明的。
温白羽研究着手里的黑羽毛,这黑色的羽毛实在太奇怪了,但是摸起来就像普通的鸟毛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异常,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温白羽已经有两根了,再加上这根就是三根了,到底是谁总阴魂不散的围着他们。
还有那些看起来像冰晶又像翡翠的骨头,这两样出现的概率太大了,但是到底代表着什么,温白羽实在弄不懂。
温白羽正在看手里的黑羽毛,就见小福扒着前面的椅背转过来,本身似乎要和温白羽说话,结果一看到温白羽手里的羽毛,突然“啊”了一声,还撞到了黄老板的椅背,把黄老板吓得半死。
本身大家就在高度的戒备,阿全和黄老板也跟着“啊啊啊啊”的大喊一嗓子,荒郊野岭的地方,一下回荡着幽幽的回声,诡异的不行。
等黄老板和阿全喊完了,才发现没有事情,黄老板又丢了面子,骂着:“小兔崽子,你要干什么!”
小福则是害怕的看着温白羽手里的羽毛,说:“快……快丢掉,上面……上面都是血……”
温白羽低头看手里的羽毛,纯黑色的,没有一丝瑕疵,根本就没有血迹,难道小福看到的又是预见的东西?
温白羽立刻追问,说:“什么血?除了血你还能看到什么?”
小福害怕的使劲摇头,说:“特别……特别多的血……一直在往下流,还……还有……”
小福说着,竟然突然双眼翻白,一下晕了过去。
温白羽再顾不得黑羽毛,赶紧把小福抱过来,小福的呼吸顺畅平稳,好似突然睡着了一样,不过幸好没事,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黄老板还骂着:“各位不要听这小兔崽子的,没事,他有时候就危言耸听,小孩子嘛,想让别人注意他。”
万俟景侯检查了一下小福,说:“没事,让他休息吧。”
温白羽有些坐不住,手放在兜里,捏了捏兜里的东西,然后把小福放在万俟景侯身上,万俟景侯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说:“你干什么去?”
温白羽说:“我下车打个电话,你先抱一会儿。”
万俟景侯手脚僵硬着,虽然小福已经十七岁了,但是看起来根本就是个小正太的模样,而且说话怯怯的,万俟景侯真的束手无措,怕自己板着脸给他弄哭了,不过幸好小福现在正熟睡。
温白羽打开车门,阿全惊恐的说:“温先生,别下车啊!小心有怪物!”
温白羽摆摆手,把车门又关上,然后掏出手机和兜里的一张名片。
那张名片包着金,看起来特别暴发户,在暗淡的月色下显得熠熠生辉。
温白羽按照冥帝的电话打过去,响了很多声,才有人接通电话。
对方的声音很不友善,说:“喂,有话快说,我正忙,推销就免了。”
然后背景音是一个甜美的女声,说:“明总,这是明天要签的合同,您提前过目一下……这个是大数额的理赔名单,你过目一样,这个是……”
温白羽:“……”
冥帝的声音很暴躁,听不见温白羽说话,又说:“喂?”
温白羽这才说:“我是温白羽。”
冥帝的声音顿时来了个翻转,顿时笑起来,说:“哎呦,是那只漂亮的小鸟啊,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我知道了,你跟你男人是不是吵架了,我可以给你当知心哥哥啊,不过我这里有点忙,啊……还要大约两小时,咱们哪里见面啊?”
温白羽:“你想多了……”
冥帝笑嘻嘻的说:“那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温白羽心想着冥帝也不容易,都半夜两点了,竟然还在工作,看来保险公司不好干啊。
温白羽说:“我想跟你打听一下福佑的事情。”
冥帝顺口说:“谁是福佑?你等等,我翻翻生死簿。”
他说着,温白羽就听见手机里传出“哗啦——哗啦——”翻纸的声音,冥帝果然是在翻生死簿吗!
冥帝笑嘻嘻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了,说:“哦,你说的是他……你又见到他了?”
温白羽说:“我想知道,福佑的眼睛到底能看见什么,他为什么能看见那些东西,这并不是单单从出生起养在玻璃房里就能培养出来的吧?”
冥帝的语气淡淡的,吸了口气,似乎在抽烟,说:“那孩子的眼睛确实有问题,但是是冥界的机密,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那不是他的眼睛。”
冥帝又说:“这双眼睛能看透生死,这个孩子带着这双眼睛,我们冥界的业绩已经跌了很多了,所以才派人出去找,但是他能看见神鬼,故意避开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温白羽,你要是知道那孩子在哪里,现在就告诉我,我也是为他好,生死簿上是上古形成,谁也改不了,福佑本身是长寿之命,那双眼睛已经消耗他太多的元神,现在生死簿已经变动了,他的大限已经变成了二十岁。”
温白羽吓了一跳,竟然只有二十岁,那小福现在十七岁,也就是只有三年的时间了。
温白羽说:“那你把眼睛拿走,福佑的眼睛呢?”
冥帝笑了一声,说:“温白羽你真逗,福佑的眼睛又不是我偷的,如果我有我一定还给他,把那双鬼眼换回来,但是关键是,福佑他本身就是瞎子。”
温白羽有些震惊,福佑本身是瞎子?越来越多的疑问卷向温白羽。
温白羽皱眉说:“现在福佑就在我身边,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里,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冥帝笑着说:“反正你问的挺多了,一口气问完吧。”
温白羽说:“这双眼睛是你们冥界的秘密,那是怎么在福佑身上的?他只是一个孩子,难道还能去你们冥界明抢不成?”
冥帝的笑声一顿,说:“其实这个事情,我也很奇怪……鬼眼是冥界的圣物,阴气极重,在冥界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但是前不久突然消失了,鬼差都没有发现,直到我发现生死簿有变化,才知道鬼眼流落到人间去了。”
温白羽听完了,更觉得匪夷所思,本身给冥帝打电话是想解决疑问,结果又有太多的疑问卷了过来。
福佑是瞎子,鬼眼让他能看见东西,但那本身不是他的,而且还缩短了福佑的生命,温白羽考虑了几秒,说:“你过来吧,我告诉你地址。”
温白羽打完了电话,就回了车上,小福已经醒了,万俟景侯把羽毛收了起来,小福没看见羽毛,就跟不记得刚才的事情一样,似乎已经想不起那根羽毛了。
温白羽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小福的眼睛,他的眼睛眸子很大,眼白很亮,黑漆漆的眸子里闪动着光芒,但是仔细一看又觉得,如果说福佑是个盲人,温白羽肯定相信,因为他的眼睛里缺了点什么。
他们等到天蒙蒙亮,黄老板已经迫不及待了,让阿全赶紧开车,说:“这次的斗绝对大,咱们快走,早点找到。”
阿全启动车子,往前开了不远,黄老板突然大喊一声,说:“快到了!快到了!”
温白羽环顾了一下四周,前面的路开车上不去了,是一片山林,树林不是很密集,山也不陡峭,但是地上坑坑洼洼的,车子肯定开不上去,硬开上去没准就陷坑里了。
他们把车停下来,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众人下了车,黄老板激动的说:“就在这附近,就在这附近!玉蚕上画了一个窟窿,我觉得应该代表着一个洞,咱们在这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洞。”
甘祝一听,差点没冷笑出来,风水讲究的是藏风,也就是密封,如果不密封,阴阳二气全都漏出去了。他敢保证四处找洞的话,最多找到兔子洞,就算是洞窟,那也会被密封起来。
万俟景侯去拿了行李,这么多行李他们拿不动,拿多了也累赘,就捡了几样必备的放进背包里,自己背了一个,给温白羽一个。
甘祝和混沌也捡了自己需要的行李,黄老板在兜里装了两把枪,然后弄了一堆食物放在背包里,信心满满的说:“咱们这回要发了!要发达了!放心吧,这次倒完斗,各位都可以洗手不干了,后半辈子只花钱就行了。”
阿全一听,也振奋起来,好像把昨天晚上死里逃生的事情全都忘了,笑着说:“跟着黄爷就对了。”
大家拿好了行李,就往山林里走去。
他们都是信心满满,结果一直往里走,见到洞就用探杆去杵,从天大亮一直走到了中午十二点,愣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黄老板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不行了,让我歇一歇。”
他说着,卸掉背包,拿出里面的水,开始大口大口的灌。
温白羽也卸下背包,打开一看,里面竟然都是压缩饼干和一些医疗药品,万俟景侯这个时候也正打开背包,里面是工具、罐头和水。
温白羽顿时有些无奈,万俟景侯拿出一瓶水,拧开递给温白羽,说:“渴了吗?”
温白羽接过来喝了一口,说:“你背包里全是沉得东西,怎么不分给我点,我说我的包怎么轻的跟个棉花似的。”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我怎么舍得让你背这么重。”
他一笑,黄老板正好往这边看,万俟景侯平时都板着脸,看起来非常有威严,一笑起来就让黄老板看的哈喇子直流,他从没见过长相这么完美的人。
温白羽顿时回头瞪了黄老板一眼,然后伸手偷偷在万俟景侯的手臂上掐了一下,说:“不许笑。”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那行,不笑了。”
混沌蹲在地上嗑瓜子,动作特别的不雅,还把瓜子皮扔了一地都是,甘祝脸色很黑,说:“别到处乱扔。”
混沌看了他一眼,“咔咔咔”的继续嗑,然后把瓜子皮扔在了甘祝的手里。
甘祝有些无奈,但是总比他乱扔的好,就只好伸手接着,那无奈的态度看的混沌心花怒发的,哈哈直笑,还故意往甘祝的领子里面扔。
瓜子当然要放在嘴里咬,难免沾上唾液,混沌把瓜子皮扔到甘祝的领子里,甘祝是有轻微洁癖的人,顿时脸色更黑了,混沌就更是大笑不止,觉得占了便宜。
甘祝忍无可忍的过去一把掐住混沌的后脖子,说:“又捣乱,是吗?”
混沌的后脖子很敏感,明明甘祝的手劲儿不小,但是混沌却觉得有点痒,还麻嗖嗖的,更是笑的停不下来,看的甘祝额头青筋直蹦,混沌简直就是不怕开水烫。
甘祝反省了一下自己,看起来是自己对他的态度太好了,所以才让混沌这么放肆。
甘祝明明什么都没做,混沌就笑的流了生理泪,脸上通红,脖子上都出汗了,倒在甘祝怀里,还在笑。
甘祝赶紧把手拿开了,真怕他笑断了气,结果混沌却抓着他的手,小声的说:“完了。”
甘祝神情紧张,还以为混沌发现了什么怪物或者粽子,结果就听混沌小声说:“我……我下面硬了,都是你闹的。”
甘祝:“……”
甘祝没好气的说:“自己去远点的地方解决。”
混沌夹着腿,特别委屈的说:“可是你非要摸我,我才硬的,而且我自己弄不出来,我弄的不舒服。”
甘祝已经游走在暴走的边缘了。
混沌又说:“万一这地方有野兽怎么办?我一个人去撸,你就放心啊?”
温白羽在一边听着,实在忍无可忍,插嘴说:“你不是凶兽吗!”
混沌白了温白羽一眼,那意思是谁让你插嘴的……
甘祝才没有混沌那么开放,说:“那就忍着,这里人这么多,你又是公众人物,还是忍着吧。”
混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甘祝是铁了心了,混沌只好夹着腿委屈的嗑瓜子,然后又把瓜子皮扔在甘祝的领子里。
黄老板一直看向这边,看到混沌笑的脸色通红,额头上还有些汗珠的模样,顿时心里发痒,痒的不得了,然后看到混沌和甘祝的互动,心想着原来是个兔爷儿。
黄老板凑过来,笑着对混沌说:“哎,这位先生,我……”
“咔咔咔!”
混沌把最后的瓜子嗑完了,拍拍手站起来,找了棵大树,往上一蹿,勾着一根树枝,伸手一兜,“刷”的一下就翻身上了大树,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继续搓花生米吃,根本不理黄老板。
黄老板一见,顿时心里有火,自己可是个老板,那个甘祝一看就是穷小子,兔爷儿还装纯。
不过黄老板是要做大事情的人,不能得罪他们,就想着等倒斗出来的时候再算账。
黄老板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手里拿着爬山用的拐杖,看见身边有个洞,就泄愤似的往里使劲杵。
过了不大一会儿,就听“嘶嘶——”的声音从洞里冒出来。
黄老板还在奇怪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万俟景侯突然站起身来,拉过温白羽,说:“是蛇洞。”
他说着,黄老板反应慢,就听“嘶——”的一声,一个黑色的影子一下从蛇洞中窜了出来,速度非常快。
黄老板“啊”的大叫一声,连忙后退,然后伸手一抓,正好抓住了旁边的小福,把小福往前一扔。
黑蛇看到有人攻击自己,顿时将身体盘起来,然后猛地一探头,只是一瞬间,小福“啊”了一声,黑蛇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万俟景侯突然上前,伸手一抓,猛地抓住蛇头,蛇嘴大张着,就见小福的胳膊上已经有一个血印子。
温白羽赶紧把小福拉过来,小福的胳膊一下就青了。
温白羽说:“忍着点,要把毒放出来。”
小福浑身都在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状况太差,意识已经模糊了,听到温白羽说话,只是混乱的点了点头。
温白羽给小福放血,然后注射了抗毒血清,小福的脸色有些好转,终于不是青黑色了,变成了惨白的颜色,没有一点血色。
万俟景侯抓着蛇头,本身想把它弄死,结果就看到这条蛇的蛇头上,竟然长着四只眼睛。
本身的眼睛上面,还长着一双硕大的眼睛,仔细一看,却是蛇皮上的花纹,酷似一对人的眼睛。
万俟景侯把黑蛇拿给温白羽看,说:“你看这双眼睛。”
温白羽看了一愣,随即说:“像是蜘蛛背上的眼睛?”
万俟景侯说:“不止如此,还像玉蚕的那对眼睛。”
黄老板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说:“哎呀,这样说来,咱们岂不是快要找到斗了吗,看来我杵这个蛇窟窿还是杵对了。”
温白羽实在不想搭理他,之前还觉得这个黄老板除了人品有问题,其实还罪不至死,没想到不仅作死,而且关键时刻还用别人当挡箭牌,温白羽对这种人实在没有好感。
温白羽背起半昏迷的小福,说:“走吧。”
这个时候混沌却吹了声口哨,在树枝上对他们招手,说:“前面的山挺壮观的。”
其他人都在地上,放眼望去全都是树木,根本看不见山,只有混沌站得高,看得比较清楚,甘祝也三两下爬上去,往下看了看,然后拉着混沌跳下来。
甘祝说:“前面不远处有座山,山上有很多洞窟。”
虽然应该就在这附近,但是众人一时也找不到,就决定过去看看。
黄老板体力特别差,没走几步就喘粗气,但是前面的人不等他,阿全也是跟着温白羽他们走,因为身手大家都看得出来,跟着黄老板就只能走丢。
虽然看着不远,但是其实走的并不近,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温白羽才看到了混沌和甘祝所说的山。
一座石头山,巨大的石山耸立在树林中,山上有密密麻麻的洞窟,一个洞窟挨着一个洞窟,看起来就像是无数只黑洞洞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他们往山上走,黄老板突然“啊”的大叫一声,众人回头一看,就见他扑倒在地上,似乎被什么绊了,脸上都磕花了。
黄老板大叫着指着地上,说:“死……死人!!死人!!骨头!是人骨头!!”
黄老板激动的叫着,手脚并用的往前爬,万俟景侯抬头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说:“是羊的骨头。”
黄老板顿时收了尖叫,咳嗽了好几下,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对着羊骨头踹了好几脚,说:“让你吓我!让你装神弄鬼!让你吓我!我黄爷是吓大的!”
他说着,就把地上的羊骨头踹的稀巴烂,说来也奇怪,那些骨头竟然有些酥软了,被黄老板一踹,就全都烂了。
温白羽皱了皱眉,说:“这不是普通的羊骨头。”
黄老板顿时又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
甘祝走过去看了看,说:“这是古人做巫用的,说白了就是祭祀,看这骨头的样子,年头太久了。”
黄老板一听,就说:“这里有祭祀,那就说明是这里了!一定是这里!咱们快找找!”
这个时候小福趴在温白羽的背上,动了动,似乎已经醒了。
温白羽把小福放下来,让他靠着背包坐着,小福脸色很苍白,没有什么血色,但是好歹意识已经清醒了,看来血清是管用的。
小福抬眼看了看众人,随即目光就盯在黄老板的身上,似乎很害怕,睁大了眼睛,拼命的哆嗦,往后躲了躲,黄老板只顾着去发觉那些洞口,根本没注意小福。
温白羽说:“怎么了?”
小福颤抖的说:“他……他背上的脸,变大了……眼睛……眼睛在流血……”
温白羽抬起头来,也看了黄老板一眼,黄老板正兴奋的找着洞穴,后背上的脸变大了,这是不是说明黄老板已经接近死亡了呢?
或许是他们已经接近墓葬了。
小福不敢再看,把头撇过去。
温白羽站起来,说:“小福的情况不好,我看咱们还是调头回城里去,先找家医院再说。”
黄老板一听,立刻大叫着:“他没有事的!他就是喜欢装可怜博取同情,我跟你们说,千万别信了他,他是个滑头!咱们已经到了门口,就差敲门了,怎么能回去,这可是个大斗啊!”
黄老板不同意,阿全也不同意,他们两个人现在都非常兴奋,温白羽心中冷笑了一下,果然是良言劝不了该死的鬼,黄老板还是执迷不悟。
其实小福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太虚弱了,温白羽就没有再说话。
他们一路往山上爬,温白羽背着小福,小福的体重非常轻,本身身体就瘦瘦的,背起来就跟没骨头似的,一点也不重,跟背一个背包差不多的重量。
山上全是大小的洞窟,望进去一片黑暗,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们要找的墓葬。
温白羽突然“嗯?”了一声,就看见一个洞窟的旁边刻着一只眼睛的图形,那眼睛有点像漩涡,第一眼看上去是一只愤怒的眼睛,正瞪大了盯着什么。
但是仔细一看,其实并不是眼睛,而是一个漩涡形状的圆形,一条一条的细线拼成了一个漩涡。
这是太阳的符号,古蜀人崇拜眼睛,崇拜鸟和太阳,有了这个符号,看来他们找的方向应该并不偏。
黄老板以为他发现了墓葬,就挤过来,山路特别窄,几乎就像峭壁一样,无法两个人一起同行,有的地方窄到只能侧着身横着走过去,黄老板不管不顾的往前挤,差点把阿全挤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声鸟鸣,就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从高空俯冲下来,一下叼住黄老板的后领,就听“嗖——”的一声,黄老板“啊啊啊啊”的惨叫。
众人往天上一看,竟然是一只大秃鹰,秃鹰的胸口有两撮白毛,也是眼睛的形象。
秃鹰叼着黄老板飞了两圈,黄老板尖叫的声音在天上来回回荡着,一会大一会小。
阿全吓得大叫:“怎……怎么办!”
万俟景侯则是端起枪来,在秃鹰俯冲的时候,“嘭”的开了一枪。
秃鹰的反应特别的快,翅膀一扇想要躲过去,但是怎么躲得过子弹,“嘭”的一下就打中了一边的翅膀。
秃鹰的翅膀中枪,突然往下栽,似乎是觉得黄老板实在太重了,嘴巴一张,一下把黄老板丢了下去。
黄老板“啊啊啊啊”的狂叫,顺着山被丢了下去,就听“嘭”的一声巨响,众人探头一看,他们下面不远的地方有个突出的台子,黄老板掉在上面了,一动不动似乎晕过去了,但是这种距离应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阿全松了口气,说:“太……太可怕了!咱们快下去看看吧!”
他说着,秃鹰受了伤,似乎也是害怕,已经飞走了,但是每隔两秒钟,就听几声鸟鸣,三只秃鹰从山顶的地方快速的俯冲下来。
万俟景侯大喊:“趴下!”
他说着伸手去按住温白羽,温白羽伏倒在地上。
混沌刚矮下身,就觉得后背一痛,秃鹰的爪子已经“嗖”的抓上来,把他往空中一带,然后瞬间松了爪子。
甘祝猛地站起来,“咔”的一声把枪上膛,结果那秃鹰非常的狡猾,他把混沌往空中一抛,紧跟着又伸爪子抓住,似乎知道甘祝要射击他,一直用混沌作为盾牌。
甘祝骂了一声,混沌被秃鹰抓着在空中乱甩,突然腰上用力往上一勾,就听“啪”的一声,混沌一下挣脱了秃鹰的爪子,顺着荡起来的惯性一下跃上了秃鹰的后背。
众人心里都是一提,混沌趴在秃鹰的背上,然后伸手抓住秃鹰背上的毛,嘴里开始一顿骂,一边骂一边生揪鸟毛。
秃鹰疼的在天上嘶声力竭的鸣叫,身体七扭八扭的,就像随时要坠机的飞机一样,俯冲着就往岩石上撞。
甘祝心里一提,喊着:“别玩了,给我滚下来!”
混沌啧了一声,双手揪了一把的鸟毛,突然双腿一夹,硬生生改变了秃鹰俯冲的方向,然后往下使劲一压,秃鹰大叫一声,“嘭”的砸在了地上。
混沌和秃鹰一起落了下去,正好落在他们下方凸起的石头上,众人往下一看,就见到混沌把秃鹰当做了肉垫,一点儿事也没有,站起来之后还掸了掸身上,掏出一把瓜子来嗑,一边嗑一边把瓜子皮扔在秃鹰的脑袋上。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看见甘祝那种又生气又庆幸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越发的觉得甘祝真是不容易了。
头顶上的秃鹰看到这个变故,都在盘旋着不敢贸然下来,已经有两个人落在下面的大石头上,上面路也太窄,头上又有秃鹰,呆在窄路上容易被秃鹰袭击,实在不明智,众人就打算都在大石头上汇合。
温白羽背起小福往下走,头顶上的秃鹰不断鸣叫着,突然一只秃鹰俯冲下来,伸出爪子去抓温白羽,温白羽附身一躲,同时万俟景侯在身后“嘭”的开了一枪,秃鹰中枪,一下就栽了下去。
哪知道这个秃鹰只不过是前面的敢死队,后面一只巨大的秃鹰借着掩护冲了下来,温白羽只觉的后背一轻,小福一下就被秃鹰兜了起来,连喊都没来及的喊,就被秃鹰抓上了天。
万俟景侯瞄准准备再打,那巨大的秃鹰似乎比前面几个都聪明,飞的很快,用山石作掩护,来回的躲避着,没有山石的地方就用小福作掩护。
小福被秃鹰乱甩着,他个子太小了,也没有混沌的身手,顿时已经要晕了,中了蛇毒脸色本身就苍白,现在就更是白的厉害,嘴唇不断哆嗦着。
阿全在旁边,温白羽不好用火,怕被阿全发现了,但是现在人命关天,温白羽也顾不得别的。
只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那秃鹰突然像中了邪一样,猛地大叫起来,似乎惧怕什么,然后爪子一松,自动的把小福给扔了下来。
秃鹰因为受了惊吓,动作很剧烈,小福被扔的一荡,擦着巨石的边缘一下掉了下去。
这一变故实在太快了,众人根本来不及伸手,下面的混沌喊了一声,趴在石头上往下看。
温白羽他们也赶紧趴下来,站在大石头的边缘往下看,温白羽提心吊胆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见他们下方,一个男人一手抓着岩壁,一手抓住小福,正抬头看着他们,脸上还都是笑意。
那男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很骚包的银灰色西装,脸上还戴着茶色的墨镜,看起来像是贵族绅士一样,正朝他们笑。
是冥帝。
冥帝把晕过去的小福挂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双手交错的往上爬,他混不似是攀岩,倒像是走在平地上,一点儿也不费劲,到了石头边上,先让温白羽他们把小福带上去,自己才双手抓住岩壁,往上一兜,身手利索的上了大石头。
温白羽检查了一下小福,只是晕过去了,其他没有受伤。
混沌的后背被秃鹰抓伤了,除此之外没有受伤,甘祝黑着脸给他伤口止血,混沌则把抓下来的鸟毛插在甘祝的耳朵上,还笑得出来。
他们里面受伤最重的就是黄老板了,从上面摔下来,一下就砸晕过去,手臂被划伤了,流了不少血,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冥帝看着他们包扎伤口,坐下来笑着对温白羽说:“你们不厚道啊,通知了我地址,结果你们却自己跑了,我可是找了半天才找到的。”
温白羽看着他,说:“你要把眼睛拿走吗,要的话趁着小福还没醒,就拿走吧。”
冥帝笑眯眯的说:“这不行。鬼眼是有灵性的,你以为我挖眼珠子呢,说挖走就挖走?必须是他自愿给我的才行,不然我也拿不走。”
温白羽愣了一下,说:“这么多事儿?”
冥帝说:“不然你以为呢,我们冥界这么大,对付不了一个小孩子?能挖我早就挖走了……当然了,我可是文明人,从来不做野蛮的事情。”
他说着,走到小福身边,蹲下来,低头仔细看了看小福的眼睛,然后又身手摸了摸小福的眼皮,笑眯眯着说:“哎你别说,这小孩的脸蛋还挺好摸的。”
温白羽:“……”
他正掐着小福的脸蛋爱不释手,结果小福就醒了,第一眼看见一个陌生男人,顿时吓了一跳,害怕的往后一缩,用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他。
冥帝讪讪的收回手去,说:“小弟弟,叔叔是好人,给你棒棒糖吃。”
他说着,从西装兜里真的掏出一根棒棒糖,橘子口味的,递给小福。
小福赶紧摇头,然后躲在温白羽身后,似乎很害怕冥帝。
冥帝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想本王也是人见人爱的,竟然有一天会被嫌弃?”
他说着,手上一空,混沌已经把他的棒棒糖抢走了,很不客气的剥开纸,往嘴里一塞。
冥帝:“……”
冥帝又伸手在兜里找,不过只找到了包金的名片,没有其他哄孩子的东西了。
他正找着,就听甘祝语气不好的对混沌说:“别随便吃东西,万一是拐卖小孩用的呢?”
混沌则是态度良好的点点头,“哦”了一声,然后把棒棒糖给扔掉了。
冥帝:“……”
小福特别害怕冥帝,一直躲在温白羽身后,冥帝为了拿回鬼眼也是兢兢业业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非常古老的线装书,然后“哗啦啦”的翻开,从后面“呲啦——”一声,撕下一张白纸。
温白羽眼尖,看到那书面上写着——生死簿……
冥帝顺手撕下一张白纸,然后双手翻飞,叠了一会儿,就跌出来一张纸鹤,拿着纸鹤晃了晃,对着小福,一脸怪叔叔的表情,诱导的说:“小福,小福儿,你看这个纸鹤漂不漂亮,叔叔是好人,送给你好不好?”
小福坚决的躲在温白羽身后,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这个时候温白羽已经不保险了,然后艰难的挪了挪身子,又躲到了万俟景侯身后。
冥帝再接再厉的说:“小福儿,你看叔叔是好人,叔叔长得这么帅,这个纸鹤很漂亮的,还会动,是活的。”
小福偷偷打量着冥帝,很认真的摇头,说:“你骗人,它是纸鹤,怎么能是活的。”
冥帝见他终于和自己说话了,立刻笑起来,把纸鹤托在手心里,然后伸手在纸鹤的脑袋上点了一下。
纸鹤的脑袋突然动了一下,冲着小福张了张翅膀。
小福顿时睁大了眼睛,看向那只纸鹤,似乎觉得特别神奇。
小福从出生起就封闭在隔离室里,连人都不能见,更别说其他童年的乐趣了,之后被人拐卖,又被黄老板买走,如今已经十七岁了,却没有任何值得回忆的东西。
小福见过玩具,但是都是别人的,或者商场里的,从没自己玩过,也没碰过,现在一见那纸鹤真的活了,还会对自己扇翅膀,不禁好奇的睁大眼睛,不由自主的从万俟景侯背后探出头来,伸手想要去抓那纸鹤。
冥帝没有缩手,就把纸鹤给了小福,小福好奇的放在手心里摆弄。
万俟景侯淡淡的看向冥帝,说:“我听钟简说,做你们这行的不能在普通人面前用自己的力量,破坏行规是不是要记过?”
冥帝赶紧干笑了两声,黄老板还晕着,阿全也没注意他们,这里面的普通人,甘祝本身是普通人,但是吃了不死药,已经长生不老了,也不算普通人了,只有小福是个普通人。
冥帝笑着说:“别这么认真,小福也没怀疑什么,一个小把戏而已。”
小福把纸鹤托在手心里,像冥帝一样,点了点纸鹤的脑袋,根本没反应,他又去点了点纸鹤的翅膀,也没反应。
小福有些急躁,眼巴巴的看着那纸鹤,明明就是一张纸叠的,可是他刚才真的看见纸鹤活了,现在却死了。
小福瘪着嘴巴,看着纸鹤不说话。
那模样把冥帝逗笑了,说:“来小福儿,你亲叔叔一下,叔叔就告诉你纸鹤怎么样才能动。”
小福脸上顿时就红了,使劲摇了摇头。
温白羽实在看不过去他诱拐的样子,说:“喂。”
冥帝咳嗽了一下,说:“开玩笑,开玩笑。”
他说着,伸手又在纸鹤的脑袋上点了一下,这回纸鹤竟然伸着脖子,在小福的手上蹭了两下,一下就把小福给逗笑了。
温白羽觉得冥帝和小福打好关系其实也下了血本了,把生死簿给撕了叠纸鹤,但是那人总是一脸怪叔叔的表情,实在让温白羽觉得他不是好东西。
黄老板很快就醒了,“哎呦”一声,他摔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醒过来的时候还在疼,胳膊也划伤了,黄老板一看自己出血了,顿时“哎呦哎呦”的喊。
小福见黄老板醒了,赶紧把纸鹤放回了冥帝手里,像是要还给他似的。
冥帝笑着说:“送给你了。”
小福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惊喜,赶紧又把纸鹤拿回来,放在手心里摸了摸,然后郑重的放在自己兜里,还伸手轻轻拍了拍口袋,确保已经放好了。
黄老板醒了,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的队里竟然有个陌生人。
黄老板盯着冥帝,说:“你是什么人?”
冥帝笑眯眯的说:“我是温白羽叫来的,你们队里不是少了一个人,正好我补上。”
温白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来找鬼眼的吗,怎么还要跟着我们下斗?”
冥帝说:“除了鬼眼,顺便再找点别的东西。”
万俟景侯淡淡的笑了一声,说:“冥界丢的东西还挺多,看来你这个首席执行官不太称职。”
冥帝顿时被噎了一下。
黄老板听说对方姓明,似乎是商圈里有头有脸的人,并不是土夫子,这次来也主要是想看看新鲜的古董怎么出土。
黄老板觉得这种人最好骗了,没准以后还能一起做几次生意,就没有拒绝,态度立刻变了,一口一个“明先生”。
众人休息了很长时间,顺便也把饭给吃了,都恢复了一下体力,这才觉得好一点,也不知道那巨大的秃鹰到底看到了什么,突然就飞走了。
但是能确定一点,之前遇到的蜘蛛,然后是蛇,还有这些秃鹰,它们身上都有眼睛的符号,而且是愤怒的眼睛,并不像古蜀人所崇拜的眼睛。
难道是有人养的?
温白羽这么一想,顿时就觉得太离奇了。
众人都休息好了,就准备继续出发,黄老板虽然摔得半死,但是仍然执迷不悟。
它们从大石头上继续往上爬,爬到了温白羽发现标记的那个洞口。
万俟景侯打开了手电,绑在胳膊上,黄老板也学着绑在胳膊上,然后还像模像样的拿了把枪端着。
混沌干笑了一声,说:“你拿着枪,可别也对自己人开火。”
黄老板顿时想起林爷被那张人皮包裹着,一手抖就走火了。
黄老板说:“放心好了,你们不知道,我黄爷年轻的时候,也曾在道上混过,枪法很准的。”
他们走进去,万俟景侯走在最前面,温白羽紧跟着他。
然后是甘祝和混沌,小福夹在中间走,黄老板和阿全害怕,就垫后走,如果有什么危险,也能尽快发现逃跑。
他们走进洞窟,还没走多远,黄老板突然“啊!”的尖叫一声,吓得小福一激灵,一下抱住旁边人的腰,然后浑身筛糠一样抖。
小福从来没下过墓,而且对不干净的东西非常敏感,难免吓得要死。
冥帝正走着,小福突然一把抱过来,小福的身量很瘦小,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虐待的,再加上冥帝的身量很高,还不到他胸口,这样一抱正好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腹部发抖。
冥帝“咳”的咳嗽了一下,只好蹲下来,拍了拍小福的后背,对后面的黄老板说:“鬼叫什么啊?”
黄老板这个时候已经镇定下来,说:“不是我鬼叫,是……是手电突然灭了,这个该死的,怎么突然就坏了,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那个老板不是好东西,竟然坑我。”
众人都虚惊一场,正要往里继续走,阿全又突然“啊啊啊啊”的大叫一声。
冥帝刚站直了身体,小福突然又抱了过来,还是把脸靠着他的腹部发抖,冥帝苦不堪言的又蹲下来,搂着小福安慰他,心想着纯洁就是好啊,什么都不懂……
阿全颤抖的指着身后,说:“见鬼……见鬼了!!咱们走进来还没有十米,而且是直路……洞……洞口不见了!”
他说着,众人看过去,果然洞口不见了,身后一片漆黑,黄老板也吓得大叫起来,嗷嗷的喊的人耳鸣。
温白羽站在最里面,黄老板和阿全害怕的发抖,杵在原地,他们也挤不过去,甘祝站的相对靠近洞口,一把推开鬼叫的黄老板,打着手电往回走。
黄老板大叫着:“别去啊!!!有鬼啊!!”
只有十米的距离,甘祝大步走过去也用不了几秒,用手电一照,确实没有洞口,竟然已经堵死了。
前面是一堵非常厚的墙,绝对不是天然的,看起来非常平滑,更像是一座千斤闸。
甘祝说:“堵死了,洞口竟然有千斤闸,刚才谁进来的时候碰了机关?”
他说着,回头用手电去照黄老板和阿全。
黄老板颤抖的说:“我……我刚才手电灭了,不小心踢到了什么……竟然有机关!怎么会有机关!那咱们是不是要被憋死在这里啊!!我不想死啊!!怎么办!!”
黄老板嘶声力竭的大喊,吓得小福浑身都在抖。
冥帝皱眉说:“鬼叫什么,别叫了。”
黄老板和阿全镇定了好久才冷静下来,已经吓得喘粗气,好不容易恢复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了。
温白羽说:“有机关才对,说明咱们找对了地方。”
阿全说:“温先生这么冷静,一定想到了出去的办法,是不是!”
温白羽说:“没想到,但是可以继续往里走,到里面找个比较薄弱的地方,打个盗洞也能出去。”
他一说,黄老板就从地上爬起来了,说:“对对,我怎么忘了呢,咱们装备这么齐全,别说打洞了,我连炸药都准备了好多!什么千斤闸,根本不怕,大不了用他娘的炸药!还有好多明器和神器等着咱们呢。”
黄老板给自己振奋了一下精神,就准备跟着众人继续往里走。
温白羽实在懒得搭理他,回头想让小福跟紧自己,结果回头一看,小福紧紧抓着冥帝不放,冥帝则是一脸怪叔叔的笑容,看着小福在自己怀里抖得像个受惊的兔子,似乎还挺享受的。
温白羽没想到,小福这么单纯,竟然让一只破纸鹤给收买了,不过说破纸鹤也有些偏颇,那可是生死薄叠的……
黄老板的手电坏了,又从背包里找了半天,又找到了一个手电,像模像样的绑起来。
众人往里走,很快万俟景侯就停下来了,温白羽探头一看,前面竟然没路了。
温白羽说:“没路了?”
万俟景侯摇头,说:“不,只是觉得奇怪。”
他说着,指了指前面,众人用手电去照,好几个手电的光打过去,就变得很亮。
前面被堵死了,但是堵住得去路很诡异,不是石墙,也不是大石头,也不是土堆,而是一面诡异的墙。
黄老板挤过来,伸手去摸那面诡异的墙,一摸竟然是软的,而且非常有弹力,说:“这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前面应该还有路,但是洞口被封住了,这是人皮。”
黄老板“嗷——”的惊叫一声,跌倒在地上,连忙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一顿狂擦,竟然是人皮,一张硕大的人皮封在洞口上,把洞口给密封了起来。
万俟景侯看了看,说:“是密封的,可以聚气,皮上抹了特殊的涂料,可以保持不腐败。”
黄老板惊恐的说:“摸了……摸了会不会死?!”
万俟景侯说:“你这么半天都没死,如果是有毒的,你早就毙命了。”
黄老板这才松了一口气。
万俟景侯从背包里拿出手套戴上,然后用龙鳞匕首扎透人皮,沿着洞口一圈割了下来,伸手把人皮掀下来。
就在洞口马上要显露出来的时候,小福突然“嗬——”的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全身发抖的躲在冥帝怀里。
冥帝说:“怎么了?”
小福紧紧闭着眼睛,摇头说:“后面……后面有……好多……死人。”
他说完最后两个字,万俟景侯已经把人皮撕下来,就看见洞口之后,竟然是一个类似于圆形的天井的地方,他们已经走到了尽头,低头望去,下面非常深,漆黑一片。
温白羽他们位于一个洞窟里,放眼望去周围是巨大的圆形,有无数个同样的洞窟,除了他们的洞窟,每个洞窟里都放着一个石棺,石棺合着盖子,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但是如同小福说的,应该是死人的尸骨。
密密麻麻的石棺陈列在洞窟里,黄老板和阿全一下都吓傻了,差点跌坐在地上。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四周,说:“没有路了,看来要往下走。”
他说着,拿出一个荧光棒,折亮了,往洞下面扔去,就见荧光色的小亮点一下沉入黑暗之中,然后像是撞到了底部,弹了起来,跳了跳,很快就灭了。
万俟景侯说:“看起来不深,绳子够长。”
他说着翻出绳子来,准备找个地方固定一下,然后把绳子放下去。
黄老板拦住他们,说:“哎等等,那么多石棺,里面应该都有陪葬品的,咱们不去看看?就直接下去了?”
阿全害怕,说:“黄爷,那些石棺,估计都是陪葬,也没啥看的吧?咱们还是找主墓室吧。”
黄老板说:“这么说就不对了啊,你们不知道,现在除了古董,古尸也卖得很好啊,如果能找到一个完整的古尸,带回去咱们就发了!比什么瓷器来钱要快的多!”
温白羽冷笑了一声,说:“既然这么来钱,黄老板你过去看看,我们在下面等你?”
黄老板抖了一下,说:“别……别这样啊,咱们一起去看?”
温白羽说:“棺材里的是古尸,万一起了棺材沾染了血气要起尸,咱们这几个人,怕不够这么多粽子撒牙缝的。”
阿全连连点头,说:“是啊黄老板,还是别贪这些小钱了。”
黄老板很不高兴,因为他是出资,这些装备是他买的,食物也是他买的,可是他想要开启那些石棺,竟然都不让他开。
黄老板虽然不高兴,但是没办法说出来,还要靠着温白羽他们保命。
万俟景侯弄好了绳子,对温白羽说:“我先下去看看。”
温白羽点点头,就看见万俟景侯抓住绳子,“嗖——”的一声就快速的滑了下去,然后隐约听见“啪”的一声,似乎是落地的声音。
温白羽探头去看,就见底下有荧光棒晃了晃,温白羽赶紧对众人说:“下面有路,咱们走吧。”
温白羽让小福先走,冥帝见小福这瘦胳膊瘦腿的,说:“我看他不行,这么趴下去还不累死?”
他说着,蹲下来,让小福抓住自己肩膀,背着他,然后自己锁在绳子上,顺着绳子往下滑。
小福吓得闭着眼睛,把头靠在他肩窝里发抖。
黄老板也着急下去,就拨开温白羽,冥帝和小福还没到底,就迫不及待的要往下走,温白羽想要拦他,他这个体重,这种下坠速度,还不把下面的人压死?
他还没来得及拦,黄老板已经套上锁,自己滑下去了。
一路往下的时候,能看见石壁上也有许多许多的洞窟,里面都放了石棺,黄老板看的眼馋,估计滑的慢一些,想要仔细去看。
他往前一荡,双腿一下撞到了石头上,和那摆放在洞窟口的石棺来了一个近距离的接触。
黄老板正兴奋,突然“啊”的大叫了一声。
温白羽见他贴在石壁的洞窟上不动了,冲下喊:“黄老板,你干什么呢!”
黄老板着急的说:“我的裤子,裤子刮在这里了,被刮住了!”
温白羽真想跳下去照着他的头踩一脚,看他还能刮住。
阿全说:“我去帮一把黄老板吧。”
他说着就套上锁滑下去,阿全和黄老板一上一下的,很快就挤在一起了,阿全见他裤子正好卡在一个石头缝里,荡过去伸手去抓。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咔”的一声,两个人同时一僵,不约而同的抬头去看,还以为上面的绳子要断了,结果上面根本没事。
“咔——”
又是一声响,黄老板一抬头,就看见离他们很近的那口石棺,突然打开了盖子,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正扒住石棺的盖子,似乎要从里面钻出来。
“啊啊啊啊!!!”
黄老板和阿全同时大叫一声,两个人手忙脚乱,手脚打颤的去撕扯黄老板的裤子,因为黄老板在下面,如果黄老板不下去,阿全也下不去。
结果就在这个手,听到“咯咯”的声音,阿全一侧头,就见一张干瘪的干尸脸一下冲了过来,几乎和阿全的脸贴在一起。
“啊!!!”
阿全短促的大喊一声,就听“撕啦——”一响,黄老板的裤子一下漏了,两个人急速的顺着绳子往下滑,“嘭”的一声栽到了地。
万俟景侯听见上面的喊叫声,用手电往上照,顿时看到了好几个干尸从石棺里爬出来,他们像壁虎一样游走在满是洞窟的石壁上。
冥帝抬头看着上面,说:“好大的阴气。”
他说着,就听“嗖嗖”两声,甘祝和混沌也从上面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万俟景侯把枪上膛,顺着绳子往上,就看到了温白羽,温白羽是最后一个,套好了锁,顺着往下滑,就在滑到一半的时候,那些干尸已经爬了过来,冲着温白羽就去了。
万俟景侯屏住呼吸,“嘭”的开了一枪,干尸大吼了一声,从石壁上掉了下来。
但是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干尸实在太多了,根本打不过来。
黄老板和阿全吓得已经尿了,跌坐在地上,黄老板说:“咱们……咱们快跑吧!!活见鬼了!!!干尸竟然活了!”
他说着站起来要跑,但是根本没人理他。
甘祝和混沌也拿起枪来,“砰砰砰”几响帮着温白羽开路。
温白羽快速的往下滑,滑到还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干尸从下面窜上来,一把抓住了绳子,拿绳子发出“滋啦——”一声,竟然被腐蚀断了。
万俟景侯脸色黑的难看,朝上喊着:“白羽,跳下来!”
阿全吓得脸无人色,说:“这么高,跳下来不死也要瘸了啊!”
温白羽没有犹豫,立刻把腰上的锁一松,锁头比较重,如果带着一起跳下去势能太大了,温白羽把锁砸出去,正好砸中了一个扑上来的干尸,随即温白羽手一松。
万俟景侯突然冲上去,温白羽眼睛一闭,顿时感觉身体一紧,已经被万俟景侯抱住了。
温白羽睁开眼睛,万俟景侯还抱着他,说:“受伤了没有?”
温白羽看他紧张的样子,笑着说:“我沉不沉?”
万俟景侯见他没事,才松了一口气,狠狠的吻在温白羽嘴唇上。
温白羽被他啃得疼,“嘶”了一声。
小福都看傻眼了,脸上都有点发红,特别不好意思,低下头去不看。
混沌说:“别亲了,一会儿你们该怎么亲怎么亲,现在快跑吧,这里的粽子跟蜜蜂一样。”
他说着,上面的干尸已经顺着墙面往下爬,往他们身边聚拢过来。
黄老板看见万俟景侯和温白羽亲吻,心里想着,原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一路上还装纯,他心中没想好事,但是眼下又害怕,顾不得这些。
黄老板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前跑。
石洞下面已经豁然开朗了,俨然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墓室。
他们一路往前跑,身后的干尸不断的追赶着,小福跑的喘粗气,脸色红的不正常,好像随时要晕过去。
冥帝蹲下来把他背在背上,说:“抓紧了,别掉下去。”
众人往前跑,通道的前方有一座滑动的大门,门是开着,温白羽说:“快进去,关上门!”
众人跑进去,石门非常重,但是他们人多,就听“轰——”的一声,石门一下闭合起来,把一干粽子全都关在了外面。
一个干尸在关门的一霎那往前扑,被夹在门上,不断的扭曲着,竟然扯断了自己的身体,双手爬着还继续往前抓。
黄老板吓得大叫起来,玩命向后爬,他的裤子被扯漏了,露着一点屁股,后背的衣服也在从洞窟砸下来的时候被划破了,显得异常狼狈,在地上玩命的爬着,后背和屁股都露着白花花的肉,看起来特别滑稽。
黄老板大喊着:“救命啊啊啊啊……”
小福则被那一半的干尸吓得几乎晕过去,浑身颤抖着,冥帝看不过去了,谁也不管黄老板,不管黄老板也就算了,倒是吓坏了小福。
冥帝抓住阿全手里的枪,阿全举着枪,但是手上没劲儿,一直颤抖啊颤抖,就是按不下去。
冥帝伸手一抓,手上稍微用力,就听“嘭”的一枪打过去,干尸一下趴在地上,正好压在黄老板身上,一动不动了。
黄老板吓得“啊啊啊啊”的嘶声裂肺大叫,魂都要飞了。
黄老板一喊,小福又抖了起来,那模样实在太可怜了,脸色苍白,紧紧抱着冥帝的腰。
冥帝伸手拍着他的后背,说:“没事了。”
小福使劲摇头,颤抖的指着黄老板,声音很微弱,说:“他……他的后背……”
他一说,众人都看过去,黄老板的背上趴着干尸,大家还以为小福害怕干尸,万俟景侯把枪伸过去,挑开干尸。
温白羽此时却突然吸了一口冷气,就见黄老板趴在地上,死里逃生的喘着气,他的后背衣服漏了,能隐约看见一片肉。
黄老板的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张人脸!
人脸……
和小福说的一模一样。
血粼粼的人脸就在黄老板的背上,阿全吓得大叫一声,像见鬼一样看着黄老板。
黄老板自己还浑然不知到怎么了,阿全大叫着:“黄老板!黄老板!!!你后背有一张鬼脸!!”
黄老板被他这样一叫,一口气没喘上来,顿时晕了过去。
温白羽走过去,用匕首把黄老板背后的衣服划开,果然一张人脸,但是说人脸也不确切,就像蜘蛛背上的一样,因为这张人脸,只有眼睛,乍一看像是脸,仔细看却是一对眼睛的图案。
两只血粼粼的眼睛,在黄老板的后背上,那双眼睛无比的怨毒。
温白羽第一个就想到了那对玉蚕,用粽子的皮包裹的玉蚕,怎么想也觉得不对劲。
而且把玉蚕倒卖给黄老板的人,肯定也知道什么。
小福颤抖的看着黄老板背上那双眼睛,最后干脆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似乎非常痛苦的样子。
黄老板是被吓晕的,很快就醒了,丝毫不觉得背上有什么不妥,也没觉得背上疼或者痒。
温白羽跟黄老板说了他背上的眼睛,他们都不清楚这眼睛是什么东西,但是只有黄老板一个人长了,他们一路上吃的用的东西都一样,甚至也都进了蜘蛛洞,如果有一样东西别人没碰,只有黄老板碰了,那就是玉蚕。
温白羽说:“这对玉蚕肯定有问题,你自己看看要不要现在往回走,去医院看看你的后背。”
黄老板坐在地上想了一会儿,石门关闭之后,前面是一段通道,巨大正方形石头通道,两面刻着岩画,看起来非常古朴,这座墓葬似乎很有来头。
黄老板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一心还想着自己的明器和神器,而且他后背又不痒也不疼,并不痛苦,就说:“既然咱们都来了,就继续往前走吧,再者说了,后面都是干尸,回去了也走不通。”
温白羽知道他贪婪,不想就这么算了,也就不再说话了。
大家修整了一下,就准备继续往前走。
石头通道的两侧刻得都是岩画,有许多的眼睛。
大大小小的眼睛,什么样子的都有,小福看着这些眼睛,抖了抖。
温白羽说:“你看到了什么?”
小福摇摇头,说:“没有,只是觉得这些眼睛非常可怕。”
冥帝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你靠着睡一会儿,等醒了咱们已经出去了。”
小福点了点头,乖乖的趴在冥帝的肩膀上,一句话不说,闭上眼睛睡觉。
温白羽翻了翻白眼,对冥帝小声的说:“你进墓来,到底要找什么?”
冥帝笑了笑,说:“这也是机密,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确实不能告诉你。”
温白羽就没有再问。
他们一路往里走,除了一些愤怒的眼睛岩画,就没有其他的。
在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堵巨大的石墙,没有门,似乎是封死的。
黄老板一见,拍着大腿说:“哎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走到头了?原来那些石棺才是正主吗?”
巨大的石墙上刻的并不是眼睛,而是一只羊。
石墙的两边,各有一只石头雕刻成的羊,看起来十分威严。
甘祝皱眉说:“这个墓很奇怪,如果是蚕丛墓,怎么会有羊?如果雕刻一些东西,也该是凤鸟或者太阳。”
万俟景侯走到一座石头羊旁边,仔细的看了看,然后伸手摸了摸羊角,说:“机关估计要两边一起打开。”
温白羽走到另一座石头羊旁边,伸手在羊的头上摸了摸,果然在羊角的地方摸到了一个长方形的石板,稍稍用力就一呼一呼的,应该能按下去。
温白羽抬眼看了看万俟景侯,然后点了点头,两个人同时“咔”的一声将石板按下去。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石墙突然开始上升,石墙的尽头又变成了一个通道,可以继续往里走。
通道并不太远,就能看到两座开口相对的墓室。
黄老板和阿全顿时都来了精神,率先进入墓室一看,黄老板顿时惊叫起来:“天呢!”
众人还以为又有什么变故,结果走进去一看,原来这间墓室里堆放了许多祭品。
地上堆放着各种各样的青铜器,随便捡起来一件都是国宝级别的。
墓室里没有棺椁,正对着墓门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青铜面具。
青铜面具是人脸的造型,两只眼睛凸出来,符合了蚕丛纵目的特点,眉目非常威严,看起来很庄重。
黄老板一眼就看到那个青铜面具,这么大型的面具,而且保存的这么完好,绝对是天价的宝贝,他们就算只倒出这一件来,这么多人也足够发达了。
黄老板迫不及待的踮起脚就要够那面具,温白羽出声制止他,说:“等等!”
他喊得急,黄老板吓了一跳,立刻缩回手来,还以为又见鬼了。
温白羽皱眉说:“这个面具,有一点不对。”
黄老板说:“怎么不对?”
温白羽却摇头,说:“我只是觉得不对,但是到底哪里我也说不出来。”
黄老板很不屑的“呿”了一声,说:“年轻人啊,我黄爷捣腾古董这么多年,对不对我还看不出来吗?”
黄老板想着,肯定是这些人见到这个面具值钱,就不想让自己动。
温白羽确是觉得这个面具不对劲,虽然所有的特点都符合古蜀人的特征,但是还是觉得不对劲。
万俟景侯走过去端详了一下,就在黄老板要把面具取下来的时候,突然伸手指着面具的底部说:“这不是面具。”
黄老板又吓一跳,说:“不是面具?那是什么?”
万俟景侯说:“面具的底部有裂痕,不是青铜破损的裂痕,而且很平滑,应该是被人从中间揭开了,这不是面具,下面应该还有一段。”
黄老板听他说了半天,但是下面那一段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墓室里找了一圈,很多青铜器,还有祭祀用的物品,但是并没有找到能和面具拼接在一起的东西。
黄老板终于忍不住把墙上的青铜面具给取下来了,顿时“啊啊啊啊!!!”的狂叫一声,“哐当”就把面具扔在地上,拼命的往后躲。
只见青铜面具一拿下来,墙上赫然有一个脑袋,脑袋已经风干了,两只眼睛变成了大窟窿,脸上是紫黑色的皮,那张面具原来是戴在这个干尸脑袋上。
难怪吓了黄老板一跳,看起来吓得还不轻,黄老板倒在地上喘气,连面具都不要了。
那干尸只有一个脑袋,脑袋被一根骨头扎在墙里,好像是装饰品,不可能再起尸了。
黄老板和阿全被吓得要死,都不敢动,靠在一起。
众人则是分头在墓室里找着,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全是一些祭品。
众人出了墓室,进了对面的墓室,一进去顿时就晕了,四面墙全是淡蓝色的冰晶,散发着光芒,看起来像镜子一样,虽然照的并不清晰,但是走进去一动,四面的影子也跟着动,那种感觉让人头晕眼花的。
黄老板惊讶的说:“这么多翡翠?天呢,这墓室都是翡翠做的?”
温白羽可见过这种冰晶的东西,淡淡的说:“不如说这个墓室都是人骨头做的。”
黄老板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借着四面的冰晶,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背部有一个血粼粼的轮廓,眼睛的细节照不出来,但是看个大约还是可以的。
黄老板顿时又害怕起来,也不敢伸手去碰,就看着自己的后背发愁。
这个时候小福被黄老板大嚷大叫的也醒过来了,其实他一直没睡着,但是不敢睁眼,怕又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每一次看到奇怪的东西,小福都有一种身体在燃烧的感觉,身体似乎一次比一次轻,马上就要燃烧的连骨头都没有了……
小福抬起头来,冥帝还背着他,温白羽见他醒了,拿了水过来,说:“要不要喝点水?”
小福点点头,从冥帝背上下来,然后接过水来喝,这个时候就见冥帝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小福觉得他也口渴,就把水递过去,怯怯的说:“你喝吗?”
小福的嗓音特别软,冥帝听着就感觉自己像大灰狼一样,看着小福希冀的目光,怪叔叔就从小福的手里把水接走了,只不过他刚要碰到小福的手。
小福忽然惊叫了一声,水瓶“啪”的掉在地上,里面的水全都洒出来。
温白羽立刻投来不善的目光,冥帝觉得自己可真是冤枉,他什么也没干,他可以发誓,绝对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连小福的指甲都没碰到!
温白羽走过去,小福则是惊恐的跌在地上,然后看着自己的双手,又不断的回头看着自己的背后。
万俟景侯觉得不对劲,说:“怎么了?”
小福颤抖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把膝盖缩起来,几乎缩成一团,说:“血……我看见好多血……我的背上……有那张脸……”
第64章 鬼眼4
温白羽吓了一跳,去看小福的手,小福的手好端端的,上面根本没有血,就是有点惨白,更别说背后有什么脸了。
又是预见。
目前为止,小福的预见都是准确的,这让温白羽心脏一提。
冥帝也愣了一下,万俟景侯皱眉说:“生死簿。”
冥帝又把那本线装书拿出来,“哗啦啦”一翻,就翻到了小福的寿限,之前他和温白羽透露过,小福的寿限是二十岁,而现在,小福的寿限赫然写着——十七。
冥帝眯了眯眼,生死簿上的福寿全是自动形成的,根据人的命格和造化,一旦形成绝对不会更改,但是小福的命格因为鬼眼已经从长寿变成了二十岁的短命,现在竟然又缩短了?!
温白羽没来得及看,冥帝已经合上了生死簿,然后对小福说:“你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看。”
小福点点头,特别老实的闭上了眼睛。
黄老板还在研究那些蓝色的翡翠,一听冥帝让小福不要看东西,立刻说:“不行啊,不行啊,小福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不让他看咱们就危险了,我跟你说没关系的,那小兔崽子就会装,一天到晚的装可怜,你们不了解。”
黄老板还没说完,冥帝已经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黄老板不认识这个明先生,只知道是个老板,做生意的,而且看起来很有钱,穿的西装,戴的墨镜都是好东西,哪知道那个人的目光这么可怕。
黄老板抖了一下,但是没当回事,心里骂了几句,就去看他的翡翠了。
温白羽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赶紧出去,你也赶紧把鬼眼拿走。”
冥帝突然笑了一声,说:“温白羽,我不瞒你说,鬼眼是至阴之物,不是招招手就能收回来的东西,如果我强行拿回来,或者小福不愿意给我,鬼眼立刻会碎……就算小福自愿给我,如果没有蚕丛石棺里的一样陪葬品,我也拿不回来鬼眼。别人都说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但是生死有命,因果循环,并不是我定的,你们明白吗。”
小福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死死闭着眼睛,温白羽则是沉默了,万俟景侯站起来说:“那就先找到蚕丛石棺。”
众人准备走出石室,就看到黄老板正在招呼阿全一起把墙上的翡翠都凿下来。
温白羽说:“这些不是翡翠,我劝你们不要动。”
黄老板笑了一声,说:“不是翡翠?那是什么?”
温白羽说:“是人骨头。”
黄老板又笑了一声,就好像温白羽是文盲似的,说:“我黄爷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翡翠还是看得出来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倒斗还行,但是眼光不行,我告诉你们,这些翡翠能卖个好价钱,古代倒斗如果能发现一条玉脉,那不是下半辈子,是你家祖孙三代,甚至整个家族都发达了!还真别说,如果这是人骨头,这么漂亮的人骨头,那估计比翡翠卖的还有价钱。”
黄老板是典型要钱不要命的人,阿全有点害怕,说:“黄老板,要不咱们先去找蚕丛的棺材,一会儿回来再弄?不然这些太沉了,而且咱们包里的食物是满的,装不下多少。”
黄老板一想也对,但是又怕墓葬太大,回来找不到路,就准备先凿下来一小块随身带着,如果真的走不回来,也不怕可惜了。
温白羽不想理他,就和众人一起先走了出来,黄老板一个人凿墙上的骨头。
黄老板刚要凿,就听见“咯咯”的声音,类似于青蛙的叫声。
阿全吓得一哆嗦,说:“我怎么听见有什么声音?”
温白羽朝墓道后面看了一眼,说:“不好,那座墓门下面有滑槽,应该是粽子把墓门给顶开了。”
黄老板大喊一声:“什么!那怎么办?!”
温白羽说:“快走。”
冥帝蹲下来背起小福,小福吓得睁开眼睛,也朝黑暗的墓道里看去,但是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见“咯咯”的声音,似乎在逼近他们。
黄老板一直都是捣腾古董的,总说自己见多识广,就是下墓其实也没见过会动的粽子,多半是古尸而已,已经死的很透的那种。
黄老板当即吓得魂不附体,立刻冲在第一个往前跑。
温白羽想叫住他,墓道里走这么快,又一片黑暗,就怕有什么机关。
但是黄老板跑的特别快,一下就消失在墓道的黑暗中,还伴随着“啊啊啊啊”的大叫,众人追了几步,用手电往前照,但是墓道的墙壁似乎吸光,手电的光照不了太远就暗下来。
万俟景侯侧头看着墙壁,有些金属光泽,似乎涂了特殊的涂料,皱眉说:“这段墙壁有问题,手电的光照不透墓道,前面应该有机关,大家注意脚下。”
他说着,带头往前走,众人都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他们走出很远,依然没有看到前面的黄老板,但是后面的“咯咯”声越来越大了。
小福害怕的直抖,冥帝感觉到他在自己背上不停的颤抖,不禁出声安慰的说:“小福,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害怕,你闭上眼睛,一会儿咱们就出去了。”
小福使劲点点头,又怕冥帝看不到,还“嗯”了一声,他抓住冥帝的肩膀,伸手进口袋里把纸鹤攥在手心里。
身后“咯咯”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的有“簌簌”的声音,似乎是一大片东西蹭着地爬过来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的。
阿全吓得要昏过去,拼命的大喊,温白羽说:“别嚷了,尽量屏住呼吸,不要乱跑。”
阿全赶紧点头,然后用手捂着嘴。
前面不远有一个墓室,但是并没有墓门,是大敞着的,众人躲进去,里面摆放着许多祭品,还有大型的青铜祭器,众人就分散着躲在这些大型祭器后面。
冥帝捂着小福的口鼻,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福点点头,死死抓着手里的纸鹤。
温白羽让大家灭掉手电,众人蹲在祭器后面,能拿枪的全都端着枪准备瞄准。
“咯咯……”
“咯咯……咯咯……”
声音好似青蛙的叫声,越来越近,从远处涌了过来,然后就听到“簌簌簌……”的声音,黑暗的墓道里有隐约的阴影在窜动。
众人把身体缩在祭器后面,因为墓室里的祭品非常多,已经把大家遮掩的严丝合缝了,根本发现不了。
那些粽子从后面扑过去,在墓室的门口停留了一下,然后有几个粽子走进来,伸出干瘪的手来,“嘭”的一声碰掉了一个青铜罐子,罐子咕噜噜的滚到了小福的脚边。
小福闭着眼睛,吓得眼睫毛拼命的抖动,死死抓住冥帝捂着自己的手,却不敢出一声,憋得脸都红了。
冥帝见他害怕的厉害,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
阿全吓得都要瘫了,但是他这人胆小,没有黄老板那么多主意,也就比较听话,不容易作死。
干尸走进来绕了一圈,然后就纷纷爬出了墓室,然后朝着墓道前面扑了过去。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是全都不敢松懈,等了大约两分钟,那些“咯咯”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大家才又松了一口气。
阿全一下就倒在地上,吓得浑身痉挛起来。
小福使劲的喘着气,冥帝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着说:“小福这么勇敢?”
小福有些害羞,脸上憋得已经很红了,眼睫毛抖了抖,睁开眼睛,漆黑的墓室里,小福的眼睛很亮,一片乌黑,黑的让人心惊胆战的。
冥帝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皱眉。
“咯咯!”
突听一声粽子的喊声,温白羽心里一紧,说:“不好,粽子折回来了。”
他们正说,就见一批粽子从墓室外面涌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去而复返了。
温白羽说:“这些粽子这么狡猾?”
他说着,万俟景侯已经打开手电,众人也都打开手电,一霎那的聚光让粽子有些畏惧,纷纷后退了几步。
万俟景侯把枪上膛,“砰砰”连续几发,全都打中了,几个粽子被枪击中,“嘭”的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随即很快又从地上爬起来。
阿全大叫着:“怎么不管用啊!”
甘祝把枪扔在一边,拿出自己的铜钹来,说:“这些粽子年头太久了,子弹也不是银的,克制不了他们。”
冥帝把小福背在背上,说:“抓紧了,闭着眼睛别看。”
万俟景侯也把枪丢下,将龙鳞匕首引出鞘,突然纵身而起,一下踩在一个粽子背上,似乎把粽子做了跳板,再次腾跃而起,双腿一搅,就听“咔嚓”一声,粽子的脑袋顿时歪了,万俟景侯一用力,粽子一下飞出去,“嘭”的巨响,砸倒了一片粽子。
万俟景侯开路,说:“走!”
冥帝第一个背着小福冲出去,阿全已经瘫在地上起不来,甘祝和混沌一人一边提起阿全,也冲了出去。
万俟景侯抓住温白羽的手,说:“快走。”
温白羽说:“一起走。”
两人压后冲出墓室,身后的粽子被砸的七荤八素的,很快又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发出“咯咯”的怒吼,从身后追上来。
他们一直往前跑,通道里出现了一个墓门,青铜做的大门,上面有一只羊头,墓门是关闭的,没有打开过的迹象。
温白羽觉得奇怪,不知道黄老板跑到哪里去了,如果一直往前跑,肯定要遇见这个墓门,黄老板不打开门是怎么进去的?而且这么重的门,他一个人根本打不开,没进去却不见人影,这倒是奇怪了。
甘祝和混沌一见前面被挡住了,顿时把阿全扔下,然后上前去开门,青铜大门没有锁,但是闭合着,下面依然有滑轨,虽然笨重,但是还难不倒混沌和甘祝。
两个人合力将青铜门推开,赶紧让众人进去,混沌喊着:“关门关门!快点关门!”
他正说着,那些粽子已经扑过来了,万俟景侯端起枪,虽然子弹对这些粽子不是太管用,但是好歹也可以阻挡一阵,立刻连发数枪。
但是粽子实在太多了,一下涌过来,门还剩下一半没关上,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那些粽子明明已经爬到了门边上,却不敢进去,而是在门外发出“咯咯”的声音,爬来爬去的。
阿全一见,顿时松了一口气,说:“得救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不进来?”
甘祝和混沌已经“嘭”的一声关上青铜门,万俟景侯转头看了看四周,说:“那些粽子应该是陪葬的奴隶,很多地方是奴隶不能进入的。”
他一说,众人都开始环顾四周,四周刻的也是眼睛,比之前看到的更加愤怒恶毒,如果说刚才还不确定这些眼睛的情感,那么现在众人已经无比确定了,被这么多愤怒的眼睛盯着,好像要被诅咒了一样。
众人都是冒起一阵鸡皮疙瘩。
众人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因为刚才逃命,阿全实在走不动了,小福也有些体力透支,大家就决定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阿全说:“黄老板呢?他不是往前跑了吗,怎么没有发现?难道……难道刚才被粽子吃了?!”
阿全说完了,全是都在发抖,小福也被他吓了一跳。
大家坐在一起休息,这座墓葬建在山中,从外面看只有一个洞窟,但是里面却别有洞天,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多远才能看到主墓室。
而且这个墓葬越来越奇怪,眼睛是愤怒的眼睛,而墓门上是羊的图腾,这和古蜀人的信奉不太一样。
大家休息了十分钟,就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一个墓室。
又是一间堆放祭品的地方,但是竟然有些不同寻常,温白羽“嗯?”了一声,在墙角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没有头的青铜人,青铜人的姿势是跪姿,从脖子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微微低头跪着的。
青铜人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划痕,上面是被划断的,并不是没有脑袋。
温白羽拿着那个青铜人思索了一会儿,皱眉说:“你们看这个。”
众人围拢过来,混沌说:“这个造型,在跪拜吗?”
温白羽摇摇头,说:“你们看它脖子上的划痕,和刚才那个青铜面具很类似吗?”
他一说,众人都想起来了,万俟景侯说青铜面具下面应该还有一截,那么现在看来,这截跪拜的青铜人,很可能就是下面的一截。
但是为什么要做成这个姿势呢?
温白羽皱着眉说:“青铜面具纵目,明显是蚕丛的形象,谁会做一个陪葬品,让蚕丛跪着呢?这些青铜器和刚才看到的眼睛一样,里面都有愤怒的情绪。”
他一说,众人也感觉到了,那种跪的姿势十分卑微,如果是跪拜信仰,那应该会感觉到虔诚,再加上青铜面具是蚕丛的造型,蚕丛可是古蜀国的第一位王,就算是后人也不能让蚕丛跪在地上。
混沌“咔咔咔”的嗑着瓜子,说:“所以这个墓很奇怪,明明是蚕丛墓,结果里面的东西变成了愤恨的情绪?”
万俟景侯说:“还有那些羊的图腾……古书上记载,在蚕丛带领族人迁徙到成都定居之前,成都也有许多部族,并不重视农耕,是以打猎为生,羊是他们的图腾。”
他顿了顿,继续说:“蚕丛的部族进入成都之后,并吞合并了许多部族,战争和争执是少不了的,最后成为了古蜀国第一位蜀王,开始劝农耕,发展农业,让古蜀人从崇拜羊,转而崇拜眼睛、凤鸟和太阳。”
混沌吃了几颗瓜子,又开始搓花生米吃,一边搓一边说:“哦我知道了,古老的图腾信仰就跟宗教似的,人家明明信奉羊,非让他们信奉别的,或许这就是愤怒。”
万俟景侯点头,说:“但这也是一种推测,结果还是要找到蚕丛的石棺才能下定论。”
他们说着,冥帝突然出声说:“小福呢?”
他一说话,众人都愣了,随即快速的寻找了一圈,小福身材小,如果被祭器挡住了也有可能,但是大家找了一圈,又喊小福,小福听到了没有可能不答应的。
小福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了。
温白羽说:“墓室里肯定有机关。”
众人赶紧分头去找机关,但是找了半天也找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凄厉的喊声传了出来“救命……救命啊……”
随着喊声,还带有嘈杂的电流声,“刺啦……刺啦……”的,就跟闹鬼一样。
阿全听见声音从自己的背后传出来,吓得顿时跌在了地上,阿全猛地回头,背后什么也没有。
然而那声音并没有消失,“呲啦……呲啦……”电流声断断续续,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喊声“救命……呲啦……救……啊啊啊啊……”
阿全吓得哆嗦着,这声音又在他背后响起,绝对是闹鬼。
阿全颤抖的爬,但是始终没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吧嗒”一声,一样东西掉在了阿全的脚边,他低头一看,那东西还在发出“呲啦……呲啦……”的电流声,很嘈杂,断断续续的喊着“救命……谁、谁救救我……呲啦……有人吗……”
温白羽立刻蹲下身去捡起来,原来是对讲机。
阿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吓……吓死我了……我都忘了还有对讲机。”
他说着,对讲机里又传来大喊声,还有乱七八糟的背景音,那呼救的声音竟然是黄老板。
黄老板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似乎在拼命的奔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有人……有人能听见吗……救我啊!!”
温白羽说:“你在哪里?遇到了什么?”
黄老板那边一听有人,对讲机里顿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我不知道自己……呲啦呲啦……在哪里啊!!快救我……有鬼啊!!真的呲啦……有鬼啊!干尸……好多干尸追我们!”
他说着,温白羽竟然从对讲机里听到了小福的声音。
冥帝立刻神经一紧,说:“你身边还有人?!”
黄老板的声音惊慌的大喊:“有人!有人啊!!呲啦……呲啦……小福也在!我们不知道在哪里啊……有干尸……好多干尸……追我……”
“呲啦……”
众人就听见一声电流响,随即是“嘭”的一声巨响,对讲机立刻安静了。
温白羽喊了两声,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连电流的声音都消失了。
温白羽急的厉害,万俟景侯突然说:“机关找到了。”
众人低头去看,就见地上有一个青铜的跪拜人像,也是纵目的眼睛,但是拿不起来,似乎钉死在地上了。
万俟景侯伸手试了试纵目的眼睛,稍一用力就忽悠忽悠的,绝对能按下去。
“咔!”
万俟景侯伸手按下去,一阵凉风吹过来,悄无声息的,旁边的墓墙竟然翻了一下,阿全正靠着墓墙喘气,被墓墙一带,顿时翻进了墓墙的另一面里,整个墓墙悄无声息的翻了一面,阿全立刻就不见了,连喊都没来得及喊。
众人赶紧离墓墙近一点,万俟景侯又按了机关,“呼——”的一下,墓墙的机关力气特别大,一下把众人兜进墓墙里,被兜着翻了一面。
“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墓墙后面又是一个通道,黑不见底的,众人把手电打开。
他们刚才看那个跪拜青铜人的时间并不长,小福突然触动了机关被带到了墓墙的另一头,按理来说依照小福的体力,根本跑不远。
众人往前去找,就见地上竟然有血迹,阿全大喊了一声:“血!”
地上的血还是新鲜的,并不知道是小福的还是黄老板的,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众人赶紧往前追,沿着血迹走,就见到地上散乱着背包,背包里的食物全都掉在地上,被踩烂了。
背包的拉锁没有开,但是从侧面被撕烂了,一看就是受到了袭击,在食物的碎渣中,他们还发现了一个被碾碎的对讲机。
血迹就在这里断了,众人在周围看了一圈,前面有一个墓室,他们走进去,墓室里面竟然有无数具冰晶一样的尸骨,全都只剩下骨头了。
最让人吃惊的是,墓室里除了横七竖八的尸骨,竟然有一地的黑色羽毛,和之前温白羽收到的羽毛一模一样!
温白羽吃惊的看着这座墓室,万俟景侯突然说:“有血腥味。”
他说着,快速绕过那些尸骨,果然就看到小福蜷缩在角落里。
万俟景侯一说话,众人都围过来,小福非常狼狈,他双手都是血,看起来已经擦过了,但是血迹粘在手上没擦干净,胳膊上有伤口还在流血,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小福靠着墙,躲在那些尸骨后面,旁边还有已经晕过去的黄老板,黄老板身上的伤口也被简单的处理过,他侧卧在地上,后背上有一双血粼粼的眼睛……
万俟景侯蹲下来按了按黄老板的脖子,说:“还有脉搏。”
小福蜷缩在角落里,脸上下巴上全是血印,冥帝见了心里一紧,上前两步,伸手要把小福从尸骨堆里抱出来,小福连连摇手,又摇脑袋。
小福死死闭着眼睛,从始至终就没睁开过,说:“不要……不要管我,刚才有好多发光的干尸,不要被干尸碰了,会有……会有血眼睛。”
冥帝以为小福吓怕了,说:“小福快来,叔叔给你看看伤口,已经没事了。”
小福却仍然摇头,说:“我……我没救了……你们走吧……”
温白羽心脏一提,立刻伸手抓住小福的胳膊,小福疼的“嘶——”了一声,但是温白羽的动作非常强硬,一把将小福拉过来。
众人都是“嗬——”的吸了一口气,小福后背的衣服破了,苍白的后背上赫然也有一双血粼粼的眼睛。
乍一看确实是眼睛,其实类似于一种烫伤,但是伤口在不断的流血,而且颜色发黑,看起来是中了尸毒。
小福全身发抖,似乎特别疼,嘴唇已经咬破了,样子看起来很可怜。
温白羽沉默了一下,突然拿出凤骨匕首,在自己手心里划了一下,然后把血滴在小福的背上,又在黄老板的背上滴了几滴。
两个人后背的眼睛立刻迅速的缩小了,青黑的血也变成了鲜红色。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的手还在不停的流血,伸手抓过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舔舐他的伤口,温白羽“嘶——”了一声,说:“轻点。”
万俟景侯说:“疼了?”
温白羽点点头。
冥帝见小福的伤口明显缩小了,立刻翻出身上的生死簿,小福的寿限因为少量的凤凰血,已经明显被拉长了。
冥帝看着温白羽,说:“温白羽,擅改天命是要遭天谴的。”
温白羽笑了一下,说:“我可没善改,你那不着调的生死簿早就被改了好几次了。”
冥帝没有办法,但是小福的伤势突然好转了,他又有几分放心,看着小福一直不睁开眼睛,说:“小福,眼睛受伤了吗?睁眼我看看。”
小福则是坚决的摇头,使劲摇头说:“我不能睁开眼睛。”
温白羽手上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了,凤凰血可以长生不老,甚至起死回生,少量的凤凰血也可以解毒,但是温白羽的伤口不容易愈合,不过这些就难不倒万俟景侯了。
烛龙特殊的体质正好和温白羽互补。
温白羽的手心已经不流血了,转而对小福说:“你又看到了什么?”
小福摇头,说:“我什么也没看到,只是……只是我觉得,我一睁眼,就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监视?”
这种说法让众人都有些不解,冥帝的脸色沉了下来。
温白羽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冥帝说:“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鬼眼一直是冥界的圣物,在冥界里存放了几千年都相安无事,前不久鬼眼突然消失了,有能力从冥界盗走圣物的人,想必不简单。”
万俟景侯说:“然而鬼眼却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
冥帝点头说:“鬼差回报的时候,我也不相信,一个孩子怎么可能盗走鬼眼,现在看来,我觉得是有心人盗走了鬼眼,又把它放在小福身上,小福能看到的东西,我想那个人也应该能看到。”
温白羽说:“这就是监视?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冥帝说:“应该是蚕丛石棺里的东西。那个人或许一早就知道小福会一起下斗。”
他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众人也不方便问石棺里到底是什么。
温白羽说:“如果找到石棺,那么就是让盗走鬼眼的人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如果不找石棺,按照你说的,没有石棺里的东西,没办法取出鬼眼,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冥帝思索了一下,说:“石棺里的东西非常重要,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拿石棺里的东西,鬼眼虽然神奇,但是说白了只能看到生死,我必须要把石棺里的东西带走。”
众人沉默了一下,怎么样才能取出石棺里的东西,又不被盗走鬼眼的人发现?
小福一直在沉默,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怯怯的说:“我……我有一个办法……”
冥帝刚才还在发愁,听他这么说,笑起来,捏了捏小福的鼻头,说:“你有什么办法?”
小福摇头说:“说出来就不灵了,但是我真的有办法,肯定不会让那个人发现。”
他说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直视着冥帝,似乎非常笃定。
冥帝有些发愣,笑着说:“既然小福说有办法,那就是真的有办法。”
小福笑了笑,有些赧然,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被那个人发现的,但是要到最后才能说。”
众人都不知道小福卖什么关子。
这个时候阿全喊了一声:“哎,黄老板醒了!”
这个黄老板也是命大,而且拖了小福的福分,得到了一点凤凰血,竟然捡了条命回来。
黄老板嘴里“哎呦哎呦”的从地上爬起来,说:“我……我死了吗?我的明器还没有拿到!”
他说着,看到了眼前成对的冰晶骨头,吓得“啊!”了一声,脸色苍白,说:“这些……这些翡翠……为什么要做成骷髅的模样?”
温白羽冷笑一声,说:“早就告诉你不是翡翠,这些才是骨头的原型,刚才那个墓室,明显是用骨头磨碎了建的。”
黄老板吓得半死,哆哆嗦嗦的往后退。
冥帝站起来,说:“别浪费时间了,早点解决,早点出去,小福身上还有伤,托时间长了不好。”
他说着,伸手抱起小福,要把小福背在背上,小福摇了摇头,说:“我能自己走。”
冥帝说,你又不重,而且受了伤,就老实的让我背着吧。
小福没有办法,冥帝背着他,众人就准备往里找主墓室。
温白羽一边走,一边问小福,说:“你们刚才遇到了什么?”
小福回忆起来,有点发抖,说:“好多干尸……但是跟之前看到的那些干尸不一样……这回的干尸,会发光……”
温白羽奇怪的说:“会发光?”
小福点点头,说:“干尸会发出淡蓝色的光,露出来的骨头,和……和刚才那些很像。”
温白羽突然想到昆仑山上那个向导,头被吃掉之后还能动,而且骨头也变异成了冰晶,小福遇到的那些干尸,估计也是这个样子。
他们一路往里走,并没有遇到小福说的会发光的干尸,黄老板被吓怕了,而且身上有伤,他那个体重没人背的动他,也没人愿意被他,黄老板让阿全扶着他往里走。
这回黄老板是学乖了,跟在最后面,都不敢往前走,让温白羽他们打头。
“你们看。”
甘祝说了一声,众人抬头往前看,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羊头,全是用骨头搭出来的,墓门就是羊头,一个墓室展现在众人眼前。
温白羽说:“看来这是主墓室了?”
万俟景侯点头说:“应该是,进去看看。”
他说着,小福突然“啊”的轻喊了一声,冥帝回头说:“怎么了?”
温白羽就见到小福轻喊了一声,然后突然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惊慌,又伸手去抹脸和眼睛,那动作似乎是擦着眼睛和脸上流下来的东西。
但是众人看的都很清楚,小福的手上、脸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小福仓皇的擦了两下,冥帝又问:“怎么了?”
小福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说:“没……没事……”
冥帝皱眉说:“骗人可不是好孩子。”
小福愣了一下,然后有坚定的摇头,说:“真……真的没事……”
温白羽觉得小福一定是又看到了什么,但是不愿意说出来,但是小福这个人实在太倔了,别看平时比较软萌,但是不愿意说的绝对不张口,打死也是没事。
众人只好进了主墓室。
惨白的骨头堆出一个巨大的羊头墓门,羊头的造型也是骷髅,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的,那些骨头之间不知道涂了什么,竟然黏合的非常好。
黄老板感叹着看这羊头,说:“哎呀,这么多动物骨头拼的,这么大这么完好,如果能卸下来带出去,一定能卖大价钱。”
万俟景侯冷笑了一声,指着上面一根骨头,说:“这明显是人的上臂骨。”
他一说,黄老板“啊”的尖叫了一声,说:“人的!?”
众人不再理他,就进了墓室。
墓室里并不算太大,中间放着一口石棺,四周堆砌着无数的冰晶尸骨,几乎让人没有立足的地方,那些冰晶尸骨围绕着石棺,数不胜数,就像刚才的墓室,除了冰晶的尸骨,地上还有一根根黑色的羽毛,散落了一地。
众人都没想到主墓室竟然这么杂乱,似乎都有些吃惊。
黄老板虽然害怕,但是看到了石棺,说:“一定是蚕丛的石棺!”
他说着迈开那些尸骨跑过去。
石棺合着,竟然没有封死,而且也没有封严,石棺的板子和下面的棺材身竟然还有一道缝,里面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温白羽皱眉说:“被人打开过?”
黄老板一听,说:“什么!?被人打开了?那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已经被盗走了?”
他说着,招呼阿全说:“咱们把这个板子抬起来看看!”
阿全有些害怕,不敢去打棺材。
黄老板骂了一声,说:“你这个孬种,一会儿我如果发现了值钱的东西,就不给你。”
他说着就要推盖子,甘祝把他一把拨开,黄老板瞪了甘祝一眼,但是甘祝身材高大,而且冷着脸,黄老板自觉打不过。
万俟景侯围着石棺看了一遍,然后拿出探杆,从黑漆漆的缝隙里探进去,轻轻拨弄了几下,摇头说:“石棺开启,阴阳二气早就泄没了,里面的尸体已经腐败了。”
他说着,让众人离远点,说:“盖子打开有尸气。”
众人赶紧捂住口鼻,万俟景侯手上用力,就听“哐啷”一声,石棺的盖子被他推了下去。
棺材一打开,顿时腾起一股黑气,黄老板起初还觉得他们小题大做,顿时被黑气呛了,剧烈的咳嗽起来,所幸那些黑气并不致命,吓得黄老板脸色都青了。
黑气散去之后,石棺里的东西就清清楚楚的摆在众人面前。
因为石棺被开启,里面的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了,陪葬品虽然有,但是和腐烂的尸骨黏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可怕。
黄老板眼见那些青铜器躺在棺材里,已经被腐蚀的黑漆漆的,顿时捶胸顿足的,说:“这棺材怎么这样?不是说蚕丛的棺材千年不腐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温白羽看着那棺材里的样子,不禁摇头说:“我估计咱们刚才的猜测是对的,这并不是蚕丛墓,只是有人盗了蚕丛的石棺,没有一个后裔会这么对待先人的尸骨的。”
混沌本身想嗑瓜子,但是甘祝看了他一眼,混沌就咂咂嘴,没有对着腐烂的尸体嗑瓜子,说:“这是有多大仇?”
万俟景侯看着混乱的棺材,说:“除了愤恨,还有其他,你们看棺材,里面的东西被翻得很乱,或许有人在找东西。”
他一说话,众人就想起来了,冥帝说那样东西在蚕丛的石棺里,而且是冥界的机密,就不知道是什么了,这么宝贵的东西,或许真的有人在找。
黄老板对腐烂的石棺已经没有兴趣了,在旁边兀自找着祭品,墓室里除了棺材和尸骨,还堆放着几件祭品,都是保存完好的青铜器,黄老板拿了几件,爱不释手的把玩,突然眼尖看到了一个稍微大一些的青铜祭器。
黄老板立刻跑过去,伸手摸了摸那祭器,突听“吱吱……”的声音从祭器后面响起,黄老板吓了一跳,“啊!”的大喊一声。
众人一回头,就看见黄老板站在墓室的角落里,一只巨大的蜘蛛从祭器后背突然窜了出来,蜘蛛爪子一下抓住黄老板的脸,就听“咔嚓”一声,黄老板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响,突然就倒在地上了。
巨大的蜘蛛还趴在黄老板的脸上,后背上有一双类似于眼睛的花纹,黄老板像山一样倒下来,那蜘蛛在黄老板的脸上不断搓动着前腿,就听“吱吱”的声音,黄老板的脑壳就被开了一个大洞,很快黄老板肥胖的身躯一下就干瘪下来。
这场面过于恐怖了些,阿全之前见过了一次,第二次见也要晕过去,大叫起来,小福是第一次见这场面,吓得脸色苍白,大睁着眼睛,浑身抖动着,手脚顿时冰凉起来。
冥帝捂住小福的眼睛,说:“别看。”
巨大的蜘蛛转瞬吸食完了黄老板,似乎发现了众人,就开始搓动着两条前腿,发出“吱吱”的声音,似乎在物色下一个猎物。
蜘蛛一下扑上来,万俟景侯将枪上膛,“嘭”的一声,蜘蛛的一条长腿应声飞了出去,“啪嗒”掉在地上,从长腿里流出一股绿色的臭水,地板都给烧成了一个窟窿。
蜘蛛缺了一条腿,在地上不断挣扎着,万俟景侯又连发了几枪,正好全都打在蜘蛛的腿上。
“吱吱……”
蜘蛛大叫起来,叫声十分凄厉,混沌看着那蜘蛛转瞬没有了腿,在地上不断挣扎着,拍了拍万俟景侯的肩膀,说:“暴君你也太狠了,怎么不干脆打他肚子。”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说:“蜘蛛的壳太厚,打了不一定有用。”
混沌:“……”
蜘蛛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流出好多绿水,过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黄老板已经死的不能再透了,温白羽不禁想摇头,果然是良言劝不了该死的鬼,他后背上的眼睛已经被温白羽的凤凰血治的差不多了,竟然就这样被蜘蛛给吸成了干尸。
阿全吓得要死,一刻也呆不住了,嚷着要出墓去。
温白羽也不想在这里呆着,对冥帝说:“棺材里到底有什么,赶紧拿了咱们走。”
冥帝走过去,看着棺材里腐烂的一坨,说:“一会儿我拿了东西,估计盗走鬼眼的人就会出现,反正咱们都小心点。”
他说着,用探杆去拨棺材里面的东西,温白羽说:“这里面早被人翻了一个底朝天,你确定还有吗?”
冥帝点头说:“放心好了,绝对有……”
他说着,用探杆把尸骨拨开,然后不断的敲击着石棺的边缘,似乎在听着什么声音。
小福看着他们在棺材里找东西,自己则伸手从兜里把纸鹤拿出来,小福轻轻摸了摸纸鹤的脑袋,纸鹤毫无声息的样子,不会点头,也不会长翅膀,好像很普通的东西。
小福吸了一口气,突然瞧瞧的在放在一边的背包里摸了摸,然后拿出了一把军刀。
小福的手在抖,一手握着军刀,一手捏着纸鹤。
“哒哒……哒哒哒……”
石棺被敲击的发出声音,突然就听“空空”的声音,这块地方的敲击声显然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温白羽睁大了眼睛,说:“石棺里有夹层?”
冥帝笑了笑,说:“要是没有夹层,不是早就被人抢走了?”
他说着,就听到“哐啷……”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众人后背一紧,立刻回头去看,只见小福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身边还掉落了一把带血的军刀。
众人心里一紧,立刻冲上去,小福的双眼不断的往外冒着血,他的左眼到右眼有一道长长的划痕,鼻梁中间也有一道血痕,看起来是一刀划下去的。
冥帝冲过去抱起小福,小福大张着眼睛,血从眼睛里滚出来,划过脸颊,一直往下淌。
冥帝说:“小福,你怎么了!你在干什么!”
小福“嗬……嗬……”的喘着粗气,说:“虽然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但是我也能感觉的到,我的眼睛……并不是好东西……”
冥帝似乎有点醒悟,说:“这就是你的办法!?”
小福点点头,闭上眼睛,血水顺着脸颊一股一股的流下来,止都止不住。
声音颤抖的说:“我知道这双眼睛不是自己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还给你……你说……你说相对于眼睛,石棺里的东西更重要,所以我才自作主张的……现在眼睛坏了,你会生气吗?”
冥帝浑身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着急,突然放开小福,冲到石棺面前,伸手进石棺,稍微用力,就听“咔嚓”一声,石棺的石壁顿时被冥帝抓碎了一块,里面露出一个夹层,夹层里是包着一块皮,皮里面显然有东西。
冥帝把东西胡乱装进自己的口袋,然后回身冲回来,抱起小福,说:“走,先出去!”
他说着,小福的胳膊突然一垂,手里的纸鹤一下掉在了地上,“噗”的一声掉进了血水里,顿时染红了。
温白羽伸手去抓小福的手,然后又去按他的脖子,竟然没有脉搏了,小福的身体迅速的冷下来。
“小福?!”
温白羽喊了一声,小福完全没有反应,身体已经冰凉了。
就在这个时候,阿全“啊!”的大叫了一声,只见墓室开始剧烈的晃动,有石块从头顶上掉落下来,然后从墓室的角落里爬出了大量的蜘蛛。
巨型的蜘蛛“簌簌簌”的迅速爬过来,一起扑了过来。
万俟景侯拦在最后面,众人从墓室里跑出去,等众人都跑出去,万俟景侯的手心里突然冒起一股巨大的火焰,一下打在了墓室里。
“呼——”的一声,巨大的火焰燃烧起来,墓室里的蜘蛛发出“吱吱”的尖叫声,在火海里挣扎,很快就挺大呲啦呲啦的声音,似乎是烧焦了,冒出一股难闻刺鼻的味道。
众人一直往前跑,身后的墓室剧烈的摇动着,似乎马上就要坍塌,再加上剧烈的大火,虽然挡住了蜘蛛,但是墓室也越发的不结实。
“嘭!”的一声巨响,头顶上一块巨大的石头一下坍塌了下来,温白羽喊了一声小心,跑在后面的冥帝把小福往怀里一抱,立刻往前一扑,就地一滚。
巨大的石头砸下来,将身后的路给挡住了。
前面竟然已经到了头,是一面石墙,阿全颤抖的说:“没路了!后面也被挡住了!咱们……咱们怎么办?”
冥帝有些不耐烦,啧了一声,突然伸手,一下敲在阿全的脖子上。
阿全“啊”了一声,一下就晕倒在地上。
温白羽说:“你干什么?”
冥帝说:“我没这么大耐心了,这里面只有他是普通人,不当着他面,就不算破坏行规了。”
他说着,万俟景侯突然说:“小福不对劲。”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冥帝怀里的小福,眼角似乎流出了一些黑色的东西,好像是血,但是颜色比血要深得多。
而且那黑色的东西竟然带着一股奇香,瞬间扑鼻而来。
温白羽他们都没有防备,万俟景侯脸色一沉,说:“屏住呼吸。”
但是众人都闻到了那股香气,温白羽只觉得脑袋里一阵眩晕,连一秒都不需要,竟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温白羽脑子里晕乎乎的,他的元婴和肉身归位之后,几乎不惧怕任何毒,而且他们之中甘祝是药人,甘祝的血液本身就是一种毒药,所以也不惧怕任何毒药。
但是那股香气竟然出奇的厉害……
温白羽感觉到有风在吹,顿时一激灵,睁开眼睛,就看见万俟景侯坐在自己身边,自己身上还搭了一件衣服。
四周竟然不是墓葬,而是在山上,天色很黑,点了篝火,温白羽坐起来一看,有些眼熟,竟然是他们进墓前的那块大石头。
他一坐起来,万俟景侯就伸手扶他,说:“醒了?”
温白羽奇怪的说:“咱们这是怎么了?”
万俟景侯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当时和你们一起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在这里了。”
温白羽借着篝火的亮度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已经被吸成干尸的黄老板,一个人也不少,冥帝和甘祝也已经醒了,坐在火堆旁边。
温白羽看着混沌,说:“他怎么样?”
甘祝摇头说:“放心,没事。”
温白羽又去看小福,顿时心脏一紧,小福在墓葬里的时候,已经全身冰凉了,温白羽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小福的手指动了一下。
温白羽一惊,还以为是起尸,毕竟之前小福的眼睛里突然流出一股黑血,还带着奇香,他们都没有防备,一下就中了招。
小福喉咙里咕噜了一声,竟然真的醒了过来。
温白羽有些吃惊,万俟景侯说:“刚才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检查过大家了,小福的身体是温热的。”
温白羽狐疑的说:“有人救了咱们?”
冥帝扶着小福坐起来,笑了一声,说:“天下没有白掉馅饼的事情。”
他说着,拍了拍口袋,说:“从石棺里拿出来的东西没有了,看起来是咱们晕过去的时候,被拿走了。”
小福醒过来,还有些发懵,冥帝扶着他,小福张开眼睛,左右看了看,眼前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温白羽发现小福的眸子变成了深褐色,已经恢复正常了,并不是那种漆黑的颜色。
温白羽说:“鬼眼没了?”
万俟景侯说:“看来咱们还是中了圈套。”
他说着,拿出一根黑色的羽毛,递给温白羽,说:“这是小福身上别着的。”
温白羽看着羽毛,皱了皱眉,整件事情似乎就是一个圈套,羽毛的主人先拿走了鬼眼,他知道小福会跟大家一起下蚕丛墓,把鬼眼放在了小福的身上,而鬼眼除了能看到预见的生死之外,就如同小福说的,还是一种监视……
目的就是为了在他们找到石棺里的东西的时候,把这件东西抢走。
温白羽有些不解,石棺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黑色羽毛的主人竟然还顺手救了他们,把他们从墓葬里带了出来,小福之前身体已经冰凉了,这个人竟然可以起死回生。
小福的眼睛恢复了正常,却是一片漆黑,伸手抓了抓,冥帝赶紧把手放在他手里,说:“小福乖,有什么不舒服吗?”
小福摇摇头,声音有点小,说:“我……我看不见了……但是我好像想起来了……”
小福说他之前只记得自己是被拐卖了,然后黄老板把他买回去,有很多事情已经记不得了,那时候小福以为是自己之前太小,还不记事,而且小时候的事情,他真的不愿意想起来。
不过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小福从出生开始,就被带进隔离室里,不让他见任何的人,小福的父母确实想把他的眼睛培养出来,十岁的时候,小福就能看到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是大家所说的不干净的东西。
这对一个孩子来说非常可怕,小福当时很害怕,但是所有的人都在问他,看到了什么,到底看到了什么,太不可思议了。
十岁之后,小福就出了隔离室,孩子从四五岁开始,就已经记事了,更别说十岁的小福了。
因为从出生开始就进入隔离室,小福的身体素质非常差,就简单的感冒就能要了他的命,就在小福的父母觉得他不可思议的时候,小福发烧了。
只是普通的发烧,因为身体素质太差,就演变成了高烧,小福的眼睛被烧坏了。
毫无免疫力,眼睛又坏了,毫无利用价值,小福有点不愿意回忆自己是怎么被拐走的,或许是被丢弃的。
之后小福的眼睛竟然奇迹般的复明了,或许就是那对鬼眼,他能看到除了不干净的东西,更神奇的事情,便是预见死亡。
小福摇了摇头,说:“自从能看见东西,我好想忘了很多……现在看不见了,我也想起来了,原来我早就瞎了……”
小福的声音很轻,众人听着都觉得有些心酸,不管怎么样,现在鬼眼消失了,而且小福死而复生,这确实是好事。
混沌已经醒了,大咧咧的从冥帝怀里把小福搂过来,说:“来小福,我告诉你啊,其实眼睛看不见,还有别的事情可以享受,比如吃东西啊,我之前不仅看不见,还不能吃,不能吃才最痛苦啊。”
他说着,剥了一个开心果,塞在小福嘴里,说:“好吃吧?”
众人看得眼皮直跳,甘祝拽了混沌一下,说:“你的手那么脏,小福身体差,你以为像你似的。”
混沌哼哼了一声,说:“我怎么了。”
冥帝赶紧把小福重新搂过来,说:“小福快吐了,一会儿拉肚子。”
小福特别听话,真的把开心果吐了,气的混沌默默的自己嗑瓜子去了。
冥帝摸了摸小福的头发,笑着说:“这就对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小福张这么可爱,万一被怪叔叔拐走了怎么办。”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拨了皮,放在小福嘴边。
温白羽:“……”
看他笑的一脸猥琐,也不知道谁是怪叔叔。
小福眼睛看不见,先是抿了抿嘴唇,然后伸舌头轻轻舔了舔,随即才含在嘴里。
“咳……”
冥帝咳嗽了一声,说:“甜吧?”
小福点头说:“嗯。”
万俟景侯淡淡的看了一眼冥帝,那眼神非常的鄙夷。
冥帝又咳嗽了一声。
温白羽说:“石棺里的东西丢了,怎么办?”
冥帝摊了摊手,说:“还能怎么办?继续找呗。”
温白羽说:“我怎么看你不着急?”
冥帝说:“着急能怎么办?再者说了,石棺里的东西其实只是一部分,他只拿了一个,是没有用的,必须拼成一个整体才有用,他想要剩下的,始终要再出现。”
冥帝说着,很惋惜的说:“哎,东西丢了,我本来以为小福能来陪我,结果现在得不偿失。”
小福没听懂什么意思,其他人都听懂了,冥帝是冥王,掌管冥界,小福死了之后自然会去冥界轮回,如果功德大的人,也可以留在冥界供职,做一个鬼差。
冥帝显然是打着金算盘,想让小福留在冥界,结果没成想,小福竟然死而复生了。
冥帝一想起来就有些惋惜。
万俟景侯又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冥帝,眼神中的鄙夷之色更多了,说:“你也有几千岁了吧?”
冥帝想了想,说:“具体多少岁我不记得了。”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小福才十七。”
冥帝:“……”
众人一边说话,一边坐着休息,阿全还没有醒来,所以冥帝说话也没有故意遮掩什么。
小福则是含着棒棒糖,老实的坐在一边,突然“啊”了一声。
众人一阵紧张,还以为遇到了什么事情。
小福脸上有些失落,在自己身上摸了摸,说:“纸鹤不见了。”
温白羽松了口气,说:“小福,那些骗小孩的东西,丢了就丢了。”
冥帝说:“什么骗小孩的东西。”
他说着,又把生死簿“撕啦——”一声撕下来两页,看的温白羽眼皮直跳。
冥帝叠的很利索,这回叠了一只纸鹤,又叠了一个桃心。
温白羽看见冥帝一脸怪叔叔的表情,把桃心也一起放在小福手里,不禁眼皮更是狂跳。
阿全醒了之后,温白羽他们找到了停着的车,一路先开到了最近的医院,让小福做了一下检查。
小福有点低烧,因为体制太差,住院观察了几天。
快要出院的时候,众人就买了飞机票,温白羽想让小福跟自己回北京去,反正黄老板也没了,小福跟着自己住的话,肯定不会受委屈。
温白羽问小福愿不愿意,小福当然是愿意的,他向来跟温白羽很亲近。
万俟景侯很不愿意,脸色不好看,但是又不能说什么,小福和温白羽太亲近了,只要温白羽一来,小福就粘着温白羽,万俟景侯已经被冷落了很多天,虽然知道和一个未成年的小孩“争风吃醋”是很跌面子的事情,但是也没办法……
万俟景侯看着小福和温白羽聊天,突然站起来,走出病房,然后打了一个电话,没半分钟又坐回来。
半个小时之后,就在温白羽已经和小福谈妥了回北京的事情之后,一个穿着骚包西服的男人走进了病房。
冥帝手里还捧着一把花,小福耳朵很灵,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立刻惊喜的大张着眼睛,虽然看不见,还是朝病房门口去看,说:“明叔叔来了吗?”
冥帝一笑,立刻走过去,把花放在小福怀里,说:“小福儿,身体怎么样了?”
温白羽眼皮一跳,对冥帝说:“看病人有送玫瑰的吗?”
冥帝摆手说:“不拘小节,不拘小节。”
温白羽说:“我看你是居心叵测吧。”
冥帝坐下来,说:“看你说的,我也是有身份的人,从来不做这么低级的事情。”
他说着,对小福说:“小福,听说你要出院了,跟叔叔回去住,怎么样?”
小福眼睛里露出一丝惊喜,但是又立刻黯淡下来,温白羽立刻说:“不怎么样,为了小福的人身安全,他刚才已经答应我回北京了。”
冥帝说:“回北京好啊,我也住北京啊,我的公司总部也在北京,正好让小福跟我住。”
他说着,对万俟景侯说:“你说对吧,你们家那么小,还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宠物,万一伤到了小福怎么办?小福身体弱,对什么猫毛啊,都过敏的。”
万俟景侯听了,点头,很简单的说:“对。”
温白羽:“……”
温白羽看了看万俟景侯,显然对方和冥帝是早有预谋的,这两人竟然碰头了,简直不能再好。
小福一听能跟冥帝一起住,顿时非常开心,一点儿也没预计到自己的“危险”。
温白羽没办法,小福因为几个纸鹤已经被冥帝彻底的收买了,温白羽嘱咐小福说:“你可要小心,别吃亏知道吗?如果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小福认真的点头,说:“放心吧,而且明叔叔是好人。”
温白羽呵呵一笑,说:“他根本不是人。”
冥帝:“……”
冥帝似乎觉得温白羽说的挺对,自己不是人,自己是鬼,不可否认尊贵为冥王也是鬼,但是怎么听温白羽的话,怎么觉得是骂人……
大家回了北京,他们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有人开了豪车,等在机场了。
驾驶位坐着一个穿白色西服的男人,脸上一丝不苟的模样,看起来冷冰冰的,副驾驶位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并没有那么冷冰冰的面容,看起来有几分老实。
白色西装的男人从驾驶位下来,打开后座的车门,说:“明总。”
冥帝笑了笑,说:“小福,别撞头。”
他说着,扶着小福坐进了车里,然后自己也坐进去,白色西装的男人关上后车门,随即坐进了副驾驶。
温白羽眼皮一跳,看着小福朝自己挥手,豪车开远,很感叹的说:“我突然很后悔让小福跟冥帝走,应该再坚持一下的,刚才那俩人……”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谢必安,范无赦。”
温白羽:“……”
温白羽他们回了小饭馆,雨渭阳是阑尾炎,早就出院了,而且已经活动自如了,唐子在饭馆里看店,看见他们回来,就说:“老板,你叔叔给你打电话来着,好几天了,让你回电话。”
温白羽他们去下斗,深山老林和墓葬里手机都没有信号,温白羽的两个叔叔打电话打不通,就只好打到小饭馆里。
温白羽“哦”了一声,就拨了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人是温九慕,接起来立刻说:“白羽!?”
温白羽说:“喂?小叔,你给我打电话了?什么事?”
温九慕的声音立刻拔高了,说:“你还问我什么!你自己说自己做了什么事。”
温白羽后背一紧,小叔的态度很不对劲啊,而且这么开口问,让自己怎么招供?万一说多了岂不是不妙?
幸好温九慕很快就说:“你为什么突然下斗了,还跟着那个姓黄的,他在道上口碑极差!”
温白羽一听,顿时明白了,自己两个叔叔当年也是土瓢把子,虽然已经洗白了这么多年,但是人脉和消息还是有的,黄老板找他们下斗,估计消息是传到两个叔叔耳朵里了。
温白羽干笑一声,说:“呃……我们这不是挺好的,已经回来了,而且万俟景侯跟着呢,没事的。”
温九慕说:“我都听说了,黄老板死了,是不是?”
温白羽心里叫苦,小叔的消息果然灵通。
温九慕又说:“你大叔叔很生气,反正你就等着他教育你吧,这几天买机票,下周之前来金华。”
温白羽苦着脸说:“……小叔我知道错了,能不能不去啊,大叔叔还要当面教育我啊!?”
温九慕笑了一声,似乎没忍住,说:“这回怕了?你这臭小子,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大叔叔不知道,我是听说了,把事情压下来了,没让他知道,如果他知道,非揍你一顿信不信?”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说:“敢情小叔你吓我啊。”
温九慕说:“只是给你个教训,另外机票还是要买的……下周你大叔叔过生日,你过来一趟吧,叫万俟景侯也来。”
温白羽笑着说:“这个没问题。”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温白羽挂了电话,对万俟景侯说:“我小叔说下周让咱们去一趟金华,大叔叔过生日,要一起庆祝一下。”
万俟景侯突然笑了笑,说:“那要给咱们叔叔买什么寿礼?”
温白羽一听,脸上顿时有点不自然,说:“谁跟你咱们。”
温白羽知道两个叔叔虽然已经金盆洗手多年,但是对古玩还是非常喜欢的,就拜托雨渭阳挑一件比较好的。
雨渭阳店里正好有,说给他最低价,但是这个最低价也让温白羽心肝直颤,古董这东西,还真不是温白羽这种粗人能收集的。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刚回了北京,就买了机票准备去金华。
接机是温磊和温九慕一起来的,温白羽照样还有些晕机,更晕车,一路上要死不活的躺在万俟景侯腿上。
等到了地方,有仆人过来提行李,然后把温白羽和万俟景侯的行李都放在了温白羽的房间里。
温白羽一看,顿时额头直跳,说:“呃……他的房间呢?”
仆人说:“小少爷,老爷说了万俟先生就住您房间,所以没有收拾客房。”
温白羽:“……”
温九慕的气色还不错,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而温磊则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温白羽问他怎么了,温九慕说温磊这些日子有些骨头疼,是之前下斗的时候留下的伤口,天气不好就会疼。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晚上当然住在一间里,温白羽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钻在被窝里,看见万俟景侯洗了澡从外面走进来,立刻把头也蒙起来了。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走过去,说:“想憋死?”
温白羽在被子里一鼓一鼓的说:“你睡右边,我睡左边,床这么大,别压着我,明天是寿宴,我可不想一瘸一拐的去。”
万俟景侯挑眉,把被子一掀,把温白羽从里面刨出来,说:“那怎么行,我可以轻点。”
温白羽听他在自己耳边说话,顿时后背一阵发麻,万俟景侯的体力非常好,而且自从成了烛龙之后,那体力就更不是一般的好,每次只是单用手指,温白羽就发泄的晕过去好几次,这让温白羽的心理创伤面积大得不能再大。
万俟景侯亲了亲温白羽嘴唇,温白羽有点不争气,鼻息间闻着万俟景侯身上还没有干的湿润水汽,就跟喝了酒一样,头脑晕晕的,不由自主的伸手搂住万俟景侯的脖颈,两个人很快就吻在一起。
温白羽的双腿磨蹭着万俟景侯的腰,弓起身体,不一会儿气息就粗重了。
这个时候万俟景侯却不紧不慢的亲了亲温白羽的额头,然后说:“时间不早了,睡吧,等明天寿宴之后再继续。”
温白羽顿时有些傻眼,瞪着万俟景侯,觉得他一定是故意逗自己,不然已经箭在弦上了,竟让告诉他明天再继续!
万俟景侯笑着看了他一眼,说:“怎么,等不了?”
温白羽喘着粗气,就想吐他一脸,气的背过身去,就听见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果然是逗他。
万俟景侯从后背抱住温白羽,说:“生气了?”
温白羽没说话,就听万俟景侯说:“跟你开个玩笑。”
温白羽深刻的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就听万俟景侯继续说他的冷笑话。
“想要我亲你?”
温白羽毫不犹豫的说:“不想,滚滚滚。”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说:“那你这里这么兴奋?”
温白羽被他摸得“嗬……”的喘了一声粗气。
万俟景侯帮温白羽发泄了一次,又让温白羽用手帮他,温白羽手都酸了,万俟景侯的体力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第二天早上起床,温白羽都觉得自己的手腕还是酸的,拿着筷子都抖啊抖的。
温磊是金华有头有脸的人,从住的地方就看得出来,绝对是温白羽干一辈子小饭馆买不起的,从一早上开始,就有许多人过来送礼祝寿。
温白羽身为温家的小公子,又是第一次露面,温白羽忙的厉害,就跟陀螺一样转来转去的,见到人还要假笑。
温白羽突然庆幸起万俟景侯的体贴,幸好昨天晚上只是替他撸了一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从早上开始就有人送礼,一直到晚上的寿宴,来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还有许多特意从别的地方坐飞机赶过来的。
寿宴要开始之前,很多人都站在一起聊天,不断的有人过来和温白羽攀谈,温白羽有点不习惯这种寒暄。
温白羽穿了一身西服,万俟景侯也穿了西服,是温九慕特意让人做的,非常合身,温白羽很少见万俟景侯穿正装,眼睛差点拔不出来。
万俟景侯的身材非常好,穿上西服也不显得瘦弱,反而显得身材高大有型。
宴席上温白羽算是半个主角,万俟景侯站在他身边,自然看过来的人很多,一些大家闺秀纷纷盯着万俟景侯看。
温白羽翻了翻白眼,心想着万俟景侯的脸还真是沾花惹草。
他正想着,万俟景侯突然拍了他肩膀一下,温白羽一回头,一片阴影压下来,立刻感觉到嘴唇上一热,顿时睁大了眼睛。
温白羽捂着嘴说:“突然干什么?”
万俟景侯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说:“看你的表情,就忍不住想亲一下。”
温白羽看着万俟景侯戏谑的笑容,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自己刚才嫉妒的表情太离谱了,都被人发现了?那也太丢人了。
正说话间,温磊和温九慕已经走了进来,主角来了,一时间宴厅里安静了下来。
温磊说了两句客套话,但是他这个性格,也不愿意多说,随即大家都落座了。
这时候一个仆人从外面走近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交给温磊,说是外面一个先生送的寿礼,来了就走了,没有进来。
温磊有些奇怪,盒子一看就是古董,没有上锁,轻轻一拨就开了。
盒子一打开,温白羽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温磊平日里十分冷淡,而且见惯了大风大浪,不禁也手一抖,险些把盒子扔在地上。
只见古董盒子里竟然躺着一只手,已经没有皮肉,只剩下骨头,一只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类似于冰晶的手。
盒子的侧面还插着一根黑色的羽毛……
第65章 广川王墓(上)
温磊见过盒子里的手之后,态度就很不同寻常,温九慕问起来,他就说估计是谁的恶作剧。
寿宴还是要继续的,温磊却频频出神,好几次都差点冷场,幸而温九慕也是生意人,别看他平时很温和,其实也很会说话。
温白羽都注意到温磊的不同寻常,更别说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温九慕了。
九点多钟的时候寿宴就不欢而散了,很多人不能当天就走,温家有客房留客人,温磊却一直出神,都没有主动安排,还是温九慕去安排了客房,这才没出什么笑话。
温白羽回了房间,把自己的西服脱下来扔在床上,活动了一下肩膀,他总觉得男人穿西服虽然很好看,但也只限于他看别人,例如看万俟景侯。
如果自己穿一天,就会哪都勒的难受,真是佩服钟馗和钟简天天卖保险还要穿西服……
万俟景侯也走进来,看见温白羽正在解袖口的扣子,也伸手要把西服脱下来。
温白羽立刻制止他,笑着说:“先别脱。”
万俟景侯挑眉,说:“为什么?”
温白羽笑着说:“好看啊!”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也就没动,只是把西服外套的扣子解开,然后坐了下来,给温白羽道杯水,说:“你叔叔接到了那个盒子,你怎么看?”
温白羽皱着眉说:“我也觉得很奇怪,按理说之前那些事情都是冲着我来了,这次完全没有必要把东西送到叔叔面前,难道是想拖他们下水?”
万俟景侯摇头,说:“我倒不这么觉得,或许你大叔叔早就已经下水了,你不知道而已。”
温白羽奇怪的说:“这话怎么说?”
万俟景侯说:“看他的反应。温磊这个人的性格,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被左右,但是今天他的表现很糟糕,当着一些生意上来往的富商走神,而且还是频频走神,说明他心里有事,但是又不能和别人说。他应该知道那只手的来历……”
温白羽点点头,回想一下确实是这样的,自从见到那只诡异的手,温磊就频频走神,而且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能让温磊蹙眉的,或许真的是一个难题。
但是另一个问题接踵而来了,那就是温磊怎么会知道和这种冰晶的骨头,还有黑羽毛有关的事情。
温白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站起来说:“走,咱们去听听。”
万俟景侯说:“听什么?”
温白羽笑着说:“当然是听墙根了。你别看我小叔脾气挺温和,但是他想知道的事情,肯定会问的,咱们就顺便听听墙根。”
他说着,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然后冲万俟景侯招了招手,两个人就偷偷摸摸的到温磊的房门口去了。
温磊的房间关着门,里面似乎没什么动静,温白羽还以为在小叔的房间,只不过不等他们回身,就听见里面有一个声音,是温九慕的。
“温磊,你又瞒着我什么了?”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指了指门,眼睛里迸发出光芒,果然温磊和温九慕在里面,不过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如果不是提高声音,门合的这么死,什么也听不见。
这一声之后,房间里又安静下来,温白羽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就听见里面有动静,但是实在听不清楚,也不知道温磊说了什么。
随即门“啪”的一声打开了,温白羽正听得仔细,险些栽进去,万俟景侯伸手一搂,搂住温白羽的腰,把他拉回来。
温白羽顿时有点傻眼,温九慕正一脸怒容的拉开门准备往外走,也没想到有两个人这么光明正大的听墙根,就愣在了门口。
里面的温磊显然还没看见温白羽他们,追过来说:“小九你去哪里……”
他说着,就看到了一脸干笑的温白羽。
温白羽耸耸肩,说:“我……我只是路过。”
温九慕脸色不善的看着他,温白羽说:“小叔,你又和大叔叔吵架了?”
温九慕冷笑一声说:“谁和他吵得起来,三脚踹不出一个闷屁来。”
他一说,温白羽“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
温磊的脸色也很黑,看着温白羽说:“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睡觉。”
他说着,抓住温九慕的手,说:“小九,你跟我过来,我说给你听就是了。”
温九慕的态度软化了一些,就让温磊攥着自己的手腕,温磊要关门,温白羽立刻用手拦着,说:“大叔叔,关于那个古董盒子的事情,如果你想说,也得让我听听,不瞒你说,我前些日子也遇到了相关的事情。”
他一说完,温磊的脸色立刻黑的像锅底一样,随即摇头说:“这不可能,这和你没关系,你怎么可能遇到相关的事情?”
温白羽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拿出一根黑色的羽毛,递给温磊。
温磊脸上先是震惊,随即又有些颓废,招了招手,说:“你们都进来吧。”
温白羽看见温磊的表情变化,觉得有些奇怪,回头看了一眼万俟景侯,万俟景侯抬了抬下巴,示意温白羽跟进去。
众人就走进温磊的房间,都找了椅子坐下来,温磊一个人站着。
温磊的房间古色古香的,布置的很典雅,在古董桌上,正好放着那只盒子,盒子的盖子关闭着。
温磊的手放在那个盒子上,沉默了好一阵,温九慕也没有打扰他,就听温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才伸手把盒子打开。
盒子一打开,又是那只只有骨头的冰晶手,淡蓝色的光芒在亮着灯的房间里,也显得很醒目,旁边还插着一根黑色的羽毛。
那黑色的羽毛,和温白羽的差不多。
温磊把黑色的羽毛从盒子里拿出来,终于开口了,说:“其实这种黑色的羽毛,我今天是第二次见,你们或许觉得他和普通的羽毛没什么区别,随便哪只乌鸦都有这种黑色的羽毛……第一次见,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小九你已经来了……”
温九慕是温磊父亲收养的义子,但是说白了就是培养的徒弟,专门找一些手长得好看的,手指长的,看起来有力度的孩子捡回家来养,然后培养他们成为土夫子。
这件事情温九慕根本就不知情,温磊起初也不信,但是后来渐渐也就信了,尤其是看到这个古董盒子的时候,他终于完全的信了。
温磊说,他父亲得过一种怪病,就是时不时会骨头疼,随着年龄的增长,骨头里会产生一种钻心的疼痛,起初不明显,后来乍疼一下就消失了,再后来能疼上一个小时才会消失,那种从骨头里钻出来的疼痛感,几乎要了温磊的命,温磊每次都忍着,只是告诉温九慕是以前受的伤,这些天天气不好,又有些发作。
温磊的父亲也有这种毛病,而且也很明显,起初以为是关节有问题,去医院做检查,但是医生看不出任何毛病,后来在道观里遇见了一个瞎眼的道士,他说他会摸骨,给温磊的父亲摸过。
瞎眼的道士非常感叹,说他这个病,没得治,而且是类似于一种遗传,是上古触犯了天威的一族,他们的族人世代受到诅咒,都会不得善终。
温磊的父亲哪里相信,他倒了一辈子斗,最不信的就是诅咒鬼怪了,如果真的有鬼怪,他为什么从来没见过粽子起尸,也没在墓里见过鬼。
温磊的父亲当然不相信,可是后来他的骨头越来越疼,甚至疼痛的时候,可以在黑暗的地方,看见自己的骨头,正在隐隐发光,那种蓝色的光,像鬼火,能透过皮肉散发出来……
后来温磊的父亲在下墓的时候被机关绞掉了一只手。
温磊淡淡的说:“断手的骨头,就是这种淡蓝色的冰晶……我查了很多,但是都没有记载这种事情的,倒是在西汉的野史里见过,但是多半是神化的故事,也不能多信。”
温九慕听了非常震惊,说:“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温磊并没有接话,他当然是不想让温九慕知道,这种病几乎是无解的,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还会让温九慕担心。温九慕虽然性格温和,但是心思太重了,总喜欢钻牛角尖,温磊就是怕他知道了钻牛角尖。
温磊岔开话题,转而对温白羽说:“我们虽然收养了你,但是你和我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我才说不可能。”
温白羽想了想,自己确实也没有骨头疼的毛病。
万俟景侯皱着眉,盯着那古董盒子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沿着盒子摸了一圈,说:“有夹层。”
众人都是一惊,赶紧去看那盒子,万俟景侯又说:“似乎没有机关。”
他说着,手指用力,“咔”的一声就抠开了盒子的夹层,里面夹着一张纸。
纸很新,并不发黄,也不脆,看起来是新放进去的,上面有一排字,是扬州的一个地址,还有门牌号。
温白羽认的这个字迹,和之前在小饭馆里留下来的那张纸,字迹一模一样。
温磊看着这个地址,先皱了皱眉,速记似乎想起了什么。
温九慕说:“你发现了什么?”
温磊笑了一声,说:“既然已经让你们知道了,我就不会再瞒你们。”
他说着,拿着那张纸晃了晃,说:“我父亲的为人,想必你们也或多或许知道一些,我有很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这个地址我记得,是其中一个,很多年没来往了,他跟着自己母亲姓,姓邹,叫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温白羽说:“看起来还是一个有年头的老宅?不知道废弃了没有?这里出现了一个地址,难道是想让咱们过去?”
温磊摇头,说:“你不能去。”
温白羽说:“为什么我不能去,我一定要跟着去,不然我不放心,大叔叔你才是最没权发言的。”
他说着,看向温九慕,说:“是吧,小叔?我和万俟景侯都去,还能帮着你们。”
温九慕想了想,点头说:“明天一早就出发。”
温磊被众人晾在了一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但是也没有办法。
温九慕让温白羽回去睡觉,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走出房间,温九慕同时也把温磊踹出来,说:“先去买去扬州的火车票,然后睡客厅。”
温白羽:“……”
温白羽见大叔老老实实的去找仆人买票,不禁戳了戳万俟景侯,说:“哎,你觉没觉得我小叔特别有范儿?”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说:“快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
温白羽躺在床上有些辗转发侧,一闭眼就是漫天的黑羽毛飘散下来,然后地上全是冰晶的骨头。
温白羽没睡好,第二天早上众人就出发了,因为路程并不长,他们什么也没带。
下了火车,温白羽想先打听一下这个地址是不是废弃了,然后再打车过去。
结果他们出了火车站,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他们面前,从里面走下来一个年轻男人,男人身材很高,穿着黑色的风衣,脸上戴着眼镜,神情冷漠严谨,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看起来非常规矩。
男人走下来,对他们说:“是温先生吗,我家少爷已经在等了。”
众人都有些吃惊,没想到他们刚下车就有人来接他们,这比未卜先知还要神奇。
男人拿出一个纸条,上面写的就是他们要去的地址。
众人上了车,车子开了一个小时,已经到了郊区,才看见前面有一座非常大的古宅,是四合院的造型。
车子在门前停下来,古宅里面倒是非常冷清,已经是深秋,树木都枯萎了,掉下黄叶子,散落在地上,稀稀疏疏的,看起来古意盎然。
男人脸上虽然冷漠,但是态度很严谨,引着众人进去,说:“我家少爷姓邹,全名邹成一。”
他们说着,已经进了四合院,这座四合院远看造型非常大,起码也有三进三出,他们进入了大门,绕过影壁,一座巨大的天井,天井周围种了几棵树,也都有些枯萎了,男人引着众人进了正对着影壁的大厅。
大厅两面墙上钉着聚宝阁,上面放着瓶瓶罐罐,大家都是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来都是古董,而且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厅上一溜八个两溜十六个座位,两个座位中间加一个茶桌,茶桌是红木的,看起来也是有钱人家。
男人请众人坐下,说:“几位稍等。”
他说着,端了茶出来,放在茶桌上,然后就从大厅走了出去。
众人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宅子非常冷清,好像只有男人一个仆人,而且看那男人的架势,怎么也不像是个仆人。而且他一直只说少爷,没说过老爷,温白羽觉得,八成大叔叔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已经过世了。
没一会儿,就听见“骨碌碌”的声音从天井传过来。
温白羽就看见男人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少年从外面进来。
少年看起来最多十八的年纪,面容有些苍白,木轮椅,看起来也是个古董。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对襟衣,袖口挽起来,右手大拇指上一个全红的翡翠扳指,食指上戴了一个极细的银戒指,和这古意盎然的大宅倒是十分相配,他的腿上盖着一个毯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太单薄了,禁不住一点儿寒意,还是想遮住残疾的腿。
少年的脸色非常苍白,倒是嘴唇有些发橘色,看起来并不是血色,一双眼睛是淡淡的茶色,鼻梁很高,嘴唇很薄,只是看着就觉得是个优雅的人。
少年被男人推着进来,轮椅越过门槛的时候,男人的双手仍然放在轮椅后背的推手上,根本不见他用力,已经把轮椅提了起来,安安稳稳的越过门槛,再轻轻放下,竟然不出一点儿声音。
温白羽咂咂嘴,看了万俟景侯一看,万俟景侯点点头,似乎是肯定意思,这男人看起来是个练家子,而且双手和双臂非常有力。
少年进来,笑着开口说:“昨天温叔叔寿宴,小侄腿脚不方便,就没能去扫温叔叔的性,但是也略有耳闻,听到了一些消息。”
他说着,又说:“我姓邹,叫邹成一,他是我的家仆,叫噫风。”
噫风二字出自葬经,葬经是风水学的老祖宗,不管风水发展到今日如何千变万化,都需要根据葬经演变。
——“葬者,藏也,乘生气也。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则为生气。”
众人一听,也都知道这个小少爷是做什么的了,估计还是继承了家业,是个土夫子,不过看他双腿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还怎么做土夫子。
温磊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只是听到了寿宴上的消息。”
邹成一摇摇头,招了一下手,噫风拿出一个盒子,众人一看,这盒子竟然和温磊受到的一模一样,应该说是一对。
邹成一把盒子放在桌上,轻轻一拨,盒子就打开了。
众人早有准备,果然里面同样是一只冰晶一样的骷髅手,还有一根黑色的羽毛。
只不过不同寻常的是,这只手只有四个手指,其中一根断了。
邹成一把盒子的夹层打开,里面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金华的一个地址,地址就是温磊和温九慕的大宅。
邹成一笑着说:“小侄腿脚不利索,再加上温叔叔也是急脾气,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过来了,这才让噫风去接几位,希望不会唐突。”
温白羽见他说话慢吞吞的,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说:“这个盒子里装的东西代表什么,你知道吗?”
邹成一笑着说:“不满各位说,我倒是真知道,因为这只手,在我父亲去世之前,我是天天看到的。”
温白羽听他这么说,顿时后背有些发凉。
邹成一继续说:“我虽然不敢完全肯定,但是也有八成的肯定,因为我父亲的手在下斗的时候,右手断掉了食指,只剩下四根手指,但是我父亲的墓现在还在后山埋着。如果真是我父亲的手,我不知道是谁把他挖出来的。”
温白羽说:“那你知道这些冰晶的骨头代表什么?”
邹成一又笑了一下,面容看起来很轻松,招手示意噫风,噫风弯下腰,附耳过去,就听邹成一说了一句什么,噫风很快走了。
没过一分钟就回来了,把一个笔记本放在桌上,说:“少爷请几位贵客看一个录像。”
他说着,点开了一个视频,视频非常不清晰,看起来拍摄的年代比较久,所幸是彩色的。
视频一开始,就是一个男人正对着屏幕,他的脸有一个很大的特写,一上来就突然出现,顿时吓人一跳。
那男人的面容和温磊长得又几分相似,看起来就是温磊同父异母的兄弟了。
邹成一很适时的解释说:“这就是家父。”
视频开始动了,邹成一的父亲,右手果然只有四根手指,食指齐根断了,而且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年代很久远了,看起来有些可怕。
更可怕的是,邹成一的父亲面色非常狰狞。
录像应该是晚上拍摄的,屋子里是暖色的灯光,但是这种暖黄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反而显得异常狰狞可怕,他的神情非常古怪,似乎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忽然,录像里的人动了,一下摔倒在地上,背后传出人的声音,录像里的人却摆手,似乎制止他过来,然后邹成一的父亲就在地上突然嘶声力竭的喊叫起来,一边喊叫,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胳膊。
邹成一的父亲在地上打着滚,似乎疼痛难忍,然后极力的喊了一声,“关灯!”
录像里暗了,有人把灯关上了,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四周一片黑暗,似乎密不透光,但是邹成一的父亲身体却发着淡蓝色的光芒,那种光芒就如同温磊说的,好像是从骨头里发出来的,能透过皮肉散发出来,异常的可怕。
录像里的人在地上疯狂的打滚,用头撞着椅子腿,不断的嘶嚎,疼的一头一头的冷汗,几乎昏厥过去。
就到这里,录像突然中断了,屏幕黑了下去。
温白羽看的心惊胆战,没想到有这么痛苦。
温磊和这个人是有血缘的兄弟关系,看起来温磊的年纪比他要小一些。
邹成一淡淡的说:“各位看到的是家父让我记录下来的录像,家父曾经说过,这是一种类似于遗传病的东西,是血脉里带来的,凡是族人都会有这种疾病,而且最后不得善终,家父去世的时候才三十九岁,身体除了疼痛,会发光之外,皮肉还会慢慢萎缩,最后只剩下骨头,临死的时候,会从骨头里长出一根黑色的羽毛。”
温白羽一震,说:“黑色的羽毛?”
邹成一点点头,说:“家父一直在研究这种怪病,家父去世之后,最后只发现这种病会随着年龄的增大而越来越痛苦。一般在三十岁之后才会感受到,但是凡事也有个例……”
他说着,笑了一下,突然伸手放在自己腿上的毯子上,然后轻轻一掀,温白羽禁不住“嗬——”的吸了一口冷气。
邹成一的一条腿已经变成了淡蓝色的骨头,从膝盖到小腿中部,已经没有了皮肉,只剩下骨头,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
温磊和温九慕也同时皱眉,温磊的身体现在只算是隐隐的发作,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已经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
邹成一又轻轻的把毯子放下来,噫风蹲下来给邹成一把毯子整理好。
邹成一说:“家父去世之后,我也曾经研究过这些东西,正巧有些发现,温叔叔也算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温磊还没有回话,温九慕已经说:“当然有兴趣。”
邹成一笑着说:“家中是搞古董的,家父喜好收藏古董,小侄则是喜好收藏古书,浏览了无数古书,倒是发现了类似于这种的怪病,出现在西汉,但是在记载里,并没有提到它是一种病,而被说成是工艺品。”
邹成一说:“西汉时代,有个广川王叫刘去,刘去喜爱美色,他有两个宠爱的姬妾,一个叫王昭平,一个叫王地余,两名姬妾是姐妹,刘去说会立她们为王后。这个故事想必各位也听说过,后来刘去生了病,其间有一个侍女无微不至的照顾刘去,终于得到了刘去的宠爱,就是有名的阳成昭信。后来阳成昭信善妒争宠,为了做王后陷害刘去的其他姬妾,刘去听信谗言,将王昭平和王地余扒皮、凌迟、鞭挞、火烧。”
温白羽曾经听过万俟景侯讲广川王的事情,而且奚迟曾经就是广川王的一个门客,后来封了壑语侯,钟简还是被广川王挫骨扬灰的。
邹成一继续说:“只不过我曾经阅读过几本古书,和这上面记载的有些出入,因为加入了神化色彩,我起初也觉得不可信,但是之后又看到了几本古书,都有相同的记载……广川王的王昭平、王地余两个姬妾是有血缘的姐妹,被阳成昭信陷害之后,广川王非常愤怒,认为王地余想要行刺自己,就把王地余抓起来严刑拷问,阳成昭信建议将王地余扒皮割肉,然后用铁针去刺,刘去就命人把王地余的皮剥下来,然后一片片割她的肉,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王地余的骨头并不是常人的白色骨头,而是淡蓝色的冰晶……”
邹成一看了一眼众人,说:“换句话说,她跟我一样,我们的老祖宗应该是一个人,所以她也患有这种怪病。”
刘去本身就喜大好奢,平日里游猎美色一个不少,而且专门喜欢挖掘古墓,收藏古董,喜爱别人都没有的珍品。
广川王看到王地余的骨头竟然是类似于翡翠的东西,就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亲手将王地余的皮肉全部割下来,露出了里面完整的骨头,王地余的骨头并没有完全变成冰晶,只有胳膊上的骨骼全部冰晶化了,其余的地方就像夹杂着杂质的翡翠,虽然好看,但是并不完美。
广川王生性残暴,这个时候阳成昭信又进谗言,说其实王地余是惑乱人间的怪物,大王是为民除害,这样看来,王地余是怪物,那么她的姐妹王昭平也必然是怪物。
刘去让人抓住了王昭平,用同样的方式扒皮割肉,果然不出所料,王昭平的骨头有的地方也出现了冰晶。
这两句尸骨在刘去眼里堪称奇迹,他在墓葬里见过无数的尸体,干瘪的,带血的,保存完好的,但就是没见过这种骨头是翡翠的。
后来阳成昭信又抓了两个人的侍女,同样用残忍的方法处死,但是并没有发现翡翠的骨头。
刘去对这种骨头非常沉迷,为了成为王后,阳成昭信也帮对方打听,他在一个术士的口中得知,这种翡翠的骨头只有一种族人才会拥有,而翡翠的骨头形成是非常痛苦的经历,在当真正的翡翠骨头全部形成的时候,人的皮肉也会完全的萎缩,变成一具骷髅。
所以这种族人都在寻求破解的方法。
真正能破解这种死法的东西,古书中并没有提到。
阳成昭信把这件事告诉了广川王,广川王非常高兴,封了阳成昭信为王后,然后让大量术士开始研究一种丹药,扬言是可以克制这种病发的丹药。
因为这种丹药,广川王很快就吸引来了一堆这种族群的人,不过广川王只是把他们当做工艺品,吸引过来无外乎就是扒皮割肉,把骨头剔下来放在手里把玩。
温白羽听着,不禁皱眉说:“这个广川王,也真是够残暴的。”
邹成一笑着说:“广川王无所不用其极,后来突然暴死,他滥杀无辜的事情也被汉武帝知道了,汉武帝把他的家人发配到上庸去,而广川王的尸体,也在上庸附近消失了,有古书说是弃市了,根本找不到尸骨……不过我查了一下,广川王一辈子倒斗,非常熟悉古墓,早在他当上广川王的同时,就开始为自己修建地下墓葬,而墓葬的选址,恰巧是上庸,也就是现在的湖北。”
温白羽皱眉说:“你是想去湖北找广川王的墓?想找那种丹药?”
邹成一点点头,说:“我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是我腿脚不便,一直都是在筹划,还没有真正的行动,最近腿疼的更是厉害,似乎觉得再不去找,估计就没有时间去找了。不知道温叔叔几位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湖北走走。”
温磊沉吟了一下,说:“按照广川王这个狡诈的个性来说,很难知道他当时到底有没有炼出克制病发的丹药,说不定只是引诱那些人的陷进而已。”
邹成一笑了一声,说:“温叔叔,我父亲找了一辈子,我找了十几年,很确切的说,这种怪病就像一种诅咒,可能永远也没有解法,忽然出现了一丝希望,就算希望很渺茫,难道就不去找找吗?”
他说着,神色变了变,又说:“我一辈子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平白无辜承受这种无来由的伤痛?其实就算诸位不来扬州,我也准备下周出发去湖北了,还有几天时间,诸位不妨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
邹成一说完,温九慕和温白羽竟然一起开口了。
温九慕咳嗽了一声,温白羽继续说:“下周什么时候出发,你给我们消息就行。”
邹成一笑了笑,说:“既然大家都是爽快的人,下周出发,到时候噫风会开车过去接各位,咱们需要开车过去。”
温白羽点点头,众人不再多停留,就坐了火车回金华去了。
一路上温磊不怎么说话,进了家门,才忽然感叹的说:“我曾经说过一辈子都不再下斗了,没想到又要破坏规矩。”
温九慕没搭理他,坐下来写了一个单子,上面都是一路上要用到的工具,然后塞给温磊,说:“赶紧去准备。”
温磊拿着看了看,有些无奈的笑笑,说:“是,老婆大人。”
温九慕瞪了他一眼,一脚把他踹出门,说:“赶紧滚。”
温白羽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见温磊走了,然后拽了拽温九慕,说:“小叔,你帮我查个事。”
温九慕说:“查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温白羽笑着说:“不能让大叔听见,小叔你帮我查查黄老板这个人。”
温九慕奇怪的说:“人都死了,还查什么。”
温白羽说:“黄老板之前下斗,得到了一个刻在玉蚕上的地图,玉蚕非常古怪,而且是用起尸的人皮包着,那个卖家还嘱咐黄老板一定不要把人皮丢掉,我觉得这个卖家有古怪,肯定知道什么,我们在斗里也遇到了黑羽毛和冰晶骨头,所以我觉得有些联系。小叔你人脉不是多吗,帮我查查黄老板和这个卖家。”
温九慕点点头,说:“行,我这就去。”
温白羽等温九慕走了,给在北京的雨渭阳也打了一个电话,让雨渭阳帮忙也查查,毕竟温九慕的人脉在南方,雨渭阳的人脉在北方,一起查也快一些。
雨渭阳告诉他没问题,到时候查到了给他消息。
温白羽收了手机,就看到万俟景侯也在打电话,说:“你给谁打呢?”
万俟景侯晃了晃和温白羽一模一样的情侣机,上面显示通话结束,对方的名字是——奚迟。
温白羽眼皮跳了跳,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下周咱们要去湖北找广川王墓,我就忽然想到了奚迟,或许他愿意下这个斗也说不定。奚迟是壑语侯,熟悉广川王的为人,而且恰好有点过节,应该会出不少力。”
温白羽:“……”
谁说最毒妇人心啊,最毒的是万俟景侯才对,奚迟和广川王岂止是过节啊,广川王想杀奚迟,而且把钟简挫骨扬灰,奚迟为了钟简,找了两千年,受了多少苦。
温白羽都不用脑补,已经想到了这次下斗的画面,奚迟何止是会出力这么简单,温白羽就怕他出力出大了!
万俟景侯笑了笑,亲在了温白羽的嘴唇上,说:“奚迟刚才答应了,说尽量这几天就来金华和咱们碰头。”
温白羽说:“奚迟不答应就有鬼了。”
万俟景侯说:“有资源,要合理利用。”
温白羽啧啧两声说:“老奸巨猾。”
他说着,又皱眉说:“我就怕奚迟他太感情用事了。”
万俟景侯说:“你放心吧,钟简已经复活了,奚迟的心病去了一大半,再者说了,有钟简看着他。”
两天之后,奚迟和钟简就到了金华,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去机场接他们,众人回了温磊的家里,奚迟不禁感叹的说:“没想到你叔叔家里这么有钱。”
众人坐下来,把事情说了一遍,奚迟听了皱眉,冷笑一声说:“这么残暴的手段,确实是广川王的做法,刘去也的确让我找过什么翡翠骨头,下斗的时候没有找到过。至于你们说的丹药,兴许是有可能的,而且可能的几率还很大,因为刘去虽然残暴,但是倒斗得到的金钱非常多,富可敌国绝对不是说笑,有钱手底下的能人异士才会多,当时有很多炼丹的术士,刘去还进献丹药给汉武帝。”
奚迟正说话,温磊和温九慕就从外面回来了,他们去买了几样不太好搞的工具,一进家门就看到客厅的地方坐着两个陌生人。
温白羽说过要请帮手来,都是熟悉的人,温磊也没拒绝,他以前熟悉的人都不想再联系,毕竟没什么值得联系的。
两人进来,打量着奚迟和钟简,钟简看起来很规矩老实,居家好男人的样子,而奚迟……
十五六岁的模样,看起来小巧可爱,甚至漂亮的雌雄莫辩。
温磊和温九慕都有些傻眼,难道这就是温白羽找来的帮手,看起来也不怎么靠谱啊。
奚迟笑了笑,继续和温白羽说:“当年广川王给自己修陵,其实我也参与了,但是广川王生性多疑,修好的陵墓突然就废弃了,估计那时候已经开始觉得我功高震主了,怕他死了之后我去倒他的斗,后来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刘去如果把墓葬建在上庸,也是合情合理的。”
温磊和温九慕其实算是正常人,然而奚迟说的话多半不太正常,温白羽看见温磊和温九慕投来奇怪的目光,干笑了两声,招手对奚迟说:“咱们还是到书房说吧……”
奚迟说:“上庸是现在湖北的竹山县西南角,山水聚齐,虽然在西汉的时候比较偏僻,但是看起来是风水宝地。但是地界也不小,如果咱们什么线索也没有就去找,估计要废不少时间。”
温白羽也觉得如果只是知道在上庸,那上庸那么多山,也不刨除是水墓,真是有的好找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必须要找,温白羽一闭眼还能想到邹成一掀开腿上毯子的时候那种场景,可怕的感觉让温白羽都一震,不知道要经受多大的痛苦。
温磊也是这样的体质,只不过还没有完全发作而已。
众人在金华住了几天,温磊和温九慕是生意人,要打理自己的生意,而且接下来他们还要去湖北,一段时间不能做生意,又不能让人知道温磊和温九慕是去下斗的,自然要打理一番。
期间温九慕告诉温白羽,他让查的事情似乎不简单,托人打听了,但是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到,那个卖家似乎有意隐藏身份。
温白羽也给雨渭阳打了一个电话,雨渭阳告诉他的同样是这些话。
越是这么说,温白羽越觉得这个卖家不同寻常,很可能知道一些其他事情,又或许这个卖家就是黑羽毛的主人也说不定。
很快的噫风就联系了他们,已经敲定了时间,他们会开车到金华,接上温白羽几人,然后再开车往竹山县去,因为从金华到襄阳的时间就需要花费十五个小时,再从襄阳开车到竹山,用的时间太长,而计划从金华开车到竹山需要十四个小时,而且开车方便带工具,众人就选择直接开车过去。
他们一行人温白羽、万俟景侯、温磊、温九慕,还有邹成一和噫风,再加上新入伙的奚迟和钟简,一共八个人,正好噫风开了一辆八座的大车,空间很大,还能装行李。
噫风把车停在门口,帮着众人把要带的行李放在后备箱里,奚迟看着那辆车,笑眯眯的对温白羽说:“啊呀,你认识的人都挺有钱的。”
温白羽想说是啊,他们都挺有钱,只有自己没钱。
邹成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降下车窗来,冲众人笑了笑,说:“上车吧。”
温白羽看他仍然穿了一件黑色的对襟衣,只不过身上还披着一个外套,大拇指上照样带着一只红色的扳指,食指上是极细极细的银戒指。
温白羽看他这么瘦弱的样子,想劝他在扬州等众人回来,不过转念一想,邹成一的腿已经成这样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估计也要自己闯吧,不然不会甘心的。
温白羽上了车,坐在最后一排,万俟景侯坐在他旁边,奚迟钟简和他们对着座。
奚迟对温白羽勾了勾手指头,侧头指了指邹成一食指上的银戒指,压低了声音说:“他那戒指可不简单。”
温白羽有些奇怪的瞟了一眼,那银戒指看起来非常细非常细,比铁丝还要细,如果不是邹成一的手指本身就很细,估计戴在别人手上都看不见了。
万俟景侯说:“那是破解机关用的。”
温白羽恍然大悟,这么看来邹成一也不简单。
众人都上了车,噫风最后上来,发动了车子,众人开始启程,往竹山县去。
这个时候邹成一从兜里拿出一张地图来,那张地图是一个褐色的皮子,上面刻画了路线,然后又用涂料描了一遍,虽然有些褪色,但是还看得清晰。
温白羽虽然坐的远,但也看到了地图,说:“你手里的是什么?”
邹成一把地图交给后面的温磊和温九慕,说:“这是我两年前收到的一张古董地图,这张古董地图上,标注着上庸有一个古墓,正好是两千年前,也就是西汉时期的古墓,和刘去墓的时间吻合。我又查了很多资料,可以肯定九成九这张地图就应该是广川王墓。反正咱们也没有目的地,不妨就按这个走。”
众人传阅的看了一下,地图确实是古董,但是因为年代太久了,和现在的地图有很大的区别。
温白羽看见这张皮一紧,说:“这是人皮?”
邹成一点头,说:“应该是。”
温白羽说:“又是人皮?”
因为温磊不知道黄老板的事情,所以温白羽也不便多说,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说:“不会起尸。”
众人开车去,最命苦的当然是温白羽,温白羽提前准备好了晕车药,但是并不太管用,一路车程不堵车的话需要十几个小时,温白羽就算在车上睡两觉也不够。
噫风开了四个小时,钟简就替他开几个小时,奚迟要和钟简坐一起,就去了副驾驶,噫风把邹成一从副驾驶抱下来,放在了原来奚迟的座位上,给他扣好安全带。
邹成一坐下来之后就拿出一本书在看,噫风还泡了茶放在他手边上,邹成一一边看书,时不时再喝口茶。
温白羽躺在万俟景侯的腿上,他最佩服在车上还能看书的人,尤其邹成一坐的是倒座,要是自己早就吐了。
天黑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荒郊野外了,因为是跟着人皮地图走,上了高速,很快又拐下来,七拐八拐的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所幸地图上的路虽然颠簸,但还是依稀存留着的。
天色太黑,路又颠簸,还时不时要攀山,再加上温白羽已经“气息奄奄”,众人就停下来,准备在外面扎帐篷,吃个晚饭,然后好好休息一晚上。
噫风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折叠的轮椅,把轮椅打开,然后铺上一张柔软的毯子,随即才把邹成一从车里抱出来,放在轮椅上,又在邹成一的腿上盖了一张毯子。
众人生了火,拿出锅子,热了热带来的饭,温磊和温九慕都有些感叹,他们已经许多年都没做这种行当了,以前的设备没有现在先进,但是也都差不多是这样的。
当然了,那个时候的土夫子都是各怀异心的,谁也不能信谁,都要戒备着对方。
温磊看向温白羽,温白羽正和奚迟聊得开心,旁边的钟简给他们盛了饭,端过来,奚迟笑眯眯的说了句什么,让钟简有点局促。
总之几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倒是不错,也不是表面关系,温磊想着,看来自己的侄子比自己有能力。
噫风一个人拿着手电,去附近转了一圈,温白羽说:“让人跟着他吧,不然荒郊野岭的,再遇到什么野兽。”
邹成一笑眯眯的摆手,说:“不用担心他。”
随即对噫风说:“快点回来。”
噫风点点头,去了很快就回来了,手电绑在胳膊上,抱回来很多树枝,把火又添的旺盛了一些,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水壶,说:“少爷,那边有个山泉,我再去取点水来。”
邹成一点点头,噫风去了五分钟,很快又回来了,把水壶里的水倒出来,放在火上加热,等沸腾之后,拿出行李里的一套茶具,给邹成一泡了茶。
大家都分了一杯茶,也不知道泉水是什么泉,这深山老林的应该挺天然的,泡出来的茶清香扑鼻,合着有一股甘甜浓郁的味道。
温白羽觉得,这何止是来找斗的,就是来郊游的,坐着豪车,还能喝着好茶。
等吃完了饭,众人就打算休息了,噫风第二天要继续开车,钟简就说他来守夜,这地方守夜也简单,应该没有什么野兽。
大家商量好了就钻进帐篷里,帐篷非常大,温白羽躺在万俟景侯身边,他一路上被摇的很疲惫,一躺下来就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
万俟景侯伸手揽着他的腰,亲了亲他的额头,他的嘴唇特别温暖,让温白羽嗓子里咕哝了一声,但是没有拒绝,然后万俟景侯就变本加厉的顺着温白羽的额头亲下来,最后亲在他的嘴唇上。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这些人里邹成一和噫风可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而且温白羽也没当着人亲吻的爱好。
幸亏万俟景侯也只是轻轻的亲了一下,随即说:“快睡吧。”
温白羽点点头,被万俟景侯搂着还挺暖和,很快就睡着了。
他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啊……”的一声,然后是断断续续的呻吟,温白羽耳朵很尖,又是在野外,一下就醒了。
温白羽睁开眼睛,帐篷里本身就点着灯,一直没有熄灭,就看见睡在最里面的邹成一已经坐起来了,靠在噫风身上,额头上冒着汗,一张脸惨白的像鬼,嘴唇也不是之前看到的橘色,有些发紫发蓝,整个人不停的哆嗦着,双手压在自己的腿上,整个人呼吸都非常粗重。
温白羽下意识的看向邹成一的腿,他的双腿掩藏在裤子里,看起来很细很细,不停的发抖,艰难的喘着气。
噫风的表情仍然很冷漠,说:“少爷……”
邹成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摆手的动作好像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邹成一身体一歪,就要倒在地上,噫风伸手一捞,将他抱起来。
邹成一痛苦的咬着牙,牙缝里露出痛苦的呻吟声,像一只野兽一样,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狰狞,温白羽突然想到了那个录像,录像里邹成一的父亲也是这个表情,那种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痛苦,或许别人都不能体会。
邹成一攥紧双手,嘴唇被咬破了一个口子,噫风伸手抚摸着邹成一的嘴唇,把流下来的血擦掉,说:“少爷,别咬了。”
他说着,手生硬的顶开邹成一的嘴唇,把自己的手掌虎口放在他嘴边上。
邹成一毫无犹豫,突然张开嘴咬住他的手,嗓子里压抑着吼声,身体不断发抖,温白羽很快看到噫风的手掌流了血,浓重的血腥味慢慢溢了出来。
而噫风的表情仍然很冷漠,镜片后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乎一点儿也不疼,根本没当做一回事。
邹成一的痛苦持续了有半个小时那么长,等邹成一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噫风轻喊了一声:“少爷?”
邹成一已经精神一松,顿时晕了过去。
温白羽一直看着,但是也毫无帮助,又转头看着不远处温磊,估计那边的人也醒了,大叔叔也有同样的怪病,发作起来估计也是这个样子,那种狰狞和痛苦,让温白羽有些震撼。
万俟景侯揽着他腰上的手紧了一下,轻声说:“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温白羽后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
他有些冷,一下惊醒了,睁开眼却发现身边根本没有人,空荡荡的一个搭帐篷,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去向。
他心里一紧,赶紧撩开帐篷,外面的篝火已经熄灭了,还有热度,车子也在,装备也在,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温白羽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一点儿声息也没有。
温白羽听见“咔嚓……”一声,突然转过身去,身后的帐篷一下子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口棺材,刚才“咔嚓”一声,是棺材打开的声音。
棺材的盖子一点点自行打开,温白羽睁大了眼睛,棺材里竟然躺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具浑身散发着蓝色冰晶光芒的骷髅。
骷髅静静的躺着,忽然动了一下,然后骷髅的脸慢慢长出皮肉,紧跟着脖子双手双腿也开始长出皮肉,皮肉将蓝色的冰晶骨头包裹住。
温白羽“嗬——”的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那副长出皮肉的尸体,尸体猛地睁开眼睛,一双淡茶色的眼睛撞进了温白羽的眼中。
“邹成一?!”
温白羽一惊,头脑里猛地发晕,感觉有人摇他。
温白羽迷迷糊糊的,万俟景侯把他摇醒,温白羽腾地坐起来,四下一看,自己坐在帐篷里,原来刚才是做梦,旁边万俟景侯都在。
温九慕关心的说:“怎么了白羽,做噩梦了?”
温白羽喘了两口气,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看见邹成一发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怪梦。
温白羽一抬眼,就看到万俟景侯脸色不好的看着他,然后低头亲了他嘴唇一下,说:“晚上做梦竟然梦见其他男人?嗯?”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卧槽了一声,心想着万俟景侯也发病了,发病了!
幸好这个时候邹成一和噫风已经不在帐篷里了,温白羽还松了一口气,万俟景侯丢人没丢到外人面前。
很快帐篷的帘子就被打起来了,钟简走进来,看见温白羽醒了,说:“早饭好了,出来吃饭吧。”
温白羽站起身来,矮身从帐篷里出来,就看到邹成一坐在轮椅上,除了脸色苍白了一些,一切都和平常无异,噫风拿了一个湿毛巾,把邹成一的袖子卷起来,然后给他擦了擦胳膊,又卷起了他的裤腿,给他擦拭。
温白羽知道肯定是昨天晚上邹成一发病的时候出了太多汗,而这个地方洗澡是个问题,毕竟他们没有那么多水。
奚迟在火堆旁边烤吃的,冲温白羽招手说:“快看,烤兔子,一大早上就能吃野味。”
温白羽走过去,果然奚迟正把兔子肉插在钳子上烤,但是自家养了讹兽之后,温白羽就再没吃过兔子肉,毕竟那感觉太奇怪了。
温白羽做饭的手艺不错,他们带来的调料也齐全,就弄了一些调料配在一起,洒在兔肉上一起烤,烤出来的香味特别大。
兔肉是噫风大早上打的,因为他们不能带走,就全都烤了,正好当早点吃,众人围拢在一起,温白羽调的香味特别浓郁,兔肉本身没什么味道,但是被温白羽一弄,竟然又嫩又鲜,还有一种烧烤的香气。
众人吃了早饭,就把火灭了,然后把行李搬上车,还是噫风开车,就准备出发了。
众人上了车,温白羽又开始睡觉,因为昨天做了怪梦,所以没有睡好,又吃了好多兔肉,胃里太饱,上车之后就开始犯困了,加上路比较颠簸,摇摇晃晃靠着万俟景侯就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黄昏了,车子也停了下来。
温白羽睁眼一看,好家伙,四周竟然一片翠绿,都是低矮的灌木和草丛,他们的车子停下来,万俟景侯陪他坐在车里,其他人都下了车。
温白羽赶紧也拉着万俟景侯下了车,就看见邹成一已经坐在轮椅上,手里捧着那张人皮地图,正在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片湖,和众人说话。
邹成一说:“应该就是前面了,地图上有这个山洞。”
温白羽往前一看,又看了看地图,干笑着说:“何止是山洞,已经变成水洞了。”
万俟景侯指着人皮地图的路线,说:“地图上只有这一条路能过去,正好要穿过洞走,但是现在洞已经变成了水洞,咱们要走,估计要去附近的村子借船才行。”
温白羽想说绕路吧,前面的洞看起来非常黝黑,一片碧绿色的湖水,一直通向洞里,湖水正好淹没了洞口的一半。
温白羽是旱鸭子,最不喜欢走水路,而且水路潮湿,如果洞里有动物的尸体,或者人的尸体,都非常容易尸变。
只不过温白羽看了看地图,旁边的路竟然都是断的,只有这一条,看起来也别无他法了。
穿过这个水洞,他们离目的地也就很近了,众人研究了一番,就上了车,噫风开车大约十五分钟,就看到了一个村落,村落环着水,肯定会有船。
这个村子环着水靠着山,虽然有船,但是很可惜的是船只有三条,而且他们几乎与世隔绝,说白了就是自给自足,要钱几乎没用。
温白羽他们用一些先进的电子设备换了一条船,再多人家也不换了。
船很大,还是古老的浆划的船,足够坐八个人,但是问题也来了,船虽然能坐下八个人,但是行李不能背太多,还有就是水洞并不大,船这么大,怎么拐弯?
温白羽他们想在村子里找个向导,带着他们划过前面的水洞。
村民听了却震惊的看着他们,说:“你们竟然要去那个魔鬼洞?不能去啊!”
温白羽奇怪的说:“里面闹鬼?”
村民说:“闹鬼算什么,里面有吃人的魔鬼!我们这个村子,本来不是这么少的船只,你也知道的,我们靠打鱼吃饭,挨家挨户都要有船的,一个穿破了,还要有替补的船补上才行,但是现在只剩下三条了,就是因为之前有好多人突然过来,说我们这里有古墓,要买我们的船进山洞去看。”
温白羽心想着,果然想什么来什么,水洞里竟然有墓葬?那被水一泡,阴阳二气泡的乱七八糟的,还不全都起尸了?
就听村民继续激动的说:“他们出了大价钱,还拿了好多东西跟我们换,而且并不是说来盗洞的,说是来科考的,是什么什么科研所的……我们当时就信了,租了船给他们,但是这个水洞,非常邪乎,老人都说这洞里有鬼在哭,每次天一阴,就会听到鬼哭的声音传出来,而且这种哭声是千真万确的,我们都听见过,没人敢靠近。我们这里的人,是听着鬼洞的事情长大的,谁敢去那里送死?那些人就拿了我们的船,自己进去了。”
温白羽说:“后来呢?”
村民嘿了一声,说:“哪有什么后来,后来就是他们都没有出来。”
温白羽说:“那指不定是他们从另一头出去了?”
村民摇头说:“我们也觉得是这样,因为我们都没进去过,也不知道这条水洞有多长,就想着没准其实很短,进去就能出去了,结果不是……几天之后,有人去打鱼,就看到一股红色的水从上游流下来,你们猜,是什么?”
温白羽一怔,说:“血?”
村民点头说:“没错,是血,太可怕了,顺着水流一直冲出很远,就从那洞口里涌出来,一股一股的血,然后……然后还滚出了两颗人头来,怒目张牙的,我们认得,是那些进去的人里面的,绝对没错。后来下了一场大雨,水涨起来了,渐渐才把血水冲走,等河水退下去的时候,你们猜,又发现了什么?”
他说完,不等别人说话,又说:“竟然发现了一堆骨头,被冲上了岸,实在太可怕了。”
村民说完,摇摇头说:“我劝你们也别进去,真的是有去无回,而且里面就算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被水泡了那么久,那还怎么值钱?”
温白羽说:“我们不是来淘沙的,只是想从这个水洞穿出去。”
村民见他们执意要去,也没有办法。
没有向导,只能自己撑船进去,他们里面只有温磊和温九慕走过水路,对水路有些经验,当天就挑挑拣拣的准备了一些东西。
他们本身想等着明天一大早再过水洞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阳气足,而现在天色黄昏了,如果水洞长的话,那他们进去的时候太阳就下山了,夜里阴气太盛,恐怕出现变故。
不过就在他们整理装备的时候,邹成一的骨头又开始疼起来,那种疼痛似乎撕心裂肺,他们想拿镇痛的药给邹成一,但是止痛药都要隔一段时间才管用的,其实邹成一带了镇痛安神的注射剂,只不过这东西常用有免疫。
邹成一说,还没有真正到该注射的时候,还要再等等,不然真疼的时候,就已经不管用了。
邹成一的疼痛时间比之前拉长了不少,这让众人都有些紧张,似乎觉得不能再耽误了,疼痛的时间也来越长,而且频率越来越高,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众人商量了一下,准备在太阳下山之前就进洞去。
他们把行李搬上船,在船上是没有办法坐轮椅的,噫风把轮椅折叠起来,放在行李堆里,然后抱着邹成一上了船,让他坐下来。
众人都上了船,温磊和温九慕掌握方向,他们毕竟是水边长大的,划船还是小意思,很快就往水洞里划去。
水是碧绿的颜色,非常清澈,而且越靠近水洞,水的颜色就越清澈,甚至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水底的样子。
温白羽扶着船沿,这种漂泊的感觉他实在不能享受,万俟景侯见他紧张的样子,拉住他的手,说:“不是教你游泳了吗?”
温白羽一想起万俟景侯教自己游泳的那次,脸上就不自然的一红,咳嗽了一声。
邹成一的腿没有力气,船上没有依靠的地方,噫风就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邹成一皱眉的看着水底,就在要进洞的时候,说:“你们看。”
他们是逆流行船,粼粼的水波从水洞里缓慢的涌出来,并不湍急,因为船比较重,就算不怎么划,也只是缓慢的往后退。
众人低头往水里看,顿时都抽了一口冷气。
挨近水洞的地方,绿水非常清澈,水底有一层水草,水草在水波中伸展着柔软的肢体,在那些水草中,缠绕着一具一具的尸骨……
温白羽皱了皱眉,那些尸骨有的已经变成了白骨,有的穿着厚厚的衣服,露出来的脸和手已经泡的肿起来,非常的可怕,而且死人也露出一种极具恐惧的表情,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温磊沉吟了一下,说:“看来这个水洞不简单,抄家伙吧,大家准备好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温九慕,温九慕点点头,两个人又开始往前划去。
进入水洞的一瞬间,就好像阴暗的房间突然拉起了窗帘,四周忽然暗下来,密不透光的黑暗一下席卷而来。
温白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随即打开手电,像四处照了照。
他们带来的照明工具很齐全,手电的光线很足,人手一把手电,把水洞照的很亮。
只见水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狭窄,里面很空旷,虽然船只不能调头,但是拐弯什么的绝对没有问题。
水洞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笔直的,前面能照到的地方很深,一直是直路。
温白羽说:“这么深?没有十几分钟走不出去吧?”
奚迟笑了一声说:“十几分钟?我看不像。”
他说着,指了指河水,众人低头一看,洞里的水流似乎因为狭窄,比外面要急一些,而且有越往里越湍急的势头,他们是逆流,估计越往里用来划船的时间就越多了。
温白羽低头看着水,忽然“嗬——”的喘了一声,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往水底一看,绿水在黑暗中变成了黑水,淡淡的黑水之下,河底竟然有一排一排的人甬。
人甬全都沉在水底,而且面朝上整齐的排列着,大小都不太一样,看得出来都是年轻男人的形象。
如果不是因为洞里涨了水,这简直就是一个殉葬坑!
如今洞里涨了水,他们漂浮在上面,就从这些人甬上面缓缓通过。
温磊低着头往下看,皱眉说:“这些人甬,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他说着,万俟景侯说:“因为表情。”
他一说,众人都立刻明白了过来,人甬是为了显示墓主的财力和地位而用到的一种祭品,秦始皇的人甬大多威严庄重,是护卫皇陵的一种象征。
而这里的人甬,一个个面目表情狰狞可怕,皱着眉,攒着眼睛,似乎再忍受极大的痛苦。
这种表情太奇怪了,谁会用这么狰狞的人甬做祭品?
邹成一淡淡的看着水底的那些人甬,说:“我曾经见过古书上写过一种刑法,并不是人甬,但是能做出人甬的造型。古时候有人用这种刑罚对待奴隶或者战俘。把混合了特殊材料的泥浆从人的嘴里灌进去,但是并不堵住人身上的九窍,等泥浆灌倒了极限,又不能吐出来,泥浆就会从人身上的缝隙里流出来……”
他说着,看着众人笑了一下,说:“泥从眼睛,鼻子,等等缝隙里流出来,这种泥浆遇到风很快就干了,糊在人的身体上,就变成了类似于人甬的东西。”
温白羽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说:“怪不得这些人的表情这么狰狞。”
奚迟点点头,说:“广川王就有这个爱好,只不过更有甚,他用的泥比较特殊,他喜欢把杀了的人放在大镬中,加上桃木灰和一些毒药来烹煮,等煮的稀烂,再在里面加上泥,毒药虽然致命,但是有防腐的功能。”
邹成一继续说:“那看来咱们是找对地方了,这个洞画在地图上,很可能是广川王的抛尸地。”
众人又往前划了不久,温白羽突听“噗……”的一声,似乎是从水里冒出来的,立刻用手电去照水面,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水底一直都是那种一排一排的人甬,除此之外毫无动静。
温白羽说:“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没有?”
因为温磊和温九慕在撑船,所以自然有水声,众人都没听见什么特别的声音。
“噗……”
“噗……”
又是两声,温白羽肯定自己没有听错,而且那种声音是从水底传出来的,在他们的身后。
温白羽突然把手电往后照,喊了一声“当心!”
只见手电的光一打,一张惨白的泥脸正好从水里悄无声息的钻出来,已经扒住船的边沿,正要往前扑。
船尾是行李,邹成一和噫风坐在最后,他大喊了一声,噫风伸手一推,快速的推开邹成一,然后手上一摸已经多了一把刀子,“哧——”的一声扎在人甬扑过来的手上,动作十分干脆利索,把人甬直接钉在了船板上。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噗通”一声,就在大家的精神集中在一个人甬身上的时候,另外一个人甬已经偷偷的摸了上来,抓住邹成一,一下将人拖进了水里。
水很清澈,邹成一被拖进水里,水面上立刻涌出大量的水泡,显然邹成一没有准备,一下呛了水。
众人都是一凛,邹成一身体那么瘦弱,而且还是残疾,被拽进水里,一下沉到了水底,岂不是凶多吉少?
万俟景侯按住温白羽,说:“看好行李,我下去。”
他正说着,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甬从水底冒出来,发出“噗……噗……噗……”的出水声,一个一个的往他们的船上爬。
就在电光火石只见,万俟景侯还没有下水,突听“噗——”的一声巨大的水响,邹成一已经浮上了水面,然后是“咚”的一声,人甬掐住邹成一的胳膊,将人狠狠的撞在船身上。
船只被撞得剧烈的晃动了一下,邹成一后脑被猛撞了一下,眼前一阵发黑,短暂的失去一秒的意识,很快就回过神来,突然抬起手,右手抓住人甬的脖子,就听“哧——”的一声响,邹成一的手顺着人甬的脖子一划,人甬的脑袋突然歪了,从里面喷出一股绿色的浓水。
“少爷!”
噫风喊了一声,快速伸手挡在邹成一面前,然后抓住邹成一的肩膀,往上一提,就听“哗啦……”一声,邹成一被噫风从水中提了上来。
邹成一大口喘着气,瘫在地上,体力有些不知。
噫风的手背上因为刚才遮挡了一下,被绿水大面积的腐蚀一片,发出一股烧焦的味道。
温白羽这才看清楚,原来邹成一大拇指上戴的扳指并不是普通的扳指,扳指的内测有一个伸缩的刀片,要用的时候会弹出来。
“嘭!”的一声,万俟景侯将一个人甬踹下船,说:“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快划,下面的人甬被惊动了。”
温白羽低头一看,船上有血,邹成一的手臂破了一个口子,脑后也有血流下来。
温白羽赶紧抢过去,扯出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邹成一的胳膊和脑袋,然后把船上的血擦干净。
但是血气的味道很重,水底的那些人甬显然已经闻到了血气的味道,如果真是西汉的人甬,那就是饿了两千年的粽子,全都爬上来的话,他们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嘭!”的一声巨响,船只似乎撞到了什么。
温磊骂了一声,说:“背上行李,前面的水太浅了,咱们得用跑的。”
不断有人甬从水里走出来,扑到他们的船上。
万俟景侯和钟简一个人抓了一个包,快速的甩在背上背好,然后拦在船尾的位置,让众人赶紧拿行李。
前面的水太浅了,他们的船又太重,划起来非常吃力,众人都匆忙的捡了行李,然后往前冲去。
噫风把邹成一背在背上,立刻也冲下了船,温白羽朝万俟景侯和钟简大喊:“快走。”
两个人一边退一边跑,那些人甬对他们多少有些忌惮,但是人甬里面是毒药,打破之后会迸溅出毒水,万俟景侯和钟简也不敢贸然打碎人甬。
他们一路往前跑,身后的人甬很多,脚下的水越来越少,最浅的时候只到温白羽的膝盖。
水洞前面突然出现了岔路,一边是湍急的水流,从洞里涌出来,灌入他们所在的洞口,另一边则是稍微潮湿。
众人都没有停留,他们不可能冲进水里,只好选择了潮湿的另一边往前跑。
身后的人甬发出“吼……吼……”的声音,但是追到岔路洞口的时候,就突然停住了,开始不断的在原地打转,往前往后的走,最后就都回头跑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但是又同时提了一口气,这些人甬无比坚硬,而且身体里有毒素,又因为极大的怨念阴气很重,这么重的阴气,竟然也有不敢进入的地方。
洞里只是潮湿,走几步之后就没有积水了,地上全是潮湿的石子和细砂,再往前走,竟然出现了石头路,显然是人工铺成的。
一股风从石头路的尽头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阴冷的气息,温白羽总觉得洞的深处肯定有什么阴气更重的东西。
地面平坦了,噫风把邹成一放下来,说:“少爷需要止血。”
众人也停下来,钟简的胳膊也受了伤,万俟景侯倒是没有事,地势比较平坦,众人就打算在这里稍微整理一下。
噫风从背包里拿出止血药,把邹成一的纱布拆开,邹成一抿着嘴唇,没吭一声,只是嘴唇稍微哆嗦了一下,噫风给他撒上药粉,然后重新包扎上。
奚迟也在给钟简包扎胳膊。
就在这个时候,“咕嘟”一声轻响,然后是“骨碌碌……骨碌碌……”
有什么东西从黑暗的洞里滚了出来,随即“咔”的一声滚过来,撞在了温白羽的脚边。
温白羽看着撞在自己脚边停下来的东西,说:“这是什么?”
第66章 广川王墓(中)
温白羽不敢贸然去动,那东西就挨着他脚边,温白羽立刻往后退了两步,东西倒没有再动,而是呆在原地。
温白羽拿手电照了一下,滚过来的竟然是一只空坛子?里面确实是空的,不知道怎么突然滚了过来。
温白羽拿着手电往前照,前面一片黑暗,但是看得出来,绝对没有上坡,一只空坛子怎么会突然滚了过来。
万俟景侯用手电照了一下空坛子,说:“身后的人甬不敢贸然追过来,估计就是因为这个。”
邹成一已经包扎了伤口,浑身湿淋淋的,看起来有些狼狈,被洞穴深处的阴风一吹,顿时浑身发抖,说:“这东西是什么?”
万俟景侯晃了晃手电,温白羽就看见坛子里虽然是空的,但是似乎镀着一层什么,说镀着也不合适,因为那层东西很不均匀,就像里面装过什么液体,但是没有洗干净一样。
万俟景侯说:“这个应该就是你们刚才说的,用来熬煮泥浆的器皿。”
邹成一吓了一跳,但只是张了张嘴。
噫风将他抱起来,说:“少爷受了不轻的伤,而且这里看起来不简单,咱们应该赶紧出去。”
他说着,温磊和温九慕也同意,这里邪乎的厉害,绝对不能久留。
众人用手电往前照,他们刚才虽然有些狼狈,弃了船,但是总归没有损失行李。
大家身上都湿乎乎的,洞穴里还总是有阴风吹过来,温白羽一阵鸡皮疙瘩。
就在众人往前走的时候,突听“呜呜呜呜……”的声音,温白羽脚步一顿,说:“哭声?”
温九慕说:“是村民说的哭声?我也听见了。”
众人停了脚步,戒备的看着四周,温白羽的手电从洞穴的一边往里扫着照射,忽然就看到正前方不远的位置,洞顶上竟然吊着一只巨大的镬。
镬是古时候煮牲肉的大型烹饪铜器,这只镬非常巨大,左右各有一个耳,两根黑色的绳子从耳中穿过,吊在空中。
大镬中发出“呜呜呜”的哭声,竟然还是个女人的哭声。
更奇怪的是,在大镬的下方,也就是洞中的地上,竟然还摆着一个棺材,棺材是水晶做的,有些透明度,上面的盖子虚掩着,从外面就能看出来,里面根本没有东西。
温白羽照了一下那大镬,大镬震动起来,“呜呜呜”的哭声越来越凄惨,声音慢慢尖锐,就像是凄厉的吼声。
温白羽耳朵里一阵尖锐的鸣声,眼前顿时发花,摇了摇头,说:“不好,这个声音能模糊人的意识。”
就在他说完的一霎那,温磊突然倒在了地上,众人还以为他晕过去了,温九慕赶紧去扶他,却看见温磊蜷缩在地上,不断的打着抖,在漆黑的洞穴里,众人明显看见温磊的胳膊在发光。
那种光芒似乎从皮肉里面透出来,带着一股隐约,朦朦胧胧的,蓝幽幽的光,就像鬼火一样。
温磊蜷缩在地上,嗓子里发出压抑的吼声,冷汗一下就落了下来。
温九慕着急的厉害,他第一次看见温磊发病,但是他们对这种怪病根本就算是一无所知,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唯一有希望克制这种怪病的丹药他们还没有找到。
温磊痛苦的打着抖,就听旁边的噫风喊了一声“少爷”。
邹成一本身被噫风抱在怀里,此时也蜷缩起来,死死抓住噫风的胳膊,疼的嘴里发出“嘶——”的声音,邹成一单薄的裤腿里竟然也发出那种淡蓝色的光芒。
万俟景侯说:“不好,是这个哭声。”
众人也觉得奇怪,邹成一发病是在进洞之前,他们进洞最多半个小时,邹成一现在病发也太过频繁了一些,这样一想,果然是这个哭声有问题。
奚迟看了一眼在头顶不断震动的大镬,说:“这个镬应该是广川王烹煮人肉用的,里面有哭声,应该有尸体,挂在空中的两条皮筋经过两千多年还没有腐败,并不是简单的皮筋。而且正下方这个棺材,明显是让尸体死不瞑目。这个大镬阴气太重,不知道煮过多少人,咱们不宜动它,还是绕着走,把他们扶起来,咱们快些走过去。”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也同意奚迟的看法,这只大镬已经变成了黑色,上面阴气非常重,广川王生性暴戾,不知道用他煮过多少人,被活活烫死在锅里煮成肉泥,每个人的怨气阴气加起来能不重吗。
温九慕把温磊从地上扶起来,说:“我背你。”
温磊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看了温九慕一眼,温九慕将他负在背上,说:“走。”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走在前面开路,把受伤的温磊和邹成一夹在中间,最后是奚迟和钟简垫后。
他们往前走了五分钟,哭声渐渐消失了,众人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又走了五分钟,路不是很长,温白羽突然“嗯?”了一声,然后把手电往上照,说:“是镬。”
众人都震惊的抬头一看,第一反应都是,这洞穴里到底有多少镬,煮过多少死人。
奚迟说:“这洞穴里的死人,怕比咱们一辈子见过的还多。”
头顶上的大镬跟刚才一样,两只耳挂着皮筋,掉在空中,下面放着一口棺材。
相传广川王杀死王昭平和王地余之后,做过噩梦,觉得是两个人要向自己索命,所以倍感害怕,阳成昭信给他想过办法,自然就是破坏尸体,让他们死了都没办法回来索命,棺材上悬镬,生生世世不能入土为安,估计也是其中的一种办法。
这个时候,大镬突然震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发出“呜呜呜呜”的哭声。
他一开始哭,温磊和邹成一刚好一点儿,顿时就像得到了信号,又是浑身一震,立刻疼痛起来,而且身上的骨头也开始发光。
众人加快脚步,往前继续走,也不知道这洞穴到底有多长,希望前面千万不要遇到水,如果遇到水,他们根本就没有船只了。
快步往前走了四五分钟,哭声渐渐熄灭了,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温磊和邹成一疼了两次,温磊的体力很好,只是稍微有些出汗,觉得手脚冰凉,而邹成一本身体质就差,再加上他这几次病发的太过频繁,已经有些脱力了,看起来情况不太妙。
就在他们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准备走出洞穴的时候,温白羽突然说:“不对,你们看。”
众人往前看去,只见他们不远处,头顶上又悬着一个大镬,用皮筋挂住双耳,下方是一口棺材。
众人都是“嗬——”的一声,如果刚才是觉得这洞穴里的大镬多了点,那么现在就觉得很不对劲了。
温白羽照着那口棺材,说:“我之前走的时候注意了一下,这口棺材的盖子是斜着放的,而且棺材身上有一块黑色的杂质,连地方都没有变……”
温九慕本身心思细,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说:“鬼打墙?”
奚迟照着上方的大镬,说:“应该就是它了。本来不想惊扰阴气太重的东西,但是现在看来,如果这个东西挂在这里,咱们就一辈子要在洞穴里打转。”
头顶上的大镬开始嗡嗡的震动起来,随即发出“呜呜呜”的哭声,温九慕赶紧给温磊堵住耳朵,温磊摇头,艰难的说:“没用的。”
邹成一脸色煞白,这次大镬中的哭声响起,邹成一已经疼的没有了力气,直接昏迷在了噫风怀里,只不过昏迷的时候仍然死咬着牙关,皱着眉。
温白羽说:“咱们把大镬放下来。”
万俟景侯点点头,奚迟则是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金爪子,戴在手上,活动了一下手腕。
万俟景侯端起枪,瞄准了穿过双耳的一根皮筋,然后扣动扳机,就听“嘭”的应声响,头顶上的大镬一下倾泻往下,因为只有一根皮筋拽着这么大的镬,众人还以为大镬就要摔下来砸中棺材。
但是预期的巨大响声并没有发生,那皮筋竟然异常的结实,大镬只是坍塌了一边,另一边仍然被皮筋拽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空中不停的荡着。
因为大镬的一边皮筋已经被打断了,镬口朝着侧下面,众人一抬头就看到了大镬里的东西,竟然是一丛黑乎乎的东西。
温白羽第一个念头是,已经煮烂了。
但是很快的,“呜呜呜”的声音更加刺耳了,那丛黑乎乎的东西在大镬中竟然动了动,是女人的长发!
“躲开!”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就见那丛头发突然动了一下,似乎要从大镬中滑出来,立刻大喊让众人小心。
众人立刻向四周散去,就听“嘭——!”的一声巨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大镬中掉了出来,直接砸在棺材的盖子上,将盖子“啪”的一声砸了出去。
幸亏棺材盖子比较结实,砸出去之后撞到了洞穴的石壁,上面裂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但是没有彻底断掉。
棺材被大镬中掉出来的东西砸的轰然歪倒。
一股阴邪的气息扑面而来,“呜呜呜”的哭声带起一股阴风,直吹众人面门。
温白羽散开之后,才看清楚,原来从大镬中掉到棺材里的,竟然是一个女人,女人的长发凌乱的披散下来,有的披在脑前,有的披在脑后,一团的乱糟糟,她露出来的手黝黑肿胀,似乎是煮发了的感觉。
女人的衣服已经破败不堪,随着她坠入棺材里,衣服一碰全都碎了,露出赤裸的身体,然而并不是什么曼妙女人的身体,也如同她的手一样黝黑肿胀,满处都是浮肿,身上还起了大量的肿块,皮肤的肿块似乎有毒,随着女人的动作,肿块不断的晃荡着,能听见里面毒液摇晃的声音。
温白羽感觉到一阵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立刻捂住口鼻,这女人在大镬中的时间太长,估计身上还带着毒气。
其他人也都是很有经验的人,立刻捂住口鼻,噫风赶紧从背包里把他们准备的防毒面具掏出来,给昏迷过去的邹成一戴上。
棺材“哄——”的一声,整体倾斜在地上,黝黑的粽子从里面爬出来,嘴里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披散着头发的粽子头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就盯向背着温磊的温九慕。
温白羽心里腾腾一跳,感觉不好,温九慕其实已经死了,他现在就是个粽子,恐怕是女人感觉到了温九慕身上的阴气。
温白羽朝温九慕招手,温九慕也发现粽子的朝向是自己,立刻弯曲膝盖,做出戒备的动作,然后慢慢的向温白羽和万俟景侯的方向移过去。
粽子见温九慕一动,立刻发出“咯咯”的一声大吼,然后猛的扑过来,温九慕背着温磊行动不方便,猛地往前一扑,粽子扑了空,黑色的长发一卷,就像一头的毒蛇,立刻卷住了温九慕的脚腕。
温九慕摔在地上,奚迟从后面一下窜过来,双手的金爪子“刷刷”两声,一下将粽子的头发隔断,粽子发出“咯咯咯”的大吼,随即就向奚迟扑过去。
奚迟的动作非常利索,而且身量很小,那粽子凶恶的扑过去,奚迟已经就地一滚,滚到了另一边去。
温白羽将温九慕扶起来,温磊也摔在地上,艰难的爬起来,爬起来这一个动作已经让他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满头都是汗,粗重的喘着气。
奚迟和粽子缠斗在一起,他动作虽然灵敏,但是那粽子非常凶恶,而且阴气极重,钟简想上去帮忙,但是怕给奚迟帮了倒忙。
就听“嘶——”的一声,奚迟的脸上多了一道血道子,血印有些发黑,一看就是中了毒。
钟简接住后退过来的奚迟,说:“怎么样?你的伤口好像有毒。”
奚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说:“真是难缠,本身也是个可怜的人,却在这里害人。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说着,温白羽眼睛一亮,说:“我有办法了。”
温白羽对万俟景侯说:“去把棺材盖子捡回来。”
万俟景侯点了一下头,立刻冲过去,棺材盖子被砸到了洞穴石壁的地方,砸的很远,万俟景侯低头避过粽子席卷过来的长发。
温白羽要掩护万俟景侯,立刻五指一张,粽子的长发上立刻“呼——”的一声着起火来。
大火很凶猛,粽子发出“咯咯!”的惊叫声,倒在地上不断的打挺,似乎是想扑灭头上的大火。
奚迟看见粽子头上着了火,虽然能克制粽子,但是粽子身上全是脓包,里面都是毒水,毒水被火一烧就挥发了,这洞穴又比较密闭,还有许多大活人,岂不是要被毒死。
奚迟冲温白羽喊:“你这是什么办法,快灭火!”
温白羽不急不缓的,看起来十拿九稳,这个时候万俟景侯已经成功的过去了。
温白羽手指一收,就听“呼——”的一声,粽子头上的大火一下熄灭了,粽子的长发被烧的七零八落,但是身上的脓包倒是没有破。
粽子被温白羽激怒了,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吼声,冲着温白羽就冲过去,温九慕见那粽子发狠的扑过来,立刻喊着:“白羽!”
温白羽就地一滚,向后撤去。
他一下滚到水晶棺材旁边,伸手一拽,就听“哄——”的一声巨响,水晶棺材被他一把扶正,这电光火石之间,粽子已经扑了过来。
他的一头长发从黝黑的头皮里慢慢的长出来,就像一根根毒蛇,“嗖——”的一声席卷过去,一下将温白羽包了起来。
温九慕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呼,温磊立刻从地上站起来,下一刻他却重重的摔在地上,多余一点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去帮温白羽了。
粽子的长发将温白羽卷的密不透风,但是奇怪的是,粽子的嗓子里突然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似乎是害怕的哆嗦。
因为长发卷住的缘故,众人都看不见温白羽的动作,温白羽此时一只手掐在粽子的脖子上,手心里发出金红色的光芒,眼睛也红宝石一样的颜色。
粽子注目着温白羽,长满脓包的嗓子发出“咯咯”的颤抖声音。
万俟景侯一提地上的棺材盖子,说:“白羽。”
温白羽听见棺材盖子“呼——”的一声飞过来的声音,立刻五指一缩,抓紧粽子的脖颈,随即手臂用力一甩,嘴里低喝一声“去。”
粽子发出“咯”的一声大吼,长发突然间“嗖——”的收缩回来,整个身体被温白羽一甩,立刻摔进棺材里,与此同时棺材盖子“嘭”的一声飞过来,正好砸在棺材上面。
里面的粽子挣扎着,还想要从底下爬上来,温白羽已经右手拍在棺材盖子上,将粽子顶起来的盖子一把压下去。
众人立刻松了一口气,就听“咔嚓……”一声,奚迟睁大了眼睛,说:“完了,用力太大,棺材板子裂开了。”
温白羽没好气的瞪了奚迟一眼,右手一压,压住棺材断裂的地方,不让棺材板子裂开,左手顺着裂缝轻轻一划,裂缝立马发出一阵金红色的淡光。
随即温白羽又使劲往下一压,“轰!”的一声响动,整个棺材突然就不再动了。
粽子被老实的关在棺材里面。
温白羽看着不动的棺材,松了一口气,说:“入土为安,快抄铲子,挖块地把她埋了。”
众人赶紧从背包里把挖土的铲子拿出来,干脆利索的在洞里挖了一个大坑,然后把水晶棺材抬起来,放在里面,重新埋上土。
众人都做完了,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呜呜”的哭声已经消失了,众人不敢再这个地方在停留下去,立刻都背上行李,赶紧往前走。
大约走了十分钟,这回洞穴里的景象和刚才已经有所不同了,洞穴的石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刑具,那些刑具都非常黝黑,似乎带着古老的血,地上还摆着大大小小的坛子,镬和鼎。
温白羽“啧啧”一声,说:“广川王真是个变态。”
万俟景侯靠近他,说:“幸好我还没这么暴戾。”
温白羽送了他一副白眼,说:“你要是这么暴戾,我就不瞎眼喜欢你了。”
他一说完,万俟景侯就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就是你现在也很喜欢我。”
温白羽一顿,随即脸上一红,说:“什么叫‘很’?那个‘很’不是我说的。”
万俟景侯则伸手搂住他的腰,淡淡的说:“没关系,我也喜欢你,很喜欢你。”
温白羽脸上一片烧红,这个洞穴非常安静,大家走路的时候只能听见脚下沙沙的声音,万俟景侯的声音虽然轻,但是温白羽觉得,前后左右,就连刚才埋起来的粽子估计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现在只能庆幸噫风看起来就不是管闲事的人,而邹成一还在昏迷,其他人早就心照不宣了,奚迟更是领教过万俟景侯的厚脸皮,已经完全免疫了。
温九慕脸皮比较薄,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说:“前面没路了。”
他一说话,众人都停下来了,果然前面没路了,这是一个噩耗,这边已经走到了尽头,难道他们要往后退?
万俟景侯摇头,说:“有路,在水里。”
他说着,一指前面的水潭。
洞穴已经到了尽头,前面是一面黑色的岩壁,尽头有一洼水,水潭不是太大,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到底多深。
万俟景侯蹲在水潭旁边,指着水潭说:“下面有光,应该能通向外面,而且距离应该不深。”
他一说不深,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浅水的设备很重,船只根本受不了那么重,所以他们在进洞之前,已经把浅水的设备给扔下了,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们要潜水,还不如往后退容易。
温白羽本身是旱鸭子,就算肉身归位,也是个火鸟,最怕的就是水,他虽然跟着万俟景侯学了游泳,但是那也是在游泳池里,浅水区,和这种天然的水潭根本不是一个概念,起码心态就不一样。
温白羽看着水潭发憷,说:“水有折射的,不一定多深,还是先测量一下好。”
温九慕测量了一下水深,不到十米,这个数字对众人来说,还是非常幸运的,但是对温白羽来说,简直让他脸白。
十米,三层半楼那么高,爬楼还要半分钟呢,更别说往下潜水了。
在水潭的深处,有一丝丝的光亮传出来,那地方应该连接着外面,而且不远,不然也不会有光亮了。
万俟景侯说:“我先下去看看,万一不是日光,是什么东西也好有准备。”
温白羽拽了拽他,说:“小心点。”
万俟景侯笑了一下,突然侧过头来,亲在温白羽的嘴角上,这动作太快了,温白羽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噗通”一声,万俟景侯已经下了水潭。
水潭上一片涟漪,水很清澈,能看到万俟景侯快速的向水下潜去。
万俟景侯的身量很高,再加上大长腿,浅水的动作非常舒展,看的温白羽羡慕不已,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潜到水底,然后身体一晃,进入了亮光的地方,一下看不见了。
温白羽顿时紧张起来,伸手摸着潭水,潭水很冰,毕竟已经是秋天了,再加上这个洞穴的阴气太盛,潭水不冰手才怪呢。
等了约莫三分钟,温白羽有些坐不住了,一般人不可能潜水三分钟,虽然万俟景侯不是一般人。
温九慕让温白羽别再转了,说:“你放心好了,他潜出去,总要换口气再休息一下,再等一下,你别着急……”
他说着,就听奚迟说:“来了。”
果然一个人影从光亮的水底洞口潜了出来,然后飞快的冲出水面,“哗啦——”一声水响,万俟景侯双手抓住水潭边缘,用力往上一蹿,一下跃上了岸。
温白羽着急的说:“怎么样?”
他说着,拿出背包里的毛巾给他,万俟景侯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擦,呼吸稍微有些急促,说:“水不深,过了水底就能出去,只有一层洞壁隔着,但是需要直上直下,越过水底的洞口直接往上,一潜一浮,大约二十米。”
温白羽心里说了一声很好,说:“一下变成七层楼了。”
万俟景侯笑着说:“别担心,你憋好了气,我带着你潜下去。”
众人听了都觉得可以试一试,如果向后走,指不定遇到人甬或者什么其他粽子,前面就有路,只需要潜水就行。
众人做了一下准备工作,其实潜水还好,虽然一共不到二十米,但是大家也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还是能办到的,唯一要命的地方就是水太冷了,怕一进去抽筋,大动作是非常消耗氧气的。
邹成一还没有醒来,众人就稍等了一会儿,正好做一些准备工作。
过了一会儿邹成一才醒过来,众人见他没事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才到了水洞,已经遇到这么多危险,再往上走的话,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邹成一的体力太差了,也不知道禁不禁得住。
众人把事情和邹成一说了一遍,邹成一的脸色也不是太好,温白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看来你也不会游泳。”
噫风笑了一声,说:“没关系少爷,我可以带您潜下去。”
邹成一很难得的白了噫风一眼,他确实不懂水性,而且腿有残疾,根本没办法潜水。
大家先做准备的时候,万俟景侯和钟简奚迟,这些随性比较好的人,就打算先把行李拖出去。
他们从背包里拿出了防水布,裹在行李外面,然后万俟景侯奚迟和钟简一个人拿了两个背包,就潜进水里,负重的话潜水容易一些,但是出水的时候就不太容易了,幸亏他们三个水性不错。
奚迟回来的时候略显可怜,头发衣服全都贴在身上,湿漉漉的,显得身材更是瘦小。
温白羽突然抓着奚迟的手腕,说:“我突然记起来了。”
奚迟被他没头没脑的一说,有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说:“什么?”
温白羽眯眼盯着他,说:“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大家掉在水里,你还装作不懂水性,结果你水性这么好?”
奚迟干笑了一声,当时他的确是装的,不然墓道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孩,然后小孩又恰巧碰到了机关,这么多巧合谁会信,当然要分散一下注意力。
奚迟笑着说:“过去的事情了吗,就不要再提了,再说了,我是新学的游泳。”
温白羽:“……”
他们三个人把行李堆放在岸边的地上,岸边是一片树林,然后又生了篝火,奚迟用金爪子“唰唰唰”几下就砍了一堆的树,填在火里,让火生的旺一点,免得大家从冰水里出来都冻得要死。
处理妥当之后,三人最后潜回来,还有两个背包,钟简和奚迟一人拿一个,万俟景侯带着温白羽,噫风带着邹成一,温磊和温九慕都是识水性的人,就准备潜下水去。
温白羽有些紧张,万俟景侯说:“别紧张,水有点凉,进去别抽筋就行,抱紧我的腰,你要是太紧张觉得憋气,亲亲我也行。”
温白羽瞪了万俟景侯一眼,万俟景侯笑着说:“真的,我给你渡气。”
温白羽虽然紧张,但是还是依言抱紧万俟景侯的腰,两个人进了水,温白羽顿时有些无助,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万俟景侯潜的很快。
温白羽闭着眼皱着眉,抱紧万俟景侯,就感觉显示往下,随即又往上,没用多长时间,忽然“哗啦——”一声,他们已经从水面上冒了出来。
温白羽还没睁眼,就感觉到有亮光,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月光,此时已经是半夜了,但是月光非常明亮,潭水旁边有许多树,亮的刺目的月光倾泻而下,照在水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发愣,笑着说:“怎么,吓傻了?”
他说着,拽着温白羽往岸边游去,温白羽尽量放松,漂浮在水面上,任由万俟景侯拽着自己走,很快就到了岸边。
温白羽从水里爬上来,瘫在岸边,喘着气,感觉真是九死一生,紧跟着后面的人陆陆续续的上来,先是奚迟钟简,随后是温磊和温九慕,过了大约半分钟,还不见噫风和邹成一。
温白羽皱眉说:“他们两个不会出事吧?”
正说话间,水面上竟然冒出几个气泡,然后越来越急促,就听“哗啦——”一声,噫风勾着邹成一的脖子,从水底冒了出来,然后快速的往岸边游。
众人一看邹成一的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好了,水太凉了,别人还能忍,邹成一先是病发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现在被一动,嘴唇发紫,脸色惨白,估计呛了许多水。
噫风将邹城一拖上岸,然后把他平放下来,让邹成一躺在火堆旁边,用力的按压着邹成一。
那人意识模糊,“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水,呛得他开始猛烈咳嗽,随即又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水,又是不断的咳嗽,但是呼吸很微弱,一直躺在地上没有醒过来。
噫风将他呛进去的水用力压出,然后又低下头,掐住他的鼻子,另一手掐住他的下巴,两个人嘴唇紧密的压在一起,噫风猛地往里吹气。
“咳!”
邹成一猛烈的咳嗽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虽然嘴唇还是发紫,但总归是有了意识。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将旁边的树枝往火里添了点,说:“往火堆边上坐坐,这样好暖和过来。”
邹成一冻得浑身哆嗦,他身体单薄,头发和衣服全都贴在身上,看起来非常可怜,已经没有了初次见面的淡然稳重的模样。
温白羽回身去找行李,天色太黑了,这边相对平坦,他们又耗费了很多体力,就在这附近扎个帐篷休息一下,等天亮再走,而且大家劳累了一晚上,应该吃点东西。
温白羽伸手去摸行李,正好他们带了备用的衣服,把身上的湿衣服全都换下来,晾一晚上估计也干了,总不能老穿着湿衣服。
温白羽回头看着地上的行李,只有两个包,一个包里是水,另一个包里是食物,帐篷和衣服还有工具急救药品的背包全都不翼而飞了!
温白羽站起来,他们的手电潜水的时候绑在胳膊上,幸亏没有丢,用手电照了一下四周,说:“咱们的行李不见了。”
他一说话,众人才发现,刚才都忙着死里逃生的休息,如今一看,只剩下钟简和奚迟最后拿出来的两个背包,其他背包真的不翼而飞了。
奚迟皱眉说:“这附近有东西?是不是趁咱们潜水回去的时候,把背包偷走了?”
温磊说:“这四下荒郊野岭的,总不会是人吧?”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吱吱”两声,温白羽抬头一看,竟然是一只黄毛的大猴子!
那只大猴子手里拎着一个背包,背包的拉链背扯开了,里面的东西已经七零八落,正是他们装医用药品的背包。
大猴子挂在树上,“吱吱”的叫,然后裂开嘴巴,似乎在笑着示威,然后把背包往下一倒。
温白羽真想爆一句粗口,背包里的药品就像下雨一样,“唰唰唰”的掉在地上,如果不是万俟景侯手疾眼快的去接,瓶瓶罐罐的药品掉在火里,指不定会爆炸。
猴子“吱吱”的叫着,眼看万俟景侯手法特别快,已经把它抖下来的东西全都接住,似乎来了兴趣,朝后看了看,然后又有几只黄毛的大猴子顺着树枝荡了过来,他们把背包扯开,又开始往火堆上倒东西。
温白羽气得不行,那些猴子智商很高,而且就跟熊孩子一样,偏偏喜欢看别人生气,把好多东西倒出来,洒了一地,还把铲子之类的大型工具扔到湖里。
奚迟看不过去了,把金爪子戴在手上,说:“要给他们点教训。”
他说着,身体一纵,一下窜上树木,两只金爪子异常锋利,交错往上,“唰唰唰”几下,已经爬上了树去,抓住一根树枝,快速的往上一挡,脚尖一勾,正好将黄毛大猴子手里的背包勾了过来,然后顺手一扔,温白羽在树下立刻接住。
黄毛大猴子丢了背包,立刻发出“吱吱”的喊叫声,似乎非常恼怒,站在树枝上跳来跳去的,看到奚迟挂在树上,立刻荡过去,其他猴子也向奚迟围拢过去。
温白羽见猴子聚集起来,对奚迟说:“快下来。”
奚迟笑了一声,不下去,反而往上一荡,双腿一夹,立刻骑在一只黄毛大猴子身上,那大猴子顿时恼怒起来,“吱吱”的大叫,疯狂一样勾着树枝不断的飞荡起来。
钟简在下面看的惊心动魄,就怕奚迟一个不稳掉下来。
那些黄毛大猴子手上还有几个背包,是他们的衣物和帐篷,奚迟估计是想把这些东西拿回来,他骑在猴子身上,突然借力一纵,猴子被他一压,就听“咔嚓”一声,树枝断了,大猴子竟然从树枝上摔了下来,奚迟反而借力纵了上去,突然伸手抓住一只体型巨大的猴子。
那只猴子似乎是猴子的首领,它一被抓住,其他猴子立刻就不出声了,都挂在树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
奚迟笑着抬了抬下巴,猴子似乎知道他的意思,只好“吱吱”了两声,其他猴子纷纷把他们的行李扔下来,然后“吱吱”怪叫着看着奚迟。
众人赶紧把背包捡起来,归拢到一起,他们好些东西都扔到水下去了,还要捞起来。
那些大猴子似乎有些记仇,还在不停的“吱吱”乱叫,似乎只要奚迟放松一些,他们就会扑上去重新掌握主导权。
温磊下水把工具全都捞出来,温白羽把地上散落的东西捡起来塞进背包里,背包的拉链坏了几个,所幸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的猴子突然发出“吱吱”的吼声,温白羽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说:“快让奚迟下来。”
钟简也以为那些猴子要破釜沉舟的攻击奚迟,却听万俟景侯说:“不对。”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哇——哇——”的粗粝叫声响了起来。
那些猴子都露出惊恐的表情,随即快速的撤退,借着树枝一荡一荡的往森林深处跑走了。
奚迟被那大猴子一甩,险些掉下来,赶紧用金爪子一勾,就听钟简在下面喊:“快下来。”
奚迟就一松手,钟简立刻伸手去接,正好把奚迟接了一个满怀,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奚迟下来的一霎那,温白羽仰着头说:“你们看。”
众人抬起头来,原来是猴子的天敌来了,看起来这些猴子非常惧怕这种东西,一个黑色的大鸟,体型要比猴子大出许多,翅膀一展目测有四米多长,跟一只秃鹰差不多大。
那只黑色的大鸟从高空飞过去,发出“哇——哇——”的粗粝叫声,叫的人心惊胆战的,十分难听。
因为森林密不透风,大鸟从树上放飞过,众人只看见是一只黑色羽毛的鸟,但是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温九慕说:“这是什么鸟?鹰吗?但是叫声……”
温白羽眯了眯眼睛,说:“不,应该是一只大乌鸦。”
黑色的大鸟带起一阵风,飞快的飞过了树林。
众人都有些惊讶,乌鸦,这么大的体型,恐怕已经成精了吧?
猴子散去了,众人把东西收拾好,温九慕说:“咱们还要在这里扎帐篷吗?”
温磊响了一下,说:“这里应该没有问题了,那些猴子被吓走,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回来了。”
众人也觉得有道理,就开始扎帐篷,然后把火堆生的旺一些,大家都把湿衣服脱了下来,换上干净的。
因为是荒山老林,根本就没有人烟,而且帐篷里地方太小,也不适合换衣服,众人都穿着湿衣服,被夜风一吹冷的要死,也就没有避讳,反正都是男人,直接脱了衣服就换。
邹成一腿不方便,而且刚刚呛了水,体力透支的不行,几乎要昏睡过去,噫风给他熟练的换了衣服,说:“少爷,吃点东西再睡。”
邹成一却没有反应,似乎已经睡着了,噫风没办法,把他抱进帐篷,盖了被子。
然后才自顾自的换掉湿衣服。
虽然大家都是男人,换个衣服也没什么,不过温白羽十分不自在,因为万俟景侯的眼神太专注了,盯着温白羽的皮肤一寸一寸得看。
搞得温白羽手都打哆嗦,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注视着太紧张了。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你如果累的话,我可以帮你换衣服。”
温白羽瞪着他说:“去,一边换你的衣服去,别老看我。”
万俟景侯很自然的说:“可是我想看你。”
温白羽:“……”
温白羽的手一哆嗦,本身就要提上裤子,结果裤子又从腿上滑了下去,万俟景侯看着他的裤子顺着双腿滑下去,不禁眯了眯眼睛,笑着从后面抱住他,然后抓住温白羽的裤子,慢慢给他穿上,又笑着低下头,给他系上扣子,甚至连拉链都不放过。
温白羽身体一抖,差点就跪在地上,万俟景侯的动作太暧昧了,而且非常缓慢,让他双腿发软。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你的衣服还湿,快去换。”
万俟景侯笑着说:“我以为你也要给我换。”
温白羽说:“谁管你,赶紧换,一会儿吃点东西睡觉了。”
万俟景侯也不再和他闹,而是自顾自脱了上衣,弯腰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衣服穿上,温白羽看着他的腰线,八块腹肌,穿衣服的动作因为肩背的舒展,显得无比……诱人。
“咳……”
温白羽顿时脸上发红,有些不自然,奚迟已经换好了衣服,当然钟简给他换的,坐在温白羽旁边,看着温白羽两眼直勾勾的往锅里一直倒盐。
奚迟不禁笑了一下,说:“喂,虽然我们确实缺盐,但是吃这么多盐倒时候口渴怎么办?”
温白羽这才回神,吓了一跳,差点把盐罐子扔进锅子里,就看见奚迟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一脸看透你了的表情,温白羽禁不住脸上更红,没好气的把盐罐子收起来。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已经慢吞吞的换好了衣服,然后把自己的湿衣服搭起来,等着晾干。
众人围拢在火边,一边吃饭,一边研究了一下地形,这旁边是个树林,而且是山上的树林,他们从洞里穿了出来,而且洞里似乎已经肯定了是广川王的弃尸地,说明他们应该找对了方向。
不过弃尸地是不吉的,没有人会把墓葬修建在这个旁边,所以估计还有一段路好找。
奚迟听了说:“这可不一定。”
温白羽说:“你觉得广川王的墓,可能在这个旁边?谁会把自己的墓葬修建在大凶的地方?”
奚迟笑着说:“广川王生性暴戾,而且多疑,他曾经命人建造过一个墓葬,选址并不在上庸,但是后来因为倒斗多了,开始觉得不安,害怕自己死后也被挖坟掘墓,所以改变了墓葬的选址。按照这个人多疑的个性,肯定要把墓建在一个不可能的地方,大家都觉得这个地方大凶,不可能造墓,那么反而是最后可能的。”
他说着,指向后面的水洞,说:“这个洞,应该是人工开采出来的,也只有广川王才会让人来开采这么一个洞来做弃尸地。你们看,这个洞很深,而且连绵起伏,其实像一条黑色的大龙,这本不是凶兆,广川王却把这个修建成一个大凶的场所,应该是掩人耳目用的,再者说了,他费尽心思,把洞穴里的尸体熬煮,让他们死了也不能瞑目,仔细想一想,其实是想克制这些尸体,也是掩人耳目用的。”
温白羽点点头,说:“有道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如果这真是广川王给自己墓葬设的障眼法,那他肯定没想到,精心策划的尸洞,过了两千年,竟然积了水,变成了水洞。”
奚迟冷笑了一声,说:“确实。积水让本身不能再起尸的粽子发生了尸变,这里已经从障眼法变成了真正的大凶之地。”
温白羽说:“肯定是报应,都是自己作的。”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都已经困得不行了,一看时间竟然两点多了,就准备回帐篷去睡觉。
第一天是钟简守夜,他们刚刚遇到了大猴子,又是巨大的乌鸦,自然要有人守夜,所幸到天亮只有几个小时了。
噫风主动要求守夜,其他人就回帐篷去休息了。
噫风一个人坐在火堆旁边,很快的就听到帐篷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这一个尸洞走过来,大家都是筋疲力尽,现在放松下来,而且吃了东西,自然睡得也快。
噫风坐在火边,大约坐了一会儿,突然低头看自己的手背,他的手背被人甬的毒液喷到了一片,起初只是烧焦了一层皮肉,但是渐渐的,人甬的毒液似乎已经渗透进去。
噫风将眼镜摘下来,揉了揉太阳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已经完全发黑了,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发黑,甚至中指的骨头都露出来了,显得非常可怖。
他脸上依然很冷漠,站起来,走到水潭旁边,水潭的岸边地上很湿,有少许的湿泥,噫风伸手捏起一些来,放在指尖上捏了捏,随即将那些湿泥放在手背的伤口上……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众人就都醒了,虽然只睡了几个小时,但是感觉精力回来了些,而且昨天晚上他们坐在一起分析,或许广川王的墓就在附近了,众人也没有心情再睡,都想赶紧找到这个墓葬。
温白羽从帐篷里出来,就看见噫风已经坐在火堆旁边,把锅子支起来,在给大家热早饭了。
他的手上绑着一层纱布,温白羽这才记起来,昨天噫风也受伤了,而且是人甬的毒液,当时他们弃船逃命,有些紧张,而且邹成一也受了伤,流了许多血,就把噫风给忽略了。
温白羽指了指噫风的手,说:“你的手是不是中毒了,抹药了吗?”
噫风抬了抬手,淡淡的说:“已经差不多好了,只是烧伤,没有中毒。”
温白羽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下来。
众人也都出了帐篷,噫风这才进帐篷,邹成一已经醒了,脸色稍稍有些红晕,嘴唇也变成了起初的淡橘,看起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邹成一躺在床上,见他进来睁开眼睛,说:“你的手,怎么样了?”
噫风将纱布接下来,只见他的手背几乎已经完好如初了,上面只有一点淡淡的黑色痕迹,昨天晚上深可见骨的腐烂竟然不翼而飞。
噫风说:“多谢少爷关心,已经好了。”
邹成一点点头,说:“下次注意些。”
噫风说:“知道了,少爷。”
邹成一伸起手来,噫风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抱着噫风出了帐篷。
众人简单的吃了早饭,然后把帐篷拆了,行李背上,噫风背上背了一个背包,就抱着邹成一,跟着众人往前走。
一片树林,随着山坡起伏着,树冠非常茂密,几乎看不到太阳,只有微弱的光线照射下来。
他们走了一上午,还在树林里打转,大家也都累了,就坐下来休息。
万俟景侯给温白羽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他半蹲下来,动作却突然顿住,突然抓了一小把地上的土,把土捏起来闻了闻。
温白羽见他动作神神秘秘的,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这土有问题。”
他说着,奚迟也走过来,蹲在旁边,也抓起突来闻了闻,金爪子在地上翻了两下,果然看到下面的土偏黑色。
奚迟笑着说:“下面绝对有东西。”
温白羽说:“你们俩的鼻子还挺灵。”
奚迟笑着说:“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万俟景侯则是笑了一声,说:“见得多自然就灵了。”
他说着,站起来,拍掉手上的土,招呼大家过来,在这个地方开挖。
温磊和温九慕虽然常年不做这个行当了,但是手艺既然学会了,是不会丢的。
众人开始挖,没挖一会儿,就见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温白羽皱眉说:“这么浅?”
就见土里已经出现了一个棺材角,但是众人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广川王,这也太简陋了一点,而且棺材的用料不是好料,或许是埋在这附近的人。
棺材很快就露出来了,埋得非常浅,随着棺材露出来,竟然还能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棺材的盖子根本就没有扣严实,似乎下葬的特别匆忙。
奚迟的金爪子轻轻一勾,就听“咔”的一声,棺材应声打开了。
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是棺材里聚集的毒气,众人赶紧散开,捂住口鼻。
过了很久,那种气息才散去,奚迟好奇的把盖子推开,立刻“哇”的喊了一声,然后扎在了钟简的怀里。
温白羽还没见过奚迟害怕什么,别看他长相精致,而且身材比较娇小,看起来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但是其实活了两千年了,已经是个老妖精了,而且是官盗,下过的斗比他吃过的米还多,什么粽子没见过。
温白羽见奚迟扎在钟简怀里,还以为是奚迟又在吃钟简豆腐,就好奇的探头往棺材里看了一眼。
温白羽顿时脸色苍白,他不是吓得,而是被恶心的,棺材里乌央乌央的一大片,全是白花花的蛆,在不停的蠕动着。
钟简倒是知道,奚迟什么都不怕,就是怕肉虫子……
温白羽倒退了两步,差点坐在地上,万俟景侯伸手在他后背托了一下,温白羽捂着嘴,说:“太……太恶心了……”
他们正说着,突听“哇——哇——”的声音在头顶上盘旋,就见几只黑色的乌鸦落在树枝上,正朝着他们看。
温白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昨天晚上那只巨大的乌鸦,不过抬头一看,是普通的小乌鸦,体型很小。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要知道是乌鸦可是猛禽,体型虽然小,但是非常彪悍,所幸乌鸦虽然成群,但是成群的数量并不大,最多也就十只,而且乌鸦虽然食肉,不过吃腐肉或者体型小的虫子,对人来说没有威胁性的伤害。
但是体型一大,那就说不准了,谁也没见过身长四米的乌鸦,那么大的体型,又是食肉的猛禽,还真不知道吃不吃人。
“哇——哇——”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几只乌鸦落在了旁边的树枝上。
温白羽数了数,已经十只了,皱眉说:“这附近怎么这么多乌鸦?”
万俟景侯侧耳倾听了一下,说:“还有更多。”
他说着,果然众人就听“哇——哇——”的声音,四五只乌鸦忽闪着翅膀,成群结队的落在了附近的树枝上,转瞬之间竟然已经聚集了二十几只!
万俟景侯说:“这里乌鸦这么多,山上可能不止这一个棺材。”
乌鸦停在树枝上,可能是因为忌惮他们,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温白羽他们也不想和这些乌鸦起冲突,就赶紧拿上行李走了。
他们一走,身后的乌鸦就开始煽动翅膀,疯狂的“哇——哇——”大叫着,从树上扑下来,冲着棺材去了。
温白羽顿时一阵反胃,奚迟扎在钟简怀里,双手抱着钟简的脖颈,两腿夹着腰,不停的抖,说:“这些乌鸦也饥不择食了!那么多蛆!恶心死了!”
钟简安慰的摸了摸他头发,说:“没事了,咱们都已经走出那么远了。”
奚迟立刻摇头,双腿使劲夹紧钟简的腰,说:“不行,我觉得浑身都痒,都是鸡皮疙瘩,我就要你抱着。”
奚迟和钟简撒娇,温白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钟简老脸有些发红,但是奚迟不要下来,钟简又不舍得驳了他的意思,只好咳嗽了一声抱着奚迟。
倒是邹成一的态度很淡然,似乎也没当做一回事,只是笑了笑,看起来挺善意的。
众人往前走了五分钟,前面的温磊突然停住了,外面的人赶上来,温白羽突然回头,说:“奚迟。”
奚迟说:“干什么?”
温白羽说:“我建议你别看。”
奚迟被他这样一说,更是好奇了,探头一看,顿时“啊……”的又是一嗓子,把头埋在钟简的肩窝上,不停的抖,说:“温白羽,你怎么那么讨厌!”
温白羽耸了耸肩膀,笑着说:“叫你别看了,谁让你看的,好像我让你别看是故意引你看似的。”
奚迟:“……”
前面不远的地方,土地上露出半个棺材,棺材的盖子已经不见了,里面有蛆爬出来,正在不停的蠕动着,尸体已经全部腐烂干净了,只剩下一堆被翻乱的骨头。
钟简看着那些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骨头,说:“有人来过?”
温白羽摇头说:“应该不是,我估计是那些乌鸦。”
奚迟颤抖的说:“怪不得有这么多乌鸦,这山上全是烂棺材。”
他说着,抓着钟简的胳膊,说:“我后背特别痒,你快看看是不是爬上来了。”
钟简安慰的说:“什么都没有,别瞎想。”
邹成一被噫风抱着,低头去看,皱眉说:“是女人的尸骨,棺材里还有东西。”
他说着,噫风就蹲下来,用一根树枝拨了一下那些尸骨。
奚迟不禁侧头看了一下,又不停的抖着。
尸骨拨开,棺材里竟然有一块玉,应该是尸骨佩戴的。
邹成一说:“这块玉可是老物件了,能戴这种东西,棺材的主人应该有点身份地位。”
温白羽说:“难道是广川王的姬妾?”
他说着,又摇头说:“广川王的姬妾怎么葬的这么寒酸?而且应该也葬在墓葬里才对。”
万俟景侯摇头说:“你可别忘了,广川王的王后是阳成昭信,史料记载,阳成昭信善妒成性,指责其他的姬妾性淫,管不住自己,将这些妃子全都关在永巷之中,而且修筑了大门,将永巷锁死,广川王的这些姬妾,其实和奴隶囚犯没有两样。”
广川王滥杀无辜的事情败露之后,他的家人姬妾全都发配到上庸,这么多人没到上庸就突然消失了,怎么也要处理一下。
按照阳成昭信的性格,肯定不会让这些姬妾下葬的。
他们中午简单的休息了一下,混乱吃了东西,然后又开始跋山涉水,直到黄昏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出了树林,而映入眼帘的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景象……
只见树林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们快走几步,冲出树林,就见前面一片平坦,远远的有一座大宅突兀的竖立在这片荒凉的山头上。
众人一见,都是愣了。
温白羽说:“这里竟然有房子?有人居住?”
温九慕笑了笑,说:“深山里的房子,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鬼屋,另外一种是盗墓贼为了掩藏,花大价钱建造的房子。”
温白羽并不是真的干这行,许多事情也都不了解,温九慕可是个中老手了。
众人往前走,温磊说:“没想到有人抢先一步。”
他们走过去,万俟景侯皱眉说:“这个房子有古怪。”
他说着,众人也抬头去看,古宅的匾额没有,旁边的木质对联掉了一半,不管是哪里,都积攒着一层很厚的土。
而且大门虚掩着,并没有锁上,看起来荒废了许多年了。
他们推开门,“吱呀”一声,大门发出艰涩的声音。
众人走进去,首先看到的是影壁,挡住了视线,随即绕过去,影壁后面的天井,天井竟然没有铺石砖的地板,地上全是土,而且土被刨得乱七八糟,天井的正中间则放着一块巨大的石板,石板上累着一块石头,石头上又放着一个金印。
金印已经发黑了,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
温白羽皱眉看着这诡异的场景,说:“这是镇邪的?”
万俟景侯说:“石板下面应该有个洞口,不知道修建这座大宅的人挖到了什么东西,要把这个洞口封死。”
他们说着,转了一圈,继续往里走,四面的房子非常简陋,一看就是为了掩盖倒斗行为的宅子,只有外面冠冕堂皇,里面则简陋不少。
他们进入大厅,温白羽突然“嗬——”的吸了一口气,只见大厅的地上躺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具尸骨。
全身已经变成了淡蓝色的冰晶骨头,那个尸骨扭曲的半趴半躺在地上,身体蜷缩起来,看样子非常痛苦,而且他的一只手竟然抓着桌角,可怕的骷髅手几乎把桌脚抓碎,五指都深陷进桌脚的木头里面。
在尸体的肩胛骨的地方,竟然长出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说:“是个孩子,应该还没有成年。”
众人没想到这里会有一具尸骨,而且死相非常可怕,他们都记起来在邹成一家里,看到的录像。
温白羽说:“先把他葬了吧。”
众人在宅子里走了一圈,本来以为想找到个棺材是没希望了,但是不知道这种尸骨能不能用火烧,如果不能,只好挖个坑埋了。
但是没想到的,他们竟然在旁边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棺材,棺材里都是土,估计已经置办了很长时间。
温白羽不禁叹气说:“难道这个人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棺材?”
众人戴了手套,这才把尸骨从地上移到棺材里,尸骨的手紧紧抓着桌脚,他们费了不少力气。
就在棺材盖子合上的一霎那,温白羽突听见一声响,响声很遥远缥缈的感觉,吓得众人都是一激灵,还以为骨头要起尸了。
结果却是温白羽的手机在响……
因为在深山老林里,手机根本用不上,他们的手机早就压在行李最底下了,手机一直在响,温白羽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信号。
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雨渭阳。
手机孜孜不倦的响着,温白羽接起来,雨渭阳的声音很急,说:“温白羽,我查到那个卖家了!”
信号少得可怜,雨渭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温白羽只听见什么卖家,但是通过雨渭阳的语气,也猜到他是说查到卖家了,立刻说:“是谁?”
雨渭阳说:“这件事情太奇怪了,我还在继续查,先告诉你我查到的,和黄老板交易的这个卖家,是江浙一带比较有名的古董富商,算是后起之秀,但是奇怪的是,有人告诉我那个富商两年前已经死了,根本不可能和黄老板买卖什么玉蚕。”
温白羽听着雨渭阳的话,心中腾腾的猛跳,卖家早就死了?那是诈尸?还是另有其人冒名顶替?
温白羽立刻问:“卖家叫什么名字?”
雨渭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说:“叫……”
只有一字,温白羽就听不见了,随即是“滴——”的一声,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显示通话结束,信号完全没有了,再怎么开机关机,飞行模式,都没有任何信号。
温白羽顿时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憋着,雨渭阳的话才说了一个字,正好说到重点上,差点一口气憋死温白羽。
但是手机也没有信号,打不过去,接不通的,只好把手机又放回了背包里,期望着一会儿能有信号。
温白羽想着,反正也不着急,眼下最着急的事情是找到广川王炼造的丹药。
众人在后院的土地上挖了一个坑,将棺材下葬了。
众人忙完之后,都聚集在天井的地方,那地方放着巨大的石板、石头和金印,看起来底下肯定有东西,说不定是个现成的盗洞。
但是这么多防御放在这里,还有镇邪的金印,说明底下肯定有这座宅子的主人对付不了的东西,所以即使底下是广川王墓,那个少年还是死在了这里。
温白羽把手搭在金印上,说:“既然已经有希望,咱们肯定要打开看看。”
邹成一说:“我虽然没下过斗,但是这一打开,或许有无数粽子从里面扑出来。咱们或许可以换个地方打盗洞?”
他一说话,众人都沉默了,这其中奚迟是最有经验的,毕竟两千年的官倒了,温磊和温九慕也是老手,万俟景侯活了这么久,下了无数墓,自然也知道。
万俟景侯指着大厅里的工具,说:“宅子的主人是倒斗的老手,他的工具齐全,而且都是比较先进的,比咱们带的要齐全,但是这附近只有这一个类似于盗洞的地方,我看过了,后院也有许多勘测的空洞,但是都没有挖开,下面应该是坚硬的墙体。”
也就是说,这座墓可能无比坚硬结实,而这个石板下面压得或许是突破口,很可能是l型的盗洞,挖到墓葬的底部,墓葬的底部一般是薄弱的地方,如果开个盗洞进去,这个地方应该比较简单。
众人沉默了两分钟,万俟景侯说:“咱们时间不多。”
他说着,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绑在胳膊上,温白羽也赶紧蹲下来把背包打开,拿出东西绑在手臂上。
大家都准备了一下,万俟景侯把金印拿下来,然后众人合力将巨石推开,最后是一块巨大的石板。
就在石板掀开的一霎那,众人都看见下面压着一个盗洞。
盗洞挖的十分规矩,看起来绝对是老手,把土铲的很干净。
万俟景侯往里照了照,说:“我来打头。”
他说着,把绳子绑在腰上,然后回身对温白羽说:“你们等一会儿,我先下去看看。”
温白羽有些不放心,说:“我跟你一起去。”
万俟景侯摆摆手,说:“这盗洞太窄,两个人一起下去不好走。你放心,我就去看三分钟,三分钟之内肯定回来,两分钟不回来你们可以拉绳子。”
万俟景侯固定了一下自己绑在腰上的绳子,盗洞有些抖,他把龙鳞匕首拿在手里,腰上还别了一把枪,矮身就钻进盗洞里。
温白羽立刻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边,正好是下午六点。
温白羽有些紧张,先是听见盗洞里发出“沙沙”的声音,然后万俟景侯进的深了,就没有声音了。
不知道盗洞到底有多深,万俟景侯进去之后,温白羽就频频看表,两分钟过去的度日如年,温白羽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
两分五十秒……
两分五十五秒……
眼看着就要到三分钟,温白羽知道万俟景侯说到做到,绝对不会食言,但是盗洞里仍然一片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
就在三分钟的时候,盗洞里忽然传出一声“吼——”的声音,闷闷的从里面传出来。
温白羽暗叫一声不好,说:“拉绳子!”
他一说话,众人都攥住绳子,快速的往外拉。
绳子上的重量很重,似乎不单只是万俟景侯一个人的重量,温白羽更觉得不对劲,随即是“吼——”的巨响,众人立刻觉得地动山摇,有什么东西要被拉上来了……
众人都顿了一下,看向温白羽,或许他们拉上来的是万俟景侯和一个怪物,也或许他们拉上来的只是一个怪物。
温白羽咬了咬牙,说:“继续拉。”
众人也都是一咬牙,快速的往上拉绳子,重量很重,而且时不时的拽着绳子打抖,似乎在挣扎,这种不断的挣扎反而让众人松了一口气,看起来万俟景侯也在,似乎在和那个发出吼声的怪物搏斗。
眼看着绳子就要拉出来,就听“吼——”的应声凄厉大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紧跟着绳子一轻,众人没有准备,向后摔去。
温白羽往后一仰,顺势一撑,快速的弹跳起来,绳子“嗖——”的一声被拉了出来,绳子的尽头有一个切口,竟然被切断了,盗洞里一片黑黝黝的,吼声已经被黑暗湮灭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仍然不见万俟景侯的人影。
温白羽砸了一下地,骂了一声,立刻矮身钻进洞里。
温九慕一阵着急,但是又不能阻止温白羽,温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
温白羽第一个钻进盗洞中,紧跟着众人也都纷纷钻了进来,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正如万俟景侯说的,盗洞非常窄,或许因为挖盗洞的是个不大的少年,所以他们这些成年人就觉得有些闭塞。
温白羽快速的往里爬,很快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盗洞的土地上一片湿润,竟然是血,而且非常新鲜。
温白羽的心一下提起来,更加快速的往里钻去,盗洞果然是l型的结构,他们爬了很远,终于到了一个石洞,洞是被凿开的,并不是太大,温白羽钻进去,进入了一个墓道。
众人也都从石洞里爬进来,石洞果然开在墓葬的底部,他们上来之后,用手电照着地上。
就看到了一大片血迹,血迹非常新鲜,而且滴滴答答的往前延伸。
温白羽心脏一紧,顺着血迹往前走,血迹一直往前延伸,温白羽快速的往前走,众人追在后面,就看见血迹竟然拐了弯,然后进入了一扇大门。
是一间墓室,这间墓室比较偏僻,而且造型很小,连门都有些小。
门是虚掩的,温白羽伸手推在门上,奚迟从后面走过来,说:“小心。”
他说着,门推开了,血迹也戛然而止。
墓室里非常黑暗,没有亮光,他们的手电光线很足,能看到墓室里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尸骨,俨然是一个乱葬场,经过这么多年,这些尸体已经完全变成了尸骨,有的尸骨上还长出了红色的毛,这是凶兆。
众人站在门边上,只是往里看,但是并没有走进去,温白羽就听见有隐隐约约的“呼——呼——呼——”的声音传过来。
里面竟然有人。
手电一照墓门的缝隙后面竟然露出一个阴影,温白羽侧目看了一下,突然抬起手来,似乎在给众人打手势。
让大家往后退,众人也听见墓室里的喘气声,但是并不是人的声音,好像野兽的低喘,赶紧都纷纷往后退。
温白羽和奚迟一边拽住一个墓门,轻轻的将墓门闭合,但就在墓门即将闭合的一霎那,一个红毛的野兽突然从墓室的墓门后面冲了出来。
“吼——”的大吼了一声,一巴掌拍开墓门,朝他们扑过来。
红毛的野兽身形高大,看起来极其凶猛,其实他并不是什么野兽,只是尸变的粽子而已,绿毛是有毒,红毛的粽子比较难办,一般土夫子见到红毛的粽子,多半就不会再倒这个斗了,红毛是凶煞的代表,异常的凶猛。
众人往后快速的后退,那红毛粽子似乎受了伤,不停的粗吼着,滴答滴的血从肩膀的地方流下来,立刻溅满了一地。
温白羽看见这血迹,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红毛粽子的血,并不是万俟景侯的。
红毛粽子扑过来,温白羽闪身躲开,凤骨匕首唰的一划,红毛粽子发出“吼——”的一声大吼,胸腹上顿时多了一个长长的血道子,不停的大吼着,凶猛的红色眼睛盯着温白羽,似乎要把温白羽撕碎一样。
温磊和温九慕已经把枪上膛,“砰砰”对着红毛粽子开了两枪,那红毛粽子皮糙肉厚的,但是子弹多少管用,吓得红毛粽子连连后退,又不听的大吼。
邹成一说:“那金印就是镇红毛用的。”
他说着,摊开手,竟然把金印带下来了,又说:“让红毛张嘴。”
温白羽皱了皱眉,邹成一是想把金印塞在红毛嘴里?这样确实能镇住凶邪让他伏尸,但是让红毛张开嘴乖乖的吃了金印,这就比较难办了。
温白羽冲奚迟招手,说:“爪子借我用用。”
奚迟没有迟疑,把自己左手的金爪子扔给温白羽,温白羽立刻接住,戴在自己手上,左手戴着爪子,右手拿着匕首,突然冲了上去。
红毛粽子立刻大吼声一声,粗大的像爪子一样的手抬起来,就往温白羽的脑袋上打去。
温白羽突然一纵,一脚踩在他抬起的手上,随即往上借力一跳,然后左手猛地扎下。
奚迟的金爪子一下扎进红毛的肩膀上,那个地方是古代穿琵琶骨的,想一想就知道疼。
红毛立刻“吼——”的一声,似乎被温白羽的手劲压得不行,“嘭”的一声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发出大吼的声音。
红毛粽子张嘴大吼,伸另一只手要去抓温白羽,温白羽匕首一转,“唰”的一削,隔开红毛粽子的爪子,对众人大喊:“还不快让他吃!”
红毛粽子被扎着肩膀,又是“吼——”的一声,噫风拿过邹成一手中的金印,猛地往前一甩,就听“啪!”的一声想,金印一下扔进了红毛粽子大吼的嘴里。
红毛粽子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身体一甩,温白羽被他甩的一下飞出去,向后砸去,与此同时红毛粽子一下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似乎已经伏尸了。
温白羽向后一甩,这最后一下红毛粽子用了全力,温白羽就飞了出去,本以为要装在墙上,就突然见到一个黑影从墓室外面一下窜进来,抱住温白羽就地一滚。
“白羽。”
温白羽定眼一看,竟然是万俟景侯,因为冲力很大,两个人一起滚在地上,温白羽压在万俟景侯身上,一点儿也没被摔疼。
万俟景侯则是一身的血,腰上还系着被隔断的绳子,抬眼看着他。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看自己,说:“身上的血不是我的。”
他说着,又指了指脖子,侧头给温白羽看,说:“只有这么一点伤。”
万俟景侯的脖子上有一个划伤,但是他的伤口会自动愈合,已经差不多好了,看起来划的不深,只剩下淡淡的印子了。
温白羽瞪着万俟景侯,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一股怒气涌上来,他本身就压在万俟景侯身上,两个人还一上一下的躺在地上。
温白羽双手一抓,粗暴的拎着万俟景侯的衣领,然后把人往上一提,两个人的嘴唇立刻贴在一起,温白羽撕咬了他的嘴唇一下,直到尝到了一股铁腥味,才松了嘴。
哪知道万俟景侯却不放开他,突然身体一动,一下将温白羽压在身下,伸手钻进他的衣服里,低下头去,狠狠稳住温白羽的嘴唇,顶开他的牙齿,疯狂的席卷着。
两个人吻得气喘吁吁,温白羽很快就有些大脑缺氧,被万俟景侯吻得已经晕头转向了,对方的手在自己的衣服里抚摸着。
温白羽嗓子里舒服的哼了一声,就听万俟景侯笑着说:“虽然我很想继续,但是你肯定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继续……”
他说着,温白羽一激灵,顿时睁开眼,只见他们竟然滚在墓道里,而旁边站着许多人,他们刚才都看见温白羽被甩出去,这么大力道估计要受伤,都紧张的跑过来,结果却看见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又亲又摸,而且情势越来越激烈……
众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要出言提醒,但是又不好意思打断他们……
温白羽脸上一烫,红的像煮熟了一样,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还想踹万俟景侯一脚,结果他被吻得腿软,一爬起来差点又跪地上。
万俟景侯赶紧伸手捞住他,微笑着搂住温白羽的腰,说:“我扶你。”
第67章 广川王墓(下)
万俟景侯扶温白羽起来,就见奚迟笑眯眯的走过来,对温白羽招了招手,说:“把爪子还给我。”
温白羽这才从手上把金爪子摘下来,扔给奚迟,奚迟的手又细又白,金爪子是按照他的规格做的,温白羽戴了一会儿,手指上勒出了一圈印子。
万俟景侯伸手托着温白羽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温白羽瞪了他一眼,说:“别动手动脚的。”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可我动的是嘴。”
温白羽:“……”
众人都没有受伤,万俟景侯刚才试探的进入盗洞,刚进了墓葬就遇见了红毛粽子,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从盗洞里回去,毕竟答应温白羽三分钟就回。
但是那红毛粽子虽然身体魁梧,却一见人就发怒,竟然跟着万俟景侯钻进了盗洞,幸好盗洞很窄,红毛粽子耍不开,但是眼看着上面拉绳子,就要把红毛粽子拉上去,万俟景侯才用龙鳞匕首把绳子割断了。
所幸没人受伤,众人就准备往里走。
噫风从背上把折叠的轮椅解下来,放在地上快速的打开,然后把邹成一放在轮椅上,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毯子,搭在他腿上。
邹成一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了。
温白羽看了看这仗势,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来倒斗的,在墓葬里还推着轮椅,设备齐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逛博物馆的……
他们一路往前走,就听“扣、扣扣……”
众人脚步一顿,那声音敲了三声之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温白羽用手电照亮周围,什么也没有,声音是从前方传来了的。
众人没有贸然往前走,很快的,又听见“扣、扣扣……”三声,而且声音比之前还要急切了。
就好像……
敲门。
“扣、扣扣……”
“扣扣扣……”
声音越来越急切,断断续续的出现,众人看着漆黑的通道,不约而同的脊背发凉,是谁在墓道里敲门,难道敲墓门吗?那也太诡异了。
“扣、扣扣……”
敲门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急切,而且很有节奏。
众人都有些毛骨悚然,温白羽环视了众人一眼,大家都点点头,众人就慢慢往前碾压式的前进,都绷紧了神经。
“扣……扣扣……”
声音还在想,隔一会儿就会响起,越往前走,声音越是清晰,而且他们还听到了另一种声音,在敲门声中断的间隙见,有“簌簌簌”的轻微响动,似乎是人在地上挪动的声音。
前面出现了一个墓室,没有墓门,相对于黑暗的墓道,里面并不漆黑,而且有跳动的光线。
有人!
众人第一反应就是,墓室里面有人,比他们先一步进入了墓葬。
这一反应让众人都不由而同的把手电灭掉,墓道一下漆黑下来,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是什么人。
很快的,温白羽就觉得不对劲,如果是人,那墓室里面应该传出灯光才是,而这里面竟然传出的是跳动的火光,而且能把墓室外面都照亮一些,看起来这火还不小。
现在倒斗的人怎么可能用这么不先进的设备?
就在他们狐疑的时候,里面又传出了“扣扣扣”的敲门声,非常清晰,确定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他们甚至只和声音隔了一扇墓墙而已。
敲门声只有三声,随即就是“簌簌簌”的声音,像是在地面摩擦挪动的声音,也很清晰。
温白羽他们贴着一边的通道站着,从墓门往里看,紧跟着就看到一个人影,被火光照射在墓室里的墙上。
一个成年人的人影,那人的造型很奇怪,他的影子不是直立的,而是蹲在地上,双手下垂,半蹲半爬的往前走,发出“簌簌簌”的声音,时不时停一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个人的动作太诡异了,根本就不像一个正常人的举动,他的影子照在墙上,一直在半蹲半爬的来回走,时不时停下来,发出“扣扣扣”的三声敲门声。
温白羽回头看了看众人,众人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墓室里的人又开始挪动了,开始往他们的方向挪动,众人都是提了一口气,渐渐的,人影变大了,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双长满了白毛的手,从墓室里伸出来……
是粽子!
众人都是心头一紧,不是粽子的话,谁的手上也不会有这么多体毛,而且还是白色的,就跟发霉的长毛一样。
转瞬之间,他们就看到一个白色的大头从墓门里伸了出来,借着跳动的火光,那个头也长满了白毛,眼睛凹陷进去,眼球已经萎缩了,他不仅手上头上都是白毛,露出来的上半身也是长毛,正蹲在地上,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众人。
温白羽握紧手里的凤骨匕首,大家心里都想着出手控制场面比较好,不然白毛粽子一发怒,他们就被动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白毛粽子却发出一声“咯——”的大吼,然后迅速缩进了墓室里,发出“簌簌簌”的响声,似乎是躲起来了。
温白羽:“……”
奚迟说:“这粽子是怎么回事?”
众人也都摇摇头,难道是粽子怕他们?这个粽子比较胆小?
万俟景侯招了招手,率先走进去墓室里,就见那白毛粽子全身缩了起来,几乎所称一个团,躲在墓室的角落里颤颤发抖。
温白羽看向奚迟说:“我估计是害怕了……”
白毛粽子躲在角落,伸手捂着头,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特别微弱,就像是牙齿颤抖相击的声音。
墓室非常特别,一进去就能看到两口大锅,左右各有一口,大锅的下面燃烧着火,竟然是长明的火焰,用这种火焰来烧锅,众人还真是前所未见。
锅里不知道有什么,但是如果有东西,这么几千年也肯定煮干了。
除此之外,墓室里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广川王的墓室里要放两个锅,这太不同寻常了。
温白羽说:“难道也是煮人用的?”
众人摇摇头,这都不得而知,除非过去看看,但是他们首先要先解决这个白毛粽子,不然锅里再冒出东西,他们就腹背受敌了。
白毛粽子一直蜷缩在角落里,似乎胆子非常小。
万俟景侯环视了一圈墓室,突然说:“我知道他刚才在找什么了。”
万俟景侯说着,指了一下角落的地方。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墓室铺着地板,但是角落的地方明显缺了一块石板,是被人翻起来的,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里曾经被打了一个洞,但是后来用土填起来了。
而且看这个样子,这被填起来的洞,还是个逃生洞。
万俟景侯说:“工匠在修完墓葬之后,都会被关在墓里,以免透露出消息,引盗墓贼过来。所以很多工匠就会在修墓葬的时候挖一个逃生通道。墓葬的风水讲究藏风,就是密闭,一旦出现了逃生洞,必然会影响墓葬的风水。我估计这个粽子很可能是准备逃生的工匠,挖好了通道却被发现了。”
众人觉得有道理,但是是不是逃生通道,还要仔细看看才知道。
温磊温九慕和奚迟对这个很在行,就走过去蹲下来。
奚迟捏了一把土闻了闻,随即伸手在旁边摸了摸,又去摸墓墙,随即笑了起来,说:“绝对没错,这是个逃生洞,只不过被埋起来了,这附近的墓墙非常薄,而且建造结构也薄弱,应该是工匠特意留了一手。”
他说着,突听邹成一喊了一声“当心!”
那白毛粽子突然在地上一弹,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钟简一惊,立刻冲上去,将奚迟往怀里一抱,往侧面一躲,“嘭”的一声两个人滚在地上。
钟简立刻抓着奚迟说:“你没事吧?”
奚迟其实没什么事,就算白毛粽子突然偷袭,他手上戴着金爪子,也有武器防身,不过钟简一脸焦急,冲过来救他,奚迟的心情非常好,脸上装模作样的说:“啊呀……啊呀……我的脚好像扭了。”
钟简当时下更是紧张的不行,让奚迟赶紧坐下来。
温白羽:“……”
那白毛粽子冲过来,并没有攻击奚迟,温磊和温九慕也赶紧退开,就见白毛粽子一下跪倒在被堵的逃生洞面前,嗓子里发出“咯咯……咯咯……咯咯咯……”的声音,随即突然趴倒在地,伏尸不动了。
温白羽看向万俟景侯,说:“还真让你猜对了,这个粽子怕是心愿未了,所以才尸变的,现在心愿了了。”
邹成一说:“倒也不是坏人,还是个可怜人,咱们出去的时候,也把他带上,带出去埋了吧。”
温白羽笑着看向邹成一,说:“咱们一路都埋了两个人了,这加上就是第三个。”
他们正说话,突听噫风低声说:“少爷。”
邹成一立刻看向他,噫风伸手推着他的轮椅,将他的轮椅往后推,然后说:“锅里有东西。”
他说着,众人就听到燃烧的大锅里发出“嗡嗡”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锅里来回的蹭。
锅一直烧着,竟然还有东西活着?难道又像尸洞里的那些?
尸洞里的粽子阴气和怨气实在太强,也是广川王的手段太过于残忍,想让这种粽子伏尸,那是难上加难。
众人都屏住呼吸,就听万俟景侯突然说:“来了。”
他一说话,就见一只大锅忽然发出“空空”的声音,然后开始左摇右摆,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撞击着。
大锅被两根支架撑起来,悬在火上,虽然很牢固,但是禁不住左摇右摆的撞击,很快就“咔”的一声,倾斜了一边。
锅一倾斜,众人就看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因为不敢贸然靠近,看的并不是很清晰。
“嘭!”
大锅终于禁不住折腾,一下倾倒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两下,然后在地上不停的微微滚动,紧跟着一个亮金属色的钩子从大锅里伸了出来。
众人都是一愣,温九慕说:“兵器?”
他的话音一落,万俟景侯伸手拦着众人往后退,说:“是蛇。”
与此同时,那亮金属色的钩子“嗖——”的一下从锅里冒出来,竟然真的是一条蛇,蛇足足有人的小臂那么粗,尾巴是一个类似于金属一样的钩子,从大锅里飞窜了出来,盘着尾巴,直立起上身,张开大嘴,突出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再找他们的破绽,准备攻击众人。
这种蛇众人都没有见过,饶是万俟景侯和奚迟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么诡异的蛇。
蛇身长满了像盔甲一样的鳞片,鳞片看起来非常厚,层层叠叠的往上,蛇头异常肥大,有点像蜥蜴,蛇身很粗,但是并不是太长,全部张开之后和成年人大小差不多。
怪蛇直立着上身,瞪着一双眼睛,张开大嘴,嘴里两颗獠牙,应该是有毒的。
而且这个蛇竟然煮不化,也不知道在锅里煮了多少年,不知道是不是不怕火。
温白羽攥紧手中的凤骨匕首,心想着怕不怕火试试才知道,没准只是不怕一般的火。
他正想着,怪蛇已经扫视了一遍众人,然后把目光放在了温九慕身上。
温白羽心里腾腾一跳,难道是因为温九慕身上只有阴气没有阳气,所以怪蛇打算主动攻击温九慕?
温白羽有些戒备,就听“嘶——”的一声,怪蛇突然从地上腾起来,快速的往前扑,众人之前都看见了怪蛇的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温九慕身上。
怪蛇扑起来的一霎那,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但是没想到这条怪蛇竟然非常狡诈,去扑温九慕的动作其实是虚晃一枪,蛇的身体半途在空中一卷,竟然改变了方向。
就听“啊……”的一声,紧跟着是“嘭”的一响,邹成一的轮椅一下翻了,被怪蛇“唰”的卷住身体,撞在地上。
那怪蛇的动作非常迅速,尾巴卷住邹成一的双腿,上身也快速的一卷,顿时卷成了麻花,然后蛇身快速的收紧,蛇头一探。
邹成一虽然被怪蛇卷住,但是反应非常快,扳指上的刀片一下弹出,“咔”的一声快准狠的扎在蛇的七寸上。
然后只听到“咔”的一声,刀片似乎被什么卡住了,邹成一脸色一下煞白,伸手一挑,就听“嘶——”的一声,蛇头甩了一下,一个鳞片竟然被邹成一一下剜了下来。
但是怪蛇的七寸竟然是双层的鳞片,只是一霎那见,怪蛇已经反应过来,“嗖——”的搅住邹成一的双手,死死缩起蛇身。
“啊……”
邹成一被勒的呼吸困难,怪蛇探头下来,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怪蛇的动作太快了,而且邹成一和它在地上肉搏,谁也帮不了忙,火也烧不了,子弹也不能打,都怕伤到邹成一。
邹成一被咬,众人心里一跳,要赶紧救人,这蛇肯定有毒,也不知道毒性怎么样。
万俟景侯往前一扑,伸手去捏蛇头,怪蛇动作很快,卷住邹成一,快速的闪过,“嘭”的一声,邹成一被怪蛇卷着撞到了墓墙的角落。
邹成一被怪蛇咬了之后,身体立刻被麻痹,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怪蛇卷了出去。
那怪蛇并不急着享用猎物,而是用尾巴上的钩“唰——”的一声钩开邹成一的衣服,蛇尾一卷,竟然往邹成一的下体钻去。
万俟景侯一落没有抓到,立刻再去抓,怪蛇被打搅了雅兴,身体一卷,快速的闪开,就在这个时候,噫风突然扑出,正好挡在了另一侧,和万俟景侯来了一个左右夹击。
怪蛇想要改变方向,已经来不及了,就听“嘭!”的一声,噫风扑过去,一把抓住怪蛇的蛇头。
怪蛇迫不得已只好放开邹成一,将他整个人甩出去,然后用蛇尾的金属钩子去甩噫风。
万俟景侯眼疾手快,“嗖——”的一声把龙鳞匕首扔出去,怪蛇发出“嘶——”的一声大吼,蛇尾被钉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
怪蛇挣扎不开蛇尾,张口去咬噫风,噫风双手一撑,将蛇嘴撑开,众人都是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动作太危险了,蛇嘴非常有力,还吐着信子。
噫风忽然翻身而已,动作非常利落,就听“嘭!”的一声他,他双手撑住蛇嘴,膝盖以下抵在怪蛇的七寸上。
噫风的眼镜在刚才扑出的时候掉落在地上,已经被怪蛇卷碎了,他的眼睛不大,而且稍显狭长,平时戴着眼镜显得稍微温和一些,就是不太说话,态度冷漠,此时丢了眼镜,那人狭长的眼睛一眯,脸上除了冷漠,露出一丝狠戾。
就听“啪……”的一声,保护怪蛇七寸的第二层鳞片竟然被噫风膝盖一压,发出一声利刃扎进皮肉的声音,鳞片已经凹陷进蛇的肉里,“噗——”的冒出一股血,正好洒在噫风的衬衫上。
蛇在地上晃了晃头,发出“嘶嘶——”的声音,很快的头一摆,就不动了。
温白羽接住被甩出来的邹成一,邹成一浑身不自然的发抖,但是身体麻痹,连眼皮都动不了,温白羽赶紧从背包里翻出血清,拨开邹成一的脖子去看。
怪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毒,邹成一的脖颈有两个小窟窿,还在流血,但是血的颜色并不黑,伤口也没有溃烂肿胀的表现。
温白羽快速的给邹成一放血,然后注射了血清,邹成一全身还是麻痹的,一动都动不了,如果不是睁着眼睛,胸膛起伏还有喘息,温白羽都觉得邹成一已经没救了。
万俟景侯走过来检查了一下,邹成一动不了,但是身体软塌塌的,说:“应该只是麻药,等一会儿就好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噫风也走了过来,那条怪蛇浑身是血,噫风身上也都是血,他的黑色风衣本身就是解开的,没有系扣子,鲜血都溅在他的白色衬衫上,有些狰狞。
噫风先是从兜里拿出纸巾,把手上的血擦干净,然后才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邹成一身上。
他的衣服被怪蛇的钩子刮得不成样子,小腿和膝盖已经露出来了,噫风身量很高,风衣也是过膝盖的,正好将邹成一全部盖住。
噫风把轮椅扶起来,幸而只是撞了一下,轮椅还没有阵亡,又把邹成一放在轮椅上,邹成一身体软的不成样子,几乎坐不住。
众人走过去,那条怪蛇已经死透了,鳞片扎进肉里,一片血肉模糊,温白羽低头一看,噫风的手臂几乎就是怪力,那蛇的头歪在地上,蛇嘴已经豁开了,肯定是刚才噫风掰的。
温白羽看了一眼另外一口锅,里面是黏糊糊的一坨,隐约能看见一个金属光泽的钩子。
温白羽伸手招过来众人,大家往锅里一看,锅里已经一片狼藉,除了一个钩子,其他都是一坨一坨的,看起来十分恶心。
温白羽说:“这只锅里也煮了蛇?而且煮化了?”
万俟景侯突然拿出探杆,往锅里探去,然后在里面搅动,众人就听见恶心的液体翻搅声,还是粘液的声音,那声音真的是听觉污染,温白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反倒是万俟景侯态度很淡然。
万俟景侯很快从里面把钩子勾出来,还勾出了一样东西,拿东西红丹丹的,看起来像是个药丸。
温白羽说:“这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摇头,说:“不知道,应该是蛇煮化之后的。”
他们说着,就看到邹成一一直侧着眼睛往这边看,他身体不能动,连嘴皮都不能哆嗦,眼睛一直动,似乎有些着急。
温白羽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邹成一,说:“你知道这个干什么的?”
邹成一茶色的眼睛动了一下,往上看又往下看,那意思似乎是点头,但是他仍然说不出话来。
温白羽看了看腕表,说:“那咱们在这块休息一下,等邹成一好了再往里走,不然他这样一直麻痹也不是办法。”
众人都坐下来休息,他们一进墓就碰到了红毛粽子,然后是白毛的粽子,虽然白毛粽子没有攻击他们,但是那“扣扣扣”的敲门声把众人整的够呛,最后又是和怪蛇搏斗,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
众人休息,顺便吃些干粮,火都是现成的,还可以加热食物。
休息了一个小时,邹成一还是不能动,众人已经有些担心,蛇毒的麻药竟然这么强力?
而且邹成一脸上开始不正常的泛红,出了一头的汗,温白羽说:“不会是蛇毒上来了吧?”
邹成一不能动,但是胸膛起伏很快,温白羽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烫的非常厉害,这体温怎么也有将近四十度了,一张稍显惨白的脸已经烧红了,脖子、耳根,露出来的手都已经红了,茶色的眼眸,稍显淡蓝的眼白都充满了血丝。
温白羽一碰他,邹成一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胸膛很快的急促起伏了两下,茶色的眼睛也动了动,露出一丝惊慌。
温白羽还以为邹成一烧的太厉害,刚要说话,万俟景侯突然冲他招手,说:“白羽,过来。”
温白羽走过去,翻着万俟景侯身边的背包,说:“咱们带没带退烧药啊,邹成一体质这么差,再烧下去要出人命的。”
他还没找到,万俟景侯已经伸手按住他的手,说:“别找了,过来休息一会儿,能睡就睡一下。”
温白羽和奇怪,万俟景侯的态度很冷静,好像根本不担心邹成一似的。
万俟景侯伸手把他的头压在自己肩膀上,说:“闭眼,睡觉。”
他说着,又好心的补充一句,说:“不睡觉一会儿听到什么声音,你可别尴尬。”
温白羽眨了眨眼睛,一抬头就看见奚迟对自己嘻嘻的笑,那眼神特别有深意,灵动的大眼睛瞥了瞥邹成一的方向,然后压低声音,凑过来,说:“哎,你竟然比钟简还纯洁。”
温白羽说:“钟简怎么了?”
奚迟笑眯眯的说:“你傻啊,蛇是性淫的,刚才那条怪蛇的牙里有麻药,也有那种东西,你懂了吗?”
温白羽一听,顿时脸上一僵,咳嗽了一声,立刻把头埋在万俟景侯的肩窝里装睡觉。
众人都聚集在墓室里,墓室并不大,刚才那条怪蛇的动作多少众人也知道,它缠住邹成一,而且尾巴的钩子往邹成一的下体卷,这摆明了想要交尾。
邹成一现在身体不舒服,烫的像火一样,又动不了,众人虽然尴尬,但是都不能出墓室,谁知道出去会遇见什么,再者说了也不能让邹成一落单啊。
邹成一仰躺在轮椅上,他身体坐不住,一直往下滑,噫风把他抱起来往上放,碰到了邹成一裸露在外手背,邹成一的眼睛顿时晃动了一下,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茶色的眼眸已经腾起一片的雾气,似乎已经忍耐到极点了。
噫风伸手在兜里掏了一下,拿出一副新的眼镜戴上,轻声说:“少爷?”
邹成一当然不能回答他,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轻颤,似乎已经用干了所有的力气。
噫风的眼睛藏在镜片之后,上下滑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打量邹成一,然后面上依然冷漠,却伸手搂住邹成一,突然摸向他已经因为蛇毒而兴奋的地方。
温白羽假装睡觉,就听到“嗬——”的一声抽气,不用想了是邹成一发出来的,随即是粗重的喘气声。
温白羽脸上顿时红了,然后觉得双脚发麻,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弄着自己的手才好了。
万俟景侯却低笑了一声,温白羽抬起头来,说:“睡觉,非礼勿视。”
万俟景侯掐住他的下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说:“你睡不着的话,咱们也做点运动。”
温白羽想吐他一脸,这墓室一眼就能望到底,而且旁边坐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奚迟,还有自己的两个叔叔,温白羽可没有在众人面前表演的心情。
邹成一瘫软在轮椅上,几乎被噫风抱在怀里,浑身不自觉的抖动着,胸膛快速的起伏,茶色的眼睛一直在晃动,里面满是屈辱,又带着抑制不住的渴望,复杂的盯着面无表情的噫风。
噫风也低头看着邹成一,邹成一的脸已经红的能滴血,嘴唇也因为热度变成了红色,噫风脸上一片冷漠,突然说:“少爷,失礼了。”
他说着,摘下自己的眼镜,然后突然低下头。
邹成一的眼睛猛地睁大,露出一丝不可置信,随即嘴唇就被噫风含住了。
他的嘴唇微微打开,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噫风先是含住他的嘴唇舔舐,随即舌头伸进来,撬开他的牙齿,席卷上他的舌头。
邹成一的眼睛睁大,眼珠子慌乱的颤抖着,他的舌头甚至都动不了,却异常的柔软,随着噫风的牵扯而被动的承受着。
噫风的吻从温柔变得暴戾,邹成一觉得自己的舌根都酸麻了,还有一点儿疼,但是那种疼变得很诡异,直冲大脑。
他动不了,嗓子都不能吞咽,噫风吻得又十分激烈,一丝银线从邹成一的嘴角流下来,邹成一脸上更是发红,羞耻让他眼睛发酸,雾气越腾越多,最后也不知道是羞耻的,还是舒服的,眼眶一酸,竟然止不住的流下来眼泪,随着茶色的眼睛一颤,嗓子里发出“嗬——”的抽气声,邹成一就发泄了出来。
噫风慢条斯理的松开邹成一的唇舌,他的嘴唇有些微微红肿,舌头又酸又麻,发泄之后的羞辱让他睁眼瞪着噫风。
噫风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冷漠,食指擦掉他嘴角的银线,从背包里拿出衣服,给邹成一简单的擦了一下身体,然后换上衣服,等都弄好了,这才自顾自的把外套重新穿上。
温白羽一直在装鸵鸟,但是那边两人似乎特别激烈,听得温白羽又不好意思又尴尬,而且万俟景侯还来握着他的手,让他觉得手心里跟着火一样烧的。
等那边两个人好了,温白羽不禁狠狠松一口气,一抬头,幸而尴尬的还是多数人,也只有万俟景侯神态自若,奚迟一脸兴奋,其余的人都和温白羽一样算是正常反应范畴……
邹成一发泄之后,那种麻痹的感觉渐渐有些好转,过了半个小时,麻痹的感觉终于退了下去,他的手能活动了,嗓子里一片干哑,腰上没有力气。
噫风表情很自然,从背包里拿出水来,递给邹成一,邹成一想要拧开盖子,手拧了两次,都没有力气,好不容易拧开,还差一点把瓶子扔在自己身上。
还是噫风手疾眼快,替他扶了一把,两个人的手一碰,邹成一立刻抬眼瞪他,噫风自然的把手收回来。
邹成一喝了好多水,他嗓子里似乎要着火,舌头也无比的烫,口腔的温度似乎比以往都要高,嘴皮也痛,狠狠的用手背擦了擦嘴。
众人都吃了东西,邹成一的麻痹感退去,也吃了一点东西,温白羽赶紧缓和尴尬,说:“那个……之前你的意思好像知道锅里是什么东西?”
邹成一张了张嘴,嗓子却是哑的,声音有点沙哑,说:“这种蛇在西汉的时候非常罕见,是一种西域传进来的品种,我在古书上见过,他的尾巴上有银钩,把蛇烹煮熟,他全身的鳞片就会缩成一个红色的丹药。这种蛇属于阴邪的东西,但是它的鳞片却阳气很足,是一位难得的药引。我觉得它出现在这里,很可能和咱们要找的丹药脱不开关系。”
温白羽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裤子,说:“那还是那这个东西带上吧。”
他说着,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空盒子,把红色的丹药装进去。
众人停留的时间不短,所幸也恢复了体力,就准备出发了。
他们一共遇到两个墓室,再往里走,就看到了一座水桥,底下的水竟然没有干涸,桥的规模很大,通过整座桥,前面则是一扇巨大的石门。
这座石门之后,才应该是真正的广川王墓。
众人走过去看了看,石门下面有一个缝隙,温白羽能感受到一股冷气扑出来,笑着说:“我知道,后面一定是千年冰做的自来石。”
万俟景侯伸手在石门下面的缝隙摸了摸,点点头,说:“这块千年冰应该不小。”
温白羽笑眯眯的说:“我来,我来。”
他说着,让万俟景侯给他挡一下,免得邹成一和噫风看见了还要解释。
温白羽的手顺着石门的缝隙摸了摸,然后掌心忽然冒出一股火焰,就听“轰隆……”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在石门后面断裂并且砸在了地上。
众人合力推开门,只见石门后面横着两截断裂的巨大自来石,这块千年冰即使断成了两截,还巨大无比,也不知道广川王为了自己的这个墓,花了多少人力物力。
众人轻而易举的就破解了自来石,走进墓里。
就看见石门之后,竟然俨然是一个王宫,巨大的宫殿,高大的圆顶,殿中四根高耸入顶的石柱,两排人甬卫兵守护在两边。
奚迟冷笑一声,说:“广川王还挺会享受的。”
大殿里有无数的奇珍异宝摆放着,金碧辉煌的不能言语,万俟景侯看了一圈,说:“大多是战国的古董,应该都是广川王从墓里倒出来的吧。”
奚迟点点头,说:“他的钱几乎都是倒斗倒出来的。”
他们说着往里走,就听温白羽“嗯?”了一声,然后指向那四根承重柱子,说:“你们看,烛龙。”
四根承重柱子上都有无爪的龙成盘踞的造型,从底部盘踞而上,龙神似起伏,龙头静止,雕刻的栩栩如生,好像随时都能活了一样。
奚迟说:“烛龙是天神的代表,广川王确实想要捕捉过烛龙,不过上古的时候大家就在捕捉烛龙,几乎已经灭绝,我估计广川王是没有捉到,所以聊以慰藉吧。”
众人穿过堆满陪葬品的大殿,走进了墓道里,走了约莫十分钟,众人竟然听到了湍急的水声,一股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温白羽用手电去照,就见前面四座白色的大桥,似乎是用整块白玉雕成,横架在水面上,虽然桥并不太大,但是要找四块这么大的玉石完整雕刻,也实在不容易了。
众人走上玉桥,桥身上也雕刻着烛龙,再往前走,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白玉台阶。
众人抬头去看,台阶层层而上,少说也有几百阶,在遥远的台阶上方,一座宫殿坐落着。
台阶虽然不是太高,但是很长,噫风把轮椅折叠起来背在背上,然后抱起邹成一,邹成一经过刚才的事情,对噫风的碰触有点抵抗,但是他自己走不了,也没有办法。
众人往台阶上面走,离得宫殿近了,就看到竟然是一座金子打造的宫殿,金殿上昂首振翅两只金色的凤凰,长长的六尾垂下来,垂在殿门的两侧。
殿门没有封死,温白羽伸手一推,殿门就开了。
大殿里非常奢华,金色的地板,金色的承重柱,墙面上镶满了宝石,四周的金桌上摆放着古董祭品。
大殿正中的位置放着一个巨大的棺材,棺材的后面有一张凤椅。
温白羽说:“看这个规模,是阳成昭信的棺材?”
奚迟笑着说:“她还想学汉武帝金屋藏娇吗?”
宫殿尽在眼前,万俟景侯提醒大家说:“金子上应该涂了毒,不要碰东西。”
棺材的旁边侍奉着许多宫女,宫女的样貌却十分的丑陋,所有的宫女都五大三粗的。
温白羽笑着说:“哎,这些宫女是她故意选的吗?是怕自己失宠?连宫女都选成这样?”
阳成昭信善妒,而且心狠手辣的他们都是知道的,她杀死其他姬妾的时候,连那些人的宫女也不会放过,自然是不放心,所以自己身边的宫女丑成这样子,也可以理解。
温白羽围着棺材看了两圈,棺材扣的很严实,从这个奢华的程度来看,里面也应该堆满了陪葬品才对。
温白羽他们要找的是丹药,克制怪病的丹药应该不会给阳成昭信陪葬才对,温白羽是不打算打开这个棺材,说:“那女人这么狠毒,没准死了也变成粽子,还是别打开的好。”
奚迟却说:“你怎么知道丹药不会给她陪葬,给广川王出谋划策剔骨头的可都是阳成昭信呢。”
温白羽看着他,说:“你真的不是打算公报私仇?”
奚迟笑了笑,说:“只是顺道鞭尸而已。”
温白羽顿时大了一个哆嗦,说:“那你开棺吧。”
毕竟有关温磊和邹成一的生死,不能放过一个机会,温白羽就退后了两步,让奚迟开棺。
棺材是金子做的,所以不是钉死的,而是用两个卡头将盖子卡住,但是这个卡头在里面,一旦卡住就锁死了,从外面打不开。
奚迟把金爪子戴在手上,钟简不放心他,他要把盖子打开,肯定要近距离的和棺材接触,阳成昭信活着的时候就心狠手辣残暴到了一个极点,他怕伤到了奚迟。
奚迟冲他摆摆手,说:“我有分寸。”
他说着,金爪子在棺材的四周摸了摸,随即就听“咔”的一声,奚迟的金爪子已经插进了棺材板子的缝隙里,严丝合缝的棺材,被他的爪子一抓,竟然露出了一条缝隙。
温磊和温九慕在一边看着,他们不知道奚迟的来头,看着对方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觉得好玩才跟着他们来的,哪想到奚迟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手法竟然这么老练纯熟。
奚迟并不全部打开,只是打了一条缝隙,就听“嗖……”的一声,钟简伸手扣住奚迟的肩膀,捂住他的口鼻,抱着人后退几步。
众人也见金棺中冒出一股黑烟,都捂住口鼻后退。
噫风快速的把轮椅撑开,将邹成一放在上面,然后从背包里拿出防毒面具戴上,又拿了抽风的设备,快速的走过去,将棺材里冒出来的黑气抽掉。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里面的黑气才全都抽掉了,棺材的缝隙也不冒出东西了。
噫风将抽风的仪器关上,然后取下防毒面具。
噫风转头对众人说:“这棺材里的东西应该不简单,剩下的我代劳了。”
他说着,双手“咔”的一声抠住棺材板子,猛地一掀,就听“呼——”的一声,棺材的板子竟然被一股从里面往外的力道打飞上了天,在空中翻了一个圈,“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众人暗叫不好,就见棺材里伸出一只干尸的手,“啪”的一声抓住了噫风的手腕,“呲啦——”一响,噫风的袖子顿时变成了黑色,似乎腐蚀性非常强。
“噫风!”
邹成一喊了一声。
众人就见棺材里突然坐起一个女人,她的脸保存的很完好,死的时候还年轻,面目如花,带着一股妩媚的妖性,似乎天生就吸引男人,而爬起来的身体,包括手和胳膊,却已经变成了干尸。
粽子干瘪的手抓住噫风,妩媚的脸冲噫风笑了一下。
随即就听见“嘭!”,然后是“啊啊啊啊!!”的尖锐声音。
只见噫风右手一动,突然抬起来,对着粽子的脸顿时开了一枪,粽子的脸顿时被打了一个大窟窿,手一松,噫风身体快速后退。
粽子被子弹一打,猛地栽倒在棺材里,棺材中传出尖叫的声音,然后大吼着:“我的脸……我的脸……”
温白羽说:“不得了,这个粽子竟然有意识。”
一般的粽子死后尸变,都会失去意识,就像他们看到了的白毛粽子,即使他生前知道逃生通道在哪里,死后也找不到,所以就一直在找,而且也不会说话,只能发出类似于青蛙的叫声。
而这个粽子,竟然会说话,而且意识很清晰的样子。
粽子在棺材里大吼着,棺材不停的震动,噫风后退过来,说:“棺材里有一个陪葬的盒子很特别。”
他一说话,众人心里都是一凛,看来他们要跟这个粽子周旋到底了。
粽子在棺材里吼着,两只干瘪的双手抓住棺材的边沿,一张脸被枪打了,额头上多了一个窟窿,头发也因为跌进棺材散乱了,头上的饰品略显凌乱,粽子的表情十分狰狞,从棺材里奋力的爬出来。
温九慕说:“现在怎么办?”
温白羽眼珠子转了转,说:“咱们的目的是棺材里的东西,看看有没有找的,这个粽子不太好惹,咱们得有人出力,托住他,然后有人去棺材里掏东西。”
他一说话,这个有人出力当诱饵的事情,自然就落在噫风肩上了,毕竟他刚才开了一枪,打了粽子的脸,那粽子脸保养的这么好,肯定会记恨噫风,这里仇恨值拉的最稳的就是他。
但是噫风的左手受伤了,手腕黑了一圈,似乎被腐蚀掉了一层皮。
噫风活动了一下手,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低头放在邹成一的手上,说:“麻烦少爷帮我保管一下。”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说:“这是备用的,再碎就没有了。”
邹成一看着手里的眼镜,又抬头看了看噫风,噫风的脸色非常冷漠,没有任何表情,摘掉眼镜显得有些不好接触。
邹成一顿了一下,说:“你小心。”
温白羽说:“那就这样把,我和奚迟去掏东西,万俟景侯和钟简帮噫风托住粽子,两位叔叔照顾一下邹成一。”
噫风点点头。
奚迟不满意的说:“我要打粽子。”
温白羽说:“我怕你用力过猛,公报私仇,跟我去掏棺材。”
奚迟不满的说:“我就要打粽子。”
温白羽:“……”
钟简见奚迟不配合,说:“你缠住粽子我也不放心,你去掏棺材我保护你。”
奚迟见钟简说话了,这才说:“那你亲亲我。”
钟简脸上一烧,温白羽更是无语,冲着奚迟说:“粽子他娘的已经冲过来了!还在打情骂俏,你们敬业一点好吗!”
奚迟哼哼了一声,快速的顺着地上一滚,一下滑出很远,粽子扑过来,果然朝着噫风过去,一边张牙舞爪的扑上来,用干瘪的手去抓,一边吼着:“我的脸……你竟然敢伤我的脸……”
温白羽立刻追上奚迟,两个人几步冲到金棺旁边,放眼看去,棺材里面全是陪葬品,数不胜数的样子。
奚迟看了一遍,说:“什么盒子?这么多盒子!”
温白羽眼睛扫了一圈,那边打的十分激烈,粽子的怨气太足了,嘶吼声震天,几乎把房顶喊塌了。
粽子冲过来去抓噫风,不过身边还有万俟景侯和钟简,这两个人的身手都不用说,而且噫风的身手也非常利索,三个人对付一个粽子那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这个时候,那粽子看到了万俟景侯,就不再去追噫风,用干瘪的骨头手摸了摸自己的秀发,微笑着对万俟景侯抛了一个媚眼,幽幽的说:“我美吗,我是不是很美?”
温白羽正心情紧张的找着噫风所说的盒子,那边又是嘶喊,又是打斗,温白羽心里压力其实很大,突听粽子串了频道,奚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说:“你男人真是粽子见粽子爱。”
温白羽气得不轻,抬头瞪了一眼万俟景侯,就见粽子用干瘪的手,娇羞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如果忽略她的身体,只看脸的话,确实是个美人,怪不得能迷住广川王,但是现在却诡异极了。
温白羽没好气的看了奚迟一眼,眼睛一顿,突然看到棺材里竟然有一个淡蓝色的翡翠盒子,指着那盒子说:“这个!应该是这个,这是骨头的!”
他说着,快速的戴上手套,然后伸手去抓盒子,他一碰到盒子,立刻感觉不对劲,盒子上有机关。
就听“咔嚓……”一声,温白羽大吼一声:“趴下!”
众人立刻伏倒在地上,邹成一身体一斜,从轮椅上摔下来,也倒在地上,手里的眼镜一下摔出去,邹成一抬头看了一下不远处的眼镜,伸手要够。
就听“嗖嗖嗖嗖——”的一阵响,邹成一猛地被人一把按在地上,噫风将人按在地上,众人都紧紧的贴着地面,大气也不敢喘。
伴随着“嗖嗖嗖——”的声音,粽子发出了诡异的哀嚎声,“我……我的脸!!啊啊啊啊!!!”
弩箭的射声终于平息下来,众人抬头一看,粽子已经变成了筛子眼,被弩箭万箭穿心的钉在墙上,当然她引以为豪的脸也被钉成了马蜂窝,这样子绝对不可能再起尸了,看起来异常的可怕。
没想到这种机关竟然把自己给弄死了。
噫风从地上爬起来,抓起邹成一,说:“你不要命了吗,没看到弩箭飞过来了吗。”
噫风的语气很生硬,声音也不小,邹成一被他这样的口气一喊,顿时愣住了,随即脸上发红,茶色的眸子又是愤怒,又是羞辱,将地上的眼镜捡起来,扔在噫风的脸上,然后伸手推开他。
噫风也愣了一下,随即将眼镜戴上,说:“对不起少爷,是我一时失态。”
邹成一不理他,自己往轮椅的方向爬,但是弩箭的力道非常大,轮椅已经被撞的飞出去,一个轱辘变了形,根本不能坐了。
噫风赶紧过去,将邹成一抱起来,说:“少爷……”
邹成一瞪着眼睛,嗓子里咕噜了一声,说:“你滚。”
噫风推了推眼镜,说:“少爷,是我不对。”
奚迟两只胳膊杵在棺材边缘,唯恐天下不乱的笑着说:“啧啧啧,那边好像吵架了。”
温白羽戳了他一下,说:“别看了,赶紧把盒子拿出来。”
奚迟戴上手套,伸手进棺材里摸了摸,那盒子的的底部拴着一根很细的银线,如果没有经验,往上一拽就会触发机关,也不知道弩箭射完了没有,会不会还有第二波。
奚迟把盒子抬起来一个缝隙,然后让温白羽用凤骨匕首将银线割断,顺利的把盒子从里面捧了出来。
他们把盒子拿出来,盒子是密封的,众人围拢过来,这个骨头盒子特别精致,而且上面雕刻了一棵树,不知道这棵树代表什么。
温白羽说:“打开看看?”
万俟景侯戴了手套,接过来看了看,说:“应该没有机关。”
众人打算打开看看,邹成一却突然说:“别打开。”
温白羽看他脸色有些煞白,说:“怎么了?这盒子里有机关?还是有毒虫之类的?”
邹成一摇了摇头,脸色依然煞白,浑身抖了起来,看着那盒子,说:“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我能感觉到,盒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很危险。”
他的脸色非常苍白,还不停的哆嗦,看起来是极度的害怕,一路走来大家也清楚了邹成一的脾气。
邹成一虽然是残疾,但是性格很要强,不是迫不得已,绝对不会表现出脆弱的一面,而现在邹成一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似乎这个盒子里确实隐藏着让他恐惧的东西。
但是邹成一又说不出来什么。
众人一时间犯难了。
钟简说:“那就先装起来,等着出去再打开,咱们先往里走。”
大家都点点头,反正盒子已经拿到了,还能长翅膀飞了不行,也不急于打开,就放在了背包里。
这东西让万俟景侯背着最安全,众人几把它给万俟景侯背着。
粽子钉在墙上,睁大了双眼,死不瞑目的样子。
众人从旁边绕过去,从金殿的后门走了出去,再往里走是两个空殿,摆着陪葬品,然后过了一个石门,又是一座宏伟的大殿。
他们进入大殿,里面放着一口棺材,后面有一张供桌,桌上还插着一把青铜宝剑。
奚迟一见那宝剑,顿时情绪有些激动,浑身颤抖着,似乎在压抑着愤怒。
温白羽看着奚迟,说:“难道这是广川王的棺材?”
但是并不对,广川王也是诸侯级别,怎么也要有层椁,而这确实是一个棺材,并没有椁。
奚迟冷笑了一声,说:“这不是广川王的,是他那个狗头军师的。”
他一说,温白羽就知道了,这是给广川王出谋划策的军师,也就是告诉广川王应该主动杀了壑语侯的那个人,还是出主意把钟简挫骨扬灰的那个人。
奚迟指着供桌上的宝剑,说:“这把剑是我从墓里倒出来的,当时这个军师非常受宠,刘去就拿了一把剑奖赏给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他说着,就要走过去,看样子岂止是鞭尸这么简单,钟简赶紧拦住他,说:“你冷静一点。”
奚迟不理他,浑身颤抖着,金爪子随着双手不断张合,嗓子里也发出类似于野兽的低吼,似乎连钟简都看不见了。
壑语侯毕竟是游走在墓葬之间的,听起来位高权重,其实每次倒斗都是生死考验,别看奚迟看起来可爱,其实也是狠角色,如今这个样子,面露一丝狰狞,都吓了众人一跳。
钟简伸手死死抱住奚迟,说:“咱们出来的时候说好,这次你听我的,奚迟,奚迟,你听见了吗?”
奚迟完全没听见一样,连钟简都不看一眼,金爪子突然一抬,“唰”的一声,钟简猛哼一声,竟然将钟简的手臂刮伤了。
奚迟的金爪子之前沾了红毛粽子的血,上面是有毒的,划伤了钟简的手臂,钟简的伤口顿时一片漆黑,迅速的肿胀起来。
温白羽一惊,奚迟找了钟简两千年,经历了多少痛苦,温白羽知道他绝对不可能伤害钟简,就算再仇恨面前,奚迟也不能伤害钟简。
温白羽说:“不对劲,奚迟的样子不对劲。”
万俟景侯看向棺材,说:“棺材的木头有问题。”
奚迟的情绪非常暴怒,都不看受伤的钟简一眼,已经往棺材边上走去。
温白羽说:“别让他过去。”
万俟景侯立刻上前,一把拦住奚迟,奚迟手上的金爪子“唰”的一抓,万俟景侯缩手躲开,然后一把捏住奚迟的肩膀,奚迟“啊……”的一声,猛地跪在地上,双膝“嘭”的砸在地上,几乎将地砸出一个大窟窿。
钟简手臂没有了感觉,却挣扎着要站起来,温白羽赶紧拦住他,对万俟景侯说:“出手别太狠啊。”
万俟景侯松了一点手劲,奚迟已经身体一顶,猛地站起来,朝棺材发狠的扑过去。
万俟景侯手一抓,猛地掀住奚迟,往前一甩,就听“嘭”的一声,奚迟整个人飞出去,一下砸在供桌的宝剑上,宝剑被砸的掉在地上,就听大殿的地板发出“轰隆——”一阵巨响。
邹成一眼睛一张,说:“要塌了。”
他说着,巨大的棺材已经“轰隆”一声首先塌方了下去,随即是其他地板,纷纷震动,然后往下榻去。
钟简顾不得什么,冲过去抱起被砸的几乎晕过去的奚迟,脚下一轻,一下就陷了下去。
众人都无处可逃,大殿的地板一下坍塌,所有的人全都瞬间掉了下去。
温白羽摔得七荤八素,但是所幸掉下来的距离不远,众人都是痛呼了一声,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
奚迟被一摔有些清醒了,就看见钟简抱着自己,旁边一个散落的棺材,棺材被摔散了,棺材盖子裂开,里面竟然是空的!
众人都皱眉看着摔裂的棺材,说:“这是怎么回事?敢情棺材是空的?”
奚迟清醒之后就看见钟简胳膊上有一道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是还是有些微微发肿,奚迟刚才被棺木的香气惹得暴怒,但是记忆还是有的,顿时身体一缩,可怜巴巴的看着钟简,说:“对不起。”
钟简见奚迟这样子,哪忍心责备他,赶紧把人搂在怀里,安慰说:“没事,真的,伤口也不深。”
温白羽摸了摸鼻子,这两人真是够呛。
众人从地上爬起来,下面一片漆黑,都打起手电,互相看了看,似乎没有人受伤。
温白羽用手电一照,发现这竟然也是一个墓道,只不过上面的东西摔下来,又是石头,又是棺材的,整个墓道看起来有些狼狈。
众人从碎石上攀爬过去,就看到前面隐隐有亮光,似乎是长明灯。
他们往前走去,果然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前面的墓墙上亮着许多长明灯,都是烛龙的造型,烛龙的口中含着火精,长明灯的火焰从火精中喷射出来。
墓道的尽头,则是一个墓室,墓室的大门宏伟壮阔,却没有闭合,温白羽抬头看了看,这千斤闸这么大,又如此厚,估计一落下来谁都打不开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闸门竟然没有闭合,这不符合藏风的特点。
他们走进去,万俟景侯说:“你们看。”
他说着,用手电往天上去照。
只见巨大的圆顶,高耸的几乎看不到头,从圆顶上垂下九条锁链,每个锁链都雕刻着烛龙盘曲的造型,九条锁链拽住一个巨大的棺椁,吊在空中。
温白羽笑着说:“还飞天了?这个广川王死后想当神仙吗?”
九条锁链在漆黑的墓室里若隐若现,乍一看真的像是一个大棺椁悬浮在空中,如果照明设备不理想,估计进来的盗墓贼要被吓一跳。
而棺椁的正下方,则放着一个巨大的丹炉,丹炉里仍然燃烧着火,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似乎还在炼丹。
众人看到丹炉,都是神情一喜,他们要找的就是广川王的丹药,但是此时丹炉燃烧着,似乎还没有完工,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炼好。
众人在丹炉边上转了一圈,温白羽突然吸了一口气,众人绕过来一看,丹炉边上竟然靠着一个死人,那人已经只剩下白骨了,身体扭曲的靠在丹炉上。
温白羽说:“怎么会有一个尸体曝露在这里?这不是大凶吗,别说飞升了,广川王不诈尸就是好事。”
众人也觉得奇怪,万俟景侯突然皱了皱眉,说:“你们看他的腿。”
众人低头去看白骨的腿,他的腿骨有些扭曲,似乎是残疾,而且骨头发黑。
邹成一说:“残疾?”
奚迟摇头说:“不对,这是广川王的尸骨。广川王暴毙之前梦到被白狐打伤了腿。”
温白羽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棺材,说:“这个是广川王?那棺材里的是什么?总不能广川王还没来得及进棺材,就把棺材吊上了天吧?”
奚迟摇头,说:“把棺材放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说着,有些跃跃欲试。
他们正说话,突听“咔咔……”一声,众人立刻抬起头来,只见头顶的巨大棺材竟然自己响了起来。
九条锁链拽住一只棺材,那棺材突然震动,震得九条锁链不断哗哗作响,似乎有东西在顶撞着棺材,在里面不安分的想要跑出来。
奚迟笑着说:“这下好了,他自己要跑出来了,不过咱们可以确定一个事情,那就是广川王躺在这里,棺材里另有其人。”
他说着,禁不住又愉快的笑着说:“想一想还真是报应,费尽力气建了一个地宫,又是改墓址,又是障眼法,结果到头来自己却曝尸在外面。”
他一说,众人不禁也有些感叹,果然是这样,广川王一辈子都无所不用其极,死了之后还要让人把他葬在上庸,结果到头来却靠着丹炉成了一具白骨。
只是一瞬间,头顶上的棺材震动的越来越大,里面开始发出“哐哐……哐!”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敲击着棺材,想要从里面跑出来。
万俟景侯拦住温白羽后退,说:“都退到角落。”
巨大的棺材如果掉下来,那真不是玩的,大家都退到墓室的角落,靠着墓墙站着。
温白羽有些担心的看着棺材下方的丹炉,如果棺材真的砸下来,那丹炉岂不是要完蛋?
温白羽想要抢救一下丹炉,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崩——”的一声,一条锁链已经受不住拉扯,猛烈的绷断了,巨大的棺材发出“吱呀”一声响,向一侧倾斜,幸亏是九条锁链,管材并没有立刻掉下来。
巨大的棺材不断发出“哐哐”的声音,突然“咔!”的一声巨响,棺材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一只手从里面钻了出来。
棺材里的人似乎穿着盔甲,胳膊上也有甲片。
巨大的红色甲片,泛起粼粼的光泽,那只手上还抓这一把长戟,通体全红的长戟,也同样散发着粼粼的光泽,像是金属,但又不像金属。
万俟景侯的眼睛一眯,呼吸瞬间一停滞,双目注视着从棺材里冒出来的胳膊。
温白羽感受到了万俟景侯的呼吸变化,不禁看向他,说:“那是什么?”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是烛龙的鳞片和骨头。”
奚迟神情有些惊讶,说:“这不可能……刘去真的抓到了烛龙?!”
温白羽心里一颤,怪不得万俟景侯的呼吸会一时间有些变化。
就听奚迟说:“他身上的铠甲是烛龙的鳞片做成,广川王一直想要捕捉烛龙,军师说烛龙的鳞片可以做成妖甲,不仅刀枪不入,而且可以作为敛服,死后重生,甚至飞升成仙。烛龙的骨头也可以做成烛龙戟,是天下做坚硬的东西,胜过任何武器千倍万倍。”
温白羽有些担心的看向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的面色除了刚才变了一下,之后就没有变化。
万俟景侯突然说:“小心,要断了。”
他说着,就听“崩——”又一声,棺材一面已经倾斜下来,里面身穿盔甲的粽子在不断的挣扎着,胳膊扭动着,要从棺材中出来。
只听“轰——”的一声,巨大的棺材在空中裂开,一个人影从棺材里猛地钻出来,“嘭”的一声,棺材立刻裂成两半,被锁链吊在空中,“嗖——嗖——”的来回甩着。
锁链“嗖——”的甩下来,众人立刻扑倒,锁链带着巨大的棺材碎片从他们的头顶堪堪擦过,风声刺耳。
随即一股冰凉的阴气弥漫了整个墓室,一个身穿铠甲,手拿烛龙戟的粽子站在了墓室的正中间,他的脸露在外面,皮肤虽然还在,保存的也相对完好,但是双颊凹陷进去,皮肤也没了弹力,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皮包骨头的怪物。
奚迟“嗬——”的一声,说:“是那个军师。”
他一说话,众人全都一下明白过来,原来军师想要妖甲重生或者飞仙,所以苦心积虑的把刘去的尸骨扔在外面,自己穿上了妖甲,享受这个庞大的地宫,而刚才摔裂的棺材是空的,那才应该是军师的棺材。
身穿妖甲的粽子站在墓室里,手上拿着红色的长戟,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吼声。
温白羽诧异的说:“不是说能飞仙吗,可是这个粽子连意识都没有,还不如前面那个女粽子。”
万俟景侯说:“问题应该出在逃生洞上,密闭被破坏过,即使补上了,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们说话间,粽子已经闻到了人的血气,开始渐渐暴怒起来,嘴里发出“咯咯”的吼声,他的眼睛已经萎缩了,偏偏还没有全部萎缩,像绿豆一样大小,就悬在干瘪的眼眶里,眼睛一转,顿时恶心的众人要吐。
粽子首先就朝温白羽扑了过来,万俟景侯带着他一扑,温白羽回身手心里冒出一股火焰,火焰遇到妖甲,却像是被吸收了一样。
万俟景侯抓住温白羽,又往前一扑,就听“嚓!”的一声,烛龙戟一下把地板插漏了,石头地砖一下翻起来,溅出老高。
万俟景侯快速的说:“没用,他的盔甲是烛龙的鳞片,火烧不透。”
万俟景侯的反应很快,粽子穿着巨大的铠甲,烛龙的鳞片非常大,活动自然就不自如,再加上那已经是粽子了,自然没有活人聪明。
粽子眼见抓不住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立刻就把目光放在温磊和温九慕身上,温磊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砰砰”两枪打过去,粽子发出“咯——”的一声怪叫,被枪打得向后踉跄了数步,“嘭”的一声撞在墓墙上。
温磊知道烛龙的鳞片坚硬,搞不好还会反弹子弹,自然就打曝露在外面的脑袋,一发子弹正好打中了粽子的左眼。
粽子疯狂的大吼着,粽子虽然受伤了,而且是血肉之躯,但是也完全暴怒了起来。
他的眼睛瞎了一只,看不清楚,见人就抓,温磊按住温九慕,突然俯低身体,粽子一下扑过去,砸了空,嘴里发出“咯咯”的低吼。
粽子爬起来,疯狂的大吼,又去抓邹成一和噫风,噫风抱着邹成一,没有手反击,只能快速的躲开。
温白羽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他们应该拿了丹药就走,不然妖甲坚硬,烛龙戟锋利,这两样东西也太外挂了。
就在这个时候,邹成一却喊着:“丹药在他身上!铠甲上!”
众人都是一顿,顺着看去,只见妖甲的胸前有三枚指甲那么大的丹药,并不是红色的,竟然是蓝色的,圆溜溜的丹药竟然被当做了装饰品,嵌在妖甲的胸口。
这样看来,丹药除了能缓解怪病的发作,也应该可以防腐熏尸。
温白羽心想这下好了,想要投机取巧还不行,必须制服暴怒的粽子才行。
粽子似乎也发现了邹成一不同寻常,行动不便,立刻放弃了追其他人,猛烈的朝邹成一连续攻击起来,噫风抱着邹成一就地一滚,后背一阵风声,烛龙戟已经飞了过来,邹成一大喊了一声,噫风矮身挡住邹成一。
温白羽觉得这样不是办法,眼睛一扫,突然看到长长的锁链垂下来,挂着裂成两半的棺材。
温白羽眼睛一亮,招手示意万俟景侯帮忙,噫风就听温白羽喊了一声:“低头!”
噫风带着邹成一迅速低头,“呼——”的一声风向,黑色的铁链被猛地往前一撞,带着巨大的棺材,一下荡了起来,擦着噫风和邹成一的头发飞过去,粽子根本反应不过来,也没有反应,就听“当——”的一声巨响,巨大的棺材撞在粽子的胸口上,就算妖甲再坚硬,也挡不住巨大的冲击,粽子大吼一声,被当胸一撞,顿时飞了出来。
“嘭!”的一声巨响,粽子一下撞在墓墙上,巨大的墓墙顿时撞得石块纷飞。
万俟景侯毫不停留,抄起落在一边的烛龙戟,猛地往前一纵,火红的烛龙戟似乎要发出强烈的红色光芒,就听万俟景侯轻喝了一声。
“噗嗤——”一声,烛龙戟锋利的尖头一下刺进粽子的脖子里,粽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就像是被人勒住了喉咙,很快的就不动了。
温白羽吓了一跳,立刻跑上前,万俟景侯没有受伤,手一松把烛龙戟扔在一边,低头冷眼看着已经不动的粽子。
众人围过来,奚迟笑着说:“哎,真狠啊,这个长戟还真是锋利,难得一见的宝贝,咱们干脆带出去吧。”
温九慕说:“先别说这些,快把丹药抠下来。”
他说着就要去动,温白羽说:“还是先看一下,到底是不是吧,可别吃错了。”
邹成一已经被噫风抱过来,他让噫风把自己放下来,低头看着妖甲上的三枚丹药,丹药是淡蓝色的,散发着一种妖异的光芒,似乎透明,里面有些絮状,但也不完全透明。
邹成一看着,眼中露出一丝惊喜,说:“是,就是这个,和我在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一说,众人脸上都是笑意,不枉费他们千辛万苦的找,竟然真的找到了。
噫风蹲下来,拿出刀子,将妖甲上的丹药小心翼翼的撬下来。
一共只有三颗,温白羽说:“这一颗能抑制多长时间?”
邹成一摇头,说:“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书里也没有提到过。”
噫风已经撬下来两颗,给温磊和邹成一一人一个,又把最后一颗撬下来,刚要回身将丹药递给邹成一,突然眼睛一眯。
“噫风!”
众人一惊,就见噫风手一转,将邹成一把推开,同时手里刀子一划,“呲——咕咚!”一声,就将粽子的脑袋一下连根斩下,粽子的脑袋骨碌碌滚在地上,剩下的一个绿豆一样的眼睛圆睁着,嘴巴大张,面目狰狞。
而噫风猛地后退一步,伸手捂着胸口,他的胸前喷出一片血迹,烛龙戟还紧紧握在粽子手里,另一头插在噫风的胸口里。
邹成一眼睛大张,他狼狈的趴在地上,嘴唇哆嗦了一下。
噫风“哧——”的一声将烛龙戟拔下来,鲜血喷涌而出,溅了邹成一一身,烛龙戟将他的胸口扎了一个对穿,几乎就是一个窟窿。
众人都吓得一呆,随即温白羽大喊了一声:“快救人!”
温白羽跑过去,他是凤凰血,而万俟景侯是烛龙,两个人的血液都有治愈的功能,当初子车被当胸打了一枪都救活了。
噫风退了两步,踉跄了一下,坐倒在地上,伸手按在自己的伤口上,鲜血涌出来,噫风的黑色大衣已经湿透了,地上顿时一片的血。
温白羽要碰他,噫风却抬起手,摆了摆,温白羽顿时睁大了眼睛,就见噫风的伤口像着了火一样,迅速的扩大,仿佛是一层纸,在被火焰急速的燃烧。
伤口很快就变成了一大窟窿……
温白羽嘴唇颤抖了一下,说:“你……”
万俟景侯看着噫风的伤口,皱眉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烛龙是上古之神,烛龙的骨头能镇邪,烛龙戟制造的伤口迅速扩张,几乎把噫风吞噬,这并不是什么正常现象,说明噫风并不是正常人,说白了是烛龙戟镇的邪。
噫风坐在地上,并没有回答他们,邹成一手臂用力,快速的爬过来,伸手捂住噫风不断扩大的伤口,颤抖地说:“噫风……”
噫风脸上照样还是冷漠的表情,摘下带血的眼镜,伸手握住邹成一的手,把第三颗丹药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邹成一茶色的眼睛里满是雾气,说:“噫风!”
他说着,眼神里有慌乱,转头对万俟景侯说:“快……快救他!”
万俟景侯摇头,说:“不是我不救他。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烛龙戟的伤口就只是普通的伤口。”
噫风叹了口气,说:“少爷。”
邹成一立刻回过头来,颤抖的捂住噫风的伤口,但是烛龙戟的伤口很快扩大了,邹成一两只手都没有办法捂严实。
噫风看着他,脸色依然冷漠,不似有什么痛苦,只是说:“我的命是少爷给的,也算是报答了少爷。少爷,好好的活下去……”
邹成一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喉咙里发出低吼的声音,眼看着噫风化成了一堆血水。
温白羽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一滩腥重的血水中,只剩下一把泥土……
第68章 神鸦社鼓(上)
噫风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一把泥土落在血水中,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邹成一已经不流眼泪了,只是看着血里的泥土,颤抖的伸手过去,轻轻握起一把,然后快速的在地上归拢泥土,把那些泥土全都拢到一起。
温白羽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忍,邹成一已经先一步抬起头来,说:“有没有盒子?盒子?”
温白羽愣了一下,然后快速的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空盒子,他们带了不少收纳盒,毕竟是来找丹药的,怕丹药洒了,没想到一共只有这么几颗。
邹成一拿过盒子,将地上的泥土全都装进去,一点儿也不剩,然后仔细的扣好盒子,放在眼前看。
等他全都收拾好了,终于淡淡的说:“走吧,先出墓。”
众人都没想到邹成一突然冷静下来,现在确实应该先出墓才对。
邹成一的轮椅坏了,之前都是噫风背着他,现在噫风没了,而且噫风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其实众人心里都有些难过,钟简赶紧说:“我背你吧。”
奚迟虽然不愿意钟简背别人,但是还是没说话。
温白羽拽了拽万俟景侯的袖子,压低声音说:“看这样子噫风是泥捏出来的?那重新捏一下,能活过来吗?”
万俟景侯摇摇头,并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清楚,还是不能。
奚迟则是从后面走过来,小声说:“温白羽,那可是烛龙戟,你说烛龙的骨头吞噬的阴邪,能活过来吗?重新捏一个倒是没问题。”
温白羽说:“那就不是噫风了。”
奚迟耸了耸肩膀,看了一眼前面钟简背着的邹成一,说:“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噫风如果是普通的泥捏出来的人,也并不算是什么阴邪,烛龙戟对他的伤害必然没有这么深,转眼就化成了一滩血水,噫风的阴邪得有多重?”
他这样一说,温白羽也觉得是,噫风到底是什么,应该说噫风到底是什么泥捏出来的,竟然能被烛龙戟快速的吞噬,这恐怕要看看邹成一怀里的盒子才知道。
但是那东西就相当于噫风的骨灰,现在管邹成一要的话……
温白羽摸了摸鼻子,反正他是要不出口的。
奚迟摸着下巴说:“另外这个邹成一,也有问题。”
温白羽说:“哦……因为钟简背着他。”
奚迟说:“呸呸呸,我可不是吃醋的人,我是有分寸的。”
他一说,万俟景侯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奚迟瞪着眼睛说:“你们什么意思!我跟你们说正经的呢,噫风死的时候说,他的命是邹成一给的,这不是很有问题吗,一个才成年的人,而且还是残疾人,就算家里有些钱作为庇荫,怎么能捏出一个阴邪的泥人来?最重要的是,咱们都没有从邹成一和噫风的身上感觉到奇怪的东西或者不干净的东西,如果不是噫风中了烛龙戟,咱们都还以为他是个普通人,你们不觉得噫风藏得太深了吗?”
温白羽突然陷入了沉默,奚迟说的非常对,噫风身上根本感觉不到任何不对的气息,他们这么多人都没有任何感觉,如果不是烛龙戟暴露了噫风,他们肯定谁也不知道。
众人往回走,走到之前那个墓室的时候,看见那个白毛粽子还趴在地上,身上的白毛已经退去了,变成了一个干瘪的尸体,身上的肉也在这一会儿的时间全都腐败光了,只剩下一具白骨。
温白羽说:“咱们把他带上吧,弄上去埋了。”
众人点点头,温白羽开始思考怎么把这具尸骨戴上去,总不能分尸了之后一人拿一根骨头吧。
钟简先把邹成一放了下来,其他人都开始弄那具尸骨,肯定要背出去,或者抬出去,背出去太危险了,万一尸骨接触到外面的空气起尸了怎么办?
就在众人讨论的时候,邹成一忽然说话了,看着自己怀里的盒子,脸色淡淡的,就像起初见到邹成一的那个样子,说话慢条斯理,有理有度,看起来像个大家之子。
邹成一更像是自言自语,说:“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噫风是我父亲棺材上的一把封泥。”
他一开口,众人都愣了,是棺材上的封泥,怪不得烛龙戟认定是阴邪的东西。
邹成一淡淡的说:“那时候我还很小,没有任何亲人,一个人独居着,又有这种遗传的怪病,而且别人都是随着年龄,怪病才显露出来,我却从小就有,比其他人都要严重,我感觉到了一种绝望……我想让人陪我,当时也是异想天开,就捏了一个泥人。”
邹成一顿了顿,又说:“我没想到泥人真的会活过来,他会说话,会做事请,把家里的产业经营的井井有条,还会照顾人,也会陪我说话,好像我并不是一个人了。”
他说着,就没有再说下去,话头一直停留在这里。
温白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后脖子一阵发凉,“嗖——”的一下有风吹过来,就像鬼吹气。
然后“呼”的一声轻响,墓室一下暗了下来,两只点着长明火的锅一下就熄灭了,更奇怪的是,大家的照明工具也都熄灭了,手电没有火,并不能吹灭,可就在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照明工具全都不亮了。
墓室一下被黑暗笼罩。
温白羽立刻警戒起来,“呼——”的一下,手中冒起火焰,与此同时万俟景侯的手中也冒起火焰,两团火焰把墓室一下打亮了,墓室里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有,还是他们这些人,而地上的尸骨也老老实实的趴着,根本没有起尸。
其他人赶紧从背包里翻出备用的照明工具,赶紧打开,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赶紧收了手中的火焰。
奚迟说:“真是奇怪了,是谁吹了火?但是咱们也没有被偷袭。”
温白羽说:“先出去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他说着,众人点了点头,他们立刻寻着路往回走,很快就找到了盗洞,众人用绳子把尸骨拴着,拽着往盗洞里爬,很快就爬了出去。
尸骨并没有起尸,已经死的不能再透,众人就在后院里也把尸骨给下葬了。
做完这些事情,大家就开始返程,因为来的时候是噫风开车,少了噫风,钟简就来开车,然后温磊和温九慕替换他。
邹成一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说,脸色倒是正常,但看得出来,从今以后又要变成一个人生活,这种日子定然不好受。
他们把邹成一送回了扬州,然后自己坐火车回了金华,众人到了家,都有一种九死一生的感觉,立刻洗了澡,感觉就像换了一层皮似的。
众人整理了一下背包,温白羽看见背包里还有那个翡翠盒子,倒是一时间给忘了。
他拿着盒子到了客厅,正好大家都在,万俟景侯也刚洗了澡出来,温白羽说:“这个盒子还没打开,当时邹成一说里面有危险的东西,现在能打开吗?”
奚迟说:“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但是用这种骨头作为盒子,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万俟景侯拿起盒子,端详了一下,伸手摸着盒子的边沿,突然脸上变色。
温白羽见他沉着脸,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这盒子被人打开过。”
众人都是吃惊,温白羽说:“不可能,不是一直放在你的背包里吗?怎么会被人打开过?”
万俟景侯把盒子给他们看,之前盒子是封死的,而现在,这个盒子的开口上竟然有一条缝隙,很显然是打开过,打开之后就不能恢复原样了。
温白羽立刻“咔”的一声把盒子抠开,里面空空如也,静静的躺着一根黑色的羽毛……
温白羽瞪大了眼睛,说:“有人拿走了里面的东西?然后换成了一根黑羽毛?”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恐怕是这样。”
温白羽有些不可置信,这个盒子是万俟景侯背着的,一刻也没离开,里面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翼而飞,变成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这种黑色的羽毛是人的皮肉萎缩之后,骨头结成蓝色冰晶,从肩胛骨里长出来的,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万俟景侯突然说:“你们还记得,墓里的时候,咱们移尸骨,墓室里的灯火突然熄灭了吗?”
他一说话,众人都沉默了,短短的不到一秒,当时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同时反映,全都点亮了火焰,墓室里也没有任何动静。
温白羽说:“偷换走盒子的人,当时应该就在咱们身边,不然不可能这么迅速的换走盒子。”
奚迟说:“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盒子上的花纹是一棵树,难道和树有关系?偷换盒子的人一直潜伏在墓里,那也潜伏的够深的,咱们一点儿也没感觉到。”
他们说着,温白羽的房间传出了声音,是手机在响,温白羽赶紧跑过去。
从墓里出来的时候手机没电了,就自动关机了,他回家之后把手机充上电,这时候就看到几条短信冲了进来。
——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了?
——那个卖家叫邹成一,江浙一带的后起之秀,古董商,但是我打听到的两年前就死了。黄老板怎么可能和一个死人买卖交易呢?或者是有人冒充他的名义去和黄老板买卖,但是为什么要冒充一个死人的名义去买卖?
——温白羽,你看到之后给我回电话。
全是雨渭阳发过来的短信,温白羽看着那些短信,映入眼帘的就是“邹成一”三个字,已经死了?两年前?
温白羽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来,邹成一两年前就死了,那跟他们下墓的人是谁?
有人用邹成一的名义去和黄老板交易,这么一想的话,邹成一已经出现他们身边两次,而这两次他们都丢了东西,第一次的东西是冥界的机密,只有冥帝知道,守口如瓶的谁也不告诉,而这一次,他们依然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
温白羽觉得这已经不是一种巧合了。
温白羽看着短信,并没有给雨渭阳立刻回电话,而是拨通了冥帝的手机。
冥帝很快就接起来了,笑着说:“呦,温白羽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温白羽说:“我想让你帮我查查生死簿,有没有叫邹成一的人,他的寿限是什么时候。”
冥帝一愣,随即笑着说:“温白羽我跟你说,生死簿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神书,不是谁都能看的,只有我这个冥王才能看,而且也不能随便透露,你……”
温白羽挑了挑眉,说:“那你撕生死簿又叠纸鹤又叠桃心的事情,你手下的阴兵阴帅都知道吗?”
冥帝:“……”
冥帝立刻投降了,说:“好好,我服了你了,等我给你查查……叫什么来着?邹啥?”
温白羽说:“邹成一,成败的成,数字的一。”
手机里传出翻书的声音,很快的,冥帝就说:“查到了,阳寿十六,已经两年了……哦,他死了之后尸骨没有归位,一直都是孤魂野鬼,前几天归位的,应该已经在到我们这边报道了。”
温白羽说:“真的死了?”
冥帝说:“是啊,还能假的啊,生死簿上写着呢。”
温白羽说:“能看到他尸骨归位的地址吗?”
冥帝笑了一声说:“你查户口呢?”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还很快查了一下,说:“湖北,竹山附近。”
温白羽脑子里嗡的一下,他们在竹山发现了一个大宅,宅子建在墓葬的上面,一个还未成年的人死在宅子里,全身变成了冰晶骨头。
再加上冥帝说的,尸骨刚刚归位,那是因为他们才把尸骨给下葬埋了,原来那个尸骨才是邹成一,那么跟着他们下墓的邹成一是谁,目的是什么,难道目的是那个被偷梁换柱的盒子。
温白羽说:“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不对……我得问两个。”
冥帝说:“你快问,马上要到午饭时间了,我还要去陪小福儿吃饭呢。”
温白羽:“……”
温白羽说:“你在帮我查查噫风这个人,‘噫而生风’的噫风。”
冥帝说:“这名字好奇怪……啥风,生死簿上根本没这个人。”
温白羽说:“果然。”
冥帝说:“第二个问题呢。”
温白羽又说:“我问你,你和我们下墓的那次,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冥帝突然就缄默了,叹气说:“温白羽,好奇心别这么重,你好好跟你家男人恩爱就行了,有些事情我绝对不能说,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知道的彻底不是一件好事。”
温白羽也沉默了一会儿,说:“是不是和树有关系。”
他一说完,就听见“咔哒”一声,冥帝爆了一句粗口,赶紧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说:“你怎么知道的?”
温白羽说:“你说你要找的东西需要好几个拼起来,偷走他的人只要一个没有用,是吧。”
冥帝的声音低沉了很多,说:“是。”
温白羽说:“那这第二件,应该在广川王的墓里,我们拿到了一个蓝色骨头的盒子,上面画着一棵树,里面是什么东西我没看到,很遗憾已经被偷走了。”
冥帝一阵沉默,说:“我知道了,关于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温白羽你别再查这件事情,对你没好处,而且太危险了,我可不想让小福伤心。”
温白羽打了电话,把这些事情和众人说了一下,奚迟说:“我就说邹成一不简单。”
温白羽说:“咱们再去看看扬州的那座宅子。”
万俟景侯站起来说:“现在就走。”
温白羽点头,立刻跟着万俟景侯就出了门,两个人买了火车票,因为知道地方,到了扬州之后立刻打车过去。
上了车,司机才说:“你们怎么样去那个地方?”
温白羽说:“我叔叔的一位故交住在那里,我正好来扬州办事,抽空去看看。”
司机说:“哎呀,什么故交,那地方已经空了两年了。”
温白羽说:“空了两年?”
司机说:“是啊,那地方太邪乎了,两年前就已经没人住了,虽然是郊外,但是有人经过的时候听见里面有鬼叫的声音啊,特比可怕,你们竟然还要去?”
司机很快就把车开到了,然后对他们说:“你看,没人住吧,已经破败了。”
温白羽都不用下车,抬头一看,之前的邹家大宅,竟然已经破败了,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根本不像他们第一次看的那样,显然是很久都没人住了。
温白羽没有下车,让司机直接开回了火车站。
一路上温白羽有些沉默,万俟景侯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只是觉得很费解,好多疑问。而且邹成一的目的是什么,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坏人。”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握住他的手,用指头捏他的手指,说:“坏人谁写在脸上?”
温白羽想要把手抽回来,瞪着他说:“你就写脸上了。”
万俟景侯说:“是吗?”
温白羽压低了声音说:“我警告你啊,你可别乱来,这是出租车上,你别太奔放了吓着司机大爷。”
万俟景侯一反常态的听话,放开了温白羽的手,温白羽还在奇怪,就见万俟景侯的手快速的伸过来,然后在他屁股上掐了一下。
温白羽差点跳起来,倒是万俟景侯,就跟刚才的魔爪不是他伸的一样,煞有其事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温白羽瞪着他的侧脸,气的不行,心想着干脆我也掐一把他的屁股?这样以牙还牙才解恨?温白羽想着,脸上顿时一红,这种动作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要看脸皮的厚度……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沉下来,说:“停车。”
他一说话,吓了司机大爷一跳,立刻一个刹车,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抬了抬下巴,说:“邹成一。”
温白羽心脏腾腾一跳,立刻冲着万俟景侯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远处的路边,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和黑色长风衣,手上戴着白色手套的男人把车门打开。
那男人看起来脸上很冷漠,戴着一副眼镜,遮住了略显狭长的眼睛。
是噫风!
温白羽觉得自己不可能看错,绝对是噫风,如果有人长得像,也不能神态也如此像。
噫风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一手遮住副驾驶的顶棚,以免磕到头,一手抱着一个青年坐进车里。
那青年果然就是邹成一,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对襟衣,手上戴着血红的扳指,脸色有些白,嘴唇是淡橘色的,他的腿还是一副残疾的样子,坐进车里。
噫风低头似乎在和他说什么,然后关上了车门,邹成一很快把车窗降了下来,然后脑袋微微探出头来往后看。
温白羽的目光立刻和邹成一撞在了一起,温白羽心头腾腾一跳,邹成一似乎还淡淡的笑了一下,对温白羽摆了摆手。
温白羽砸了一下车门,说:“师傅,快追前面那辆黑车。”
司机大爷吓了一跳,这是要上演生死时速吗?
不过司机大爷的车子又老又旧,对方那可是豪车,噫风坐进驾驶位,启动了车子,黑色的豪车很快消失在了穿流的公路上……
邹成一坐在副驾驶上,手上捧着一本古书,正低头看着。
噫风淡淡的看了一眼邹成一,说:“少爷,接下来去哪里?”
邹成一笑了笑,指着古书,说:“后羿斩巴蛇于洞庭,积骨如丘陵,故名巴陵。就去这里,算一算寒衣节也快到了……”
噫风点了点头,说:“好的。”
他开车着车子,却频频看向副驾驶的邹成一,邹成一皱眉说:“看什么?”
噫风淡淡的说:“少爷的眼睛有点肿。”
他一说,邹成一顿时僵了,把头瞥向窗外,说:“你最近话太多,让人很烦。”
噫风突然笑了一声,说:“少爷。”
邹成一说:“又怎么了?”
噫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以前是泥做的,现在却有了心脏,我没想到少爷会下这么大苦心。”
邹成一冷笑一声,说:“你别自作多情了,第三颗丹药只是暂时放在你那里保存,哪天我病发了,绝对会把丹药从你身上挖出来的,我从来都说到做到。”
噫风淡淡的说:“当然,少爷,我的命本身就是少爷给的。”
他说着,又说:“那时候少爷哭了,倒吓了我一跳。”
邹成一瞪了他一眼,说:“说过了你很烦,闭嘴开车。”
他说完,噫风却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突然摘下了自己的眼镜。
邹成一皱眉,刚要说话,噫风却突然探身过来,说:“您的眼睛还肿着。”
他说着,竟然轻轻亲在邹成一的眼睛上。
邹成一一哆嗦,伸手抵住噫风的肩膀,用力往后推,说:“你干什么!”
噫风却一手抓住邹成一的双手,随即低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说:“少爷,我的心脏现在是丹药,我身上有没有你喜欢的气味?”
他说着,捏住邹成一的下巴,低头含住他的嘴唇,暴戾的撬开邹成一的牙关,舌头席卷着他的唇舌。
邹成一顿时感觉到一股窒息,被压在椅子上,感觉着身上压着的重量,使劲侧过头,说:“你疯……”
他的话还没说完,噫风再一次含住他的嘴唇,仔细的吻着邹成一的唇舌,牵扯着他的舌头回应自己。
邹成一只觉得腰上乏力,双腿本身就不停使唤,慢慢滑下去,舌根被吻的都有些酸,嘴唇上一片刺痛,凉丝丝的,口腔里却一阵火热……
温白羽没想到又在扬州看到了邹成一和噫风,他们到底是谁,温白羽实在弄不清楚,总之并不是普通的人,而且邹成一掩藏的很深。
温白羽很快就回了北京,雨渭阳又和他说了他查到的事情,总之这个邹成一的事情大多都是温白羽知道的,他的父亲的确和温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且也有那种遗传的怪病。
最让温白羽费解的是,他们在扬州最后一次看到邹成一,邹成一的腿似乎还是残疾,那么说明这个邹成一和死掉的邹成一都有这种怪病。
温白羽实在想不明白,而且冥帝多次让他别再查这个事情,温白羽也就不再去管了。
天气凉了,尤其是晚上,风一吹都觉得冷,小饭馆里的火锅和羊蝎子就更红火了,但是温白羽觉得,大部分肯定都不是正常人,不然谁会十二点之后才过来吃饭!
温白羽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后面,看着万俟景侯和唐子忙的不可开交,这个时候电话响了,“铃铃——”的响了两声,温白羽赶紧接起来。
是叫外卖的电话,半夜十二点叫火锅的外卖,温白羽的太阳穴不禁跳了两下,不过对方的地址很正常,就在隔了一条街的小区,并不是某某古墓,或者某某公墓。
温白羽赶紧去后厨打包好了火锅的东西,然后又在盒子里放了汤底,都装进塑料袋里。
提着塑料袋准备去送外卖,万俟景侯见他出门,说:“小心点。”
温白羽摆摆手,让他别担心。
温白羽提着塑料袋出门,很快就看到前面有一个黑影,“嗖——”的一扑,快速的扑向自己的面门。
温白羽下意识的扬手一抓,就听“啊呀”一声,手上抓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提起来一看,不禁太阳穴更是跳,说:“你干什么来了。”
原来冲过来的是讹兽,讹兽变成了下半身是兔子的模样,上身还是人,但是长着两个长长的兔耳朵,正被温白羽揪在手里。
讹兽身体一荡一荡的,看着温白羽说:“我来找你玩啊,我跟化蛇吵架了,哼,我再也不想理他了。”
温白羽没有办法,只好把讹兽放在自己肩膀上,随口问:“你们怎么吵架了,不是如漆似胶的,天天黏在一起?”
讹兽耸了耸小鼻头,说:“呸,谁跟他如漆似胶的,他太坏了,他把我的屁股插得很疼,本身已经有两个丁丁了,还用蛇尾插我的屁股,又凉又疼的,而且太粗了,我都要坏了,让他停下来他还不停,哼,我再也不理他了。”
温白羽:“……”
温白羽听着左一个插,右一个插,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荼毒了,说:“快打住,我就不该问。”
讹兽说:“你是不是也觉得化蛇太讨厌了,我不要理他了,我要去找别人。”
温白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要是被化蛇听见,估计又要拉回家去调教吧,温白羽觉得,他们这些事自己绝对不能插手。
温白羽按照地址走过去,结果地址上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小区,而是一间酒吧!
酒吧里人声鼎沸的,关着门都能听见里面的人又吵又跳的,温白羽顿时觉得是不是自己把地址听错了。
讹兽看着温白羽,说:“你也和暴君吵架了吗?不然怎么到酒吧来玩?没关系,咱们搭伙吧,主人,先亲一个!”
温白羽嫌弃的抵住凑过来的兔脑袋,说:“我对幼齿的正太不感兴趣。”
讹兽正经的点了点头,嘟着嘴说:“说的也是,主人你是被暴君插的那个吗,我也是被插的那个,我还没主动过呢,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学做主动方的。”
温白羽干笑两声,说:“谢谢,不劳费心了,我和万俟景侯挺好的。”
讹兽哼了一声。
温白羽就提着袋子走过去,他刚到门口,想让讹兽变成人形或者是纯兔子的模样,结果还没开口,酒吧的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温白羽第一眼看见的是熟人,经常到小饭馆来吃饭的,但并不是人,是个粽子,人家都管他叫老徐。
老徐似乎已经喝高了,一看到温白羽,立刻冲里面大吼着:“老板小哥来了!香喷喷的老板小哥来了!!”
他一说话,里面的人都兴奋的大叫起来,然后冲过来拽着温白羽往酒吧里面走。
温白羽一进去,又看到了许多熟人,都是经常来店里吃饭的粽子,酒吧离非常热闹,台上唱的非常激烈,声音震耳欲聋,灯光五颜六色的,照的人眼睛都要瞎了。
讹兽趴在温白羽肩膀上,说:“这是粽子酒吧吗?这么多粽子!”
温白羽被拽进去,立刻又看到了熟人,这回不是粽子,而是冥帝!
冥帝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小福,小福似乎有点不适应这么嘈杂的环境,有些怯怯的,而且眼睛看不见,只好缩在冥帝的怀里,抓着他的衬衫。
温白羽一见他,立刻走过去。
冥帝笑着说:“呦,温白羽来了?”
小福一听温白羽来了,顿时抬头去找,还伸手抓了抓,温白羽赶紧把手放在小福手里,对冥帝咬牙切齿的说:“小福还没到十八岁,你竟然带他来酒吧!”
冥帝笑了笑,说:“哎温白羽,别太较真吗,而且这里也不是酒吧啊,就是个聚会。”
温白羽额头一跳,说:“什么聚会?”
冥帝笑眯眯的说:“今天是寒衣节啊,冥界的四大鬼节之一,当然要搞聚会了,大家都玩的挺开心,特意邀请你过来,来来温白羽,你也点东西喝,今天我请客。”
温白羽:“……”
温白羽说:“你不说我还忘了呢,先把外卖的钱给我,谁叫的外卖!”
冥帝:“……”
舞池里震耳欲聋的,讹兽看到五颜六色的饮料,冲过去就干了一杯,立刻醉的不省人事,小福没见过讹兽,不过摸起来软软的,毛的感觉也不错,讹兽就趴在小福的腿上,被摸得哎哎叫。
冥帝一见,脸色顿时很黑,把讹兽一把扔出去,然后把小福重新抱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亲了亲小福的脸颊,说:“小福乖,兔子不干净,千万别再摸了,你体质那么差。”
小福有些失落,他刚找到了好玩的东西,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冥帝继续诱拐的说:“亲一下明叔叔。”
小福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听话的亲了一下冥帝,他贴过来的时候冥帝正好转了一下头,小福的嘴唇就贴在了冥帝的嘴唇上。
温白羽远远的看着,顿时额头青筋崩裂,准备杀过去,结果中途就被粽子截住了。
老徐一手抓着一个大酒瓶,另一手拿着一枝玫瑰花,醉的口舌都不清楚了,说:“老板小哥,趁着过节,而且大粽子也不在,我一定要和你表白!”
他一说“表白”两个字,顿时一片掌声,好多人都在起哄,不对,是好多粽子都在起哄。
老徐打了一个酒嗝,说:“老板小哥,你都不知道,你们家的黑驴蹄子有多好吃!不管是红枣的,还是豆沙的,都特别特别的好吃!还有那个还魂汤,里面的豆腐嫩的不行!嘿嘿嘿,就和老板小哥的脸一样嫩!”
温白羽:“……”
温白羽看着眼前的粽子撒酒疯,老徐继续说:“嗝……还有火锅也好吃,羊蝎子也不错,麻辣小龙虾好吃,嗝,就是天冷了你们家不上货了,嗝,我馋了好久……哦对对,还有老板小哥闻起来也好吃!你都不知道,自己身上香喷喷的!呜呜呜呜,但是自从大粽子来了,就霸占着老板小哥,呜呜呜,我们都只能闻味,多看一眼大粽子就要发威啊,老板小哥,你知道我们的苦吗!嗝……幸好今天大粽子没来,嘿嘿嘿,老板小哥还是香喷喷的,老徐我一定要深情表白!”
温白羽:“……”
粽子说着,“嘭”一声就单膝跪地,然后把玫瑰花叼在嘴里,还冲温白羽抛了一个媚眼,然后说:“老板小哥,我的表白够深情吗?”
温白羽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粽子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抬起醉的要贴一起的眼睛,看向大门口。
“嗬——!!!”
众粽子齐声抽了一口冷气,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大门口,抱着臂靠着门,正“饶有兴致”的看向他们。
而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服,身材高大,脸色偏白,明明长得异常完美,却皱着眉,沉着脸,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命休矣!大粽子来也!”
“我的妈,大人来了!”
“哎呦,幸亏我只是围观群众,老徐好命苦……”
“哥们能做的也就是为老徐默哀三分钟了。”
“大人脸色好可怕呢!”
万俟景侯看温白羽去了半个小时还没回来,有些坐不住,看了外卖登记的单子,就找过来了,不过没想到的是地址竟然是一间酒吧,而且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最精彩的一幕。
万俟景侯抱着臂,随即松开手,慢慢走过来。
老徐吓得酒立刻醒了,赶紧退到一边,万俟景侯走过来,老徐就很狗腿的把玫瑰花双手递过来,说:“大大大人……其实刚才我中邪了,刚才是身不由己,不过现在好了,我已经清醒了!”
万俟景侯皱眉的看了一眼狗腿状的粽子,老徐赶紧把手里咬过的玫瑰花扔了,又递上来一把新的。
万俟景侯倒是很给面子,把玫瑰花接过来,然后走过去,伸手递给温白羽。
温白羽笑眯眯的说:“你也要表白吗?那要排队。”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突然探身过去,伸手搂住温白羽的腰,然后低头含住了温白羽的嘴唇。
“嗬——!!!”
众粽子又是齐刷刷的抽了一口冷气。
“大粽子强吻老板小哥啦!!”
“大人好苏!大人好苏!苏的不能忍啦!”
“嗷,老板小哥身上散发的香味更浓了!”
“不得了不得了,我听见老板小哥的呻吟声了!”
温白羽顿时被吻的腿软,万俟景侯紧紧搂着他,两个人唇舌纠缠在一起,温白羽顿时觉得舌头被吻的麻嗖嗖的,一股冲动席卷而上,直冲温白羽的大脑。
万俟景侯似乎已经开启了全苏的模式,根本不放开温白羽,不断纠缠着温白羽的唇舌,让他配合自己的亲吻,随即手钻进温白羽的衣服里,抚摸着他的腰。
“啊……”
温白羽腿一软,立刻呻吟出来,差点跪在地上,幸好万俟景侯一把捞住他。
温白羽气喘吁吁的,其他粽子都看傻了,大人这个霸道的态度,好像要把小老板生吞活剥一样。
小福眼睛看不见,听见温白羽的呻吟声,还以为是温白羽受伤了,着急的说:“温大哥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冥帝咳嗽了一声,说:“小福乖,时间不早了,你该去睡觉了,咱们回家吧。”
就在万俟景侯把温白羽吻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冥帝就带着小福逃窜了。
温白羽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还头晕脑胀的,万俟景侯竟然当着众多粽子的面,吻了自己,而且还是长的不能再长的深吻,温白羽脸上一阵火烧,感觉没脸见人了。
而且那些粽子还起哄,一边拍手一边叫好。
温白羽走在前面,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耸了耸肩膀,说:“今天是寒衣节,你出去那么长时间,我有点不放心。”
温白羽又瞪了他一眼,万俟景侯走过来,搂住他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白羽,我可是吃醋了。”
温白羽说:“你喝酱油我都不管!”
他们正走着,温白羽突然一拍脑袋,说:“讹兽,我把他给忘了!”
温白羽立刻又折回酒吧,酒吧里的粽子都散的快干净了,没有讹兽的影子,一个粽子说:“他刚才走了。”
温白羽心想着,估计自己回家了吧。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回了家,就看到一个黑影坐在沙发上,吓了温白羽一跳。
温白羽打开灯,就看到化蛇一脸黑的坐在沙发上,抱着臂,看到他们进来,说:“讹兽没跟你们一起?”
温白羽诧异的说:“他没回来?”
化蛇一听,脸色更差了,摇了摇头。
温白羽顿时记起讹兽跟自己抱怨和化蛇吵架了,估计还在生气所以没有回来。
化蛇站起来,说:“我出去找找他。”
他说着就出门去了,温白羽摇了摇头,心想着这俩人真是的,一想到讹兽跟自己抱怨的,温白羽太阳穴又开始猛跳。
时间非常晚了,温白羽去洗了个澡,立刻扑在床上就睡着了,万俟景侯出来的时候,温白羽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万俟景侯无奈的笑了一声,给他盖上被子,然后也钻进被子里,搂住温白羽。
第二天一大早,温白羽就到了小饭馆去进货,唐子已经在了,甘祝也在帮着唐子进货,小饭馆里还有一个人,脸色不好的坐在椅子上。
竟然是化蛇。
温白羽看他这样,说:“没找到讹兽?”
化蛇点点头。
温白羽奇怪的说:“他能跑哪里去?你们真吵架了?我还以为逗着玩呢。”
化蛇脸色更黑,温白羽一看,或许是讹兽单方面的吵架也说不定,毕竟化蛇这么稳重,也就讹兽小脾气多一点。
温白羽说:“放心吧,我估计最多两天他就死皮赖脸的粘着你了。”
结果这一整天,他们仍然没有见到讹兽,直到晚上小饭馆打烊,还是没有讹兽的影子。
温白羽心里有些觉得不对劲,讹兽虽然有些小脾气,但是总归是性情温顺的,也就嘴巴毒了一点,不可能两天都不着家。
温白羽有些担心,正好晚上小饭馆来了许多粽子吃饭,万俟景侯发了话,让这些人帮忙去找,粽子们自然要听话,而且是小老板的朋友走失了,那就更要找了。
他们找了一个晚上,不过一无所获。
老徐说:“会不会不在北京啊?”
他一说完,众人又都沉默了,讹兽不可能自己跑出北京,那天晚上讹兽喝了不少酒,醉的不轻,如果被人抓到了就惨了。
讹兽那个样子,如果变成兔子,顶多被人捡走当宠物,如果是半人半灵兽的形态,那就说不定了。
而且讹兽没有什么战斗力,最多有一些治愈能力。
化蛇的情绪已经开始焦躁不安。
一直到第五天晚上,大家已经开始把范围扩大到北京周边的城市和郊区,仍然一无所获。
温白羽也开始焦躁不安,这个时候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手机上的显示是陌生的号码,温白羽接起来,就听见有人笑着说:“温白羽吗?”
温白羽一愣,随即说:“邹成一?”
对方笑着说:“是我。”
温白羽一时间没有说话。
邹成一说:“你放心,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告诉你,我这些天在巴陵,遇到过一只兔子,我知道你养过一只兔子。”
温白羽立刻说:“讹兽在哪?”
邹成一说:“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是我昨天看到一伙人提着一只笼子,里面放着一只兔子……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告诉你比较好。”
邹成一说完,笑着说:“很期待咱们下次见面。”
他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温白羽拿着手机,皱起眉来,他不明白邹成一是什么意思。
很快手机又响了,进来了一个短信,打开一看是一张照片。
照片应该是在行驶中照下来的,看起来有些花,公路边上停着一辆货车,几个男人正在捣腾一个笼子,把笼子盖上黑布,黑布没有完全盖好,能看见笼子里趴着一只兔子,绝对是讹兽。
讹兽的上半身是人,下面身则是兔子,头上还顶着两个耳朵,但是讹兽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好,他身上的毛到处都是血,腿上的一片毛还被剥掉了,露出里面的肉来。
温白羽收到照片,旁边的化蛇立刻就看见了,突然暴躁起来,“嘭”的一下砸在桌子上。
万俟景侯也看了一眼,说:“这个人,非常眼熟。”
他一说,温白羽立刻注意到他指着的那个男人,男人虽然是侧着脸,看不到全貌,但是温白羽敢肯定,这是汪医生。
之前他们在蛇山的时候,汪医生一个人自己逃跑了,而且这个人丧心病狂得用时叙的妹妹做实验。
温白羽看到汪医生出现在照片上,心里顿时一跳,在蛇山的时候汪医生就对讹兽非常感兴趣,现在讹兽被汪医生抓走了,肯定是要实验。
温白羽说:“走,去巴陵。”
万俟景侯说:“这条公路是什么地方?”
照片明显是一条公路,而且路况很不好,路上空阔,但是地面很不平坦,旁边也没有指示表,只有一截栏杆,实在分辨不出来。
温白羽没有办法,又把电话拨回去,邹成一很快就接了,温白羽说:“我想请问你,这个照片是在巴陵什么地方拍的?”
邹成一没有为难他,立刻发了一个公路的名称给温白羽。
众人都觉得事不宜迟,要赶紧去巴陵才行。
温白羽万俟景侯和化蛇到了巴陵,这条公路非常偏僻,平时几乎没有车,他们想要开车过去,但是很不凑巧的是,三个人都不会开车。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开了过来,停在他们旁边,车窗降下来,副驾驶竟然坐的是邹成一。
邹成一对温白羽笑着说:“上车吗?”
温白羽看着他,没有说话,想了两秒钟,立刻对万俟景侯和化蛇说:“上车。”
他们坐进车里,果然开车的是噫风,噫风的样子和之前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噫风化成了一滩血水,温白羽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
温白羽坐在后排,眼睛暗暗的瞄了瞄邹成一的腿。
他的腿很细,裤腿里非常空旷,似乎真的是残疾。
邹成一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正好抓到了温白羽的目光。
温白羽立刻侧头避开,邹成一倒是淡淡的说:“温白羽,我知道你在考虑什么,但是问题太多了,你有许多疑问,想必冥帝也告诉你了,有的事情你不要知道的好。”
温白羽眯了眯眼睛,邹成一已经笑着说:“我不是邹成一,但是目前为止,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那就叫我邹成一吧。我带你去找你的朋友,到时候你帮我一个忙。”
温白羽说:“什么忙?”
邹成一笑着说:“你现在不用知道。”
温白羽看着他,邹成一就回过头来,他们的车子开了很远,终于上了那条公路,一直往前开,直到天色黑下来,才终于停了车。
四下荒郊野岭的,非常潮湿,而且雾大,在黑夜里几乎不能辨物,树林里竟然立着一座简陋的筒子楼,几个窗户是亮着的,在蒙蒙的雾气里显得十分诡异。
温白羽立刻打开车门跳下车,众人也都下车,噫风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轮椅,将邹成一抱上去,又拿出一件外衣,披在邹成一的身上,说:“少爷,这里空气湿冷,多穿一件衣服。”
邹成一点点头,看着前面的那个筒子楼,说:“讹兽就在里面,我看着他们提进去的,但是具体在哪个房间,我就不知道了。”
化蛇的情绪已经压抑到了极点,当下快步往前走,邹成一挥了挥手,让噫风推着轮椅往前。
温白羽说:“你也进去?”
邹成一说:“自然,等找到你的朋友,你还要帮我的忙。”
他说着,招手说:“快走。”
几个人走过去,筒子楼只有一扇门进去,但是门上上了大锁,从外面锁住的,里面应该没有人。
化蛇伸手抓住那个大锁,“啪”的一声就把大锁给生生拽开了,然后一下丢在地上,把铁门推开。
铁门一推开,顿时一股药水和消毒剂的味道扑面而来,有些像医院的味道,但是比医院的味道更加浓郁,带着一股阴凉的气息直扑过来。
温白羽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楼道里是关着灯的,似乎是古老的声控灯,门一开,声控灯感受到了声音,一下就亮了,头顶上黄色的灯泡“刺啦刺啦”的响着,有些接触不良。
他们走进去,楼梯是木头的,两边的墙上面刷成白色,下面是绿色,果然和老旧的医院是一样的,越往里走,药水的味道就更加浓重了,呛得他们有些不适应。
一层黑洞洞的,走廊两边有六间房间,全都关着门,门上挂着大锁。
化蛇的脾气本身就很暴躁,看到那些大锁,一句话不说,“啪”的一声全都拽断。
众人推开门,一股潮湿的阴气扑面而来,房间黑着灯,但是借着窗外的月光也能看得出来里面的景象。
一张大铁床,床上竟然是一具干尸,干尸的手脚和脖子全都被捆住,锁在床上,旁边有许多仪器,温白羽不懂这些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房间另外还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沓子纸,上面写着无数的数据,这些温白羽也看不懂。
那干尸仰躺在床上,双手双腿绷直,大张着嘴巴,旁边的柜子上放着许多药剂、针管、镊子、钳子、刀子,看起来十分可怕。
邹成一伸手扇了扇空气,一股腐烂的气味夹杂在潮湿的空气中,让人觉得十分不愉快。
他们退出房间,推开了另一个房间。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口铜棺材,诡异的是棺材旁边放了许多盆栽的花,铜棺材开着盖子,能看见里面的东西,一具腐烂的尸体躺在里面,身体扭曲,身上都是大小的口子,已经腐烂的肉里竟然长出一朵花来。
温白羽后背一紧,难道这是在嫁接?
他这么一想,更是觉得恶心,在尸体上种花吗?
一层六个房间,房间都不小,全都是这样的情形,房间里有各种仪器,各种设备,各种药剂针管,还有棺材,尸体,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们在做研究,桌上放着许多数据。
一层已经被搜了一遍,根本没有讹兽的影子,他们很快上了二层,邹成一的腿不方便,噫风就一手提着轮椅,一手抱着邹成一上了楼梯。
二楼的声控灯竟然是坏的,一片黑漆漆的,只有楼道尽头的那盏灯亮着,其他的灯都不会亮了。
他们走上去,发现二楼的楼顶上有一排粗大的管道,估计是输送什么气体的。
二楼也是六个房间,他们从第一个房间开始搜,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些人都去哪里了,但是每个房间都没有落土,肯定是在使用的,而且使用的非常频繁,有些尸体还是新鲜的……
温白羽恶心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之前只是听时叙说过汪医生的所作所为,如今是亲眼所见,那些尸体被肢解的,泡在各种药水里的,嫁接了花和树枝的,各种各样,甚至温白羽不能想到的,汪医生全都能做实验。
温白羽心里一阵发凉,每推开一个房门,都觉得紧张一分,讹兽落在汪医生手上这么多天,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化蛇看到那些尸体的时候,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浑身充斥着暴虐的情绪,眼睛发出绿色的光芒,似乎要将人生吞活剥一样。
“咚……咚……咚……”
众人正要推开房间的门,就听见身后有声音,是头顶粗大的管道发出来的。
温白羽抬头去看,但是二楼的声控灯坏了,根本看不清楚,只能听到“咚……咚……咚……”的声音,似乎是什么敲着管道,让管道发出空空的声音。
温白羽深情一紧,万俟景侯抓住他的手,让他看前面,就见一个黑影,慢慢的从黑暗中,顺着管道爬了出来。
粽子!
应该是一个起尸的粽子,这个筒子楼里那么多尸体,保不齐就有尸体会跑出来。
“咚……咚……咚……”
粽子顺着管道慢慢的爬,每爬一下,手落在管道上,就发出“咚……”的一声空响,似乎是发现了他们,正朝他们爬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噫风突然说:“有人来了。”
他说着,突然打开身后的房间门,然后让众人进来,随即嘘掩上门。
就听见“哐哐哐”的声音,似乎有几个人从一楼上了二楼,木头楼梯被他们快速的踩踏着,发出一阵声。
随即就听见几个男人的说话声,一个人说:“大门的铁索坏了!”
一个人说:“看起来是拽断的?什么鬼东西?太吓人了吧!”
一个人说:“会不会是房间里的那些尸体啊?真是够吓人的,如果诈尸了,咱们哥三个行不行啊,其他人都临时出去了,偏这个时候遇到这种事情!”
第一个人说:“放心,咱们有枪,就算诈尸,他也是肉体凡胎,还能不怕子弹?咱们火力打……”
“咚……咚……咚……”
他正说话,突听身后传来咚咚咚的声音,而且声音非常近,就在头顶上。
从一楼上来的三个男人手里端着枪,都愣了一下,然后快速的抬头。
“啊啊啊啊啊!!!”
温白羽他们在房间里,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大喊,然后是“砰砰砰!”三枪,子弹肯定打在了管道上,管道被打的嘭了一声,然后发出“滋——”的声音,似乎是有气体漏出来了。
外面三个人,有人大喊着:“快关闸门!”
“有鬼!!有鬼!!”
“开枪啊!!救命啊啊啊!!”
“嘭”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他们拧动了,外面“滋——”的漏气声很快就止住了,紧跟着就是惨叫声,和开枪的声音。
万俟景侯静静的听着,突然说:“子弹用完了。”
他一说,就听见外面很快大喊着:“怎么办!!子弹!!子弹没了!!”
“救命啊!!”
“嘭——”
一声巨响,虚掩的房门被大力的一撞顿时就砸开了,一个男人从外面摔进来。
众人立刻散开,邹成一则是被噫风一把抱起来。
“呼——”的一声,一张硕大的脸猛地探进门来,一个全身腐烂的粽子,脸上的烂肉里长出树枝,身上的皮肤像树皮一样,指甲也变成了树枝的样子。
温白羽吸了一口气,一张巨大的脸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再加上这张脸太诡异了,从来没有粽子长成这样子。
粽子冲过来,他爬行在地上,在黑暗中,冲着众人裂开嘴巴,发出“咯咯——”的笑声,然后突然伸手去扑他们。
噫风抱着邹成一退后一步,随即一下将轮椅踹了出去,“呼——”的一声,粽子被轮椅砸中,整个人向后飞出,“嘭”的砸在管道上,像树皮一样的胳膊顿时砸断了,“嘎巴”一声掉在地上,喷出一捧血。
“啊啊啊啊!!”
外面的两个男人和摔进房间的男人眼睁睁看着这个变故,他们已经来不及想为什么筒子楼里出现了陌生人,里面的人还好,外面的两个男人顿时被粽子溅了一身血,当即吓得哀嚎起来,声音响彻了整个筒子楼,回荡在楼道中。
噫风在血喷出来的一霎那,伸手捂住了邹成一的眼睛,邹成一伸手挥开他的手,说:“不用多此一举。”
“救……救命!!!”
外面的两个人溅了一身血,但是很快看到了救星,也不管是不是陌生人,立刻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温白羽看着外面的粽子,粽子滚在地上,断了一条胳膊,但是很快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粽子从地上爬起来,扭动着身体,少了的那只胳膊竟然慢慢的从断口处长了出来,就像树枝一样可以新生,长出来的胳膊皮肤也像树皮一样,手指甲是树枝。
粽子捡起地上断掉的胳膊,抓在手里,冲着众人咧开嘴一笑,然后快速的扑上来,用他的胳膊当做武器。
地上的三人连滚带爬的往里跑,这个粽子明显是变异的,没准是汪医生研究出来的东西。
万俟景侯伸手拦住温白羽,说:“靠后站。”
他说着,突然一把抓住刺过来的粽子手臂,粽子“咯咯”一笑,手臂用力,突然断掉的手臂指甲竟然长长了,“嗖——”的一声像树藤一样捆住万俟景侯的手臂。
“当心!”
温白羽喊了一声,万俟景侯却没有什么紧张,脸色很阴沉,突然被捆住的手心里冒出一股火焰,“呼——”的一声,火焰暴起,粽子发出“咯!”的一声大喊,立刻松开了手臂,火焰很快顺着粽子的手臂烧上去,因为他的皮肤是树皮,很容易着火,粽子大喊着,立刻转身就逃,“哐!”的一声撞上管道,“咚咚咚”的顺着管道跑走了。
温白羽见万俟景侯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几个男人吓得魂不附体,倒在地上不断喘气,已经瘫成了肉泥。
邹成一的轮椅被踹了出去,噫风的力气非常大,轮椅已经变形了,邹成一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噫风说:“没关系少爷,我可以抱着您。”
邹成一瞪了他一眼,噫风的脸色仍然很冷漠,一双眼睛却注视着邹成一。
邹成一只觉得一股发麻的感觉从尾椎骨升起来,不由自主就想到了两次亲吻,邹成一都是被迫的,第一次还能说噫风是给自己发泄,第二次却完全是没原因的。
邹成一冷声说:“最近你胆子越来越大。”
噫风没有说话,只是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温白羽看着地上瘫软的三个人,踹了一脚他们,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三个人这才反应过来,筒子楼里竟然有陌生的人。
他们三个打量了一下众人,温白羽看起来很瘦弱;万俟景侯的脸实在太完美了,虽然身材高大,还冷着脸,但是让人有一种错觉;邹成一是一个瘸子;而噫风虽然身材也高大,但是好像太过儒雅也不足为惧。
三个人立刻说:“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擅闯进来的?!”
温白羽冷笑了一声,说:“想吃苦头?”
他说着,伸出食指,手指尖突然“噗”的一声冒出一股火焰来。
“啊啊啊啊!!!”
三个人本身就吓得惊魂未定,看到温白羽的手突然着火,明暗跳动的火焰照在温白羽的脸上,显得异常诡异。
三个人惊叫一声,说:“鬼……鬼啊啊!!”
温白羽说:“你们在楼里藏了那么多尸体,用尸体做实验,还能怕鬼?”
三个人吓得不轻,使劲摇头说:“不是不是!我们只是汪医生花钱请来的保镖,说实话就是看门的,我们哪有胆子研究尸体!真的,真的!”
温白羽伸手,抓住一个人的衣领子,把他拽起来,说:“你们知道不知道前几天汪医生带了一只兔子过来。”
那被温白羽抓起来的男人吓得发抖,立刻点头,说:“知道!知道!那只兔子,我……我印象特别深,是不是下半身是兔子,上半身是人,还长着兔耳朵,汪医生带来的其他东西都特别可怕,唯独这个长相特别好看……”
他说到这里,化蛇已经一把抓过温白羽手里的人,沉声说:“他在哪里,带路。”
那人吓得魂不守舍,温白羽虽然可怕,但是面相很挺温和,而化蛇的面相异常暴戾,男人吓得立刻点头,说:“我知道在哪,跟……跟我来!别,千万别杀我……”
他说着,颤抖的指着门外,化蛇一松手,男人“嘭”的一下就跪在地上,爬了两次才爬起来,他怕化蛇发怒,赶紧连滚带爬的往外走。
男人带着他们上了三楼,说:“在……在三楼……汪医生平时不让我们上三楼,不过我……我偷偷看见的,绝对没错。”
他们顺着楼梯走上去,三楼也是六个房间,男人指着最后一间,说:“这是汪医生专用的实验室,里面的设备都是最新的,他带回来的新鲜东西,都会自己先看,肯定在这个房间里。才带回来了几天,不过这几天汪医生特别忙,好像发现了什么,而且把所有的保镖全都掉走了,自己也慌忙的走了,这里没有汪医生的钥匙打不开,门上是最先进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化蛇已经不耐烦的推开他,然后伸手抓住门把,就听“啪!”的一声巨响,门一下被推开了。
三个人吓得筛糠一样的抖,而且不敢进去,就站在门外面。
众人立刻走进去。
房间很大,而且里面的设备非常新,看起来也很先进,屋子里一张铁床,上面有几个捆绑用的铁环,铁环上全是血,铁床上也有血迹,旁边摆着手术刀,盘子里也都是血,满满的一盘底儿,还没有完全干涸,旁边放着一个已经空了的针管,不知道原本装着什么液体。
化蛇看到这种场面,异常的暴怒。
“看!”
温白羽指着角落的一个笼子,笼子盖着黑布,和邹成一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化蛇立刻走过去,“唰!”的一声拉开黑布。
“小心!”
温白羽大喝了一声,笼子的黑布一拉开,里面立刻“嗖”的一声,似乎是触动了机关,一根针猛地射了出来。
化蛇反应很快,侧头避开,只见笼子里竟然放着一把枪,看起来像是麻醉用的,里面装的不是子弹。
针射了出去,正好扎在身后的墙面上。
笼子里除了枪,什么也没有。
化蛇立刻暴躁起来,眼睛都变成绿色,回头盯着门外的那个几个男人。
三个男人一下瘫在地上,说:“不不不……不可能!绝对在这个屋子里,我们没胆子骗你们,真的!”
另一个男人说:“汪医生……他……他性格比较谨慎,可能……可能换了地方放,但是这个房间是最安全的,没有他的钥匙和指纹,门开不了,肯定在里面……”
化蛇的呼吸非常粗重,转头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
噫风戴了手套,拔下墙上的针,放在眼前看了看,说:“这不是普通的麻醉针。”
他说着,拿给众人看,只见那针上,竟然有一种淡蓝色的光。
温白羽心头一跳,似乎感觉不太对。
化蛇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更加暴怒了,劈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在地上,吓得外面三个人几乎昏死过去。
温白羽皱眉的看着这个屋子,指着里面的墙面说:“这个屋子很奇怪,缺了一个角,格局应该和楼下一样,这里面应该有暗门。”
他一说,化蛇就冲过去,伸手在墙面上细细的摸索,万俟景侯也走过来,在墙上摩挲着,很快就摸到了一个缝隙,伸手敲了敲,这底下是空的,应该有按钮或者机关一类的东西,但是因为只有一条缝隙,想要打开估计还另有机关。
化蛇已经等不了去找机关,伸手放在那条缝隙上,然后突然往下一压,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墙面一下豁了一个窟窿,下面果然有一个转把,化蛇伸手一拧。
“轰隆——”
一声轻响,墙面很快就往上升起,这块墙面俨然就是一个闸门。
墙面上升起之后,里面是个十几平米的小屋,屋子里黑洞洞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台电脑,一张办公桌,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从小屋里扑面而来。
众人立刻走进去,绕过办公桌,赫然发现后面还有一张铁床,讹兽就赤裸的平躺在上面,全身都血粼粼的,四肢个脖子都被铁环锁在,铁环上全是血,讹兽的四肢和脖颈都是血痕。
化蛇的呼吸一下暴怒起来,猛地冲过去,“啪”的一声掰断铁环,把人抱起来。
讹兽被他一动,顿时发出一声轻哼,眼睛顿时张开了,眼里都是戒备和愤怒,喉咙里发出类似于野兽的低吼。
讹兽一直很温顺,从来没露出过这么可怕的表情,他的嘶吼声虽然很低,但是异常吓人。
化蛇抱着他,但是不敢用力,怕弄疼他的伤口。
讹兽的眼珠子通红,起初似乎意识很混乱,根本没认出他们,嘴里露出獠牙,一把抓住化蛇的胳膊,一下咬了下去。
化蛇颤了一下,却没有躲开,而是抱着讹兽,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说:“没事了,是我。”
讹兽咬着他的胳膊不松手,两只耳朵绷得很直,喉咙里依然发出嘶吼的声音,慢慢的才平息下来,两只兔耳朵一下软下来,耷拉在脸颊旁边,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化蛇抱紧他,说:“是我……是我,没事了……”
讹兽抓住化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嗓子一片沙哑,好不容易能说话,艰难的说:“我……我的腿……”
温白羽低头一看,讹兽的腿上血粼粼的,好多伤口,还有注射的小孔,他记得在照片里也看到了,讹兽的腿被剥掉了毛皮,露出里面的肉。
讹兽一直哭,他身上全是血,蹭了化蛇一身,化蛇听见他的哭声,心里就越发的暴躁起来,讹兽死死抱住他的脖子。
一边哭一边说:“我的腿不能动了……我的腿……都怪你,都怪你……”
化蛇心里一紧,给他擦着眼泪,说:“怪我,别哭了,别哭了。”
温白羽他们也没有带衣服,化蛇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讹兽盖在身上,但是大衣碰到讹兽的伤口,讹兽疼的又一激灵一激灵,哭的鼻子都红了,不停的流鼻涕,眼睛肿的像核桃,化蛇越安慰他,他就越哭,异常的委屈。
温白羽用血滴在他伤口上,很快就愈合的差不多了,但是腿依旧不能动。
邹成一环顾了一下屋子,然后拿起桌上的一根针管,说:“我知道他的腿怎么了。”
温白羽说:“怎么回事?”
邹成一晃了晃手里的针管,针管还有一点液体残留,是淡蓝色的结晶,已经粘在针管的壁上了,和他们见到的骨头很像。
邹成一说:“果然,咱们以后变成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他被注射的液体估计有从骨头里提炼出来的东西……”
他说着,看了看自己的腿,说:“你的朋友之后的情况和我一样。”
温白羽脸色顿时沉下来,汪医生果然用讹兽做了实验,而且看他腿上的小孔,不知道注射了多少针。
温白羽心里很少有过暴怒的感觉,这一次就是,他“嘭”的一下把手砸在桌子上,气的喘起粗气。
邹成一淡淡的说:“你放心,他才被注射了几天,不会这么快发病的,我知道怎么样破解,本来说要你帮我的,现在也算是帮你们自己了。”
讹兽还在哭,一见到化蛇更是委屈,趴在他怀里,哭的累了,一喘一喘的,他的双腿不能动,完全没有知觉,只能让化蛇抱着,不停的说:“都怪你,你还骂我……”
化蛇心疼的不行,亲了亲他红肿的眼睛,说:“都怪我,别哭了,还有没有伤口,哪里还受伤了?”
讹兽摇摇头,抽噎的说:“他抽我的血,抽了好多血,特别疼,还用针扎我……我看见他……他还在尸体上种树苗……”
讹兽一边说,就一边颤抖起来,似乎是非常害怕,两只耳朵搭在脸颊旁边,不停的抖着。
温白羽的血很管用,讹兽很快就不疼了,除了腿,已经没有大碍,化蛇给他穿上外衣,讹兽身材很小,一下就全都挡住了,趴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似乎累的厉害,毕竟疼痛伤神,又失血过多,很快就睡着了,睡着了还抓着化蛇的衣服,嘴里梦呓着:“都怪你都怪你……”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桌子,电脑是加密的,但是桌上摆了一份文件,他伸手拿起来,打开,第一页是一张发黄的皮子,上面画着一棵树。那棵树和他们在广川王墓里看到的骨头盒子上面的花纹一模一样。
万俟景侯快速的翻开下一页,是许多照片,照片里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都极度恐惧,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楚,那些人的身体皮肉萎缩了,只剩下蓝色的骨头。
后面还有许多数据,另外有几张照片是黑色的羽毛,还有汪医生对乌鸦的研究,几张在蓝色的骨头上提炼的照片,旁边是数据。
万俟景侯拿起针管看了一下,贴着标签,上面有一串数据,和资料上是吻合的,和邹成一说的一样,确实是骨头里提炼出来的。
邹成一看着他们,说:“所以呢,接下来?”
万俟景侯拿着那沓子纸,脸色阴沉的说:“咱们去找这个汪医生。”
温白羽走出房间,那三个人正要跑,见温白羽走出来,都瘫在地上不敢动。
温白羽说:“汪医生去哪里了。”
一个人说:“我真不知道,所有的人手都被他调走了,我们是留下来看守的。”
另一个人说:“我……我听了一耳朵,就在这附近,但是具体哪里我们真的不知道,听说是发现了一个乱葬的墓,有好多尸体……汪医生让人去运尸体了。”
温白羽奇怪的说:“墓?”
第69章 神鸦社鼓(中)
温白羽说:“咱们走。”
万俟景侯却示意大家停下来,然后折返回暗门里,温白羽说:“你在找什么?”
万俟景侯找了一圈,看到一个类似保鲜柜的东西,拉开柜门,里面果然摆放着许多针管,都标注了日期和幸好,有很多是今天的日期,想必是要今天做实验用的,但是汪医生发现了一个墓,把所有的人手都调过去了,自己也过去,所以就耽误了。
万俟景侯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扫进自己的背包,就听“哗啦”一声。
然后万俟景侯淡定的把背包拉好,说:“带上这些,如果汪医生不配合,让他也尝尝滋味。”
他一说,众人眼皮腾腾一跳,邹成一笑着说:“真有意思。”
众人急匆匆的出来,噫风把邹成一放在副驾驶位置上,自己开车,讹兽一直在昏昏沉沉的睡觉,被化蛇紧紧抱在怀里,两只耳朵耷拉着,显得特别老实。
温白羽见了讹兽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止不住的发火。
显然化蛇的火气必然不比他小,但是因为怕讹兽害怕,所以只能收敛了自己一身的戾气。
众人坐上车,噫风很快开车在周围找,这一片是荒郊,拐进来之后公路都没有了,地上全是土,坑坑洼洼的,再加上雾气特别大,空气中特别湿润,风一吹一股阴气,树木随风而动,发出“呜呜”的声音。
温白羽拿着万俟景侯找来的资料翻了翻,看着第一页的皮子,上面画了一棵树,树被拆解成六段,每一段都是分开的,不知道有什么用意。
但是这棵树和他们在广川王墓里找到的盒子上面画的一模一样,肯定是有联系的。
温白羽想着,阳成昭信的棺材里发现了这个盒子,而且阳成昭信的脸保存的非常完好,甚至还有清晰的意识,但是一心想要飞仙的军师却根本没有意识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粽子,如果问题真的出在逃生洞上,是逃生洞改变了墓葬的风水,那么不可能阳成昭信不被影响。
问题应该出现在那个骨头做的盒子上……
温白羽拿着资料晃了晃,对前排的邹成一说:“广川王墓里的那个盒子,是你拿走的吗?”
邹成一也没有要狡辩的意思,直接了当的说:“是。”
温白羽顿了一下,说:“蚕丛石棺里的东西,也是你拿走的吧?”
邹成一笑了笑,说:“也是。”
温白羽说:“你拿走这两样东西有什么用意。”
邹成一说:“咱们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你要救你朋友,还要救你叔叔,我可以告诉你,这样东西你们也需要,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他说着,指了指前面。
只见前面有明显的光亮,噫风立刻灭了车灯,然后众人都下了车。
一下车就感觉到土地非常湿润,雾气很大,阴气也很大。
前面人头攒动,有好多人,还有开着巨大设备的人,照明的设备也很齐全,有人在指挥着,似乎正在挖掘什么东西,不过他们用的是大型的挖土机,破坏力也相当大。
雾气被他们的照明设备照的透了,就见到远处有一座破庙,破庙非常的破败,而且有些年头,这座庙显然带有少数民族的风格,而且庙头的瓦上,竟然雕刻着一只巨大的乌鸦。
庙宇已经破败了,坍塌了一半,汪医生的人就在庙宇的旁边挖掘着什么。
有人大喊着说:“汪医生,这座庙有点碍事,正是压在上面,这怎么办?”
汪医生的声音很快响起,说:“什么怎么办,立刻拆掉,别妨碍我的大事。”
有人答应了一声,就准备拆庙。
但是他们还没有开始动手,就听“嘎啦嘎啦”的声音从头顶上席卷而来,漆黑的天空中,浓浓的大雾里,突然冲下来一片乌鸦,黑压压的一群,少说也有三十几只,这种庞大的数量,就算温白羽他们在广川王墓附近也没见到过。
“嘎啦嘎啦……”
乌鸦大叫着,从空中俯冲下来,这些乌鸦都是猛禽,而且体型稍大,冲下来“哇——”的一声,然后就是人群的大叫,说:“这么多乌鸦!!怎么突然这么多乌鸦!!快开枪!”
“砰砰砰!”
数枪打过去,乌鸦仍然在他们头顶盘旋,有几只乌鸦被打中,“啪嗒”落在地上。
好些人被乌鸦啄伤了,汪医生狼狈的倒在地上,看到落在地上的乌鸦还在动,立刻冲过去跺了两脚,嘴里说:“死畜生,还敢吓人!给我打,全都打下来!”
他们说着,又要开火。
巨大的开火声音震耳欲聋,把讹兽已经吵醒了,正好听见汪医生气急败坏叫骂的声音,顿时吓得一缩,两只耳朵垂下来,贴着脸色,整个人抖得厉害,直往化蛇的怀里钻。
化蛇伸手抱住讹兽,轻轻的抚摸着讹兽的后背,说:“没事了,我在呢。”
讹兽颤抖的厉害,嗓子里有些呜咽,看起来他已经被吓怕了,两条腿蹬了蹬,但是毫无反应,讹兽的眼泪一下又滚下来,抽噎的说:“我的腿,还不能动。”
化蛇搂住他,说:“别哭,别哭……能动的,一会儿就好了。”
讹兽的两只耳朵动了动,无精打采的说:“你骗我。我残废了,你肯定不喜欢我了。”
化蛇心疼的厉害,说:“别瞎说,你的腿不会有事的。”
巨大的开火声立刻又响了起来,讹兽吓得两只耳朵一抖,扎进化蛇怀里打颤,温白羽眼看着一群乌鸦被他们打得七零八落,说:“这些人实在……”
他还没有说完,邹成一也皱了皱眉,然后突然手心向上,轻轻一抬。
就听“哇——”的一声大叫,一时间震耳欲聋。
落在庙顶上的乌鸦雕像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开始振动翅膀。
“哇——”
巨大的黑色乌鸦又叫了一声,双翅一展,和他们那日见到的巨型乌鸦简直异曲同工,这哪里是是乌鸦,分明就是一只大雕。
乌鸦张了一下翅膀,众人一见,顿时惊叫起来:“汪医生!乌鸦!乌鸦……那个雕像活了!!”
“呼——”的一声,巨大的乌鸦从庙顶上直冲而下,“哇——”的大叫一声,汪医生吓得摔倒在地,幸而也是摔倒了,才没有被巨大的乌鸦叼走。
乌鸦叼走了他后面的人,那人被一下拽上高空,手里的枪乱扫,但是始终没有打到巨大的乌鸦,一下被扔了出去,掉在黑暗的树林里,也不知道哪去了。
邹成一看着人群被巨大的乌鸦吓得四散,不禁笑了笑,脸上倒有几分开心。
温白羽看着邹成一,不禁心有余悸,邹成一并不是普通人,其实他们早就应该知道,毕竟噫风是他用泥捏出来的,如果邹成一是个普通人,又怎么能捏得出来一个人。
温白羽又想到广川王墓里,一瞬间的黑暗,短短的不到一秒,邹成一竟然在他们眼皮底下把盒子掉包走了,这种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但是也有许多疑问,那就是一路走来,邹成一的力量掩藏的非常好,而且还时不时的受伤,在他们眼里,邹成一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而且既然邹成一有这么大的力量,在噫风死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出手。
噫风抱着邹成一,看见他突然出手,不赞同的皱了皱眉,说:“少爷,请不要冒然出手。”
邹成一本身在看热闹,噫风一说话,顿时觉得有些扫兴,挥手说:“没事。”
他说着,那巨大的乌鸦已经从空中再次扎了下来,直冲着汪医生而去,汪医生大喊着,吓得站不起来,在地上拼命的爬,就在乌鸦俯冲下来的时候,汪医生突然回身,“嘭!”的放了一枪。
乌鸦发出“哇——”的一声嘶鸣,似乎是被打中了,但是还是一把抓住汪医生,“唰”的一甩,只不过因为力度不大,并没有甩出太远。
巨大的乌鸦身体摇摆,飞起来一些,扎上高空,冲向树林,没入黑暗之中,一下就消失了。
邹成一愣了一下,说:“该死,他手上的武器是什么?”
巨大的乌鸦消失了,那些小乌鸦还盘旋在庙宇的旁边。
那些人惊慌的跑掉了一部分,剩下的人间乌鸦走了,都松了口气,一个人说:“汪医生,看来这个庙有神明,不能……不能拆啊,怎么办?”
汪医生冷笑了一声,说:“什么神明。”
汪医生虽然这么说,但是多少也有些惧怕,那只大乌鸦并没有死,只是受伤跌进了树林,而且头顶上又有许多小乌鸦在盘旋,而且越来越多,似乎都在守卫着这座庙宇。
汪医生的目的是挖墓,不想分散火力,就让众人从另一面往下挖。
万俟景侯突然说:“你们看那边。”
他说着,用手一指。
就见人群围绕的地方,有一棵巨大的树,那树纵横连枝,错综复杂的舒展着枝叶,树冠不是十分茂密,有些秃枝,树枝长相十分狰狞,每枝都往外延伸着,似乎是一只只干枯的大手,正要捕捉什么。
而那些树枝上,长着一个个黑色的果实,果实的形状特别奇怪。
人群就围在大树的旁边,树底下已经挖出一个巨大的土坑来,而且正延伸着往破庙的方向挖去。
温白羽说:“这是什么树?那上面是什么?”
因为光线不足,而且雾气太大,远处的东西只能看见一个轮廓,有些缥缈。
万俟景侯说:“树枝上扎的是死人。”
温白羽惊讶的说:“死人?”
万俟景侯说:“你还记得在筒子楼里看到的粽子吗,显然是经过培植的,我虽然不知道汪医生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他肯定想把植物和尸体联系在一起。”
他说着,看向邹成一,说:“到底和树有什么关系,恐怕只有你才知道。”
邹成一淡淡的说:“反正我也不想瞒你们,资料上画的这棵树是上古的神树,这才是真正的建木,传说建木的跟是从冥界长出来的,建木高大能连通天地,是希望的神化,可以用来再生。”
温白羽说:“再生?”
邹成一说:“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医生听说过什么,或者研究出了什么,但是显然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温白羽说:“这棵树就是建木?”
邹成一笑着摇头,说:“皮子上已经画了,建木被分为六段,和你说实话,因为你们的帮忙,我手上已经有两段了。”
温白羽说:“那为什么这棵树上扎着这么多死人,难道不是用来再生的吗?”
邹成一说:“我觉得问题不是出在这棵树上,而是出在树下面的墓葬上,树根下扎,肯定是吸收了墓葬的东西。我之前也查过一些资料,巴陵确实有一截建木的树枝,也就是咱们要找的东西,八成就在这底下的墓葬里。”
万俟景侯皱眉说:“不能让汪医生发现墓葬里的东西。”
温白羽点点头,绝对同意他的说法,汪医生就是个变态,已经开始用粽子和活人做实验了,如果真的让他发现了建木的树枝,那岂不是要大乱了。
温白羽对化蛇说:“你照顾好讹兽。”
化蛇点点头。
万俟景侯朝众人打了一个手势,大家立刻往前慢慢的走过去。
那边的人群还在大力的挖掘,这棵树木太过于高大,而且下面的根茎错综复杂,盘曲在一起,根本就无从下手,他们必须绕过这棵大树的根部往下挖,但是众人刨土一看,这树的根实在太复杂了,一直延伸到旁边的破庙下面。
汪医生蔓延兴奋的看着眼前的大树,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红衣服高跟鞋的女人走过来,看着汪医生,不耐烦的说:“你说挖出了不得了的东西,我才亲自来看看,结果就是这个长满尸体的大树?我告诉你,我出了这么多资金,不是让你种花种树的,你到底研究出来了没有?”
汪医生转头对女人说:“放心吧陈小姐,你的资金不会白用的,我已经研究的有些眉目了,再有五年,不,不再给我三年,最多三年,我就能培育出新的品种了。陈小姐没见过我新研究的尸体吧,我在死尸里注射了新研究的产品,死尸可以复活,而且受伤的躯体可以快速无限的修复,这种东西,不但是一种研究了,很可能作为最先进的武器,到时候陈小姐就能发大财了。”
那红衣服的女人竟然就是之前遇到的陈小姐,陈小姐笑着说:“这么厉害?就是时间太长了。”
汪医生说:“如果咱们能挖掘开这个墓,我觉得会大大缩减我的研究时间的,虽然无限修复的功能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但是我始终觉得少些什么,陈小姐也知道的,我用树木和尸体嫁接,尸体虽然能修复,但是也出现了树木的一些特征,想要作为武器,还是欠缺了一些,一旦着火,这些尸体就会燃烧,我必须找到一样不畏惧火烧的东西,现在已经有眉目了……”
他说着,脸上的表情非常兴奋,说:“陈小姐,你见过一种蓝色的骨头吗,类似于翡翠,这种骨头,就不畏惧火烧,而且非常坚硬,我正在研究生成这种骨头,最近有些眉目了。”
温白羽他们慢慢靠近,就听见汪医生和陈小姐的话,没想到汪医生知道的还挺多,不但知道了建木的事情,还知道冰晶骨头的事情,而且还想要研究这种骨头。
温白羽想到汪医生给讹兽注射了那种蓝色的药物,估计就是想用讹兽做实验。
汪医生和陈小姐正在说话,突然感觉到一个坚硬冰凉的东西盯着他的后脑。
汪医生抖了一下,知道那是枪,就不敢再动,陈小姐和他面对面站着,看到汪医生身后的万俟景侯,脸上顿时高兴起来,说:“万俟先生!”
万俟景侯用枪抵着汪医生的后脑,冷冷的看着他们。
温白羽见陈小姐一脸的兴奋,不禁走过去,瞪了万俟景侯一眼。
汪医生颤抖的说:“你们要干什么!”
陈小姐也看出了不同寻常,说:“万俟先生,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其余众人也走过去,温白羽说:“你们说呢?”
汪医生看到趴在化蛇怀里的讹兽,顿时抖了一下,说:“这……这……我不知道这位是你们的朋友,如果早知道的话,我就……我就不……”
温白羽笑眯眯的说:“汪医生,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在蛇山的时候,咱们都见过面,你也见过他,能不知道?我看你是不想知道。”
他说着,伸手一掏,拿出来一个针管,借着照明工具摆弄了一下,笑着说:“汪医生,这上面是今天的日期,我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今天不用的话会不会过期?那就注射了吧?”
汪医生被温白羽吓得要死,后脑又被万俟景侯的枪顶着,眼看着针管里蓝色的液体滚动着,顿时出了一头的冷汗。
讹兽一见到汪医生,顿时全身发抖,眼睛立刻变成了红色,两只眼珠子想要流血一样,嗓子里发出野兽的低吼声,圆圆的指甲“唰——”的一声长了出来,锋利的指甲一下扎进化蛇的胳膊里。
“啊啊啊啊!!!怪物!!”
陈小姐被吓得后退两步,“扑腾”一下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的看着讹兽。
化蛇看见讹兽的反应,眼中升起一股暴怒,汪医生眼见自己很危险,立刻大喊着说:“不……不要,我……我有解药的,真的,这个蓝色的新药剂,我……我研究出了克制剂的。”
众人一愣,邹成一说:“我不相信。”
汪医生几乎瘫软在地上,说:“你们……你们别害我,真的有克制剂的,虽然还没有彻底的解药,但是已经有抑制的作用了,真的……真的……你们别害我,我拿给你们。”
他说的特别激动,温白羽就见到汪医生的手动了一下,立刻大喊:“当心!”
噫风抱着邹成一站在汪医生的正对面,汪医生的手快速的一抬,就听“啪”的一声,一个蓝色的针一下打出去,噫风反应非常快,一下躲开。
那蓝色的针扎到他们身后的树上,噫风狭长的眼睛眯了眯,脸上充斥着一股暴戾。
汪医生一动,万俟景侯立刻倒转了手枪,用枪托一下砸在他的后脑上。
汪医生“啊!”的大吼了一声,一下倒在地上,伸手一摸,后脑全是血。
万俟景侯蹲下来,看着他,冷冷的说:“我的脾气不是太好。”
他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把针管,汪医生吓得浑身都抖,说:“我……我……”
他还没有“我”完,就突然“啊!”的一声大叫,身体一轻,顿时被拽上了高空。
这一动作实在太快了,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身后的那棵大树竟然动了,用一根细细的枝条卷住汪医生的腿,一下把他拽了起来。
汪医生被缠着腿,倒挂在树上,正好和插在树上的尸体面对面,吓得他又是一声大喊。
树竟然活了,陈小姐吓得花容失色,拼命的地上爬。
人群立刻炸了窝,开始四散逃跑,就听“嗖嗖嗖——”几声,错综复杂的树枝不断的抽动,一伸一卷,立刻把那些人全都吊了起来。
温白羽也吓了一跳,他见过粽子诈尸的,但是从没见过树还能诈尸,后背发出“嗖——”的一声,温白羽应声往前一扑,树枝似乎能无限伸长,跟着他往前一伸,一下卷住他的小腿。
温白羽只觉得小腿上一紧,树枝上有倒刺,一直死死的卷进,似乎要扎进他的皮肤里,温白羽心里一紧,凤骨匕首“啪”的一声将树枝切断。
断掉的树枝里涌出一股白色的粘液。
温白羽一滚,躲开那些粘液,另外一边万俟景侯也往前扑去。
噫风抱着邹成一,化蛇抱着讹兽,讹兽的腿一下被树枝卷住,被拽的一飘,一下就清醒过来,眼睛也从红色退成了黑色。
化蛇猛地窜上去,伸手一拽,硬生生将树枝扯断,“噗——”一股白色粘液溅出来,化蛇伸手一挡,将讹兽抱在怀里,两个人就地一滚,化蛇的手背上被白色的粘液烧伤了一篇。
讹兽的腿动不了,趴在他怀里,见化蛇受了伤,眼泪“吧啦吧啦”的掉,说:“你别管我,反正我都残废了。”
化蛇抱着他,说:“不许瞎说,乖乖听话,抱紧了我,一会儿咱们就回家。”
讹兽小鼻头哭的都红了,一耸一耸的,伸手搂住化蛇的脖子,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上。
噫风抱着邹成一从旁边躲过去,顺手刀子一扔,“刷”的一声,将卷向讹兽的树枝切断。
邹成一看着他,说:“你倒是好心。”
噫风脸上的表情很冷漠,嘴角却牵起了一点,低笑了一声,说:“少爷要是像兔子一样听话就好了。”
邹成一瞪了他一眼,说:“我是少爷,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噫风就地一滚,压住邹成一说:“少爷抱紧了,不然掉下去了。”
汪医生被吊在空中,不断的挣扎着,他向下面大声的呼救,陈小姐没有被卷上去,但是根本不理她,疯狂的往远处跑。
汪医生向下看去,就见万俟景侯身手敏捷,躲避着卷过来的树枝,不禁眼中又升起一阵兴奋,他研究的尸体虽然可以像树木一样再生,但是敏捷度显然不够,如果能像万俟景侯一样就好了。
汪医生越想越是兴奋,握紧了手中的麻醉枪,端起来瞄准了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凑到温白羽身边,说:“这个树不对劲,咱们要下墓去才行。”
温白羽看了一下脚下,虽然已经被挖成了一个大坑,但是树根盘踞复杂,根本就没有空隙可以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嗖——”的一声,温白羽一抬头,就看到一根蓝色的针飞了过来,“啪”的一声扎在万俟景侯的后颈上。
万俟景侯摇了摇头,身体晃了一下,温白羽立刻抢上去,把那根针拔下来,抬头一看,就看到了被倒挂在树上,还一脸兴奋的汪医生。
温白羽心里顿时一阵怒火冲上来,万俟景侯的样子很不对劲,神志开始不清楚,抓住温白羽的双手发紧。
温白羽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粗重,似乎要吃人一样,温白羽看见他的眼睛在变色,身上的皮肤突然暴起类似于鳞片的红色花纹,那些花纹越来越重,从皮肤里扎出来,变成了红色的烛龙鳞片。
万俟景侯把温白羽一把推开,与此同时就听一声大吼,震天动地的,连大树都震了几震,万俟景侯突然变成了烛龙。
巨大的烛龙散发出火红色的光芒,一下从地上暴涨起来,将树枝“啪啦”碾碎了一片,巨大的树木也受不住烛龙的顶撞,大树一下向一边倾斜,土地里的根都被连根拔了起来,一时间尘土席卷而来。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推开,顺势往后一滚,这才没有被巨大的烛龙碾碎。
烛龙的体型巨大,大树在他面前也变得十分渺小,树木被连根拔起一半,快速的伸出树枝去卷万俟景侯。
“嗖嗖嗖——”几声,粗大的树枝卷过去,一下将烛龙的身体卷住。
温白羽顿时捏了一把汗,邹成一则是仰头看着暴怒的烛龙,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烛龙。”
温白羽没时间理他,万俟景侯变成烛龙非常的暴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也不知道汪医生射过来的那根针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让万俟景侯有些失控,万俟景侯已经很久没有失控过了。
树枝卷住万俟景侯,烛龙的头猛地一摆,尾巴“唰——”的扫过去,就听“啪、啪啪!”几声,卷住他的树枝全都被生生拽断,而万俟景侯则是越来越暴怒,他的尾巴一下卷住粗大的树根,突然开始发力往上拽,似乎要把大树连根拔起。
大树已经招架不住烛龙,哪还有空去管别人,化蛇和讹兽已经脱离了攻击,也聚拢过来,化蛇眯眼说:“主上的情况不太妙。”
温白羽也看出来了,大树被烛龙撼的地动山摇,土被从深处拔起,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他们脚下一软,顿时陷入坑里,竟然塌了!
地上本身已经被挖了很大一个坑,再加上烛龙的体型巨大,已经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气,现在烛龙还要把大树连根拔起,这么大的力气,下面又是空的墓葬,让薄薄的一层土已经经受不住,顿时塌陷下去。
众人顺着土坑坠落下去,巨大的烛龙也跟着坠落下来,就听“轰隆——”一声巨响,然后是石块纷飞,土地下面果然是墓葬,巨大的烛龙将墓葬顶上的石顶一下砸漏了。
碎石纷纷落下,与此同时,巨大的烛龙一下变出了人形,万俟景侯一把抱住下坠的温白羽,将他护在怀里,“嘭——”的一声巨响,石块和土纷纷砸下,一下将众人埋了起来。
四下一片黑暗,温白羽被砸的一蒙,短暂的一两秒眼前一黑,随即立刻恢复了神智,感觉有人紧紧抱着自己。
温白羽立刻爬起来,他身上压着石头,所幸石头并不大,温白羽翻过身来,伸手将石头奋力推开,然后挣扎着坐起来。
就见万俟景侯搂着自己,后背向上,他从烛龙变成人形,衣服自然没有了,他的后背赤裸着,上全是血痕,泥土撒下来,全都洒在伤口里。
温白羽爬起来,将万俟景侯扶起,摸了摸他的鼻息,又按了按他的脖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万俟景侯呼吸很平稳,却闭着眼睛,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温白羽让他趴在自己腿上,把他后背的土小心的擦掉,然后摸出凤骨匕首,快速的在自己手上划了一个口子,将血滴在他的背上。
万俟景侯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温白羽不禁松了一口气。
然后赶紧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万俟景侯身上,不过自己的身材和万俟景侯的差得远,披在他身上有点显小。
就在他处理完万俟景侯伤口之后,那人还是没有醒来,反倒是旁边有些动静。
“哗啦啦”石块和土块滚动的声音,一只兔耳朵从缝隙里钻出来,然后“哗啦”一声,化蛇抱着讹兽从土里钻出来。
紧跟着噫风和邹成一也从土块和石块中爬出来,邹成一脸上有些细小的伤口,噫风小心翼翼的给他擦了两下。
温白羽见众人都没事,不禁松了一口气,现在唯独只有万俟景侯不清醒。
讹兽趴在化蛇怀里,看着万俟景侯,说:“暴君怎么了?”
温白羽也不知道,万俟景侯中了针之后,情绪立刻暴躁起来,而且有些神志不清,现在又陷入昏迷。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突然听到一声呻吟,四周黑洞洞的,就看到一块土对突然涌动了一下,然后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来。
拿手上还戴着戒指,温白羽认得,是汪医生。
温白羽心口顿时一跳,没想到汪医生竟然这么命大,从上面掉下来愣是没有砸死。
温白羽突然站起来,快步走过去,然后一把抓住汪医生的胳膊。
汪医生要从土里爬出来,突然被抓住胳膊,吓了一跳,他又看不见东西,被一股极大的力气一下拽了起来,然后“嘭”的一声甩在角落。
汪医生被砸的七荤八素,抬头一看,竟然是温白羽。
温白羽呼吸粗重,看见温白羽心里一口怒火冲上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一下提起来。
汪医生的身量和温白羽差不多,甚至还比温白羽高大一些,温白羽却一手将他提起来,掐的汪医生脸色一下通红,眼珠子都要凸出来。
汪医生看着温白羽,就见温白羽的眼睛慢慢变成了血红色,立刻吓得哆嗦起来。
温白羽冷冷的说:“我只问你一遍,打万俟景侯的针是什么东西?”
汪医生吓得浑身颤抖,被掐的咳嗽不停,艰难的说:“嗬——嗬——别……别杀我……”
温白羽甩手“嘭”的一声,将他砸在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汪医生。
汪医生颤抖的说:“别……别杀我,你们不能杀我,不然他就完了!”
他这么一说,温白羽更是愤怒,他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暴怒,死死盯住汪医生。
汪医生像筛糠一样打哆嗦,说:“那是……那是我新研究出来的,一种可以激发人体潜能的药……你们不能杀我,这种药,是……上瘾的,没有我,他就完了!”
众人一听,上瘾?那不就跟毒品差不多了。
温白羽一听,“呼——”的一下,手心里突然冒起金红色的火焰,汪医生显示害怕,随即表现出兴奋,双眼注视着温白羽,似乎对温白羽又非常的感兴趣。
温白羽走过去,带着火焰的手一把抓住汪医生的脖子,汪医生发出“啊啊啊啊”的大叫,就像屠宰场一样,脖子上立刻被烫出了一圈的黑印,就像烧焦了一样。
汪医生双眼翻白,死命的大叫着,众人看在眼里,却没人上去管,讹兽虽然害怕,他还没见过温白羽这样发脾气,但是心里觉得挺解气的,脑袋在化蛇的怀里拱了拱。
化蛇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邹成一冷眼看着,突然说:“先别杀了他。”
温白羽回头看着邹成一,眼睛还是红宝石一样的血红,脸色冷冷的,露出一股威严。
邹成一说:“他说研究出了抑制的药,温白羽你要知道,这种怪病是一个种族的疾病,除了你叔叔,我,现在还有讹兽,还有许多人都有这种疾病,最后都会变成蓝色的骷髅。”
讹兽耸了耸小鼻子,说:“万一他说的是假的呢,我看他就不是好人。”
邹成一笑了一声,说:“如果是假的,那就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汪医生立刻摇头,说:“不是假的!不是假的!我真的有!真的有!!你们放了我,我就给你们,我研究了很多,真的有!”
汪医生说着,立刻又说:“而且……而且那个针,不是第一次就上瘾的,真的相信我,如果克制一下,不注射第二次,不会上瘾的,也可以……可以戒掉的。”
他说的很没有底气,而且声音越来越低,温白羽听着似乎不是特别可信。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动了一下,讹兽说:“暴君醒了。”
温白羽立刻撒手,抢过去,扶着万俟景侯,说:“万俟景侯?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万俟景侯看着温白羽,似乎眼前还有一丝的不适应,摇了摇头,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我刚才没有伤到你吧?”
温白羽赶紧摇头,说:“当然没有,不过你把地弄塌了,咱们都掉下来了。”
邹成一说:“也免得找墓葬的入口了,就是眼下咱们被塌陷的土和石头困住了,要挖出去才行。”
温白羽见万俟景侯看起来没有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万俟景侯一动,温白羽突然僵住了,说:“那个……你还是先别动了。”
万俟景侯见他的脸色,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禁笑了一下,说:“你的衣服?”
温白羽的外套很短,只能勉强遮住万俟景侯的上衣,他下面也没有穿衣服,两个人贴的太近了,温白羽脸上有点变色。
讹兽嘻嘻一笑,说:“还是我穿主人的外套吧,这个给你们。”
讹兽脱下自己的衣服,那是化蛇的大衣,本身就是长款,吧讹兽从头兜到了尾,还余出来一截,讹兽一脱下来,顿时光溜溜的,屁股上还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小尾巴,化蛇赶紧遮住他的身体。
万俟景侯也很自然的脱下衣服,和讹兽交换了一下,化蛇的身材和万俟景侯差不多,又是长款,正好把该遮的地方全都遮住了。
讹兽穿上温白羽的外套,刚好遮住屁股,圆溜溜的尾巴还顶着衣服鼓出来一块,下面两条白皙的长腿光溜溜的。
化蛇看了看,说:“你还是变成兔子吧……”
万俟景侯站起来,摔在角落里的汪医生就抖了一下,他亲眼看见万俟景侯变成了一只体型巨大的龙,身披红色鳞甲,力气巨大,而且脾气暴怒。
这种变化已经超出了汪医生的预期,感觉万俟景侯比一只兔子更有研究的价值,但是眼下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汪医生想要尽量拖住众人。
邹成一敲了敲手边的大石头,说:“咱们要赶紧挖出一条通道来。”
不过他们是来救讹兽的,谁也没想过会遇到什么墓葬,自然就没有带工具,别说铲子了,他们连手电都没有。
众人开始动手挖通道,只能纯手工,但是好在众人力气都不弱,幸亏身边也都是大石头,搬开之后,清理了一下土,基本就能挖出一条缝隙来。
他们挖着,就听讹兽“咦”了一声,然后说:“这有人。”
他一说话,众人就看过去,一捧泥土下面趴着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她算是极其幸运的,身上一块大石头,压下来却没砸死她,而是搭成了一个三角区域,帮陈小姐挡住了上面掉下来的石头和土。
陈小姐趴在地上,高跟鞋都丢了,还在昏迷着。
讹兽耸了耸鼻子,说:“她也不是好人。”
刚才汪医生和陈小姐说的话他们听了大半,汪医生的这些研究,基本上都是陈小姐出资的,还妄图想要把尸体变成武器大赚一笔,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没有搭理她,汪医生也自顾不暇,还以为陈小姐没救了,也不去搭理她。
他们塌陷进来的地方是个墓室,墓室的一半被塌陷进来的碎石和泥土覆盖了,另一半却是好的。
众人挖了一会儿,终于挖出一条通道,挨个从里面爬出来。
汪医生刚要手脚并用的爬出来,脚脖子忽然被拽住了,立刻“啊啊啊啊!!!”的大喊了出来,说:“有鬼啊!”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汪医生一半已经爬出来,腿还在里面,正奋力的往前爬,等他全都爬出来,才看见陈小姐竟然不知道何时醒了,抓着汪医生的腿,被他从塌陷的地方拽了出来。
温白羽一看,没想到陈小姐命还挺大,这样都死不了。
陈小姐爬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四周是石头的墓室,阴暗漆黑,一抬头就看到石壁上雕刻着一只巨大的乌鸦,乌鸦张着翅膀,大开着嘴巴,似乎在鸣叫,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眼神似乎非常锐利。
那只乌鸦就像活了一下,一双眼睛是黑色的宝石,在漆黑的墓室里也闪闪发光,似乎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啊!!”
陈小姐被吓得顿时跌坐在地上,惊恐的指着墙上那只乌鸦。
这只巨大的乌鸦壁雕和之前袭击他们的黑色乌鸦好像一模一样,体型都非常大,双翅一张怎么也有四米长。
陈小姐吓得花容失色,一扫看到了万俟景侯,立刻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想要抱着万俟景侯的腿,大叫着:“万俟先生!万俟先生……我好害怕啊……”
她说着,温白羽已经先一步拦在陈小姐面前,然后低下头来看着她,笑眯眯的说:“不好意思陈小姐,这是个人所有物,要摸是花钱的。”
温白羽虽然笑着,心里却冷笑一声,开玩笑吗,万俟景侯他衣服都没了,现在只穿着一家大衣,里面都是光趟的,竟然想抱万俟景侯!?
陈小姐看见温白羽,脸色顿时变了变,他还记得那次去万俟景侯工作的小饭馆,竟然看见万俟景侯抱着一个男人在亲吻,温白羽就算化成灰陈小姐也认识,当即瞪了温白羽一眼。
万俟景侯都没有看陈小姐,揽住温白羽肩膀,说:“走。”
众人在墓室里看了一圈,温白羽在地上捡了一个手电,半截埋在土里,手电上面有两条裂痕,打开开关竟然不亮,温白羽使劲敲了敲,刚要扔在一边,手电就突然亮了……
虽然被砸的有点接触不良,但是总比黑漆漆的一片要强,温白羽就把手电拿起来。
邹成一找到了一把枪,里面没有多少子弹了,不过也能防身,就扔给了噫风,让他拿着。
众人再找了半天,又发现了万俟景侯之前背的背包,里面放着从汪医生暗门后面拿来的资料,和一堆的针管,其余的东西什么也没有了,就算找到了也都已经被砸坏了。
墓室非常高,他们塌陷进来的那边应该有很多祭品,但是因为塌陷,已经被砸的一塌糊涂了。
对面的墓墙上也应该有一只乌鸦,乌鸦的尾巴露了出来,但是乌鸦的身体被土掩盖住了。
温白羽用手电照了照墓室,墓室里除了那只差点吓死陈小姐的壁雕乌鸦之外,还有一口棺材。
棺材是封死的,就靠着壁雕的乌鸦停放着。
陈小姐因为该怕,不敢过去,其余众人都走过去,汪医生看到有棺材,心里隐约有些兴奋,也跟在后面。
那只棺材是石头的,上面刻着一只乌鸦,侧面也有纹饰,看起来比较讲究。
棺材是封死的,但是因为巨大的震动,一边石头盖子已经翘起来了一个缝隙,虽然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但是众人都能看到有隐约的光芒散发出来,是淡蓝色的。
邹成一挥了挥手,噫风抱着他走过去,邹成一淡然的说:“放我下来。”
他说着,噫风就把他放下来,邹成一跪在地上,双手撑住地面,也不知道是对棺材还是对前面的乌鸦磕了三个头,随即才说:“开棺。”
噫风伸手过去,顶住棺材的盖子,随即发力一推,就听“咔!”的一声,陈小姐看见棺材盖子被推开,吓得又是“啊啊啊啊”的大喊,肺活量还挺大。
棺材盖子一下被推开了,露出里面的尸骨,一股淡蓝色的光芒几乎把整个墓室都映亮了。
温白羽吸了一口气,棺材里是一具尸骨,淡蓝色的冰晶骨头,一句完整的骷髅,侧卧在棺材里面,他的肩胛骨出长出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讹兽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吓得哆嗦了一下,使劲往化蛇怀里扎,化蛇搂住他,虽然想要安慰他,但是讹兽穿的实在是要命,屁股坐在他的胳膊上,总是来回的磨蹭,尾巴拱的已经露出来了,两条腿白生生的,又细又长。
汪医生则是一脸兴奋的看着那具尸骨,他研究的就是这些,陈小姐见了骨头都魂不附体,而汪医生则觉得异常兴奋。
邹成一看着这具石棺,说:“果然是这样……看来这次塌陷,还真是塌对了。”
温白羽说:“你之前说的建木,就在这个墓葬里?”
邹成一点了点头,说:“我查过资料,巴陵的墓葬有一个建木树枝,所以才到了巴陵。”
温白羽突然说:“黑色的羽毛和乌鸦,到底代表了什么?”
邹成一突然伸手,碰到了棺材里的那只黑色的羽毛,羽毛似乎很脆,一下就掉了下来,邹成一拿在手里,笑着说:“神鸦是这些人的祖先,黑色的羽毛,是他们死后的灵魂。”
他说着,将从棺材里取出来的黑色羽毛顺手插进了温白羽的上衣口袋里。
温白羽一愣,看着邹成一的笑容,和他的动作,顿时脑子里“嗡——”的一下,这个感觉跟在昆仑山的墓葬里一模一样,说:“你……”
他正说着话,突听万俟景侯喊了一声“当心”,然后迅速就被万俟景侯拽了一把,扑倒在地。
“嘭!”的一声巨响,头顶上的石头落下来,一下砸在地上,众人全都散开,陈小姐和汪医生离得远,但是吓得混不福利,脸色苍白。
温白羽只觉得自己手背上突然溅上几滴水,抬头一看,竟然是血,一道血珠儿溅在他的手背上。
温白羽心里一紧,他们之中有人受伤了,先看了一眼万俟景侯,并没有受伤,再一抬头,竟然看到化蛇的肩膀有点血迹,似乎是被掉下来的石头蹭了一下,流了些血。
温白羽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滴答滴答的血水顺着他的手背滴下来,顿时后背一紧……
讹兽看见化蛇的肩膀有些血迹,顿时紧张的说:“主人主人,化蛇受伤了!”
他说着,就去看温白羽,见温白羽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背,上面也有血迹,说:“主人,你也受伤了!?”
温白羽瞪着讹兽,说:“不是我的血,是他的。”
讹兽松口气,说:“主人,快点来给化蛇看看。”
他说着,伸手要去碰化蛇的伤口,温白羽又是后背一紧,化蛇则伸手拦住讹兽,说:“你最好别碰我的伤口,我流血了。”
讹兽耸了耸小鼻子,说:“就是流血了,我才看看的。”
化蛇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只是轻伤……我的血是燥热之物,难道你忘了?”
他说着,讹兽白皙的脸颊突然红了起来,他和化蛇第一次就是因为自己身上撒上了化蛇的血,化蛇是几千年的凶兽,蛇血比一般的血还要阴,却是燥热之物。
讹兽不禁哆嗦了一下,光溜溜的屁股在化蛇的手臂上挪动了两下,尾巴也抖了抖,看向温白羽说:“主人……你手背上有点血……”
温白羽没好气的把血甩下去,他当然知道自己手背上有化蛇的血,而且他之前也中过化蛇的血,他知道是什么滋味。
讹兽嗓子里咕噜了一声,说:“那个主人,你要不要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温白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之前在蛇山的时候,温白羽身上也溅上了化蛇的血,不过那个时候肉身还没有归位,温白羽元神不全,定力不足,再加上体内正阳之气太足,自然就非常尴尬。
他现在肉身归位,定力比之前要好得多,蛇血溅上来只是觉得体内微微燥热,有一股血气不断翻腾上来。
万俟景侯突然笑了一声,看向温白羽,说:“咱们歇一会儿再走。”
陈小姐和王医生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只觉得这里非常可怕,想要早点出去,但是他们要歇息,也没有办法。
大家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万俟景侯拉着温白羽坐在离众人远一点的地方,笑着握着温白羽的手,说:“你的手心很烫。”
温白羽白了他一眼,他刚才一身的化蛇血,能不烫吗,现在身体里就跟烧开了锅似的,血液都沸腾了。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的手握着,呼吸有些急促。
万俟景侯笑着说:“比我的体温高了。”
他说着,伸手搂住温白羽的腰。
温白羽嗓子一滚,腰上顿时软了,差点出溜下去,根本坐不住。
万俟景侯将他搂在怀里,用身体遮住众人的视线,突然低下头,吻住温白羽的嘴唇,同时手顺着温白羽的小腹摸下去。
“嗬——”
温白羽抽了一口冷气,顿时睁大眼睛,万俟景侯吻着他的嘴唇,撬开他的牙齿,舌头磨蹭着他的舌根,一股酸麻的感觉一下冲上来,温白羽顶起舌头想要躲避,万俟景侯则顺势纠缠住他的唇舌。
温白羽的呼吸一下粗重起来,不自主的伸手抱住万俟景侯的腰背,双手用力,抓住他的衣服。
温白羽浑身哆嗦着,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呻吟。
那边陈小姐坐在人群里,身后就是一口棺材,虽然是关着盖子的,但是也异常吓人,她心里喜欢万俟景侯,自然就像坐在万俟景侯旁边,但是偏偏万俟景侯带着那个男人坐在了墓室对面的角落。
也不知道万俟景侯低头在和那个男人说什么,因为墓室太黑了,温白羽的手电又关了,陈小姐的眼睛又不是那么好使,两个人在干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是很快的,陈小姐就听见了轻轻的呻吟声,陈小姐顿时就明白了,心里升起一股嫉妒,盯着远处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眼珠子就要盯出来。
讹兽坐在化蛇怀里,他的眼力可比陈小姐好多了,不停的挪着屁股拱来拱去,抓着化蛇的衣领,说:“不好不好,暴君要非礼我主人了,快把我抱过去。”
化蛇淡淡的说:“你过去干什么。”
讹兽说:“我要去救我主人!”
他说着,白了化蛇一眼,说:“哼,而且之前你插得我那么疼,还凶我,我已经和主人说好了,我们要搭伙了,再也不理你了,我当然要去救我主人。”
讹兽说什么“插的疼”,这话实在太露骨了,邹成一在旁边听了,顿时笑了出来。
化蛇本身额头上全是青筋,想让讹兽闭嘴,结果就听见讹兽说要和温白羽搭伙,还不理他了,虽然知道他说的也不是真的,但是化蛇那强大的占有欲顿时就发作了。
化蛇眯眼说:“你要和谁搭伙?”
讹兽耸了耸小鼻子,说:“要你管,谁都行。”
一听“谁都行”,化蛇的脾气更是发作了,掐住讹兽的下巴,说:“再说一遍。”
讹兽顿时抖了抖,嘟着嘴巴,耳朵垂下来,说:“我就不说!”
化蛇顿时笑了一声,讹兽可怜巴巴的,眼睛一红,挤着眼泪说:“你又凶我,我最讨厌你,我腿疼,我腿疼,都赖你!”
化蛇见讹兽开始“撒泼”,但是一听他说腿疼,又心疼的不行,软化了口气,说:“我错了,别哭了。”
讹兽可怜巴巴的抽噎着,耳朵一动一动的,哼了一声,说:“那你亲亲我。”
除了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其余的人都坐在一起,旁边还有陈小姐和汪医生,邹成一则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化蛇叹了口气,低下头来轻轻吻了吻讹兽的嘴唇。
讹兽则“哼唧”了一声,双手搂住化蛇的脖子,笑嘻嘻的说:“你亲的好舒服,我后背都麻了。”
化蛇呼吸一顿,眼睛眯了眯,立刻又压下一个吻,讹兽被吻的立刻软了,耳朵都红了,不停的抖动着,小尾巴一耸一耸的。
邹成一本身在看热闹,没想到两个人真的亲上了,而且亲的还挺激烈,邹成一脸皮不是太厚,立刻脸上就红了,当即撇开目光。
结果一侧头,就看到噫风正看着他,虽然脸上仍然是一副冷漠,但是镜片之后的眼睛里竟然有些笑意。
邹成一瞪了他一眼,开没有开口,噫风的手突然伸过来,摸了摸邹成一的脸颊,说:“少爷,您的脸很红。”
邹成一顿时有些无地自容,又瞪了噫风一眼。
温白羽几乎软倒在万俟景侯怀里,他呼吸粗重,极力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出声,但是温白羽不知道是不是蛇血的缘故,觉得万俟景侯的手摸得自己实在他舒服了,就像溺水一样。
万俟景侯感觉到温白羽抱紧自己,而且非常的激烈,把大衣都磨蹭开了,万俟景侯里面什么衣服也没有,胸口露出一片,当即笑了一声。
温白羽被他一笑,弄得一个激灵,顿时就清醒了,看着万俟景侯露出来的胸口,脸上一阵阵发烧。
万俟景侯伸手抓住他要撤走的手,说:“舒服吗?”
温白羽被他问得呼吸一顿,心想着被他这么摸能不舒服吗,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万俟景侯的手没有放开他,继续替温白羽纾解,然后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万俟景侯的体温很热,但是禁不住温白羽此时的体温更热,就觉得万俟景侯的皮肤凉丝丝的,就好像万俟景侯还没有得到火精的体温。
温白羽嗓子一滚,干渴的不行。
万俟景侯笑着说:“你也摸摸我。”
温白羽脸上更是烧红,他想抽回手,但是万俟景侯摸在他下面的动作实在太舒服了,温白羽眼看着万俟景侯露出的一片胸膛,很不争气的伸手抚在上面,然后双手钻进他的大衣里,伸手搂住万俟景侯的腰。
手掌下是万俟景侯的结实的腰身,带着一丝凉丝丝的感觉,温白羽顿时呼吸都快了。
万俟景侯低下头来,亲了亲他的嘴唇,笑着说:“对,你可以抱紧点。”
温白羽无地自容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明明自己也在摸万俟景侯,结果对方则是一脸的坦然,就好只穿一件大衣,里面连个内裤都没有的人是自己一样!
“嗬——”
温白羽呼吸猛地拔高,万俟景侯的手突然挪了地方,已经放开了温白羽,而是慢慢往后摸,手指突然顶到了一个让温白羽浑身一颤的地方。
“万……万俟……”
温白羽嗓子嘶哑,低喊了两声,万俟景侯只是抱住他,让他腿抬高,然后低声说:“嘘——别喊,他们会听见的,抬腿,我不做什么,只是帮你发泄出来。”
万俟景侯的手指一顶进去,不知道是不是中了化蛇血的缘故,温白羽的身体异常的火热,猛地一打了一连串的哆嗦,突然软倒在万俟景侯的怀里。
万俟景侯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温白羽连续喘了半天的气,听见万俟景侯的笑声,立刻抬眼去瞪他。
万俟景侯抱住他,温白羽还保持着死死搂着他的腰的动作,静等了一会儿,温白羽才找回力气,发现自己的手还钻在万俟景侯的衣服里,顿时脸上发烫,赶紧把手抽回来。
万俟景侯则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不再抱一会儿了?”
温白羽牙根直痒痒,一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简直就是流年不利,没看黄历就下墓了,偏偏被化蛇的血溅一身。
温白羽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万俟景侯则是探身过来,在他耳边说:“其实你摸得我也很舒服,下次往下摸点。”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和万俟景侯比脸皮,明明对着别人的时候都很冷漠,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看谁一眼都能冻成冰坨,就这样总时不时的说一些冷到极点的笑话,而且还一脸淡然的讲情话,坦然的让自己摸他……
温白羽整理了一下呼吸,一抬头就看到讹兽扒住化蛇的肩膀,说:“再亲一下,再亲一下,不然我不理你了,我要去找主人了,快点再亲一下……”
温白羽顿时思考了一下,他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向讹兽请教一下怎么把脸皮练厚点。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走过来,讹兽看见他们,就不缠着化蛇了,对温白羽说:“主人,你完事儿了?也太快了。”
温白羽脸上一烧,讹兽是专业捅刀。那完全是意外好吗,是因为化蛇的血,而且万俟景侯还总是上演美人计,太犯规了!
温白羽黑着脸没说话,邹成一笑着说:“咱们走吧?”
温白羽脸上发烧,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万俟景侯说:“有声音。”
他这一句话虽然说得低沉,而且很轻,但是众人都立刻屏息起来,尤其是陈小姐和汪医生,他们什么也没听见,吓得哆嗦不停。
万俟景侯招了一下手,示意他们出墓室,大家把刚才找到的东西顺手拿上,就都快速的出了墓室。
他们出了墓室,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温白羽手上的手电接触不良的忽亮忽灭,映照在黑暗的通道中,一跳一跳的怪吓人的。
讹兽胆子小,说:“主人,你还是把手电关了吧,一亮一灭的太吓人了。”
温白羽又甩了甩手电,关上它就真的没有照明工具了,难道要自己点火?
手电被他一甩,好像比刚才更亮了一点,而且也不灭了,温白羽就没有丢掉。
他们进了墓室,万俟景侯侧耳倾听了一下,温白羽说:“刚才那声音是墓室里的?”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温白羽说:“是不是石棺里的干粽子要起尸?”
万俟景侯说:“不像是,那声音好像孩子在哭。”
他说这话,突然“呼——”的一声,从墓道里吹出一股风来。
陈小姐“啊啊啊啊!!!”的大叫起来,女人的声音本身就比较尖锐,陈小姐又牟足了劲喊,顿时震耳欲聋的。
“趴下!”
万俟景侯喊了一声,然后快速的压着温白羽俯下身去,众人全都趴在地上,头顶上“呼——”的一声,然后是“嘎啦嘎啦”的声音,一片漆黑的乌鸦从墓道深处涌出来,从他们的头顶上席卷而去。
讹兽说:“怎么这么多乌鸦?”
邹成一说:“墓里埋葬的主人是神鸦的后代,有些乌鸦也不足为奇。”
温白羽说:“这些乌鸦吃什么?或者说这个墓道有一个开口?”
邹成一耸耸肩,说:“这就不知道了,我也是第一次来。”
众人从地上爬起来,乌鸦飞过去很快就没声了,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他们往前走了几步,万俟景侯突然停下脚步,跟在后面的陈小姐吓了一跳,脸色特别苍白,说:“怎……怎么了?!”
万俟景侯低声说:“你们听。”
陈小姐和汪医生是什么都听不见的,温白羽仔细一听,果然有声音,而且是之前万俟景侯说的,类似于孩子的哭声……
这种声音非常微弱,断断续续的,毛骨悚然,而且声音发闷,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是又似乎近在眼前,忽近忽远的。
温白羽仔细听了一下,快速的用手电在墓道里照了一圈,漆黑的墓道里什么也没有,就连两边的墓墙上都没有任何雕刻和壁画。
讹兽抖了抖,说:“是什么声音,感觉在我背后一样……”
他一说话,温白羽心里一跳,突然用手电去照讹兽。
讹兽被照的吓了一跳,刚要说话,温白羽突然说:“把你背上的背包扔了!”
讹兽更是吓了一跳,因为众人手上都拿着东西,噫风又要抱着邹成一,万俟景侯是“病人”,刚刚受了伤,所以就让讹兽背着万俟景侯的背包。
温白羽语气很强硬,讹兽吓得一哆嗦,化蛇立刻伸手去解他的背包。
讹兽却“嘶——”了一声,说:“别、别动……有人,有人抓着我后背……”
他一说话,陈小姐顿时“啊——”的嘶喊一声,“嘭”的一声坐在地上,说:“鬼!鬼!!”
温白羽的手电还照着讹兽,就见他背后的背包突然动了一下,然后是“呲啦——”一声,一只胳膊从里面探出来,搭在了讹兽的肩膀上。
那只手像树皮一样,上面全是粗糙的纹路,指甲尖尖的,像尖锐的树枝。
随即一个人头从背包里钻出来,趴在讹兽的背上,是一个孩子的样子,脸上依旧是粗糙的树皮纹路,他的头很大,非常圆,没有五官,脸上只有几个窟窿和一个裂开的缝隙当做嘴巴。
裂开的嘴巴突然翘起来,似乎在笑,却发出孩子哭一样的声音。
化蛇神情一紧,那怪物一手抓住讹兽的肩膀,另一只手没有伸出来,应该正抓着讹兽的后背。
讹兽不停的抖着,额头上有汗留下来,嘴唇也在颤,似乎很疼的样子,怪物的手力气很大。
温白羽见过这样的怪物,就在汪医生的筒子楼里,但是这两个怪物又有点不一样,之前那个明显是尸体,而这个没有一点人的感觉,好像单纯就是一个长得像树的怪物。
化蛇眼睛一眯,伸手一抓,怪物落在讹兽肩膀上的手一下缩了起来,往后躲闪,化蛇趁机伸手去抓背包,随即猛地一甩,就听“呲啦——”一声,讹兽闷哼了一声,背包被整个扔出去,“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哇——”
一声怪叫,背包摔在地上,里面鼓了鼓,怪物终于从里面钻了出来,竟然没有身体,只有两只胳膊和一个头,头非常圆,又圆又大,看起来就像是一颗种子或者果实。
温白羽心里一凛,这个怪物是怎么突然落在他们的背包里的?这东西他之前见过,就是刚才那棵大树上插着的,那颗大树上除了扎着很多死人,还有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就像一个不完全的人。
邹成一皱了皱眉,说:“是再生。”
温白羽说:“你之前说的再生?”
邹成一说:“确实是再生,但是不完全是建木的再生,我从没见过建木再生尸体,这恐怕也是汪医生的实验吧?刚才那棵树上扎了那么多死人,他又想用死人作为武器,那要掏多少坟才能找这么多死人,汪医生是想结果子一样,收获尸体吧?”
他说着,汪医生就颤抖了一下,似乎是说准了。
温白羽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竟然有人会种死人。
邹成一笑着说:“我倒是很好奇,你种出来打算怎么收场?看看他会不会吃了你。”
汪医生害怕的颤抖起来,他虽然在做实验,但是因为之前准备了很多保镖,又有武器,所以不害怕这种东西,而且在树上扎了尸体,还没有真正成功过。
眼看着那怪物在背包里乱撞,两只像爪子一样的手扒住地板爬出来,汪医生害怕的全身颤抖,说:“你们……你们不能让我死,我……我还有抑制的药剂没拿给你们,不在筒子楼里,除了我……谁也不知道在哪,我……我不能死!”
温白羽冷笑了一声,说:“那么喜欢研究,我还以为你随时准备为科学献身了呢。”
他说着,那怪物已经爬出来,裂开嘴巴,向上翘起来,笑的异常诡异,慢慢的往前爬,冲着王医生就去了。
汪医生大喊了一声,立刻跳起来就跑,身后的怪物似乎觉得非常有趣,刚开始只是慢慢的爬,汪医生一跑,怪物也不知道是被激怒了,还是觉得有意思,“哇——”的大喊了一声,然后飞快的向前冲去。
“啊!”
汪医生一下就被怪物砸中了后背,“嘭”的一声扑倒在地上,眼镜摔碎了,鼻子流出血来,大门牙竟然也撞掉了一颗,一嘴都是血。
讹兽被怪物抓破了后背,后背和肩膀上都被撕破了,一片白生生的肉露出来,还带着血痕,本身疼的一抽一抽的,此时看到汪医生抬起头来,少了一颗大门,“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怪物的双手立刻缠在汪医生的脖子上,勒的死紧,汪医生也顾不得牙齿掉了,整张脸被掐红,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好像要被掐死过去。
温白羽这个时候才不紧不慢的五指一张,就听“呼——”的一声,怪物身上一下着火了,火焰腾起,怪物身上全是树皮,被火一烧就着。
怪物顿时“哇——”的大叫一声,双手“刷”的收回来,一下从汪医生的身上跳了起来,“嘭”的一声撞在墓墙上,想要把自己身上的火焰扑灭。
汪医生的头发一下被烧着了,眉毛也没有了,烫的大叫起来,在地上打滚。
温白羽又不紧不慢的五指一收,汪医生身上的火焰瞬间熄灭了,汪医生还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吓得他嗷嗷大叫,一张嘴就能看见少了一颗的门牙。
那怪物浑身着着火,不停的乱撞,就像一颗弹球,讹兽喊了一声“小心”,就见那火球猛地向他们在砸来。
化蛇抱着他,退开两步,就在这个时候,怪物的手突然“嗖——”的一声伸长,随即是“扑哧——”一声,树枝一样的爪子竟然一下扎进了化蛇的肩膀。
化蛇眼睛一眯,一只手猛的抓住那怪物,也不管自己的伤口,使劲一甩,“嘭!”的一声巨响,怪物被大力的砸在墓墙上,或许是烧的差不多,一下就砸烂了,在地上发出“哇——哇——”的大叫声,慢慢燃烧成了灰烬。
与此同时,化蛇的肩膀被怪物的手臂刺中,一甩之下,怪物的爪子脱离了化蛇的肩膀,一股鲜血溅出来。
“噗——”的一声轻响,温白羽顿时瞪大眼睛,看着溅在自己身上的血迹,心里顿时跟炸了雷一样……
讹兽眼巴巴的说:“主人,你……你脖子上好像又溅了点血……”
万俟景侯则是拉住他的手,抬起来放在嘴边亲了亲,笑着说:“前面有个墓室,我看咱们还需要再歇一歇。”
温白羽:“……”
第70章 神鸦社鼓(下)
众人往前走,又看到了很多墓室,墓室里都放着一口棺椁,有乌鸦的壁雕。
讹兽眨了眨眼睛,说:“竟然还有人供奉乌鸦,我头一次见。”
温白羽说:“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很多先民把乌鸦作为‘送谷神’,邹成一不是说乌鸦是这个种族的祖先吗?”
邹成一笑了笑,摇头说:“但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传说,黑色代表的是罪恶,这是一支上古的罪民。”
温白羽皱眉说:“罪民?”
邹成一却不再说了,而是招手说:“咱们快点走。”
众人出了墓室往前走,温白羽的手电突然抖了一下,灯光快速的一亮一灭,又开始接触不良。
讹兽“啊”了一声,指着前面说:“我看见了一样东西,在地上。”
他一说,众人就看过去,果然借着温白羽昏暗的手电灯,能看到前面墓道的地上有一个东西趴着。
乍一看像一个人,面朝下趴在地上,但是仔细一看又不像人,人哪有这么薄的,就像一张纸趴在了地上。
手电光还在接触不良,陈小姐和汪医生都吓得要死,尤其是汪医生,他刚才磕掉了门牙,弄得一身狼狈,半条命都没了,此时已经有些翻白眼,差一点就昏死过去。
温白羽用手电的光晃了晃,走近一看,果然是人。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说准确点是人皮。”
一张人皮,面朝下趴在地上。
温白羽说:“粽子蜕的皮?”
邹成一皱眉说:“但是这里是神鸦的墓葬,族人死后都会只剩下骨头,怎么会蜕皮?”
温白羽说:“或许是盗墓贼?”
地上的皮很完整,头部的位置有个窟窿眼,整个人似乎从头部钻了出去。
讹兽看着觉得可怕,搂住化蛇的脖子,把脸埋起来,说:“太恶心了。”
温白羽仔细看了看,这张皮上有淡淡的白毛,应该确定是粽子的皮了,不过这个粽子竟然还会蜕皮?
邹成一看着那张皮,说:“建木的树枝肯定在这个墓里,这也是一种再生,这个粽子肯定碰过建木。”
温白羽说:“你的意思是说,粽子蜕皮是一种再生?”
邹成一点了点头。
众人研究了一下,但是不敢冒然去碰那张皮,上面有白毛怕中毒,就绕过去走了。
他们走不远,万俟景侯停顿了一下,说:“前面有水流的声音。”
温白羽诧异的说:“水?”
果然就在不远的地方,赫然有一滩潭水,潭水是墨绿色的,看不清到底有多深,潭底一片漆黑,最让人震惊的是,潭水上面竟然漂浮着一个发出淡蓝色光芒的棺材。
棺材是冰晶的质地,像上好的冰种翡翠,浑身散发着蓝色的光芒,正静静的漂浮在水面上。
众人都吃了一惊,棺材浮在水上,这种情景是闻所未闻的。
而且其他人都是石棺,而这个棺材则是骨棺,一看就知道棺材里的人地位不同寻常。
邹成一说:“把棺材拉上来。”
噫风点点头,让邹成一先坐在潭水边的石头上,随即走过去,把自己的大衣和眼镜脱下来,然后下了水,伸手去抓那棺材。
众人都憋足了一口气,各自戒备着,就准备着棺材里的东西诈尸,他们好可以应对。
不过事情一反常态的平静,那棺材没有动一下,也没有响一声,噫风用手抓住棺材侧面凹陷的地方,然后把棺材拉到了岸边。
众人赶紧搭手,把棺材从水里打捞上来,拖上岸去。
噫风也从水里上来,他们没有毛巾,也没有能换的衣服,噫风就顺手把大衣披上了。
噫风一边戴眼镜,一边说:“潭水很深,而且水很冷。”
众人围着骨棺看了一圈,骨头棺材上也刻着一个展翅的乌鸦,而且棺材的两个侧面各刻着一棵树。
这棵树的造型和建木的一模一样。
邹成一皱眉说:“这太奇怪了,为什么棺材会在水里,而且这里也不是墓室,看这个棺材的级别,也只有已故的族长才能用,但却放在水里?”
温白羽说:“族长?”
邹成一点了点头,说:“这口棺材想必你们也知道,是用骨头磨成粉之后再塑形状做成的,一般的族人并没有这种待遇,只有族长才会有这种不同的地位。而神鸦的先民崇拜火,水是灾难的象征,不可能把棺材放在水中。”
温白羽说:“会不会是盗墓贼移动了棺材?”
邹成一说:“这也不是不可能。”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既然是族长,建木的树枝很有可能陪葬在里面,开棺看看。”
邹成一让他且慢,然后让噫风扶着自己,恭敬的给棺材磕了几个头,说:“这毕竟是我的先祖,磕头还是必要的,也免得不必要的麻烦。”
他说着,摆了摆手,示意可以开棺了。
万俟景侯扶着棺材看了一圈,伸手摸着棺材的边沿,慢慢沉下脸来,说:“棺材被打开过。”
他说着,伸手抠住边沿,稍一用力,就听“轰——”的一声,棺材盖子一下被推开,里面竟然什么也没有!
果然是被打开了。
众人盯着空空如也的棺材,都是神情一紧,别说陪葬品了,就连尸体也没有,棺材被人打开过,里面的东西显然已经被掏走了。
这个墓果然进了盗墓贼。
邹成一脸色一沉,说:“不行,咱们还要继续找找,建木的六段树枝必须全都找到,否则就算有抑制的药也没有用。”
他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潭水的后面还有一条墓道,可以继续往前走,邹成一刚想让噫风把自己抱起来继续走,突然看到墨绿色的潭水中伸出一只白色的爪子来……
就在一瞬间,那只爪子突然往前一伸,一把抓住邹成一的腿,邹成一的腿是残废的,根本没办法用劲,一下被拖进了水里。
就听“噗通”一声,众人的重点还都在棺材上,突听一声水响,紧跟着就看见潭水的水面上冒起一个水泡,邹成一拼命的在水里挣扎,但是显然他对水很恐惧,一下就被拖了下去。
“少爷!”
噫风喊了一声,立刻扎下了水,邹成一被那只白色的爪子拖着往下走,嘴里灌了好几口水,鼻子里也呛了水,双手不断乱抓。
噫风潜下来,一把抱住邹成一的腰,就看见水底的地方,一个带着白毛的爪子正紧紧抓住邹成一的腿,裤腿已经被他扯碎了,邹成一已经变成骨头的腿露了出来。
噫风眯了眯眼睛,继续往下潜,将邹成一扛在肩膀上,“唰”的一下伸手去抓,他们虽然在水里,但是噫风的动作丝毫不慢,那白色的爪子见对方来势凶猛,突然就放了手,然后一闪,就消失在了水底。
“呼啦——”一声水响,噫风带着邹成一从水里冒出来,邹成一挂在噫风的肩膀上,一上来就连续咳了好几声,哇的吐出一口水,看起来几乎奄奄一息。
噫风将他平放在地上,然后快速的按压他的胸口,邹成一立刻又吐出了好几口水,鼻子里也有水呛出来,一边吐一边咳嗽,咳嗽的嘶声力竭的。
邹成一浑身瘫软的躺在地上,似乎一条命去了三分之二,一双茶色的眼睛呛得发红,头发衣服全都湿了,软软的贴在身上,看起来十分可怜。
温白羽看了看邹成一,似乎有些不解,说:“我其实很不明白,你既然有不同寻常的能力,为什么有的时候却不用?刚才被拖下水也一样。”
邹成一喘着粗气,还在不停的咳嗽,用通红的眼睛看向温白羽,淡淡的说:“你不明白的事情还很多。”
他说着,伸手将自己的裤腿拉起来,他的裤腿刚才已经被白毛的爪子抓碎了,露出一截小腿,现在往上一拉,其他人都见过,讹兽“嗬——”的吸了一口气,吓了一跳。
邹成一的小腿已经全都变成了骨头,没有一点皮肉,看起来十分恐怖。
而且他的骨头比之前还要大了,皮肉萎缩的面积也更大了。
邹成一说:“我说过这个种族是一支罪民,世代都要受到天谴,骨头的变质一般从中年开始,但是也有例外。族人是按照能力来推选族长的,但是每一代的族长往往是去世最早的人,因为能力越强的人,骨头的变质就越快,也越早……运用能力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就是催命符,你懂吗?”
温白羽终于明白为什么邹成一有的时候做事深不可测,又有的时候显得如此脆弱。
噫风淡淡的说:“水下藏着的可能就是刚才蜕皮的白毛粽子,大家小心一点,他对这个潭水极其熟悉。”
邹成一接口说:“或许是一个有意识的粽子,他的动作非常灵敏,而且很狡猾。”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啊——”的一声尖叫,陈小姐的身体突然扭曲,“嘭”的趴在地上往后拖去,然后双手乱抓,一把抓住温白羽的脚腕。
两个人立刻“噗通”一下掉进水里。
冰凉的潭水一下席卷过来,陈小姐顿时呛了好几口水,她的脚脖子还被一只白色的爪子抓着,一直往下拖。
陈小姐在生死关头手劲异常的大,抓住温白羽不松手,温白羽也是怕水的,一下被拽进去,顿时呛了一口水,连忙用手捂住口鼻。
他甩开陈小姐的手,想要往上划去,突然腿上一紧,低头一看,一张惨白的带着白毛的脸突然出现在温白羽面前,正好和温白羽撞上了目光。
一个白毛粽子,脸似乎被水泡发了,但是五官俱在,尤其是眼睛,竟然还在发光,裂开一张惨白的嘴巴,露出惨白的舌头,正在朝温白羽笑。
温白羽心里一凛,差点呛进一口水,奋力的抽腿,往上划去。
但是那个白毛粽子似乎并不想让温白羽走,两只手抓住他的腿,张开大嘴,要往他身上咬。
温白羽急的往前踹了两脚,他的动作越大,消耗氧气就越多,根本已经憋不住了气了,而那粽子偏偏跟他耗上了,已经不去管陈小姐。
温白羽情急之下手心一亮,“呼——”的冒出一股火焰,但是因为在水中,也只是一霎那的火焰,粽子被吓得一缩,放开双手,温白羽立刻往上划,想要钻出水面。
但就在这个时候,粽子已经又跟了上来,一把抱住他的腰,把他往水里拉。
温白羽“咕嘟”的冒出一声气泡,几乎憋不住了。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被拖下水,脸色一沉,立刻跳进水里,潜下水去,温白羽脸上一片惨白,正奋力的挣扎着。
万俟景侯立刻游过去,一把抓住温白羽的手臂。
温白羽先是一惊,随即看到了万俟景侯一放松,差点呛一口水,立刻双手抓住他,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白毛粽子拖着温白羽的腰,伸手要去抓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瞬间变成烛龙的形态,但是没有把身体变得那么大,用蛇尾缠住温白羽的腰,蛇头大张,猛地去咬那白毛粽子。
血红色的鳞片带着一股热度,冰冷的潭水一下就被烛龙的鳞片烤热了,那白毛粽子惊恐的看着咬过来的烛龙,立刻手一松,转身快速的向潭水底部游去,然后一下就不见了。
万俟景侯并没有穷追猛打,而是快速的变成人形,抓住温白羽立刻冒出水面,“哗啦——”一声,温白羽突然吸进一口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要死了似的,一点力气也没有,靠在万俟景侯身上,让他拖着自己上了岸。
温白羽被拖着上岸,回头一看,就见水面上漂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顿时眼皮一跳,就看向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正要从水中上来,上半身是光裸着,下面就更别说了,他刚才变成烛龙,衣服当然掉了,温白羽立刻说:“等等,你的衣服,捞上来。”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回身进了水里,把衣服捞过来披在身上,不过已经湿漉漉的了,温白羽心里想着,总比没穿的强,他们这群人里还有什么陈小姐,不能让陈小姐看了便宜。
陈小姐被拖进水里,她懂得水性,已经趁着白毛粽子去缠温白羽的时候自己爬了上来,正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脸色一片惨白,几乎要死过去。
万俟景侯穿上衣服,刚要从水里上来,突然脸色一变,温白羽还以为那白毛粽子又来了,赶紧伸手去拽他,万俟景侯却突然一抬手,“啪”的打开温白羽的手。
温白羽被他一甩,一下撞在地上,顿时有些发懵,就听“噗通”一声巨响,万俟景侯又扎进水里,随即是“吼——”的一声,一条红色带着巨大鳞片的尾巴从水里打了上来,“嘭”的一声,将岸边的骨棺一扫,“呼——”的一下,骨棺砸到石壁上,顿时被拍成了渣子。
这一变故实在太快了,也太匪夷所思了,万俟景侯一下失去控制,巨大的蛇尾力度惊人,一甩之下又没入水中,随即又从水中打出,“啪——”的一声溅起无数水珠,那些水珠带着滚烫的温度,砸在人脸上生疼。
“吼——”
水潭里不断发出大吼的声音,温白羽心中一凛,那蛇尾冒出水面的时候比之前要大了不少,万俟景侯的烛龙形态越来越大,似乎已经要控制不住了,如果他把墓葬的石顶砸漏,那么这回可就是活埋了。
温白羽眼睛一眯,立刻转头看向已经傻了眼的汪医生,两步走过去,一把将人从地上拽起来,说:“是不是你的针?这就是你说的克制一下?!”
汪医生已经吓傻了,哆嗦着说:“不……不赖我……我也,我也没想到这么大的反应……之前做实验的时候,明明……明明没有……”
他说着,温白羽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汪医生吓得浑身哆嗦起来,说:“我……别杀我……我还有抑制的药剂,不能杀我……”
温白羽盯着他,说:“我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抑制的药剂,是真的,还是假的。”
汪医生被温白羽的样子吓得一顿,随即大喊起来:“是真的!是真的!真的!”
温白羽冷笑了一声,说:“好,之前不给你注射,是因为这个墓葬不知道有多长,你要是残废了,还要有人背着你走,但是我改变主意了,毕竟你没一句话是真的……”
他说着,突然快速的抓住掉在一边的背包,从里面抓住一把蓝色的针来。
邹成一看着皱了皱眉,刚要张嘴说话,噫风就拦住了他,说:“少爷,这件事您还是别插手了,温先生生气了。”
“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啊!!”
汪医生发出一声大吼声,嘶声力竭的,就看见温白羽抓着一把针头,一下扎进了他的腿上。
讹兽抖了抖小耳朵,伸手搂住化蛇的脖子,说:“真是活该。”
汪医生很快就瘫在地上,一把针管也不知道多少个,他的腿一下就动不了了,在黑暗的墓道里,骨头仿佛一下就放出了蓝色的光芒。
陈小姐吓得浑身发抖,他之前以为温白羽是个好欺负的,只不过是个小老板,没想到下手竟然这么狠。
讹兽突然大喊了一声,“主人,小心!”
就听“呼——”的一声,巨大的蛇尾一下从水中冒出来,比刚才还要大了,鳞片散发着热度,几乎将潭水煮的沸腾起来。
潭水中不断发出万俟景侯怒吼的声音。
温白羽猛地一低头,汪医生还在大叫着,被蛇尾一扫,顿时“嘭”的一声,直接飞了出去,撞在墓墙上。
邹成一摆手说:“快去看看,别让他死了。”
噫风走过去探了探鼻息,说:“放心少爷,温先生下手有轻重,他还死不了。”
邹成一说:“我是怕他被蛇尾扫死。”
噫风笑了笑,说:“这倒是很有可能。”
温白羽低头一躲,随即快速的往上一纵,伸手一把勾住万俟景侯冒出水面的蛇尾,然后迅速一荡,往上一跳,一下踩在巨大的蛇尾上。
讹兽吓得两个耳朵都绷直了,说:“不好不好了,主人在干什么!”
温白羽跳上蛇尾,水中的烛龙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尾巴不停的飞扫着,似乎要将温白羽荡出去,巨大的蛇头一下从水中昂起来,两只火红色的眼睛,几乎有火焰从里面冒出来,张开大嘴,露出嘴里的火精,冲着温白羽嘶吼。
万俟景侯似乎失去了意识,连温白羽都不认识了,猛地甩起蛇尾,昂起蛇头,巨大的蛇头一下撞到了墓顶,就听“轰隆——”一声,墓顶被他撞得一晃,幸而温白羽快速的顺着蛇尾往上一荡,已经压在他的蛇头上,双脚用力,往下一压。
巨大的蛇头似乎受到了阻力,就听“嘭——”的一声巨响,紧跟着是“哗啦——”一声,水面被砸起巨大的水花,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一起砸入了水面,巨大的蛇尾一卷,将要冒出水面的温白羽又卷了下去。
讹兽耸着耳朵,说:“不好了不好了,暴君要淹死主人,你快去把主人捞上来!”
讹兽说着,推了推化蛇,化蛇点点头,化蛇是水兽,水性自然非常好,他刚要下水,就听“哗啦——”一声。
温白羽压着烛龙的蛇头进入水里,没让他把墓顶撞塌,很快就想冒出水面,毕竟他畏惧水,在水里也不好施展拳脚,只不过他刚冒出水面,万俟景侯的蛇尾就突然冒出来,然后兜头砸下。
温白羽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一下被卷进水里,顿时呛了好几口水,刚才压住他的蛇头已经用了全力,这个时候身上就感觉到一股疲惫,呛在水里四肢都要散了,挣扎了两下,两只手一抓,正好抱住了万俟景侯的蛇身。
万俟景侯感觉到一股暴怒,胸腔中似乎有虫子在爬,一股钻心的疼痛席卷上来,他想要通过暴虐来发泄,情绪不受控制,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万俟景侯深吸了两口气,心脏腾腾一跳。
就看到自己的蛇尾正卷着温白羽,温白羽双手抱着自己,鼻子和嘴里冒出几个气泡,脸色惨白,眼睛半张半闭着。
万俟景侯心脏似乎被狠狠的一砸,理智慢慢的回笼,随即快速的抱住温白羽,一下冲出水面。
就听“哗啦——”一声巨响,万俟景侯已经变成了人形,将温白羽快速的带上岸去,同时抓住水里的大衣披在自己身上,来不及系扣子,低下头去看温白羽。
众人见到他们从水里出来,都松了一口气。
温白羽躺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万俟景侯突然心里有一丝的惊慌,这种感觉实在太久违了,他立刻伸手按住温白羽的胸口,使劲往下压。
“咳!”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水顺着嘴角涌出来,呛得他拼命的咳嗽。
邹成一趴在噫风怀里,看着在地上不断咳嗽吐水的温白羽,说:“有人和我一样怕水,稍微有点安慰。”
噫风说:“少爷,一会儿再说风凉话,万俟先生可不好惹。”
温白羽咳嗽的嘶声力竭,吐出了许多水,脸上都咳嗽的涨红了。
万俟景侯心中被一种焦躁和不安席卷着,温白羽吐出了水,胸膛开始隐隐起伏起来,已经不再只出气不进气,隔了一小会儿,有些艰难的挣开眼睛。
万俟景侯顿时松了一口气,伸手死死抱住温白羽,说:“你要吓死我了,白羽……”
温白羽还有些迷糊,被万俟景侯勒的又要死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万俟景侯突然压下头来,两个人的嘴唇就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万俟景侯的情绪十分不稳,透露出一丝焦躁,温白羽刚有点气儿,就被他吻得头晕脑胀,四肢无力更像要散了。
万俟景侯的亲吻十分暴戾,席卷着温白羽的唇舌,温白羽立刻感觉到嘴皮刺痛,舌根都被吻的发疼,而那人还在肆虐着,一点儿也没有松开他的意思。
温白羽不由得伸出手来,搂住万俟景侯的脖颈,两个人的唇舌仍然纠缠在一起,温白羽安慰的回应着他,主动勾起万俟景侯的舌头。
万俟景侯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温白羽都以为自己要断气了,对方才松开了他,但还是死死抱着他不撒手。
温白羽躺在万俟景侯怀里,浑身湿漉漉的有点冷,万俟景侯的体温很高,正好给他取暖,也就躺着没动。
万俟景侯说:“对不起。”
温白羽说:“有什么对不起的,该死的是那个变态的医生,你还难受吗,一定要忍过去。”
万俟景侯摸着他的脸颊,笑着又亲了亲温白羽的额头,说:“没事了,已经不难受了。”
温白羽喘了两口气,恢复了一下体力,这才看见万俟景侯的衣服竟然没系扣子,露着一大片胸口,还有下面……
温白羽顿时在他结实的腹肌上掐了一把,说:“系扣子,抖什么骚!”
万俟景侯低笑了一声,把扣子一个一个系上,然后抱起温白羽,说:“你累了,我背你。”
温白羽确实累了,而且被万俟景侯吻得缺氧,就点了点头,让万俟景侯背着自己,还乐得不走路了。
众人说话间,晕过去的汪医生就醒过来了,汪医生发现自己的腿有点不听使唤,顿时大叫起来,温白羽眼睛扫过去,汪医生吓得哆嗦了一下,就不敢再叫了。
他们想绕过潭水继续往下走,化蛇却说:“这个潭水虽然看起来深,但是说起来也就这么大的地方,那个白毛粽子却能好几次溜走了,我觉得底下应该另有洞口。”
他这样一说,邹成一和温白羽也想起来了,他们都被拽下去过,白毛粽子特别的狡猾,似乎是有意识的,每次去抓他,他就会掉头就跑,而且一下就消失了,紧跟着又冒出来,这水底下估计真的有什么洞口也说不定。
化蛇说:“我下去看看,你们等一会儿。”
他说着,把讹兽放下,让他靠在墓墙坐着,讹兽挪了挪屁股,说:“嘶——地上好凉,你快点回来。”
化蛇点了点头,就扎进水里,化蛇的水性非常好,而且游得迅速,温白羽还记得他们去蛇山,在海上遇到了化蛇,化蛇不但水性好,而且在水中的破坏力还极强,把一整艘船都拖进了水里。
不用一分钟,化蛇就从水里上来,说:“下面果然有洞口,但是不像天然形成的,应该是一个盗洞。”
一个盗洞。
那白毛粽子很可能是盗墓贼,而且是一个会蜕皮的,有可能碰过建木树枝的人,这里又开着一个盗洞,众人都觉得有必要钻下去看一看。
化蛇上了岸,说:“水路不长,我已经进去看过了,游得快用不了一分钟。”
游得快……
他们这些人里,不识水性的太多了,温白羽是火鸟,当然不识水性,虽然学了点游泳,邹成一怕水,这都看得出来,也许和神鸦的族群有关系,毕竟他们视水为灾难。而讹兽,说白了他是一个兔子,虽然很多野兔子都是会游泳的,但是兔子怕水,都不会主动游泳。
温白羽和邹成一还好,毕竟他们知道下去很可能找到建木的树枝,又有万俟景侯和噫风带着,但是讹兽就不好了。
讹兽扒住化蛇的脖子,就是不下水,兔耳朵和尾巴一抖一抖的,一边撒娇一边装可怜,说:“我不要下去不要下去,水里太可怕了。”
化蛇说:“你憋足了气,我带你下去。”
讹兽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化蛇都没脾气了,说:“听话,咱们找到东西,好给你治腿。”
讹兽耸着小鼻子,说:“可是我的毛会变湿,都贴在一起。”
化蛇亲了亲讹兽的耳朵,讹兽的耳朵顿时一抖,从头红到了尾,说:“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
化蛇哄了他半天,众人坐在一边,正好休息一下恢复体力,温白羽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噫风则是微微带笑的看着他们,邹成一瞥了他一眼,说:“怎么,还看上讹兽了?”
哪知道噫风竟然点头,说:“嗯,不瞒少爷说,我个人喜欢乖一点的。”
邹成一脸上顿时变得铁青,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沉,就跟坠入冰窟一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来,就跟漂在醋缸里一样。
邹成一脸上只是铁青,其余的都不表现,但是淡橘色的嘴唇却死死抿着。
噫风推了推眼镜,低头看着怀里的邹成一,心情很愉快的说:“少爷被我吻的时候就表现的很乖……少爷,我能吻您吗?”
邹成一先是睁大了眼睛,随即恶狠狠的说:“你胆子越来越大,小心我把你捏成一把烂泥。”
噫风脸上很淡然,说:“我本身就是一把烂泥,不过我身上有丹药的味道,少爷你喜欢吗?”
他说着,低下头去,两个人的嘴唇靠的非常近,邹成一感受到了噫风的呼吸,顿时闭紧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呼吸都变得紧张急促了。
只不过等了好一会儿,突听噫风一声轻笑,邹成一睁开眼睛,噫风已经抱着他站起来,说:“少爷,咱们该下水了。”
“你……”
邹成一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气的胸膛快速的起伏,喘着粗气,瞪着眼睛,咬住后牙,气的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憋出一句,说:“你这个混蛋!”
温白羽浏览了他们秀恩爱的全过程,顿时感觉后背一凉,噫风很有鬼畜的气场啊,他突然有点同情起邹成一了,不禁啧了啧舌。
万俟景侯搂住他,说:“深吸气,憋住了。”
温白羽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憋气我还是会的,就是千万别半路又遇到那个粽子。”
他们说着,就依次进了水里,化蛇带着讹兽第一个,化蛇走过一次,知道路线,很快就进入了盗洞。
盗洞很窄,里面也都是水,但是并不长,似乎就是打通了一扇墓墙,“哗啦——”一声,众人很快从盗洞钻出来,然后爬上了岸。
汪医生被注射了针剂,腿不利索,但是没人管他,这里是墓葬,汪医生虽然研究尸体,但是一个人又非常害怕,想让他们等等,但是想到温白羽那种可怕的表情,又不敢叫。
陈小姐害怕水里的粽子,最后两个人只好合作着爬进水里的盗洞,赶紧跟上去。
从盗洞爬上来之后,这边明显感觉到一股湿润,而且眼前竟然有雾,雾气还不小,墓道里满处都长满了青苔,不远处的地上又有一张人皮。
温白羽把手电放进了背包里一起带过来,没想到手电还挺皮实,竟然还能亮,就是闪的比之前还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过这里雾太大,手电的光还能照穿一部分,作用还是挺大的。
地上那张皮和刚才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张皮的白毛更多一些,因为空气湿润,已经开始有腐烂的迹象。
温白羽说:“不知道这个粽子到底脱了几次皮?”
他们说着,慢慢往前走去,墓道里非常湿,空气都是潮湿的,但是有一股青苔的味道。
墓葬里最忌讳的就是潮湿,这样会加剧尸体的腐烂,不易于保存,所以谁也不会把墓葬弄得这么湿。
看起来墓葬已经被破坏了,不知道是不是盗洞的缘故,让河水倒灌了进来。
他们往前一直走,突然前面的地上竟然出现了一根树藤,再往里走,树藤开始密集,就像一层墙纸,将整个墓道都缠绕了一遍。
他们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树藤错综复杂的。
众人从上面走过去,都小心翼翼的,不知道这个树藤会不会成精,突然动起来。
“你们看。”
邹成一突然说话了,指着前面,就见前面远处的地方,已经没有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巨大的树,那棵树倾斜向半边,根茎错综复杂,大量的根茎伸向他们所在的墓道。
这个树被刨出了半边,显然就是刚刚在上面,万俟景侯变成烛龙以后,卷住的大树,烛龙的力气巨大,几乎把大树连根拔起来。
不过现在一看,没想到这棵树竟然如此巨大。
他们以为大树长在地面上的高度就已经够大了,没想到地下的高度才更是惊人。
树根盘踞着,从墓顶插进来,一直往下蔓延,他们所在的墓道据中间,站在墓道的边沿往下一看,下面还有很深的距离,是一个巨型的大坑,坑中全是盘曲的树根。
温白羽看着那大坑,实在太深了,又有雾气,看不清底下有多深,他们也没有荧光棒这种东西,不能测量大约高度。
温白羽看了看自己的手电,如果把手电扔下去,估计还没到底手电就罢工了……
深坑十分巨大,而且没有下去的台阶,不过幸好树根盘曲着,又扎进了墓道里,他们可以顺着树根往下爬。
墓道前面就没有路了,众人只好顺着树藤往下爬。
温白羽从万俟景侯的背上下来,和万俟景侯一下打头往下走。
树藤很密集,盘曲在一起,有的地方几乎无从下手,但不至于抓不住,众人一点点的顺着树藤往下爬。
温白羽把手电绑在了胳膊上,他的手一动,突然照到树藤上有个什么东西。
温白羽一愣,赶紧用手电的光去找,那东西动了一下,很快就静止了,接着又动了一下,然后手电发出“呲啦”的一声,竟然就在这个时候灭了!
温白羽立刻甩了甩,但是手电这回事彻底罢工了,一点儿也不亮,他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东西从树藤上“呼——”的一声落了下来。
温白羽朝上大喊一声“当心!”
化蛇背着讹兽在最后,汪医生和陈小姐还没鼓起勇气往下爬,汪医生的腿完全不听使唤了,就更不敢往下爬了。
那东西一下砸下来,黑洞洞的大坑里没有一点光亮,还到处都是雾气,讹兽根本没看见,只是听到了风声,紧跟着觉得肩膀一重,被砸的立刻向下飞去。
“啪!”的一声,化蛇立刻腾出一只手,一把抓住要掉下去的讹兽。
讹兽的两只耳朵被化蛇拽住,身体一荡一荡的在空中,两只腿乱蹬了两下。
那黑色的圆球从上面掉下去,砸中了讹兽,顺着邹成一和噫风的旁边砸下去,“嘭”的一声没入了黑暗中。
邹成一眸子一聚,一瞬间就看清楚了那滚下去的东西,圆形的,竟然是一个人脑袋!
“呼——”
又是一声风向,化蛇刚把讹兽往上一荡,扔在自己背上,说:“抓紧了。”
就看到又一个黑球砸了下来,冲着他们就来了,然后是“簌簌簌”的声音,一个白色的影子从雾气中爬出来,顺着树藤从上面往下爬,手里抓着一个人脑袋,冲着化蛇和讹兽扔过去。
是那个白毛的粽子。
白毛粽子一双眼睛冒着光,裂开惨白的大嘴笑着,又从树上摸索了一下,然后掏出一个人头,朝着众人扔下去。
讹兽顿时被吓到了,化蛇双手快速的往下爬去,讹兽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就怕再被砸下去。
这个时候还在墓道里的陈小姐和汪医生吓得“啊啊啊啊”的大叫起来,那白毛粽子本身没有发现他们,只是专注的用人头去砸其他人,现在立刻就被陈小姐和汪医生尖锐的叫声给吸引了。
白毛粽子裂开一个笑容,立刻快速的顺着树藤趴过去,陈小姐吓得“啊啊啊啊”的大叫,丢下汪医生立刻快速的调头就跑。
她刚跑两下,立刻“啊——”的一声大喊,就被白毛粽子从后背一下扑倒在地上。
汪医生顿时大叫起来,一下吓得瘫软在地上,只见那白毛粽子一把抓住陈小姐的头发,然后快速的一掏,陈小姐的脑袋立刻开了一个洞。
鲜血涌出来,汪医生吓得魂不附体,就见那白毛粽子不是吃人,竟然剥下了陈小姐的皮。
汪医生一辈子都剥尸体的皮搞研究,从来没见过粽子剥人皮,顿时吓得脸无人色,他双腿动不了,只能靠手爬,“嗖嗖”两下竟然爬的特别快,一下就爬到墓道口,白毛粽子剥下了陈小姐的皮,然后披在自己身上,很快回身去看他。
汪医生往大坑里一看,吓得什么也不顾了,顿时就跳了下来。
众人眼看着汪医生从上面跳下来,还以为会直接摔成肉泥,结果汪医生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中途被树枝一勾,砸断了两截树藤,最后竟然挂在了半空中。
白毛粽子从上面看了一眼大坑,然后就顺着树藤往下爬,他爬的速度非常快,感觉很熟练似的,似乎爬过很多次了,他身上披着陈小姐的皮,非常不合身,头朝下往下爬,脸皮很快就蹭了下来,差一点就从身上掉下来。
众人恶心的不行,讹兽吓得抱紧了化蛇的肩膀。
温白羽快速的往下爬,他们已经爬了一半,突然看到汪医生的表情很诡异,从恐惧变成了兴奋,不禁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
就看见层层的树藤之间,竟然有一样东西在隐隐的发出蓝色的光芒。
那些树藤好像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房间,将那蓝色光芒的东西藏在里面,密封了一道又一道。
蓝色的,发光的,应该是一具尸骨,盘曲的树根之中竟然藏着一具尸骨,而且这具尸骨的发光程度比其他的都要亮很多,这里雾大,他们只爬了一半,那发光的骨头竟然能照亮大坑。
“咯咯……”
白毛粽子飞快的往下爬,他的速度惊人,嘴里发出类似于呻吟的叫声,又像是狰狞的笑声,突然两手一张,猛地松开树藤,往温白羽扑过来。
温白羽手里握着凤骨匕首,就提防着他突然袭击,当下手一松,顺着树藤往下坠落一些,随即“啪”的握住一根树藤。
白毛粽子有些意外,一下没扑中很快又跟上,结果就听“哧——”的一声,凤骨匕首一下扎进白毛粽子的胸口里。
白毛粽子“咯咯”大吼了一声,似乎感觉到了疼痛,陈小姐的脸皮不断扭曲,温白羽“哧——”的一声抽出匕首,白毛粽子“呼——”的往下落去。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哪知道白毛粽子刚刚落下去,就听“咔哧咔哧”的声音,竟然又快速的爬了上来。
万俟景侯一把抓住温白羽的肩膀,将他往上一拽,白毛粽子扑了一个空,抓烂了一把树藤。
白毛粽子还要再往上爬,就听“嘭!”的一声,噫风一只手抓住树藤,把邹成一背在背上,对着白毛粽子开了一枪。
“咯——!”
白毛粽子大吼了一声,噫风的枪法很准,子弹一下打穿了白毛粽子的眼睛,空中爆出一个血花,白毛粽子一下从树藤上翻下去,这回听到“咚!”的一声巨响,估计是摔到了底。
汪医生挂在空中,吓得浑身哆嗦,冲他们大喊:“救……救救我!让我下去!”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龙鳞匕首一削,就听“咔嚓”一声,挂着汪医生的树枝突然断了,汪医生“啊——”的大喊一声,顺着树枝就摔下去,“咚!”的一声也摔到了底。
众人快速的往下爬,很快就到了底,全都跳下来,下面也有错综复杂的树藤盘绕着,不过巨大的树木被万俟景侯拽起了一边,靠一边倾斜,树藤里的蓝色光亮也因为倾斜,泄露出了模样。
众人从树藤的缝隙里往里看,就看到那巨大的树藤错综复杂的围绕着,而里面竟然是空心的,树藤自然的搭成了一个房间,一个人坐在里面。
他们实在看不清楚,而且除了一个已经变成骷髅的人,似乎里面还有东西,有一个发着红光的东西。
邹成一说,把树藤砍了,咱们要进去看看。
温白羽说:“小心点,这个树会动的。”
众人说着,开始砍断树藤,很奇怪的是,树藤下面则更像一棵普通的树,并不像上面一样诡异,切断的树藤也没有冒出白色的腐蚀性液体。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的匕首都削铁如泥,很快就把树藤砍出了一个洞口。
里面的东西一下展现在众人面前。
一具尸骨盘膝而坐,如果忽略他是一具骷髅,那么他的姿态似乎非常安详,并没有透露出痛苦和扭曲,他的肩胛骨长出一根黑色的羽毛。
尸骨散发出明亮的蓝色光芒,比之前见到的任何一具尸体都要亮眼。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尸骨,说:“年纪不大。”
邹成一看了看那尸骨,深吸了一口气,又恭敬的磕了三个头,说:“这应该是上一任族长,族长去世的时候年纪都不会太大。”
温白羽说:“上一任?”
邹成一点点头,笑着说:“我是这一任的。”
温白羽愣了一下,随即就看到邹成一挥手,让噫风把他抱进去。
邹成一俯下身体来,双手接过尸骨手中的东西。
蓝色的尸骨静静的盘膝而坐,他的左手握着一支树枝,树枝很小,握在手里只露出一个头,像是真的树枝,但是表面又镀着一层淡淡的青铜光泽。
尸骨的右手还有一样东西,是一张巨大的鳞片。
刚才他们从树藤外面看到的红色光芒,就是这个鳞片散发出来的。
温白羽一看,说:“烛龙的鳞甲?”
邹成一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他是来找树枝的,没想到还有这种东西。
他把鳞甲拿起来,放在手上摸了摸,突然翻过背面,只见鳞甲的里侧竟然刻着东西。
鳞甲上面横竖交错的画着刻着许多痕迹,温白羽皱眉的看了看,说:“这是什么东西?”
邹成一则是激动的双手发抖,说:“是地图。”
他说着,突然又指着鳞甲边缘的地方,那里刻着一条蛇,蛇的尾巴有倒钩,还画着一个大鼎,似乎要把蛇放在鼎立煮。
温白羽一下就想到广川王墓里的那个长得像蜥蜴头的怪蛇,他的尾巴也有倒钩,邹成一说它的鳞甲烹煮之后会变成丹药,但是有什么作用就不知道了。
蛇和锅之后,又画着半朵花,众人隐约能分辨出是半朵花,因为烛龙的鳞甲太大了,这其实应该是一半,从中间裂开了,另一半不翼而飞,那个图案被分成了两半,他们只能猜测是一朵花。
众人在树藤里找了半天,并没有发现另一半烛龙甲,如果有烛龙甲,万俟景侯也肯定会发现。
邹成一不禁有些失望,不过立刻有打起精神,说:“看起来那怪蛇的确是广川王用来做丹药用的,如果咱们能找到另外半片烛龙鳞甲……”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听“啊啊啊啊!!!”的一声嘶声裂肺的喊声。
一股血“噗——”的溅过来,众人一时间都愣了。
原来是汪医生掉下来之后,短暂的晕了几秒钟,但是很快的就醒过来,他害怕的要死,陈小姐转瞬就被白毛粽子扒了皮,汪医生怎么能不害怕,想赶紧爬到众人身边。
只不过他转头一看,竟然发现那白毛粽子似乎被摔死了,眼珠子瞎了一个,汪医生从来没见过长了白毛的粽子,他只听说过尸体长出不同颜色的毛,代表不同的尸变。
汪医生一下就兴奋起来,冲着那白毛粽子看了半天,然后又作死的伸手要去摸。
就在这个时候,白毛粽子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只眼睛瞎了,血粼粼的,另外一只眼睛迸射出光芒,盯着汪医生。
汪医生还没来得及大叫,就感觉手臂“咔嚓”一下,已经被白毛粽子咬断了,随即猛烈的大喊起来。
讹兽看见汪医生的断手,吓得浑身发抖,化蛇捂住他的眼睛,汪医生一下倒在地上,断手涌出大量的血来,白毛粽子从地上爬起来,一脚踩在汪医生的肚子上。
汪医生惊叫一声,立刻就不动了。
白毛粽子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大吼,就要扑过来,噫风突然抬手,“嘭”的又打一枪,白毛粽子立刻“咯!”的一声大吼,另一只眼睛应声也瞎了,“咚”的摔在地上。
他摔在地上,想要立刻爬起来,万俟景侯手上一甩,“哧——”的一声,龙鳞匕首一下扔出去,顿时把白毛粽子钉在了身后的树藤上。
白毛粽子发出“嗬——”的大吼,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动了两下,突然垂着头,就不动了。
汪医生躺在地上,几乎变成了一滩泥,邹成一皱眉,说:“好不容易留他一条命,竟然自己作死。”
噫风说:“没关系少爷,反正已经找到了鳞片,如果有另一半,咱们也可以自己做克制病发的丹药。”
温白羽看着那张鳞片,说:“这上面的地图你看得懂吗?”
邹成一说:“这地图有些年头了,已经磨平了好多,这一片应该代表着海水,周易中以东为阳,这个标志应该是东海,至于具体的位置,已经看不出来了。烛龙鳞甲本身就是坚硬无比的东西,想在上面刻图本身就比较艰难,再加上磨损,实在看不出来具体是哪里。”
温白羽诧异的说:“东海?”
一说东海就好办了,东海的海域里有什么,当然回家问问家里的那条鱼就行了。
温白羽瞬间就放松下来,说:“这个我有办法了。”
他们把树枝拿好,谨慎的放起来,然后又拿了鳞片,因为骨棺已经被万俟景侯砸碎了,就没有办法让这具尸骨下葬,只好没有动他。
众人顺着树藤往上爬,爬了很长时间,终于看到了倾斜的洞口,他们从那些倾斜的树藤间挤出去,立刻上了地面。
众人出了墓葬,又去汪医生的筒子楼找了找,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抑制的药剂,倒是有很多尸体。
汪医生一直在研究尸体,想要把尸体改造成武器,他的基地建在巴陵,其实是因为发现了那颗墓葬上的怪树,汪医生发现那棵树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把死人扎在上面嫁接,很快就能结出新的尸体,他起初并不知道是因为底下的墓葬里有一段建木的缘故。
后来有人无意间发现了大树下面有墓葬,汪医生就让人来挖掘。
汪医生有很多研究的资料在筒子楼里,除此之外,他们并没有找到什么抑制的药剂。
讹兽的腿还是不能动,但是这不是遗传病,而是强行注射的,所以并不会随着年龄而扩张,也不会继续恶化,这一点和邹成一并不相同。
温白羽准备先回北京去,正好问一问东海相关的事情,邹成一也要去调查地图的事情,他们现在的目的是一样的,必须要找到所有的建木,起码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克制的丹药才行。
如今建木已经有三截出土了,一共六截,也就是还有三截。
噫风开车把他们送到火车站,笑着说:“既然咱们接下来的目标相同,你要找东西救你叔叔和朋友,咱们也算是盟友了,有消息的话我会通知你们一起去。”
温白羽点了点头。
万俟景侯温白羽还有化蛇讹兽就进了站,准备上火车回北京。
温白羽说:“我觉得这个邹成一越来越不简单了。”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没关系,咱们有底牌。”
他说着,拉开自己的行李,里面竟然是个蓝色的翡翠盒子,温白羽吓了一跳,赶紧打开一看,顿时目瞪口呆的。
那骨头盒子就和他们之前在广川王墓里见到的一模一样,温白羽一打开,就看见里面躺着三截树枝,全是建木的碎片。
温白羽瞠目结舌的看着万俟景侯,说:“你……你怎么弄到的?”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君子之治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温白羽:“……”
讹兽和化蛇是一人一个硬卧,但是讹兽一直黏糊糊的趴在化蛇怀里,看着温白羽手上拿的盒子,说:“暴君竟然还有这种手艺,看来不做暴君也饿不死的。”
火车很快开动了,温白羽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邹成一。
温白羽拿着手机,对万俟景侯说:“我有点不想接电话,我都知道他要说什么。”
万俟景侯淡然的接过来手机,说:“我来接。”
他说着,就按通了接听,紧跟着就是邹成一急促的声音,说:“温白羽,建木是不是在你那里!”
温白羽揉了揉耳朵,邹成一的声音很急,声音也很大,他一直都是淡然的,充斥着大家教养的儒雅,结果现在声音大的温白羽都听见了。
万俟景侯则冷静的说:“我是万俟景侯,是我拿的。”
邹成一的声音顿了一下,还没有继续说话,万俟景侯已经继续说:“你不能随时动用能力,建木放在你身边保管我不放心,既然大家都是一路人,放在我身边也是一样的。”
邹成一的声音似乎咬着后牙,说:“万俟景侯,你好样的。”
万俟景侯声音淡淡的,说:“彼此彼此。”
邹成一似乎被气倒了,很快挂了电话,万俟景侯又把手机还给了温白羽。
邹成一坐在副驾驶里,气的把手机一扔,噫风笑着说:“少爷,系上安全带,我要开车了。”
邹成一说:“那个万俟景侯,真是气死我了。”
噫风侧过身去,给邹成一仔细的系上安全带,随即说:“反正他们的目的也是找建木,放在谁手里都一样,我倒是觉得,建木不在少爷手里,反而轻松一些。”
邹成一看了他一眼,说:“我发现你除了胆子大之外,最近也喜欢帮着外人说话。”
噫风突然笑了一声,说:“这么说,少爷和我算是内人?”
邹成一脸上一顿,随即有些不自然,说:“开车。”
噫风看着他,说:“谁让少爷给我装了一颗心脏。”
他说着,已经发动车子,又笑着说:“少爷放心,噫风的命是您给的,我一辈子不会离开少爷,等到您发病的时候,可以把丹药拿走。”
邹成一没有说话,有些别扭的侧过头去,看着车窗外的景象。
温白羽在火车上睡得都要死了,硬卧本身就不舒服,再加上对面的两个人全程都黏糊糊的,讹兽总是抱在化蛇的怀里要亲亲。
讹兽不把耳朵和尾巴收起来,化蛇也没有办法,只好给他弄了个带帽的衣服,把头遮起来,结果人家看着他露出来的脸,还以为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讹兽一直腻乎着化蛇,又要亲又要摸的,温白羽听着他们两个小声嘀咕,根本睡不着觉,好不容易要睡着的时候,就听见讹兽“啊——”的呻吟了一声。
化蛇捂住他的嘴,说:“小声点。”
讹兽则眨着大眼睛,两只兔耳朵一抖一抖的,磨蹭着化蛇的脖子,可怜巴巴的说:“可是我觉得叫出来舒服。”
化蛇的呼吸一粗,可想而知后面发生了什么。
温白羽把自己卷在被子里,简直就是折磨,第二天一大早,瞪着一双黑眼圈,讹兽则是一直赖着不起床,让化蛇抱着他走。
众人下了火车,温白羽要问东海地图的事情,就立刻往家里赶,一推开门就听见“喵——”的一声惨叫,温白羽还以为不小心踩了猫尾巴。
就听见厕所里传出一阵尖叫,伴随着水的声音,九命的大嗓门从里面传出来,喊着:“混蛋!你松手啊,救命啊!!不要咬我尾巴,混蛋你……”
温白羽顿时扶额,走过去推开厕所的门,果然看见他家的浴缸里有两个“拧”在一起的不明生物,而且九命还变出了九条尾巴,被水打得湿漉漉的,而东海更夸张,竟然是鲛人的造型,上身是赤裸的男人身体,而下面则是巨大的鱼尾,和怒张的鳞片,鱼尾卷住九命的尾巴,放在嘴边轻轻的吻咬着。
九命听见推门的声音,叫了一嗓子,看见是温白羽他们,更是脸上涨红,拼命的从浴缸里往外爬。
温白羽看着他家地板上全是水,顿时气得不行,说:“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擦地!”
九命一边挣扎一边喊,东海则淡然的说:“等完事之后再擦。”
九命立刻大喊着:“不要啊!我要死了,别再来了……”
两个小时之后,九命才奄奄一息的被东海从里面抱出来,东海已经变成了人形,身上裹着一件浴袍,九命的猫耳朵和猫尾巴因为体力透支缩不回去了,一直耷拉着,还有点潮湿,绒毛都贴在一起,可怜兮兮的样子。
温白羽眼皮狂跳,问东海关于地图的事情。
东海摇头说:“我没听说过东海里有什么建木,至于你说的花,东海有传说的仙山瀛洲,上面都是奇花异草,但是不可考证,我在东海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瀛洲。”
温白羽有点失望,连东海都没有见过,实在没有希望了。
东海顿了顿,又说:“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毕竟你们也知道,我在水下关了几千年,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他一说这个,九命的耳朵下意识的动了动,东海指的自然是被关在水下墓的巨大屏风里,一关就是几千年,九命对这件事心里多少有些疙瘩。
东海则是安慰性的摸了摸九命的猫耳朵,九命舒服的“咕哝”了一声,尾巴上的毛儿都要站起来了。
东海说:“如果你们要找,我可以带你们去。毕竟我对那里还是比较熟悉的,而且我很久都没回去过了。”
他说着,忽然捏了捏九命的尾巴,“喵——!!”九命立刻大叫起来,抬头呲着牙,瞪着东海,说:“你干什么!”
东海冰蓝色的眼睛带上了一丝笑意,说:“另外我也想带九命去东海走一走。”
九命气哼哼的把自己的尾巴从东海的手里拉出来,说:“我不去,那么多水,我讨厌水。”
东海说:“当然是去见我家人,毕竟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了。”
九命顿时炸毛了,挥着爪子说:“呸,谁跟你在一起,我警告你,别咬我尾巴,啊……”
温白羽眼皮腾腾的跳,无奈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让一条鱼和一只猫尽情的在沙发上翻滚。
温白羽也托了雨渭阳查查这个建木的事情,毕竟雨渭阳最喜欢研究古书,没准能查到什么。
过了几天,邹成一才打来电话,说已经准备好船了,可以随时出海,不过他们查到的资料非常有限,找了许久也没查到建木有关的东西。
邹成一和雨渭阳都在古书和野史上看到了瀛洲,瀛洲多奇花异草,四季如春,有仙人居住在岛上,花果食之能长生不老,但是从来没人见过。他们看到了一种记载的古树,树非常小,和草差不多大,但是具有万物回春的力量,这倒是和建木碎片不期而同。
邹成一说:“即使找不到,我也要去看看,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
温白羽对他的说法倒是十分赞同,就答应下来,他们约好了在浙江碰面。
万俟景侯自然是跟着温白羽的,同去的还有东海和九命,讹兽也想去,但是他的腿不方便,温白羽让讹兽留在家里,化蛇照顾着他。
众人打算出发,就先去准备一下要用到的东西,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海上需要的东西,他们这次出海,几乎是漫无目的的,除了东海,几乎没有人熟悉海水。
万俟景侯的实质是蛇,并不怕水,然而温白羽和九命都是怕水怕的要命的,海上一定要准备足够的东西。
温白羽挑了好多罐头,速食品,还有一些压缩的饼干。
两个人要去结账的时候,万俟景侯突然笑了一下,指着对面卖游泳衣的地方,说:“要不要给你来个鸭子的游泳圈?”
温白羽顺着他指的一看,顿时脸上铁青,那是给儿童准备的小号游泳圈,还卖萌的做了一个大黄鸭的脑袋,游泳整个是黄色的,上面是白色的波点。
温白羽:“……”
温白羽扑上去掐他的脖子,说:“万俟景侯你大爷,你说,你什么意思。”
万俟景侯接住扑过来的温白羽,笑着说:“在外面还这么热情,我真的亲下去了?”
温白羽这才咳嗽了一声,推着购物车赶紧去结账了。
众人坐火车到了浙江,下了火车之后,就看到邹成一的黑色车子停在不远处的马路边。
噫风站在外面,正等他们,还是一身黑色的长风衣,戴着一副眼镜,一双略显狭长的眼睛充满了冷漠。
噫风等众人走过来,就打开车门,请他们坐进去。
邹成一回头打量着众人,他没见过东海和九命,但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不禁笑着说:“这个组合还真是出人意料。”
他说着,随即看向万俟景侯,说:“盒子你保管好了吗?”
万俟景侯点头,说:“这个你放心。”
邹成一就没再说话,对噫风说:“开车。”
噫风点点头,侧过身来给邹成一系上安全带,然后就启动了车子。
他们到港口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大家上了船,船是邹成一搞来的,和他的豪车一样,也非常的气派。
众人上了船,分配了一下房间,温白羽和九命都晕船,船一开起来就慌得厉害。
反而是邹成一坐在轮椅上,显得和之前一样儒雅,笑着说:“你们到上面的甲板上走走,吹吹风就好了。”
温白羽怀疑的说:“真的吗?”
邹成一说:“当然是真的,总比你窝在这里强。”
他说着,就招手示意噫风把他推上去。
温白羽抓着万俟景侯,说:“那咱们也上去吧。”
他们吃过午饭,温白羽在房间里窝了一下午,走到一层甲板的时候,就看到天色已经昏黄了,在海上看日落的感觉确实与众不同,海水被落阳熏染成一片橘黄,拉出长长的影子,如果忽略不断撞击着船体,并且咆哮着的海水,还是蛮惬意的。
万俟景侯搂着他的腰,温白羽扶着围栏,往下一看,顿时有些头晕,今天的风特别大,海风都跟带刺儿似的,一刮起来吹着脸上生疼。
温白羽不争气的也搂紧万俟景侯,说:“今天出海是不是不太吉利啊,风这么大?”
邹成一笑眯眯的看过来,说:“晚上的海风比较大,这是正常的,没想到你比我还怕水。”
温白羽觉得这是正常的,毕竟自己是火鸟,哪只火鸟喜欢往水里钻?!
万俟景侯倒是非常享受温白羽抱着自己的感觉,笑着说:“以后咱们有空也出海来走走。”
温白羽的头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九命也被东海抓到了主甲板上,九命则是“喵喵”大叫着,双手死死抓住围栏,就好像东海要把他推下去似的,叫的嘶声裂肺,说:“我就说不来了!!别动我!我要掉下去了!喵——太可怕了!救命……”
九命大叫着,引得船上的工作人员都频频的往这边看,温白羽眼皮一跳,说:“咱们还是回房间吧,九命太丢人了。”
万俟景侯笑着拍了拍他的腰,温白羽自从上了船之后就特别软,说话都软绵绵的,万俟景侯笑着说:“行,咱们回房间。”
两个人刚要往楼下去,就听见“咚——”的一声巨响,巨大的船只竟然轻轻的晃了一下。
要知道他们的船比上次去蛇山的船大得多,这么庞大的船体竟然被撞得晃了一下,船身不自主的倾泻,邹成一的轮椅险些滚动起来。
其实邹成一也怕水,但是表面比较“矜持”而已,轮椅一晃,邹成一脸色登时煞白,噫风一手抓住轮椅,邹成一已经抓住了噫风的胳膊,茶色的眼睛有些惊恐的盯着他。
噫风赶紧把邹成一从轮椅上抱起来,说:“少爷,没事。”
他刚说话,就听一声幽幽的歌声传了过来。
声音很幽远,非常缥缈,似乎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飘悠悠的从茫茫的大海上传来。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去,很快乌云席卷而来,盖在天空上,那歌声幽幽的,从海面传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但是他们都听不懂歌声唱的是什么,只觉得声音悦耳动听,却有一种让人心惊胆颤的感觉。
东海立刻沉下脸,说:“不好,是鲛人的歌声。”
他一说完,甲板上的工作人员已经惊慌失神,“咕咚”一声,摔倒在甲板上,一下失去了意识。
温白羽也觉得这种声音似曾相识,只不过那时候的歌声似乎是东海唱出来的,而现在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声音幽幽的传来,伴随着海浪的声音。
温白羽觉得风越来越大了,海浪撞击在船身上,发出“哗——哗——”的响声,随即又是“咚——”的一声,船只立刻又晃动了一下。
温白羽抓住万俟景侯的胳膊,稳住自己的身体,说:“难道是有鲛人在攻击咱们?”
东海说:“船还没有深入,这种地方不应该有鲛人。”
他的话说完,“呼——”的一声,一只巨大的鱼尾从船体外面一下翻上来,“啪”的打在甲板上,有力的鱼尾快速的卷向温白羽。
温白羽手腕一凉,顿时感觉到了冰凉刺骨的鱼鳞,一股腥咸的海水一下打在他脸上。
万俟景侯眼神一米,手中火精一亮,“呼——”的一下,那鱼尾被逼退一些,被迫松开了温白羽,“噗通”一声扎进海水里。
东海突然转头,看向四周,说:“九命呢?”
众人一愣,向四周看去,果然没有九命的影子,不知道这一会儿功夫九命跑到哪里去了。
温白羽说:“是不是回房间了?”
“啊——”
突听一身尖叫的声音,然后是“咚——噗通!”一声,一股巨大的水花溅了上来,一下把甲板都溅湿了,一个人影被巨大的鱼尾从甲板上一下卷下去,发出“噗通”一声坠水的声音。
是九命。
九命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连救命都没呼出来,一下就被卷着坠入水中。
随即幽幽的歌声变成了银铃一样的笑声,一边笑一边向水中潜入……
第71章 镜中墓(上)
众人往下去看,只能看到一串的水花,海面被乌云笼罩着,雾气很大,水花一下就消失了,银铃的歌声也越来越远。
东海眯了眯眼睛,立刻跳入水中,温白羽赶紧抢到围栏的地方向下看,就看到一个巨大的蓝色鱼尾,倏然之间就消失了,一下没入海水里。
温白羽有些着急的看着海水,海水似乎一下就平静了,没有一点波浪,然而天色越来越阴沉,就在这个时候,“啪……啪……”的声音响了起来。
似乎是什么敲击着船体,有东西顺着船体爬了上来。
温白羽还以为是东海他们,低头一看,说:“有东西?”
就看到浓浓的大雾中,无数个影子冲破大雾,慢慢的顺着船体往上爬,他们就像壁虎一样游走着,等离得近了,温白羽猛地吸了一口气,这怎么可能是鲛人?!
男性黑鳞鲛人凶猛高大,从来都是力量和暴戾的象征,而女性黑鳞鲛人柔美漂亮,常常听到鲛人迷惑往来船只的传闻,虽然温白羽没见过其他鲛人,但是也能想象的出来,女性鲛人有多美丽。
可是这些爬上来的东西,上身干瘦,仿佛是干尸,一张鱼脸,托着巨大的尾巴,一个个紧挨着从海水中顺着船体往上爬。
温白羽说:“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也没见过这种东西,与此同时就听“哗啦——”一声,是出水的声音,海面突然溅起巨大的水花,一个巨大的蓝色鱼尾从海水中冲了出来,紧跟着就看到了东海抱着湿淋淋的九命一下跃上了甲板。
九命全身湿透了,黑色的猫耳朵和一把猫尾巴都变了出来,吓得全身发抖,一下一下的咳嗽着,尾巴上的毛湿淋淋的,一撮一撮的,全都贴着,显得异常可怜。
东海抱着他,就听见“啪……啪……啪……”的声音从船体传过来,那些诡异的鲛人已经爬了上来。
东海右手一动,手背上的倒刺立刻长出一个冰蓝色的三叉长戟,“咚!”的一声,三叉长戟一下戳在甲板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随即震动的船只一下安静下来,就听到刺耳的尖叫声四下传来,那些攀着船体往上爬的怪物尖叫着消失了,纷纷“噗通、噗通”落入水中,有靠后的全都惊恐的逃走了。
等那些怪物散掉,东海的三叉戟才“唰”的一下收回来。
九命趴在东海怀里,“呸呸”的吐着嘴里的水,说:“一股海腥味,咸死我了,我要盐中毒了。”
温白羽说:“你没事吧?”
九命可怜巴巴的冲向温白羽,想抱着温白羽抱怨几句,还没冲过去,就被东海一把拽回来,九命只能可怜巴巴的让东海抱着,说:“太可怕了,海里的那是什么东西。”
九命说着,扒着东海,说:“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真是不比较不知道……”
东海脸色黑的可怕,将他扔在地上,九命摔了一个屁墩儿,坐在甲板上,八条半尾巴垂在地上,铺开了一动一动的,准备晾干。
东海皱着眉说:“这些不是鲛人,也不是这片海域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那些奇怪的东西退散之后,乌云很快也散掉了,浓重的雾气也消失了不少。
他们正说话间,前面忽然“噗通”一声水响,九命“喵——”了一声,巨大的海浪一下打上甲板,将九命刚刚有一点干意的尾巴和耳朵一下又浇湿了,随着巨大的海浪冲起,就见到甲板的尽头突然坐着一个年轻女孩!
女孩上半身几乎是赤裸的,下面是金粉色的鱼尾,巨大的鱼尾散发着像缎子一样的粼粼波光,鳞片柔和漂亮,让人看见了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
女孩的头发是深棕色的,垂到腰际的大波浪,若隐若现的遮住曼妙迷人的身材,尤其是连接鱼尾的地方,让人遐想无限,柔和的鱼尾轻轻舒展着,尾巴的尖端一卷,似乎在向人打招呼。
“喵——!!”
九命尖叫一声,一下躲在东海身后,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八条半的尾巴竖着,嗓子里发出“喵嗷……喵嗷……”的声音,戒备的看着远处的女孩。
女孩大约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看见他们笑嘻嘻的挥了挥手,然后抛了一个媚眼。
她突然直立起上身,金粉色的鱼尾一下变成了人类的双腿,这回是全身都赤裸了,长长的卷发垂下来,隐约的遮挡住关键部分。
女孩走过来,眼睛发光一般就看到了邹成一,哒哒哒跑过去,伸手一把掐住邹成一的脸蛋,他的速度非常快,邹成一愣了一下,已经被掐住了。
邹成一的脸色顿时沉下来,女孩笑声像银铃一样,“咯咯”大笑着,说:“好可爱啊,白白嫩嫩的,手感真好!”
她说着,一转头看见了温白羽,温白羽不禁吓得后退两步,看见女孩的躶体,脸色不禁一红,女孩却突然凑过来,伸手也要摸温白羽。
一瞬间,万俟景侯的手已经挡在了面前,女孩吓得一哆嗦,说:“天呢,这有条龙,太可怕了,我还以为烛龙已经灭种了呢。”
她说着,瞥向万俟景侯身后的温白羽,笑着抛了一个媚眼儿,说:“小可爱,哎呀脸还红了,姐姐身材是不是特别好?”
温白羽都不敢看,他现在最庆幸的就是工作人员还在昏厥着……
女孩说完了,突然眼睛发光,九命只觉得全身倒下的毛都竖起来了,立刻回身要跑,女孩已经“唰”的一霎那移动过来,然后两手一抄,将九命一下抱在怀里,揪着他的猫耳朵和猫尾巴,说:“哎呀小可爱,我最喜欢猫了,尾巴好软,毛茸茸的,咦,怎么只有八条半,这条好短,肉肉的,手感也不错,真可爱……”
女孩一边说,一边把九命往自己怀里揉,九命拼命挣扎,双手都不知道往那里抵才好,真怕一手按在她裸露的胸口上。
“啪!”
就在这个时候,东海的三叉戟一下冒了出来,插在女孩的脚前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女孩下意识的“啊”大叫一声,东海看着他,冰蓝色的眸子淡淡的,说:“姥姥,这只猫是我的。”
他一说话,众人都惊呆了,都听说过鲛人的寿命很长,但是没想到东海竟然管他叫姥姥,长得这么年轻,岂不是老妖怪了?
女孩哼了一声,说:“我就是摸一摸怎么了?”
东海的三叉戟“唰”的一动,立刻横在女孩和九命之间,然后一挑,长戟的尖端勾着九命的衣服,一下把九命给勾了过来。
九命炸着毛,扒着东海,猫耳朵一耸一耸的说:“太可怕了!我还是回家吧!”
女孩大咧咧的翘着腿坐在甲板上,用手指勾着一缕头发绕,说:“我早就听说了,你找了只猫玩,都不着家了,起初我还不太相信,不过这么一看,哎呀真是可爱。”
东海脸上正色,说:“并不是玩。”
九命听他这么说,用鼻子很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过嘴角绷着,一看就是不由自主的想笑。
女孩又大咧咧的说:“不是玩也行,赶紧生个小鱼仔,不然你一甩手和小可爱逍遥快活去了,东海谁管啊,姥姥也一把年纪了,你不能难为老人家呀。”
温白羽:“……”
小鱼仔……
一把年纪……
九命一听“生”顿时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恨不得亮爪子,说:“我是公猫!”
女孩捂着嘴笑,说:“公的就不能生吗?你真是没文化。”
九命:“……”
东海显然不想和她讨论这个问题,说:“姥姥怎么突然来了。”
女孩说:“哎呀,人家不是知道你要回来,还带着孙媳妇,我就来看看嘛。”
东海又问了她知不知道建木碎片的事情,女孩说:“我只知道建木在黑水里,你们要找的碎片我就不知道了。”
温白羽说:“您过来的时候看没看见一些奇怪的鲛人,刚才那些人攻击了我们。”
女孩挥手说:“什么鲛人,那些是外来的黑户,我们鲛人一族,哪有长得那么难看的?我刚才就是追着那些来的,不过他们一下就跑了。”
东海说:“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女孩摇头,说:“这还不清楚,突然就出现了,一直在偷袭海域上的船只,而且每次被追赶,一下就消失了,我也是烦不胜烦。”
邹成一皱眉说:“我总觉得他们并不是单一的一种东西,鱼脸,干尸的身体,鲛人的尾巴,好像是三样东西拼在一起。”
“拼?”
温白羽脑子里有一闪而过的感觉,但是具体是什么,倒是抓不准。
邹成一说:“反正咱们没有准确的目标,就顺着那些怪物消失的方向找吧。”
女孩看着东海,说:“这么久不回来,你不回家吗?哎呦我跟你说,姥姥我替你管着这么一大片海,都要累死了,而且你也是成家的年纪了,又是四海之首,好多千金小姐都要托我给你们引荐呢,你不回来,门槛都要踏平了。”
他一说到这里,九命的脸色刷的黑下来,眯着眼看东海。
女孩对九命说:“你别看他总是臭着一张脸,异性缘可好了,一堆纯情小鲛人追着他求交往呢,当然了,同性追求的也不是没有,毕竟我们这地方比较开放,我们家东海的追求者那是……”
她话还没说完,东海已经淡淡的说:“等生了小鱼就回去。”
女孩顿时笑了起来,说:“那好吧,我可要长着猫尾巴的小鱼仔。”
女孩说完了,就说:“我要赶紧回去了。”
她说着,身体一纵,直接从船上跳了下去,接触到海面的一霎那,双腿一下变成了金粉色的鱼尾,巨大的鱼尾“唰”的一声扎进海水之中,泛起一个浪,立刻消失了。
九命顿时炸毛了,亮着爪子对东海挥舞,说:“你要和谁生小鱼!说啊,我的爪子很长时间都没扑鱼了,但是一点儿也不生疏,你……”
他话还没说完,东海已经抓住他的手,说:“当然是和你生。没听姥姥说吗,要长着猫尾巴的小鱼。”
九命脸上顿时一红,头顶上能冒烟,说:“谁跟你生,生你大爷,你给我滚,看我口型,快滚啊。”
温白羽一阵无奈,九命张牙舞爪的,就被东海伸手一捞,给抱走了。
温白羽低头看着海面,没有一丝波浪了,天气也明朗了很多,那些奇怪的生物就像突然消失了,或者从没来过一样。
天色也晚了,他们接下来的行程不知道会漂到哪里,温白羽就打算趁着入海还不是太深,好好睡一觉。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下了楼,还没进房间,就听到九命的大喊声,九命特别容易炸毛,一边喵喵的叫,一边喊着:“你这条死鱼,你给我滚,太疼了……你轻点,你……你太大了,变回去变回去,不要尾巴……”
温白羽脸上一红,九命的嗓门真是够大的,关着门竟然这么不隔音,穿透力还挺强。
万俟景侯笑这对温白羽说:“咱们也来生个小白羽。”
温白羽老脸更是发烧,说:“滚,我要睡觉了,不然晕船吐你一脸。”
两个人进了房间,温白羽倒在床上,感觉船体都在一晃一晃的,随着海水在不断的摇晃,一下左一下右。
温白羽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个小时,就感觉有人捉弄着自己的嘴唇,湿乎乎热乎乎的,还有东西在上面舔吻,温白羽后背一阵发麻,嗓子里咕哝了一声,只好睁开眼睛。
万俟景侯笑着用食指摸了摸温白羽已经微微红肿的嘴唇,说:“起来吃饭了,吃完再睡。”
温白羽被晃得根本没心情吃饭,只觉得全身疲惫,万俟景侯把他拽起来,温白羽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长发在刚才睡觉的时候全都蹭开了,垂下来好几缕。
万俟景侯伸手把他的头发梳在一起,系起来,拍了拍温白羽,这才把睡得迷糊的温白羽拽出房间。
其他人已经在等了,看见温白羽一脸迷糊的走出来,九命很鄙夷的说:“主人,你要注意身体啊,要有节制。”
温白羽:“……”
温白羽瞪着九命,他脖子上全是红色的吻痕,一直延伸到锁骨上,竟然还跟自己说要节制,自己只是单纯的睡个觉而已,睡到一半被打扰了!
众人都坐下来准备吃饭,就听见有“哒哒哒”的脚步声冲过来,一个工作人员进来,说:“几位老板,海面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蚌。”
海面上?
众人都是一愣,蚌是底埋生物,怎么可能在海面上发现,还是一只巨大的蚌。
众人上了主甲板,顺着工作人员指的方向去看,果然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蚌,是海蚌,也就是大家说的贵妃蚌或者西施舌。
海蚌三分之二都沉在水里,只露出一个边,顺着海水一下一下的飘荡着,也亏得是刚刚雾气散去了,月光还挺明亮,不然这么一个东西大夜里漂在海上,还真是不容易发现。
温白羽说:“捞上来看看。”
工作人员很快就招呼其他人去捞海蚌,他们在海上漂泊,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海蚌,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珍珠,那珍珠必然也非常大,捞上来说不定就发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巨大的海蚌才被捞上来,抬到甲板上,工作人员说海蚌非常沉,非常非常沉,也就是体型巨大,不然这么沉,早就沉到海底去了。
这只海蚌长大约有两米左右,宽也有一米五,体型非常巨大,上面布满了花纹,温白羽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蚌,说实话他以前挺喜欢吃大排档的辣炒海蚌,如果海蚌长成这样,他还真是不敢吃。
九命好奇的伸手戳了戳海蚌,又敲了敲它的壳子,但是这个海蚌的壳子太厚了,敲起来就跟实心的似的。
邹成一说:“口是闭着的,是不是死了?”
工作人员已经拿来了好几个撬棍,好几个人合力把撬棍的铁薄边插进巨大的海蚌里,然后用力开始撬,大家恨不得已经开始喊号子,一二三一二三的用力,但是那海蚌就是死死的闭着口,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万俟景侯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了撬棒,噫风和东海也拿了一人一个,三个人合力一敲,就听“咔嚓”一声,海蚌终于打开了一个小口子。
只是一瞬间,突听万俟景侯沉声说:“后退!屏住呼吸!”
众人都吓了一跳,温白羽他们有经验,立刻用口鼻屏住呼吸,其他的工作人员根本没有经验,只不过是一个海蚌,为什么要屏住呼吸?
就在一瞬间,海蚌打开了口子,一道绿色的气体一下从里面窜出来,几个工作人员被呛得大声咳嗽,“咚咚”几声就倒在了地上。
万俟景侯赶紧一踩,把打开口子的海蚌合上,然后蹲下来检查那几个工作人员,有些中毒,但是幸好有气,并没有生命危险。
众人把几个工作人员抬到楼下去,然后又返回了甲板。
温白羽说:“这里面是什么东西,竟然还会喷毒气?”
万俟景侯东海和噫风离得海蚌最近,虽然只打开了一个口子,别人都没看清楚,但是他们看的很清楚,海蚌里躺着一个人。
温白羽说:“这个海蚌吃人?”
万俟景侯摇头,说:“应该不是吃进去的。”
他说着,又招了招手,让东海、噫风和自己合力又把海蚌撬开。
众人都屏住呼吸,海蚌撬起一个口子,温白羽立刻用他们带来的抽风机器把里面的毒气抽走。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海蚌里面就这么大的空间,多少毒气都应该给抽干净了,就把机器拿走。
万俟景侯三人又用撬棍一敲,就听海蚌发出“嘎……”的一声,终于打开了。
海蚌一打开,里面的景象就展露在大家眼前,万俟景侯说的没错,果然是一具尸体。
但是并不是海蚌吃进去的。
只见巨大的海蚌中间是空的,蚌肉已经被掏出去了,里面平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已经受潮而发霉腐烂,最可怕的是,这具尸体似乎并不完整,他中间的胸腔和两只胳膊被掏走了,空出来一大截,脸部严重的被腐蚀,看骨骼的颜色明显是中毒了,毒气再加上尸气,才让海蚌里集聚了这么多有毒的气体。
温白羽奇怪的皱眉说:“这海蚌是个棺材?”
海蚌被掏空了,里面装着一具尸体,充当了棺材,难道这是一个海葬?
可是这具尸体实在太不完整了,似乎遇到了某种灾难,不然脸也不会被腐蚀成这种模样,而且身体不完整,被掏走了一大截。
万俟景侯说:“你们看他的衣服。”
他说着,指向海蚌的身体。
虽然尸体的上半身已经被掏空了,但是能隐约看见尸体残存的衣服,是蓝黑色的运动服,下身也是蓝黑色的,在膝弯靠上的地方,还有一个三足金乌的标志,下面是编号——13。
邹成一说:“这应该是个科考队,或者是探险队,他的衣服很特殊,这是花大价钱买的。”
温白羽也仔细看了看那人的衣服,突然指着尸体的下衣口袋说:“里面鼓鼓的,是不是有东西?”
万俟景侯用撬棍拨了两下,是个坚硬的东西,把口袋一拉,那东西就直接滚了出来,“嘎啦”一声,撞在海蚌里面。
九命奇怪的说:“是块石头?”
万俟景侯又用撬棍把石头拨出来,毕竟尸体的骨骼颜色不正常,显然是中毒,不能冒然用手去碰。
石头掉在甲板上,一面是光秃秃的,万俟景侯用撬棍翻了一面,另一面上赫然刻着s.o.s。
连小孩子也知道sos是救难信号,他们并不难想到,这附近有一队人,遇到了什么事情,有人死亡了,而且他们被困在一个地方,用巨大的海蚌把尸体送出来,同时发出求救信号。
万俟景侯说:“但是有个问题,从尸体受潮的程度来看,他漂泊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这具尸体的腐烂程度很高,显然是放置了很长时间,为什么要放置这么长时间之后,再把尸体送出来?”
邹成一说:“咱们能确定的是有人在呼救,而且这个方向刚好是那些怪物逃窜的方向,咱们没准路上还能救一个人,或者好几个人。”
温白羽看着这具尸体,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来,邹成一一说,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这具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他们现在是在海上,根本没有地方安葬他,而且尸体还在不停的释放着毒气,众人只好把海蚌的盖子盖上,以免毒气散发出来。
而且这海上空气太过潮湿,如果不隔绝湿气,很难说尸体会不会发生尸变而起尸。
不过这个尸体已经被掏成这样了,应该起尸的几率不大。
众人刚处理好巨大的海蚌,就听九命突然“喵——”的叫了一声,特别的凄厉。
温白羽说:“你怎么了?”
九命捂着自己的脖子,说:“有虫子咬我……”
九命伸着脖子让东海给他看,东海看了一眼,说:“只是蚊子,别大惊小怪的。”
九命疼的不行,海上的蚊子一边比较厉害,九命一下就把蚊子打死了,还挂在脖子上,东海给他清理干净,怪不得九命会疼,温白羽抻头一看,九命的脖子立刻就肿了一大块。
蚊子包是白色的,肿起一圈来,外面是不正常的红色,看起来特别可怕,九命跟着温白羽住在北京,也不是沿海,从来没见过这种蚊子。
九命疼的不行,还痒,伸手要抓,东海不让他抓,说:“下去抹点清凉的药膏就好了,别抓,一会儿就消肿了。”
九命一脸可怜兮兮的说:“我就说最讨厌水了,海上太可怕了,连蚊子都成精了。”
温白羽说:“天黑了,蚊子都出动了,咱们还是下去吧,别在甲板上喂蚊子了。”
他说着,挥了挥手,果然就听见有“嗡嗡”的声音,这边的蚊子个头都不小,一落下来就咬人,立马拍死也会被叮一个大包,立刻就肿了。
不知道九命是不是细皮嫩肉,就从甲板下去这几步,又大叫一声,然后立刻给自己脸上一巴掌,“啪!”的一声,拍的特别响。
众人先是一愣,因为楼道里有灯光,比甲板上亮,众人就看见九命的脸被拍的肿了起来,顿时就红了,下手可真够黑的。
他的颧骨上鼓起一块,又是一个白色的大包,外圈红了一圈,看起来特别好笑。
九命痒的不行,已经要发飙了,东海赶紧搂住他,说:“走吧,回房间去,我给你抓蚊子。”
九命这才被东海哄着带走了。
温白羽看见九命那两个蚊子包,浑身都觉得痒,进了房间赶紧关上门,然后仔细的环视了一圈,看看有没有蚊子钻进屋里来。
温白羽坐下来,说:“咱们这趟出海真是多灾多难,还没找到瀛洲的一个边,就已经遇到了这么多事。”
万俟景侯说:“赶快休息吧,你刚才不是就困了,看这样子,之后估计没有能好好休息的晚上了。”
温白羽也觉得是这样,他们才刚出发,走了半天,就遇到了怪物和海蚌棺材两种东西,如果再往腹地走,不知道遇到什么,一定要保存体力才行。
温白羽躺在床上,很快就感觉到万俟景侯躺在了自己身边,万俟景侯关了灯,伸手搂住温白羽,给他盖好被子。
海上有点冷,还是湿冷的感觉,再加上已经是深秋快要入冬了,温白羽不太适应,不过万俟景侯的体温很合适,把他搂在怀里,正好驱散了湿冷的感觉。
温白羽就伸手搂着他的腰,还摸了摸万俟景侯的腹肌。
万俟景侯低下头来,亲了亲温白羽的耳朵,说:“让你好好睡觉,你就来惹我?”
温白羽立刻闭住呼吸装睡觉,好像刚才的魔抓不是自己伸的一样,万俟景侯则是把他的头发捋顺,就没有再说话。
温白羽很快就睡着了,他看见一个巨大的海蚌,海蚌微微开着口,里面黑漆漆的一片,突然一个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从里面爬了出来……
温白羽做着梦,又听到耳边“嗡嗡”的声音,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们的房间里竟然有蚊子。
温白羽一下就醒了,万俟景侯被他一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说:“怎么了?”
温白羽觉得手臂上特别痒,低头一看,竟然真的被咬了一个包。
万俟景侯打开灯,看见温白羽只是被咬了一个包,顿时松口气,说:“别一惊一乍的吓人。”
温白羽终于体会到九命的感受了,这个蚊子实在太厉害了,也算是他没什么见识,头一次被这么厉害的蚊子叮,胳膊上很快肿起来了。
万俟景侯下了床,拿出防蚊的清凉膏给他抹上,说:“赶紧睡吧,现在才一点。”
温白羽躺下来,被蚊子包折磨的有点睡不着,翻了两下,又坐起来。
万俟景侯说:“又怎么了?”
温白羽说:“我去厕所。”
房间里就有独立卫生间,万俟景侯就让他去了,温白羽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哒哒……哒哒……”的声音,似乎是从门外传来了。
温白羽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谁在外面走,已经是夜里一点了,还有闲心在外面跟游魂一样。
等温白羽从卫生间里出来,就听见门外还有那种“哒哒……哒哒……”的声音,似乎有人还在走。
温白羽觉得有些不对劲,贴在门口仔细的听了听。
“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是皮鞋在地上走动的声音,很慢,似乎就在船舱的通道里,声音一会儿远了,一会儿又近。
万俟景侯见他总是不回来,已经下了床走过来,就见温白羽贴着门站着,对他招了招手。
万俟景侯走过去,果然也听到了“哒哒……哒哒……”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外面不停的走动,走到头又走回来,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
温白羽指了指门,做了一个打开的动作,示意要打开门看看。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温白羽就拽住门把,忽然一下把门拧开。
“哒哒……哒!”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下静止了,温白羽就看见船舱通道的走廊里,灯光忽明忽暗的,上面有一盏灯坏了,在不停的闪烁,一个人背对着他们,正走到了最远的地方。
那个人穿着一身工作人员的衣服,脚上踏着皮鞋,刚才那种“哒哒”的声音,肯定是他一直走来走去。
温白羽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他的姿势非常诡异,头和手都向下垂着,似乎特别无力,整个身体岣嵝着,西裤上湿漉漉的,借着一明一暗的灯光,那上面分明是血!
温白羽顿时有些戒备,手往下摸,摸到了随身带着的凤骨匕首,就在这个时候,站在走廊里的人,突然回过了头来。
温白羽“嗬——”的抽了口气,那个人的脸被咬掉了一大块,血粼粼的,鼻子已经没有了,上嘴唇也掀掉了,血水往下流,前襟一片黑红,西裤也湿了。
他转过来,盯着温白羽和万俟景侯,然后“哒哒……哒哒……”的晃了过来。
万俟景侯把手放在温白羽的肩膀上,示意温白羽不要动,就等着那人走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哪想到九命的房门突然打开了,九命似乎也听见了声音,不耐烦的拉开门说:“谁总是在外面走……”
走来走去……
还没有说完,没有鼻子的怪人已经“咯……”的发出一声类似于青蛙的叫声,然后突然把脸凑了过去。
“啊!”
九命还睡眼惺忪,一张血粼粼的放大过来,吓得他一下坐在地上,顿时就醒了,往后搓了两下。
“咯咯!”
怪人一下扑过去,九命的肩膀一紧,顿时被人拽了起来,往后拉了两步,东海一把抓住他,带着他闪过去。
怪人扑进了九命的房间,这个变故倒是让温白羽有点傻眼,九命就是冲出来的程咬金。
温白羽不放心,立刻跑过去看,不过东海是鲛人王,武力值不是盖的,九命虽然不是凶兽,但是并不像讹兽是个没有武力值的灵兽,刚才没有准备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经很丢面子了,自然要讨回来。
温白羽一看,顿时放心了,东海已经轻而易举的把那个怪人制住了。
怪人仰躺在地上,东海的三叉戟从手背长出来,正好卡主他的脖子,让那怪人无法动弹。
那怪人脸上都是血,显然被啃了,而且流了这么多血,估计已经没命了,他的血是黑红色的,显然中了毒,脸上也有些溃烂。
温白羽心中一跳,这个人的穿着是船上的动作人员,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就在他想的时候,突听“啊啊啊啊”的一声尖叫,声音发闷,是从上面传过来的。
温白羽立刻回身,对万俟景侯说:“快走,咱们去看看。”
他们说着往楼上跑,紧跟着又是“啊——”的一声大叫,主甲板上有人,大喊着救命。
温白羽他们冲上来,就看到一个工作人员狼狈的趴在地上,他的胳膊流血了,血色也是黑红的,正惊恐的手脚并用往前爬,见到他们立刻大喊着:“救命!!快救我!!有僵尸!有僵尸!!”
他说着,果然就听“咯咯咯……”的声音,甲板上还有其他东西,一个脸部严重溃烂腐烂的人爬在甲板上,他没有双手,只能在甲板上“嘭……嘭……”的跳动蠕动着往前,张着大嘴,嘴巴里全是血,还有一块肉。
温白羽“啊”了一声,说:“海蚌里的那个尸体?!”
尸体已经腐烂成这样了,而且去了胸腔和双手,竟然还能起尸,而且他身上有毒,显然刚才被啃掉脸的人,和这个工作人员都中毒了。
温白羽说:“快救人,还有救。”
他说着跑上去,一把抓起地上的工作人员,“咯!”腐烂的尸体大吼一声,猛地弹跳起来,就要去扑温白羽。
万俟景侯立刻从后面赶上来,纵身而起,双腿一搅,夹住粽子的脑袋,使劲一甩,就听“嘭!”的一声,粽子一下被甩出去,砸在围栏上。
温白羽扶着工作人员走远,邹成一和噫风已经从下面上来了,温白羽把工作人员交给噫风,说:“他伤口上有毒,赶紧给他看看。”
温白羽说着,就看见那粽子又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吼着扑向万俟景侯。
与此同时,就听歌声四起,“哗啦啦”的水声此起彼伏,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逼近,温白羽冲到围栏往下一看,就见四面溅起水花,有许多东西围拢在他们的船只下面,那些东西和他们之前见到的一样,鱼头,干尸的身体,鲛人的尾巴。
不过那些怪物之前领教了鲛人王的厉害,并不敢贸然的往上爬,只是聚拢在船只四周,然后突然“轰——”的一声,开始发力的挤着船体。
船体发出一声悲鸣,立刻就倾斜向一边,开始剧烈的摇晃。
温白羽站在围栏的边上,万俟景侯正在和粽子缠斗,船体一晃,粽子“咯咯”一声大吼,一下冲出了围栏,“噗通”一声坠入海水中。
万俟景侯的身体一晃,被摇的也飞出了围栏,温白羽立刻伸手一抓,“啪”的一下扣住万俟景侯的手腕,将人往上拽,就在这个时候,那些怪物似乎发现了他们的破绽,好几个鱼头干尸突然从下面甩着尾巴往上爬,“簌簌簌”的像壁虎一样,伸手去抓万俟景侯。
温白羽眼睛一眯,一手抓住万俟景侯,另一手“呼——”的冒出一股火焰,巨大的火焰一下照亮了海面,那些鱼头干尸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叫,一下跌下海去。
万俟景侯拽着他的手,脚上一蹬船体,立刻跃上了甲板。
邹成一说:“这是怎么回事?船要翻了?”
温白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刻冲到杂物间的位置,果然看到门竟然撞豁了,他们放在里面的海蚌从杂物间露出来,海蚌打开了一个口子,粽子就是从里面爬出来的。
温白羽刚才做的那个梦是真的……
船只开始剧烈的摇晃,好多工作人员都跑了出来,那些鱼头干尸没有露出水来,只能隐约看见有鱼尾巴,工作人员都吓得要死,说:“海怪!是海怪!”
他们说着,就听“轰——”的一声,有工作人员跑过来,说:“不好了,船漏水了!”
一时间就像炸了窝一样,温白羽不知道哪里漏水了,但是船体明显倾斜了,他有些紧张。
工作人员立刻准备救生艇,但是他们遇到了海怪的袭击,也不知道救生艇能不能放下去,万一下去就被海怪吃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忙碌的时候,九命和东海也从船舱上来了,九命打了一个哆嗦,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他说着一指,众人就看向远方,只见浓密的雾气中,有一群黑色的东西聚拢在一起打转,就像黑色的龙卷风,然而那并不是黑色的沙子或者龙卷风。
而是一群蚊子!
蚊子抱团在一起,发出嗡嗡的声音,无数只蚊子,黑压压的一片,众人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如果说一只两只拍死就行,这一群蚊子还不把人的血都吸干了?
蚊子不停的飞着,组成了巨大的龙卷风,只不过他们并不压过来,这倒是让温白羽松了一口气。
万俟景侯说:“这些蚊子好像在逃命?”
“逃命?”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好些人的尖叫,船体开始快速的倾斜,工作人员立刻将救生艇放下,但是那些攻击船只的鱼头干尸并不作罢,救生艇一放下来,立刻撕得粉碎。
温白羽低头看着,立刻说:“快去拿行李,要必须的行李。”
众人冲进船舱,船舱中已经积水了,他们带了潜水的设备,如果真的掉进水里,有这些东西还能活命。
众人快速的准备穿上设备,就在这个时候,“轰——”的一声巨响,船只发出“吱呀”一声巨响,快速的往下沉去。
船只一晃,摇的众人东倒西歪,氧气瓶一下就滚了,温白羽伸手去抓,海水却“呼——”的涌进来,一下呛进他的鼻子里。
九命大叫了一声,整个都被淹没在水里。
东海巨大的鱼尾一下变出来,“唰”的卷住九命,九命不停的乱抓着,吓得睁大眼睛,咕嘟嘟的水泡从他嘴里冒出来。
东海赶紧把他抱在怀里,低头压在他的嘴唇上,给他渡了一口气。
九命憋得发青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下,但是这始终不是办法,东海立刻卷着九命往海面上浮去。
温白羽还没有来得及带上潜水的设备,眼看着船只破碎,氧气瓶被海水一下卷走,竟然毫无办法!
温白羽呛了一口水,万俟景侯立刻走过来,勾住他的脖子,朝后拽他,要把他拽走。
温白羽立刻放松下来,憋着气,跟着万俟景侯往上浮去,就在立刻要达到水面的时候,温白羽脚腕一紧,低头一看,一个鱼头干尸正紧紧抓着他的脚腕,“呼——”的一下把他往水里托去。
温白羽“唔”了一声,险些呛一口水,被一股巨大的力气一下拽了下去。
万俟景侯手上一空,立刻往下潜去,眼睛爆发出红色的光芒,瞬间变成了巨大的烛龙,在水里荡起一片水波。
鱼头干尸受惊,巨大的烛龙尾巴一下扫过来,在海水中激荡起巨大的水流,一下将鱼头干尸甩了出去,温白羽被水流一荡,顿时头晕眼花,嘴里冒出几个气泡,随着水“嗖”的飞了出去。
万俟景侯一下卷住他,看见温白羽脸色铁青,立刻带着温白羽快速的往上浮去。
“呼啦——”一声巨响,巨大的水波溅起,烛龙卷着温白羽一下扎出水面,因为万俟景侯变成了烛龙,攻击那些救生艇的鱼头干尸受惊,都四散奔逃。
温白羽骤然呼吸到空气,感觉就像死过一次似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万俟景侯已经从烛龙的形态变成了人形,搂住温白羽,伸手给他擦了擦脸。
温白羽感觉到鼻子底下一热,也自己摸了一把,竟然流鼻血了,必须是刚才鱼头干尸把自己拽下水太深了,万俟景侯带他上来的又太快,一下把血管冲破了,幸好也只是鼻子的毛细血管,流血虽然多,但是一会儿就凝血了。
“其他人呢?”
温白羽看向四周,船只沉没了,海面变得一片漆黑,东海带着九命一下扎出水面,九命大口的呼吸着,发出“喵——”的惊恐叫声,温白羽松了口气,看起来九命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多少事。
邹成一和噫风不知道在哪里,他们四周看了一下,发现了一条救生艇,救生艇上放着很多行李,但是救生艇竟然没有人,想必是刚才惊慌的放救生艇,但是没有用到。
众人赶紧游过去,爬上了救生艇,九命奄奄一息的被东海托上救生艇,瘫了一样躺下来,看着温白羽说:“诶,主人,你流鼻血了?”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刚刚变成烛龙,衣服早就没了,此时是赤身裸、体的,九命鄙夷的看了一眼温白羽,说:“主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流鼻血。”
温白羽:“……”
温白羽压住自己的鼻子,说:“你的思想太龌蹉。”
众人死里逃生,虽然对东海和万俟景侯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温白羽和九命真的算是死里逃生。
温白羽喘了两口气,说:“邹成一和噫风呢?他们不会出事吧?”
刚才船沉了的一霎那就没有看到他们了,正在说话,就听“哗啦——”一声水响。
噫风冒出水面,温白羽他们赶紧伸手把他拽上来。
噫风浑身湿透了,眼镜也丢了,脸上表情很冷漠,甚至比之前还冷漠,说:“少爷不见了。”
他一说话,众人都觉得不太好,邹成一怕水,跟温白羽差不多了,不过温白羽好歹手脚灵活,而邹成一双腿不能动,如果掉到水里不见了,那么多半是被鱼头干尸给抓走了。
万俟景侯翻了一下背包,里面有一部分是他们的行李,有备用的衣服食物和水,但是很不幸的是,他们带来的设备一样都没有,也没有防身的东西。
万俟景侯拿出衣服穿上,众人摸出一把手电打开,照着漆黑的海面,什么也没有,别说有人了,就连个影子也没有。
噫风脸色很差,一言不发的坐在船上,他的黑色大衣湿了非常重,也不换下来,浑身透露出一股冰冷和焦躁。
东海突然伸手在海水里轻轻一点,很快就听见一声轻鸣的声音,一条高壮的男性黑鳞鲛人一下冲出水面。
东海和他说了几句话,不过众人都听不懂,那黑鳞鲛人立刻钻入水面。
东海说:“你不必着急,我让人去找了,很快就能找到。”
众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用手电扫着水面,等了不到半分钟,很快水面又有动静,众人都有些激动,就看见刚才那个黑鳞鲛人又回来了,和东海说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
众人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是看黑鳞鲛人摇头,心里都是腾腾的跳。
东海挥了挥手,黑鳞鲛人就钻进水中了。
温白羽说:“怎么样?”
东海说:“邹成一不在东海。”
他这样一说,众人都是吃惊,九命说:“不在?咱们从掉下海,还没有几分钟,就这几分钟,邹成一坐飞机也还在跑道上啊。”
东海说:“这我也很奇怪,但是在我的海域里,并没有看到邹成一。”
没有找到邹成一,是一个坏消息,但是好消息是,东海也说了,海域里没有邹成一的尸体,这说明还有希望。
万俟景侯说:“这群鱼头干尸不断的袭击咱们,邹成一突然消失,说明这附近或许有没被人发现的区域。”
这是东海的领地,东海是鲛人王,身为四海之首,可以说只要是海里的东西,他都熟悉,而这些鱼头干尸,是他从没见过的,邹成一在他的眼皮底下一下消失,这也是为所未闻的事情。
温白羽说:“刚才那些蚊子在逃命,咱们不如去那边看看?”
九命的毛立刻都站起来了,但是救人要紧,他们都不需要发动救生艇,东海伸手一挥,救生艇就无风自动,顺着海浪往前快速的驶去。
那些巨大的蚊子已经散开了,温白羽他们只记得大体的方位,毕竟是一片茫茫大海,也没有坐标。
倒是东海记得方位,直接把救生艇驶过去,那个地方雾气极大,他们一过去,立刻就看不到眼皮底下的东西,温白羽甚至都看不到坐在旁边的万俟景侯,立刻伸手去抓。
万俟景侯抓住他的手,说:“我在呢。”
温白羽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雾气太大,这样不是办法,万一再遇到怪物袭击就惨了。”
九命说:“没事,咱们有绳子。”
他说着,在船上乱摸,摸到一跳很长的绳子,然后系在自己腰上,递给东海,东海也系在腰上,众人就一个一个都系上,串成一串儿。
九命说:“这样就好了,不管雾气多大,咱们都不会走散了,就算有东西袭击咱们,船漏了咱们也不怕,东海会游水,能带着咱们走。”
他刚一说完,就听“咚……”的一声。
温白羽心里大骂,你到底是猫还是乌鸦。
他们刚系好了绳子,就听“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到了他们的救生艇上。
温白羽感觉到小艇突然一晃,小艇没有船只那么大,一撞之下剧烈的晃动,险些翻了。
东海手背的长戟“唰”的伸长,那东西一下就消失在海面上,顿时静悄悄的了。
温白羽仔细的看了看海面,手电的穿透光有限,到处一片雾茫茫的。
万俟景侯突然说:“不好,这雾有毒。”
他一说完,众人都立刻屏住呼吸,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刚才撞船的东西似乎只是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温白羽的胸口有些发闷,这不是什么致命的毒气,但是很快大脑反应变慢,先是“嘭”的一声,九命倒在了船上,一下就不省人事了。
温白羽脑袋发晕,就听“咚……咚……”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撞着他们的小艇,很快温白羽就感觉眼前发黑,一下软了下去。
海水,有些冰凉,温白羽觉得自己沉浸在海水里,一下就清醒过来。
只不过他却没有溺在水里,而是躺在岸边,他爬起来一看,自己腰上还拴着绳子,众人都躺在旁边,最可怜的是九命,九命一半还在水里。
温白羽赶紧站起来,拉着绳子把九命拉上来。
他一动,牵扯到了绳子,剩下的人立刻就醒了,全都翻身坐起来。
这片地没有雾,是一片浅水的岸边,土地非常潮湿,有许多杂草,众人似乎是被海水冲上来的,但四周一片平静,海浪非常小,又不像是冲上来的。
天色仍然黑漆漆的,温白羽手上戴着防水的手表,一看竟然四点了,他们昏迷了好几个小时。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身体里的憋闷的感觉消失了,那雾气只是让人昏迷,并没有其他不良反应,而攻击他们的东西也不见了。
温白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众人因为绳子串联,一个没少,这也是一件庆幸的事情。
温白羽把身上的绳子解开,万俟景侯也站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
九命有点命苦,呛水呛得肚子都鼓起来了,东海给他按压着胸腔,九命吐出好多水,半天才醒过来。
众人环视了一圈,九命醒来,气息微弱的说:“这是哪里啊?”
东海皱眉说:“不知道。”
九命苦着脸,说:“你都不知道,那咱们这回惨了。”
他们站起来,沿着岸边走了几步,岸边很长,似乎是个岛屿,而且是个不小的岛屿,没有救生艇,不知道救生艇是不是已经坏了。
他们往前走,就看到地上有个背包,万俟景侯打开一看,是他们的背包,里面有些食物和水,不过他们人多,这些食物最多够吃三四天,还是要节省的吃。
他们发现了背包,正要往岛屿深处看看,噫风突然眼睛一动,说:“前面有人。”
他说和,快速的走过去,脚步突然又加快了,喊了一声“少爷。”
众人一听,是邹成一,立刻都跑过去,果然就看到邹成一趴在岸边的地上。
邹成一的脸上有两道抓痕,被水浸泡的已经有些发白红肿起来,似乎是发炎了,脸上肿起一块来,他的衣服撕破了一些,露出一大截腰,趴在地上,皱着眉,似乎昏迷都很不安稳。
噫风赶紧抱起他,让他平趟在地上,邹成一有些呛水,除了脸上的伤痕,手腕上也有伤痕,显然是经过剧烈的挣扎。
噫风立刻按压他的胸口,让他咳水,邹成一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一下咳得通红。
噫风立刻低下头来,掐住邹成一的鼻子,压住他的嘴唇,往他嘴里呼气。
过了很久邹成一的胸口才有起伏,而且起伏非常微弱,显然是呛水的时间太长了,噫风脸色很难看,邹成一手脚冰凉。
噫风撩起邹成一黑色的裤管,就看到他腿上蓝色骨头已经扩大了,想必刚才是动用了力量。
温白羽让噫风把昏迷的邹成一抬到平坦的地方,然后找了些树枝,点燃火。
他们虽然没有什么生活的工具,但是点火还是难不倒温白羽的。
篝火一声起来,邹成一冰凉的手脚立刻温暖了不少,噫风把他抱在怀里,又在背包里找了衣服,衣服全都泡水了,只好拿到篝火前面晾干,稍微干一些,就把邹成一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换上。
这样一折腾,邹成一总算脸色红润起来,胸口起伏的幅度也大了不少,过了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
噫风这才松了一口气,抱着邹成一,说:“少爷,您真是要吓死我了。”
邹成一浑身疲惫,躺在噫风怀里,他紧紧抱着自己,脸上有些不自然,说:“我没事了。”
邹成一看起来非常疲惫,说完话,很快眼皮发重,又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噫风就一直搂着他,握着他的手。
这一闹已经五点多了,再过不久就要天亮,四下是个陌生的地方,连东海都不知道是哪里,而且刚才那个黑鳞鲛人说,邹成一不在东海区域之内,那么他们现在发现了邹成一,说明他们也已经不在东海之内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都有些不得其解。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也都冷静下来了,反而觉得不是那么紧张,各自也累了,就围在篝火旁边,准备休息一两个小时,等天大亮之后,再四处看看。
温白羽枕着万俟景侯的腿,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沙沙”的声音,因为这是在不认识的地方,温白羽就格外的机警,立刻从梦中醒来,一下坐直身体。
万俟景侯也听见了,伸手托住他的腰,让他坐起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九命的耳朵抖了抖,除了邹成一,全都是清醒了,众人对视了一眼。
“沙沙……”
“簌簌簌……”
离岸边不远的草丛里,发出轻微的晃动声,显然是有东西在那里,而且在不停的移动着,似乎朝他们这边来了。
是野兽?
还是那些鱼头干尸?
温白羽立刻摸出凤骨匕首,就听“沙沙沙”的声音,草丛忽然一动,从里面露出一团毛发。
黑色毛发一下钻出来,温白羽吓了一跳,他刚要动,那团东西似乎也吓了一跳,一下又窜进树丛里。
众人追过去,拨开草丛一看,竟然已经没影了,那东西似乎很熟悉这块地形,而且那影子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下就逃攒走了。
九命说:“难道是胆子比较小的野兽?”
东海摇头,说:“是人的样子。”
九命说:“人?你开玩笑吧,人的头发那么多,而且他也没有脸啊,一团都是黑毛。”
温白羽说:“难道是野人?”
万俟景侯突然说:“恐怕不是野人。”
他说着,蹲下来,伸手在草丛里摸了几下,捡起来一个东西,竟然是胸针。
一枚金色的胸针,上面画着一只三足金乌。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个标志,不是和海蚌里的尸体一模一样吗,他们都有这个标志,应该是个探险队或者科考队之类的。
万俟景侯将胸针翻过来,就看到胸针的背面,刻着两个数字——11。
温白羽说:“又是编号?”
九命说:“这队人起码十几个,看那粽子那么惨烈,肯定死了不少。等等,如果刚刚那个一堆毛的人是幸存者,他为什么见了咱们就跑?困在这个岛上这么久,他看见咱们不是应该像见了亲人一样吗?跑什么?”
温白羽也觉得九命说的有道理,说:“难道其实就是野人,或者某种类人的猿猴,不小心捡到了这个胸针?不然不会见了咱们就跑。”
万俟景侯说:“这也有可能,但还有一种可能。”
温白羽说:“是什么?”
万俟景侯环视了一下众人,说:“有可能咱们中的某个人,让他感觉到恐惧。”
他一说,温白羽心脏腾腾一跳,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总觉得非常奇怪。
天色还没有全亮,他们不敢冒然穿越树林,那影子跑的太快,显然熟悉地形,但是他们不熟悉,没准就中了陷阱,只好回到岸边。
邹成一还在熟睡,似乎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太阳很快升起来了,岸边蒙着一层雾,太阳一升起来,顿时晒得出汗,一下把雾气驱散了。
太阳太亮了,邹成一很快就醒了,用手遮着阳光,噫风把他抱起来。
篝火还没有熄灭,他们拿出食物来,用火热了热,就开始吃早饭。
众人一边吃早饭,一边问邹成一到底发生了什么。
邹成一说:“船沉的时候,我被一个鱼头的干尸拽到水里,我本身就不会游泳,一下就被拽下去了,他不知道要带我去哪里,一直往深处游,后来我实在憋不住水,就晕过去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你们。”
邹成一说的根本没有什么信息,众人的经历似乎还比他多一个环节,那就是他们成功的冒出了水面,但是遇到了有毒的雾气,也被送到了这个岛上。
温白羽奇怪的说:“你被干尸抓住,但是醒来却再岛上。咱们遇到雾气的时候,也有很多怪物在攻击救生艇,但是咱们晕过去的时候,那些怪物并没有对咱们怎么样,而且醒来也是这个岛上。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九命说:“或许他们对咱们没有恶意?”
他一说完,自己都不相信,没有恶意三番两次的攻击船只,而且还把巨大的船只给弄沉了,鬼都看出来绝对是满满的恶意。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或许他们只是在囤积食物。”
他一说话,众人后背都一激灵,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万俟景侯继续说:“也许这个岛是他们用来保鲜食物的基地,这些怪物在海上捕捉了食物,吃不完的都囤积在这里。”
不得不说,万俟景侯说的非常有道理,不然那些怪物为什么不吃他们,良心发现吗?
众人吃过了饭,把火堆灭了,然后整理了一下背包,由万俟景侯背着,就往岛屿的深处去了。
岛上植物非常茂盛,几乎就是个原始森林,但是诡异的是,只有树、草,没有任何花,他们一路往里走,草丛越来越茂密,几乎无从下脚。
众人相互搀扶着往里走,林子间除了浓密的草丛之外,还有许多怪石头,巨大的石头突兀的屹立在树林里。
温白羽说:“这些石头怎么这么奇怪?”
九命点头说:“的确奇怪,怪怪的,但是说不出来。”
众人继续往前走,走了好一会儿,又看到一个巨大的怪石。
温白羽伸手摸着那石头,皱眉说:“这石头,刚才好像见过。”
鬼打墙?
众人全都沉默了,这个石头巨大,而且长得极其难看,上面还都是蜂窝一样的眼儿,一眼看上去绝对记一辈子,其他人也有印象。
温白羽想用凤骨匕首在上面划一个标记,下次如果再遇见这个标记,那肯定是鬼打墙了。
温白羽的凤骨匕首削铁如泥,刚一用力,那岩石似乎并不坚硬,就听“咔嚓”一声,顿时被扎裂了一个口子,九命好奇的凑过去看,“咔嚓咔嚓”两声,石头浑然裂开,竟然从里面倒出一具尸体。
“喵——!”
九命大叫一声,立刻闪身躲开,就听“嘭!”的一声,尸体颓然倒在地上,尸体已经僵硬了,却保存的十分完好。
只是干瘦,甚至连皮肤的弹性都保存着,他穿着蓝黑色的衣服,下面也是蓝黑色的裤子,脚上蹬着一双靴子,全身缩起来,这是在绝望时候的自我保护动作,两眼大睁着,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恐惧,脸部的肌肉全都绷紧,露出一种绝望和失望的眼神。
温白羽很难描述这是什么眼神,太过可怕了,而且尸体保存的十分完好,那种表情在脸上仍然栩栩如生,如果他不是僵硬的,温白羽都觉得第二秒这个人会站起来。
而这具尸体已经僵硬的不成样子,他的胸口别着一个胸针,上面画着三足金乌,裤子上也有这个标志。
万俟景侯伸手取下胸针,翻到背面一看,果然也有编码,这回是1。
这个人的衣服保存的很完好,款式比较久,应该是好几年前的衣服了,但是质量非常好,他的胸口鼓出来一块,两只手还蜷缩着按在胸口的位置,想必底下有东西,临死也在保存着。
他的手脚僵硬了,如果要碰他必须用手,万俟景侯在背包里翻了一下,并没有找到手套,只能取出一件衣服,垫在手上,去碰那具尸体。
万俟景侯从尸体的胸口掏出一个笔记本。
非常老旧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各种东西,纸张因为压在怀里,而且力气巨大的压在怀里,已经皱了,而且有点脆。
万俟景侯翻开,“哗啦——”一声,笔记本显得脆弱不堪。
温白羽怕他把笔记本翻碎了,就拿过来轻手轻脚的翻开。
这个本子记录的东西太复杂了,有账号、密码、电话号码,尸体是个年纪比较大的人,把这些东西全都记录下来也是合情合理的。
再往后翻,终于翻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是出发日期。
温白羽一看,竟然是七年前!
笔记本上又记录了十五个人的姓名,包括他在内,应该是个科考组,以三足金乌为标志,因为他们这次来科考的目的就是和远古的三足金乌有关系,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也记录在内。
但是很不巧的是,这个笔记本被撕掉了一大片,中间豁页了,温白羽不知道是故意撕下去的,还是遇到灾难的时候被扯下去的。
豁页后面有一部分空白页,之后就没字了,温白羽从头到尾翻了一下,竟然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
是一副棺材,棺材盖子全部开启了,棺材里竟然躺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身材曼妙,但是脸上长着肉鳞,双眼凸出,有点像螃蟹,又有点蚕丛的纵目,她的双手安详的交错在胸前。
那双手只剩下了骨头,发着光,蓝色的光芒……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拿着那张照片,说:“如果那个影子真的是科考队的人,那么我知道他怕什么了,他一定是看到了邹成一。”
邹成一的腿和这个棺材里的女人的手一样,都只剩下了骨头,他们明显都是一神鸦的族人,而不同的是,女人的脸上多了肉鳞。
万俟景侯把照片翻过来,后面有日期,用笔写上的,是他们出发之后几个月的才照下来的。
万俟景侯说:“难道这个岛上有墓葬?”
邹成一见了那张照片,却极度的兴奋,说:“你们看!你们快看!”
他说着,指着照片里的女人,说:“看她手上。”
因为女人的双手非常明亮,照片拍下来的时候,中间一片都有些曝光过度,变成了一片光斑,邹成一一指,他们就隐约看到女人的手里握着一样东西。
是建木的树枝。
他们要找的树枝!
邹成一激动的看了看左右,说:“咱们现在应该赶紧找到那个影子,如果他真是科考队的,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这副棺材在哪里。”
温白羽点头,他们一下就看到了巨大的希望。
不过这个老年人的尸体也要安葬,他在石头里呆了那么久,不能就这样放在这里不管。
树林里潮湿的厉害,说不定有虫蚁,恐怕把尸体给啃了。
他们没有工具,也没有棺木,只好在平坦的地方,用匕首刨了一个坑,然后把老人放进去,埋上了土。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沙沙……”的声音,草丛里一阵响声。
众人立刻看过去,就见一个黑毛的东西一闪过去。
温白羽说:“别让他再跑了!”
众人立刻发足就追,因为现在天色亮,大家也没有什么负担,注意脚下别踩空了,就赶紧追上去。
温白羽从后面追,就看到那个黑影真的是个人,但是头发很长,盖住了脸,还长了胡子,整张脸就是个黑球,肯本看不出样子,他飞快的在树林里穿梭。
九命的动作很快,直接追上去,但是还不等九命扑上去将人扑倒在地,就突然“哇!”的大叫一声,只感觉脚脖子一紧,然后有东西兜着他一下甩上了天。
九命大喊了一声,众人立刻闻声停下来,就看见九命被一个藤条箍住了脚脖子,正荡在一颗大树下……
只是这一霎那见,那黑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九命没想到树林里竟然有陷阱,虽然是这种非常古老又简易的陷阱,但是真的就这么中招了。
东海赶紧把九命放下来,众人捡起那绳子一看,是用树枝搓起来的,非常简易。
九命气的不行,说:“竟然把我吊起来,让我抓到他,一定把他也吊起来,跑什么跑。”
温白羽摸着下巴说:“按照咱们的推测,这个人是见过照片上的女尸,所以看到邹成一才会逃跑的,那么这个女尸一定非常可怕,而且有威胁性,你们还记得海蚌里的尸体吗,他的脸被腐蚀了,而且胸腔和胳膊都掏走了,这个人要是幸存者,估计目睹的太多了,也难怪会跑。”
邹成一皱眉说:“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他,他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一定比咱们熟悉地形。”
万俟景侯说:“有个问题,他是怎么在这里住这么多年的?”
万俟景侯指了指四周,说:“这片树林非常奇怪,只有树和草,没有虫蚁,海上明明有许多蚊子,到了这里却一个没有,树林里异常潮湿,咱们一路走过来,却没有被任何蚊虫叮过。连蚊虫都活不下来,也没有动物,他靠什么活下来。”
温白羽也奇怪的说:“而且他的体魄很健壮,并不干瘦,说明他肯定有充足的食物。”
众人已经追出了很远,就不能往回返,只好继续往前走,树林并不是很大,很快就走出去了。
走出去的一霎那,众人都是一阵吃惊,只见眼前是不同于树林的绿色景象,前面一片的灰红色土地平原,远处一片沧桑的山头,山上有许多洞。
万俟景侯皱眉的看着山,说:“从山势来看,这是一块风水宝地,而且利阴,如果女尸埋在这个岛上,那座山绝对是最佳的墓葬地点。”
温白羽说:“但这个山太大了,而且好多山洞。”
万俟景侯说:“走,去看看。”
众人说着,往前走去,山路并不是太陡峭,但是是石头山,山上全是土,土很滑,容易踩空。
众人小心翼翼的往山上走,一路上无数个山洞,风一刮过去,山洞就发出“呜呜”的响声,就像鬼夜哭一样,而且这些山洞里面,竟然都传出一股腐烂的气味。
路过一个山洞的时候,温白羽手指一收,“呼——”的点亮一点火光,照在洞口里面。
只见洞里面一片狼藉,一个大张着嘴的人头就滚在洞口的地方,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个脑袋,似乎死不瞑目。
洞里面囤积着不少尸体,还有扒下来的衣服,那些衣服都各不相同。
温白羽突然想到万俟景侯说的话,或许那些鱼头干尸捕捉海上的游人,并不立刻吃掉,其实是想囤积食物,而他们正好找到了囤积食物的老巢……
洞里的情景恶心的众人不行,温白羽赶紧灭了火,他们一直往里走,万俟景侯突然抬了抬手,让众人看远处的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比较隐蔽,和其他山洞隔得非常远,洞口有浓密的杂草,几乎把整个洞遮起来,如果不是万俟景侯的眼里,根本发现不了。
大家走过去,拨开杂草,只见那个山洞的洞口比其他的洞口要平滑一些,显然是有人常年的摸那个位置,石头已经光亮了,而且洞里没有太土沙土,里面虽然黑洞洞的,但是没有潮湿和腐烂的气味。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嘘——”了一声,然后招手示意众人躲在石头后面,说:“别说话,有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说受伤的都是受,万俟小攻表示不服。
万俟景侯:我也被注射了不明药物▼_▼
第72章 镜中墓(中)
众人躲在石头后面,这一片草丛很高,大家屏住呼吸,很快就看到那个野人走了过来。
众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头上的毛发实在太多了,胡子也太长了,把整个脸都盖了起来,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了。
野人赤裸着上身,长长的毛发也盖住了他的上身,但是隐约能看见,他的胸口和腹部有非常多的伤痕,大小纵横的伤疤,而且这些伤疤有新有旧,还有正在流血的,乍一看起来还挺吓人的。
野人的下身则穿着那条蓝黑的裤子,裤子已经非常久了,还有些褪色,裤腿的地方磨破了很大一截,已经挽了起来,但是意外的他的裤子还挺干净,不知道是不是经常洗。
野人手里捧着一些树枝,正从远处走过来。
温白羽想要看清这个人的容貌,但是实在太困难了,如果那本笔记本上说的都没有误,那么这个人应该也是科考队里的一员,而且在这个岛上被困了好几年。
温白羽他们从岸边一路走过来,根本没看见其他人,尸体倒是见到了,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岛上唯一的幸存者,如果是幸存者,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正想着,那个野人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这个洞确实是他的居所,野人刚要拨开洞口隐蔽的杂草走进去,就听“沙沙……”一声。
温白羽往上一看,就见一个鱼头干尸正往这边爬,这种东西脱离了水竟然也能存活,巨大的鱼尾巴在地上一撑一撑的蠕动,干尸的双手非常有力,“沙沙沙”的蹭着地往前爬,一个巨大的鱼头,丑陋异常,不断张合着嘴巴,死鱼眼已经变成了两个窟窿。
温白羽看见一个鱼头干尸快速的袭击过来,刚要出去帮忙,已经被万俟景侯按住了肩膀。
万俟景侯摇了摇头,指向前面。
温白羽看过去,只见那鱼头干尸扑过来的一霎那,野人已经把手里捧着的树枝一松,“哗啦”掉了一地,然后顺势往后一仰。
鱼头干尸扑了出去,一下撞在洞口,然后猛地调头又去攻击他。
巨大的嘴巴张开,露出里面的獠牙,一口咬上去,野人则是双手一撑,上下手分开撑住鱼嘴。
鱼头干尸双手要去抓,就听野人低喝了一声,“咔吧”一声,竟然生生把鱼嘴掰成了两半。
鱼嘴裂了,鱼头干尸发出“嗬——嗬——”的声音,“嘭”的一声被野人甩在地上。
野人快速的抄起地上的树枝,然后“啪”的一声把鱼头干尸的尾巴钉在了地上,就听到鱼头干尸发出“嗷——”的怒吼声。
虽然树枝不够坚硬,而且易折断,但是野人专门找非常薄的尾巴末端来钉,看起来已经找到诀窍了。
温白羽摸了摸下巴,感觉这个野人身手还挺好。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嗷——”的一声怒吼,有好几个鱼头干尸从山上的岩石,像壁虎一样顺势爬下来,发出怒吼的声音,一点点逼近野人。
温白羽看了一眼万俟景侯,他的手作势压了两下,还是让看看情况再说,不过万俟景侯做事一般都很谨慎,而且非常靠谱,大家并不担心。
那些鱼头干尸围拢过来,野人往后退了几步,鱼头干尸立刻扑过来,一下扑在野人身上,野人的双手一抓干尸的脖子,然后“咔吧”一声,就把鱼头给拧断了,快速的一脚踹开踢在一边,正好砸中一个扑过来的干尸。
围拢过来的干尸一共有五只,野人立刻解决了两只,另外三只快速的从三面围拢过来,两只一起扑上来,野人正在奋力和这两只纠缠的时候,一只鱼头干尸突然从后面扑上来,伸出爪子“唰”的一下就要往野人的背上挠。
万俟景侯眼睛一动,立刻捡起滚过来的树枝,“唰”的一声扔出去,就听“噗——”的一声轻响,树枝正好打中了扑过去的鱼头干尸,树枝从干尸的鱼脑袋穿过去,掉在地上。
野人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立刻看向他们藏身的地方,解决了手底下两个干尸,立刻转头就要跑。
温白羽心想不好,别再让他跑了,喊着:“抓人。”
众人从石头后面出来,山上很不好走,只有一条小路,想要下山必须这么走,野人立刻回头就跑,速度非常快,眼看着就已经拉开距离。
九命刚才被吊起来心里火大,低头一看,野人已经跑下去很远,不禁打量了一下,然后突然从山上往下跳。
东海吓了一跳,想要抓九命已经来不及,九命身体灵巧,“唰”一下跳下去,就地一翻,然后一下扑上去,“咚”的一脚踹在野人的背后。
野人被踹的立刻向前扑出,一下栽倒在地,他还想要爬起来,就被九命一把按住。
温白羽听这那一声“咚”,眼皮直跳,这要是身体不结实的,还不把肺给踹出来。
众人从后面赶上来,九命得意的朝他们笑。
九命把野人拽起来,说:“老实点,别再跑了。”
温白羽虽然看不到野人的表情,但是野人的头明显动了一下,显然是在打量他们,然后就定格在邹成一的方向,往后退了一步。
野人看到邹成一,果然有很大的反应,众人都听见了他喘粗气的声音。
温白羽说:“我们并不是想伤害你,我们在船上看到了救难信号,是不是你发出来的?”
他说着,拿着那个有编号13的徽章给他看。
野人明显动了一下,但是还是不说话,戒备的朝向邹成一的方向。
邹成一也发现他戒备自己,邹成一在水里和鱼头干尸挣扎的时候,裤腿都磨破了,露出里面蓝色的骨头来,这种骨头和照片上女尸的胳膊一模一样。
邹成一耸了耸肩,说:“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众人带着野人往山洞走,万俟景侯看见地上那几个还有一口气的鱼头干尸,拿出龙鳞匕首,一个剜了一刀,那些干尸死的很彻底。
九命“嘶——”了一声说:“暴君。”
万俟景侯没做一回事,把匕首擦干净,收起来,说:“这些怪物看起来是群居生物,被其他怪物发现就有麻烦了。”
他说着,率先拨开杂草,进入了山洞,其他人和野人也走进去。
众人一走进去,就发现这个地方竟然别有洞天,他们首先看到的是洞壁上的文字,洞壁上刻上了许多文字,但是痕迹很浅,一看就是用石头磨出来的,大半是野人的所见所闻。
温白羽把那个编号11的徽章递给野人,野人这才发现自己的徽章丢了,立刻拿回来,低着头,似乎在反复的看,然后擦了擦,珍重的装起来。
山洞里有一张简易的床,还有搭起来的石桌,一张磨出来的石头椅子,地上有个非常简陋的背包,看起来特别旧,里面鼓鼓的,不知道有什么。
他们没有地方坐,野人坐在了椅子上,他们总不能坐人家床上,这个“房间”看起来又拥挤又诡异,实在不适合说话。
噫风抱着邹成一,站在洞口的地方,并没有走过去。
众人坐下来,野人倒是先开口了,说:“你们是什么人?”
众人都有些吃惊,这么一个邋遢的野人,大家还以为他的声音会非常沙哑,难听,甚至在岛上住了这么久,又没人和他说话,野人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了也说不定,但是难以想象的是,野人不但会说话,而且说得还很流利,声音很好听,有些低沉,带着一点沙哑,听声音的话,三十岁左右。
温白羽想了一下,说:“我们是出海的游客,遇到了风浪,醒来就在这个岛上了,在船上的时候我们打捞了一个巨大的海蚌,里面有这个徽章。”
温白羽说着,也把编号13的徽章给他。
野人接过来,反复的看了几遍,手有点发颤,似乎在回忆什么,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样,指了指万俟景侯,说:“他可不像一个游客。”
温白羽:“……”
可能是刚才万俟景侯杀干尸的动作太干脆利索了,所以显然拿游客两个字来搪塞野人,是不管用的。
这个时候邹成一却让噫风把自己抱进去,邹成一一过来,野人显然情绪有些不稳定,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温白羽也赶紧站起来,说:“你别紧张,我们虽然不是游客,但并不是坏人,对你也没有任何威胁。”
野人说:“他是什么人?”
他,显然指的是邹成一。
邹成一笑了笑,说:“你有想问的问题,我们也有想问的问题,既然这样,不如开诚布公的一人问一次?”
野人冷笑了一声,邹成一也笑笑,说:“你并不吃亏,而且在我看来,你似乎更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和你那些同伴的死,有没有直接的关联。”
野人的情绪完全激动起来,山洞里回响着他喘粗气的声音,然而野人却没有人采取任何其他行动,只是站着,看着邹成一的方向,然后突然坐了下来。
野人说:“你们是什么人。”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邹成一的办法还挺奏效,温白羽说:“我们是出海想要找建木的人。”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但是其实他们并不是找建木,而是找建木的碎片。
野人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温白羽说:“你叫什么名字?”
野人说:“狄良。”
他一说,温白羽就想到笔记本上记录的,编号11的确实叫什么良,野人应该没有说谎。
轮到野人问话,说:“他是谁?”
邹成一说:“这个问题还是我自己来回答吧,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没有任何威胁,我只是治好自己的腿疾。”
狄良半信半疑的,温白羽拿出那张女尸的照片,说:“你知道这具尸体的墓葬在哪里吗?”
狄良一看到那个照片,就非常激动,突然又站了起来,说:“这是从哪里找到的?这张照片,是在哪里找到的!”
这张照片是从一个尸体上找到的,温白羽知道,狄良显然问的是有这张照片的人,说:“我们从一个老人身上找到的,不幸的是老人已经去世很久,就在林子里,我们把他的尸体埋了。”
狄良摇头,说:“不可能,这片林子我走了不下几千遍,不可能有我没发现的东西!更别说是一具尸体了。”
万俟景侯说:“那你发没发现森林里有许多石头?切开石头看看。”
狄良一下坐倒在椅子上,他喘了两口,看着那张照片,过了好久才说:“那个老人,是我的老师。老师一辈子都非常醉心于上古文明,一直在做研究,我们这些学生,就跟着老师一起,好几年前,老师突然得到了一个重大的消息,他说要出海寻找一个墓葬,这个墓葬是有关于后羿射日的,老师说,如果他能找到这个墓葬,那么后羿射日就不再是一个神话这么简单……”
狄良一行十五个人,多半是研究生,大家一同出海,寻找这个缥缈的墓葬,那天他们也遇到了鱼头干尸,奇怪的是那些干尸并不吃掉他们,而是把他们拖入水中,等他们醒来的时候,也和温白羽他们一样,躺在了岸边,侥幸的活了下来。
一行人开始在岛上发掘,寻找求生的东西,而让老师兴奋的是,这个岛上的风水很奇怪,绝对有一座非常宏达的墓葬。
他们在岛上住了很久,直到食物要吃光了,已经没有水了,他们真的发现了那个墓葬,但是墓葬里的机关数不胜数,当他们开启棺椁的时候,一具女尸躺在棺材里,女尸栩栩如生,而她的手和邹成一样,变成了冰蓝色的骨头。
大家都很兴奋,这种古尸从来都没见过,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女尸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们都吓傻了,然后女尸的鱼嘴里,吐出了一股绿水。
好几个人的脸都被烧伤了,他们一下被冲散了,在往外逃的时候,狄良发现了他的老师,老师告诉他,没时间了,镜子在吃人,让他快跑!
狄良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他已经不记得怎么从墓葬里冲出来的,四周都是同伴的呼救声,惨叫声,墓葬里很黑,狄良想救他们,但是根本看不到人影,耳朵里只能听着一声一声的惨叫。
狄良从墓葬里跑出来,他想走出这个怪岛,但是都无济于事。
狄良淡淡的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弱水。我尝试过砍树做筏子,但是这个岛边的水,连一根头发都浮不起来。”
他说着,伸手去摸墙壁上的雕刻痕迹,说:“我起初还在记录日子,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出去,记录也没什么意义,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岛上过了多少年。”
按照笔记本上写的,他们从出发,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年了,狄良至少在这个岛上被困了六年多。
万俟景侯说:“这么多年,你的语言能力却没有问题,而且我们穿过树林的时候发现,这个岛上没有动物,你吃什么食物?或者说,这个岛上还有其他人?”
他一说,狄良就沉默了,过了很久,才说:“其实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人。”
狄良的话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九命说:“难不成是鬼吗?”
狄良摇头,说:“我并不知道。在我逃出墓葬的时候,我疯狂的想要逃离这个岛屿,但是做不到,我那个时候精疲力尽的,再加上没有食物和水,就直接晕倒了,但是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个洞穴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让我每天去岸边看看。”
狄良那个时候游走在崩溃的边缘,他似乎什么都不怕了,一个人穿行在树林里,找了很久,才找到了岸边。
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岸边有好几条鱼,一个大海蚌,打开海蚌,里面竟然装着许多水。
狄良尝了一些,竟然是淡水,是可以喝的,并不是咸的。
狄良那个时候非常兴奋,他发现这个岛上还有人,而且那个人在自己昏迷的时候照顾了自己,还弄了很多食物和水给他。
狄良很正常的想要找出这个人,但是他找了许多年,都没找到。
温白羽奇怪的说:“有人给你食物和水,但是不愿意露面?”
狄良苦笑一声,说:“是,而且我甚至觉得,他或许根本不是人,是不是我臆想出来的?但是食物和水又是确实存在的,每天都有,每天都出现。”
九命说:“他每天约你在岸边拿食物,你就没想过偷偷看看?”
狄良说:“自然想过。刚开始饿得厉害,只要是食物我就能吃,管他是什么人送过来的,不过后来,我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我也想过要去看看。我躲在海边观察了一天,整整一天我都没动地方。可是奇怪的是,那一天什么人都没有出现,直到晚上,岸边都没有食物和水。第二天我又继续等着,结果是仍然没有食物和谁,我渐渐发现了不对劲,只要我等在岸边,那个人不但不会现身,而且我还会挨饿,饿还是好的,满眼看着岸边的海水,却不能喝,渴才是最要命的。你们说,如果是这样,你们还会选择去看吗?”
九命笑着说:“这倒是有意思了,难不成是田螺姑娘?”
狄良摇头,说:“我不知道。”
九命突然说:“那个大海蚌,是你用来装尸体的那个海蚌吗?”
狄良点了点头,说:“我一直在研究这个岛屿,但是岛上像迷宫一样,你们走过来的那片树林,是最简单的,这座山才是迷宫的入口,往上走过去,很快就会迷路。我走了很多年,都没有走完。那天我在山上看到了那具尸体,是我的一个同伴,我把尸体带了回来,但是尸体上有毒,放在哪里都不行,无奈之下我就把尸体放在海蚌里,然后沉在了水底,想着海蚌能不能被海水冲出去,或许有人能看见,没想到你们看到了。”
九命说:“亏了你没有把那个尸体随便埋一埋,那个尸体会起尸,变成粽子还要吃人。”
温白羽听他说迷宫,脑子里突然一闪,说:“你身上那些伤疤是?”
狄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疤,说:“这是地图,我画下来的,这座岛上什么也没有,这座山就是迷宫,想要走出去,必须有详细的地图才可以,只是用脑子根本记录不下来,我把地图画在身上,这样不至于迷路。”
他一说,众人都有些后背发紧,这哪是画在身上,这分明就是刻在肉上了,而且为了防止伤疤脱落之后看不见,还要反复的再刻。
看来狄良在这个岛上,一定遇到了很多事情,而且非常危险。
温白羽说:“我们想去找那个墓葬,你能给我们带路吗?”
狄良摇了摇头,温白羽还想说话,狄良说:“并不是我不带路,而是因为入口已经炸毁了,那个墓葬里有很多机关,我们进去之后已经炸毁了。”
九命说:“你逃出来的地方呢?”
狄良说:“在山上,我逃出来的地方应该是山上,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山洞里了,我至今没有找到一条完整的路可以上山。”
温白羽摸了摸下巴,说:“这么说,只有找到救你的那个人,才能找到进墓葬的办法了。”
温白羽问狄良,说:“每天什么时候,那个人会给你送食物和水?”
狄良说:“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会去水边取回东西,那天我发现你们,也是因为去水边取食物。”
温白羽又说:“食物一般都是什么?”
狄良说:“所有的食物都是鱼,再有就是海蚌里放着水。”
九命说:“哎,我喜欢鱼。”
东海轻笑了一声,九命的脸顿时就红了,炸毛的说:“我是说我喜欢吃鱼!不是喜欢鱼,你可别自作多情!”
东海笑着说:“我知道,我也喜欢吃你。”
九命:“……”
九命打了一个哆嗦,藏在温白羽身后,说:“主人,救命,这条鱼是变态!”
温白羽顿时想捂脸,这会儿可是有狄良在场的,在狄良眼里,大家可都是纯良的普通人,如果让狄良知道,围绕着他的都不是人,不知道这个普通的野人会不会崩溃了?
温白羽说:“首先,咱们已经锁定了目标,我倒是有个计划,不会显得不太厚道,需要你配合一下。”
狄良说:“什么计划?”
温白羽说:“这个人显然对你没有恶意,而且他不但救了你,而且还送食物给你,你去拿食物的时候,那个人显然也在场,不然你留下来蹲点的时候,他怎么会发现的?不如这样……”
温白羽说着,笑眯眯的说:“你拿食物的时候,装作中毒啊,生病啊,然后体力不支的晕倒,看看那个人会不会来救你,如果他出来救你,我们就把他抓住!”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确实是挺厚道的办法。”
温白羽:“……”
温白羽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不吐槽会死啊!
狄良有些不安,毕竟那个人救了自己好几次,这样的确不厚道,不过他也想解开自己的谜团,没准解开这个谜团,狄良就能逃出这个岛也说不定。
狄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温白羽看了一眼时间,时间还早,就和狄良详细了解了一下墓葬。
狄良说墓葬是一座楼,藏在地底下的一座高楼。
最让温白羽费解的是,为什么狄良的老师说镜子要吃人?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镜子?
为什么会吃人?
狄良说,他在墓葬里并没有看到什么镜子,但是因为那时候太乱了,也许是他看丢了也说不定。
还有一点匪夷所思的事情是,狄良醒来在山洞里,而狄良的老师却死在林子的大石头里,他身上并没有致命伤,但是死相却异常的绝望,像是被活活吓死似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就是,狄良发现了一具尸体,他们一队十五个人,包括狄良在内,还有狄良的老师,和编号13,现在才三个人,其余的十二个人在哪里,就算是死了,也要找到尸骨才行。
众人在山洞里休息了一会儿,温白羽说:“这个山洞离那些怪物的巢穴这么近,你不怕被袭击?”
狄良说:“刚开始也怕,不过后来发现那些怪物多半不会找到这边,就算找到这边也是一两个,今天这算是多的。”
众人互通了一下有无,把自己的行李拿出来,里面还有食物,狄良有石头做的锅,一看就是磨出来的,他这几年都在吃鱼,感觉自己嘴里都是鱼腥味的了。
温白羽就拿出罐头和一些速食,倒进锅里,准备加热一下,大家吃顿中午饭。
狄良说:“我有火,等我打火。”
温白羽还在想,什么打火机能维持七年这么牛,结果就看到狄良要用原始的办法打火……
为人白羽赶紧说:“不用不用,我们有打火机。”
其实温白羽哪有打火机,他伸手拢住自己的右手,好像遮风一样,然后手心“呼——”的一下,一朵小火苗就落在树枝上,一下烧了起来。
狄良把石锅夹上,就开始热饭。
这期间狄良也给众人看了看他剩下的物品,吃的是别想了,没有吃的,也没有水,他的上衣已经撕坏了不能穿,这条裤子穿了这么多年,总是去水边洗。
温白羽很不厚道的立刻脑补了狄良洗了裤子,光着屁股在水边等着晾干的样子,不禁捂着嘴有点想笑。
狄良的背包里竟然有一把枪,万俟景侯熟练的拆开,看了看里面的子弹,只少了一发,而且可以用,就不知道会不会憋火。
狄良看着他的动作,似乎非常熟练,万俟景侯又在狄良的背包里发现了一个简易的帐篷,因为年代久,脆了点,但是他们要是真的上山,或许还能用,一个老式的手电,电池早就流汤了,根本不能用,除此之外是个皮夹,里面放着一张照片。
温白羽也凑过去看了看,十五个人,竟然还有一个女孩子,不知道这些人都在哪里。
狄良的头发太长了,温白羽弄得火焰比较大,差点把头发都给烧没了,温白羽就把凤骨匕首拿出来,笑着说:“你把头发和胡子弄一弄吧。”
狄良之前是没有刀子,不能打理头发,这么多头发也很热,就自己到一边去整理去了。
九命也看到那张照片,里面有个大胡子,九命笑着说:“我知道了,这个是狄良吧,我看长得像。”
他说着,正好狄良打理完了,走过来,头发只是随便割断了,总不能剃个秃瓢,这里的早晚温差很大,全剃了太凉,他们根本没有应急药品。所以只能把头发割了半长不短,胡子倒是全都割下去了,看起来凤骨匕首特别锋利,他的脸颊上有两道血痕,还稍微有点流血。
狄良一边把擦着脸上的血,一边把匕首递还给温白羽,说:“谢谢。”
众人一抬头,顿时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九命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照片,说:“哪个是你?”
狄良说:“我们是按照序号排列的,这个是我。”
他说着,指着后排中间那个人。
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嘴唇微微有些带笑,一双桃花眼,眼睛长得非常温柔,整个人有些书生气,但是身材高大,想必追他的女生不在少数,总之就会一句话,狄良长的绝对养眼。
其实不单单是九命,其他人也觉得前面那个大胡子应该是狄良,没想到他剃掉遮住脸上的长发之后,竟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温白羽摸着下巴说:“我有点后悔让他剃掉头发和胡子。”
九命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万一给狄良送食物的那个人,一眼认不出狄良,那可怎么办?”
众人一时有点沉默,这个笑话有点冷。
大家吃了午饭,虽然是很简单的煮挂面,热了点肉罐头,但是狄良已经好几年没吃过面食了,吃起来还有点感慨。
他们在山洞里,狄良跟他们说了一些上山的事情,狄良的身上就是天然的地图,他每次走,如果发觉了新得路,都会记录下来。
直到太阳马上要落山了,众人才从山洞里出来,他们穿过树林,来到了海边。
果然,远远的看过去,就能看到岸边上已经有好几条鱼摆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个大海蚌,海蚌微微张开口子。
温白羽挥了挥手,示意狄良可以过去了。
狄良走过去,众人就埋伏在旁边的草丛里。
只见狄良蹲下来,先打开海蚌看了看,果然是满满一海蚌的淡水,虽然这些水并不太多,但是对狄良这种被困在荒岛的人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狄良其实还有些心理负担,然后众人就看到狄良倒下了……
九命“噗”的一声差点笑出来,东海立刻捂住他的嘴,众人都瞪了一眼九命。
九命很无辜的看着他们,并不赖他笑,而是狄良的演技太出戏了,这种群众演员的演技,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鱼钓上钩来。
众人专注的看着,果然狄良倒下之后,水面上突然露出几个小水泡。
温白羽有些奇怪,看着那些小水泡,压低了声音说:“鱼?”
东海摇头,那意思是不是鱼。
过了几秒,那小水泡突然变大了,然后“哗啦”一声,一个人影从水里钻了出来。
众人都吃了一惊,是人?
而且是一个光着身体的人,那人看起来身材非常小,他钻出水面,看了看岸边的狄良,然后上了岸,刚走过去。
万俟景侯打了一个手势,众人就从草丛里冲了出去,那人似乎受了惊吓,立刻调头就跑。
狄良这个时候也眼睛一张,从地上跳起来,然后一下扑倒那个要跑的人。
只不过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狄良明明已经扑到那个人,那人“噗”的一下就消失了,狄良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什么都没有。
狄良说:“跑了?”
东海说:“那倒未必。”
他说着,指了指地上的贝壳。
九命一愣,说:“哎?还真是田螺姑娘?”
狄良诧异的说:“一个贝壳?”
狄良是个高材生,他的二十几年跟着老师学习,做研究,搞课题,虽然老师深深沉迷在上古的各种神话中,可是狄良还是个无神论者,根本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神之类的,墓葬逃出之后,还有些恍惚,他有的时候在想,或许这些根本都是他做的梦,不然为什么大家都消失了,只有他活着。
如今看到了一个贝壳,狄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其他人倒是很能理解。
是个不大的海蚌,拳头大小,比正常的海蚌大一点,但是远没有他们捞起来的那个大海蚌体积大。
海蚌掉在地上,严丝合缝的合着壳子。
这只海蚌的壳子就像珍珠一样,外表光滑莹润,又似一块上好的玉石,上面的纹路走线优美流畅。
其实温白羽一直不太能理解为什么管海蚌叫贵妃蚌或者西施舌,那些都是美女,但是海蚌是软体的生物,全都是泥,还粘嗒嗒的。
不过现在看着这个海蚌,温白羽到时可以理解,这只海蚌太漂亮了,绝对是个工艺品。
狄良把他从地上捡起来,明显感觉到小海蚌有些重量,在自己的手心里晃了一下。
九命看着海蚌,“呲溜”的吸了一下口水,说:“撬开看看,我最喜欢吃海鲜了。”
万俟景侯把龙鳞匕首拿出来,撬在壳子的缝隙间,温白羽说:“小心点,别弄坏了。”
万俟景侯点点头,就听“咔”的一声,他一用力,海蚌就开了一个缝隙,透过缝隙往里一看,里面有些白生生的东西,难道是海蚌的肉?
九命更是流口水,馋的不行的样子。
那海蚌打开一个口子之后,“嘭”的一声,又合上了,还把万俟景侯的匕首给夹住了。
然后海蚌开始不断的打哆嗦,他哆嗦的众人肉眼都能看得到。
温白羽说:“是不是你用匕首撬,他害怕了?”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他是害怕九命吃了他吧。”
九命:“……”
万俟景侯抓住被夹住的匕首,又是“咔”的一撬,这回稍微用了点力气,就见海蚌的壳子一下打开了。
里面白生生的根本不是什么海蚌肉,而是一个人!
一个全身赤裸的人坐在里面,也就有两个手指并拢那么大,他全身颤抖的,双膝并在一起,蜷缩在海蚌里。
海蚌的壳子一打开,那赤裸的小人就缩了缩,惊恐的看向他们。
九命惊讶的说:“还真是田螺姑娘?诶等等,男的女的,这样并着腿看不到啊。”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戳,随即就听“啊!”的一声,海蚌突然一合,正好夹住了九命的手指,疼的九命大喊了一声。
九命疼的大叫,东海这个时候才不紧不慢的挥了挥手,那海蚌的壳子自动就打开了,九命赶紧把手指抽出来,他的手指都给夹青了。
九命把手指给东海看,说:“都青了!”
东海看了他一眼,说:“你自找的。”
海蚌壳子一打开,那里面的小人就爬起来,缩在最里面。
温白羽赶紧说:“我们没有恶意,真的。”
小人太小了,他脸上的表情众人都看不清楚,他看了看众人,又把目光放在狄良身上。
狄良似乎有些愧疚,接过海蚌,捧在手上,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狄良的声音有点低沉,说话的时候很温柔,可能是因为海蚌里的小人太小了,所以狄良有点像哄孩子,不过那小人终于不抖了,似乎对狄良眨了眨眼睛。
然后就听“噗”的一声,海蚌一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赤裸的人,狄良刚才捧着海蚌,海蚌一下变出人形,就正好坐在他怀里。
狄良吓得一愣,险些将那人扔出去,幸好只是手抖了一下,低头一看,自己怀里坐着一个男孩,年纪不太大,看起来也就十六七。
全身雪白,白的像陶瓷一样,但是并不是惨白,透着一股莹润的光泽,好像皮肤有些湿润。
确实是小男孩,因为他是光着的,一眼就能从下看到上。
小男孩从狄良怀里退出来,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又蜷起腿来,挡住自己,看着他们。
狄良的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真的是一只海蚌,而且这个海蚌能变成人?岂不是妖怪?但是哪有妖怪长得这么无害的,他们这些人又抓又撬的,倒更像是妖怪。
温白羽他们带着背包,赶紧给小海蚌一件衣服,小海蚌穿了一件衬衫,直接就从头兜到了尾,体型跟讹兽似的。
因为小海蚌一直很害怕,温白羽尽量让自己温和一点,不过他觉得自己更像是怪叔叔,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海蚌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名字。”
温白羽说:“额,那你是海蚌?”
小海蚌点了点头。
温白羽又说:“你救了这个人?”
小海蚌看向狄良,然后又点了点头。
温白羽说:“你为什么救他?”
小海蚌看着狄良,过了一会儿,小声说:“因为他很好看。”
温白羽:“……”
温白羽一仰,差点晕过去,这是什么意思,小海蚌还挺诚实的?
小海蚌继续说:“他也很好看。”
他说着,指了指万俟景侯。
温白羽顿时瞪了万俟景侯一眼,万俟景侯摸了摸鼻子。
温白羽说:“你在这个岛上,还看到什么人没有?”
小海蚌摇了摇头,说:“没有了,我之前只见过他一个人。”
九命说:“你只见过他一个人,就知道他好看?”
东海拉了九命一下,显然也觉得九命的关注重点不太对……
哪知道小海蚌有些微微嘟嘴,想了一会儿,说:“我就是觉得他好看……”
狄良这个时候摸了摸额头,咳嗽了一声,说:“你是在墓葬旁边救了我?能再带我们去一次吗?”
小海蚌顿时睁大了眼睛,然后使劲摇手,说:“不能。”
狄良怕吓着小海蚌,语气尽量放温柔,说:“为什么?”
小海蚌说:“真的不能去,太危险了,而且……”
小海蚌说着,就不说话了,死死抿着嘴角,不看他们。
众人对视了一眼,觉得还是狄良比较能哄孩子,温白羽伸手拱了拱狄良。
狄良说:“而且什么?”
小海蚌抬起头来看着他,手指在岸边的沙子上轻轻的抠着,很快就把沙子抠出一个小窟窿,说:“那里很危险,而且……而且你想找墓葬,肯定是想……想离开这里,那我……我就见不到你了。”
他一说出来,众人都愣了,狄良脸上难免一红。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像怪叔叔一样的说:“我跟你说,等我们找到方法离开,把你一起带走不就行了,你还能看见他。”
小海蚌立刻精神了,说:“真的?”
温白羽使劲点头,狄良一时没有说话。
小海蚌顿时笑了起来,说:“那好吧,我能带你们去,但是太危险了。”
温白羽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咱们这么多人。”
已经是黄昏了,众人就拿着食物,先回了山洞,等着天亮之后再走,不然山上路不好走,而且像迷宫一样,更走不过去了。
小海蚌没有名字,温白羽就说先管他叫小海,小海也欣然同意了。
小海话很少,基本不说话,而且很能耐寂寞,一个人坐着,眼睛总是东张西望,一句话也不说,就听着他们说话。
这个岛根本没有任何生物,温白羽不知道小海是从哪里来的。
小海说:“我就在岸边不远的海底,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那里。”
温白羽说:“那你还有其他同伴吗?”
小海摇头说:“只有我一个,没有其他同伴,海底全是淤泥。”
万俟景侯说:“那你的鱼是从哪里弄来的?”
小海说:“是从很远的地方,我每天都游很远去找鱼。”
温白羽有些激动,说:“你知道出去的路线?”
小海点头说:“知道,但是这座岛周围有一个大玻璃罩,海底的地方开了一个小口,只能从开口钻过去,要潜很深。”
众人一听,对视了一眼,海岛的周围有一个大玻璃罩?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被关在一个笼子里了?这实在匪夷所思。
温白羽心想着,不管是不是玻璃罩,小海能弄一个巨大的海蚌装水过来,说明那个口子绝对能让他们钻过去,问题就在潜水了,但是潜水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不是还有东海呢吗。
温白羽说:“咱们明天上山,从墓葬出来的时候,就看看小海说的那个开口。”
众人都点点头,狄良脸色有些发沉,因为他经历过一次,所以对于狄良来说,墓葬有很多恐怖的回忆,能不能从里面出来,那还是一回事。
众人吃了晚饭,就准备养足精神,明天进迷宫看看。
小海几乎不吃东西,就喝了点水,他说自己喝海水都没关系,淡水可以留给他们。
晚上的时候洞里没有把火灭掉,众人躺下来,温白羽就看到洞顶的地方有一个光斑,不禁一下坐起来,吓得旁边的九命顿时也坐起来,机警的看着周围,说:“怎么了?”
温白羽没说话,指了指头顶的光斑,众人都看见了,小海揉了揉眼睛,也坐起来,他一坐起来,那光斑就变化了位置,一下照在狄良的眼睛上。
狄良伸手遮了一下眼睛,小海的衬衫有点大,上面的扣子开了,正好露到胸口,左边心脏的位置,竟然有一块类似于镜子的光面。
众人一看,都是愣了,这个光面反射着光线,刚才小海躺下来,就照在了洞顶的位置。
小海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不禁奇怪的低下头,看见扣子开了,赶紧伸手系上。
温白羽走过去,没让小海系扣子,看着他胸口的光面,说:“这是什么东西?”
小海摇头说:“不知道,我记事起就有了。”
九命说:“这个我知道,贝壳不都吃泥沙吗,夹在泥沙里卷进去的吧?以前吃贝壳的时候,里面也偶尔有玻璃。”
他一说吃,小海吓得立刻所在洞角,九命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温白羽说:“这像是一个镜子的碎片。”
他一说,狄良立刻就记起来老师的话,那时候老师嘶喊着,让他们快跑,嘶声力竭的说,没时间了,镜子在吃人!
狄良有些抵抗的闭了闭眼睛,似乎不愿意回忆起那些,尤其是和镜子相关的事情。
狄良喘了口气,说:“睡觉吧。”
他说着,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小海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躺下去面朝墙壁的狄良,本能的觉得狄良似乎心情不大好,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海小心翼翼的躺下来,看着他的背影。
众人也都躺下来,问题太多了,一时也想不到,只能明天再说了。
温白羽躺在万俟景侯的腿上,万俟景侯并没有躺着,而是靠着洞壁坐着。
火光在跳动着,温白羽很快就睡着了,正睡着,就感觉万俟景侯的腿动了一下,温白羽立刻就醒了,然后就看到有一道影子在洞里晃动着。
那影子很长,因为火光跳动,投射在岩壁上。
温白羽刚要起来,万俟景侯就伸手压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轻轻拍了两下,示意不要动。
温白羽无声的侧头看过去,就看到小海已经爬了起来,坐起身来静坐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轻轻的往前爬,爬到了狄良的旁边。
温白羽奇怪他到底在干什么,动作非常轻,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如果不是万俟景侯动了一下,温白羽根本听不到。
小海坐在狄良旁边,看着狄良看了好久,嘴角还有些笑意,温白羽心里奇怪,难道小海单纯在欣赏狄良好看?
就在这个时候,小海嘴唇抿起来,绷成一条,然后突然低下头,因为狄良是侧着睡,面朝墙,小海低下头,只能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一下。
温白羽顿时觉得自己不该看的,原来小海是在搞夜袭?
小海亲了一下之后,立刻紧张的退后好几步,然后飞快的回到自己的位置,赶紧抱头躺下来,温白羽还以为狄良醒了呢,结果狄良的呼吸很平稳,纯粹是小海自己紧张而已。
小海那一下似乎都不叫亲吻,他把嘴唇抿成一条线,轻轻碰了一下狄良的耳朵,更像是触碰。
不过小海似乎很激动,温白羽都能听到他紊乱的呼吸声了。
除了小海的夜袭,一晚上都相安无事,第二天天一亮,众人就都醒了,围在篝火旁边,往里添了些树枝,然后开始做早饭。
众人做早饭,万俟景侯收拾了一下行李,帐篷、枪这些都要带走。
大家吃了早饭,由小海作为向导,就准备往山上出发了。
他们一路往上山走,小海虽然个子小,但是动作很灵敏,其实温白羽昨天晚上见识过了,小海的动作灵动,而且特别轻,尤其骨头软,一些对他们来说很难的动作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众人往山上走,就能看到许多鱼头干尸的巢穴,里面充满了腥臭和腐烂的味道。
而这些洞穴都是空的。
小海说:“他们一般都是天亮之前到外面捕食,天黑之后才会回来,都是群体活动,只有少数会落单。”
温白羽想到这些鱼头干尸能游很远,去袭击他们的船只,说:“这些东西也是从你说的玻璃口子游出去的?”
小海点头说:“嗯,起初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游出去,还是偷偷跟着他们出去的。”
小海又说:“而且我发现他们只是对声音敏感。”
温白羽说:“声音?”
小海点头,说:“对人声很敏感。”
他们一路往上走,怪物的巢穴果然都没有东西,翻上这座上,很快就看到了狄良所说的迷宫是什么东西了。
翻上山之后,就是巨大的平原,平原上淅淅沥沥种着树,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巨石,那些巨石形成了高大的屏障,组成一条一条的小路,真的是一个迷宫。
温白羽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迷宫,显然并不是天然的,这是人工建造的,那要消耗多少人力,才能建成这个巨大的迷宫?
狄良之前走过一部分,他每走一点,就把地图刻在身上,这样每次来走迷宫的时候,就都能带着地图走。
狄良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没能走出迷宫,可想而知这个迷宫非常巨大。
众人走进去,立刻就感受到巨石高大,连阳光都要照射不进来,巨石投下一片片阴影来,石头的缝隙间不仅光线暗,而且非常的阴凉,充斥着一股阴气。
他们从早上一直往里走,由小海带路,狄良也有一部分地图,走的并不慢,但是越往里走,岔路越多,就越是艰难,狄良的地图已经走到了尽头,完全没有用了,而小海也开始频频出错。
他们一直走到三点,众人心里都升起一种恐慌,中午的阳光散去,开始起雾,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
温白羽对海上的浓雾还心有余悸,立刻捂住口鼻,万俟景侯摇了摇头,说:“没问题。”
温白羽这才放松下来。
小海额头上也有些出汗,他对这条道显然不是很熟悉,前面还好说,后面开始出错,众人走了几个来回,都有些焦躁。
温白羽说:“咱们中午都没吃饭,先坐下来吃个饭吧,这样一直走也不是办法。”
众人围拢的坐下来,就在大家生火做饭的时候,温白羽拉着万俟景侯站起来,说是要去方便一下。
大家一路走来,水要省着喝,又出了一身的汗,其实根本不想上厕所,温白羽把万俟景侯拉到一个死路里,小声说:“你帮我守着,我上去看看。”
他说着,指了指上面,虽然巨石阵非常高,但是对于会飞的凤凰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这种高度只是小意思,一振翅膀就能上去。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小心,我觉得不可能这么轻松。”
温白羽也觉得是,不过不上去看看怎么知道。
就见温白羽身形一变,身上突然乍出金红色的光芒,随即一只白色六尾的大鸟一下展现了出来,鸿鹄昂着脖颈,看了万俟景侯一眼,飞快的窜上天际,一振翅膀,“呼——”的一声。
狄良他们坐在不远处,但是因为隔了石头墙,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是明显的感受到了一阵大风吹过来,几乎将火堆吹灭了。
狄良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则是清清楚楚的,邹成一抬头看了看天空,九命则是赶紧伸手拢住火。
温白羽一下飞上天际,九命还在伸手垅火,就听见“当——”的一声巨响。
温白羽飞上去,还没来得及再震一下翅膀,眼看就要飞过巨石,就听“当——”的一声,鸿鹄的头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那声音就跟撞到了玻璃墙一样。
温白羽根本没准备,顿时头晕眼花,一下从上面掉下来,“噗通”一声,幸好万俟景侯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温白羽,他从高空掉下来的冲击力非常大,万俟景侯退了两步,“轰——”的一声靠在石墙上,这才缓解了冲击。
众人听到动静,立刻跑过来看,狄良心想着那两个人去方便,不会遇到怪物攻击了吧?
结果他们一冲过来,就看到温白羽一副手软脚软的样子,眼睛有些通红,埋首在万俟景侯的脖颈间,万俟景侯则是打横公主抱着他。
这两人一看就是没干好事的样子……
狄良并不是小孩子,也是三十多的人了,立刻误解了,赶紧转过石墙,回到火堆旁边。
小海则是好奇的看着他们,狄良冲他招手,说:“小海,这边来。”
小海听了这才跑过去,坐在狄良旁边。
温白羽磕的头晕脑胀的,软倒在万俟景侯怀里,眼睛都流出生理泪来了。
九命说:“主人,你不是去上厕所吗?暴君这么禽兽?”
温白羽头晕的厉害,感觉自己都要脑震荡了,没劲理九命,邹成一说:“你遇到了什么?”
温白羽还感觉天旋地转的,一阵恶心涌上来,看起来真的是磕出了后遗症,捂着嘴干呕了一声,有气无力的说:“我现在相信小海说的了。”
邹成一说:“什么?”
温白羽说:“这个岛被一个玻璃罩子罩了起来。那个罩子就沿着巨石的边缘罩着,我刚才飞起来,正好撞在上面了,一点防备也没有。”
万俟景侯是亲眼看着温白羽窜上天际的,那种速度很惊人,一下撞了个结实,脑门上立刻起了个大枣,已经充血了,没有磕流血已经是好事了。
温白羽觉得太丢人了,头上顶着一个大枣,脚底下发软,根本走不动路,万俟景侯抱着他,走回火边,坐下来,说:“疼不疼?”
温白羽有气无力的说:“何止是疼,我现在恶心想吐,脑袋还晕。”
万俟景侯说:“睡一觉就好了。”
温白羽点了点头,因为恶心想吐的缘故,根本没心情吃饭,直接就睡过去了。
温白羽本来想走捷径,结果看来走的不是太好,他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还趴在万俟景侯的背上,天色已经暗下来,他们还在巨石阵里。
这情况似乎不太妙。
小海有些着急,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这个地方很危险,他一般都不会来,只在救狄良的时候走过一次,还是好几年前。
众人一下午都没有休息,眼看已近晚上九点了,大家都是精疲力尽,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噫风把背包里的帐篷拿出来,扎了帐篷,大家堆起火来,围拢在一起。
温白羽醒过来,已经没有头晕恶心的感觉了,肚子里反倒咕咕的叫。
万俟景侯把他放下来,说:“好点了吗?”
温白羽点点头,动作稍微大一点还有些头晕,并没有其他不适的反应了。
众人坐下来,因为他们背包里有那个笔记本和笔,狄良就不用在自己身上刻画了,他把走过的路画出来,非常复杂的一大片,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
但是幸好,他们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万俟景侯说:“晚上怪物会回巢,今天晚上我守夜,你们可以去休息。”
众人吃了饭,都疲惫的不行,就进了帐篷休息,万俟景侯说:“你也去睡吧。”
温白羽摇摇头,说:“我刚醒,现在睡不着,你一个人守夜多无聊,我陪你坐一会儿。”
帐篷并不是完好的,虽然能扎起来,但是帘子已经没了,正好露着口,但是有个帐篷已经不错了,还管他露不露口。
众人都在里面休息,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就坐在旁边,正好挡住那个露口,也能看见里面的动静。
噫风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铺在地上,抱着邹成一躺上去,说:“少爷,您也累了,快睡吧。”
这里早晚温差非常大,夜里风一吹有点冬天的感觉,邹成一看他把大衣脱下来,说:“我不用垫着,你自己穿,免得病了还要拖大家后腿。”
噫风推了推眼镜,笑了一声,说:“少爷,您糊涂了,我怎么会生病?”
邹成一一愣,随即想到噫风根本是捏的,怎么可能生病。
噫风让他躺好,自己的大衣很大,正好另一侧往上一裹,还能当被子。
噫风低下头来,笑着说:“少爷闭眼吧,不然我就想吻您了。”
邹成一的睫毛快速的抖动了一下,显然是被噫风的话吓到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噫风真的低头在他嘴唇边吻了一下,说:“晚安少爷。”
邹成一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闭上眼睛,感觉嘴唇烫的不一般。
小海睁着大眼睛,看见噫风亲在邹成一嘴边,似乎有点羡慕,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半点也没有不自然。
倒是狄良有点替他不自然,叫了他一声,说:“快睡吧。”
小海点点头,拢了拢自己的衣服,躺下来,然后看了看自己的领口,好像没有露出来。
他有点小心翼翼,因为自己胸口那个玻璃一样的东西,狄良似乎有点不高兴,小海就不敢再露出来。
狄良仍然是背过身,面朝着帐篷睡的,小海则是侧着身,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那眼神特别专注。
温白羽觉得,就算自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小海一定是喜欢狄良的,不然将近七年,怎么可能做到每天游很远的地方,给他抓食物,找淡水。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坐在外面,外面的天气很凉,但是难不倒他们,狄良已经睡了,温白羽见火苗被吹得呼呼响,手里一张,顿时又添了一把火,照的暖乎乎的。
万俟景侯把大衣脱下来给他,温白羽摆手说:“你自己穿着吧,我不要。”
万俟景侯说:“那你靠着我。”
温白羽欣然靠过去,万俟景侯的体温很高,天然的暖炉,再加上火堆的温度,全身都暖洋洋的。
他们一直无聊的坐着,温白羽一抬头,就看见小海又坐起来了。
温白羽立刻拽了拽万俟景侯,让他一起看小海夜袭……
万俟景侯早就发现了动静,只不过没有温白羽那么八卦。
温白羽朝帐篷看过去,因为没有帘子,里面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
小海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坐了一会儿,确保大家都睡着了,然后慢慢爬到狄良身边,还是之前那样,嘴巴抿成一条线,几乎把嘴唇全都抿进去了,这才低下头来,短暂的亲了一下狄良的耳朵。
小海亲完之后,似乎有些兴奋,白瓷一样的脸颊上有些红晕,他快速的跑过去,不过没有立刻抱头就睡,而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转头看了看噫风和邹成一,似乎若有所思。
小海想了好半天,然后又小心翼翼的爬过去,来到狄良身边,伸手碰了碰他,狄良似乎因为疲惫,睡得很熟。
小海伸手推了他一下,让他躺平,然后无声的笑了起来,专注的看着狄良的嘴唇,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温白羽顿时想笑,看来小海又要偷袭狄良了。
果然就见小海又抿起嘴唇,然后郑重其实的低下头,亲在了狄良的嘴唇上。
一个短暂的触碰,小海立刻抬起头来,一脸激动的红晕,只不过脸上的笑意一下凝固了,狄良竟然睁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
小海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点惊慌。
狄良已经坐了起来。
温白羽在外面看着,心想着,完了抓包了。
小海缩成一团,都不敢看狄良,狄良看着他,张了张嘴,说:“小海,你……”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万俟景侯突然伸手把燃烧的火堆熄灭,然后说:“有声音。”
噫风和东海其实早就醒了,九命和邹成一听到万俟景侯熄灭篝火的声音,也立刻醒了。
四周一下陷入了黑暗之中。
就听“沙沙……沙沙……”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过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蹭着地皮在往他们这边爬,他的动作很缓慢,不像是之前的鱼头干尸。
“沙沙……沙沙……”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而且越来越近,众人都从帐篷里出来。
万俟景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们别动,自己猫腰往前快速的移动。
温白羽有些紧张,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就见万俟景侯贴着墙走过去,似乎淹没在黑暗之中,隐约看到万俟景侯的身影停住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沙沙……”
那个东西还在爬,朝他们过来,就在东西爬出来的一霎那,万俟景侯突然一下冲出去。
“咯咯!”
一声类似于青蛙的大吼声响起,温白羽心里一腾,是粽子!
众人从后面追上去,就看到一个黑影向万俟景侯扑过来,万俟景侯踹了一脚石墙,借力纵起,粽子扑过来,万俟景侯正好落下,一脚踩在他背上。
粽子的反应速度并不快,“嘭”的一声就被万俟景侯踹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这个时候东海的三叉戟一下从手背长出来,“嚓——”的一声插在地上,卡住粽子的脖子,让他动弹不了。
因为天色太黑了,所以狄良根本看不清楚三叉戟是从哪里长出来的,还以为是东海握着的武器,绝对看不出来是手背上的倒刺。
温白羽看着在地上不断挣扎的粽子,说:“等等,他的衣服?”
他一说,众人都定眼去看,粽子竟然穿着黑蓝色的衣服,和狄良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粽子的衣服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他全身是血,衣服好多地方染红了。
这个粽子胸前没有徽章,估计已经掉了,但是看衣服来说,绝对是狄良队里的人。
狄良有些激动,以为他的队友还活着,温白羽拦住他,说:“我劝你最好别过去,他已经死了。”
狄良说:“死了?可是他还会动。”
温白羽摇头说:“墓葬里的女尸也会动,因为某种原因,他们都发生了尸变,现在你的朋友根本毫无意识。”
他说着,那粽子挣扎着,喉咙里发出怒吼,正奋力的抬起头来,众人看到他的脸被灼烧了大半部分,已经分不出来相貌了,看起来异常的可怕。
粽子的手指头也掉了几根,还有一根骨头断了,皮肉也没了,但是连着一根筋,挂在手上一荡一荡的。
狄良看了心里发酸,有些接受不了,温白羽拍了拍他肩膀,说:“咱们能做的,是把他安葬下来。”
万俟景侯伸手在粽子的额头上用力点了一下,那粽子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大吼,然后一下就伏尸不动了,趴在地上,似乎已经死得透了,也似乎从来都没有起尸过。
这段路都是石头,没有办法安葬狄良的朋友,反正帐篷已经缺斤少两了,他们干脆撕了一点帐篷,先把尸体裹起来。
众人把粽子放在帐篷旁边,温白羽又重新点上火堆,突然出现粽子让人措不及防,但是还好解决的快,这粽子念头还少,并不厉害。
大家又回到帐篷里继续睡觉。
经过这件事情一打岔,狄良更是没有心情,也就忘了刚才小海的事情。
小海倒是松了一口气,可是看见狄良闷闷不乐,小海也不开心。
小海所幸就出了帐篷,坐在火堆旁边,用树枝一下一下的捅着火堆。
温白羽看见小海皱着眉,不禁说:“小海,你真的喜欢狄良?”
小海点点头,说:“因为他好看。”
温白羽:“……”
温白羽有一阵无语,指着万俟景侯说:“你不是说他也好看?”
小海又点头,很认真的说:“嗯,他也好看。”
温白羽说:“那你怎么不喜欢他?”
万俟景侯伸手攥住温白羽指着自己的手,然后在他手心里刮蹭了两下。
小海托着腮帮子,说:“因为狄良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人,他陪了我很多年……”
温白羽想到小海说这是一个玻璃罩子下的岛屿,而且这个岛几乎与世隔绝,道上没有任何动物,只有鱼头干尸,小海在这个罩子里也不知道呆了多少年。
小海说:“你们走的时候,真会带着我吗?”
温白羽点头,说:“那是当然。”
小海顿时笑了起来,说:“那我还能见到狄良……可是……”
小海一下又皱眉,说:“我刚才偷亲狄良的时候,被他发现了,他应该讨厌我了。”
温白羽说:“我倒觉得不是,你找个时间问问他。”
小海用手指抠着石头地板,细细的指甲来回拨弄着石子,说:“我不敢问,我怕问了他就不让我跟着了。”
小海说着,没多会儿就睡着了,温白羽把他抱起来,放在帐篷里面,然后走出来。
天马上就要亮了,温白羽精神头还挺大,只是靠着万俟景侯眯瞪了半个小时,天亮了就起来了。
天一亮,众人又要出发,首先吃了东西,噫风开始拆帐篷,一抬头就看到卷住尸体的布倒在一边,似乎和昨天晚上的位置不太一样。
噫风皱了皱眉,伸手抓住那布,猛地一抖。
众人都发现他的反应,回头去看,不禁抽了一口冷气,布卷成一个筒,里面竟然是空的,一抖之后什么也没有。
尸体跑了……
昨天晚上尸体明明已经伏尸,绝对不可能再起尸,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一下跑了?
众人立刻收拾了东西,在周围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狄良突然说:“你们看到小海了吗?”
“小海?”
温白羽说:“他刚才不是还在?”
众人顿时都是一阵紧张,小海失踪了,那个尸体也不见了,小海的动作很灵敏,但是始终没什么攻击力,温白羽顿时有些着急。
万俟景侯突然说:“你们看。”
他说着,指着前面墙角处,众人追过来一看,地上竟然有一串粉色的珠子,一个个都有小拇指那么大,掉在地上。
虽然昨天晚上天黑,但是地上绝对没有这些珠子。
像是珍珠,淡粉色的,透着莹润的慌忙,散落了一地,而且那些珠子掉在地上拉成一条线,一直通向前面。
狄良一看,顿时想到了小海,说:“珍珠?是不是小海?”
他说着,蹲下来要去捡那些珠子。
万俟景侯拦住他,说:“别动,有毒。”
温白羽也低下头去看,那些珠子还没有成型,乍一看像珍珠,其实是掉在地上的水珠,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确实有毒。
万俟景侯抬眼往前看,说:“不是珍珠,是血,而且这些血有毒,不要碰了……应该是小海的。”
第73章 镜中墓(下)
狄良一听是小海的,顿时紧张起来。
众人都追着地上淡粉色的血迹往前走,那些血迹始终拉成一条线,一直往前延伸,到了拐弯的地方也不断,偶尔断了会立刻接上。
狄良看着地上的血迹,说:“小海是故意留下的?”
温白羽说:“看样子是,那个粽子或许知道进墓的路,咱们跟着血迹走应该没错。”
众人赶紧跟上血迹,一直往前疾走,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因为地上的血迹就只有一条,而且从来没走到死路上,众人走的非常快,很快就看到眼前的石头阵消失了。
他们真的从迷宫里走了出来,狄良一边走一边不忘了画地图,只不过他有些着急,画的也粗糙一些。
石头阵走到了头,前面又接上了一片乱草丛生的平原,地上大多是碎石头,有些无从下脚。
因为地上是碎石的缘故,小海的血珠掉下去就淹没在石头的缝隙间,一下就看不见了,而且地上的杂草非常高,小海的血迹就更不容易发现。
众人站在石头阵的边缘,看着前面,狄良说:“现在怎么办?”
温白羽对九命说:“你闻闻看。”
九命顿时有点炸毛,说:“主人,我是猫又不是狗。”
温白羽说:“可是小海是海水里的啊,他的血有点香,对你来说估计有点腥,你肯定能闻出来的。”
九命想了想觉得也对,就挥手让东海走远点,说:“你最腥了,把什么味道都遮住了,走远点。”
东海无奈,只好往旁边站了点。
对于其他人来说,小海的确没什么腥味,不过对九命来说就不同了,九命闻了闻,说:“应该是这个方向。”
他向前一指,众人赶紧跟上去找。
有的杂草高度能淹没一个成人,大家只好奋力的拨开杂草。
邹成一突然喊着:“等等,这边。”
众人赶紧走过去,邹成一拨开地上的杂草,指着露出来的洞窟,说:“这丛草根上有点粉色,是血迹被吸收了吗?”
温白羽蹲下来看了看,九命说:“肯定是,有腥味。”
众人看了一眼那洞窟,万俟景侯说:“我来打头。”
他说着,就钻进了洞里,温白羽赶紧跟上,其他人也依次钻进洞里,九命和东海垫底。
洞窟非常窄小,只能供成年人爬行,稍微抬高一点头就会磕着脑袋,温白羽尽量把头低下来,他可不想再磕脑袋,再磕一下一定会傻的。
众人双腿绷直,双手屈肘,用小臂垫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前移动,很快的万俟景侯就顿了一下。
温白羽在后面感受到了他的停顿,立刻也停下了,后面众人都是急刹车,差一点就堆在一起。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土洞在前面变成石洞了,尽量屏住呼吸,地上有小海的血,不要吸入太多香气,也不要碰到血迹。”
众人都答应了一声,万俟景侯开始往前爬,众人也跟着,温白羽很快就看到了石洞,土洞一下就接上了石洞,而且看石洞这个样子,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四周非常平滑,已经不像刚才土洞那么硌人,也稍微宽了一些,动作比较自如,可以稍稍抬起脑袋。
石洞的地上果然有小海的血迹,还是淡粉色的,在黑暗的石洞里,散发着幽幽的淡粉色光芒,像上好的珍珠。
温白羽来不及屏住呼吸,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有点像花香,但是没有花香刺鼻,非常柔和,就是这种香气,从小海的血珠上散发出来,是有毒的。
温白羽赶紧屏住呼吸,然后尽量抬高身体,躲避着那些血珠继续往前爬。
狄良在中间,也尽量屏住呼吸,看着地上一连串的血珠,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些麻扎扎,疙疙瘩瘩的,止不住的担心,小海流了这么多血,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再爬了大约十分钟,前面越来越宽,万俟景侯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快,然后变成了蹲下身子也可以的高度。
前方的石洞结束了,万俟景侯蹲在洞口,往下看了一眼,并不太高,也就一米多,洞口下方接着一个深洞,这回的洞穴应该是半天然半人工的,并不狭窄,一直幽深的通向深处,不过洞穴里积了很多水。
万俟景侯目测了一下,水深绝对不会太深,但是洞穴太黑,不知道水里有什么,最重要的是,小海受伤了,他的血肯定会掉在水里。
万俟景侯停顿了一下,对身后的众人说:“我先下去试试,在这等我。”
众人点头,万俟景侯很快手一撑,一下跳了下去,就听“哗啦”一声轻响,万俟景侯从洞口跳到了水里,水只到他的膝盖,水深可以,万俟景侯微微吸了一口气,水中确实有小海的血,这里的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小海应该是一种有毒的海蚌,温白羽其实至今还没见过有毒的蚌,小海算是第一个,或许他贝壳上的花纹那么漂亮,温白羽早该知道他有毒的。
万俟景侯向后看着他们,说:“水深只到膝盖,把衣服整理好,尽量别让水接触皮肤。”
温白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裤管,把裤管重新掖进靴子里,尽量密封一些,然后就从洞口跳了下去。
“哗啦——”
一声水响,温白羽但觉水一下从下面溅上来,差点溅在自己脸上,低头一看,好家伙,谁说只到膝盖的,那水已经淹到了温白羽的大腿中部,这简直是鄙视他的身高。
众人全都跳下来,他们这里面,看体型的话,邹成一应该最矮,但是噫风把邹成一放在肩膀上,让他坐在自己肩上,这样邹成一的双腿就不会接触有毒的水。
而很不幸的其他人的身高都比温白羽高,虽然也过了膝盖,但是并不太多。
万俟景侯拉着温白羽的手,温白羽说:“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拉着你,你不是怕水吗?”
温白羽:“……”
温白羽特别想拍他,自己虽然怕水,但是还没淹到大腿根的水,他肯定是不怕的。
不过万俟景侯拉的紧,温白羽也就没有松手。
洞很深,水深一直到万俟景侯的膝盖,四周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温白羽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是墓葬的入口?但不是谁会把自己的墓葬弄得这么潮湿,这么多积水,会影响尸体的保存啊。”
万俟景侯摇摇头,伸手在墙壁上摸了一下,然后低头指着水深旁边的石壁,那里有一个痕迹,像是刻上去的。
万俟景侯说:“这个地方应该是人为蓄水的。”
温白羽也看到了那个痕迹,感觉像是刻度?
温白羽诧异的说:“人为蓄水?那这是一个池塘?”
万俟景侯的眼睛突然一眯,说:“我想是鱼池。”
他说着,指向前方,就见黑暗的尽头,突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水面上竟然冒出很多水花,有什么东西飞快的向他们袭来。
温白羽后退了一步,就看到那水花忽然变大了,然后一个鱼头从水面上冒出来,那鱼头的样子,像极了鱼头干尸。
温白羽说:“那个怪物?”
万俟景侯拦住他们后退,说:“体型要小。”
他说着,拿出龙鳞匕首,迎着那鱼就冲了上去,怪鱼从水里一下冲出来,似乎要扑万俟景侯的脸,它一冲出来,众人就看清楚了,只是一条普通的鱼,但是鱼头和人脑袋那么大,体型比一般的鱼稍大一点。
那鱼一张嘴,嘴里三排牙齿,密密麻麻的像钉子,看起来异常的锋利,如果被它咬住,肯定逃脱不了。
怪鱼一张嘴,万俟景侯的匕首“唰——”的划过去,那怪鱼在空中打了个挺,鱼尾巴刷刷扫了两下,“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水上立刻变成一片血红。
他们稍微松了一口气,就听万俟景侯说:“又来了。”
“哗啦——”
“哗啦!”
与此同时,好几声水响同时惊起,怪鱼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他们好像看到了主人抛洒的食饵。
怪鱼扑上来,力气非常大,他们可以越出水面一定时间,温白羽拔出匕首,东海手上的倒刺一下长了出来。
噫风脸上照样非常冷漠,说:“少爷,请抱紧我。”
九命冷笑一声,说:“不知道这里的鱼好不好吃,也给我打打牙祭。”他说着首先扑出去。
狄良的力气不小,而且在岛上将近七年,别看他起初只是一个跟着科考队来做研究的博士生,不过现在已经不同当年了,身手早就被逼出来了。
狄良快速的解决了一只扑过来的怪鱼,就听后面一阵风声,刚要回头,后背被猛地一击,顿时扑了出去,一下栽倒在水里。
狄良一惊,这水里有毒,小海的血被稀释了,也不知道毒素还强不强,狄良赶紧爬起来,就看到自己的手背上起了一些红色的斑,有些轻微的过敏反应,应该是刺激皮肤。
而这些鱼因为有坚硬的鱼鳞保护,并没有受到小海毒素的影响。
众人一边解决怪鱼,一边往洞里走,九命说:“这鱼长得这么寒碜,我都没心情下口。”
怪鱼只有一拨,他们解决完就没有了,继续往里走了很远,地上一直有水,直到走到了洞窟的尽头。
迎面的是一扇巨大的门,门没有封死,而且下面带着滑轨,应该是方便开启用的。
石门的下方有一点淡粉色的血迹。
众人赶紧把石门推开,前面就不再是单纯的石洞,已经看出来人工精心的开凿,石门背后,有了复杂的花纹。
众人走进石门,一个巨大的空场,温白羽很难说这个空间有多大,一座巨大的白色古楼就建在这个巨大的空场中间。
狄良仰起头来,看着高耸的白色古楼,神情有些复杂,说:“是这里,就是这座楼……不过我们当年不是从这边进入的。”
白色古楼看起来异常宏伟,是多边形的建筑,每一边都修建了一个门,门上是一只三足金乌的雕像,俯首居高临下的看着。
温白羽伸手摸了摸白色的门,说:“骨头做的?”
邹成一也伸手摸了摸,说:“应该是乌鸦的骨头。”
温白羽有些震惊的看着这做古楼,通体全是白色的,而且手感非常像骨头,难道整座楼都是乌鸦的骨头做成的?那要杀死多少只乌鸦?
“快跑!快跑!”
“快跑!”
“快跑!”
一时间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幽幽的,似乎回旋在古楼的四周。
众人都是一惊,快速的环视了一圈,什么也没有,但是声音确实存在。
那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机械,而且有些尖锐,好像根本不是人类发出的声音,随即又继续响起来。
“快跑!”
“快跑!”
“跑……”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非常急促,每一次的语调都相同,就像复读机一样,但是古楼非常安静,带着回音,回响在四周。
狄良脑子里“嗡——”的一下,有些震惊的向四面看去。
温白羽说:“难道是小海?让咱们快跑?他遇到了什么事情?”
狄良摇摇头,喃喃的说:“不……这是……我老师最后说的话……”
众人一时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狄良的老师是他们亲手埋下的,而且在林子里,离这座古楼非常遥远。
万俟景侯说:“进去看看。”
他说着,饶了古楼一圈,似乎在找地上的血迹,果然在一个门边看到了血迹。
万俟景侯伸手推开骨门,里面一片黑暗,阴森森的,门一推开,顿时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也是一片白色,所有的东西都是用骨头建成的。
众人跟着万俟景侯走进古楼,中间一个非常大的厅,其实到不如说是殿,中间一个非常大的殿,四周虽然是白色,但是能看得出来,都经过精心的雕刻,上面刻着大大小小的乌鸦。
温白羽说:“奇怪,这里竟然有水波的图纹。”
温白羽说着,指着一处雕刻,万俟景侯说:“照片上的女尸是鱼头,跟海肯定有些关系。”
大殿的四周有骨头做成的楼梯,一直盘旋而上,抬头一看,每层楼都非常高,有些头晕目眩的。
进了古楼之后,地上的血迹就消失了。
“快跑!”
“快跑!”
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众人抬头看去,温白羽说:“在上面!”
他说着,众人就立刻上了台阶,往楼上跑去。
“等等!”
万俟景侯突然喊了一声,就看到楼梯上竟然有一具尸体,尸体横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上面蹲着好几只乌鸦,乌鸦看见有人来了,但是并不害怕,照样啄食着地上的尸体。
狄良一震,就看到那尸体掉在旁边的徽章,一个三足金乌的标志。
尸体已经被啄食的不成样子,几乎能吃的都被吃掉了,白森森的骨头露在外面。
狄良深呼吸了一口,说:“走吧,咱们快点找到小海。”
众人继续往上走,楼梯非常高,盘旋而上,二层比一层要小一些,中间一个空旷的大天井,围绕着一圈白色的骨头房间。
“嘎啦……嘎啦……”
他们的头顶上开始聚集乌鸦,许多只乌鸦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在他们头上黑压压的盘旋。
乌鸦是猛禽,别看体型小,但是聚拢起来比猎鹰还要凶猛,很多灾难片里都有乌鸦出场。
那些乌鸦只是盘旋在他们头顶,但是并不攻击,似乎在伺机窥伺着什么,又在观察着他们的弱点,好找地方突破。
只是转瞬间,乌鸦已经聚集了小二十只,发出“嘎啦……嘎啦……”的粗粝叫声,一只盘旋不散。
很快的,那些乌鸦就全都飞走了,从他们头顶上越过去,飞落在不远处的地板上,一个个站在地上,黑漆漆的眼珠子注视着他们。
九命说:“这些乌鸦在干什么?”
温白羽说:“大家小心,他们随时可能攻击咱们。”
众人慢慢的往前走,狄良忽然止住大家的行动,说:“这些乌鸦,是在猎食……”
他说着,指着前面白色的地板,说:“你们看地板,上面明显有血迹,虽然很浅,好像被处理过了,但是还能看到残留的血迹,说明这里肯定曾经发生过什么。在津巴布韦,有很秃鹰会在雷区的铁丝网附近等待觅食,等到有人或者一些动物踩到雷区,炸碎之后分食这些猎物。乌鸦的智商很高,远比秃鹰要高,我觉得他们也在等着咱们上勾。”
他一说,众人面面相觑,温白羽在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枚硬币,说:“试试看。”
他说着,把硬币抛出去,就在硬币接触到前方地板的一霎那,地板上突然冒出一片尖锐的刀片,“唰”的一声从地上钻出来,刀片全部钻出只是一霎那的时间,钻出之后足足有一人多高,足以在最短的时间将人切割成两瓣。
众人都是一身冷汗,还真是让狄良说对了,这些乌鸦太聪明了,他们在等待着现成的食物,等着刀片将人活活裂成两半之后,再分食这些死尸。
狄良说:“咱们怎么过去?”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周围,楼层与楼层之间实在太高了,想要上楼,必须走楼梯,而二层通往三层的楼梯在他们对面,要找到楼梯必须经过这里。
万俟景侯说:“抓住围栏,荡过去。”
他说着指了指围栏,二层是一个中间中空有天井的圆形,围着天井有一圈护栏,万俟景侯让他们抓住护栏,身体垂在空中,完全靠臂力抓住护栏移动过去。
众人感觉虽然难度高了一点,但是好在地板就那么一块,也不是太难,但是问题来了,他们这么高难度的爬过去,万一中途乌鸦攻击他们怎么办?只要乌鸦啄他们的手,大家就会从上面掉下去,摔到一楼就变成肉泥了。
万俟景侯说:“我来掩护,你们可以放心走。”
他说着,拿出那把老式的手枪,虽然年头比较久,但是还能用。
噫风背着邹成一先从护栏荡过去。
噫风的双手抓住护栏,他刚要爬,那些乌鸦就纷纷“嘎啦嘎啦”的大叫着飞了起来,朝着噫风的手啄过去。
“嘭——”一声枪响,万俟景侯一发子弹一下打落了三只乌鸦,三只乌鸦瞬间从二楼坠了下去,“啪”的一声掉在一楼的地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噫风甚至能感觉到子弹从自己手面上飞过去的风声,不禁抬头看着万俟景侯,说:“好枪法,下次麻烦早点开枪。”
噫风说着,快速的双手交错往前爬,带着邹成一立刻爬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身体一纵,一下跳上地板,这边的地板很安全,并没有任何刀片。
众人都依次爬过去,万俟景侯的枪法很准,往往一枚子弹能打掉两只以上的乌鸦,那些乌鸦非常忌惮,都盘旋起来,不敢再攻击他们。
等众人都爬过去,万俟景侯把枪别在腰上,然后双手抓住护栏,开始往前爬。
那些乌鸦看见万俟景侯落单,就有些蠢蠢欲动了,嘴里发出“嘎啦嘎啦”的叫声,时高时低的盘旋着,眼看万俟景侯动作非常快,马上就要爬过去,那些乌鸦终于忍不住了,立刻俯冲下来。
“当心!”
温白羽喊了一声,万俟景侯突然腾出一只手,手中握着匕首,“哧——”的一声,一直乌鸦一下被划中,从天上坠了下去。
乌鸦“嘎啦嘎啦”的叫着,众人见万俟景侯根本没事,这才放心,让他赶紧爬过来。
只不过万俟景侯的动作突然在中途顿住了,脸上有一丝变色。
那些乌鸦似乎看到了万俟景侯瞬间的破绽,一下不约而同的俯冲下去,“嘎啦嘎啦”的大叫着,就去啄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没有立刻动,乌鸦一下就冲到跟前,开始疯狂的啄万俟景侯的手背和胳膊。
他的手背上一下多了很多血痕,那些乌鸦凶猛异常,似乎要把万俟景侯生生的撕碎一样。
十几只乌鸦同时扑过去,温白羽心中腾腾一跳,万俟景侯的神色很不对劲,带着一丝忍耐和抑制,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温白羽脑子里一闪,难道是上次被汪医生注射的东西,又发作了?那时候万俟景侯的表情就很狰狞。
只不过这次万俟景侯并没有立刻化成烛龙,他使劲喘着粗气,虽然比上一次要好的多,但是仍然让他抑制不住的暴怒起来。
万俟景侯双手抓住护栏,那些乌鸦不停的啄食着他,手背上和胳膊上顿时多了很多血痕,皮肉被掀起了好几块。
狄良看着着急,说:“他怎么了?”
万俟景侯忍耐着,眼睛变得通红,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与此同时,意志在慢慢的被消磨,突然双手一松。
温白羽“嗬——”的抽了一口冷气,想也没想,突然翻身从护栏跳了下去,狄良大喊了一声,想要抓住他,但是温白羽跳出去的速度太快,一下就纵身跃入天井,狄良根本没抓住他。
温白羽跃出去,身体立刻开始往下坠,随即浑身发出一阵刺眼的金红色光芒,突然从人形变成了鸿鹄,带着一股厉风,俯冲下去,一下将下坠的万俟景侯抓住。
万俟景侯闭着眼睛,腰一下被鸿鹄的爪子抓住,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睛中一片血红,散发着可怕而暴戾的光芒。
温白羽快速的在空中一荡,突然改变了方向,在坠地之前昂首窜上天去,众人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气流,不禁都用手挡住眼睛,眼睛被吹得几乎睁不开。
温白羽已经抓着万俟景侯跃上二楼,把他放在地板上,然后一瞬间从鸿鹄变成了人形。
鸿鹄的体型也非常大,众人来不及觉得温白羽变成人形之后是浑身赤裸的,万俟景侯突然发出一声大吼,一下扑过来,“嘭”的一声将温白羽撞倒在地。
两个人一下滑出很远,“咚”的一声撞到护栏,就听“咔嚓”一声巨响,护栏一下不堪重负,被撞飞出去,温白羽的身子一轻,九命立刻扑上来,一把按住万俟景侯,温白羽双手抓住地板的边沿,趁着这个时间,一下跃了上来。
万俟景侯已经完全暴怒,只不过这次没有化作烛龙,一下把九命甩出去,东海接住九命,万俟景侯已经回过头去,继续去攻击温白羽。
狄良已经被这个场景怔住了,温白羽一瞬间变成了会飞的凤凰,六条长长的凤尾,狄良看的十分真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不过现在的场面让狄良没时间怔愣,万俟景侯像疯了一样,吐着粗气,眼睛血红,一把将温白羽按在地上。
温白羽轻呼了一声,感觉地板发出“喀啦”一声,几乎要不堪重负,的确没有多少东西能承受住烛龙的重量。
温白羽被他压在地上,万俟景侯的指甲几乎陷进他的肉里,粗重的呼吸着,露出狰狞的表情。
温白羽被掐的咳嗽了一声,猛地屈膝一顶,万俟景侯已经杀红了眼睛,根本没有章法,什么防备也没有,被温白羽一撞,顿时向后翻去。
温白羽快速的从地上弹跳起来,喊着:“给我抓住他!”
众人几乎是一拥而上,但是万俟景侯的力量大的可怕,越来越暴怒,一把将东海从二楼扔了下去,九命大喊了一声,伸手去抓东海,东海可不是鸟,没长翅膀。
东海手背的长刺一下飞出,变成了三叉戟,“啪”的一声勾住二楼的护栏,身体往上一荡,从下面荡了上来,九命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这边“窝里斗”已经很乱了,那些乌鸦的智商非常高,见到有机可乘,都迅速的从高空飞下,俯冲下来啄食他们。
温白羽“嘶——”了一声,他身上被乌鸦顿时撕掉了一块肉,血猛地溅出来,一下溅在万俟景侯的脸上。
一股温热的血迹,万俟景侯突然有些清醒,眼睛的红色一下退去,有些怔愣的看着天上盘旋的乌鸦,乌鸦已经聚集了二十多只,乌黑一片的冲下来,不断啄食着众人。
温白羽伸手拍掉了一只,又有几只从高空冲下来,万俟景侯立刻冲过去,一把抱住温白羽,同时手中冒出一股火精,乌鸦发出“嘎啦——”一声惨叫,一下从楼上坠了下去。
万俟景侯看着温白羽身上有几个伤口,锁骨的地方血粼粼的一片,那是自己掐的,不禁心里一揪,说:“白羽?”
温白羽松口气,说:“你醒了?”
九命听见万俟景侯说话,一边将两只乌鸦扔下楼,一边说:“暴君你终于醒了,太吓人了。”
万俟景侯把枪扔给狄良,狄良手上没有武器。
万俟景侯快速的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温白羽身上,同时龙鳞匕首唰的划出去,迎面袭来的两个乌鸦大叫一声,从楼上摔下去。
狄良又开了两枪,他数了一下,子弹不够了,应该只有一发了,就没有再开枪,他们刚刚进了古楼,后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必须留在后面用。
乌鸦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不再“窝里反”,有些扛不住攻击,立刻飞高起来,快速的散去了。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各自处理了一下伤口。
万俟景侯用大衣把温白羽裹紧了,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温白羽“嘶——”了一声。
万俟景侯有些不安的看着他,说:“对不起。”
温白羽摇摇头,说:“只有一点疼,一会儿就愈合了。”
他说着,万俟景侯突然低下头来,温白羽顿时又“嘶”了一声,万俟景侯的舌头舔在他锁骨的伤口上,带着高温的舌尖来回的滑动,温白羽顿时感觉到一股炙热,灼热之后是凉丝丝的湿意,顿时脸皮都烫了。
温白羽被他舔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尤其他里面没有穿衣服,大衣的质地有些粗糙,万俟景侯抱着他的腰,大衣和他的皮肤紧密的接触着,不断磨蹭,温白羽渐渐的感觉呼吸都急促起来,脑子里晕乎乎的。
等锁骨上的伤口愈合了,万俟景侯放开他,温白羽几乎腿一软就跪地上。
狄良是个读书人,来的岛上的时候才二十几岁,又一心扑在学术上,根本无心想其他事情,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懂,毕竟狄良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
不过狄良的脸皮显然比较薄,赶紧背过身去,就当做没看见。
九命则是支着下巴看他们。
温白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个办法伤口确实愈合的非常快,一下就没事了。
万俟景侯的手背也有很多伤口,刚才被乌鸦啄的,不过他的愈合能力很好,几乎已经没事了。
众人整理了一下,赶紧继续往上走,小海还失踪着,要赶紧找到。
二楼并没有房间,只有一条围绕着天井的走廊,走廊的壁上刻着许多乌鸦的图案,大多是三足金乌。
众人踏上台阶,继续往三层去,三层开始有房间了,他们必须一间一间的看,不知道小海会被带到哪里去。
“快跑!”
“快跑!”
他们刚上了三层,那机械且尖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仿佛就在他们附近。
狄良猛地推开第一个房间的门,“呼——”的一声,迎面一只乌鸦从里面猛地扑出来。
狄良反应很快,猛地低下头,乌鸦从他头上“唰”的飞过,爪子一抓,想要揪住他,不过被狄良给躲过去了。
乌鸦一抓没抓住,立刻折返回来,狄良想要开枪,但是忍住了,倒转手枪,用枪托狠狠的一砸。
“啪”一声,乌鸦被打到墙上,顿时一个血印,众人都一哆嗦,手劲够狠的。
房间里一口石棺,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石棺并没有打开,狄良说:“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是从这个入口,入口直接通到了高层,应该是最高层,这些地方我们都没有来过。”
石棺没有被打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万俟景侯走进去,围着石棺看了一圈,然后用匕首插进去,撬开了一个小口。
因为光线很暗,石棺一打开,一股淡蓝色冒出来,众人心里立刻就明白了,是蓝色的骨头。
这具尸骨里葬的也是神鸦的族人。
万俟景侯将石棺推开一些,里面的尸体就看的一清二楚,果然是蓝色的骨头,但是不同的是,这具尸体的脑袋骨骼是鱼头的样子。
温白羽看了一眼邹成一,邹成一耸耸肩,说:“因为遗传病的缘故,我们的族人基本不与外界通婚,都是族内姻亲,不过也有很多族人走出了部族,你叔叔的先人就是。看起来这具尸体也应该是。”
这座古楼上雕刻的都是三足金乌,但是边角的纹饰有好多是海浪,或许真的是神鸦的族人和其他部族通婚的表现。
石棺里没有陪葬品,看起来很可怜,也没有任何铭文,万俟景侯把石棺又扣上,众人出了房间,继续往前走。
他们打开了许多房间,里面大多是一个石棺,有的是合葬的石棺,无一例的是棺材。
这应该是一座群葬古楼,楼里都是这种鱼头人身的尸体。
他们继续往上走,很快就到了四楼,四楼的房间变少了,变成了几个大房间。
第一个房间还没有推开门,温白羽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从里面传出来,众人对视了一眼,这是腐烂的味道。
万俟景侯推开门,那股气味一下冒了出来,的确非常刺鼻,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群尸体,堆积如山的尸体。
房间非常大,里面堆积着无数的尸体,狄良一眼就看出来了,里面至少有三四个穿着黑蓝色的衣服,虽然那些衣服上全是血,但是很好辨认。
狄良后退了一步,闭了闭眼睛。
那些尸体有的已经腐烂不堪,有的变成了白骨,互相堆叠着,看起来非常恐怖,就像一个巨大的弃尸场,这些好像都是垃圾,随便一扔。
温白羽眼睛一扫,说:“这些尸体太奇怪了。”
他说着,指了指其中几个比较完整的,说:“你们看,这些尸体跟咱们在大海蚌里看到的一样,胸腔和双手被挖走了。”
温白羽一直觉得很奇怪,眼看着这么多同样被挖走胸腔和双手的尸体,他终于有些明白了,说:“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些鱼头怪物,都是鱼的脑袋,鲛人的尾巴,人的躯干,我怀疑这东西其实就是用尸体拼凑出来的。”
东海说:“这样的话,去其他几个房间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都点头,退出了房间,进入了下一个房间,下一个房间透露出浓浓的腥臭味,众人推开房门,看到的是堆死鱼。
确切的说,是死鱼的躯干,所有的脑袋都给切掉了,只剩下鱼的身体和尾巴。
第三个房间,果然是堆放鲛人的尸体,那些鲛人的尾巴全都被切掉了,鲛人没有尾巴虽然和人类很相似,但是也不难辨认,鲛人的女性长相妩媚,男性身材高大魁梧,尤其东海本身就是鲛人王,到底是鲛人还是人类,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些尸体绝对是鲛人无疑。
温白羽的猜测果然是真的。
九命看着那些尸体,说:“真是变态,为什么要这么做,弄出一堆怪物来。”
万俟景侯看了看那些尸体,女性鲛人柔美,但是这里的女性鲛人脸上都露出了极大的恐惧,五官扭曲,应该是活着的时候就把尾巴切断了。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是一种统治欲。”
万俟景侯一开口,九命立刻就信了,因为万俟景侯本身就是襄王,没人比他更了解这种统治欲了。
九命鄙夷的看着他,说:“你这么了解?”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我有统治欲,但并不代表我做过。”
他说完,转身走出房间,说:“上楼。”
他们已经上了四层,都没有见到小海,众人比之前更加担心了,不知道那个粽子会把小海带到哪里去。
“快跑!”
“快跑!”
众人一上了五楼,又听到了那种诡异的声音,回荡在黝黑的楼层间。
“嘎啦——”
一只巨大的乌鸦猛地扑出来,温白羽立刻伏低身体,但是一霎那见,就感觉后背一紧,乌鸦抓住了他的大衣,一下把温白羽兜上天去。
巨大的乌鸦智商很高,兜住温白羽之后,立刻就往天井飞,让温白羽凌空吊着,似乎让他不敢挣扎。
九命“嗬——”的吸了一口气,说:“主人!主人快脱衣服!”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呐喊着,这他妈是什么话啊,但是九命说得对,巨大的乌鸦抓住他的大衣,不脱衣服就被他拽着跑了。
温白羽只好硬着头皮双手一缩,从大衣里面退出来,大衣是万俟景侯的,自然比较大,他一缩就退了出来,一下光溜溜的。
随即身体一下往下坠去,与此同时,温白羽身上金红色的光芒一闪,立刻化作了鸿鹄,“呼——”的一声从下面飞了上来,一下落在众人面前。
温白羽想要变成人形,万俟景侯突然正色说:“等一下。”
他说着,翻找了一下背包,备用的衣服全都用完了,并没有剩下衣服,万俟景侯只好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然后才让温白羽变成了人形。
温白羽一变成人形,万俟景侯动作快速的把衣服给套上,然后快速的系扣子。
万俟景侯的衣服虽然长,但是温白羽不像讹兽和小海那么娇小,衣服勉强盖着屁股……
九命哈哈的就笑了出来,说:“主人你这个样子太搞笑了。”
温白羽瞪了他一眼,就听那只巨大的乌鸦“嘎啦——”的叫了一声,然后爪子一张,把大衣从五楼扔了下去,然后又俯冲过来。
乌鸦俯冲过来,同时张开嘴大叫,这回不是“嘎啦”的叫声,而是“快跑!快跑!快跑!”
众人一愣,随即就明白了,乌鸦的智商在鸟类里几乎是排名第一的,要比鹦鹉和八哥聪明的多,他们不仅会猎食,而且能模仿人类说话,据说一只乌鸦可以学三到四中不同的语言。
刚才那些机械的,尖锐的声音,显然都是这个乌鸦模仿出来的,他肯定是听到了狄良老师的大喊,温白羽已经想象到那时候的情景,老师疯狂的大喊着,不停的嚷着让狄良快跑,这种声音的感情很剧烈,让这只乌鸦记住了。
乌鸦冲过来,除了大喊着“快跑!快跑!”,到了眼前,又喊了一声:“镜子要吃人了!镜子吃人!”
狄良心里更是一阵,这也是老师说过的话,他没见过什么镜子,但是老师除了喊让他快跑,也喊了镜子要吃人了,嘶声力竭的大吼,让狄良记忆犹新。
巨大的乌鸦冲过来,众人正准备怎么对付,就听“啪”的一声响指,邹成一突然打了一个响指,那乌鸦一下就停在了半空中,就像按了暂停键一样。
大家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温白羽说:“你会驯兽?”
邹成一说:“只限于乌鸦,这是每个族长都必会的技能。”
温白羽说:“那刚才怎么不驯?”
邹成一说:“刚才的乌鸦显然是散养的,说白了没经过训练,这只不同,他能看懂我的手势。简单来说,这只乌鸦有人在养。”
他一说,众人赶紧看了看四周,有人在养这只乌鸦?墓葬里有人养了一只乌鸦,难道墓葬里还有活的东西,不然怎么驯养乌鸦?
邹成一将手臂平举,对着乌鸦打了一个手势,那只巨大的乌鸦就非常驯服的飞了过来,一下落在邹成一的手臂上。
乌鸦的体型很大,落在他手臂上,邹成一甚至有点不堪重负,脸上僵硬了一下,手臂明显一颤,说:“乖孩子,还挺沉……”
噫风笑了一声,说:“少爷,您的手臂在打颤。”
邹成一瞪了他一眼,说:“闭嘴。”
噫风说:“是,少爷。”
邹成一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乌鸦的黑色羽毛,乌鸦则是驯服的低下头来,还蹭了蹭邹成一的脸颊,嘴里发出“嘎啦……嘎啦……”的叫声,虽然依然很粗粝,但是听起来比之前温顺了许多。
众人看着乌鸦和邹成一亲昵,不禁眼皮腾腾的跳。
温白羽说:“乌鸦可以给咱们带路吗?”
邹成一说:“可以,但是它可能找不到小海,只能找到主墓室。”
狄良沉着脸说:“咱们首先要找到小海,时间长了小海就危险了,没人比我了解这个墓葬的可怕,小海随时都有危险。”
“嘎啦……”
乌鸦叫了一声,邹成一突然歪了一下头,“嗯?”了一声,然后伸手摸着乌鸦的脑袋,乌鸦也侧过头去。
邹成一的脸色更是震惊,伸手拨开乌鸦头上的毛,看到了一个小红点。
温白羽说:“发现了什么?”
邹成一说:“我们这一族,自古以来都只有族长才能得到趋势乌鸦的诀窍,这是地位的象征,我本以为这只乌鸦是墓主养的,但是显然不对,你们看乌鸦的脑袋上,这里有个小红点。”
众人凑过去一看,果然有个红点,像是针扎的。
东海皱眉说:“这是一种海虫,可以钻进脑子里,吸食精元,通过控制海虫,可以控制宿主。”
东海顿了顿,继续说说:“在我的海域里,一直只有重刑犯才会用到这种海虫,海虫的体积非常小,吸食足够的精元之后,会迅速变大,从脑子里钻出来。”
九命抖了抖胳膊,说:“好恶心。”
邹成一说:“这就对了,显然这个墓主并不是神鸦的族长,但是她又有极强的统治欲,这只乌鸦被中了海虫,可以控制它的行为。你们还记得石头迷宫里的粽子吗?”
他这样一说,众人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温白羽说:“对,那个粽子本身已经伏尸了,却突然抓了小海消失,如果他也被中了海虫,那么这就说得通了。”
狄良心脏一沉,说:“那小海呢?会不会也……”
他说到这里,没敢再说下去。
狄良问东海说:“这种海虫,有的解吗?”
东海说:“有,但是需要以毒攻毒,用海虫害怕的毒把它逼出来。”
乌鸦落在邹成一的手臂上,突然一沉,猛地飞起来,盘旋在空中,“嘎啦嘎啦”的大叫着。
“快跑!快跑!”
“镜子要吃人!快跑!快跑!”
“还差两个!”
乌鸦大叫着,突然盘旋了两圈,一下扎向黑暗的地方,消失了。
众人都吓了一跳,乌鸦除了说快跑和镜子要吃人,竟然又多说了一句。
还差两个?
还差两个是什么意思?
狄良也摇了摇头,说:“最后一句我没听过,应该不是老师说的,但是也不能这么肯定,因为当时非常混乱,我也没有注意,印象最深的就是快跑和镜子。”
还差两个到底是什么意思,乌鸦突然大叫出来,众人什么眉目也没有。
五层的房间又变多了,里面除了棺材,还有一些奇怪的雕刻,众人有些看不懂。
温白羽看着那些雕刻,突然无比的怀念甘祝,这些好像是巫术。
九命说:“一共几层楼?”
东海说:“应该是六层,刚才在外面粗略的数了一下。”
巫术……
六层骨楼……
温白羽脑子里“嗡”的一下,说:“等等,六层骨楼,还有巫术,这跟咱们在树冢里看到的差不多?”
万俟景侯也愣了一下,说:“墓主是想要复活。”
他这样一说,邹成一皱了皱眉,拿出那张女尸的照片,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奇怪的事情。”
温白羽说:“这具女尸没有全部变成骨头。”
邹成一点头说:“但凡是我们这一族的,自然死亡的时候,都会全部变成骨头,但是这具尸体不是,说明她不是自然死亡的,但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死于非命。如果按照你们说的,这具女尸是想要复活自己,那么她很可能是活着下葬的。”
众人都觉得鸡皮疙瘩往上爬,这已经是第五层了,很快就到第六层,那么他们就能看到那具女尸了。
大家往上看了看,二到五层中间都是天井,一串房间成圆形围绕,而第六层则没有天井,从五层往上看,只能看到楼梯,上面是封顶的。
众人顺着房间往楼梯走,很快的就发现这一层竟然有点潮湿,渐渐的涌起一股雾气,遮蔽了眼睛,顿时连脚前的地面都看不见了。
“怎么回事?”九命大喊了一声。
温白羽说:“大家聚拢在一起,别走丢了。”
他说着,众人立刻就聚在一起,都是乱抓一气,很快就抱团了,他们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清楚,伸手扇着雾。
温白羽首先看到了万俟景侯,随即听到了一种“哒哒哒、哒哒哒”的声音,似乎有东西在他们周围。
万俟景侯说:“抓住身边的人。”
温白羽赶紧抓住万俟景侯,另一手抓着邹成一,万俟景侯抓到了身边的东海,东海抓着九命,九命伸手一抓,随即“啊”的大喊了一声,说:“什么鬼!”
九命以为自己抓住了狄良,结果一抓之下,手里都是骨头,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只骨头手,手上已经完全没有皮肉了,骨头的指头还在动!
九命没有准备吓得不轻,手一松,一下把那东西甩出去。
他用力很大,那东西就“嗖”的一声飞了出去,然后是“啪嚓”一声,估计摔到一层去了。
东海立刻说:“怎么了?”
九命大喊着:“狄良不见了,我刚才抓到了一个骷髅……又一个!”
九命刚说着,就有一个东西突然从浓雾中涌出来,大家就听九命大喊了一声。
温白羽想要帮忙,但是他看不见九命在哪里,刚要动,浓雾突然一阵波荡,一张大脸从浓雾中涌了出来,那感觉就是一下钻了出来,没有任何准备,分外的吓人。
一张脸色发青,狞笑的大脸,瞪着一双眼睛,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但是大脸上竟然还露出笑容,那笑容咬牙切齿的,分外狰狞。
温白羽吓得“嗬——”的抽口气,随即一脚蹬出去,就听“咚”的一声,然后东海喊了一声九命。
九命是最倒霉的,温白羽把狞笑的粽子蹬出去,因为他被突然吓到了,所以用力极大,粽子飞出去,一下砸到了九命,九命正在和一个狞笑的粽子缠斗,被砸中了后背,顿时往前扑,扑到了粽子,险些亲在一起!
九命被砸的七荤八素,摇了摇头从地上爬起来,不过这一趴下来,立刻感觉到贴着地面的雾气小很多,不至于什么也看不见。
九命大喊着:“趴下!趴下!下面雾小。”
他说着,众人赶紧趴下来,果然下面雾气小很多。
但是与此同时,能看到许多狞笑的粽子从六层的楼梯往下爬,海浪一样涌过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温白羽正解决着粽子,一撇头,就看到黑蓝色的裤子,竟然是狄良,狄良飞快的穿行在狞笑的粽子间,一直往前跑。
温白羽大喊一声:“狄良!”
狄良只是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直冲出去,大喊着说:“我看到小海了!”
温白羽想让他别单独行动,但是狄良跑的太快了,动作很迅速,像一头猎豹一样一下窜出去,飞快的闪身进入浓雾。
温白羽趴在地上,砸了一下地板,说:“快追,别让狄良落单!”
他说着,掌心“呼——”的一下冒出一股大火,一下燃烧着空气中的浓雾,万俟景侯的掌心也涌起大火,两个人的火焰很大,那些狞笑的粽子都不敢往前爬,纷纷后退,却不逃跑,形成了一面铜墙铁壁,不让他们往前走。
邹成一说:“太奇怪了,这不对劲,狄良刚才跑过去的时候,这些粽子都没有阻拦他们,现在这些粽子显然就和咱们玩过家家,不让咱们过去。”
温白羽突然睁大了眼睛,说:“不好,还差两个!”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奇怪的看着他,温白羽立刻往前冲,说:“刚才乌鸦说的,还差两个,咱们正好丢了两个人,如果女尸要用这座古楼复活,那么意思是还差两个。”
他一说,众人都紧张起来,这样说起来狄良和小海就危险了。
狄良一闪之间就看到了小海,还以为是幻觉,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小海的身影一闪,往楼上跑去,还回头看了他一下,似乎是让他跟上来。
狄良一惊,立刻跑上去,也顾不得那些狞笑的粽子了,但是奇怪的事情是,那些粽子并没有攻击他,狄良几步窜上楼去,楼上没有雾气。
狄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小海,四周一片漆黑,小海就站在那里。
狄良喊了一声“小海!”
小海退了一步,转身就跑,狄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赶紧追上去。
六层的确是顶层了,没有天井,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空旷的大殿,小海的身影在大殿里跑着,狄良快速的在后面追。
小海跑得很快,但是狄良已经发狂的去追,往前一纵,“嘭”的一声,将小海一下扑在地上。
两个人轱辘的滚在地上,狄良立刻感觉到手心一阵灼烧,抬手一看,自己的手心竟然红肿了一片,他刚才摸到了一股湿乎乎的东西,原来是小海的血。
狄良顾不得自己的手心,看见小海背上一片淡粉色的血,不禁心脏一缩,说:“小海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跑?”
小海不说话,就趴在地上,似乎晕过去了,狄良心里更是一紧,难道刚才自己用劲太大了,把小海给撞晕了?
狄良赶紧抱起小海,小海浑身软塌塌的,闭着眼睛,他身上好多伤口,除了背后,大多在手臂上,白生生的手臂好多抓痕,但是这些抓痕,似乎都是他自己抓出来的,还有淡粉色的像珍珠一样的血从里面滚出来。
小海似乎在用血给他们引路……
狄良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小海的血有毒,滴在他的手,一股灼烧,很快又红肿一片。
狄良却不松手,轻轻的拍着小海的脸,说:“小海,你怎么了?醒醒……”
他说着,突然感觉有东西抵着自己的腹部,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那把枪,狄良嗓子滑动了一下,抬头一看,小海竟然睁眼了。
小海的眼睛没有焦距,躺在狄良怀里,手中却握着枪,抵在狄良的腹部上,嘴角露出一股狞笑。
狄良一惊,小海的手往前送了一下,让枪抵的更用力,他的笑容很奇怪,眼睛大睁着,黑白的眼睛一片茫然,咬住牙根,嘴角往上咧,脸部的肌肉都在抽搐。
“小海?”
狄良震惊不已。
小海狞笑着,嗓子里发出“咯咯”的怪叫,喃喃的说:“还差两个……”
他说着,“嘭”的一声,扣动了扳机。
狄良猛地睁大眼睛,感觉呼吸一下就凝滞了,小海开枪之后,立刻把枪指向自己,然后猛地有扣动扳机。
“咔哒”一声。
狄良却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幸好只剩下一枚子弹了……
小海皱眉的看着手里的枪,猛地推开狄良,“咚”的一声,狄良一下撞在地板上,后脑一阵温热,撞得流了血,狄良脑子里发晕,一阵一阵的发黑,却见小海已经站起来,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随即调头走了。
狄良在晕过去的一瞬间,看见小海的太阳穴上,有一个红色的小血点。
众人在五层,听到“嘭!”的一声枪响,心头都是一阵,狄良开枪了?一定是遇到了危险。
众人从五层追上去,没想到看到的却是狄良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他的腹部被打穿了,地上全是血,后脑也流了很多血,一把手枪丢在旁边。
众人抢上去,万俟景侯按住狄良的伤口,狄良还有意识,被他一动,立刻就行了,艰难的睁开眼睛,喘着粗气,说:“小海……小海……”
狄良说着,用尽全力抬起手,指着前面。
温白羽心里一酸,说:“先别说话。”
万俟景侯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掌,把血滴在狄良的腹部,因为离得太近,狄良的腹部被打穿了,子弹没有留在里面,倒是一件好事。
狄良流了太多的血,即使有万俟景侯的血,伤口可以自动愈合,但是也元气大伤,别说站起来,就是说话也艰难。
九命说:“狄良怎么了?别告诉我粽子会开枪,难道是小海?”
温白羽摇摇头,不知道什么原因,狄良很快就睁开眼睛,他脸色苍白的厉害,嘴唇发紫,说:“小海……太阳穴上……有……”
温白羽说:“海虫?”
狄良立刻点头,动作非常吃力。
温白羽说:“糟糕了,还剩两个,小海对狄良开枪了,他一定以为狄良死了,小海又中了海虫,那么接下来是……”
九命接口很快,说:“自杀?!”
他一说完,立刻感觉到狄良身体一僵,随即挣扎着要起来。
九命也后悔自己接口太快了,不过他说的是事实,还剩下两个,小海引着狄良落单,然后对他开了一枪,不过他显然不知道万俟景侯的血治愈力非常强,狄良只是虚弱,但是并没有死。
小海被控制了,杀了一个,剩下就剩下自杀了。
众人立刻站起来,东海将狄良背在背上,众人快速的往前走。
地上有血迹,淡粉色的珍珠,一直往前延伸,众人怕来不及,走得非常快。
不远处一扇大门,大门是紧闭的,小海就站在门前,他手上拿着一个碎裂的骨头,正举起来,要往自己的胸口扎。
狄良一怔惊慌,喊着:“小海!”
小海一愣,随即慢慢放下手上的骨头,看向狄良,显然没想到他还活着,脸上又露出狞笑,快速的扑过来。
东海把狄良放下来,手背上的三叉戟突然冒出来,“啪”的一下将插在地板上,拦住冲过来的小海,地板一下被戳碎了一片。
小海后退了一步,毕竟东海是鲛人王,小海也是海里的东西,不敢冒然的冲上去。
众人这时候都看清楚了,小海的太阳穴上果然有一个红色的小血点,跟那个乌鸦一样。
温白羽说:“这怎么办,那个以毒攻毒的办法,怎么用?”
东海摇头说:“先把他抓起来,咱们手上没有药,需要把小海带回去才行。”
众人觉得也只能这么办了,万俟景侯在背包里掏了一下,找到了一条绳子,说:“把他捆上。”
小海看见他们过来,后退了一步,就要去开大门,脸上全是狞笑,喃喃的说:“那就都死吧。”
温白羽暗叫不好,说:“别让他开门,里面肯定有东西。”
九命立刻跳起来,他的身体柔软,弹跳起来非常高,一下冲过去,双脚借力一踩,正好踩在小海的肩膀上,往下用力。
小海发出一声痛呼,猛地跪在地上,狄良看的惊心动魄,小海的手扒开了石门的一个缝隙,九命立刻一推,“嘭”的一声将石门重新关上。
小海一瞬间就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抓九命,不过小海虽然身上有毒,但是攻击力太弱了,根本不是九命的对手,被九命一下捏住手腕,反手一拧。
小海又是一声痛呼,一下被按倒在地上。
众人冲过去,温白羽和万俟景侯手脚利索,立刻将小海五花大绑,手绑在背后,双脚也绑起来,除了脑袋,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小海在地上挣扎着,不断扭着头嘶吼,嘴里发出一阵阵吼叫的声音,嗓子立刻就沙哑了。
众人折腾了个一番,累得不行,石门开了一个缝隙,立刻又关上了,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跑出来。
东海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小海的太阳穴,一个血点,确实有东西跑进去了。
狄良说:“小海怎么样?”
那种海虫被说得非常可怕,就像吸食脑浆一样,不单是狄良担心,其他人也颇为担心。
东海说:“放心好了,这东西不是一天就能把精元都吸食了,而且小海现在这么能折腾,显然精元还很充沛。”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喘着气,噫风突然说:“门打开了。”
噫风的声音从来是淡然冷漠的,充斥着从容不迫,现在也是这样,众人听着却是一激灵,没人动那扇门,竟然一下打开了!
大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温白羽转头对九命和东海说:“咱们有两个伤员,你们找俩照顾一下。”
东海点点头,九命笑着说:“放心好了,他说着,像提小猫一样一把抓起地上挣扎的小海。”
狄良一惊,说:“你轻点。”
九命说:“你才注意点,我看你现在走路都不稳。”
狄良失血过多,而且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和九命的体魄比,已经适应了眩晕和脱力感,狄良感觉好了一些,其实是适应力比较好。
狄良没让东海再背着,东海扶着他,众人往前走去。
石门真的悄悄打开了……
无声无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谁打开的,一概不知道。
温白羽说:“难道这个墓葬里,真的有活物?”
万俟景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众人立刻安静下来,他指了指大门,首先无声的猫腰走过去。
众人跟在后面,温白羽就觉得走到门边,立刻感觉到里面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身上只穿着一件上衣,立刻冷得直哆嗦,这里面的气流太邪门了。
狄良则是双手猛地一抖,东海以为他站不住了,却见狄良脸上惨白一片,吃力的轻声说:“是这里……棺材……”
众人从门缝看进去,巨大的墓室,里面有一张巨大的棺材,照片上照着女尸的样子,很明显必须打开棺材才能照像,科考队绝对是打开了棺材,但是现在棺材竟然好端端的闭合着!
墓室里安安静静的,四角是长明灯,被阴风吹拂,不停的闪烁着,火焰跳动,忽明忽暗。
万俟景侯将门推开,走进去,小海还在不停的挣扎,嘴里发出吼声,在空旷的墓室里显得异常诡异。
墓室里充斥着各种金银玉器的陪葬品,四周刻着壁画,是三足金乌统治着各种生物,包括人和动物,绝对是统治欲过剩的表现。
而巨大的棺材是被架起来的,底下有四个足,四只金乌背着一口棺材,金乌似乎变成了忠实的奴仆。
狄良快速的看了一圈墓室,和他们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似乎有人搭理,竟然这么干净,一点血迹也没有,科考队的人,很多都死在这个墓室里,狄良记得,那时候一片狼藉,到处是凄厉的喊声,有人的脸烧伤了,还有大量的血喷出来。
而现在,什么也没有,好像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噩梦一样。
狄良晃了一下,温白羽看他脸色白的厉害,说:“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狄良点点头,他现在明显感觉到眩晕,已经失血过多,不能再消耗太多体力,就顺着墙坐下来,后背靠着墙,狠狠的喘气。
九命也把小海放下来,小海就在狄良旁边,半躺在地上,还在发疯的怪叫着,嗓子哑的不成样子,狄良看着心里难受的厉害,但是小海谁也不认识,也不听狄良说话。
邹成一说:“照片里建木在女尸的手里,那必然要打开棺木,开棺吧。”
他说着,众人也点头,反正已经很奇怪了,不怕再奇怪。
万俟景侯拿了匕首,把匕首插进棺材的盖子里,温白羽站在另一头,也插进棺材盖子里,两个人同时划动匕首,然后用力一撬。
“咔嚓……”
一声轻响,棺材并没有封死,确实是打开过的,这一点绝对可以肯定。
温白羽抬头看了看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点点头,两个人就同时用力,将棺材盖子一推。
“轰——”的一声,盖子一下滑了开,棺材袒露出一半。
“嗬——”
众人不约而同吸了一口气,温白羽诧异的说:“空的!?”
棺材里有无数陪葬品,那些陪葬品都十分完好,但是里面却没有任何尸体,连个骨头渣子也没有。
空的!
邹成一瞪大了眼睛,说:“没有建木的碎片。”
他说着,砸了一下棺材盖子,说:“该死,跑哪去了!?”
温白羽说:“等等,你们看,镜子……”
他说着,指着棺材。
棺材里一堆的陪葬品,在巨大的棺材里就像汪洋大海,这些陪葬品的空隙里,有个东西在反光,是镜子。
一面镜子……
真的有镜子,狄良的老师没有说错。
但是这面镜子就静静的躺在棺材的底部,没有一点儿动静,很难想象镜子怎么吃人。
九命诧异的说:“玻璃的?古代有玻璃镜子吗?”
温白羽摇头,说:“不是玻璃的。”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用匕首拨开那些陪葬品,镜子就显露了出来。
一面金色的镜子,整体造型是三足金乌,中间是打磨的光滑的镜面,反光非常好,照出来异常清晰,但是显然不是铜镜,镜子在暗淡的长明灯下,散发出一股蓝色的冰冷光芒。
这只镜子保存的非常完好,但是左下角的地方,镜面被磕掉了一块。
邹成一嘴唇颤抖,说:“是骨头的……”
温白羽说:“你们族人的人骨?做这么一面镜子干什么用?”
邹成一摇了摇头,万俟景侯突然沉声说:“这镜子不对。”
他说着,伸手指着镜子,说:“你们仔细看。”
众人都凑过去仔细看,镜子照的非常清晰,然而果然不对劲,因为镜子除了能照出他们之外,众人还在镜子里看到了别的东西……
是一座岛,在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岛,这座孤岛外面罩着一个玻璃。
那玻璃罩子就像一个巨大的棺材,把岛屿藏在中间。
温白羽心脏一抖,说:“岛……在镜子里?”
万俟景侯点头,说:“或许整个岛才是一座墓葬,小海之前所说的玻璃罩子是个巨大的棺椁。”
九命瞪大了眼睛,说:“那咱们都在墓里,岂不是成陪葬品?”
九命一说完,众人都沉默了。
那些鱼头干尸是女尸拼凑出来的,总是出海去捕捉人,把这些人带进来,作为活的祭品,这样一说,确实说得通……
邹成一说:“咱们首先要找到女尸,她手上有建木的碎片,然后快速离开这里。”
众人点头,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九命说:“但是女尸跑哪里去了?自己跑了?还是之前科考队的人把她挪动了?问问狄良就……”
就知道了……
九命说着,一转头,话就掐在嗓子眼里了,突然感觉自己要长针眼……
众人听他突然卡壳,也转头去看,结果都感觉要长针眼。
只见小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挣扎起来了,不过他全身都绑着,也跑不了,小海趴在狄良怀里,抬起头来,含住狄良的嘴唇。
狄良显然有些吃惊,没想到小海突然挣扎过来亲自己。
这回不是简单的触碰,小海用嘴唇含住狄良的双唇,不断的磨蹭着,嗓子里发出喘息的声音,然后张开嘴,把小舌头伸出去,钻进了狄良的嘴里。
狄良更是吃惊不已,颤抖着手,抱住小海的腰。
小海亲吻着狄良,粉嫩的舌头纠缠着狄良的舌头,不断吮吸着狄良的舌尖,用舌头去蹭狄良的舌根,两个人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唇角流出来,喘气的声音都充斥着旖旎。
万俟景侯脸上却突然变色,低喝一声:“不好!”
他说着,迅速冲上去,一把抓住小海的肩膀,将小海往后一拽。
小海和狄良一下就分开了,小海的眼珠子里仍然是一片迷茫,嘴角竟然带着狞笑,嗓子里咕噜咕噜的。
温白羽立刻也想起来,小海本身有毒,他曾经见过两次小海偷袭狄良的情景,那时候小海都是抿着嘴唇,轻轻触碰一下就快速的跑了,因为小海不仅仅血液有毒,体液也都是毒素,就像相思豆,不仅豆子有毒,叶子也有毒一样。
狄良此时已经呼吸困难,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脸上泛起一股青色,嘴唇迅速发青,显然是中毒的迹象,他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出来的全是血,顿时溅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温白羽:[亲亲]o(* ̄3 ̄)o
万俟景侯:▼_▼
蠢作者:万俟攻攻,为了大局,你要配合啊!
第74章 夜郎古国1
温白羽立刻冲过去,用凤骨匕首在自己手掌上划一下,然后掐住狄良的下巴,把血滴进他的嘴里。
狄良一直在猛烈的咳嗽,大多数血都呛出来了,吐在地上,不过咳血的反应比刚才弱了一些。
狄良捂着胸口,靠在幕墙上,快速的呼吸着,但是越是快速呼吸,狄良就越觉得头晕,脸色又青又白,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好。
温白羽说:“狄良失血过多,身体太虚弱,小海的毒很霸道,咱们要赶紧出去,把狄良送医院才行。”
狄良偶尔还会咳嗽两下,用手捂住嘴,掌心会看到不小的血迹,虽然已经比刚才要好多了,但看起来仍然可怕。
他费力的抬起眼来,看着不远处的小海,小海脸上一片狞笑,双目也盯着他,脸部的肌肉不断的抽搐着。
突然间,小海的双目流出一股血泪。
狄良吓了一跳,立刻撑着地坐起来,说:“小海……”
温白羽他们也看过去,就见小海瓷白的脸颊上两道血泪,血泪还不断的从眼眶里冒出来,“滴答滴答”的滴在石头地板上。
众人也吓了一跳,小海突然流出血泪,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狄良挣扎着要起来,但是他实在没有力气,干脆双手撑着地爬过去,小海呆呆的坐在地上,两眼冒着血泪,染了自己的衣服,顺着衣服往下流,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
“小海?你怎么了?”
狄良爬过去,伸手要擦小海的眼泪,万俟景侯刚要阻止,小海却“啪”的一声,小海竟然一下崩开了绳子,然后打开狄良的手,小海的手上滴上了血泪,一碰到狄良的手,狄良的手背立刻生出红斑,红肿了一片。
小海立刻“嗬——”的抽气一声,立刻跑到墙角,蜷缩起来,血泪流的更汹涌了,说:“别碰我,我有毒,我没……我没想害你……”
小海一说话,众人都是一惊,温白羽说:“小海?你有意识了?”
小海没说话,只是蜷缩在墙角,不断的偷偷看向狄良。
狄良也是又惊又喜,似乎感觉失血的眩晕和中毒的疼痛都不算什么了,立刻说:“小海,你认得我是谁了?”
小海嘴唇颤抖,点了点头。
东海说:“应该是小海身体里有毒,海虫在体内停留的时间一长,会被毒素杀死。”
他指了指小海的眼睛,说:“都流出来就好了。”
九命打了一个哆嗦,说:“这东西真恶心,还要从眼睛流出来?”
东海说:“从九窍流出来都有可能,只要是有缝隙的地方,不过小海是从眼睛流出来。”
其实是小海比较想哭而已,他刚才被海虫控制了,但是清醒之后还有记忆,小海先是对着狄良开了一枪,然后又让他中毒,小海觉得自己又委屈又可恨。
小海缩在角落,不断的伸手抹着自己的血泪,一抽一抽的。
狄良想要过去安慰他,却被万俟景侯拉住了,万俟景侯轻声说:“你先别过去,要让他把血泪排净,否则海虫还在他脑子里。”
小海哭的十分可怜,他本身身材就小,缩在角落里,身体又柔软,就快攒成了一团,一抽一抽的,哭的特别伤心,还时不时的看向狄良。
狄良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是觉得万俟景侯说的对,如果不排干净,始终还是问题,那种虫子钻进大脑里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狄良这么一想,就没过去安慰小海,干脆一狠心把目光撇开。
小海本身心里还有一丝希望,但是见狄良突然冷漠的转过头去,顿时心里全都凉了,开一枪加上中毒,小海觉得自己这七年就算完了……
温白羽啧啧两下,看着小海委屈的眼神,有些于心不忍,只能转移话题说:“狄良,你们的人进入墓室之后,有挪动过女尸吗?这棺材是空的。”
狄良摇头说:“没有,至少我逃出去之前,女尸绝对还在棺材里,而且女尸的嘴里有毒,我们的人想去看女尸,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女尸就吐出了毒液,我们就不敢再碰。而且这个女尸实在邪门,当时情况非常混乱,我们死了很多人,所有人都受了伤,应该不可能有人会移动女尸。”
邹成一说:“那就是自己跑了?”
九命说:“不是还差两个?差两个怎么就自己跑了?”
他一说,万俟景侯突然皱眉,回身跑到棺材旁边,就看见那只三足金乌的镜子已经被悄悄的挪动了地方,此时正掉在棺材旁边。
众人一见,都是“嗬——”的抽了一口冷气,这实在太邪门了,刚才他们明明没有挪动镜子,镜子就放在棺材里,而现在,那只镜子竟然自己跑出了棺材,掉在棺材旁边的地上,一切都悄无声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
万俟景侯立刻一把抓起地上的镜子,镜子并没有动,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万俟景侯说:“女尸还在这个墓室里。”
他一开口,众人都开世戒备起来,女尸还在墓室里,他们又看不到,显然是藏起来了,这种敌人在暗的感觉实在不理想。
狄良再顾不得,快速的抓住小海的胳膊,说:“小海,别再乱跑。”
小海此时的眼泪已经变成了淡粉色,仍然不是普通眼泪的颜色,狄良不知道是不是海虫没清理干净,还是小海本身眼泪就是这个颜色,但是也顾不了这么多。
小海缩了一下手,但是狄良抓的紧,小海没有抽开,就低下头,抽噎的说:“我真的……没想害你……”
狄良心脏一缩,赶紧放低了声音,安慰的说:“我知道小海,我知道,我没事,你别动,别再乱跑,我们都担心你。”
小海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点了点头,就没有再说话。
万俟景侯拿着手里的镜子,说:“咱们进来的时候,女尸隐藏的匆忙,她肯定还要这面镜子。”
九命说:“那怎么办?”
邹成一突然说:“把镜子摔了。”
九命说:“什么?等等,不能摔啊,如果这个岛真的在镜子里,那么摔了镜子,咱们不是也碎了吗?”
邹成一说:“女尸想用镜子复活,杀人是祭祀的一部分,她还差两个人,咱们都是她的猎物。”
他的话一落,墓室四周的长明灯突然熄灭了,墓室一下陷入极度的黑暗中。
九命突然“啊”了一声,说:“谁对我后脖子吹气!”
东海一把拉住九命,同时手背上的三叉戟猛地长长,“啪”的一声插在地上,泛起一串的石头地板。
东海喊了一声“趴下!”
九命立刻伏倒在地上,就听“嗖——”的一声,有什么都东西蹭着他的头发飞了过去。
温白羽也感觉到了风声,立刻低头,拿东西一下打过去,“嘭”的一声插在背后的墓墙上。
四周一片黑暗,有阴凉的气流不断的冲荡着,温白羽手中立刻冒出一股火焰,手指一挑,火焰“嗖”的飞出去,将长明灯点燃。
点燃的一霎那,九命就看见一个长着肉鳞的女人,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她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肌肉,牙根紧咬,瞪大眼睛,露出一股狞笑,正盯着他看。
九命吓了一跳,后退两步,那女尸已经扑过来,嘴里发出“嗬嗬嗬”的狞笑声,张嘴说:“还差两个……还差两个……”
众人心里一哆嗦,这女尸竟然有意识!
九命刚要闪开,就发现其实女尸并不是看着自己,而是看着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万俟景侯,因为万俟景侯手里有女尸想要的镜子。
女尸冲过去,万俟景侯手中的镜子一晃,突然扔到了温白羽手里。
温白羽顿时觉得这面镜子还真是烫手,女尸立刻就追了过来,他们现在竟然有点像扔沙包的游戏……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配合很默契,女尸总是冲到跟前,镜子已经变到另一个人手里,气的浑身暴怒起来。
女尸突然发出一声大吼,随即调头,猛地往墙根扑,九命刚想嘲笑这个女尸的智商还没乌鸦高呢,结果就挺温白羽大喊一声:“小海!”
小海见女尸突然冲过来,立刻抱住狄良,就地一滚,“嘭”的一声巨响,女尸的肉鳞头颅一下撞到墓墙,竟然给墓墙开了一个大口子,一时间尘土飞扬,几乎蒙蔽了众人的眼睛,女尸就淹没在尘土里。
小海看了看四周,只觉得背后一阵阴风,回头一看,女尸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后,伸手就去抓。
狄良一把抓住女尸的手腕,女尸的皮肤就开始分泌出腐蚀性的液体,带着一股腐烂的臭味,狄良手掌一阵剧痛,他突然回忆起队友们嘶声裂肺的叫喊,被这种液体一碰,顿时一张脸就烧没了。
小海看见狄良的手心在流血,心里顿时一紧,伸手抓在自己的手臂上,顿时两个大口子,小海抹了一把自己淡粉色的血珠,快速的往女尸脸上一抛。
“啊啊啊啊!!”
女尸瞬间大叫起来,也不再去管狄良,双手抬起来,捂着自己的脸。
小海的血液毒素非常强,女尸脸上的肉鳞顿时被灼烧了一般,变得坑坑洼洼,就像月球表面一样。
小海抓住狄良,狄良手上都是血,又因为失血过多和中毒,根本一步都走不了。
小海说:“我背你。”
他说着,就把狄良背在背上,小海的身量太小了,狄良身材很高大,趴在小海背上,几乎看不到小海。
小海的动作却非常灵敏,一下跃出去,把狄良放在众人身后。
九命说:“女尸是不是疯了?”
他刚说完,女尸就又暴怒起来,冲着小海再次冲过来,声音嘶哑的喊着:“还我镜子!还我镜子!”
万俟景侯的匕首一划,女尸被迫退了两步,一张坑坑洼洼的脸,恶狠狠的盯着他们,喉咙里滚动着,嘶吼着:“还我镜子!镜子!”
九命说:“这女尸真的疯了,镜子明明在暴君那里,她抓小海干什么?”
温白羽听他这么说,脑子里突然一闪,看向身后的小海,小海的衣服已经蹭开了,他的胸口处有一个像镜子一样的反光面。
温白羽又看向万俟景侯手中的镜子,这只三足金乌镜,竟然缺了一个角,显然碎了,而碎片很可能被身为海蚌的小海给吞了,但是小海还不知道自己吞了什么东西。
九命说:“现在怎么办?建木碎片呢,我也没看到女尸有这个啊。”
邹成一说:“还记得阳成昭信的尸体也有意识吗,建木的碎片一定在女尸身上。”
九命挑眉说:“你的意思是,咱们要搜身了?这个难度高了点。”
除了搜身,好像没有其他办法,总不能让女尸自己把建木的碎片拿出来吧?
众人都这么想着,就听女尸突然“嗬、嗬!”的笑了两声,似乎已经知道他们的用意,在自己身上一摸,两只干枯的骨头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建木的树枝。
众人不禁都睁大眼睛,女尸嘴角翘起,露出一脸的狞笑,发出“嗬嗬”的声音,随即张开嘴巴,露出像怪鱼一样的三排牙齿,将钥匙放在了嘴里。
女尸狞笑着闭上嘴,“咕咚”一下把建木的树枝给咽了!
九命看的目瞪口呆,说:“这下好了,不用搜身了,直接开膛吧!”
他说着,爪子露出来,突然跳起来,一下跃过去,女尸立刻狞笑着躲开,东海怕九命出事,赶紧跟上,三叉戟“啪”的打出去。
温白羽脑子里快速的转,伸手拿过三足金乌镜,然后抬手猛地往棺材上一拍。
就听“啪!”的一声,镜子上顿时列开了一条缝,紧跟着是“哐啷!轰——”的一声巨响,墓顶开始往下掉石子,古楼开始不断摇晃起来。
众人都没想到,巨大的古楼摇晃的很厉害,地面也有裂开的意思,但是并没有坍塌。
温白羽先是松一口气,幸好自己的手劲儿合适,只是试一试效果,这座墓葬果然在镜子里,如果镜子碎了,古楼就会坍塌,甚至整个岛屿都会塌陷,他们又身在古楼里,肯定会被活埋。
温白羽一拍镜子,那女尸就被他吸引过来了,立刻扑过来要抓温白羽,温白羽顿时抬高镜子,作势要往棺材上拍。
女尸大吼一声,“我的镜子!还我镜子!还我!”
温白羽说:“我要建木的树枝。”
女尸突然“嗬嗬”的大笑起来,说:“建木的树枝?那已经是我的了,你们这些蝼蚁,我要用你们都来血祭我的镜子!”
他说着,猛地往前一扑,万俟景侯双眼一眯,立刻脚一踢,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地上的棺材一下飞了起来,朝着女尸拍过去,棺材里的各种陪葬品一下全都翻出来,砸向女尸。
女尸怪叫了一声,就听“嘭!”的一声巨响,一下把棺材撞出了一个大窟窿,从棺材的底部穿了出去。
女尸伸手来抢温白羽手里的镜子,温白羽手心火焰一冒,女尸只是短暂的停留,随即快速的继续伸手。
温白羽发现他的双手只剩下骨头,而神鸦一族从来不采用火葬,是因为他们的骨头根本无法燃烧,并不怕火。
女尸的手又伸过来,温白羽手心中一转,就听“哧——”的一声,女尸的两根手指头应声而断,一下飞出去,正好落在小海旁边。
小海吓了一哆嗦,狄良也明白了小海胸口上那个光斑是什么,镜子正好缺了那么大的一个口子,而且女尸一直冲着小海咆哮,恐怕之前用海虫控制小海,也是为了取回镜子碎片。
狄良立刻招手,说:“小海,快过来。”
小海爬起来,女尸立刻就发现了他,朝小海扑过去。
邹成一烦躁的啧了一声,说:“建木在她肚子里,没时间了。”
他说着,噫风就将他放下来,然后摘下眼镜,突然猛地扑出去。
噫风一脚正踹在女尸的胸口上,女尸被踹的一下飞出去,撞在墓墙上,噫风一下跃起,伸手去抓女尸,女尸地上滚了一下,她的右手瞬间断了两根指头,只剩下三根,非常的不方便。
噫风过去,就听“轰——”的一声,被撞了两次的墓墙突然坍塌了下来,邹成一抽了一口冷气,就见一时间尘土飞扬,噫风和女尸的身影都不见了,埋在土里。
邹成一有些担心,墓室里突然静了下来,就在尘土散去的一霎那,女尸突然发出一声嘶声裂解的大吼,“咯”的一声,随即手一抓,噫风“嘶”了一声,被撞得后退两步。
那女尸突然像疯了一样往墓墙撞裂的地方扑出,这是古楼的最高层,墓墙撞碎之后,顿时豁出一个大口子,女尸扑出去,一下从六层跳下去。
邹成一喝了一声“该死”,眼睁睁看着女尸一下消失了。
噫风从地上站起来,女尸逃跑了,他的袖子上有三道血痕。
温白羽朝下面看了看,女尸从这里跳下去,说:“逃走了?”
万俟景侯走过来,说:“她肯定还会要回镜子,咱们拿着镜子就有筹码。”
温白羽点点头,看着手里的镜子,感觉镜子被刚才自己一拍,镜子背面的三足金乌有点松动,镜子在镜框里面开始晃动,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温白羽“啊”的轻呼了一声,刚想着有可能掉下来,结果镜子真的掉了下来。
温白羽赶紧伸手一接,镜子没有掉在地上,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不想被活埋在这个骨头楼里。
温白羽拿着镜子,突然“嗯?”了一声,拿起镜子,翻到背面一看。
这镜子的背面一直镶嵌在三足金乌的镜框里,根本看不见,现在一掉下来,竟然看到背面不是平滑的,刻着图纹。
温白羽定眼一看,镜子背面的图纹非常精致,上面刻着一条河水,一个女子站在河水里,她手上抱着一个很粗的三节竹子。
众人见温白羽发现了奇怪的东西,立刻围拢过来,邹成一皱眉说:“背面这么精致,怎么会镶嵌在镜框里?”
万俟景侯说:“最重要的是,女尸显然是乌鸦崇拜,最多是海水相关,而这个镜子背面的图纹,是竹崇拜。”
万俟景侯顿了顿,说:“‘有竹王者兴于遁水,有一女子浣于水溪,有三节大竹流入女子足,推之不肯去。闻有儿声,取持归,破之,得一男儿。长养有才武,遂雄长夷狄,以竹为氏。’男儿是夜郎古国的第一任夜郎王,虽然是神话传说,但也肯定了这种竹崇拜,镜子背面雕刻的就是这个神话。”
温白羽说:“夜郎古国?这和女尸有关系吗?”
邹成一摇摇头,说:“我没听说过。”
温白羽摸着下巴说:“镜子是骨头做的,背面却刻着夜郎的神话,然后套了一个三足金乌的镜框,这是什么意思?”
九命咂咂嘴,说:“很简单吗,没准这个镜子本身就没有镜框,女尸知道这个镜子可以复活自己,让人抢来的,或者挖墓挖来的,这对于一个统治欲的女尸来说,并不难吧?然后套上一个代表权力的三足金乌框,据为己有了。”
温白羽若有所思,伸手摸着镜子背面的那颗三节大竹,说:“夜郎……不管怎么说,如果这真是夜郎古国的东西,那么夜郎和神鸦一族肯定也有关联,不然不可能有这种骨头做的东西。”
他说着,就听见狄良的咳嗽声,狄良虽然喝了一点温白羽的血,但是多半咳嗽出去了,他摊开手一看,果然还是有血。
温白羽说:“女尸跑了,不过幸好咱们手里还有镜子,不怕她不回来。现在首要任务是带狄良出去,毒素估计伤到他的内脏了。”
众人点点头,立刻从古楼里出来,按照原路往洞窟外面退出去。
狄良画了简易的地图,而且地上还有小海之前留下来的血迹,血迹已经完全干了,变成了一个个莹润的淡粉色小珍珠。
小海背着狄良,快速的跟着众人往前跑,他们一路快跑,一刻也没有休息,半夜的时候已经到了海边。
小海看着海水,说:“我知道豁口在哪里,不过要潜水。”
其他人潜水都没有问题,但是狄良伤到了内脏,估计潜水会力不从心。
小海说:“等我一下。”
随即“噗通”一声跳入海水中,过了有十几分钟,狄良望着海面有些着急,就看到水面上有些小气泡,然后是“哗啦”一声,小海从里面钻出来,然后拖上来一个巨大的贝壳。
贝壳正好能装下一个成年男人,小海把贝壳打开,说:“你躺在里面,我可以拽你出去。”
狄良点了点头,他躺进去,小海就要关上贝壳,狄良突然抓住小海的手,说:“小海,你之前不是要和我们走吗,我现在累了,要睡一会儿,你乖乖的跟着我们,知道吗?”
小海一听,鼻子顿时有点酸,眼眶一红,眼泪就流出来,怕掉到狄良身上,赶紧自己擦掉,说:“可是我有毒,我怕伤了你。”
狄良轻轻摸着他的脸,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小海憋着嘴,就听狄良又说:“你偷袭我那几次,出去还要和你算账。”
小海一听,脸上瞬间红了,赶紧把贝壳关上。
九命似乎听到了有趣的事情,耳朵耸了耸,说:“什么,几次?不止一次吗,小海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以为你挺腼腆的!”
众人一想到能逃离这个诡异的岛屿,其实心情都兴奋起来,小海第一个潜进水里,温白羽有点紧张,憋足了气,万俟景侯拽着他的手,两个人也潜进水里。
温白羽感觉潜水其实挺容易的,这水就和狄良说的一模一样,弱水,什么都漂浮不起来,他们进入水里,立刻就往下沉,都不需要往下潜,很快就沉入了海底。
谁实话压强太大了,有点难以忍受,万俟景侯拽着他跟着前面的小海。
小海进入水底之后,动作依然很灵敏,拖着一只巨大的海蚌,游得一点也比他们慢。
很快的,小海就朝后看,指了指前方,温白羽睁大眼睛往前看,但是什么也没看见,并没有小海所说的玻璃罩。
就像之前温白羽看不到头顶的玻璃一样,此时也看不到海里的玻璃,或许是因为小海身体里吞下了镜子的碎片,所以只有他能看到那种无形的玻璃罩。
小海身体一缩,往前游去,然后快速的把巨大的贝壳转了一个方向,托着稍微窄的一面,校对了一下方向,然后慢慢往后退去。
看着小海的动作,那个窟窿似乎并不太大,将将能把贝壳拉出去,万俟景侯抓住温白羽,也快速的从小海经过的地方穿出去。
虽然温白羽看不见那无形的玻璃,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水流的变化,有一种从不真实的地方进入真实的感觉,水流一下冰凉刺骨,让温白羽哆嗦了一下,差一点儿就抽筋。
温白羽有些憋不住气,面色通红,万俟景侯快速的带着温白羽往上划水,这里显然有浮力了,借助着浮力,温白羽有一种一瞬间冲上天的感觉,“哗啦”一声巨响,一下冒出水面。
温白羽又觉得鼻子底下一热,万俟景侯看向他,笑着说:“又流鼻血了?”
温白羽赶紧伸手去擦,说:“上来的太快了,以后我都习惯性流鼻血了。”
万俟景侯笑着说:“难道不是看着我流的?”
温白羽:“……”
紧跟着众人也都冲出了水面,因为从水里一下冒出来,九命和邹成一也流鼻血了,九命一边擦鼻血一边笑着说:“我们竟然出来了,太邪门了。”
邹成一则是说:“我只想问,虽然咱们出来了,但是这么大的海,也没有船,怎么回去?”
噫风说:“少爷,您别担心这个,您忘了咱们这里有鲛人王吗?”
他说着看向东海。
东海把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就见海面上突然浮出很多三角的鱼鳍,然后有水波快速的涌来,从四面八方朝他们飞来。
九命顿时身上的毛都站起来了,“嗖”的一下双手抱住东海的脖子,两条腿夹住他的腰,说:“鲨鱼!鲨鱼!!”
东海笑了一声,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说:“你不是猫吗,还怕鱼?”
九命死死搂住他的脖子,说:“我他妈是猫,猫也不吃鲨鱼啊!”
那些鲨鱼在他们周围停下来,并没有攻击他们,东海说:“那我带着你。”
温白羽是第一次骑鲨鱼,说实话,他觉得自己的腿随时会被鲨鱼咬进嘴里,不过身上还是湿淋淋的,也没办法变成鸿鹄直接飞。
九命打死也不骑鲨鱼,不过东海本身就是鲛人王,自然会水,游得不比鲨鱼慢,而且他的鱼尾很大,九命坐在上面完全没问题。
九命双腿叉开,坐在东海的鱼尾上,别扭的挪了挪屁股,愤怒的说:“你不能背过去吗,为什么非要用仰泳。”
东海淡淡的说:“因为这种姿势不错。”
九命脸上一红,说:“我怎么没觉得不错。”
东海伸手在他屁股上一拍,说:“就好像你主动坐上来一样。”
九命伸出手,亮出爪子,掐着东海的脖子,说:“我还是掐死你吧,为民除害!”
他一掐,就感觉东海明显晃了一下,吓得九命一下伏地身体,趴在东海身上,双手抱住他的脖颈。
东海伸手在九命背上轻轻的抚摸,嘴唇有些笑意,说:“抱紧我,其实很安全。”
众人到了城区之后,立刻把狄良送到医院去,狄良中毒并不深,就是有点伤到内脏,再加上失血太多,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狄良出院之前,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去医院探病,正好狄良在睡午觉,小海一直陪床。
温白羽刚要进病房,万俟景侯就把他拉住了,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
温白羽立刻一脸八卦的顺着窗户往里看,果然看到小海又在搞偷袭。
狄良躺在病床上,似乎睡得很熟,住院的时候已经把胡子完全刮掉了,不过这么多天,似乎又长了点胡茬子。
小海似乎觉得有意思,伸手摸了摸狄良的胡茬子,感觉有点扎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完全没有扎扎的胡子。
小海笑完了,就看着狄良的嘴唇,眼神十分专注,抿了抿自己淡粉色的嘴唇,似乎思考了很半天,但是还是抵不住诱惑,慢慢低下头,将嘴唇抿成一条缝隙,轻轻在狄良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就这样一瞬间,小海一抬头,就看到狄良睁开了眼睛。
小海吓了一跳,往后一缩,狄良脸色已经恢复了,嘴唇也有血色了,笑着说:“又偷袭我?”
小海脸上通红,摇手说:“不是……我……”
狄良说:“你没偷袭?”
小海脸上更是涨红,他的确是偷袭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小海一时间不吭声了。
温白羽在外面偷看的十分有趣,时不时还戳一下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倒是没他那么八卦,但是仍然陪着温白羽在病房外面偷看,路过的小护士都狐疑的看着他们,感觉是什么危险分子。
狄良伸手拍了拍床边,示意小海坐过来,小海这个时候才慢吞吞的挪过去,然后慢吞吞的坐下来。
狄良说:“明天我就出院了,小海,谢谢你照顾我了七年。”
小海低着头,小声的说:“不用谢我,你也陪了我那么长时间。”
狄良说:“过几天我要回北京去,也去见见老师的亲人,我没有家人,老师一直出钱供我读书,如今老师也不在了,我得回去看看他的亲人。”
小海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狄良说:“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海眼睛里突然绽放出光彩,抬头诧异的说:“你要带上我吗?”
狄良笑着说:“我要是不带你,你去哪里?”
小海说:“总……总有地方的,海水那么大,找……找一片泥就行,你……你要是麻烦,也不用带上我。”
小海虽然这么说,但是频频用眼睛去瞟狄良,好像狄良要说不带上他,小海立刻就会哭出来一样。
狄良被他逗笑了,说:“傻瓜,我当然带上你。”
小海高兴的说:“真的?”
狄良点点头,突然说:“小海,你喜欢我吗?”
小海一顿,脸上“嘭”的红了,抿了抿嘴唇,半天才使劲点了点头,说:“你好看。”
狄良笑了一声,说:“我当时胡子拉碴的,还那么狼狈,你怎么会觉得我好看?”
小海没说话。
狄良看小海的样子,忍不住想逗逗他,说:“你觉得谁最好看?”
小海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万俟景侯。”
门外的温白羽顿时瞪起眼睛,看向万俟景侯,万俟景侯伸手抹了一把脸,然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狄良本身就是逗小海玩,哪知道小海说出来的话竟然让他能吐血三升,狄良觉得自己一下重伤了,说不定明天都不能出院了!
狄良脸色一下就青了,黑的跟锅底一样,狄良并不想说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因为实在太酸了。
七年的时光,狄良虽然没见过小海一面,但是几乎是相依为命,当小海吻他的时候,狄良的确感受到了一股冲动和兴奋,已经被困了七年,见识了生死离别,还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更何况是一心为了自己的小海。
狄良觉得在小海心里,自己肯定是最重要的,哪知道小海说出来的话竟然能气死大活人。
小海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他就是实话实说,听狄良没声了,抬起头来,眨着大眼睛看他。
小海感觉到狄良好像生气了,他实在不明白,狄良每次生气都毫无征兆,小海有些害怕,刚要退开,狄良就一把抓住他,把他一带,突然压在床上。
小海轻呼了一声,狄良立刻低下头,亲在小海的嘴唇上。
小海吓了一跳,赶紧死死闭上嘴唇,瞪着大眼睛,嘴里呜呜的,咬着嘴唇说:“不不……我有毒的……”
狄良说:“我亲你,不就行了?”
他说着,又低下头,在小海的嘴唇上亲了亲,并不能深入,这让狄良的心里涌出一股焦躁。
他的嘴唇使劲磨蹭着小海的嘴唇,小海顿时全身哆嗦起来,不过仍然死死抿住嘴唇,不敢松口。
狄良伸出舌头,在小海的嘴唇上轻舔了两下,小海吓得睁大眼睛,使劲摇头,双手乱摆。
狄良知道他怕自己中毒,但是看到小海又惊恐,脸色又潮红的表情,狄良就有一种兴奋。
狄良伸手掐住他的下巴,说:“你最喜欢谁?”
小海奇怪的看着狄良,说:“我……我只喜欢你。”
狄良脑子里“轰——”的一声,立刻低下头,亲在小海的颈子上,小海“哎”了一声,狄良让他偏过头去,顺着他的颈子往下亲吻,一直吻到他的锁骨,手窜进小海的衣服里,摸着他的腰。
小海全身发抖,不停的粗喘着气,伸手紧紧搂住狄良的脖子。
温白羽看见里面一发不可收拾,顿时脸上也有点红,万俟景侯说:“走吧,咱们先回去酒店,下午再来。”
温白羽白了万俟景侯一眼,说:“你这个炮灰。”
说完就走了,万俟景侯愣了一下,有些无奈,赶紧跟上去。
狄良出院了,正好要一同回北京去,七年,狄良这个失踪人口都可以定为死亡了,也没有身份证这种东西了。
小海更没有身份证,不过这都难不倒万俟景侯,很快就给两个人搞了身份证,大家买了机票,准备回北京去。
邹成一和噫风不去北京,邹成一说:“我准备去贵州看看,毕竟那面镜子上有夜郎相关的东西,有情况给你打电话。”
温白羽点点头,噫风就开车带邹成一走了。
回北京的当天,众人到了飞机场,到的时间有点早,就在候机室里百无聊赖的等着。
小海要去洗手间,十五分钟还没出来,温白羽怕他有事,也去洗手间看了看,结果一进洗手间,就看到小海正在玩水,把感应的水龙头弄得“噗噗”响。
小海见他进来,笑着说:“这个东西好有意思。”
温白羽:“……”
这回洗手间没有人,温白羽就让他继续玩水,然后自己去上厕所了,突听门外“嘭”的一声,似乎有人进来了,关门非常用力。
温白羽推开隔间的门走出来,小海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水龙头还在哗哗的流水,水龙头的感应时间大约十秒左右,小海应该就是刚才离开的,几秒之内。
温白羽还以为他走了,就要拉开门走出去,结果一拉开门,就看到门把上又一圈灼烧的痕迹,当即皱了皱眉,伸手把门又关上。
就在这个时候,洗手间隔间的门发出“嘭”的一响,然后有人喊了一声,温白羽听出来那声音绝对是小海。
温白羽冲过去,对着洗手间的门踹了两脚,一下把门给踹豁了,门板拍进去,正好撞到了什么。
小海在里面挣扎着,见机会立刻窜了出来,伸手抓住温白羽,一下躲在温白羽身后。
温白羽就看到小海的胸口衣服撕开了,上面一片血,往隔间里一看,竟然是那个女尸!
女尸蓝色骨头的手指上全是血迹,因为这种冰蓝的骨头不怕灼烧腐蚀,所以小海的血液对他的手根本没有伤害。
温白羽心头一紧,这个女尸一定是来抓小海的,他要想小海吞进去的镜子碎片。
温白羽拦着小海往后退了两步,女尸被门板一撞,踉跄了一步,立刻转头冲过来。
温白羽心想着这女尸也够执着的,竟然追到了机场里,如果冲出去肯定会发生骚乱。
温白羽退到门边,把凤骨匕首拿出来,同时左手冒出一个火球,一下扔出去,女尸斜着一扑,火球一下砸在瓷砖的地板上,“呼——”的一声地板就烧黑了。
温白羽立刻拉开门,让小海出去,同时快速的把门锁上。
小海被他推出来,愣了一下,然后快速的跑回候机室。
众人见小海回来,却一身的狼狈,身上还有血迹,不由的都有些吃惊。
万俟景侯说:“温白羽呢?”
小海说:“洗手间里,那个尸体来了!”
万俟景侯眼睛一眯,立刻冲出去,朝洗手间的方向跑,门被锁死了,万俟景侯拧了一下,根本打不开,如果要踹门,这可是机场,安保和工作人员肯定会过来。
一具女尸袭击飞机场,他们今天下午估计就要登上头条了。
万俟景侯环视了一圈,突然朝旁边跑过去。
温白羽把门锁上,看着眼前的女尸,笑着转了转手里的匕首,说:“左手也不想要了?”
女尸脸上一阵愤怒,随即笑起来,一脸的狞笑,说:“还我镜子!我的镜子!”
温白羽挑眉说:“真的是你的镜子?不是你偷来的?”
他一说,女尸脸上的表情明显凝滞了一下,这让温白羽觉得九命的猜测其实完全正确,这镜子应该不是她的,不是抢就是偷来的。
女尸则是阴狠的盯着温白羽,说:“我的镜子!还我!”
她说着,突然冲上去,温白羽就地一滚,匕首“唰”的一划,女尸冲的太狠,一头撞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胳膊一下被匕首划伤。
门外面正好有工作人员走过去,听见洗手间的门发出一声闷响,好像有人在里面撞了一下,不解的看着那门,随即又是“咚”的一响,不禁走过去,拧了一下门,又敲了敲,说:“里面有人吗?请问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温白羽在洗手间里听见外面的声音,有些紧张,女尸似乎不在乎这些,发疯的扑向温白羽,同时发出嘶声裂肺的大吼。
温白羽真想堵住她的嘴,外面肯定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这个时候,洗手间的窗户发出一声轻响,万俟景侯突然双手扒住窗户,一下从窗外跃了进来。
温白羽吓了一跳,说:“你怎么从这进来了?”
万俟景侯淡然的说:“你把门锁了,我觉得踹门不太好,还要赔。”
温白羽:“……”
女尸扑过来,万俟景侯双手一抓,正好抓住女尸,手臂用力,“嘭!”的一声,女尸一下被甩出去,正好砸在窗户的玻璃上,一瞬间玻璃发出“啪嚓”的破裂声,女尸似乎有些害怕,顺着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温白羽追过去往下一看,女尸跳出去之后,竟然顺着高楼一直往下爬,很快就不见了。
温白羽转头对万俟景侯说:“玻璃砸碎了不要赔吗?”
万俟景侯抓住他,说:“洗手间里没有监控,赶紧走。”
温白羽:“……”
外面的工作人员还在敲门,九命刚要去帮忙,就看到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已经回来了,温白羽呼吸有些急促,坐下来看向小海,说:“伤口怎么样?”
小海摇摇头,他被女尸抓住不过几秒,温白羽就把门踹掉了,所以伤口并不大。
九命说:“主人,你怎么喘气这么快?”
温白羽额头上有些冒汗,说:“因为我们是爬窗户回来的,差点累死我。”
虽然中途出了些岔子,不过众人还是很快坐飞机回了北京。
狄良虽然之前没有亲人,但是之前在北京买过房子,七年没回来,不过房子应该还在。
狄良带着小海临走之前,委婉的问了问温白羽,小海的这一身毒素,有没有办法不中毒?
温白羽立刻就想到了两个人肯定是干好事的时候不想被打扰,不过温白羽是凤凰血,的确有再生和修复的功能,但是不代表不中毒,要说不中毒,那只有甘祝了。
甘祝是药人,他的血本身就能解百毒,更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温白羽答应狄良给他去问问。
众人回了家,温白羽迫不及待的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这一路走来惊心动魄的,但是收获太少了,既没有找到烛龙鳞片的另一半,还让女尸把建木树枝给吃了,唯一找到的就是一面镜子,刻画着竹崇拜的镜子。
温白羽感觉这个谜团真是越来越大了,雾被他们挥开了一个角,结果露出了很多的迷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
温白羽累的厉害,他是被呻吟的声音吵醒的,两眼瞪着天花板,他家也不算不隔音,结果对面房间的声音也太大了!
万俟景侯笑着说:“醒了?”
温白羽说:“九命叫的跟杀猫似的,我当然醒了。”
万俟景侯说:“嗯,他们在生小鱼。”
温白羽:“……”
万俟景侯伸手搂住温白羽的腰,把人拉过来,说:“咱们也来生小白羽,怎么样?”
哪知道温白羽冲他笑了一下,说:“不怎么样,炮灰。”
他说着,还在万俟景侯嘴皮上咬了一口,然后翻身下床,说:“我要去店里看看了。”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翻身下床,跟着温白羽出了门,很快就到了店里,唐子和甘祝都在,正好是晚上,大家都在忙着。
温白羽把甘祝拉过来,让万俟景侯去端盘子,问他有没有东西能解小海的毒。
甘祝想了想,说:“我确实见过有毒的海蚌,这种毒性很霸道,有点像马钱子。”
温白羽诧异的说:“马钱子?”
万俟景侯正好端着盘子走过去,说:“南唐后主李煜被赐牵机酒,就是马钱子的毒素,说白了就是一种极强的中枢兴奋剂,摄入之后会造成痉挛,引发脊髓冲动,骨骼扭曲,死相一般很恐怖。”
温白羽想到那天在医院里,狄良和小海还在亲亲,虽然后没有碰到体液和血液,不过这也有点后怕,让温白羽后背直发凉。
温白羽白了万俟景侯一眼,说:“去端盘子。”
万俟景侯也只是路过,很快端着盘子走了。
甘祝点头说:“就是这种东西,毒性很强,古代人用的断肠草,就是马钱科的植物,是剧毒的东西。一般的解毒方法就是洗胃,注射药剂之类的……”
温白羽抹了一把脸,感觉额头上有汗,脑补了一下每次狄良和小海亲近完,总要洗胃、打针、输氧、抢救的画面,实在太美不能往下想了……
而且这种毒素反应剧烈,入侵的非常快,总不能一边亲一边洗胃吧!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其实是这样的……”
他觉得是自己刚才解释的不清楚,这不能单单的是解毒的问题,应该是去除毒素,或者克制毒素。
甘祝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眼皮跳了跳,说:“毒素是本身分泌出来的,去除我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克制毒素是有可能,我在书上见过,夜郎有一种古竹,合抱之粗,可以克制这种毒素。”
温白羽诧异的说:“夜郎?”
甘祝点头说:“不过夜郎仅在历史上存在了三百年,之后就消失了,这种古竹到底还有没有,实在说不准。”
温白羽已经在短时间内,第二次听说这个古国了,不禁有些奇怪,或许是缘分,邹成一正好也去贵州查看这个古国的消息了。
温白羽打算问问雨渭阳之后,再跟狄良说,毕竟这种消失的古国,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那种竹子。
混沌戴着一副大墨镜,穿着高领的风衣,把领子竖起来,从外面走进来,手上还夹着一个信封,说:“温白羽,你家店门上怎么还夹着一封信,这年头还有人写信啊?”
温白羽有点奇怪,现在是晚上,因为风大所以关着店门,但是进进出出的客人不少,怎么会把信夹在店门上?
信封上是白的,什么也没写,上面还封着火漆,温白羽把信封拆开,里面有一张白纸,随着白纸,还有一根黑色的羽毛从里面掉出来。
温白羽一瞬间有些怔愣,黑色的羽毛,难道是邹成一给他寄的信?
温白羽赶紧把信打开,上面只有一行地址,就在北京的城郊,还是个别墅区。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这排地址,有些奇怪,邹成一又打什么注意?难道是因为他人在贵州,所以有事情让自己去办?但是他们已经合作了两次,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就行了,还要弄封信,戳跟羽毛,这不是故弄玄虚吗?
温白羽不禁拿出手机,给邹成一拨了一个电话。
邹成一说:“怎么给我打电话,你那边查的有消息吗?我听说你们在机场遇到了袭击?”
温白羽说:“邹成一?”
邹成一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你给我寄信没有?”
邹成一愣了一下,说:“寄信?”
温白羽说:“不是你寄的?一个白信封,上面什么也没写,用火漆封着,里面有一个地址,还有一根黑色的羽毛。”
因为之前在神鸦墓里,温白羽已经知道邹成一就是他在昆仑放出来的那个粽子,不过邹成一并不是粽子而已,只是躺在棺材里,至于为什么躺在棺材里,邹成一并没有说。
前几次的羽毛,也确实是邹成一留下来的。
但是这一次,显然不是。
邹成一顿了一下,说:“我没给你寄信,信里说什么,什么地址?”
温白羽给他念了一下,只是城郊的一个别墅地址。
邹成一的活动范围并不在北京,也没在那里买过别墅,说:“我也不认识这个地址,温白羽,你小心点,从东海的这个镜墓不难看出来,我的族群已经出现了分歧,我恐怕是其他人”
温白羽说:“我知道了,你也小心,我估计没几天我们也要去贵州找你们了。”
邹成一说:“怎么?你有消息了?我们这边还没消息,夜郎古国只存在了三百年,还有许多人定论夜郎的都邑是一直变化的,这太难找了。而且这边墓葬高度密集,不同时期的墓葬一个压一个,还有的重叠在一起,任务就更艰巨了。”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其实是我打听到夜郎有一种合抱粗的竹子,可以克制小海的毒性,我估计狄良一定会去找的。”
邹成一了然的笑了一声,说:“我明白了,我会给他留意这种竹子的,不过目前没见到过。”
他们通了电话,前期气氛挺低沉的,又有一根黑色的羽毛出现,但这次并不是邹成一,不过后期两个人提起狄良和小海,估计已经脑补了相同的东西,气氛也就轻松下来,有说有笑的,其实多半是幸灾乐祸……
万俟景侯端了菜,就看到温白羽笑眯眯的在和别人讲电话,而且还讲了十多分钟才挂断。
万俟景侯走过来,说:“给谁打电话?”
温白羽晃了晃手机,说:“邹成一。”
他说着,把信封给万俟景侯看,说:“这封信不是邹成一寄来的。”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温白羽说:“怎么办?咱们去看看吗?”
万俟景侯冷笑了一声,把信一团,然后直接扔到废纸篓里,说:“故弄玄虚,无非是想让咱们过去,那咱们就不过去。”
温白羽虽然非常好奇,但是万俟景侯说不去看,温白羽觉得还是不去看比较好,谁知道有什么东西等着他们。
第二天晚上,温白羽又在店门口看到了一个白信封,和上回一样,白色的信封,上面没有一个字,用火漆封着,打开之后掉出一根黑色的羽毛,里面还是一张纸,写着昨天那个城郊的别墅地址,还有一排字。
——有你们想知道的东西。
字的旁边还草草的画了几笔,竟然是一条怪蛇,是广川王墓里他们看到的怪蛇,也是克制怪病的一种药引。
温白羽惊讶了一下,这个人知道他们在找什么,显然他或许知道他们要找的克制药到底在哪里。
温白羽这回有些坐不住了,讹兽的腿还不能动,虽然并没有恶化,但是也不能一辈子瘸着,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那种疼痛温白羽从温磊和邹成一身上都见识过,简直生不如死,他们肯定要找这种丹药。
温白羽把信给万俟景侯看了,万俟景侯知道温白羽心里着急,而且看起来绝对是非去不可。
化蛇对于这封信的看法和万俟景侯一致,说:“或许是个圈套。”
讹兽嘟着嘴,耳朵耸了耸,说:“主人,还是别去了,咱们想其他办法吧?”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站起来,对温白羽说:“你想去?”
温白羽点点头,万俟景侯说:“其实去也无妨,这个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店门口两次不被发现,咱们即使不去,也会猝不及防。”
讹兽说:“那我也要去!”
温白羽摇头说:“你好好呆着,别再跑丢了。”
讹兽撅嘴说:“我现在天天被化蛇抱着,哪能跑丢了。”
温白羽:“……”
温白羽心想,秀恩爱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两个人就照着这个地址,往城郊的别墅去了。
地址很偏僻,在郊区的地方,他们中午吃了饭出门的,因为俩人谁也不会开车,就坐公交去,结果路上堵车,到了地方太阳竟然都下山了。
一片别墅群,周围没有车到,他们坐了公交之后,还要走进去一大段路。
路上非常荒凉,地上坑坑洼洼的,幸亏这些天没有下雨,不然就和泥了,虽然是水泥路,但是看起来年久失修,而且没有保养,两边都是枯树,天色灰暗下来,风一吹树叶乱飞。
温白羽被凉风吹得哆嗦了一下,说:“这哪是别墅区,这分明是鬼屋。”
天色完全黑下来,路边只有几个零星的路灯,而且还有三分之一不亮,一片的昏暗,勉强能看清楚前面的路,幸好没有车,很宽的马路他们能横着走。
温白羽看着两旁的别墅,说:“怎么都不亮灯?全都没人住?”
万俟景侯说:“应该没人住,小区门口都没有保全。”
温白羽说:“不会真的是鬼屋吧?”
万俟景侯拉着他的手,两个人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他们要找的别墅,编号是17。
两个人走过去,别墅外面的铁门是开着的,而且因为年头很久,已经堆积了不少灰土。
温白羽刚要推开铁门,突然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看,果然贴门上有一块手印,因为落了许多灰,一推之下肯定会摸一手,这上面就留了一个手印。
温白羽轻声说:“有人进去了?”
万俟景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温白羽点点头,两个人侧身进入铁门,别墅前面还有一个小花园,但是并不大,穿过去就是别墅的楼,三层小楼,建的时候应该挺别致,但是现在透着一股荒凉。
别墅门前的地上也有脚印,而且是两排不同的脚印。
万俟景侯说:“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应该还在里面。”
他说着,轻轻推了一下门,门没有锁,两个人就进了大门,里面一片黑暗。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眼前,竟然是一栋空房子,什么家具也没有,一走进去就空荡荡的,而且非常阴凉,根本没有住过人的感觉。
信上写着这个地址,但是别墅里却空空如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万俟景侯拉着温白羽往里走,就听见“咯吱……”一声轻响,一楼的一间房门被推开了,然后是手电的灯光一晃,有人从里面出来。
万俟景侯刚想带着温白羽躲开,结果就看清楚那个拿着手电的人,竟然是狄良,旁边还跟着小海。
温白羽也看见了,诧异的说:“狄良?”
狄良和小海从里面走出来,没想到有人进来,小海吓了一跳,狄良看着他们,说:“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温白羽说:“我才要问你啊,你们怎么跑过来了?也是接到了信?”
狄良说:“信?什么信?”
狄良这个反应,显然不知道有什么信。
温白羽想试着开灯,但是这个房子好像都没有电,灯泡也没有,根本开不了灯,他们没带手电,只有狄良手上有一把手电。
狄良说:“我回来之后就去见了老师的亲人,他们整理老师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老师的名下有一栋别墅,都非常诧异,他们来看过,这栋别墅里什么也没有,是空的,不知道买来做什么用,而且据说这栋别墅是死区,其实就是风水不好,卖不出去,都没有人居住。我本身也没想过来的,但是我在老师的工作日志里发现了这个。”
他说着,把一个古老的笔记本递给温白羽,温白羽借着手电的光,看了看笔记本上的内容。
前面都很正常,研究了什么,做了什么实验,失败还是成功。
翻了两页,温白羽突然睁大眼睛,说:“夜郎?”
狄良点点头,说:“你可以继续看。”
日志上奇怪的内容越来越多了,还有许多奇怪的画,虽然是草图,但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图上画了很多孩子,但是眼睛用窟窿代替,看起来像鬼一样。
一个日期下面,狄良的老师笔迹非常潦草,看起来写的时候应该非常兴奋,上面写着发现了夜郎国的一个秘密。
历史上记载夜郎古国只有短短三百年的历史,也曾经有“夜郎自大”的故事——滇王与汉使者言曰:“汉孰与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以为一州主,不知汉广大。
但是其实夜郎古国乃是西南的大国,当时占地很大,兵力也精锐,夜郎侯自大确实有自大的资本。
三百年之后,夜郎国突然消失了,这一点在史学界一直争论不休,至今没有定论,很多人认为夜郎国并没有消失,很多诗句之中,也能发现有夜郎的存在。
狄良的老师发现的秘密则和这个相关,夜郎国并不是只存在了三百年,他的一个老朋友给他带来了惊人的消息,发现了一个古葬群,很可能就是夜郎国留存下来的证据。
狄良的老师在这里记录的很谨慎,他先写了什么,但是看不清楚了,用笔划掉,又用胶条沾掉,确实是一点也看不清楚了,后面则是短暂的几个名词,显然狄良的老师不敢冒然的记录,是怕别人发现。
——贵州、古驿道、潮汐、古竹。
四个词,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温白羽越看越觉得诡异,抬头看了一眼狄良,狄良示意他继续看。
温白羽又继续翻,下一页则是一面镜子,是他们在镜墓发现的那个镜子!
温白羽突然想到,狄良说,他们发生变故的时候,老师一直在喊镜子要吃人,但是狄良之前根本没看见过镜子,而且按照狄良说的,女尸躺在棺材里,镜子在她背后,狄良的老师怎么能知道镜子吃人。
唯一的解释是,狄良的老师早就知道那个墓里有个镜子,而且镜子会吃人,所以当时发生骚乱,死了很多人的时候,狄良的老师立刻就会想到是镜子吃人。
再看下一页,结果对于夜郎的研究却戛然而止了,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前面明明研究的热火朝天,后面全都没有了。
那一天的记录只有一个地址,而地址记录的则就是这个别墅。
后面的工作日志正常了很多,也没有匪夷所思的地方,直到狄良的老师发现了女尸墓,然后开始筹划科考队的事情。
温白羽诧异的说:“所以这个别墅,是你老师的,肯定和夜郎国有关系?”
狄良点了点头,说:“我感觉是这样的,但是这些笔记都是老师很早之前留下来的,那个时候我还在上中学,老师没跟我提过一个字,甚至他的家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别墅。我心里奇怪,就打算过来看看。但是里外看了三圈,这个别墅整个都是空的,连电线和水管都没有接上,实在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温白羽也觉得奇怪,他只见过狄良老师的尸体,也没说过话,连狄良都不能明白,他更加不能明白了。
温白羽奇怪的还有另外一点,写信的人让他们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见狄良?写信人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过来,怎么可能让狄良刚好就在,这必然是个巧合,他想让温白羽看的,不可能只是这个。
万俟景侯说:“笔记收好了,我们上楼看看。”
狄良把笔记本收起来,然后把手电交给温白羽,温白羽拿着手电,和万俟景侯首先走上二楼。
狄良和小海跟在后面。
楼梯是木头的,透着一股老旧,因为有些阴凉的潮湿,木头已经发霉了,有点不堪重负,他们才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随时会踩断。
大家上了二楼,二楼的房间很多,他们推开门,每一个都是积攒着尘土,里面照样什么也没有,一眼就能看到头。
万俟景侯看了一圈,又往三层走,同样什么也没有,都是空的。
万俟景侯站在三楼的楼梯口,说:“很不对劲。”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让他用手电照着地,说:“这座别墅,连电线都没拉,却铺了地板,地板的墙角还包了边,这显然装修过。”
他这样一说,众人终于知道奇怪在哪里了,确实是这样的,他们一路走来,都是“吱呀吱呀”的地板在响。
小海一直生活在海底,什么也没见过,这时候有点害怕,抓住狄良的袖子。
狄良安慰他说:“没事,咱们一会儿就走。”
小海点点头,然后又说:“我觉得……这个房间里有东西。”
温白羽说:“有东西?你能感觉到什么东西?”
小海却摇摇头,只是指着自己的胸口,说:“不知道,但是我胸口发闷,有点不舒服。”
狄良有些紧张的看着小海,说:“你不舒服?怎么不早说,我带你先走。”
小海摇摇头,说:“不用,只是一点儿,我不想妨碍你们忙正事。”
温白羽说:“你胸口不舒服?”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镜子。”
他一说话,狄良也想起来了,小海的胸口有一个反光面,是镜子的碎片,他带小海回去之后,也想帮小海把镜子弄下来,虽然小海说不疼,也不难受,但是那始终是一块镜子,邹成一说是骨头,在小海的体内,狄良并不放心。
狄良带小海去过医院,医生让小海照胸片,结果镜子取不出来不说,医生还发现小海的骨头不对劲。
小海本身是海蚌,就没有骨头,变成人之后身体很软,骨头不对劲是肯定的,狄良怕医生把小海当成怪物,就没再带他去过医院。
小海一直说不难受的,但是现在却有了反应。
那么这个问题一定出现这间别墅里。
别墅有问题……
但问题在哪里?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和镜子相关的东西,或许互相克制,互相吸引,才能让小海感觉到。”
温白羽说:“到底在哪里,小海你能感觉得到吗?”
小海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挺微弱的,刚进门的时候,其实我并没感觉到,就是到楼上之后才有点。”
温白羽说:“楼上?那别墅里藏着的东西,应该在二层或者三层?”
小海也说不清楚,众人就在二层和三层来回的走,但是一无所获。
他们从楼上下来,又回到一层,因为小海在这别墅里呆的时间太长,憋闷的感觉变得大了,脸色有些不好,狄良说改天再来。
温白羽也觉得是,现在一片漆黑,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而且给他们寄信的人很可能就掩藏在周围,等白天来是明智的选择。
众人要走出别墅,刚出了门,小海突然顿住了,说:“不对。”
狄良说:“怎么了小海?”
小海抓着他,往别墅里面走,说:“不对,不是楼层高低的问题,是里外的问题,应该在别墅的深处,越往里走,越明显。”
众人一听,原来是他们找错了方式,狄良赶紧跟着小海往里走,小海一直往里走,上了二楼,推开一个房间,走进去,然后走到房间的阳台上,看着楼下,别墅的后院里一片荒凉,全是土地,什么也没中。
小海低下头来,看着下面,突然伸手捂住胸口,说:“下面,下面……院子里……”
小海的呼吸有些粗重,狄良担心的看着他,说:“小海,是不是不舒服,咱们先出去。”
小海摇头,说:“有东西在土里……”
万俟景侯从二层的阳台翻出去,“嘭”的一下落在地上,温白羽也从二层的阳台翻出去,不过他没有万俟景侯那么潇洒的身手,踩了一下一层的阳台,才跳下去。
院子的地上全是土,万俟景侯蹲下来摸了摸,然后把匕首拿出来,开始翻土,温白羽也蹲下来一起挖土。
挖了很久,就看见土里有一个金属钢板,万俟景侯敲了敲,又伸手摸了摸,说:“钨钢。”
温白羽诧异的说:“钨钢?狄良的老师在自己院子里弄这么大一块钨钢干什么用?下面压着什么?是防止东西跑出来?”
钢板非常厚,是实心的,万俟景侯站起来,突然一跳,顺着阳台又爬回了上面。
温白羽向上看着,突然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只好也艰难的往上爬,他很想变成鸿鹄飞上去,这样省体力,但是一变成鸿鹄衣服就报销了,他不想光着身体穿越北京城。
温白羽爬上去,就看见万俟景侯在地板上敲,然后突然伸手抠住地板的边缘,“啪嚓”一声,一下将地板给抠了起来。
地板下面竟然有一个扳手。
温白羽说:“机关?”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我要拧了,你们准备一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尤其是小海。”
因为小海和那东西有“共鸣”的存在,狄良带着小海进了房间,让小海站在墙后面,这样可以挡一下。
万俟景侯伸出三根手指,随即变成两根,最后竖起一根,随即“咔”的一拧,就听院子里的钢板突然发出“咔嚓”一声响,很快慢慢的从中间打开……
温白羽“嗬——”的抽了口气,不禁睁大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狄良:小海,谁最好看?
小海(纯洁的眨眼):鸡汁的作者大大
蠢作者:哈嘿嘿嘿嘿嘿嘿(狂笑不止)
温白羽:蠢作者又在脑补奇怪的事情了
万俟景侯:揍醒▼_▼
第75章 夜郎古城2
钢板的下面,露出一个正方形的开口,钢板就像一扇门一样。
万俟景侯又顺着二层阳台跳下去,站在正方形的开口旁边,温白羽赶紧也跳下去。
温白羽伸头一看,顿时更加诧异,说:“有楼梯?地下室?”
正方形的开口很深,里面黑黝黝的,但是能看见有石头阶梯从里面蔓延上来。
狄良和小海也从上面下来,狄良用手电照着里面,黑洞洞的一片,因为很深,所以根本看不清楚,而且照进去大约二十阶台阶的地方,就有一堵墙,然后楼梯变化了方向,所以他们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狄良惊讶的说:“花园里有地下室?”
小海抓着狄良的手,说:“里面有东西,我感觉得非常清晰。”
温白羽抬起头来和万俟景侯对视了一眼,说:“下去吗?”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咱们来这的目的,或许就是这个。”
温白羽又看向狄良和小海,狄良虽然身手不错,又在孤岛生活了七年,而且还是博士生,懂得多,没人比他的经验更丰富了,但是狄良始终是普通人,温白羽并不放心他下去。
小海就更别说了,上次在孤岛上,小海脑子里钻进虫子,让他们担心的要命。
不过温白羽又有些纠结,如果他们两个都不下去,而是留在别墅里,或者现在回去,给温白羽寄信的人又埋伏在周围,不知道会不会对狄良和小海不利。
这个时候大家包团才是最安全的。
狄良似乎知道温白羽想说什么,他自己下去并没什么,就是怕小海有事,而且小海的胸口上有镜子碎片,不知道进去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众人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一起走比较安全。
万俟景侯拿着手电打头,温白羽赶紧跟上去,让狄良和小海走在后面。
从开口往下走,大约二十阶台阶,前面就是一堵墙了,下面还有路,他们调头继续往台阶下面走,这回的台阶比较长,长了一倍还多,前面一片黑压压的,手电照不透。
小海一直抓着狄良的袖子,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在前面,让他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那种感觉似乎是共鸣,但又不像是共鸣,有一种热血沸腾的错觉,连呼吸都带着热气。
台阶结束了,前面并没有房间,而是一条通道,就像筒子楼,一条走廊两侧两排房间,这间地下室也是这个样子,一条狭窄的通道,一边两扇房门,一共四个房间。
房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样式也挺古老,锁着门,而且挎着大锁。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说:“也是钨钢。”
温白羽更觉得不对劲,上面用钨钢压着,下面的房门都是钨钢,这些房间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温白羽伸手拽了一下门,钨钢非常坚硬,而且耐高温,有不错的韧性,而且这个门看起来还挺厚的。
温白羽看着万俟景侯,敲了敲门板,说:“这个东西能打穿吗?”
万俟景侯却突然用手指压住嘴唇,说:“嘘——”
温白羽的心脏一下就吊起来了,只听“沙沙……”的声音,声音非常微弱,但是是从通道尽头的房门里传出来的,隔着这么厚的钨钢门,里面的动静必然不小。
众人都是心头猛跳,万俟景侯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然后突然灭掉了手电,把手电塞在狄良手里。
万俟景侯打头慢慢摸过去,靠在门边的墙上,低头看着那扇钨钢的大门。
门因为要开启,下面始终会留一条缝,不过这条缝留的非常小,但是也足够他们看见的,门里竟然露出一股蓝色的光!
温白羽立刻看向万俟景侯,万俟景侯朝他压了一下手,让他稍安勿躁。
温白羽低头去看,就看见那蓝色的光芒从门缝泄露出来,随即有一个黑影,夹杂在蓝色的亮光中间。
里面有人!
那是他的影子。
万俟景侯伸手搭在门把上,不禁皱了皱眉,温白羽在他旁边,万俟景侯用嘴巴贴在他耳朵上,压低了声音说:“门锁豁了。”
温白羽有些诧异,豁了?其他的门都是锁着的,这张门上的大锁不但不见了,而且门锁还豁了,那里面的东西随时有可能出来。
万俟景侯把匕首握在手里,打了一个手势,突然踹开钨钢大门,一下冲了进去。
然而踹开门之后,竟然是另外一个景象,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只见漆黑的地下室,就像一个铁盒子,四周也是钢材的墙壁,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个古老的笔记本,但是电已经耗干了,根本打不开。
除了一张桌子,还有一口棺材,和一个罩着黑布的笼子。
这两样东西实在太突兀了,放在钨钢的房间里,显然是害怕这两样东西跑出去。
万俟景侯环视了一圈,没有蓝光,没有人影。
温白羽想着,刚才看到的黑影,会不会是这个棺材的影子,但是一想有不对,那影子明显再动,而且他们还听到了“沙沙”的声音。
万俟景侯慢慢走过去,看了看地上的棺材,是木棺,棺材上没有铭文,而且棺材上的花纹,有一些少数民族的特点,但是混合的很杂。
狄良走过去,震惊的说:“这棺材?这个花纹的风格绝对是夜郎古国的。”
温白羽说:“你认识?”
狄良说:“我多少做过一些研究,但是那时候老师不让我研究这个,我当时也没有怀疑什么,就没再研究,现在想一想,或许老师知道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说:“最重要的不是它的花纹。”
温白羽说:“那是什么?”
万俟景侯伸手摸在棺材盖子上,用手一划,温白羽顿时一后背的冷汗,棺材盖子是开着的,万俟景侯一划,就露出一个边来,里面是空的。
空的……
狄良的老师放一个空棺材在屋子里干什么用?
万俟景侯说着,指了指罩着黑布的笼子。
众人顿时心脏都提起来了,棺材是空的,那么刚才发出“沙沙”响声的东西,还有冒着蓝光的黑影,应该就在黑布下面。
万俟景侯慢慢走过去,静听了一下,说:“没有呼吸声。”
他这么一说,众人更是提心吊胆,完全没有放下心来,没有呼吸声,那不就是粽子吗?或者是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万俟景侯用匕首挑住黑布,“呼——”的一下拉开,然后黑布下面,竟然空无一物。
温白羽“嗬——”的抽了一口气,说:“笼子?”
黑布下面是一个笼子,笼子的栅栏非常密集,看起来要养在笼子里的东西并不是很大,所以栅栏才这样密集,但是现在这些栅栏被一股极大的力气从中间掰开,笼子的中间出现了一个缺口,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跑出来了……
或许他们听到的“沙沙”声,就是跑出来的东西。
让温白羽抽冷气的不止这个,还有笼子边的东西,一把黑色的大锁,其他房间的门口都绕了锁,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这个房间门上没有绕大锁,结果他们错了,本身是绕的。
但是这大锁已经变形了,便从中间拗断,就散落在笼子旁边,刚才黑布罩着,根本看不见。
狄良说:“东西呢?空的?”
小海突然捂住胸口,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咚”的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狄良立刻抱起小海,就见小海面色苍白,牙齿咯咯的打颤,上下相击,似乎有些昏迷。
狄良连叫了好几声,小海只是微微睁开眼睛,牙齿还是咯咯打颤,伸手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似乎在忍耐着疼痛。
狄良说:“小海?怎么了?”
小海看见狄良,却猛地睁大眼睛,然后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狄良看见小孩的表情,更是又诧异又担心,说:“小海?”
小海手有些颤抖,突然指向天花板,嘴巴张合,发出咯咯的打颤声,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众人一惊,立刻抬头去看,就听见“哈哈”的笑声,显然是从他们头顶传来的。
一个不大的婴儿竟然趴在天花板上,嘴巴裂开,露出“哈哈”的笑声。
因为地下室里实在太黑了,他们根本看不清楚,狄良突然打起手电,照了一下天花板,众人这下看的清楚了,头顶上果然是个婴儿。
他趴在天花板上,就跟趴在地上一样,两只胖胖的胳膊,像藕节似的,两条小腿儿也胖胖的,左脚的脚腕上挂着一个铜铃铛。
如果忽略小婴儿趴在天花板上,一定是个可爱的孩子,而现在,这个婴儿竟然叫人毛骨悚然。
婴儿一直在“哈哈”的笑,突然,他睁开了眼睛。
温白羽“嗬——”的吸了一口气,两道蓝色的光芒从婴儿的眼睛里射出来,他的眼睛就是两个大窟窿,这就是狄良的老师在工作日志上画的草图!
当时温白羽看见他画的孩子,觉得毛骨悚然,因为两只眼睛都用圆圈来代替,一看之下觉得是两个大窟窿,非常可怕。
婴儿的眼睛射出蓝色的光芒,嘴巴咧开更大,发出“哈哈”的笑声,然后开始朝他们爬动起来。
狄良抱起小海,往后退了几步,那婴儿似乎对小海非常感兴趣,扭过头来看着他,一爬动脚腕上的铜铃铛就开始叮铃铃的作响。
这声音并不大,但是一响起来竟然能让人发疯,小海更是觉得憋闷,被狄良抱在怀里,拼命的呼着气。
婴儿“哈哈”的笑了一声,然后快速的从屋顶跳下来,就去扑小海。
万俟景侯当即看了一眼旁边,然后“呼——”的一下把木棺的板子踢了起来。
“嘭——”的一声巨响,棺材板子砸在婴儿身上,扬起一片尘土。
狄良赶紧抱着小海往后退,一直退出了房间门。
那婴儿被兜头一砸,似乎有些发懵,从房顶上掉下来,落在地板上,摇了摇脑袋,两只眼睛发出的蓝色光芒更刺眼了,似乎在发怒,嘴里发出尖锐的“哈哈”笑声。
万俟景侯说:“快走。”
温白羽立刻跟上去,突然看到桌上的笔记本,赶紧跑回去,把桌上的电脑抱在怀里。
就这一霎那,婴儿已经看见了落单的温白羽,立刻扑上来,温白羽就地一滚,快速的滚起来继续往前跑,追上前面的众人。
众人快速的从楼梯跑上来,就听见“沙沙沙”的声音,那婴儿也追着他们往上跑,还有婴儿脚腕上的铃铛,从洞口传出来,声音似乎就像一个扩音筒,让他们脑袋都疼。
两道蓝光很快从洞口射出来,婴儿立刻就要爬上来,但是机关在别墅二层,婴儿爬的很快,万俟景侯就是再跟他比速度。
万俟景侯立刻窜上二楼的阳台,就在他要拧动把手的时候,从地下室里射出来的蓝光突然消失了,然后是“哈哈——”一声尖锐的大小声,那古怪的婴儿似乎遇到了什么。
紧跟着地下室里就安静了,万俟景侯站起身来,并没有扳动把手,从二楼跳下来,往地下室里看。
温白羽也觉得奇怪,那婴儿一直追着他们,却突然停下来,听起来是被迫停下的,蓝光消失了,诡异的笑声不见了,还有铃铛的声音也没有了。
万俟景侯说:“我下去看看。”
温白羽不放心他,也跟着万俟景侯往下走,结果两个人都不需要走得太深,在不远的那堵墙角的地方,发现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羽毛静静的躺在地上,除此之外,哪还有什么婴儿,一切都静悄悄的,好像婴儿就是一个错觉……
温白羽捡起地上的羽毛,又是黑色的羽毛,邹成一说这代表了神鸦族人死后的灵魂,这两次的黑色羽毛显然不是邹成一给他的,那会是谁?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从下面走上来,狄良扳动了机关,把钨钢门合上。
众人出了别墅,上了狄良的车,小海因为体力透支,已经歪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温白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说:“那孩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又突然消失了?”
万俟景侯抱着臂说:“其实我觉得,或许这就是一个圈套,有人千方百计让咱们过来,替他解密,打开地下室的门,然后他顺手牵羊。”
他一说,温白羽就看向自己手里的黑色羽毛,顺手牵羊的话,那必然就是留下羽毛的这个人了吧?
温白羽说:“幸好咱们还有线索的,这一趟也不是一无所获。”
他说着,拍了拍放在自己腿上的笔记本电脑。
这台机子非常老旧,应该是刚出笔记本电脑的那会儿,还非常的沉重,不管是翻盖还是底座,都非常厚实。
他们在地下室已经试过了,笔记本没电了,根本打不开,而且笔记本的旁边也没有插线,只有一个光秃秃的笔记本,电线鼠标什么的都没有。
温白羽说:“这个接线口太古老了,咱们拿到电脑城去,看看能不能配线,这里面没准有重要的资料。”
第二天一大早,温白羽就和万俟景侯去了电脑城,虽然这种机器实在太古老了,早就停产了,不过这种电脑月算是当时的经典机,有不少人收藏,当然有这种接线。
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因为时间还早,小饭馆没有人吃饭,大家就聚集在小饭馆里,温白羽把线插上。
古老的笔记本电脑,运行速度非常慢,再加上不知道狄良的老师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就更是缓慢,等了十五分钟,笔记本才算打开。
一打开就遇到了难题,有开机密码……
众人一下都看着狄良,这里除了狄良,没人了解他的老师。
狄良也有些犯难,说:“我要试试看。”
他说着,先输入了一串数字,是老师的生日,显然密码错误了,然后有试了很多次,一直是错误。
温白羽说:“幸亏没有三次就销毁的程序。”
狄良有些着急,看着笔记本一顿沉思,突然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又输入了一串数字。
这回竟然没有错误提示,直接进入了开机界面。
温白羽说:“你输入的是什么数字?”
狄良说:“是老师女儿的生日。”
温白羽笑着说:“这你都能记得?”
狄良顿时有些尴尬,不过小海似乎没听出来,还好奇的盯着笔记本电脑在看。
狄良赶紧说:“因为老师一直在接济我读书,我去过很多次他家里,他的家人我都见过,老师只有一个独女,宝贝的不行,现在已经结婚了。”
开机界面启动的也非常慢,一进去桌面就是一个小女孩的照片,小女孩笑的非常灿烂,眼睛很大,鼻梁也高。
狄良说:“这就是老师的女儿。”
他们说着,狄良快速的翻了翻笔记本里面的东西,大多数是一些表格,还有文档,记录备份了许多东西,那本工作日志在这里也有备份。
还有一样东西,是工作日志里没有的,那就是模型。
他们打开了一个加密文件,文件的密码也是他女儿的生日。
里面有三个模型。
第一个是一面镜子。
温白羽睁大眼睛,说:“镜子?这和咱们手上的镜子一模一样,果然没有三足金乌的镜框,那肯定是后加上去的。”
万俟景侯仔细看了一眼,然后拿过鼠标,把模型放大,让镜子的背面展现在众人眼前,说:“不一样。”
他说着,指着镜子背面的图纹,还是一条溪水,一个女子,怀里抱着一个三节大竹,这是夜郎古国的竹崇拜,上面画的是遁水圣母。
他一指,众人都开始留意那些花纹,温白羽诧异的说:“等等,这是阳刻?咱们拿到的镜子是阴刻。”
这个镜子模型后背的遁水圣母明显是凸出来的,这是阳刻的手法,而他们拿到的镜子,上面的遁水圣母是凹陷下去的,是阴刻。
万俟景侯说:“而且这两面镜子的花纹是对称的。”
他顿了顿,说:“也就是说,阳刻和阴刻的镜子,可以合在一起,成为一个阴阳纽扣。”
温白羽说:“如果对起来,花纹藏在里面,两面就都是镜面了。”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或许这样才是一个完整的镜子。”
他们说着,狄良又打开了第二个模型,是那诡异的婴儿。
婴儿的眼睛可以喷射出蓝色的光芒,本身看起来造型却非常可爱,带着婴儿肥,脚上还挂着一个铜铃铛。
第三个模型则非常匪夷所思,是一个天平,天平他们都见过,温白羽上学那会儿做实验的时候还在用,但是这个天平明显加入了民族色彩。
天平的正中间是一节大竹子,柱子上刻着人脸,吊尾眼,大鼻子,大嘴巴,看起来在笑,但是笑容有些诡异。
温白羽说:“天平是做什么用的?”
狄良摇摇头,说:“这个我从来没见过。”
除了这些东西,其他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存在了。
温白羽摸了摸下巴,说:“问题越来越多了,看来咱们也要去一趟贵州才行。”
他说着,给邹成一打了一个电话,邹成一那边仍然没有眉目,他们找了好几个墓,但是就像上次说的,夜郎古国的都邑似乎在变化,史学界一直争论不休,这本身已经加大难度了,而且那边的墓葬层层叠叠,实在太密集。
狄良打算跟他们一起去,小海自然也要跟着。
狄良负责去买机票,行程定在三天之后。
因为他们并没有什么目的地,按照狄良老师的记录,只有贵州、古驿道、潮汐、古竹,这四个线索。
所以大家都决定先到贵州去,然后租车到处转转,当然要往深山老林里转。
大家吃完了晚饭,然后就去赶飞机了,温白羽万俟景侯和狄良小海四个人,四人也只是轻装简行,打算到了贵州再置办姓李。
毕竟景爷在道上混的很熟了,贵州也曾经去过,知道哪里能搞到装备。
温白羽特意多带了几件衣服,万俟景侯说:“你带这么多衣服干什么?”
温白羽太阳穴跳了跳,说:“免得咱们每次下墓都要光屁股。”
万俟景侯突然就笑了一声,上次温白羽变成鸿鹄,报销了两次衣服,最后只能穿一件上衣,估计温白羽的心理阴影面积不太小。
万俟景侯说:“但是你穿我的衬衫感觉不错……”
万俟景侯说着,贴着温白羽的耳朵,故意压低声音,笑着说:“让我很兴奋。”
温白羽顿时闹了一张大红脸,瞪了万俟景侯一眼,然后像火烧屁股一样拎着行李就出门了,万俟景侯则是慢条斯理的跟在他后面。
四个人坐机场大巴过去,没想到在车上竟然还遇到了熟人。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但是保养的非常好,她提着一个小包,中途上了机场大巴,一上车来就看到了狄良,不禁露出一丝惊喜。
女人走过来,看到狄良旁边有人坐了,正好坐在过道的对面,笑着对狄良说:“阿良,这么巧,你去哪里?”
温白羽坐在狄良和小海的前面一排,顿时就嗅到了不平凡的气息,笑着朝后看了一眼,是个大美女,而且看起来颇为年轻,肯定比狄良要小。
温白羽摸摸下巴,这个大美女怎么有点面熟?
万俟景侯说:“狄良老师的女儿。”
温白羽脑子里一闪,原来他没见过这个女人,但是笔记本电脑上的那张桌面,就是这个女人,那张桌面还是个女孩,也就十几岁的样子,现在女孩长成了大美女。
狄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她,方欣然是方教授的独女,之前狄良去老师家里的时候,就遇到了方欣然,方欣然已经结婚了,如果没有科考队的这次意外,依照老师对狄良的看重,或许狄良真的会娶方欣然。
毕竟狄良是老师的得意门生,才华出众,而且为人也踏实,没有父母兄弟也没什么,老师还觉得,免得宝贝女儿嫁过去受公公婆婆的气。
狄良和方欣然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不过谁也没想到,科考队发生了意外,所有的人有去无回,七年的时间太长了,方欣然已经嫁了人,还有一个快五岁的女儿了。
狄良点了点头,说:“出去一趟。”
他并没有说具体要去哪里,看起来是简单的搪塞。
方欣然当然听出来了。
小海因为一直一个人生活在海底,从没见过任何人,而且天生少根筋,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还好奇的看了看方欣然,觉得方欣然也挺好看的。
小海悄悄的说:“你们认识啊?”
狄良脸色一僵,怕小海误解了,不过一想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可误解的,因为当年狄良一心扑在研究上,几乎是痴醉的,所以根本没谈过恋爱,老师一直说自己的女儿不错,让他们试试看,不过狄良始终当方欣然是妹妹看,没什么感觉,这件事情就一直托着。
狄良说:“这是我老师的女儿。”
小海眨眨眼,点点头,说:“哦。”
方欣然见狄良和小海说话,不禁也打量起小海,个头很小,看起来十分瘦弱,肤色瓷白,比一般人都要白,还以为是混血儿,不过长得没有混血的特点。
方欣然说:“你弟弟?没听说过你有弟弟。”
狄良摇头,表示小海并不是弟弟,但是也没说是谁。
这个时候机场大巴已经进入了第一个航站楼,有许多人准备下车。
小海特别喜欢坐飞机,感觉很新鲜,尤其北京的航站楼很壮观,晚上点着很多灯,一片通明的样子。
小海顿时爬起来,跪在椅子上,往车窗玻璃外面看,兴奋的说:“到了吗,到了吗?”
狄良不禁笑了一声,揉了揉小海的头发,感觉软软的,就和小海的性格一样,说:“别着急,前面两个航站楼挨得近,咱们是最后一个航站楼,过去还要有五分钟。”
温白羽看见小海这么兴奋,感觉自己真是异类,坐车晕车,坐飞机晕飞机,坐轮船也晕船,真是不能再好了,看来以后出门,自己还是飞着吧……
方欣然笑着说:“我也是那个航站楼。”
温白羽拽了拽万俟景侯,压低了声音,笑着说:“小海的情敌出现了。”
万俟景侯看着温白羽一脸八卦,有些无奈。
大巴到站之后,狄良就站起来拿行李,他们带的行李也不多,小海兴奋的说:“我帮你提!”
狄良笑着抓着他的手,说:“不用,你看着台阶。”
方欣然看着狄良和小海下车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失落。
温白羽感觉自己的猜测是真的,这个方欣然显然喜欢狄良啊,更是兴奋的不行,嘻嘻哈哈的从旁边过去,还一直戳万俟景侯,示意让他看。
万俟景侯特别无奈,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说:“你小声点,别人都能听见。”
他说着,抓着温白羽就下了车。
众人进了航站楼,在机器上划座,然后过安检准备候机。
温白羽坐在候机室里,环视了一圈,说:“这回不会有女尸大闹机场吧?”
他们正说着,就看到方欣然也进了这间候机室,不禁一愣。
温白羽随即就露出看好戏的眼神,说:“啊呀,这一路不会寂寞了。”
狄良:“……”
他们坐了一排,狄良正好是最后一个,旁边还空了一个座位,方欣然就在他旁边坐下来。
看着狄良,说:“他……不会是你儿子吧?”
他,指的当然是小海,因为狄良虽然对谁都很客气礼貌,但是对谁都不太亲近,方欣然觉得狄良和小海的关系有点太近了。
她一说完,温白羽浑身抽搐,已经笑倒在万俟景侯的腿上,一边笑一边揉肚子,说:“哎呦我去,笑死我了。”
万俟景侯伸手过去,说:“要我给你揉揉吗?”
温白羽顿时身体一僵,脸上都红了,咬牙切齿的说:“你的手往哪揉呢,这是机场,有监控的。”
万俟景侯则是淡然的收回手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假话,说:“不小心碰到的。”
温白羽:“……”
他们在候机室等了小一个小时,因为有点雾,飞机延误了。
小海困得不行,窝在椅子上要睡觉,狄良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小海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然后说:“太硬了。”
狄良伸手一刮小海的鼻子,说:“死小孩,让你睡你还挑三拣四的。”
小海这才颇为委屈的躺在他怀里,狄良把大衣脱下来,盖在小海的身上。
小海很快就睡着了,温白羽也靠着万俟景侯的肩膀,不过一直竖起耳朵。
就听方欣然说:“我没想到你还活着,我真是太高兴了……”
狄良点了点头,但是没说话,似乎怕吵醒小海。
方欣然顿了顿,又说:“其实……我已经离婚了,就是去年的事。”
狄良有些吃惊,不过这是方欣然的个人私事,他也不好评点什么。
温白羽则是笑的浑身都,方欣然这个意思,是暗示着她还喜欢狄良吗?
狄良总是不接话,方欣然是个女人,脸皮也薄,就没有再说话。
一个多小时之后,广播开始登机了,狄良把小海叫起来,小海开始还迷迷瞪瞪的睡不醒,但是一听要上飞机了,顿时兴奋的不行。
众人排队上了飞机,一排三个座位,哪想到方欣然正好坐在狄良的那一排。
小海靠着窗户,他要看窗外的东西,狄良只好坐在中间,就刚好挨着了方欣然。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坐在后面,温白羽又兴奋起来,飞机要飞行三个多小时,这一路看来也不会寂寞。
小海看着飞机起飞,根本没注意方欣然,还激动的让狄良也看。
方欣然一直找机会和狄良攀谈,两个人坐得近,也适合攀谈。
小海神经再粗,也感觉到了方欣然老和狄良说话,不过仍然没感觉到那是自己的情敌。
小海好奇的打量起方欣然,狄良看他老看方欣然,还以为小海误解了什么,说:“看什么呢?”
小海则是悄悄的对他招手,让狄良把耳朵凑过去。
方欣然看着两个人动作很亲密,在说悄悄话。
哪知道狄良把耳朵凑够去,小海就小声的告诉他,说:“我觉得这个大姐姐长得很好看!”
狄良:“……”
狄良没法描绘自己此时的心理状态,他只觉得额头狂跳,今后一定要把小海看紧了才行,先觉得万俟景侯好看,又觉得方欣然好看,天下好看的人实在太多了!
小海见狄良脸色僵硬,想起上次的事情,小海又补充一句,说:“你放心,她没有你好看。”
虽然狄良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而且并不是中性长相,无法和女人比较谁更好看,也不知道小海是怎么比较出来的,但是听到这一句话,狄良终于觉得心宽了。
小海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说:“还是万俟景侯最好看。”
“噗——”
温白羽刚喝了一口水,就听见这么一句,顿时笑喷了,他虽然坐在后面,但是也能脑补出来狄良的脸色。
万俟景侯则是淡定的拿出纸巾,擦了擦温白羽喷在自己衣服上的水,然后把纸塞给了温白羽,说:“赶紧擦擦。”
三个小时的旅程实在不平凡,小海的神经粗到一定境界,不过完全是狄良一个人愁眉苦脸的,小海倒是觉得一路上很好玩。
众人下了飞机已经是半夜了,方欣然说:“你们找好酒店了吗?”
狄良搪塞了一句,方欣然就提着行李跟他们告别,然后坐在出租车上走了。
狄良一低头,就看到小海还看着方欣然的背影,说:“别看了,一点儿也不好看。”
温白羽笑着说:“这么说一个女士,似乎不太厚道。”
狄良伸手揉了揉额头,出租车来了,他们很快就上了车,往酒店去了。
温白羽要了两个标间,他觉得自己这样决定是正确的,因为狄良别看表面忠厚老实,其实就是一个禽兽。
他大半夜的想要睡觉,结果就听见墙壁不太隔音,隔壁传出小海的哭声,伴随着哭声还有不断的喘息和呻吟,真是不能再好了。
小海明明有毒的,全身上下都是毒,温白羽听着都觉得心惊胆颤,真怕明天看到的是狄良的尸体啊!
温白羽被隔壁的声音闹了一晚上,顶着两只黑眼圈,万俟景侯倒是稳如泰山,早上叫他起床,连牙膏都给他挤好了。
温白羽洗漱之后,拉开门,想看看隔壁闹了一晚上醒了没有,结果一拉开门,就看到隔壁的隔壁们也拉开了,简直就是巧合中的巧合……
是方欣然。
方欣然肯定也听了一晚上的现场版……
方欣然的脸色很差,一看到温白羽,顿时认出他来了,不等温白羽说好巧方小姐也在啊,结果就听“嘭”的一声,方欣然把门给关上了。
温白羽敲了敲隔壁的门,里面有声音,狄良穿戴整齐的把门打开。
温白羽顶着黑眼圈,笑着说:“你还活着啊。”
狄良脸上一僵,随即就想到肯定是酒店不隔音,咳嗽了一声,说:“小海还没醒。”
温白羽说:“我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我和万俟景侯先去弄装备,估计下午回来,小海辛苦了,让他休息吧……”
温白羽说完,狄良脸上又是一阵尴尬,温白羽本身都转头要走了,突然顿住了,说:“哦对了,你们隔壁住的是方小姐,我估计她也听见了。”
狄良先是一愣,随即有些释然,说:“听见了就听见吧。”
温白羽耸耸肩,跟着万俟景侯下楼去搞装备了。
他们弄了三个大包的装备,再加上他们带的衣服,一共四个大包,还租了一辆越野车,让代驾开到酒店门口,因为只有狄良会开车。
众人都准备妥当之后,又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准备出发了。
大家提着行李往楼下走,结果就看到了冤家路窄的方欣然。
方欣然也在酒店的停车场,她上了一辆车,看到狄良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很复杂,没有打招呼,上了车,关上车门就走了。
温白羽嘴里啧啧两下,看来方欣然肯定是知道了。
狄良倒没觉得什么,毕竟他们以后应该都没什么交集,只要小海的眼神别老跟着方欣然跑,狄良已经知足了!
狄良开车,小海坐副驾驶,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坐在后面。
万俟景侯说:“你们刚才注意到没有?”
温白羽说:“什么?”
万俟景侯说:“方欣然的腰上有一个黑色的包,里面应该是枪。”
狄良诧异的说:“枪?”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不止这样,方欣然上的车,车里那几个人我认识。”
温白羽说:“是谁?”
万俟景侯说:“是道上一些老手,之前和他们照过面。”
温白羽更是发愣,说:“盗墓的?”
他有些混乱,方欣然是方教授的女儿,就算方欣然不搞研究,但也不应该和盗墓贼走在一起啊。
万俟景侯说:“或许她三番两次的和咱们巧遇,并不是个巧合。”
他这一样一说,狄良赶紧踩下油门,把车子开得飞快,说:“那咱们要赶紧了。”
温白羽说:“这样就危险了,方欣然是你老师的女儿,关系肯定要比你亲近,她会不会是知道你老师的研究,或许比咱们知道的更多,没准也要找夜郎国。”
万俟景侯说:“这点可能性极大,不过也不用担心,邹成一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
车子从市区开出去,方欣然的车子和他们的方向不一样,很快就看不见了。
小海一路上都很困,眼底也有一片青黑,看起来昨天晚上定然也劳累过度了,温白羽真想说,狄良简直是禽兽,还是不要找抑制毒素的药了,不然小海的下半辈子堪忧。
他们从白天开到下午,因为只是狄良一个人开车,中途就需要休息,把车子停到休息站,超市里的人非常多。
狄良一转眼就看不见小海了。
狄良说:“小海呢?”
温白羽心头一紧,说:“在超市都能丢?是不是去洗手间了?”
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危险地段,小海身材太瘦弱,怕是被挤丢了,三个人就分头去找。
温白羽去洗手间看看,男洗手间并不排队,里面没什么人,温白羽一进去,就听见“嘭!”然后是“啊……”的一声,似乎有一个男人在叫,叫的非常凄厉,但并不是小海的声音。
温白羽一紧张,立刻冲进去,就看见隔间的门“嘭”的撞开了,小海从里面冲出来,看到温白羽立刻扑过去。
温白羽伸手把他接住,就看见隔间里又踉跄的跑出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手背一块乌青,上面有牙印,还在流血。
温白羽赶紧抓住小海,两个人从洗手间出去,然后快速的拐了一个弯,把那个男人甩掉。
小海喘着粗气,温白羽紧张的说:“受伤了没有?”
小海摇摇头,说:“他应该中毒了,我咬了他一口……”
温白羽拍了拍小海,说:“没事,快走。”
他说着,把小海带上了车,狄良在车上,万俟景侯不在。
狄良看到小海,说:“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们了。”
温白羽立刻给万俟景侯打电话,万俟景侯很快也回来了,小海把事情说了一遍,因为超市人太多,有好几个高大的男人总是挤他,小海就靠边站了站,结果突然有人捂住他的口鼻,把他往后拖,拖进了洗手间。
小海当时吓得要死,那男人还拿刀出来,小海情急之下就咬了他一口,然后跑掉了,后来遇到了温白羽。
小海描述了一下那个男人的样子,万俟景侯皱眉说:“是方欣然车上的那几个人。”
狄良一听,脸色顿时冷下来,说:“他们抓小海干什么?”
狄良说着,就要下车,小海立刻抓住他,说:“算了,别去了,咱们还是快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众人很快开车离开了休息站,车子走在高速上,万俟景侯看了看手里的地图,说:“找个出口出去吧,咱们之后走小路。”
狄良点点头,并到外道,前面就有一个出口,很小的收费站,几乎没有车过去,特别荒凉,狄良把车开出去,往前一段路还是比较平稳的车道,很快就接上了小道。
起初零星有几户人家,后来就变得一片荒芜了。
天黑的时候,众人已经把车子开到了荒山野岭。
温白羽说:“古驿道是指什么,咱们开这么久,还没见到古驿道。”
万俟景侯说:“别着急,应该还远,今天晚上先找个平坦的地方露营,明天才是开始。”
这附近都是树,还有低矮的灌木,天气很凉,还有些潮湿,阴冷阴冷的。
狄良找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把车子停下俩,然后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准备扎帐篷。
温白羽突然很后悔他们准备了一个帐篷,而不是两个,万一狄良和小海晚上又要那个,温白羽觉得自己就不用睡了。
不过好像狄良人前还挺正经的,应该不会太离谱吧。
狄良动作很快,扎好了帐篷,万俟景侯搭了树枝,温白羽“呼——”的一下点起火来。
狄良每次看见温白羽的动作,都觉得很奇怪,不过自从上次从镜墓出来,他已经领教过奇怪的东西了,也就不是那么好奇了。
众人搭上锅,煮了晚饭,四个人围着火堆吃了饭,众人都已经习惯了,小海则是很兴奋,觉得非常有趣。
吃过了饭,众人就准备休息,尤其是狄良,开了一天车,必须要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开车。
众人钻进帐篷里,温白羽说:“这地方需要留人守夜吗?”
万俟景侯说:“你们睡,我坐着守夜就行。”
每次都是万俟景侯守夜,温白羽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是狄良需要休息,小海这个攻击力不太适合守夜。
万俟景侯坐在帐篷里,并没有出去,外面风特别大,再加上湿气,有点阴冷。
虽然外面冷,但是有许多小虫子,温白羽惊奇的发现,这些小虫子都不会爬过来,只在周围爬,然后就跑掉了。
肯定是小海的体质比较特殊,他的血有毒,散发出来的淡香甚至可以驱蚊虫。
温白羽睡得无比舒坦,在野外不被虫子困扰,这是最好的了。
温白羽枕着万俟景侯的腿,睡到半夜的时候,突听“叮铃……叮铃……”的声音,刚开始还以为幻听,结果万俟景侯的腿动了一下。
温白羽腾的就坐起来,旁边的狄良本身就睡不熟,立刻醒了,小海躺在他怀里,狄良一动,小海就揉着眼睛,说:“怎么了?”
他说着,万俟景侯“嘘——”了一声,说:“听。”
“叮铃……”
“叮铃……”
“叮铃……叮铃……”
外面的风很大,鬼哭一样的风声刮着树木,发出“飕飕”的声音,风声中竟然夹杂着铃铛的声音。
温白羽诧异的说:“铃铛?”
他一说,就想起来他们在地下室看到的那个古怪的婴儿,婴儿的脚腕上有个铃铛,那个铃铛实在太邪乎了,只要一响起来,就能让人发疯。
不过这个铃铛的声音并没有那么邪乎,只是“叮铃叮铃”的响,似有似无的,听起来很飘渺,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但是一片荒郊野林里竟然有铃声,这本身就不太寻常。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万俟景侯矮身从帐篷里钻出去,外面的风很大,火堆已经吹灭了,四下黑漆漆的。
万俟景侯手一抬,一颗火种落下去,“呼——”的一下又把火堆点上。
众人也赶着钻出帐篷,看了看四周,除了树木和草,什么也没有,风还在呼呼的吹着,每次风吹起来的时候,那叮铃叮铃的声音就从远处传过来。
温白羽说:“是有人吗?”
万俟景侯说:“不知道,但是肯定不在移动。”
他说完,又说:“我去看看。”
温白羽说:“我也去。”
他说着,伸手去抓背包,从里面拿出手电。
狄良和小海也赶紧拿了装备,打开手电,狄良把枪插在自己腰间,赶紧抓住小海跟上去。
他们慢慢往前走,叮铃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前面的树丛开始茂密,有一个黑影挂在树上,非常的突兀。
那叮铃叮铃的声音,就是从挂在树上的黑影中传出来。
万俟景侯皱眉说:“有尸气。”
温白羽也感受到了,是死人的气息,这片林子这么阴冷,多半是因为尸气,并不是自然的气息。
万俟景侯走过去,看着树枝上的东西。
前面一棵比较粗的树,树枝上挂着一个用黑布遮住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底下圆,上面尖,只是看形状实在看不明白里面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却说:“是挂葬。一种习俗,有些人认为孩子的出生是由花婆神负责接送的,孩子达到一定年龄之后,还要举行还花的仪式,在这个年龄之前夭折的孩子,就要把他们的灵魂送回花婆神那里,好准备再次投胎。他们就会把夭折的孩子放在簸箕里面,用黑布蒙住,绑在树枝上。”
温白羽说:“死人,还是孩子?”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看起来应该是。”
温白羽说:“那铃铛的声音?”
万俟景侯伸手抓住黑布,说:“看看就知道了。”
他说着,猛地一掀黑布,黑布一下被他揭开,果然吊在树上的是一个圆底的簸箕,上面放着一个孩子,孩子穿着衣服,坐在里面,他长得肉肉的,十分可爱,但是面色苍白,而且散发出一股怪味儿,似乎快要腐烂了,脸上乍一看麻扎扎的,原来是爬上来许多小虫子。
孩子的脚腕上挂着一个红绳,上面套着一个铜铃铛……
小海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东西抓住了小海的脚腕。
“啊!”
小海大喊了一声,“嘭”的一下被那力气拽的趴倒在地上,狄良顿时反应过来,伸手抓住小海。
小海被往后拉去,脚腕上抓着一直手,一个人影藏在低矮的草丛里,看不见是谁,只能看到一只粗大的手。
小海吓得猛踢几脚,但是那力气竟然无比大,万俟景侯已经跟上来,龙鳞匕首唰的出窍,一下扎在抓住小海的手上。
只不过那只粗大的手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竟然仍旧死死抓住小海的脚腕,而且越收越紧,使劲把人往后拉。
小海害怕的不行,万俟景侯眼睛一眯,立刻匕首一划,就听“啪嗒”一声,那只手应声被切断,仍然死死抓住小海的脚腕。
小海吓得要死,那大手即使断了,也抓着他,狄良赶紧过去,伸手掰开那只大手,把它扔在一边,抱起浑身颤抖的小海,说:“没事了,没事了。”
温白羽走过去,看着地上的手有些诧异,这只手被万俟景侯一下切断,竟然只留了一点血?
温白羽用匕首把草丛拨开,“嗬——”的抽了一口气,小海瞪大眼睛,说:“是……是那个抓我的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趴在地上,他的脸保持着抬起头向上看的姿势,这种姿势太诡异了,而且很难拿,但是男人就像按了暂停键,一只手举出来,已经被万俟景侯切断了,头还是保持这个姿势。
男人脸色苍白,惊恐的张大眼睛,张着大嘴,似乎受到了惊吓,正看着什么,而他看的方向,似乎就是挂葬夭折孩子的方向。
男人定然是被挂葬的孩子给吓到了。
然而男人竟然就这么死了,甚至他除了手腕的地方,没有任何皮肉伤。
温白羽蹲下去,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脖颈,入手一片冰凉,就跟结了冰一样,好像被活活冻死了似的。
温白羽有些诧异,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和方欣然一起的那个人?那么他们也到了这里,而且还死了,这个死法太奇怪了。这种表情,他看到了什么?”
温白羽觉得奇怪,就顺着男人的目光往前看,突然吓了一跳,立刻从地上站起来。
万俟景侯也看过去,只见那挂葬的簸箕还在,但是簸箕上的孩子竟然消失了!
就在他们研究尸体的时候,那个已经死掉的孩子竟然没了?
自己跑了?还是有人带走了?
众人快速的用手电照着周围,但是什么也没发现,一切都静悄悄的,除了“飕飕”的风声,连铃铛的声音也不见了。
“啊啊啊啊!!救命!!”
一声尖锐的叫声响了起来,环绕着树林,那声音十分尖锐,而且一听就是女人的声音。
温白羽诧异的说:“方欣然?”
万俟景侯打了一个手势,众人迅速的跟上,赶紧往前跑,他们冲进林子里,就看到一个女人跌坐在地上,然后奋力的往前爬,一脸的惨白,大波浪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盖在脸上,显然已经吓得神志不清了。
众人的手电光晃过去,方欣然顿时惊吓过度,“啊啊”的大喊着,然后突然举起手里的枪,冲着前面一顿放枪。
“趴下!”
万俟景侯大喊了一声,一下把温白羽压倒在地上,狄良赶紧带着小海趴在地上,方欣然惊吓过度,像疯了一样,没看清楚就开枪。
众人趴在地上,方欣然竟然一口气放光了所有的子弹,众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哪知道方欣然一边大叫着救命,一边伸手掏子弹去装。
万俟景侯抬脚踹在方欣然的手腕上,方欣然凄厉的大喊了一声,手腕一阵剧痛,手枪应声飞出去,“啪啦”一声掉在地上。
方欣然惊恐的看着他们,目光盯在狄良身上,似乎认出了他,挣扎着跑过去,抱住狄良,大喊着:“阿良!阿良!!快救我!!有鬼啊!!”
狄良把她推开,说:“你遇到了什么,说清楚。”
方欣然瞪大了眼睛,说:“鬼!是鬼!!一个孩子!这么大,就这么大,最多……最多两岁……他是鬼!他吃人,他吃了我们的人!!太……太可怕了……那鬼,那鬼的眼睛还会发光,蓝色的!还有铃铛的声音!!”
方欣然说着,用手捂住耳朵,疯狂的大叫说:“啊!!铃铛的声音!!救我啊!!救……”
方欣然疯狂的大叫,似乎已经吓得神志不清,周围除了她的叫声,根本没有铃铛的声音,众人被她叫的脑袋疼,万俟景侯一个手刀砸下来,方欣然的声音立刻停滞了,“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温白羽说:“你不会把她砸死了吧?或者砸傻了?她可能知道咱们不知道的事情。”
万俟景侯说:“只是晕了。她情绪不稳定,带回去再说。”
众人表示同意,温白羽说:“方欣然刚才遇到的那个鬼,是不是就是咱们看到的挂葬孩子?果然是粽子,而且会动,我估计他们的人凶多吉少了。”
万俟景侯点头,说:“走,这地方不能呆了,现在就上路。”
他说着,一把提起地上的方欣然,让众人跟上来。
他们回了帐篷的地方,把帐篷立刻拆了,然后把行李放上车,随即灭了火堆,将方欣然扔上车,狄良开车,立刻往前去了。
一直开到天亮,众人才找了个地方,下车休息一下。
方欣然还在车上,本身越野车是很宽松的,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坐在后面耍的开,结果多了一个方欣然,而且她还在昏迷,肯定要躺着,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温白羽顿时觉得被挤得腰酸背疼,赶紧下来抻了抻腰。
他们在地上生了火,然后准备早饭,就在这个时候,“啊——!!”的一声尖叫从车里传了出来,众人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方欣然醒了,估计记忆还停留在林子里,所以一醒来就发出尖叫声。
车没有上锁,方欣然尖叫之后,很快“嘭”的打开车门,从上面连滚带爬的就掉了下来。
“咚!”的一声,温白羽觉得她摔得一定很疼。
方欣然看着四个人围坐在火堆旁边,怔愣了良久,才说:“是你们救了我?”
狄良点了点头,说:“你们在林子里遇到了什么事情?”
此时的方欣然已经冷静下来不少,用手拢了拢头发,也坐下来,似乎在回忆,脸色有些苍白,说:“我……我本身想找个地方休息的,结果……结果看到林子里有一个黑影,然后听到了孩子的笑声……树枝上挂着一个黑布,我就掀开了黑布,结果里面放着一个死婴儿,婴儿在笑,他睁开眼睛,两只眼睛竟然是大窟窿!还能射出蓝色的光!被射中的就像冻住了一样,还有……还有铃铛声,一听头就要炸裂的铃铛声……”
方欣然的回忆断断续续的,而且乱七八糟,想到一点说一点,不过这些温白羽他们都见过,就在昨天晚上,幸运的是,那只粽子并没有抓他们。
温白羽说:“你为什么在林子里?”
方欣然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慌张,眼珠子转了一下,说:“我和朋友到这边旅游。”
温白羽笑着说:“旅游?旅游都能出人命,还和一帮盗墓贼一起旅游,方小姐好雅兴。”
方欣然皱眉,冷笑一声说:“那你们呢,也来旅游的吗?”
温白羽耸耸肩,说:“现在是我们问你,你没权利问我们,毕竟你还要依靠我们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方欣然被温白羽撅了一句,咬了咬下嘴唇。
温白羽又问:“所以方小姐为什么在这个林子里?”
方欣然又咬了咬下嘴唇,说:“我跟你们说实话,我是觉得父亲失踪之前神神秘秘的,最近发现了一样东西,所以就想来这边看看,但是我一个女人,总不能一个人挂单,就想找人一起,正好遇到了这帮人,他们要到贵州找古墓。”
温白羽说:“什么东西?”
方欣然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非常老旧的纸条,已经发黄了,放在地上。
温白羽捡起来一看,上面四组词——贵州、古驿道、潮汐、古竹。
这四组词他们见过,并没什么新鲜的。
温白羽有些泄气,这他们知道,根本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原来方欣然知道的也不多。
温白羽说:“正好我们也要在附近转转,你就跟着我们吧。”
方欣然没再理温白羽,而是转头对狄良说:“阿良,我……”
她说着,狄良却已经站起来,说:“我去检查一下车子,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咱们继续赶路。”
狄良走到车子旁边,把前机器盖子打开,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也站起来,走到车子旁边。
万俟景侯说:“你想说什么?”
狄良轻声说:“我觉得方欣然有所保留。”
万俟景侯点头,似乎同意他的意思。
狄良说:“方欣然的个性,我多少有些了解,比较严谨的一个人,如果只有这四组词语,普通的人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来到贵州,还往深山里钻。”
温白羽觉得有道理,就算以前的自己好奇心过剩,也不会因为四组词就钻进深山里,顶多好奇一下就完了,方欣然肯定知道其他的事情。
狄良又说:“别忘了她还让人在休息站绑架过小海,虽然没有依据,我感觉方欣然知道镜子的事情,还有镜子碎片的事情。”
温白羽看了一眼坐在火堆旁边的小海,方欣然显然在打量小海,不过小海神经粗没发现。
温白羽走过去,坐在小孩边上,低下头来,笑着对小海说:“我发现一个特别重要的事情。”
小海眨着眼睛,问:“什么事情?”
温白羽说:“关于你男人的事情。”
小海更是不解,不知道你男人是指谁。
温白羽笑着说:“狄良。”
小海这才点点头,原来说的是狄良。
坐在对面的方欣然可听得明白,她那天在酒店里,已经听到了隔壁的声音,原来狄良和这个小男孩关系这么亲近,是因为这种缘故,方欣然是绝对没想到的。
要说方欣然还抱有一丝希望,那么现在就彻底的没希望了。
温白羽笑着对小海说:“你男人特别记仇。”
他说着,还拍了拍小海的肩膀,说:“你可要多保重。”
小海则不赞同的看着温白羽,说:“狄良可好了,你别这么说他。”
温白羽:“……”
众人休息了一下,就准备继续赶路了,之后这一片路都非常难走,温白羽坐在后面颠的都要吐了。
狄良说:“你可以学个车本,我听人说自己开车就不会晕车了。”
温白羽半死不活的趴在万俟景侯身上,万俟景侯把水拧开给他喝,温白羽喝了水,捂着嘴好半天,就跟要孕吐一样,克制了好半天才没吐出来,说:“我有车本……但是我还是不会开车……”
方欣然一直抱着臂坐在角落里,没和他们说话,温白羽坐在中间,怕自己碰到方欣然,正好靠着万俟景侯。
从早上一直开车,他们走的路很颠簸,中间休息了一阵,又上车继续往前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处峡谷。
两边的山并不是太高,但是峡谷非常窄小,峡谷的中间有一条小道,可以往前通过,但是小道被水淹了,水大约能淹没膝盖的位置,并不深。
他们这辆越野车过这跳水路完全没问题,但是峡谷非常长,一眼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前面的水位会不会上涨。
最重要的是,这辆车太大了,好像进不去……
温白羽看着前面的水路,说:“难道咱们要把车放在这里?然后背着行李走过去?”
万俟景侯看了看地图,他们虽然知道自己的位置,但是不明确墓葬的位置,实在不清楚前面有多长的路。
但是方教授留下来的一点线索就是潮汐,他们找到了水,起码找对了,如果前面的方向是正确的,那么这条浅浅的水路,应该会接上胡泊一类的水。
万俟景侯思考了一下,说:“前面不知道距离,而且是水路,咱们今天晚上不能过去,等天亮了进去看看,今天晚上在外面露营。”
众人也都同意,他们往后倒了一些,峡谷口风太大了,他们找了个挡风的地方,扎好帐篷。
温白羽弄了火堆,等一切都弄好了,天色已经暗下来,就听“嘎啦……嘎啦……”的声音从头顶飞过去。
温白羽抬头说:“乌鸦?”
他刚说完,又是“嘎啦……嘎啦……”的声音,一大片乌鸦飞过去,盘旋在他们周围。
温白羽粗略的看了一下,有小二十只,这么多只乌鸦,不会要攻击他们吧?
在古楼里大家都领教了乌鸦的厉害,乌鸦是猛禽,而且智商很高,古楼是骨头搭建的,骨头容易燃烧,温白羽不敢用火攻,冒然点火恐怕就是自焚,而现在是长满树木和草丛的峡谷口,就更不能用火攻,山火一起,不知道要蔓延到什么地方,万一旁边有山民,那罪过就大了。
那些乌鸦在他们头顶盘旋,但是并不冲下来,最多就落在旁边的树枝上,“嘎啦嘎啦”的叫两声,然后飞起来,聚集在一起,朝着不远处飞去。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说:“那边有东西。”
他说着,首先走过去,就见一群乌鸦,黑压压的落在地上,正在疯狂的分食着什么。
万俟景侯已走过去,就闻到一股腐烂的气味,那些乌鸦“哗啦”一声就飞了起来,但是不愿意离食物太远,都落在旁边的树枝上,盯着还没有享受完的美食。
温白羽也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尸体!
而且那些人的衣着,温白羽也认识,是方欣然一起的那几个人,之前死了一个,应该还有几个人,此时又死了一个,而且尸体都快被乌鸦啄干净了,已经不成样子。
温白羽看着那尸体,一阵反胃,突然看到尸体不远处还有一具尸体,不过那具尸体竟然是完整的,这么多乌鸦都在分食一具尸体,竟然没乌鸦去吃那个。
这很不对劲。
温白羽戳了戳万俟景侯,万俟景侯慢慢走过去,众人就看到那具尸体似乎还活着!
一个男人仰躺在地上,但是他的样子特别怪异,脸上是极度惊恐的表情,嘴巴大张着,全身僵硬,好像血液也被冻结了,但是他竟然有呼吸,胸膛起伏着,巨大的啤酒肚一上一下的呼吸着。
温白羽说:“还有呼吸?”
万俟景侯摇头说:“已经死透了,不是呼吸,他肚子里有东西。”
他一说,众人都感觉到一阵恶心,这个男人的肚子大得出奇,原来并不是啤酒肚,他的肚子里钻进了东西,一鼓一鼓的正在里面钻。
温白羽顿时后背发麻,感觉全身都痒,然后就听“哈哈”的笑声传出来。
方欣然顿时紧张起来,说:“笑声!!就是这个笑声!鬼!鬼在咱们周围!”
万俟景侯眯眼说:“肚子。”
“哈哈……”
又一声笑声,果然是从死尸鼓起的肚子里传出来了,那肚子一耸一耸的,似乎马上有什么东西要开膛破肚的跑出来。
万俟景侯匕首在手心里一转,突然扑过去,与此同时,那死尸的肚子发出“噗——”的一声,一下裂开了,一个带血的孩子从里面爬出来,两道蓝色的光线一下射出。
“鬼!!!是鬼,是他!”
方欣然尖叫了一声,说:“快跑!快跑!”
她说着,首先掉头就跑,往峡谷里跑去。
万俟景侯拦住古怪的婴儿,说:“进峡谷!”
狄良抓住小海,匆忙的往回跑,然后抓起地上的行李,背在背上。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万俟景侯把怪异的婴儿打伤了,然后快速的跟上来,也抓起地上的行李,赶紧拉着温白羽冲进了峡谷。
峡谷里的水冰凉刺骨,一踩进去没过了膝盖,而且有的地方竟然有个大坑,一脚才进去,水立刻淹没了脖子。
温白羽呛了一口水,那坑特别深,万俟景侯反应特别快,一把将他拉上来,温白羽拼命的咳嗽,用手电照着水下,说:“这怎么有个大坑?”
峡谷里的水非常清澈,碧绿色的,在黑夜里散发出粼粼的水光,后面的婴儿没有追上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万俟景侯也打开手电,照着水面,发现水里真的有一个大坑,而且大坑旁边还有许多小眼。
万俟景侯说:“是盗洞。”
狄良说:“水里开的盗洞?”
万俟景侯说:“有些年头了,但是并没有往下开,是废弃的。”
温白羽又照了照四周,说:“方欣然不见了,刚才是不是先跑了?”
小海点点头,说:“她跑进来了,跑的特别快,不过这就一条路,应该就在前面。”
万俟景侯说:“方欣然有问题,刚才见到那个婴儿的时候,她的反应不单纯是害怕,她恐怕知道这个婴儿的事情,甚至是来历。”
他们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峡谷还在蔓延,温白羽觉得腿都要泡发了,而且冻得毫无知觉,说:“这样不是办法,咱们不如爬上去,找块大石头休息一下。”
万俟景侯往上看了看,山虽然陡峭,但是并不太高,而且用手电向上照,还能看到树丛中有些黑漆漆的东西,恐怕是洞口,应该可以休息一下。
温白羽见他们同意,松了口气,说:“别麻烦爬上了。”
他说着,把背包递给万俟景侯,然后身形一张,就听一声高亢的鸟鸣,转瞬之间温白羽身体散发出金红色的光芒,一下变成了鸿鹄,两只爪子一抓,正好将狄良和小海抓住,万俟景侯快速的翻身跳上鸿鹄的背上。
温白羽一展翅膀,就听“呼——”的一声,巨大的鸿鹄一下腾空而起,没用几秒,就落在了一块大石上,把狄良和小海放下来。
万俟景侯也从他背上滑下来,就在温白羽变回来的一霎那,快速的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件衣服,温白羽身上金红的光芒一闪,一下就变成人形。
万俟景侯立刻手一展,把温白羽搂在怀里,快速的给他套上衣服。
石头上面有个山洞,可以挡风,狄良和小海先进去看看,温白羽就从背包里把裤子掏出来,笑着对万俟景侯说:“有备无患吧,幸好我带了很多备用的衣服。”
温白羽一边得意的说,一边准备穿裤子,动作突然顿住了,然后脸色一僵。
万俟景侯说:“怎么了?赶紧穿上,别着凉。”
温白羽嘴角抽了抽,说:“好像没带内裤……”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伸手过去,在温白羽衬衫下隐露的臀瓣上轻轻掐了一下,温热的手指还似有似无的在温白羽的股沟处一滑,压低声音说:“没关系,脱起来方便。”
第76章 夜郎古国3
温白羽被他一捏,差点跳起来,赶紧快速的穿上裤子,但是因为峡谷风大,而且里面没穿内裤,温白羽总觉得下面凉飕飕的,特别的不对劲。
万俟景侯看他的样子,不禁笑了笑,温白羽瞪了他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狄良和小海已经走回来了,小海没有发现温白羽的异常,还说:“那个山洞特别小,就是一转身的距离,而且狄良说有问题。”
温白羽诧异的说:“山洞还有问题?”
狄良点头说:“我曾经听说贵州一带有活人坟,我恐怕这个山洞就是个活人坟。”
众人跟着走过去,就见这根本不是一个山洞,因为天太黑了,所以才会误认为是一个山洞,这是一个用石头砌成的石洞,它建在峡谷山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就如同小海说的,只有转身的地方。
这是一个坟墓,而且据狄良说,是夜郎国灭国之后,给活人用的坟墓。
石洞不是很大,他们进来之后必须弯腰,根本站不直,在头顶的地方有一个台子,上面都是一些不明残渣,还有一些器皿,不过器皿里面都是空的。
狄良说:“活人坟就是给活人用的,这个是放食物的,等食物吃完,这里的人就会被饿死,成为一个真的坟。但是据人说,夜郎的后裔都是从活人坟里爬出来的。”
小海顿时有点害怕,狄良安慰他说:“没关系,这个活人坟看起来已经空了很久。”
小海说:“就是因为空了啊,说明肯定有东西爬出去了,那才可怕。”
万俟景侯环视了一圈,然后蹲下来,伸手摸着墙角的地方,那个地方刻了一些花纹。
温白羽也跟着蹲下来,说:“嗯?这个地方有个缝?”
万俟景侯点点头,然后伸手抠在缝隙的边缘,突然发力,就听“咔”的一声,墙角的一块石头被他抠了下来,石头里面是中空的,竟然放了东西。
一张皮。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说:“像是牛皮。”
他说着,拿起来展开,就见里面写着字。
温白羽赶紧让狄良来看看,狄良也看不全,可以说看懂的只是一些词语,因为当时他的研究被老师叫停了,所以就没有再在这个方面发展。
众人拿到了一块牛皮,但是上面的文字什么也看不懂,根本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温白羽摸着下巴说:“我觉得或许那个方欣然能看懂这个,咱们等找到她再说。”
万俟景侯说:“只怕她看懂了不说实话。”
众人一时间就沉默了,这个方欣然显然知道什么,但是又一直隐藏,他们对夜郎古国知之甚少,方欣然是方教授的女儿,或许方教授留下了其他东西,他们没有看见,而方欣然知道了。
或许方教授的研究方欣然压根就是全都知道的。
温白羽想着,小海就拽了拽狄良的袖子,说:“咱们出去吧,别在这里呆着。”
毕竟是活人坟,众人也不喜欢在坟里休息,就又回到了大石头上,温白羽点了火堆,幸亏火焰很猛,峡谷里的风虽然大,但是吹不灭。
他们围着火堆坐着,这么小的岩石不能扎帐篷,只好互相挤着取暖。
在大家都要睡着的时候,温白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的铃声就是自带的,吓了众人一跳。
温白羽赶紧摸出手机,没想到这深山老林里竟然还有信号,不过信号只有一格。
电话是邹成一打来的,温白羽一阵欣喜,难道是邹成一找到了地方?
他刚接起来,放在耳边,“喂”了一声,结果里面没有声音,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显示接听失败!
一格信号也没有了。
温白羽赶紧站起来,在石头上走了走,拿着手机一直摆弄,过了好半天,温白羽才弄出信号来,然后快速的拨过去,铃声响了很久,就要自动回拨了,邹成一才接起电话。
温白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邹成一着急的说:“噫风不见了!”
温白羽一愣,说:“他怎么了?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邹成一的声音很急促,而且呼吸粗重,似乎经过剧烈运动,说:“我们发现了一个墓葬,噫风进去看了,一整天都没出来,我觉得……”
他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下去,噫风的处境恐怕有些危险。
温白羽说:“你们在哪里,我们马上赶过去。”
邹成一说:“我不知道在哪里,有一口井……”
他说到这里,手机中的电流声突然增大了,然后一片嘈杂,温白羽叫了两声邹成一,但是对方的声音仍然听不清楚,最后“滴”的一声轻响,手机挂断了,显示通话结束。
温白羽顿时着急了,自己的信号明明还有一格,立刻给邹成一再拨过去,但是对方的手机就是打不通,最后竟然关机了。
温白羽拿着手机,万俟景侯说:“邹成一的电话?”
温白羽说:“他们不知道找到了什么墓葬,噫风进去了,一直没有出来,我觉得邹成一也遇到了事情,但是电话打不通了,我问他在哪里,我只听清楚他说‘有一口井’。”
“井?”
众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们要去哪里找一口井,而且这个井还要和墓葬有关系。
狄良也摇头,说:“我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口井。”
噫风一整天没从墓葬里出来,肯定遇到了什么事情,而且让温白羽意外的是,邹成一竟然让噫风一个人进墓葬,换句话说,噫风竟然让邹成一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独自留下来,这很不合理,他们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当时的条件,只能让噫风一个人下去。
温白羽这么一说,众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噫风进去一整天,如果遇到了危险,时间越长恐怕越没有生机了。
万俟景侯站起来,说:“咱们走吧。”
温白羽也点点头,问了狄良和小海,两个人也都没事,可以继续往前走。
他们已经把车停在外面了,只能徒步往前走,一直顺着水往前走,走了不远的地方,小海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前面,说:“有人。”
果然就见前面不远的地方,趴着一个人,她下身泡在水里,上身则趴在岩石上,似乎是晕过去了。
正是他们要找的方欣然。
众人走过去,温白羽低头看了看,伸手按在方欣然的脖颈上,还有脉搏,就是微弱了点。
方欣然的头发撒乱的盖在她的脸上,众人把她抬起来,放在旁边平坦的地上,就看到方欣然的额头上肿了一个大枣,似乎还有点破皮,看起来是磕的。
温白羽有点想笑,看她这个样子,估计是跑的太猛了,一下绊倒了大石头,然后给磕晕过去了。
温白羽掬了点水,泼在方欣然的脸上,刚一泼上去,方欣然突然“啊!”的大叫出来,吓得温白羽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身后就是那个大石头。
万俟景侯赶紧伸手托了一下他的腰,不然温白羽也要摔一跤,而且是摔后脑勺。
方欣然大叫着醒了过来,脸色一片苍白,显然是吓得狠了,看他们松了一口气,随即惊恐的说:“那……那怪物追上来没有?!”
狄良摇头,说:“没有追上来。”
方欣然拍着胸口说:“太好了,太好了……”
温白羽坐在那个大石头上,说:“你认识那个东西?”
方欣然愣了一下,说:“当然不认识。”
温白羽耸肩说:“那算了,反正我们也有急事,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等着喂怪物吧,我们先走了。”
他说着站起来,方欣然立刻扑过来,抓着温白羽的手,说:“别走,你们要救救我,带我一起走……”
万俟景侯脸色不善,伸手拨开方欣然的手。
方欣然转头抓住狄良,说:“阿良,我是欣然啊,你不能扔我一个人,带我走吧,我……”
狄良说:“我们想知道夜郎古国的事情。”
方欣然愣了一下,说:“你们……你们果然也在找这个。”
温白羽说:“也?你也在找。”
方欣然笑着说:“你们一辈子也找不到的。”
温白羽说:“所以你要跟我们走,就合作一起找,否则留你一个人。”
方欣然抿着嘴唇,似乎在思考,过了一分钟,才说:“好,那咱们就合作。”
温白羽笑着说:“早这样就好了,那就走吧。”
方欣然一口气跑了这么远,走起路来有些吃力,她想让狄良扶着自己,狄良却提前开口,说:“小海,你累不累,我背着你?”
他说着,就把小海背在背上,小海奇怪的说:“我刚休息过啊,一点儿也不累。”
他说着,真诚的对狄良说:“我看方小姐挺累的,要不你背她吧?”
狄良:“……”
狄良一口血闷在胸口,几乎被小海气成内伤。
狄良压低声音说:“你还真是大方。”
小海不明白什么意思,眨了眨眼睛,又把狄良给气的半死。
众人一直顺着河流往前走,方欣然说:“我也没来过,不知道具体位置,还要找,但是找到了水源,顺着水一直往前走,肯定能找到。”
温白羽说:“你知道附近有井吗?我们要找一口井。”
“井?!”
方欣然突然拔高了声音,随即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立刻摇头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井,是个地方就有井。”
温白羽看着她的反应,方欣然必然又有保留了,而且这个井肯定和夜郎古国有关系,说不定邹成一他们找到的就是众人要找的墓葬。
温白羽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一点儿信号也没有了,根本就不可能打通,而且就算打通,邹成一的手机也变成关机了。
温白羽有些急躁,他们一口气走到天亮,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方欣然就已经不行了,累的呼哧带喘,坐在水中的大石头上,一定要休息一会儿。
万俟景侯从背包里拿出食物,分给众人,大家一边吃东西一边休息了五分钟,然后又开始顺着河流往前走。
峡谷非常长,前面的水流开始变宽了一些,可以让两三个人一起并排走,开车进来也不是问题了,而且出现了河岸,他们终于不用淌着水往前走了。
他们在河岸上,顺着河水往前走,两旁是半人高的杂草,冷风一吹“飕飕”的乱响。
众人都从水中上来,衣服还是湿的,被风一吹冷的打哆嗦。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沙沙”的声音,随即是“嘭!”的一声枪响,草丛里忽然钻出一个人影。
高大的人影一把勾住温白羽的脖子,向后一勒,紧跟着温白羽就觉得有一个东西抵着自己的太阳穴。
刚才嘭的一声枪响,万俟景侯立刻向后一躲,子弹正好打在他的脚前,抬头一看,顿时脸色都黑了。
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拿枪抵着温白羽的脑袋,手还向后勒住温白羽的脖子。
他这身打扮,正好是和方欣然一伙的人。
方欣然看到他有一阵欣喜,那男人大笑了几声,说:“啐!老子饿得要死,正好有人送上门来,前面那个小子,把你们的背包摘下来,放在地上踢过来。否则老子一枪子毙了他!”
他说着,还用力抵了一下温白羽的脑袋。
男人被温白羽高出很多,胳膊非常粗,勒的温白羽几乎喘不过气来,咳嗽了两声。
万俟景侯脸色很难看,说:“放了他。”
男人哈哈一笑,说:“别跟老子那么多废话,让我放了这小白脸,赶紧把东西踢过来,否则惹怒了老子,我就……”
他还没说完,温白羽一边咳嗽,一边说:“你说谁小白脸?”
男人笑着说:“说你呢,怎么了?瞧你这脸白的,我……”
他还没说完,温白羽突然一脚踩下去,正好跺在男人的脚背上,男人“啊”的大叫了一声,立刻被惹怒了,刚要扣动扳机,就听“呼——”的一声,低头一看,自己的裤裆竟然着火了!
“啊啊啊啊!!”
男人大叫一声,立刻又蹦又跳的往河里冲,但是那火焰很大,河水太浅了,男人就一屁股坐在河水里,然后立刻躺下来打滚,弄得河水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温白羽挑了挑眉,小海看见男人的裤裆着火了,顿时忍不住“噗”的笑出来。
男人冲进河水里,把火扑灭,裤裆已经烧穿了一个窟窿,小海好奇的看过去,狄良赶紧捂住他的眼睛,说:“小海,非礼勿视。”
小海说:“他的裤子都烧掉了,好好玩,什么叫非礼勿视?可是你也老把我脱光了看啊。”
温白羽“咳”的一声就呛着了,小海真是专业捅刀,一刀见血,狄良身上估计已经好几十把刀了,真是命苦。
河里的男人以为他们在戏弄自己,怒不可遏的举起枪来,说:“你们去死吧!”
他说着就要开枪,万俟景侯眼睛一眯,脚下突然踢起一枚小石子,“嗖”的一声石子飞去出,正好擦着男人的手腕,顿时鲜血涌出,男人疼的一激灵,“啊”的大喊,手枪一下就掉在河水里。
万俟景侯的石子比子弹还管用。
万俟景侯走到温白羽身边,说:“没事吧?”
温白羽摇摇头,一脸的很自豪,他刚才把男人的裤裆都烧穿了。
就在这个时候,水里的男人突然发出“啊啊啊啊!!!”的凄厉嚎叫声,吓得小海一激灵,说:“河水里是不是有虫子咬了他的屁股?”
男人身体半蹲在河水里,突然伸手奋力的乱抓,脸上一片惊恐,脸色苍白,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河水中突然冒起来小水泡,一个一个很紧密,然后就看到男人一点一点的往下陷去。
男人大喊着:“救命!救命!!”
他刚喊了两声,身体骤然下陷,一下没入水中,消失不见了。
这一变故实在太诡异了,他们也是顺着河水走过来的,河堤并不是淤泥,淤泥上面有一堆石子,踩起来很坚硬,别说把人陷没了,就是下陷也不可能。
而这个男人竟然他们眼前,被河给吃了?
方欣然吓得哆嗦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说:“见鬼了!河里有东西!”
众人的第一反应也是河里有东西,但是河水实在太浅了,男人下去灭火都要蹲着或者干脆躺下来,而且河水清澈,怎么可能有东西藏在里面,众人都看不见的?
就在这个时候,河水又发出“噗图噗图”的声音,然后河面上冒起了许多小水泡,真的有东西从河水里冒出来。
是一个人!
然而仅仅是一个人形,他没有五官,一张脸流着泥浆,滴答滴答的往下滑,从河水里一点一点的长出来,身上还有许多小石子,就跟癞蛤蟆的皮一样可怕。
温白羽诧异的说:“泥人?”
泥人从水里冒出来,浑身滴答着泥浆,一点一点的从河里走上来,他走上来的河堤出现了一个大洞,就见刚才那个男人深陷在河堤,满脸都是泥,已经被憋死了。
温白羽说:“噫风也是泥人,怎么长得那么好看,这泥人也太可怕了,看来还是邹成一捏的比较好。”
泥人瞬间扑过过来,一股泥土的味道一下涌过来,万俟景侯拔出龙鳞匕首,纵身跳起,一脚踹在泥人的胸口。
泥人被踹的往后踉跄了数步,一下跌在河里,然后爬起来继续往这边扑。
万俟景侯趁这个空当,转头对温白羽说:“给我挡一下。”手中火焰一冒。
温白羽立刻跑过去挡在方欣然前面,不过温白羽的身材不够魁梧,方欣然仍然紧紧盯着泥人。
温白羽怕她发现万俟景侯的不同寻常,干脆直接在方欣然后脖子上一捏,方欣然大叫一声,一下就晕倒了。
万俟景侯手中火焰冒起,泥人已经冲到跟前,被火焰一烧,瞬间变得坚硬起来,根本就不怕火。
万俟景侯却眼睛一眯,猛地跃起,又是狠狠的一脚,嘭的踹在泥人的胸口上。
就听“咔嚓咔嚓”的声音,泥人虽然烧的坚硬,但是也非常脆,竟然被万俟景侯踹的四散飞出去。
温白羽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那一脚真是太用力,自己听着都觉得疼。
眼看着泥人变得四分五裂,掉在地上,但是那些泥却不死,有的碰到水立刻又长成了人形,这回变成了许多小泥人。
温白羽顿时有些头疼,抓起地上的方欣然,说:“咱们还是跑吧,这样打不是办法。”
狄良抓住小海,说:“快走。”
小海则是抹了抹嘴巴,看着那些泥人,吸溜了一声,说:“我可以吃吗?”
狄良:“……”
狄良立刻说:“不可以,别什么都吃,会闹肚子的,跟我走。”
小海这才眼巴巴的看着那些泥人,被狄良给拽走了。
泥人的反应速度并不快,说白了有些傻,温白羽他们在前面跑,泥人反应了好半天才慢吞吞的追上去。
因为这些泥人实在难缠,而且温白羽他们要赶紧找到邹成一和噫风,没时间和他们耽误,就赶紧往前跑。
他们一直往前跑,中途方欣然就醒了,温白羽说:“我告诉你,现在咱们后面不只是怪物婴儿在追,还有一些泥人,你要是知道地方赶紧走,你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还要拖延时间吗?”
方欣然眼神闪烁了两下,似乎下定了决心,不过仍然说:“我有个条件。”
温白羽说:“什么条件?”
方欣然说:“墓里的东西我先拿。”
温白羽笑着说:“原来你是盗墓贼?”
方欣然冷笑一声说:“盗墓贼算什么,我有我自己的打算,这个不能告诉你们。”
温白羽摊手说:“我们并不想知道,带路吧,免得后面的东西追上来。”
方欣然又看了一眼狄良,然后才继续往前走。
方欣然一直顺着和往前走,再走不远的距离,河水越来越开阔,黄昏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出了峡谷。
水流汇入大河,变得一片汪洋,四周是树林。
方欣然说:“古驿道应该就在这附近。”
狄良说:“在树林里?”
方欣然笑了一声,说:“不,在水里。”
众人都是有些诧异,当年的古驿道已经被河水淹没了?
方欣然又说:“你们要找的井,据我所知,就是古墓的入口,夜郎末期的时候,夜郎王和周边二十几个小国发生冲突,征战不断,汉朝需要保证西南稳定,派人调和,夜郎王拒不听,太守斩杀了当时的夜郎王兴,也就是莫雅邪。后来莫雅邪的岳父和儿子为了报仇,发兵反抗,但是夜郎国内这个时候开始内讧,莫雅邪的儿子一路逃亡,才有了活人坟,也有了你们要找的井,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用的。”
方欣然看了看周围,又说:“我们找到了古驿道,也就快要找到井口了,所谓的潮汐,指的也是墓葬在水下,我父亲的研究,古墓内的机关,都是利用潮汐来变化,涨潮的时候墓道变窄,退潮的时候墓道变宽,如果有人不知道这其中的规律,那么当涨潮的时候他还在墓道里,就会被夹死。”
他这样一说,温白羽顿时心头一颤,噫风进去一整天了,一天之中涨潮和退潮各有两次,噫风还没有出来,肯定赶上了涨潮。
众人顺着河水往前走,越往前走河水越是宽阔,而且湍急起来。
直到马上要天黑了,温白羽突然看见岸边的地方倒着一样东西,他们快步走过去,竟然发现那个东西是邹成一的轮椅。
邹成一的轮椅很特殊,钢材很轻,非常结实,而且轮椅的两个扶手里面都有刀片,可以拿出来防身。
轮椅倒在地上,已经被砸进去了一个角,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邹成一那个血红色的扳指也掉在地上,刀片弹出来,上面有血迹。
温白羽立刻看了看周围,什么人也没有,身后是一片树林,身前是汪洋的河水。
温白羽说:“邹成一和噫风找到了古墓,说有一口井,噫风已经进去,邹成一不可能离得太远,这里有他的轮椅,墓葬应该就在旁边。不知道邹成一遇到了什么事情……”
万俟景侯说:“先别担心,四处找一找。”
因为周边都很荒凉,众人不敢分散去找,只好抱团来找,他们走进树林很深,都没有看到邹成一,地上也没有任何血迹。
温白羽说:“这不对,邹成一的腿脚不方便,根本不可能走得太远,周围咱们都已经找过了,他还能去哪里,会不会被人带走了?”
万俟景侯说:“或者是下水了。”
他们正说话,突听“哈哈”一声笑声。
方欣然顿时尖叫起来,说:“鬼!那个鬼!!他又来了!!”
方欣然的反应太剧烈了,温白羽说:“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方欣然紧张的说:“是鬼!真的是鬼,我见过父亲的研究,父亲把这东西叫鬼,夜郎的贵族有一种养鬼的方法,专门用小孩作为鬼,这种东西一旦养出来,只听饲主的话。”
温白羽狐疑的说:“养鬼?”
他们说着,就听“哈哈”,又是一声笑声,然后是“哗啦”一声,一个东西从水面上爬了出来。
天色已经昏暗了,但是并没有黑透,那东西从河水里爬出来,一边笑一边爬,就是方欣然所说的“鬼”。
方欣然吓得面色惨白,说:“真的……真的是鬼!”
那孩子从水里爬出来,朝他们一点一点的爬过来,裂开嘴巴一直笑,始终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温白羽注意到这个鬼的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见了血,还没有愈合,也许是邹成一划伤的也说不定。
孩子“哈哈”的笑着,嘴巴几乎咧到耳朵根,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又发出“哈哈”一声笑。
方欣然大叫一声,立刻扑到一边,躲开孩子的眼睛,似乎非常惧怕他的眼睛。
万俟景侯拉着温白羽快走两步,放开温白羽的手,然后突然开始快速的往前跑,一直往前冲。
孩子的眼睛一转,盯住万俟景侯,冰蓝色的眼窟窿里放出光芒,万俟景侯突然一跃而起,躲开那光芒,孩子见万俟景侯已经逼近,快速的爬动起来,他两只胳膊肉呼呼的,爬起来却异常的灵敏,嗖嗖两下就爬出去很远。
万俟景侯跟上去,伸腿一扫,就听“嘭”的一声,那孩子被他一下踢起,孩子发出“哈哈”一声尖锐的笑声,顺着河水往里快速的爬,两三下就扎进河水里消失了,再也没爬上来。
温白羽说:“跑了?”
方欣然这个时候才颤抖的跑过来,看着平静的河水,说:“一定在这里面,夜郎国的古墓里有鬼的陪葬,那只鬼是从河里爬上来的,井口一定在里面!”
温白羽说:“可是井口在下面,咱们不知道到底多深,也没有带水肺。”
小海拍了拍自己胸口,说:“我下去看看。”
狄良说:“不行,鬼还在下面,你一个人下去太危险了。”
小海摇手说:“没关系,我有办法。”
他说着,笑眯眯的伏在狄良耳边说:“我可以变成海蚌啊,我的壳子可坚硬了。”
狄良还是有些担心,小海说:“我就下去两分钟,看看究竟有没有井。”
狄良说不过他,而且他们现在情况比较紧急,邹成一不见了,噫风在墓葬里这么久,就怕出事。
小海让大家等着,很快就扎进水里,狄良一直看着水面,就怕那个鬼突然袭击小海。
过了一分多钟,水面突然发出“噗”的一声,小海一下从下面冒上来。
狄良顿时心里一松,赶紧伸手把小海从水里拉出来,然后用毛巾把他裹起来,说:“怎么样,受伤没有?”
小海摇摇头,方欣然说:“到底找到了没有?”
小海说:“有,底下有一口井,有点深,但是井里没有水,憋一口气进去还可以。”
方欣然立刻激动起来,说:“太好了,咱们赶紧下去吧。”
万俟景侯只是看了一眼方欣然,然后就找了个树枝,开始在地上写一些数字。
温白羽说:“你在写什么?”
万俟景侯说:“算一算涨潮和退潮的时间。”
他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已经是晚上六点半。
万俟景侯把手里的树枝扔掉,说:“咱们时间有限,现在已经是落潮的时间,到下一次涨潮,中间还有三个半小时,也就是十二点之前必须从井口里出来。”
温白羽皱眉说:“三个半小时太短了。”
万俟景侯把背包卸下来,然后从里面掏出防水布扔给大家,众人都用防水布裹住背包。
万俟景侯又把背包背上,说:“目前也只有这种办法了,希望三个小时能找到噫风他们。”
水非常冷,而且小海说有点深,温白羽有些紧张,但是没时间耽误,只好抓住万俟景侯,让他带着自己沉下水去。
果然下水不久,就能看到一个井口,井口并不大,胖点的人都进不来,众人钻进井里,有一段距离,紧跟着井里的方向就不是垂直往下了,变成了l型,河水到这里就渐渐变少,最后消失了,井里只是稍微有些潮湿。
温白羽急喘了两口气,这岂止是有点深,简直要了他的老命,方欣然已经有些脱力,趴在地上起不来。
四周一片黑暗,众人从背包里拿出手电来绑在手臂上,方欣然也拿了一个手电绑在手臂上。
温白羽戳了戳万俟景侯,说:“我怎么觉得方欣然的动作这么专业啊?”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似乎肯定了温白羽的想法。
众人顺着井往里走,正方形的通道,显然是人工开凿打磨的。
一直往里走了五分钟,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道大门,铜门上面雕刻了花纹,竟然是方欣然说的“鬼”。
两扇铜门,一边一只巨大的“鬼”,两只鬼都趴在人的背上,那个人坐在王座上,脚下是跪拜的人人群。
温白羽看着青铜门,说:“背着鬼?”
方欣然看着前面的青铜门,表情有些激动,说:“对,对了,就是这个,背着鬼的人是饲主,只有夜郎国的贵族才有养鬼的权利,这是地位的象征。我见过有传说,说夜郎之所以是周边最大的国,兵力强盛是一方面,他们一直非常好战,物资消耗的也很多,但是其他国家始终没有办法打垮夜郎,就是因为他们有这种‘鬼’,‘鬼’的力量非常强大,但是养鬼需要消耗的东西也很多。”
温白羽说:“需要消耗什么?”
方欣然笑了一声,说:“还记得在峡谷口看到的那个人吗,鬼从他的肚子里爬出来,这就是需要消耗的,鬼喜欢吃人的内脏,而且只吃活人,需要用活人去喂他。”
众人听着都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万俟景侯检查了一下青铜门,门是开着的,显然已经被人打开过了,应该是前面的噫风。
众人将青铜门打开,然后走进去,里面才是真正的墓葬,出现了墓道,墓道两边开始有了雕刻。
起初是竹子,然后雕刻了一副叙述性的壁画,自然就是遁水圣母了,夜郎国崇拜竹子,夜郎王生于古竹,被赋予了强大的力量,夜郎国许多礼器上面都可有竹子。
众人一直往里走,忽听“呼——”的一声,墓道两侧突然燃起了长明灯,灯火一下亮起,吓得方欣然“啊!”的大叫了一声,说:“灯!竟然有灯?!”
方欣然是第一次见到长明灯,而且没人点它,突然就亮了起来,但是其他人是知道的,长明灯突然亮了,说明肯定有人碰到了机关!
温白羽顿时紧张起来,就听“哈哈”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似乎是前面的墓室,与此同时,前面的墓室里传出“嘭”的一声巨响,然后是人的闷哼声。
众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往前跑去,那声音是邹成一的!
众人冲进墓室,先是看到了两只鬼,随即就看到邹成一摔倒在角落,他面色有些苍白,嘴角流了血,用手背将自己的血抹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温白羽就见到邹成一的裤管透着蓝色的光芒,竟然真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眼睛散发着蓝色的光芒,浑身充斥着可怕的气息,突然往前一冲,伸手一把抓住一只鬼,手腕一动,五指一收,就听“咔吧”一声,鬼发出“哈哈”一声尖叫,头一下被邹成一拧掉了。
邹成一伸手一抛,正好抛在方欣然脚边,那鬼的头已经被拧断了,但是没有掉下来,皮还挂着,扭曲的躺在地上,两只眼睛就是两个窟窿,张着大嘴,似乎在盯着她,方欣然吓得“啊——”的一声大叫起来,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另外一只鬼见到眼前的变故,似乎是怕了,“哈哈”叫了一声,快速的朝外面爬去。
温白羽被这场面吓了一跳,邹成一似乎出在暴怒的情况下,而且竟然可以站起来,他的两只眼睛变成了冰蓝色,无神的盯着众人。
万俟景侯伸手拦住温白羽,说:“邹成一不对劲。”
邹成一一直盯着他们,喉咙里发出怒吼的声音,双手不断打颤,众人僵持了几秒钟,邹成一突然发出一声呻吟,双腿一曲,“嘭”的一头栽倒在地,顿时昏厥了过去。
温白羽赶紧跑过去,把邹成一抱起来,感觉邹成一的体重实在太轻了,他卷起邹成一的裤管,冰蓝色的骨头已经开始往膝盖上方蔓延了,显然是邹成一刚才动用了太多力量。
温白羽探了探邹成一的鼻息,呼吸还算稳定,比刚才暴怒的时候稳定一些了,对方并没有昏迷多久,皱了皱眉,就睁开了眼睛。
温白羽顿时“嗬——”的吸了口气,说:“你的眼睛……”
他一说,众人就注意到了,邹成一的眼睛变成蓝色的了,而且是冰晶的蓝色,两只眼睛似乎变成了两颗翡翠,虽然散发着亮光,但是毫无神采。
邹成一似乎也觉得不对,他眨了眨眼睛,随即脸上有些发愣,一瞬间僵硬了,嗓子滑动了两下。
温白羽见他脸色发僵,不由的伸手在他面前轻轻挥了挥,邹成一的眼睛丝毫不动,好像看不见他。
邹成一苦笑了一声,说:“我看不见了。”
温白羽顿时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邹成一撑着地坐起来,说:“其实我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儿,没想到这么快。”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腕表,说:“时间来不及了。”
邹成一说:“什么时间?噫风出事了?”
温白羽说:“这座古墓的墓道设计应该是按照潮汐变化了,再有三个小时墓道就会闭合,咱们要赶紧找噫风。”
邹成一喃喃的说:“潮汐?可是噫风已经进来了一整天。”
他说着,就没再说下去。
温白羽拉了邹成一一把,将他背在背上,说:“走吧。”
万俟景侯打头,众人出了墓室,顺着墓道进去往里走,两边的长明灯点了起来,墓道里已经不黑暗了,但是众人都不知道机关在哪里,长明灯不可能是声控的,肯定是碰到了什么东西才会点燃。
邹成一趴在温白羽背上休息了一会儿,似乎恢复了一点体力,说:“我发现那些怪异的孩子有些问题,他们的眼睛是神鸦一族的骨头,但是他们本身不是神鸦的族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温白羽摇摇头,发现邹成一看不见,又说:“不知道,但是我们发现了其他的,还记得咱们在镜墓里找到的那个镜子吗,这面镜子其实应该是两张,背面的图案是阴阳扣,可以插在一起。另外一面镜子,应该就在这个墓里。”
邹成一说:“那面镜子也是骨头做的,到底为了什么。”
方欣然听他们说镜子,不禁看向几个人,眼珠子动了动,似乎在想什么。
他们一直往里走,墓道很宽,并没有遇到什么东西,两边的长明灯一直在燃烧,就像两条火龙,一直通向深处。
前面有一间墓室,众人走进去,只见墓室里没有棺椁,倒是有一个巨大的铜釜,铜釜的两个耳上挂着两个铜铃铛,里面传出恶臭的气味。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里怎么有个锅?”
万俟景侯说:“夜郎国有特殊的套头葬,就是用铜釜套在头上下葬,这是他们的习俗,就像铜鼎是礼器一样,他们的铜釜也是一种礼器。”
温白羽说:“这个锅里煮过什么东西,味道也太难闻了。”
他说着,就听“当当”两声,似乎是有人在敲铜釜,但是他们都站在这边,离铜釜还有一定距离,不可能伸手去敲。
“当当……”
又是两声,就像敲门一样,那声音从铜釜里传出来。
温白羽一手抓住邹成一的胳膊,另一手握紧凤骨匕首,戒备的看着那巨大的铜釜。
众人都去侧耳听,只听到“当当”的声音,似乎在不断的敲击着铜釜,铜釜起初是一种烹煮食物的器皿,后期也变成了一种乐器,这么大的铜釜,应该不可能是乐器。
“当!”
一声重响,然后就听“哈哈”的笑声从铜釜里传出来,众人抬头往上看,方欣然大叫了一声:“鬼!是炼鬼的铜釜!”
就见高大的铜釜边缘,冒出几个人脑袋,那些脑袋很大,似乎被泡发了,脸上滴答着粘液,从铜釜里钻出来。
是一个个孩子,那些孩子的眼睛都被挖掉了,只剩下一个个大窟窿,看起来是“鬼”的半成品,并没有能发蓝光的眼珠子,也没有铜铃铛的响声。
那些孩子一个个从铜釜中冒出来,低头看着他们,嘴角挑起,发出“哈哈”的笑声。
随即巨大的铜釜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开始剧烈的震动,万俟景侯说:“后退!”
众人立刻撤出了墓室,就见巨大的铜釜竟然“哐当!”一声滚到在地上,从里面涌出一股恶臭的粘液,随即就是“吧嗒吧嗒”的声音,好几个泡的皮肤都烂了的孩子从里面钻出来,发出“哈哈”额笑声,在后面追着他们。
方欣然吓得魂不附体,大叫着往前跑。
前面一片的长明灯,还在不断燃烧着,身后是“哈哈”的笑声,而前方则是传来“轰隆——”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似的。
温白羽背着邹成一往前跑,突然喊了一声:“不好!是门,闸门要掉下来了!”
他一喊,众人往前看去,原来长明灯的燃烧并不是什么弩机和翻板的机关,而是随着长明灯的燃烧,压住千斤闸机关的千年冰慢慢融化,千年冰融化之后,千斤石门就从头顶落下,完全合上。
他们跑过来的时候,闸门已经和地面只留下八十厘米左右的距离,而且随着千年冰的融化,闸门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
温白羽一咬牙,说:“快跑!”
随即突然身体一蹲,现将邹成一扔进闸门里,随即自己一矮身,也顺着闸门和地面的缝隙窜进去。
狄良拉住小海,快速的爬进去,方欣然吓得不行,她不想进闸门,这么厚的巨石闸门落下来,不知道还有没有道路出来,可是身后又有许多“追兵”。
方欣然只是一犹豫,万俟景侯一脚就踹在她膝盖上,方欣然膝盖一弯,顿时摔倒在地上,万俟景侯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又是一脚踹过去,一下将人踹进了石门里。
闸门迅速落下,就剩下最后一点了,温白羽眼看着那些半成品鬼追过来,纠缠住万俟景侯,顿时五指一张,一股火焰一下顺着闸门的缝隙冲出去,“呼——”的一声,将那些鬼逼退。
万俟景侯快速的矮身一滑,就听“唰——”的一声,立刻从外面滑了进来,那动作非常的干脆利索。
随即就听“嘭!”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千斤闸一下掉了下来,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有鬼想要追过来,都被千斤闸砸的稀巴烂。
方欣然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闸门掉下来,脸色顿时苍白起来,说:“关了……关了……怎么办,咱们怎么出去?!还有……还有两个多小时,闸门关了,咱们怎么走出去!我不要……不要死在这里!”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闸门后面另有墓道,而前面是一个分叉口,分裂出两个墓道,通向不同的方向。
这里面没有长明灯了,四周一片黑暗,众人把手电打起来。
温白羽看了看腕表,时间不多了,而且他们不知道这个古墓到底有多大。
温白羽说:“噫风怎么会留你一个人?”
邹成一说:“因为之前看到很过奇怪的孩子从水里冒出来,所以噫风说要潜下去看看,觉得水里有东西,我一个人留在水面上,噫风很快就上来了,说下面水很深,有个井口,不知道会不会是墓葬。我当然也要跟着……”
但是噫风没同意,噫风的态度很坚决,那些古怪的孩子眼珠子有问题,全是用神鸦族人的骨头做的,噫风怕邹成一进来有危险。
噫风在岸边上搭了一个石头阵,让邹成一等一会儿,自己下去看看,最多两个小时就上来,如果真的是夜郎国的墓葬群,那就等着通知了温白羽他们,再一起往下走,人多也可以互相照顾。
邹成一沉默了一下,说:“但是噫风进去了一整天都没有消息。”
温白羽说:“肯定是被困住了,也说不定有其他的路出去。”
万俟景侯说:“可以肯定的是一点,噫风绝对没有碰到机关,长明灯和千年冰的机关是一次性的。”
狄良说:“之前的墓道都只有一条,到现在开始分叉了,咱们该走哪条路?”
众人都有些茫然,万俟景侯在两条墓道的地上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也不知道噫风会选哪一条。
这个墓葬里有许多鬼陪葬,分开找绝对不明智,但是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够用了,不可能走完一条再走一条。
就在大家闷头苦想噫风会走哪一条路的时候,小海突然抖了一下,说:“我……我胸口有点闷。”
他一说话,众人都看向他,狄良说:“闷?是像别墅里那样?”
小海点了点头,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正好按在镜子的地方,说:“嗯……进了这个石门之后,就感觉有点发闷。”
温白羽说:“能感觉到哪个方向吗?”
小海先走进左边的墓道,往里走了几步,然后又退出来,走进右边的墓道,往里走了几步,忽然身体一晃,狄良立刻伸手接住他,紧张的说:“小海,怎么了?”
小海额头上有些汗,说:“是这边,绝对是这边。”
狄良看小海的脸憋得通红,有些不忍,将小海抱起来,附在自己背上,说:“你休息一下。”
小海点点头,那种憋闷的感觉非常强烈,心跳又在加快,小海有些承受不住,趴在狄良背上闭上眼睛喘气。
温白羽摸了摸下巴,上次在地下室的时候,小海也有那样的感应,然后他们发现了第一只鬼,第一只鬼比他们之后见到的几只鬼显然厉害的多,而且脚上的铜铃铛也非常精致。
那只鬼逃走之后,地上剩下一根黑色的羽毛,不知道这回小海感应到的,是不是那只鬼,如果是的话,那只鬼竟然逃到了墓葬里,按照方欣然说的,饲主养成了鬼,那只鬼就只听饲主的话,那么那只鬼的主人,肯定就在这个墓葬里。
不过一切都是猜测,小海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众人慢慢的往里走,四周一片漆黑,墓道非常长。
万俟景侯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说:“墓主人很显然是故意把墓道修建的这么长,如果到时候咱们没能走出去,不管往前跑还是往后跑,肯定都会夹死在墓道里。”
温白羽也看了一眼表,实在不容乐观,他们一直往里走,墓道实在太长了,而且墓道两侧没有墓室,等到一涨朝,如果墓墙真的会随着潮水变化,那么墓道就会往里缩。
他们加快了脚步,前面终于出现了一见墓室,他们刚走到门口,就发现这间墓室和前面的一样,里面放着一个巨大的铜釜,不用想就知道,是炼鬼用的。
他们不敢冒然的走进墓室,向里面看了一圈,除了一个巨大的铜釜什么也没有,就立刻往前继续走,一刻也不停留。
温白羽说:“真是太邪门了,看起来墓主人早就算计好了,墓道这么长,涨潮就会夹死人,如果发现一个墓室钻进去的话,是不会被夹死,但是墓室里全是铜釜,里面又会爬出鬼来,就变成了进退两难了。”
众人小心翼翼的从墓室里出来,继续往前走,四周一片黑暗,墓墙上的壁画也从竹王、遁水圣母变成了炼鬼,一个个人背着小鬼,还有方欣然说的饲养过程。
温白羽用手电照着那些壁画,不禁毛骨悚然,方欣然说:“你们看!我说的没错!这就是饲养。”
只见那些壁画都非常可怖,夜郎国是奴隶制君长国,奴隶和牲畜是一个等级的,尤其夜郎崇拜鸟和牛,所以奴隶有的时候还不如牲畜的级别高。
壁画上画着很多夜郎的士兵抓来了奴隶,还有一些战俘,把他们关在笼子里,然后饲主会把小鬼也放进笼子里。
小鬼就像一只老虎见到了生肉,钻进人的肚子里,然后撕咬他们的内脏。
有一幅图是一个小鬼坐在地上,左手拿了一个心脏,正在张嘴吃着右手咬了一半的心脏。
温白羽看着忍不住要吐,幸好小海因为胸闷,而且心跳太快,长时间的强烈兴奋让小海有些体力透支,已经疲惫的睡着了,不然看到这个场面,一定会吓死。
方欣然兴奋的指着坐在地上吃心脏的小鬼,说:“这只,这只应该是鬼王!”
温白羽说:“鬼王?夜郎王养的鬼吗?”
方欣然激动的说:“不是,是夜郎王的女儿养的,夜郎王兴有一个女儿,从小的天赋就比儿子要厉害,而且她还养出了最厉害的鬼王,有传说里讲,鬼王一顿要吃九十个奴隶的内脏,当时的人们都惧怕鬼王,也有人反抗,周边的小国因为惧怕鬼王,所以联合起来兴兵,这就是西南的冲突,后来汉朝派人来调停。”
温白羽说:“你怎么知道的?”
方欣然笑着说:“我不瞒你们说,之前我父亲的一个好友找到他,说发现了让人震惊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个乱葬墓,只是一个大坑而已,但是那里面的尸体保存的非常完好,几千年竟然没有腐烂,而且这些乱葬的人大多数是奴隶,也有战俘,他们的内脏全都被掏空了,而且死之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面容非常可怕。这个乱葬墓,就应该是饲鬼用的。”
众人一下就想起在别墅里看到的工作日志,方教授的朋友告诉他了一个巨大的秘密,然后方教授开始疯狂的着手于夜郎国的研究,随即研究出了很多。
原来这个秘密就是饲鬼用的乱葬墓。
温白羽说:“鬼王?小海感应到的,会不会就是这个东西?”
他一说话,众人有些沉默了,如果前面是鬼王,那么这件事就不太好办。
众人往前继续走,温白羽突然感觉到邹成一身体有些抽搐,在微微的颤抖。
温白羽转头看过去,就见邹成一趴在自己背后,身体在不断的痉挛,眼睛死死闭着,双手打颤。
温白羽诧异的说:“你怎么了?”
邹成一摇摇头,说:“没事,只不过发病了而已。”
温白羽心中一跳,说:“骨头疼?丹药已经不管用了吗?”
邹成一疼的全身汗,额头上的汗珠一直往下滚,瞬间就脸色苍白,淡橘色嘴唇也变得苍白起来,虚弱的喘着气,说:“应该不是,是我太急功近利了……”
温白羽想到邹成一站在墓室里,两眼发光的样子,应该是那时候动用的力量太多了,现在副作用来了。
温白羽说:“你能忍住吗?”
邹成一点头,说:“习惯了,不用理我,继续往前走吧。”
邹成一说完,只是粗重的喘着气,死死闭着眼睛,咬住牙根,不再说一句话。
众人快速的往前走去,只见前面有个墓室,进去一看竟然没有铜釜。
众人都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涨潮,他们走了这么久,遇到的墓室屈指可数。
墓室里非常空旷,只有中间并排放了一水的棺材,从头到尾数起来,竟然有九个。
所有的棺材都是木棺,用钉子封死,并没有开启过的痕迹,而且就算噫风进来,他一个人也不可能随意开启棺材,从这一点看不出噫风到底来过没有。
众人在墓室里转了一圈,都在考虑要不要往前走,他们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墓道太长,如果继续往前走,前面没有墓室,或者是铜釜的墓室,等一涨朝他们就危险了。
如果要留在这里,那就要等退潮之后,才能出去,但是那样一来,需要等很长时间,他们带着食物不是问题,但是噫风在墓里呆的时间就更长了。
就在众人思考的时候,方欣然忽然大叫了一声。
众人下了一跳,方欣然指着一个棺材,说:“棺材……棺材……没有封钉!”
她说着,众人看过去,果然这只棺材没有封钉,因为它加在众多的棺材中间,一眼看过去很不起眼,但是上面竟然没有封钉,棺材盖子是虚掩上去的。
万俟景侯走过去,伸手推住盖子,就听“喀拉——”一声,盖子一下被推开了,方欣然又是“啊——”的大喊一声,惊恐的说:“空的!是跑出去了吗!”
众人一看,果然是空的,棺材里有大量的陪葬品,不是衣冠冢,应该有尸体才对,但是现在里面竟然空了。
万俟景侯脸色不好,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咯!”的一声,因为众人拿着手电,就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墓室外面爬进来,一个巨大的头映照在墓墙上……
温白羽手电立刻照过去,是一具干尸!
干尸从外面爬进来,脸上露出一股狞笑,缓慢的往里爬。
方欣然第一次见到干尸,还是会动的干尸,全身的皮肤都风干了,呈现黑紫色,脸就是个骷髅,还裹着一层皮,吓得她脸色惨白,牙齿咯咯打颤。
万俟景侯侧眼看了一眼,随即伸手在棺材盖子上一拍,巨大的棺材盖子“呼——”的飞出去,整个砸向干尸,干尸被兜头砸中,但是脑袋好像坚硬无比,就听“啪嚓”一声巨响,棺材盖子竟然砸碎了。
木屑纷飞,万俟景侯立刻扑上去,干尸伸手去抓他,万俟景侯一脚踹在他手上,随即往下一踩,就听“嘎巴”一声脆响,已经把干尸的手踩在地上,让他动弹不得,然后手中的龙鳞匕首快速一扬,“嚓!”的一声,一下扎进干尸的眉心。
干尸在地上抖动了一下,发出“咯咯”的声音,一下就不动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万俟景侯的动作何止快,而且非常狠,看的众人目瞪口呆的,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啪、啪!”几声,墓室里的棺材竟然都开始震动起来,封钉从里面崩出来,一下打在墓墙上。
方欣然大叫着:“天呢!都要诈尸了!”
随着她的叫声,棺材盖子都发出“嗡——”的声音,然后被推开了,从里面爬出很多风干的骷髅手,然后是整个干尸从棺材里爬出来。
方欣然吓得已经首先冲出墓室,往墓道深处跑去。
众人来不及阻拦她,方欣然跑的实在太快,一下就消失在黑暗的墓道里。
这个时候干尸已经全都爬出来了,已经解决了一个,还有八个,温白羽把凤骨匕首握在手里,狄良也拿出枪来。
邹成一还在他背上打颤,此时已经神志不清了,温白羽有些担心,说:“咱们要速战速决了。”他说着首先冲出去。
狄良的身手不错,这么大的动静小海一下就醒了,从狄良的背上滑下来,小海虽然胆子不大,但是身手非常灵敏,也能帮忙解决两个。
狄良开枪打死一个,另外一个从后面直扑上来,狄良伸手抓住,一下甩了出去,刚甩出去就看到一个干尸缠着小海,而小海张嘴就要咬。
狄良顿时额头狂跳,扑过去一脚踹开那干尸,说:“小海,不能什么都咬,知道吗!”
小海眨了眨眼睛,说:“可是我的唾液也有毒啊,我的毒很厉害的。”
狄良更是额头狂跳,小海要是咬了干尸,狄良觉得自己的压力就太大了,以后还怎么亲小海。
那些干尸虽然凶猛,但是他们四个人一人解决两个,加上万俟景侯动作特别快,没两分钟就全都撂倒了。
温白羽听见小海要咬干尸,特别不厚道的想笑出来。
他刚一笑,就见万俟景侯脸色发沉的看着他,而小海则是一脸惊恐的盯着他,瞪大了眼睛,狄良也盯着他,手中的枪还紧了紧。
温白羽顿时觉得有些不好,他们三个人的反应实在不对头。
小海的眼睛紧紧盯着温白羽,声音有些颤抖,说:“你……你后背……”
温白羽有些不解,但是不敢动,自己后面站着东西?又有干尸?
但是就算多一具诈尸的干尸,大家也不用这样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吧。
温白羽还在不解,他想要回头去看邹成一,邹成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动了,也没有呼吸声,不知道是不是昏死过去了。
万俟景侯却突然低喝一句,“不要动!”
温白羽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万俟景侯的表情太严肃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背后到底有什么。
温白羽想要慢慢的往前跨一步,和身后的东西拉开一个距离,但是他刚跨一步,就见到小海哆嗦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眼睛还是紧紧盯着自己。
温白羽心脏顿时腾腾一跳……
不对。
小海的眼睛一直看着的是自己,不是自己身后的东西,而且自己往前迈一步,小海竟然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
温白羽突然意识到,小海说的后背,并不是背后……
“哈哈……”
耳朵边突然传出一声笑声,温白羽顿时浑身僵硬起来,他背上没有呼吸的声音,邹成一再虚弱也有呼吸,而现在他背上仍然趴着一个人,但是似乎不是邹成一……
温白羽的背上,趴着一个孩子,他的眼睛是蓝色的,脚上戴着铜铃铛,就像青铜门上的壁画,小鬼喜欢趴在人的背上。
温白羽顿时手脚冰凉,小鬼并没有立刻攻击温白羽,万俟景侯的表情阴沉,手中握着匕首,慢慢的抬起手来。
就在这一霎那,温白羽突然感觉到耳边有风声,他猛地一甩肩膀,但是那鬼就像贴在他后背上一样,竟然没有被甩出去,反而突然低头,一口咬在温白羽的脖子上。
一股刺痛突然席卷而来,让温白羽脑子里“嗡——”的一声,短暂的失去了一秒的意识,随即手上冒起一股火焰,向背后一抓,一把抓住那小鬼。
小鬼的獠牙锋利,还咬在温白羽的脖子上,那小鬼被温白羽掌心的火烫的疯狂的大吼,却不松口,温白羽使劲一抓,感觉自己脖子上的肉都要被他咬掉了,疼的一激灵。
万俟景侯已经瞬间冲过来,手中龙鳞匕首一晃,冲着小鬼的双眼扎去。
小鬼被迫松口,立刻翻身向后,“咚”的一声抓住墓墙,然后快速的在墓墙上爬。
万俟景侯看见温白羽脖子上的血迹,顿时怒不可遏,匕首“唰”的扔过去,小鬼发出“哈哈”一声尖叫,匕首正好钉住了小鬼戴着铃铛的腿,小鬼却不停留,立刻撕断了自己的腿,快速往前爬,转瞬爬出墓室,消失不见了。
万俟景侯伸手捂住温白羽的伤口,掌心“呲啦——”一声,竟然被灼烧了一下。
温白羽立刻拨开他的手,说:“别动,有毒。”
温白羽的脖子一片血粼粼的,血的颜色偏黑,显然是中毒了,不过温白羽除了气息粗重一些,并没有太严重的问题。
温白羽是凤凰血,可以说是不死之身,中毒之后大量的血液会再生,但是疼痛和难受是会有的。
温白羽踉跄了一下,万俟景侯伸手接住他,扶着他坐下来,然后也不管他脖子上有毒,开始给他放血,万俟景侯的双手很快被毒血灼烧的发黑。
温白羽放血之后,黑色的血终于开始慢慢变红,脸色除了放血的苍白,并没有其他问题。
温白羽头晕的厉害,浑身发软,就算他的血能再生,一下流了这么多血也十分难受。
他挣扎着站起来,说:“邹成一呢?”
刚才邹成一明明就在他背上,但是温白羽竟然毫无感觉,邹成一就被替换成了一只小鬼,而邹成一在众人眼皮底下消失了。
刚才一片混乱,邹成一很可能被小鬼抓走了,一想到邹成一还在昏迷,温白羽就有些坐不住。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腕表,说:“时间不多,我背你。”
他说着,将温白羽附在背上,大步走出了墓室,往深处走去。
地上有血迹,是刚才那个小鬼流下来的,一直往前爬去,蜿蜒在墓道里,众人追着血迹一直往前走。
邹成一昏昏沉沉,他疼的全身发抖,这一次疼痛比之前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邹成一知道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那时候他一瞬间有些失控。
因为担心噫风……
邹成一不想考虑自己为什么失控,这个问题太可笑了,噫风只是自己用泥捏出来的,说白了是一个仆人,或者奴隶,因为自己腿脚不方便,才捏出一个奴隶来帮自己。
邹成一疼的意识昏沉,粗重的喘着气,他本身就看不见了,此时更是双眼发花,感觉天旋地转的,他感觉有人勒着他脖子,把他往前拽。
邹成一根本动弹不了,剧烈的疼痛让他全身无力,再加上双腿残废,邹成一感觉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随时都会被不干净的东西撕碎,作为盘中餐,而他无能为力。
快速往前拉的力道突然消失了,邹成一隐约听到有人低喝了一声“蠢才”,然后是婴儿“哈哈——”一声凄厉的大叫,一股液体喷出来,一下溅在邹成一的脸上,这让邹成一短暂的清醒了一下,腥臭的味道,是血,还是其他什么,邹成一即使睁着眼睛,但是什么也看不到。
忽然一双手臂将他抱起来,邹成一吓了一跳,想要挣扎,却感觉到这股力道非常熟悉。
“噫风?”
邹成一双眼看不见,却努力的睁着眼睛,慌张的伸手去抓。
邹成一果然抓住了什么,抱住他的人轻轻用手擦掉他脸上的血迹。
邹成一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很低沉,笑着说:“少爷,是我。”
邹成一猛地松了一口气,一股心酸突然涌上来,同时刚才已经忽略的疼痛又袭上来,他抓紧噫风的手,说:“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都因为你,把我一个人留下来……”
男人抱紧邹成一,安慰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说:“不会的少爷,您会看见的。”
他说着,邹成一苦笑一声,突然感觉到自己嘴唇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他浑身一哆嗦,立刻双手去推。
男人却在他耳边笑着说:“少爷,您不是疼吗,不记得了我,我就是您的丹药。”
他说着,又压下一个吻,死死吻住邹成一的嘴唇,邹成一一哆嗦,似乎能感觉到,对方唇舌里有一股甘甜的滋味,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邹成一觉得自己的疼痛减少了一些。
邹成一猛地吸了一口气,双手一把搂住对方的脖颈,身体欠上一些,发狠的伸出舌头,卷进他的口腔中,仔细的舔吻吮吸着,缠住他的舌头,直到自己马上就要窒息。
邹成一粗重的喘着气,他什么也看不见,似乎看不见了反而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一个窒息的吻之后,邹成一感觉自己的腿真的不疼了,而身体渐渐有些不支,脑子里一片昏沉,慢慢沉入了黑暗。
在陷入黑暗之前,邹成一还听到噫风在自己的耳边,轻轻的说:“少爷,困了就睡吧,醒了就没事了,我怎么舍得放您一个人……”
那声音太轻了,好像是催眠的曲子,邹成一终于坚持不住,一下失去了意识……
温白羽失血过多,趴在万俟景侯的背上,有些昏昏沉沉的,等他醒来的时候,感觉体力似乎已经恢复了,毕竟他的血液比较特殊,而且修复能力非常好。
万俟景侯说:“醒了?”
温白羽点点头,突然一激灵,低头一看腕表,说:“没时间了!”
还有不到半个小时,而他们仍然身处漫长的墓道之中,不但没有找到噫风,而且邹成一也不见了!
温白羽说:“还没有找到邹成一吗?”
万俟景侯摇头,说:“墓道只有一条,邹成一如果没有往回走,肯定能找到他。”
路只有一条,一直往里通过去,长的就像鬼打墙一样没有尽头。
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他们想走出去已经不行了,唯一的生机就是要找一个墓室,而且需要安全的墓室,等到退潮之后。
众人的步伐很快,都在不停的看表,突听前面“咔”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一个黑影。
确切的说是一个人影。
温白羽心脏一跳,说:“有人?”
万俟景侯说:“追。”
众人立刻发足往前跑,那人影跑的很快,不可能是邹成一,看起来身形高大,应该是个男人,也绝不可能是张欣然。
黑影一直往前跑,突然一闪身不见了,众人追过去,就发现前面有一间墓室,墓室里空空如也。
就在空洞的墓室中间,一个身形瘦削的人躺在那里,他一个人躺着,显得非常突兀。
温白羽惊讶的跑过去,说:“邹成一?!”
第77章 夜郎古国4
“邹成一?!”
温白羽冲过去,把邹成一半抱起来,邹成一脸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或许已经不疼了,闭着双眼,呼吸绵长。
万俟景侯探了探他的鼻息,说:“没事,只是睡着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一路精神紧张的走过来,现在一放松下来就觉得浑身无力,全都靠着墓墙坐下来,只有十分钟就要涨潮了。
邹成一一直安静的睡着,没有半点反应,突然邹成一皱了皱眉,双手乱抓,嘴里喊了一句:“噫风!”
他说着,猛地睁开眼睛,但是眼前是一片黑暗。
温白羽见他醒了,又惊又喜,说:“邹成一?感觉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邹成一的眼神有些迷茫,他的眼睛一睁开,温白羽就看到一对淡蓝色的眼珠,不禁心中一拧。
邹成一伸手揉着自己的头,说:“我没事……噫风呢?”
温白羽的面色有些僵硬,不过幸好邹成一看不到,温白羽说:“你忘了吗,咱们还没找到噫风。”
邹成一脸上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诧异,说:“没找到?刚刚他不是还在?”
他说着,突然停住了,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忽然笑了起来,嗓子里发出“嗬嗬”的苦笑声,说:“原来是我做梦吗……”
邹成一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四周一片漆黑,或许是疼的开始胡思乱想了。
邹成一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这是他们之前已经检查过了。
温白羽说:“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邹成一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感觉有人勒住我往前跑,我当时疼的厉害,都没有力气反抗,然后……然后就不记得了。”
温白羽说:“抓你的是什么人?”
邹成一说:“应该是小鬼,我听到他的笑声。”
温白羽立刻陷入沉默了,一个小鬼抓着邹成一往前跑,虽然小鬼动作灵敏,但是邹成一比小鬼的体型要大得多,就算小鬼跑得快也跑不了这么远啊。
而且他们在进墓室之前,看到了一个黑影,那个黑影一路往这边跑,明明进入了墓室,但是一闪就不见了。
那黑影似乎并没有恶意,只是引着他们来见邹成一而已,看邹成一这个样子,似乎是黑影把他救了,但是没有恶意为什么要躲躲藏藏?
邹成一昏睡了一会儿,体力就跟上来了,狄良从背包里拿出食物给邹成一,邹成一也没什么胃口。
就听万俟景侯说:“听,涨潮了。”
他一说话,众人全都安静下来,侧耳倾听涨潮的声音,整个墓室都是在河水里的,这条河水虽然不如海水,但是也有潮汐起伏,而且潮汐很明显。
在墓道里听着涨潮的声音很奇怪,有点像鬼哭,或许是墓道狭长,把本来很普通的声音弄得都有些诡异。
过不多时,就听“轰……”的声音,他们虽然看不清楚,但是都感觉到外面的墓道似乎在移动,发出一些轻微的噪音。
温白羽不禁站起来,走到墓室门口去看,就看见外面的墓道似乎比他们来的时候窄了许多,然后正在缓慢的往里挤压,一点一点的闭合。
潮汐真的触动了墓葬的机关,开始移动墓墙,过不了半分钟,就听“轰!”的一声,一股尘粉扑面而来,对面的墓道壁已经夹了过来,形成了天然的大门,一下把墓室封死了。
邹成一看不见,只能侧耳倾听这声音,说:“怎么了?”
温白羽伸手推了推墓墙,感觉纹丝不动,这才走回来,说:“墓道合死了,咱们暂时出不去了,这里什么都没有,暂时先休息吧。”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腕表,距离落潮还有六个小时左右。
万俟景侯从背包里抽出几张毯子,递给他们,说:“还有六个小时,可以好好休息,等退潮之后咱们才能出去。”
一共三张毯子,狄良和小海用了一张,邹成一用了一张,温白羽看着万俟景侯,说:“你也睡吧,这回我守夜。”
万俟景侯摇头,说:“你刚才受伤了。”
温白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已经完全好了,根本连个印记都没有了,肯定是自己刚才昏迷的时候万俟景侯给自己“处理”过了。
温白羽说:“我已经没事了,而且刚才睡多了,睡不着。”
万俟景侯走过来,抱住温白羽,两个人一起躺下来,不过万俟景侯的身材高大,温白羽的身材又不像小海那么小巧,两个人躺在一张毯子上,万俟景侯后背都在毯子外面。
温白羽往外挪了挪,让他躺上来,万俟景侯则伸手搂紧温白羽,说:“挤一下就行了。”
温白羽靠在万俟景侯胸口,眼珠子来回的转,在墓室里扫来扫去的,万俟景侯说:“看什么呢?”
温白羽说:“看看有没有机关,那个人明明进来了,但是一下就不见了,我觉得这个墓室里可能有机关。”
万俟景侯说:“先睡吧,还有很长时间才退潮,先休息。”
温白羽点点头,他虽然之前睡过,但是毕竟失血太多,现在一躺下来,而且万俟景侯抱着他,体温非常高,困意一下就涌上来了,靠在万俟景侯胸口眼皮直打架。
万俟景侯看他强撑的样子,不禁笑了一声,伸手捏了一下温白羽的臀瓣。
“啊……”
温白羽吓了一跳,差点弹起来,说:“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再不睡,咱们就做点有意思的事情,你不是没穿内裤吗。”
温白羽的脸一下就涨红了,说:“快滚,我本身都要睡着了,就是你打扰我。”
温白羽很快就睡着了,身下垫着毯子,虽然有点硬,不过也不能苛求,还有万俟景侯这个天然火炉抱着他,也不觉得墓室阴冷。
温白羽睡得正香,慢慢感觉有点冷,缩了缩肩膀,不禁迷糊的睁开眼睛,手臂一下耷拉下来,拍在毯子上,顿时就清醒了大半,然后伸手摸了摸旁边,竟然没人了?
温白羽立刻坐起来,旁边的狄良抱着小海还在熟睡,狄良虽然体力比较好,但终究是普通人,小海则是消耗太多,睡得非常熟。
邹成一就更别说了,刚才疼的死去活来,疼痛非常消耗元神,一下是补不过来的。
温白羽坐起来,他们都没有醒。
温白羽的眼睛快速的扫了一下四周,然后低头看表,才三个小时,还有三个小时才退潮,不知道万俟景侯去哪了。
墓室虽然很大,但是就那么大的地方,而且是正方形,里面又没放东西,一眼就望到头。
温白羽站起来,就看到对面的角落里有个黑影,应该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快步走过去,就看到万俟景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万俟景侯?”
温白羽蹲下来叫他,但是对方完全没有反应。
温白羽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好好的毯子不睡,为什么窝在墙角睡觉,难道这个地方比较舒服吗?
温白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万俟景侯根本没反应,温白羽顿时觉得有些异样,赶紧伸手去晃他,只觉得入手的体温非常高,几乎要吓死人。
温白羽着急了,说:“万……”
只是他的话刚说了一个字,万俟景侯突然动了,一下拍开他的手,抬起头来,盯着温白羽。
温白羽吓了一跳,万俟景侯的眼睛是通红的,就要吃人一样。
万俟景侯咬着牙,嘴里和鼻子里发出“嗬——嗬——”的粗喘声,脸色狰狞的可怕。
温白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万俟景侯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又像上次一样,露出一股焦躁和暴虐。
温白羽回头看了一眼那三个人,似乎毫无察觉,还在熟睡着。
温白羽知道万俟景侯一暴怒起来,破坏力非常大,说不定会变成烛龙,按照烛龙的体型,这唯一一间避难的墓室就要被冲塌了。
温白羽蹲下来,看着坐在墙角的万俟景侯,说:“你冷静一下,其实已经没事了,再忍忍就过去了……”
他刚说完,万俟景侯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似乎在挣扎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化很快,有些痛苦,伸手一把抓住温白羽的胳膊,说:“白羽?”
温白羽见他还有意识,而且认识自己,立刻点头,说:“是我,我……”
他还没说完,突然“啊”了一声,身体往后一倒,一下倒在地上,随即是“嗖——”的一声,有什么温暖的东西顺着自己的小腿爬了上来。
温白羽低头一看,竟然是蛇尾,而万俟景侯的下半身已经变出了蛇尾,温白羽吓了一跳,但是松了一口气,幸亏只是下半身变成蛇尾,如果一下变成烛龙,墓顶就塌了。
蛇尾一下就搅上来,“唰”的一声往上缠紧,顺着温白羽的小腿,缠到大腿,然后往上一顶。
“嗬……”
温白羽顿时吸了一口冷气,万俟景侯的蛇尾顶在他的跨上,带着强烈热度的尾巴正不断磨蹭着,温白羽脸上顿时通红,不自禁的睁大眼睛,双手乱抓。
万俟景侯的眼睛还是血红色的,低下头来盯着温白羽,在他的嘴唇上,脖颈上印下一个一个亲吻,嘴里一直重复的叫着“白羽……白羽……”
温白羽被他吻得也异常焦躁,尤其他的蛇尾还不断的蹭着,温白羽脸上红的要炸了,脑子里已经开始炸烟花,轰隆隆的直响,这里可是墓室,而且还有三个人,万俟景侯突然就发疯了,虽然这回发疯的强度好像比之前都要弱一点,但是这也扛不住啊。
温白羽不知道,其实汪医生的那个针是激发本能用的,万俟景侯身为烛龙,除了情绪暴虐之外,也还有另外一种本能……
温白羽被他的蛇尾缠住,万俟景侯伸手死死搂住他,不断的亲吻着,急切的撕开温白羽的衣服。
温白羽不敢喊出声,压低了声音,使劲抓住自己的衣服,说:“万俟景侯……咱们打个商量,出去再……再那个啥行不行……”
温白羽说着,声音突然拔高了一点儿,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万俟景侯的蛇尾非常灵活,“唰”的一下拽下温白羽的裤子,温白羽里面又什么都没穿,滚烫的蛇尾立刻就纠缠住温白羽的皮肤。
温白羽哆嗦了一下,万俟景侯的蛇尾却开始扎进温白羽的腿间乱顶。
温白羽“啊”的喊了一声,感觉他的蛇尾就要挤进来,立刻抓住万俟景侯,嗓音都有些沙哑,说:“别……别用那个……”
万俟景侯看着他,呼吸有些粗重,情绪似乎更加焦躁起来,根本就像没听见温白羽的话,蛇尾乱顶。
烛龙的蛇尾也带着钩刺,温白羽顿时睁大了眼睛,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抽气声,顿时死死咬住牙关,紧跟着一股温热的东西从他腿间顺着股缝流下来,应该是血……
温白羽全身哆嗦着,粗喘着气,身体开始痉挛,死死闭着眼睛……
“白羽……”
温热的血顺着蛇尾留下来……
“唰——”的一声,缠住他双腿的蛇尾一下消失了,温白羽身体痛的弹跳了一下,嗓子快速的滑动,发出一声呻吟。
万俟景侯此时已经变成了人形,伸手抱起衣服凌乱的温白羽,看着他惨白着一张脸,嘴唇不停哆嗦的样子,伸手在他股缝间摸了一下,温白羽吓得狠狠一哆嗦。
万俟景侯心里顿时一沉,抬手一看,果然是血……
万俟景侯的眼睛颜色已经退回了黑色,一股懊恼席卷上来,见温白羽死死闭着眼睛,心里顿时像裂开了一样,狠狠砸了一下地。
温白羽快速的呼吸着,万俟景侯搂着他,安抚他的抚摸着他的后背,说:“对不起,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温白羽胸口起伏了好几下,才慢慢睁开眼睛,粗喘了两口气平息自己,然后摇了摇头,说:“没事……”
温白羽见万俟景侯的脸色很淡漠,有一点发苦,好像他们刚见面的时候,万俟景侯低着头,盯着地上被他扯掉的一个扣子,不看温白羽一眼。
温白羽心头有些窒息,他不喜欢万俟景侯这个样子,说实话,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知道万俟景侯秉性就很暴虐,但是万俟景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一直在克制他的天性,这些温白羽都看得出来。
温白羽有些暴躁,突然伸手捏住万俟景侯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万俟景侯有点吃惊,温白羽这个动作就跟耍流氓似的,而且显得外强中干。
温白羽“咳”的咳嗽了一声,说:“我都说没事了,只是一点小伤,就……就流了一点血。”
温白羽说完,恶狠狠的盯着万俟景侯,在他嘴皮上狠狠啃了一口,都啃的流血了,听着万俟景侯“嘶”了一声,这才放开他。
温白羽瞪着眼睛,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说:“我都说了别用那个……你不知道你那玩意上有多少倒刺!”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真的没有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搂住温白羽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温白羽说:“放心吧,我已经学乖了,你一发疯就不认人,没点意识,以前是见人就掐,现在变成见人就扑倒,简直没节操,我下次准备一根绳子,把你绑起来。”
万俟景侯被他逗笑了,说:“怎么可能,我只喜欢你一个……”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嘴唇蹭着温白羽的耳朵,轻声说:“白羽,我只想要你。”
温白羽顿时感觉后背跟过电流似的,脑子里又开始炸烟花,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又红了,踹了万俟景侯一脚,但是抻到了下面的伤口,顿时疼的呲牙咧嘴的,似乎又流血了。
万俟景侯看他疼的直皱眉,说:“我帮你看看吧。”
温白羽脸上一下更红了,说:“看什么看,去给我找件衣服,全都撕烂了。”
万俟景侯点点头,走过去翻了翻背包,找了自己的裤子还有温白羽的衣服。
万俟景侯又走回来,温白羽像地主一样坐着,让万俟景侯给他穿衣服。
温白羽穿好了衣服,看着万俟景侯下面,咳嗽了一声,说:“别抖骚了,快把裤子穿上。”
万俟景侯就自顾自的穿上裤子,他刚才的裤子在变成蛇尾的时候已经报销了,自然内裤也报销了。
温白羽突然坏笑了一下,就在万俟景侯提上裤子的一霎那,温白羽突然伸手在万俟景侯屁股上拍了一下,笑着说:“手感还行,就是太硬了。”
万俟景侯一边系拉锁,一边眯了眯眼睛,然后走过去,低笑着说:“还有更硬的,要不要也摸摸?”
温白羽脸红的顿时像炸了锅,实在不知道万俟景侯的脸皮是什么做的,竟然能顶着一张面瘫脸说这样的耍流氓话。
万俟景侯靠着墙角坐下来,抱着温白羽,说:“还流血吗?”
温白羽咳嗽了一下,说:“应该不流了。”
万俟景侯说:“还疼吗?”
温白羽说:“你不是废话吗,你让我那么捅你试试看!”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嘴角有些笑意,但是总觉得这些笑意不达眼底,冷飕飕的,说:“你还想捅我?”
温白羽梗着脖子,说:“怎么,还不允许别人想了?!”
他刚大义凛然的说完,立刻被万俟景侯捉住了嘴唇,两个人顿时呼吸粗重,吻在一起,唇舌纠缠着,带起一片旖旎的喘息声。
万俟景侯搂着他,在温白羽耳边轻声说:“白羽,下次不会了……”
温白羽“嗯”了一声,说:“已经不疼了。”
万俟景侯仍然贴着他的耳朵,带着一丝沙哑和磁性,说:“下次让你舒服,好吗?”
温白羽心里登时冲上一股大火,一口咬在万俟景侯的耳垂上,说:“好你个头!”
万俟景侯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都不用看也知道,上面一排牙印,不知道有没有渗血……
温白羽气的脸色铁青,走回去躺在毯子上,简直就不该同情万俟景侯,还是让他发疯发死算了,温白羽已经对他一本正经耍流氓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温白羽刚才那声有点大,邹成一立刻就醒了,不过他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温白羽此时脸上红了青青了红的,也看不见温白羽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
可苦了狄良,狄良本身就睡不踏实,一听到动静就醒了,虽然没敢睁眼,但是两个人粗重的喘息声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怀里又抱着小海,还是有的看没得吃,不是一般的命苦。
狄良就怕小海被吵醒了,不过小海睡得太死了,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温白羽气哼哼的躺下来,看了一眼表,还能睡两个多小时,就闭上眼睛。
万俟景侯也走过来,靠着墙坐下来,温白羽本想让他也躺下,但是一想到刚才万俟景侯的暴行,就觉得不值得同情,还是让他一个人耍流氓去吧。
万俟景侯顺着墙坐下来,刚一坐下来,顿时又站了起来。
温白羽听见他窸窸窣窣的声音,烦不胜烦,隔了一会儿,又听见万俟景侯敲击墙面的声音。
“哒哒……哒哒哒……”
温白羽终于睁开眼睛,就看万俟景侯半蹲在墓墙前,正一手摸一手敲,也不知道找什么。
温白羽看他面色认真,半皱着眉,似乎全神贯注的在找什么,那种表情简直就是秒杀。
温白羽不禁咳嗽了一声,说:“你干什么呢?”
万俟景侯回头说:“墓墙是空心的,后面应该有路,我在找开门的机关。”
温白羽一听,顿时跳起来,抻的他下面又是一疼。
温白羽缓了一下,然后也走过去,蹲下来,也敲了敲墙面。
“空空”的的声音,应该是万俟景侯说的空心。
邹成一和狄良本身已经醒了,听他们说还有路,立刻也坐起来。
机关肯定在墓室里,而且听这个墓墙的声音,后面的空间并没有随着潮汐变化而改变。
众人开始分头找,把整个墓室翻了一个底朝天,一寸一寸的找。
众人找了大约半个小时,温白羽才在对面的墓墙上找到了一个缝隙,立刻用凤骨匕首在上面划了几刀,然后一撬,就听“咔嚓”一声,墓墙上的石砖立刻被撬掉了。
众人听见动静都围拢过来,就看到撬掉石砖之后是一个空心的空间,里面有一根青铜做的大竹子。
竹子上刻着人脸,吊梢眼,大鼻子,大嘴巴,正在朝他们笑,笑容似乎有些诡异。
温白羽伸手进去,握住竹子使劲一拧,就听“轰——隆——”一声巨响。
对面的墓墙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石头闸门,顿时缓慢的往上升起。
众人一看,墓墙后面果然有空间,而且是一条墓道,现在距离退潮还有不到两个小时,而墓道并没有闭合,显然这里没有利用潮汐变化的机关,是保持一定宽度的。
温白羽用手电照了照新找到的墓道,里面黑黝黝的一片,似乎特别深。
众人都不再犹豫,反正还有两个小时才退潮,这两个小时坐着也是白坐,立刻站起来,温白羽把邹成一背上,走进墓道里。
万俟景侯走在最前面,伸手抓住温白羽的手,说:“能走吗?”
温白羽白了他一眼,说:“我也是大老爷们好吗,没那么娇气。”
他一说完,突然感觉万俟景侯攥住自己的手一收,不禁浑身都紧张起来。
众人就听见墓道里有声音,“嘶啦——嘶啦——”似乎是什么东西蹭着地面,正往他们这边移动过来。
温白羽说:“那些小鬼?”
万俟景侯摇头,说:“那些小鬼的动作很灵敏,不像这个声音。”
温白羽又说:“粽子?”
万俟景侯点点头,似乎也觉得是粽子。
邹成一眼睛看不见,在这种漆黑的墓道中,看见也没什么用,声音反而格外的清晰,说:“来了。”
他一说话,众人忽然“嗬——”的吸了一口气。
邹成一说:“怎么了?”
小海首先说话了,说:“呃……是那个好看的大姐姐……”
他说完,又说:“不对,她现在果然一点儿也不好看了。”
小海说着,还看了看狄良,似乎觉得他之前说的话是正确的。
狄良有些无奈,小海的关注重点怎么一直偏离正题,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儿。
温白羽说:“是方欣然!”
邹成一侧耳倾听,没有呼吸声,说:“粽子?”
温白羽说:“恐怕是变成粽子了……”
他说着,就见方欣然慢慢的走了过来,她走路似乎不抬脚,一直蹭着地,浑身都是血,不过脸和裸露出来夫人皮肤都是完好的,也不知道哪里受伤了,致命伤在哪里。
方欣然眼神呆滞,脸色苍白,嘴唇都是白的,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过来。
看到众人的时候,呆滞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戾起来,然后“嗬嗬”的狞笑着,睁大了眼睛,却盯着小海看,嗓子里咕噜咕噜的,好像随时要冒泡一样。
方欣然一边狞笑,一边说:“镜子……”
温白羽后退了一步,说:“我怎么觉得这个方欣然不对劲,死人不是没有意识了吗,她不是粽子。”
万俟景侯把龙鳞匕首拔出鞘,说:“看起来不是粽子,是被附身了,这东西似乎不太好对付,大家小心。”
他说着,突然放开温白羽的手,一下冲了上去。
温白羽顿时有些紧张,万俟景侯说不太好对付,那么一定是厉害的粽子,而且这个粽子有意识,还借尸还魂的附在了方欣然的身上,也不知道有什么意图。
就在温白羽担心的时候,万俟景侯已经飞快的冲出去,方欣然大吼一声,突然往前一扑,万俟景侯跃身而起,踩了一下墓墙,走了一个折线,躲开方欣然的攻击,然后一脚踹在方欣然的背心上。
“啊!”
方欣然一声大吼,立刻被踹的飞扑出去,狄良带着小海往后退了几步,温白羽也背着邹成一往后退,说:“往哪踹呢!”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已经跟上来,一脚踩在方欣然的后背上,方欣然刚想站起来,就听“咚!”的一声,被踩的趴在地上,两条胳膊频频打颤,根本站不起来。
温白羽不禁抹了一把汗,还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方欣然的下巴和鼻子蹭在地上都磕花了。
万俟景侯的龙鳞匕首一甩,正好指着方欣然的后脑,这个时候方欣然却露出“嗬嗬”的笑声,一阵古怪的狞笑,就听“唰——”的一下,方欣然的长发忽然卷了起来,一下变得老长,迅雷不及掩耳的卷住万俟景侯的手腕。
温白羽心脏一提,说:“当心!”
万俟景侯手腕一转,掌心里的龙鳞匕首“唰”的一转,就听嗖嗖嗖几声,捆住万俟景侯的长发一下被削断了,纷纷落在地上。
万俟景侯左手一甩,顿时一个火球飞过去,一下砸中方欣然。
方欣然被砸的飞出去,一头长发着了火,突然暴怒起来,然后众人就听“哈哈”的笑声从墓道深处传过来,有什么东西正飞快的往这边爬。
小海突然捂住胸口,双腿一软,就要摔倒在地上,狄良立刻一把抓住他,说:“小海,怎么了?”
小海捂着胸口使劲的喘着气,说:“来了……来了……”
他说着,就听“哈哈”一身尖锐的笑声,一双蓝色的光线突然冲破黑暗的墓道,快速的爬了过来。
方欣然发出一阵狞笑的声音,说:“既然你们找死,那就成全你们。”
她说着,那爬出来的小鬼一下扑上去。
温白羽顿时睁大了眼睛,这只小鬼和他们在地下室看到的一模一样,小海对他的反应最大,想必这就是方欣然之前说的鬼王吧。
小鬼的脚脖子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铜铃铛,一爬起来叮叮当当的响,邹成一现在身体虚弱,根本禁不住这种铃声,起初用手捂着耳朵,随着小鬼爬进,邹成一有些忍耐不住,突然双手一松,一下从温白羽的肩膀上掉了下来,滚在地上。
温白羽吓了一跳,连忙又把邹成一抓起来背在背上,但是邹成一已经完全没了知觉,一探鼻息进气也少的可怜。
万俟景侯说:“先走。”
他说着,众人就要冲过去,往墓道深处跑,但是那只小鬼反应十分迅速,一直追着他们,而且似乎想要抓小海,每次都会主动攻击小海。
众人一直往前跑,方欣然的头发都烧光了,脑袋变得黑乎乎的,但是仍然追着他们,还带着那只小鬼。
温白羽记得方欣然说过,鬼王是夜郎王的女儿养的,只听饲主一个人的话,那么这样一想,或许借尸还魂的,就是夜郎王的女儿?
温白羽想到这里,不禁一颤。
后面一直在追,这样也不是办法,他们往前冲,突然看见前面的墓道有些问题,地板出现了一个方格一个方格,显然是机关。
万俟景侯喊了一声:“小心机关。”
众人都小心翼翼的,但是动作一小心也就慢了,后面的方欣然和鬼王已经追上来。
温白羽一咬牙,喊着:“趴下!”
说完,突然一脚踩在机关上。
就听“喀拉”一声,墓墙上突然开出许多机关的小孔,然后是“嗖嗖嗖——”的声音,无数只弩箭从小孔中射出来。
众人立刻趴倒在地上,后面跟上来的方欣然没来得及趴倒,顿时“啊……”的一声,身上就像筛子眼,中了无数的弩箭。
方欣然睁着大眼睛,晃了一下,突然倒在地上。
小鬼因为本身即是爬行的,所以没有被弩箭伤到,但是看见方欣然颓然到底,小鬼似乎受到了惊吓,也许这种东西必须依靠饲主,小鬼立刻就调头,发出“哈哈”一声大叫,然后没入了黑暗的墓道中。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就听“噗——”的一声,方欣然似乎泄气了一样,浑身的皮肤一下干瘪下来,顿时变成了一具干尸,浑身还散发着腐烂的臭味……
众人都觉得后背发凉,这才是方欣然本身的样子吗,这具尸体已经不能用了,也不知道附身的魄跑到哪里去了,不过目前是安全了。
众人不敢直起身来,就在地上往前爬,很快爬过了机关的地板,这才敢直起身体来。
前面还是墓道,邹成一仍然在昏迷,温白羽赶紧把他放下来,摸了摸鼻息,似乎更微弱了,那铜铃铛非常厉害,他们这些元神充盈的人最多被影响一下,而邹成一看起来极为虚弱。
万俟景侯摸了摸他的鼻息,然后伸手在他手腕上的脉门摸了摸,突然皱起眉来说:“邹成一不对劲,他这种极度虚弱的表现不是怪病造成的。”
温白羽诧异的说:“不是?那是因为什么?难道邹成一中毒了?”
万俟景侯摇头,说:“是被抽干了,他的精元流失了很大一部分,现在身体非常虚弱。”
温白羽说:“是咱们走散那会儿发生的事情吗?”
万俟景侯说:“邹成一不是简单的人,他显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想要抽干他的精元又神不知鬼不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温白羽更是不解,说:“很长时间了?”
万俟景侯说:“说白了就像是慢性病,平时不觉得,一旦有诱因发病了,才会有感觉。”
温白羽说:“那现在怎么办?”
万俟景侯说:“只能让他好好休息,他的体质偏阴寒,咱们都帮不了他。”
温白羽看着邹成一苍白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心,但是现在也于事无补,最奇怪的是,邹成一怎么会被人盯上了,是谁盯上了他的能力,还把他的精元抽干,让邹成一变得这么虚弱。
另外有一点是,如果有人想要邹成一的能力,直接杀了他不就行了,还这么费劲的一点一点抽干,到底为了什么?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腕表,说:“咱们不能停。”
温白羽点了点头,把邹成一又背上,然后众人继续往墓道里面走。
前面一片漆黑,墓道也很长,温白羽开始有点紧张,说:“你们说会不会这个墓道和潮汐的方式是反的?”
狄良诧异的说:“你说退潮的时候这个墓道会闭合?”
温白羽说:“我只是猜测一下,毕竟这条河并不是海,潮汐再大也不能推动这么沉重的墓道,肯定是潮汐牵引了机关,如果机关设成反的,那么墓道就会在退潮的时候闭合。”
他这样一说,众人都觉得有道理,这么一来担忧又来了,众人低头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就会退潮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简直是刚出虎口又入狼口。
万俟景侯说:“先往前走,一会儿找个墓室。”
众人慢慢往前走,就听“咔”的一声,温白羽顿时停住脚步,小海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你们没听见有声音吗?”
小海摇摇头,狄良也没听见有什么声音。
随即又是“咔”的一声,万俟景侯突然抓住温白羽,说:“小心。”
他的话音一落,墓道忽然震动起来,然后与此同时,墓道深处突然发出“咔”的一声巨响,紧跟着墓道突然倾斜下去。
狄良喊了一声“怎么回事?”,墓道一下变成了斜坡,而且墓道的地板打磨的十分光滑,众人惊呼了一声,全都顺着墓道滚下去。
温白羽感觉身体不稳,一下摔在地上,背上的邹成一顿时飞了出去,顺着墓道的斜坡往下滚,温白羽伸手一抓,正好抓住邹成一,被邹成一一带,顺着墓道快速的往下滚。
温白羽眼睛尖,再加上手臂上帮着手电,手电一滚一滚的晃着墓道,就发现墓道的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是朝向他们的,一个一个的尖刺!
温白羽抓紧邹成一,大喊着:“抓紧,抓紧!前面有倒刺!”
温白羽说着,一手抓着邹成一,一手猛地在地上一抠,就听“呲啦——”一声,地板打磨的太光滑了,温白羽的指甲顺着地板往下滑,手指甲顿时就劈了,一片血肉模糊,下坠的力气太大,他又抓着邹成一,虽然往下滚的势头减弱了很多,但是仍然往下滚着。
就在他们往下滚的时候,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墓室,狄良和小海距离墓室很近,狄良一把抓住墓室的门框,兜住小海,两个人顿时在斜披上停住了,就挂在斜披上。
温白羽是在墓道的正中间,伸手去够,够不着墓门,小海伸手去抓他,一下抓掉了温白羽的袖子。
温白羽脑子里顿时“嗡——”的一下,也顾不了太多了,身形一展,一瞬间变成了鸿鹄,爪子抓着邹成一,快速的一扇翅膀,向上飞去,只不过墓道并不宽,他变成鸿鹄之后,翅膀都被墓道蹭着,温白羽猛地往前一扎,把邹成一扔进墓室里,随即爪子一甩,将狄良和小海也带进墓室。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已经双手一扣,“嘭”的一声,五指生生抓进墓道的地板里,温白羽立刻又飞出墓室,抓住万俟景侯的皮带,一下将人拽了进来。
就在拽进来的一霎那,温白羽立刻变成人形,因为墓道太窄了,他的肩膀胳膊和后背都被墓道给搓破了皮,呼哧带喘的躺在地上。
万俟景侯被甩进来,一下压在温白羽身上,本身想站起来,就看到温白羽浑身赤裸着,胸口不停的快速起伏,还伸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腰。
万俟景侯不禁笑了一声,温白羽白了他一眼,说:“还笑,你看看我身上……”
他还没说完,万俟景侯突然低头在他肩膀上舔了一下,温白羽“嗬——”的吸口气,他肩膀上有个擦伤,被万俟景侯一舔,又疼又痒,说不出来的感觉,后背一激灵,万俟景侯的裤子又摩擦着他的双腿,温白羽可是浑身光溜溜的。
万俟景侯站起来,快速的拉开背包,掏出一件衣服给他套上,温白羽低头一看,竟然是万俟景侯的衬衫,万俟景侯穿着比较修身,自己穿着就比较宽大,像是个大背心一样……
温白羽说:“我的衣服没了?”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你要是再弄烂了,就没衣服了。”
温白羽:“……”
众人死里逃生,都舒一口气,邹成一仍然在昏迷着,狄良和小海站起来看了一圈。
这是一间巨大的墓室,墓室里放着许多祭品,看起来非常奢华,是其他几间墓室都不能比拟的。
墓室是里外两进的,竟然还是个套间,外面除了祭品和陪葬品,还有许多人甬,石头的人甬神态十分卑微,捧着东西的,跪着的,敲击乐器的,什么形象都有。
狄良皱了皱眉,说:“所有的人甬都是女子造型……”
万俟景侯点头说:“这间墓室的主人,应该是个女人。”
他们说着往里走,进入了里面套着的墓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青铜竹子。
众人都有些吃惊,这么大的青铜竹子,应该是礼器或者祭品,青铜竹子上刻着许多东西,有遁水圣母,也有炼制小鬼的方法,还有夜郎国征战周边小国的雕刻,另外就是一个穿着富贵的女人,旁边围着许多服侍的侍女,他们似乎在围猎,但是并没有猎物,猎场的中间插着几根竹子,上面绑着赤裸的男性奴隶,看起来似乎在杀人祭祀。
祭祀的场面非常血腥,夜郎国是奴隶制国,对待奴隶还不如牲口,刻画中的女人地位很高。
众人走过去,就见到巨大的青铜竹子后面,有一张冰床,冰床赤裸在空气中,散发着幽幽的寒气,而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穿着和青铜祭器上的女人一模一样,比刻画上的更加精致动人。
女人面容姣好,皮肤保持着莹润的水色,她躺在床上,双手曲起平放在胸前,面容祥和,年纪看起来也不大,还尚在妙龄的阶段。
女人的打扮雍容华贵,左右手各套了十个银质细手镯,头上佩戴了玉和银的发簪。
温白羽“嗬——”的吸了一口气,说:“方……方欣然?!”
这女人的长相,至少有七分像方欣然,只不过头发没有染色,也不是烫成的波浪卷,漆黑的头发分明,梳成夜郎国特有的发型。
众人也都吃了一惊,想到之前方欣然种种古怪的表现,又急于进墓,似乎知道许多东西。
温白羽说:“难道方欣然是夜郎国的后裔?那你老师岂不是也是夜郎国的后裔?”
狄良摇摇头,这些他实在不清楚,而且老师不让他研究这方面,如今老师已经死了那么多年,而方欣然就在刚才也变成了干尸,这些问题不知道去问谁才好。
狄良说:“但是看这个规模,应该是夜郎国的贵族,说不定就是夜郎王的女儿。”
狄良说着,不禁有些感叹,说:“我从没见过保存这个完好的尸体,她的皮肤里甚至有水分,连睫毛都这么分明,是这张床的缘故吗?”
众人在旁边看了一圈,这张床或许和当年广川王在且渠墓里盗出来的凤凰棺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可以保存尸体不被腐败。
冰床上也堆放了许多的陪葬品,小海摇了摇狄良的手,说:“她身体下面,有东西……”
小海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众人一惊,难道是另外一面镜子?
不过这具尸体保存的这么完好,温白羽又怕伸手过去,尸体沾染了血气就会起尸。
万俟景侯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探杆来,拧上两节,把探杆的一头顺着冰床插进女尸的背后,然后轻轻一挑。
女尸的腰部很快就被挑的凸起来了,女尸的衣服下面,泄露出一股淡蓝色的光晕,虽然不是很亮,但是众人看得清楚,真的是一面蓝色的镜子,和他们看到的一模一样。
就在镜子露出冰山一角的时候,一直处于沉睡中的女尸忽然张开了眼紧。
小海“啊”的喊了一声,说:“张眼了!”
他说着,就见女尸脸上露出一股狞笑,然后手一背,突然抓住万俟景侯伸过来的探杆。
就听“咔嚓”一声,女尸竟然一把就将探杆给拧弯了。
万俟景侯手腕立刻一转,探杆“唰”的旋转起来,一下脱离了女尸的手掌,随即探杆往前一挑,女尸猛地翻身而起。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却不乘胜追击,而是手一收,探杆勾在冰床的镜子上,“呼——”的一声,把镜子勾了过来。
镜子一下落在万俟景侯手里,正面是蓝色的冰面镜子,背面则是凸起的阳刻,磕的果然是遁水圣母,而且和他们手里的镜子是阴阳扣的镜面对称。
女尸一见到万俟景侯拿了镜子,立刻暴怒起来,嘴里发出“嗬嗬——”的的吼声,狞笑着说:“都来找死!”
这个女尸似乎就是刚才附身在方欣然身上的,而且也有意识,不知道是不是这面镜子的功劳。
女尸瞪着一双眼睛,猛地冲过去抓万俟景侯,但是万俟景侯反应特别快,女士冲过来,万俟景侯已经一甩手把镜子扔给了温白羽。
然后快速的两手一夹,夹住女尸的胳膊,然后双手一拧,就听“咔吧”一声,女尸“啊——”的大吼了一声,长长的指甲挠向万俟景侯的脸,万俟景侯往后一仰,立刻闪过去,女尸不敢再和他纠缠,向后退去,然而胳膊已经断了。
温白羽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感觉万俟景侯的动作实在太干脆利索了。
女尸瞪着一双眼睛,突然笑起来,就听“哈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一只小鬼突然从墓顶上跳了起来,快速的往他们这边爬,是刚才的鬼王。
鬼王的动作十分灵敏,而且异常凶猛,冲着温白羽猛地扑过去,想要抢他手里的镜子。
温白羽闪身扑开,他背上还背着邹成一,有些不太灵敏,只好伸手甩出一股火焰。
鬼王发出“哈哈”的声音,然而那小鬼似乎不怕火焰,被烧得全身发黑,却依然“哈哈”的大笑。
万俟景侯要去帮温白羽,就看见女尸已经悄然的冲着狄良和小海扑过去,万俟景侯眼睛一眯,龙鳞匕首猛地甩出去,一下打向小鬼的后脑,随即快速的冲过去帮狄良和小海。
小鬼感觉到后脑有风,快速的爬开,龙鳞匕首甩出去,温白羽一把接住,然后又甩了一个火球过去。
小鬼的皮肤都被烧焦了,但是活动仍然自如,似乎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这个时候温白羽背上的人突然动了一下,邹成一似乎醒了,但是非常虚弱,他趴在温白羽的背上,小鬼每动一下,脚上的铃铛都会发出刺耳的铃声,这对邹成一无疑是一个折磨。
邹成一虚弱的抬了抬手,在温白羽耳边断断续续的说:“眼睛……小鬼的眼睛……是神鸦一族的骨头,不怕火……先挖它的眼睛……”
邹成一说完,突然脑袋一沉,似乎有失去了意识,趴在温白羽的肩膀上不动了。
温白羽吓了一跳,连喊了邹成一两声,可是邹成一都没有动静。
小鬼这个时候已经快速的爬过来,温白羽手中的龙鳞匕首一转,猛地扑过去要扎小鬼的眼睛,但是小鬼似乎早就料到了,快速的爬动,随即眼睛里发出蓝色的光芒,龙鳞匕首的刃尖被蓝色的光芒一打,顿时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片,一股寒意从上面涌出来。
小鬼不停的攻击着温白羽,温白羽顿时觉得手中的镜子是个烫手的山芋。
温白羽往前一扑,就地一滚,背上的邹成一却因为昏迷抱不住他,一下滚在了一遍。
温白羽心脏一跳,就见那小鬼“哈哈”笑着往前爬,然后眼睛快速的一张,一双蓝光打过去,邹成一立刻“唔”的一声,剧烈的疼痛似乎让他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邹成一张大了眼睛,他的肩膀和脖颈分别被两道光划了一下,脖颈只是挫伤,肩膀却是对穿,血一下涌上来,而且涌出来的血有些结冰。
温白羽吓了一跳,立刻冲过去,小鬼爬的很快,看见温白羽冲过来,“唰唰唰”几下就爬走了。
只听“轰——”的一声,一声巨大的响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巨大的墓室都天摇地动。
女尸和小鬼都有一刻的怔愣,随即立刻向墓道扑去,很快就消失了。
温白羽来不及追,立刻拿出背包里的止血药,洒在邹成一的伤口上,但是血太多了,把药粉都给冲掉了,脖子上的伤口还好,最主要的是肩膀。
邹成一的手软塌塌的垂着,似乎肩膀用不上力气,温白羽立刻用龙鳞匕首划开自己的手掌,把血滴在邹成一的肩膀上。
邹成一疼的一激灵,笑的有些虚弱,说:“凤凰血果然就是霸道……温白羽,我们是罪人一族,受不了这种血,恐怕我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先被疼死了……”
温白羽说:“那怎么办?你血流的太多了。”
邹成一摇头,说:“没事,一会儿就好,小鬼的眼睛是骨头,对我没什么伤害,一会儿血就凝住了。”
万俟景侯狄良和小海也走过来,狄良身上有点血迹,被女尸抓伤了一块,但是似乎没有毒。
温白羽说:“那两个人怎么突然跑了?”
众人都有些不解,温白羽赶紧把背包里的镜子掏出来,又拿了刚找到的镜子,一手捏着一个,两个对在一起,就听“咔!”的一声轻响,两片镜子似乎有吸力一样,又或许是互相吸引,一下就贴在一起。
阴阳刻雕的非常对称,严丝合缝的,两个镜子合成了一个镜子,中间连条缝都没有。
镜子变成了双面,在合上的一霎那,发出一阵短促的蓝色光芒,转瞬即逝。
邹成一眼睛看不见,却莫名的感觉到一股暖流涌进来,他伸手去摸索那面镜子,脸上有些兴奋,说:“我想我应该知道镜子是干什么用的了。”
他说着,脸色也红润起来,嘴唇又恢复了淡橘色,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连伤口愈合的速度都变快了。
温白羽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邹成一摸着那面镜子,说:“我的族人在死后,元神都会凝聚在骨头里,对于一些旁门左道来说,这是大补的东西,或许夜郎王用骨头炼成小鬼的眼睛,也是因为这个。之前咱们在孤岛上,就听那个女尸说还差两个,这面镜子马上就要吸收饱和了,它里面藏着很多死人的阴气。”
温白羽说:“饱和了之后能做什么?死而复生?”
邹成一摇头说:“这我不清楚,但是现在还没有饱和,我只是摸了一下,吸了一口气,就感觉刚才的虚弱像做梦一样,如果它饱和了,你说呢?”
温白羽听着邹成一的话,突然脑子里一闪,有些奇怪的感觉升起来。
万俟景侯突然说:“活人坟。”
邹成一笑了笑,说:“或许有可能。”
温白羽诧异的睁大眼睛,说:“难道可以让消失的夜郎国复活?他们会像传说中的活人坟一样,从墓里爬出去?”
温白羽一想到这个,总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温白羽反复的看着手里的镜子,两面镜子合在一起,不过还缺了一个小角,那个碎片自然就在小海的胸口处。
温白羽说:“我倒是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力量。”
邹成一说:“你是正阳之气,当然不需要这种阴气,但凡是鬼,魄,死尸,粽子,都需要这种阴气。”
邹成一说:“或许就是这种阴气的滋养,所以孤岛上的女尸和刚才的女尸才会有意识,她们比粽子都厉害。”
温白羽点点头,这个他是赞成的。
邹成一又露出失望的表情,说:“我本以为让她们有意识的是建木脆片,看起来这回我错了,应该是这两面镜子。这墓里恐怕没有什么建木的脆片……咱们赶紧走,找到噫风然后出去。”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腕表,还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就是退潮的时间了,就算这里的墓道不闭合,那么他们来的墓道也会张开,那时候是出去的最佳时间,不然等再次涨潮,墓道又要合死。
温白羽也同意赶紧找到噫风,赶紧出去这个鬼地方。
他们从墓室走出去,刚才倾斜的墓道已经恢复了原样,变成了平直的墓道。
众人因为有了经验,都摸着墙往前走,一点儿也不敢松懈,就怕墓道突然又倾斜下去。
走不了多远,就看到地上全是尖刺,因为这次不倾斜,他们也没有什么惯性,所以就小心的迈高步子,从尖刺的缝隙里穿了过去。
前面一片平静,什么声音也没有,走不多远又一个墓室,不过这回并不是什么高级别的墓室,反而像是一个乱藏坑,没有墓门,里面传出一股腐烂的恶臭味,实在说不出来。
往里一看,顿时汗毛倒竖,只见里面是堆积如山的白骨,堆得像一个金字塔一样,这样丢弃尸体,应该是奴隶。
白骨山旁边,还有一些佩戴着首饰的,奴隶是不能佩戴首饰的,那些白骨显然不是奴隶,但也不是高等的人,他们被捆起来,成跪在地上的造型,应该是战俘。
最外面一层,则是一具具白骨,虽然已经变成了骷髅,有的骨头都风干没了,但是地上有铠甲,还有长剑,应该是士兵。
一间庞大的墓室,里面堆满了尸骨,少说也有近千人。
如果这些人真的能从墓葬里爬出来,那场面实在是……
“有声音。”
万俟景侯突然说了一声。
就见前面一个黑影,突然一闪而过,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然后快速的追上去,众人一见,立刻也追上去。
万俟景侯跑的速度非常快,一直紧追着那团黑影,一直快速的扎进漆黑的墓道里。
温白羽背着邹成一,速度有点跟不上,眼看着万俟景侯一下消失在墓道深处,不禁有些急,刚想要变成鸿鹄冲上去,就听见“咯咯……”的声音。
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随即有风声,似乎有东西扑了过来。
狄良喊了一声“小心”,温白羽立刻就地一滚。
就听“咯咯……咯咯……镜子!”的声音,转头一看,竟然是孤岛上的那个女尸,简直阴魂不散,居然也跟着他们进入了井下墓。
众人被女尸缠住,万俟景侯的影子早就不见了,更别说那个黑影了,温白羽顿时又着急又生气,女尸的双手是骨头,脸上一层可怕的肉鳞,嘴巴一张开里面是三排牙齿,那只建木碎片被她吞下去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温白羽眯了眯眼睛,把邹成一一抛,说:“接着!”
狄良赶紧伸手去接,就见温白羽手中握着凤骨匕首,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腕,猛地冲上去。
女尸双手一抓,张开长满肉鳞的大嘴就要咬温白羽。
温白羽的手掌一下落在她的肩膀上,然后猛力一掐,与此同时右手匕首划过去,就听“咔吧”一声,女尸本身要咬温白羽,结果一下被温白羽撬掉了一把尖牙。
女尸“咯咯”的大吼一声,吐出一口血,地上全是牙。
温白羽的匕首在手中转了一下,然后甩掉上面的血,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跳起来,先发制人的冲过去。
女尸愤怒的挥舞着两只骨头手,温白羽跃起来,踩了一下石壁,落在她的肩头,女尸发疯一样乱甩着身体,温白羽双腿一搅,夹住女尸的脖子,同时发力在空中一拧,就听“嘭”的一声,两个人同时倒在地上,温白羽死死用腿卡住女尸的脖子和双手,手中的凤骨匕首一扬,说:“我看看建木是不是在你肚子里。”
就在匕首要落下来的一瞬间,女尸突然发狂,猛的一甩,温白羽没有防备,被甩的一下砸出来,“嘭”的一声,后背砸在墓墙上,墓墙被砸的一下掉下许多小碎石,疼的他后背发木,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砸碎了。
女尸从地上爬起来,快速的往前跑,似乎是想要逃跑,狄良握着枪,立刻瞄准“砰砰”放了几枪。
女尸跑着,膝盖正好被打中,一下摔倒在地上,立刻又站起来,快速的往前跑,地上流下了一串儿的血迹。
温白羽一下从地上跳起来,他想去追女尸,但是女尸逃跑的方向和万俟景侯消失的方向正好相反。
温白羽挥了一下手,说:“快走。”
他说着,背起邹成一,往万俟景侯的方向追过去。
众人一直往前跑,他们耽误了不少时间,万俟景侯的影子早就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旁边什么声音也没有,墓道漆黑一片,只剩下他们的手电光,和一阵阵的脚步声。
万俟景侯追着黑影往前跑,他听见温白羽叫自己,但是黑影就在前面,稍微停顿一下就要跟丢,万俟景侯冲过去,眼看着就要抓住黑影。
那黑影突然伸手在墓道上拍了一下,随即就听“轰——”的一声,墓道竟然开始旋转,而且速度不慢,万俟景侯立刻稳住下盘,那黑影突然回身,“嗖——”的一声打过来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闪身过去,就看到是一只黑色的羽毛,从自己的脸色刮过。
那黑影跑得很快,但是始终没甩掉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眯了一下眼睛,猛地往前一冲,手中龙鳞匕首一转,就听“呲——”的一声划下去。
黑影的反应迅速,一下闪过去,就在他回身的一霎那,万俟景侯手心里突然冒出一阵光芒,一个火球顿时飞了出去,正好打在黑影的肩膀上。
黑影顿时往前一扑,但是瞬时一滚,他伸手又在墓墙上拍了两下,墓道顿时向后倾斜。
众人在后面追,就听到“轰隆”一声,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加快了脚步,就看到地上竟然有一根黑色的羽毛,再往前走了不远,就发现了万俟景侯的身影。
温白羽快速的跑过去,万俟景侯似乎没有受伤,站在倾斜的墓道前,看了看远处。
温白羽说:“受伤没有?”
万俟景侯摇了摇头,说:“跟丢了。”
温白羽松了口气,说:“我刚才看到了一根黑色的羽毛,是地下室的那个人?”
万俟景侯点头,说:“应该是,这个人不简单。”
邹成一说:“黑色的羽毛?”
温白羽说:“我上次打电话给你也说了,有人给我们寄信,里面有一根黑色的羽毛,我们当时按照信里说的去了别墅,也发现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邹成一皱眉说:“难道是神鸦的族人?”
温白羽说:“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前面的墓道倾斜了,而且角度还挺大,他们要往上爬有点难度,就见万俟景侯在墓墙上摸索着。
温白羽说:“你找什么呢?”
万俟景侯说:“刚才那个黑影,就在墙上按了机关。”
温白羽用手电照着墙面,找了半天,说:“你看见他长什么样了吗?”
万俟景侯摇头,说:“没有,但是阴气很强。”
温白羽说:“粽子?”
万俟景侯说:“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他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倒是有一种妖邪的气息。”
温白羽诧异的说:“妖怪?”
万俟景侯又说:“而且他非常熟悉这里的墓道。”
狄良说:“是夜郎国的后裔?”
温白羽看了一眼手表,说:“马上就要退潮了,咱们要速度点,不然又出不去,还要等下次退潮。”
众人点点头,都在墙上找机关,找了很久,墓墙上的机关非常细小,几乎和其他石砖没有缝隙,很难分清楚,温白羽觉得万俟景侯说的对,必须是熟悉墓道的人,才能做到。
众人找到机关按了,倾斜的墓道又发出“轰隆——”一响,慢慢降成了平直的墓道。
众人往前走,温白羽突然诧异的说:“前面有光!”
是长明灯……
那黑影一直往前跑,甩开万俟景侯,突然闪身进入了一个墓室。
墓室中已经有人了,是一个白衣的女人,和方欣然长得七分相似,正是刚才逃出来的葬在病床上的女尸。
女尸看见黑影走进来,立刻过去,说:“你到哪里去了?”
黑影没有说话,只是走进墓室,巨大的墓室是一个宫殿,正中有一口石棺,石棺的后方是一个宝座。
黑影走过去,坐在座位上,伸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女尸也走过去,坐在黑影的腿上,说:“你受伤了?刚才那些人真是难缠,他们把镜子拿走了,不过不要紧,两面镜子已经合起来了,这还要感谢他们,镜子吸收了方欣然的尸气,现在已经只差一个人了……”
女尸说着,笑的异常妩媚,说:“我刚刚已经找好了最后一个目标,那个瘸子你觉得怎么样?他好像是神鸦的后裔,身体里的灵气很足,正好和镜子的气息相生,只要用镜子把他吸干,咱们就大功告成了……”
女尸说着,用手勾住黑影的脖子,贴着黑影的耳朵,笑着说:“等我复国,我就是女王,你也功不可没,你放心,我虽然是鬼王的饲主,但我知道怎么让鬼王重新认主的方法,你想要我一定会给你的,早晚的事情,不是吗?”
黑影突然笑了一声,说:“鬼王真的会重新认主?我听说炼出来的鬼,只认一个主人。”
女尸笑着说:“我还能骗你吗?你放心好了,可以重新认主,这方法记录在一张皮子上,别人都看不懂,但我能看懂,只要镜子吃了最后一个人,我们大功告成,我就会让鬼王认你为主。”
黑影又笑了一声,突然伸手搂住女尸的细腰,女尸呻吟了一声,倒在他怀里,笑着勾住黑影的肩膀,就要送上红唇。
黑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伸手,一把掐住女尸的脖子。
女尸顿时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他,说:“你要干什么!”
黑影冷笑了一声,说:“我不妨告诉你,温白羽他们在活人坟里发现了一块牛皮,上面写的语言他们看不懂,不过刚才你已经告诉我了,应该是鬼王重新认主的方法……”
女尸瞪大了眼睛,说:“你是什么意思?!”
黑衣突然站起来,手上用力,掐住女尸的脖子,把她举起来,眯眼说:“就在刚刚,我改变了主意,我确实想要鬼王,毕竟一个人亲力亲为太累了不是吗,有个小鬼可以卖命也不错……但是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黑衣人冷笑着继续说:“你放心,镜子会吃饱的,但最后一个人,是你。”
他说着,五指用力一手,就听“嘎巴”一响,女尸瞪大了眼睛,脑袋却在一瞬间歪了下来。
黑影的眼神露出一瞬间的暴怒,双手一分,猛地将女尸的头拽下来,一下扔在地上,另一手一甩,将女尸扔在宝座上,阴测测的冷笑,说:“我们本身可以合作,谁让你想要动他……”
众人看到长明灯,都是心头一震,下意识的想到千年冰的机关,不过前面的长明灯只有几盏,而且是围绕在墓室的门口。
一间巨大的墓室,比刚才的任何一个墓室都要大,一走进去竟然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正中是一口石棺,四周围绕着青铜的竹子礼器。
墓室的壁画雕刻着竹王和遁水圣母,这里并没有炼鬼的方式,除此之外都是歌功颂德。
狄良说:“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夜郎王。”
他说着,就听小海“啊”了一声,指着一个方向,说:“干……干尸……”
他们顺着小海指的望过去,就看见墓室最里面的位置,有一张宝座,宝座上斜着一具干尸,干尸竟然没有脑袋,身体已经萎缩了,斜靠在宝座上,衣服还是完整的,干枯的手臂上甚至还一边挂着十个银手镯!
是他们之前见到的那具女尸,似乎还是夜郎王的女儿,就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刚才还保存完好,要和他们抢镜子的女尸,竟然一下变成了干尸,而且脑袋不见了!
小海又喊了一声,然后缩在狄良身后,只见棺材的旁边,滚着一个脑袋,女尸的脑袋也萎缩了,头发散乱,头饰掉了一地,地上还有一片血迹。
小海本身住在海底,根本什么都没见过,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顿时吓得不行。
狄良捂住他的眼睛,搂着小海,说:“没事,别害怕。”
温白羽皱了皱眉,这场面的确血腥了点,他们里面最幸运的是邹成一,眼睛根本看不见……
邹成一侧耳倾听着,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长得和方欣然差不多的女尸被揪掉了脑袋,而且尸体竟然这么短时间风干了。”
邹成一一愣,随即说:“糟了,镜子。”
温白羽被他一提醒,立刻把背包里的镜子拿出来,只见镜子散发着莹润的蓝光,似乎有水在里面流动。
邹成一说:“这粽子的尸气很强,估计已经被镜子吸收了,那就只差一个人了……”
温白羽突然说:“不对,咱们忘了方欣然,她也死了,而且也变成了干尸,现在镜子已经吃饱了……”
众人都是一阵紧张,镜子吃饱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众人都是戒备的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把注意力放在正中的那口棺材上。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说:“石棺打开过。”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说:“有呼吸声。”
难道真的复活了?
石棺里竟然有呼吸声?
万俟景侯伸手扶在石棺上,看了一眼众人,示意自己要打开石棺,然后猛地一把推开上面的石头盖子。
“轰……隆——”
石棺的盖子一下被万俟景侯推下去,果然是打开过的,根本没有封死,一下就推开了。
石棺打开,里面躺着一个男人,确实是一个人,因为根本不是尸体。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戴着眼镜,狭长的眼睛闭着,就算在昏迷,也是一脸冷漠的样子,浑身都是血,侧躺在棺材里,有血迹从黑色大衣里渗出来,脸色苍白,嘴唇也发白,似乎是失血过度的样子。
众人都诧异不已,棺材里的人,正是他们要找的噫风!
噫风受了重伤,呼吸非常微弱,温白羽伸手进去探了一下,松了口气,说:“还有救。”
邹成一看不见,只听到大家都静默了,说:“怎么了?棺材里是什么?”
温白羽看了他一眼,说:“是噫风。”
“噫风!?”
邹成一有些诧异,随即双手颤抖的伸进棺材里,他胡乱的摸索,一下打掉了噫风的眼镜。
这个时候昏迷的噫风忽然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邹成一说:“噫风?噫风……”
噫风似乎非常虚弱,却抬起手,抓住邹成一的手,吃力的说:“少爷,我在呢。”
他说完,手一松,就昏厥了过去……
第78章 南柯一梦1
邹成一感觉手上一松,当即吓得睁大眼睛。
温白羽伸手探了探鼻息,说:“没事,快把他抬出来。”
他说着,就伸手进石棺里,万俟景侯也伸手过去,两个人把噫风从石棺里抬了出来,放在旁边的地上。
邹成一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侧耳听着他们的动作,说:“他怎么样?”
温白羽说:“失血过多,身上都是伤口,不过不是致命伤,也没伤到内脏,放心好了没事。”
邹成一这才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温白羽想要用自己的血给噫风治伤口,万俟景侯伸手把他拦住,说:“不行,你忘了刚才邹成一的反应?噫风是阴邪,你的血不能用。”
温白羽也记起来了,虽然可以愈合,但是邹成一刚才的反应好像特别疼。
万俟景侯从背包里翻出止血药和纱布,干脆利索的把噫风的外套脱下来,里面的衬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血斑,一块一块的阴湿出来。
温白羽看着直皱眉,那些伤口虽然都是外伤,但是血迹粘在衬衫上,有的已经快要凝固了,一动衬衫就牵的肉疼,温白羽拿了匕首过去,小心翼翼的把衬衫割破,露出里面的肉来,然后撒上止血药。
噫风已经昏迷了,被止血药沙的一疼,立刻就转醒了,闭着嘴没有出一声。
噫风的几处伤口特别深,肩膀上一处烧伤,血还在不停的流,肩膀几乎对穿,还有胸口上一处划伤,深可见骨的程度,止血药撒上去立刻就被血水冲散了。
众人有些着急,邹成一突然像想起来什么,说:“镜子!”
他一说,温白羽就想起来了,立刻把镜子又掏出来,说:“之前你摸了镜子之后就感觉体力回来了,噫风是你捏出来的,身体里的灵力应该和你一样吧?”
邹成一点点头,噫风是他捏出来,身体里当然也灌注了邹成一的一丝灵力。
温白羽说:“只是不知道这个镜子该怎么用。”
他说着,把镜子交给了噫风。
噫风挣扎着坐起来,邹成一虽然看不见,还是伸手去扶他,噫风有些虚弱,笑着说:“谢谢,少爷。”
他说着,从温白羽手里接过镜子,那镜子已经吃饱了,吸收了无数尸气,里面灌满了阴寒之力。
噫风把它放在腿上,镜面上流淌着蓝色的光芒,在黑暗的墓室里绽放着流光溢彩,就像天上的银河一样。
噫风的手放在上面摸了摸,邹成一说:“这镜子你会用吗?”
噫风笑着说:“少爷都不会,我怎么会用。”
他说着,伸手又摸了摸镜子,就在一霎那间,小海“啊”了一声,诧异的说:“镜子消失了!”
“消失了!?”
邹成一看不到,只是有些紧张的抓住噫风的胳膊,摸到了他胳膊上的伤口,噫风抖了一下,不过没出声。
虽然邹成一看不到,但是温白羽是亲眼看到的,那蓝色的骨头镜子突然散发出一股明亮的光芒,镜面里的蓝色银河不断的快速流转,然后就在一霎那间,一下消失了,好像被噫风吸收进去了一样。
温白羽也有些吃惊,让噫风抬起手来看看,噫风抬起双手,什么也没有,不知道那镜子跑到哪里去了。
温白羽说:“这真是邪门了,一下就消失了,是被噫风吸收了吗?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狄良说:“总比被别人拿到的强。”
他说着,看了一眼表,说:“时间要到了。”
噫风侧头看他,说:“什么时间?”
万俟景侯说:“退潮的时间,墓道变化是按照潮汐来的,咱们要赶紧出去。”
他说着站起来,邹成一扶着噫风,说:“能走吗?”
噫风笑着说:“少爷,我没事了,刚刚那个镜子很管用,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他说着也站起来,又说:“对了,差点忘了,石棺里面。”
他一说,众人就看向石棺里,除了噫风躺在里面,没有尸体,里面放满了陪葬品。
那些陪葬品上面多少有些血迹,看起来是噫风的。
温白羽顿时睁大眼睛,就在众多陪葬品中间,竟然有一片红色的鳞片!
是烛龙的鳞片。
温白羽伸手进去,把鳞片拿出来,鳞片有个断口,显然是半片,翻过背面来,竟然还有一些图画,正好和他们在广川王墓里找到的烛龙鳞片可以组成一对!
温白羽有些激动,他们已经拿到的烛龙鳞片画了怪蛇和一朵花,而这半鳞片上画的更奇怪,温白羽都看不懂是什么。
温白羽给狄良看,狄良笑着说:“应该是沙子。”
温白羽说:“沙子?”
狄良点头,说:“或者沙土。”
温白羽说:“那旁边画的小人是什么意思?”
狄良说:“山海经有记载周饶国,是一个小人国,那里的人不过三寸,也就是咱们说的十厘米。这个图上是一个手掌捧着沙土,手掌旁边画了一个小人,我觉得应该是这个小人国居住地的沙土。”
广川王炼制的丹药只需要这三位药材,怪蛇的鳞片已经熬成了一颗红色的丹药,这个他们已经拿到,不过剩下这朵花,还有沙土,他们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
温白羽把鳞片放进背包里,说:“算了,出去再想,反正咱们这次来,也算是有收获了,起码把方子找全了。”
众人点点头,就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噫风也站起来,伸手说:“少爷,我抱您。”
邹成一觉得噫风身体还没恢复,但是又不想麻烦温白羽老背着自己,只好“嗯”了一声,噫风很快俯下身来,把邹成一抱了起来。
众人往外走去,他们出了墓室,并不再继续往前走,而是调头往回走。
温白羽说:“你是怎么躺进棺材里的?”
噫风苦笑了一声,说:“这就说来话长了,那石棺里本身有一具尸体。”
温白羽诧异的说:“有尸体?”
噫风点点头,温白羽说:“那咱们没有看到啊,尸体是跑了?”
噫风说:“恐怕是跑了,还要小心才是。”
噫风说完,又继续说:“那尸体应该就是夜郎王兴了,他的尸体采取了套头葬的形式,我没有看到他长什么样子,当时石棺是半开的,我看到他身下有一片红色的鳞片,因为想把鳞片带出去,所以不小心着了道。夜郎王应该已经起尸,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了。”
邹成一又恢复了冷静,说:“让你私自行事,还要我们进来找你。”
噫风说:“是,是我的错。”
邹成一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噫风突然笑了一声,说:“少爷是担心我吗?”
邹成一突然双手抱住噫风的脖子,然后低头狠狠的咬了一口,众人都听见噫风“嘶”了一声,然后竟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显然邹成一咬的真不轻。
温白羽不禁哆嗦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噫风那脖子被咬的血粼粼的,差点掉块肉,邹成一还真是能下得去口。
噫风只是“嘶”了一声,邹成一松开嘴,双手掐着他的肩膀,粗喘着气,说:“我担心你?我恨不得咬死你,你看看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了,现在你开心了?”
噫风的脸色冷的怕人,他也不去碰伤口,伸手轻轻的摸着邹成一的眼皮,说:“少爷,一定会好的。”
邹成一没再说话,两只冰蓝色的眼睛依旧无神,苦笑着闭了闭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轱辘……轱辘……”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万俟景侯突然说:“后面有东西。”
众人立刻回头一看,手电光一照,差点吓了一跳。
那轱辘轱辘的声音,似乎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滚动,事实也正是这样,一颗已经被抽干的人脑袋,正在地上滚动着朝他们冲过来。
那颗人脑袋已经干瘪了,脸上的皮肤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张着嘴巴,两个眼窟窿仿佛瞪视着他们,从后面往前滚,一头长发疯狂的飘在空中,张牙舞爪的。
温白羽说:“这……这不是刚才墓室里的女尸?脑袋掉了都能诈尸?”
万俟景侯皱眉说:“是怨念。”
他说着,女尸的脑袋已经快速的滚过来,干尸的嘴巴竟然还能一张一合,发出刺耳的笑声,“哈哈哈”的大笑着,然后突然说:“噫风……来陪我……”
女尸的话实在太诡异了,回荡在幽幽的墓道间,一个回声套着一个回声。
女尸说完,一头长发突然无风自动,“唰”的飞舞起来,就像钢丝一样,一根根竖起来,猛地往前扎过去。
温白羽喊了一声“当心”,女尸的头发一下从众人的缝隙间穿过去,直冲着噫风和邹成一而去。
噫风立刻退开一步,女尸的头发就像是带了定位,“唰”的一拐,立刻又冲着噫风去了。
女尸大笑着说:“噫风……来陪我,来陪我……”
噫风抱着邹成一,又是快速的闪身躲开,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同时拔出匕首,快速的往下一斩。
那女尸的动作十分暴戾,只是躲了一下,但是头发并没有收回来,被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一下斩掉了许多,却不死心,她的头发就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唰”的一下又伸出去。
噫风手里没有任何兵器,也没有枪,还抱着邹成一,快速的退了两步,突然把邹成一扔出去,说:“帮我照顾一下少爷。”
狄良赶紧伸手接住,背上邹成一,拉着小海,说:“快躲开。”
女尸的头发“嗖——”的一卷,去卷邹成一,但是狄良的动作很快,并且抬手“嘭”的放了一枪。
女尸的脑袋滚了一下,躲开子弹,头发又“嗖——”的打出去,这回不去抓邹成一了,又去抓噫风。
噫风的双臂一下被女尸的头发卷住,女尸突然大笑着说:“噫风,来陪我啊,我那么喜欢你……”
她笑的诡异,就在头发卷住噫风的一霎那,长发拽着脑袋一下飞了出去,正砸在噫风的胸口,就听“嘭”的一声,噫风后退两步,后背靠在墓墙上。
邹成一听到动静,说:“怎么了?”
噫风被女尸的头发团团卷住,双手完全没有办法动弹,女尸的头发又“嗖——”的一声,卷住噫风的脖子。
就见女尸的干瘪脑袋忽然凑过去,又伸出了舌头,一条干瘪的,皱巴巴的干尸舌头,似乎要去舔吻噫风。
温白羽看的顿时又恶心,又想吐,手中火焰一下打过去,女尸的头发顿时着火了,却不放开噫风,噫风的衣服一下着火了,女尸大笑着,仍然把干瘪的脑袋和舌头往前送,似乎要和他同归于尽。
温白羽顿时有些傻眼,女尸的脑袋竟然不怕火烧,或许也是执念太深,温白羽被迫无奈,五指一收,飞过去的火焰立刻就熄灭了。
女尸的头本身就焦黑,此时被烧得更加焦黑,散发着一股糊味,噫风的脖子被她死死勒住,用力往后仰。
女尸的脑袋“哈哈”的大笑,说:“噫风,吻我啊,留下来陪我……”
噫风被干尸脑袋压在胸口上,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点,脸上一片冷漠,盯着那干瘪的头颅,声音很轻,说:“你做梦吗?该醒醒了……”
他说着,眼睛一眯,就听“咯咯!”一声大吼,突然有一个人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一把抱住那干瘪的脑袋,“嘭”的一声扑倒在地。
女尸大叫了一声,头发一下扯断了,被按在地上,很快一个脑袋和一个人影就厮打起来。
那人影古怪的厉害,一身敛服,头上套了一个大锅。
万俟景侯说:“这是套头葬。”
温白羽诧异的说:“夜郎王?刚才石棺的主人?他不是女尸的爹吗?怎么打的跟杀父仇人似的。”
狄良说:“先别管了,时间不多,咱们赶紧出去。”
他说着,噫风已经跑过来,把邹成一接过去抱着,说:“快走。”
夜郎王的尸体和女尸打了起来,夜郎王似乎没有意识,只知道发出“咯咯”的吼声,而女尸的头颅眼看着众人从旁边跑过去,但是却没有办法,女尸的头发卷出去,一下把夜郎王的头上套的铜釜砸了下来,露出夜郎王已经腐烂不堪的脑袋,不甘心的大叫着:“噫风!!你回来!!”
众人往前跑,温白羽说:“这个墓可真邪门啊。”
万俟景侯说:“刚才铜釜掉下来的时候,你们发现没有?”
温白羽说:“发现什么?别卖关子。”
万俟景侯说:“夜郎王的太阳穴有一个小血点。”
他一说,狄良第一个反应,说:“海虫?!”
因为在孤岛的时候,小海就是中了海虫,所以神志不清,还对狄良开了一枪,不过因为小海体质特殊,身体里全是毒素,所以海虫存活的时间不长,还没有吃饱就变成了血浆,从小海的眼睛里流出来了。
虽然小海没事,但是海虫这个东西,狄良肯定要记一辈子。
温白羽说:“有人给夜郎王种了海虫?”
万俟景侯点头说:“不如说有人在控制夜郎王。”
温白羽更是不解,说:“控制夜郎王,那为什么要让夜郎王和他女儿打起来?按理来说咱们才是这个墓葬的外来者,他们不应该同仇敌忾吗?”
万俟景侯也想不明白这些,摇了摇头。
他们一直往前冲,很快后面又有轱辘轱辘的声音传过来,温白羽说:“那个脑袋真是阴魂不散!”
他说着,又说:“对对,墓道不是能动?”
万俟景侯伸手在墓墙上摸了几下,但是没有找打机关,那些机关十分隐秘,他们不能停下来耽误时间来找这些机关。
他们往前一直跑,温白羽突然啊了一声,说:“惨了,咱们都忘了前面的千斤闸!就算到了门口,也不一定能打开千斤闸。”
噫风却说:“现在不能往后走了,到了闸门再说。”
众人也没有办法了,身后是夜郎王粽子和女尸脑袋,而且看样子女尸有意识,就算夜郎王粽子更厉害一点,也拦不住女尸的脑袋。
他们一直往前跑,众人体力还都不错,因为一路上没有任何机关,只是墓道太长,所以众人没有阻碍,就只管奋力的往前跑就是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千斤闸面前,石门还关着,石头门落下来的时候,甚至把地面砸出了一个裂痕,可见重量有多大,下面严丝合缝的。
万俟景侯伸手下去摸了摸,说:“如果我变成烛龙,肯定能抬起来。”
温白羽说:“你要变成烛龙,我们都被砸死了。”
他说着,拔出匕首,说:“凿洞吧。”
温白羽一样凤骨匕首,“唰”的一声插进了石头里,凤骨匕首削铁如泥,插进石头里是小意思。
万俟景侯说:“来不及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轱辘轱辘”的声音向这边冲过来,随即又笑声“哈哈哈哈”的响起,幽幽的说:“噫风……噫风你过来……”
邹成一啧了一下,不耐烦的说:“真是阴魂不散。”
女尸的脑袋很快滚了过来,一下冲过来,就在她要扑过来的时候,身后又是“咯咯”一响,随即夜郎王也扑了过来,一把将脑袋半途扑在地上。
“咚!”的一声巨响,夜郎王抓住脑袋,一下甩在地上,腐烂的头颅两眼发直,他们这下都看清楚了,就在夜郎王的太阳穴上,滴答滴答的腐烂的粘液下面,隐藏着一个红色的小血点,如果不注意真得看不清楚。
狄良说:“真的是海虫。”
夜郎王像发疯一样困住女尸的脑袋,两个人就开始疯狂的撞着墓道的石壁。
“哐……哐……哐!”
夜郎王和女尸就像桌上弹球一样,在石道里撞来撞去,温白羽眼看着巨大的千斤闸没有事,但是四周的墓墙已经开始往下滚小石子,说:“不好了,再撞下去,墓道要塌了。”
“哐!”
“哐哐……”
“哐——”
夜郎王和女尸还在疯狂的撞着,女尸嘶声力竭的大叫着:“哈哈哈,太好了,陪葬,你们都给我陪葬……噫风,你终于能陪我了……”
她说着,更加疯狂的挣扎起来,脑袋一下弹起来,撞着夜郎王向墓顶而去,就听“哐啷!”一声巨响,头顶的石头和土渣子立刻一片一片的掉下来。
万俟景侯伸手抓住温白羽,说:“要塌了,憋好气。”
温白羽抓紧他的手,墓道外面是河水,一旦墓道坍塌,河水就会涌进来。
温白羽有些紧张,就听“哐——”的一声巨响,墓道瞬间坍塌下来,巨大的石块一下砸下来,就在坍塌的一霎那,万俟景侯突然变成了烛龙,身体一下暴涨,石块还没来得及坍塌下来砸到别人,已经被巨大的烛龙往上一顶,全都砸在了烛龙的背上。
温白羽使劲抱紧烛龙的腰,不过烛龙的体型太大了,他根本搂不过来,烛龙的鳞片又滑不留手的,温白羽有点费劲。
河水一下涌进来,温白羽险些被呛着,一霎那,就听见“哗啦——”一声巨响,万俟景侯已经带着温白羽冲上了水面,巨大的烛龙摆动着蛇尾,一下冲上岸边,就听“啪嚓——”一声巨响,撞到了岸边的一片树林。
温白羽立刻大口喘着气,万俟景侯已经变回了身形,浑身赤裸着,而温白羽还伸手死死抱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腹部上。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温白羽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手,说:“其他人呢?”
他说着,站起来看向河水,河水上面竟然飘着一根大竹子,竹子只有三节,但是非常巨大,有合抱那么粗,狄良和小海抱着竹子,被冲上了水面。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竹子,说:“这竹子?是不是甘祝说的古竹?”
狄良和小海爬上岸,狄良的胳膊有一点挫伤,小海本身会水,狄良也不是旱鸭子,又正好飘过来一根大竹子,两个人就抱着竹子浮了出来。
狄良说:“不知道,不过这根竹子真的有合抱粗。”
他说着,把竹子拽上了岸来。
温白羽说:“看见噫风和邹成一了吗?”
众人环顾了一圈,并没有两个人的身影,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哗啦——”一声,噫风突然从水面上冒出来,伸手勾住邹成一的脖子,把他向后拉住,往岸边游过来。
众人赶紧搭手,去拽噫风和邹成一,邹成一似乎呛水昏过去了,噫风身上的伤口抻裂了,有些渗血,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大碍。
温白羽说:“那些粽子没追上来吧?”
噫风摇头,说:“没看见。”
他说着,小海就指向河水,说:“你们看你们看。”
只见河水中似乎浮着一个圆乎乎的东西,众人的手电都绑在手臂上,这个时候抬起手来一照,温白羽差点吓一跳,竟然是人脑袋。
是那个女尸的脑袋!
女尸的脑袋一动不动的漂浮在水面上,她的嘴巴大张着,似乎被人掰断了,张开的角度极其的不自然,脸上一片狰狞,似乎非常不甘心,但是已经不会再起尸了。
噫风没有去看女尸,而是跪下来,看着躺在岸边的邹成一,伸手摸了摸邹成一的双手和额头,说:“少爷的体温很低,麻烦温先生升点火。”
温白羽点了点头,众人找了些树枝来,刚才万俟景侯压倒了一片树木,随便捡了几支,温白羽点上火。
邹成一有些呛水,噫风按住他胸口,把他呛进去的水憋出来。
邹成一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很快就醒过来了,但是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下意识的伸手抓了一把。
噫风立刻把手放在他手心里,说:“少爷,好点了吗?”
邹成一累的不想说话,又闭上了眼睛,说:“你的手好冰……”
噫风又摸了摸邹成一的脑袋,说:“少爷,睡吧。”
温白羽出门之前,一人备用了两套衣服,现在万俟景侯成功的只有一件上衣穿了,别说内裤了,连裤子都没有了。
温白羽看着就笑起来,伸手拍了他的屁股一下,说:“手感不错,还挺翘。”
万俟景侯倒不是很介意,而且态度很冷静,温白羽看着他,顿时觉得不好玩,说:“骚包。”
众人成功的从墓道里出来,虽然那个吞掉建木脆片的女尸一晃又不见了,不过他们找到了镜子,还找到了另外半片烛龙鳞片,收获也颇丰。
最重要的是狄良,本身还以为找不到甘祝所说的古竹,哪想到墓葬一坍塌,古竹竟然被水冲了出来,就是大了点,要拽回去挺累的。
众人穿过峡谷,一直往回走,很快就找到了他们停在外面的越野车,这回车子还好端端的停着,并没有报废,温白羽顿时感觉特别欣慰。
因为他们每次和唐子雨老板一起出去,车子肯定都要报废。
众人上了车,车里还有一个行李包,是狄良的,立面有衣服,赶紧拿出来给万俟景侯穿了。
他们一行人多了邹成一和噫风,车子有点挤,还有那颗大竹子,放在后备箱里就关不上了,只好用绳子把竹子捆在了车顶的行李架上,特意多捆了几圈。
众人一行就开车回了北京,中途邹成一和噫风就下车了,他们并不回北京去。
邹成一的眼睛看不见,似乎有些消沉。
温白羽安慰他说:“放心吧,咱们已经找到了克制发病的丹药秘方,剩下就找齐建木碎片,你的眼睛肯定也能好的。”
邹成一勉强笑了一下,说:“我回去研究一下鳞片上的花和沙土,有结果会联系你,这次谢谢你。”
温白羽笑着拍了拍邹成一的肩膀,噫风很快抱着邹成一就下了车。
噫风笑着说:“少爷,怎么了?”
邹成一躺在他怀里,闭上眼睛,说:“没事,就感觉你的体温有点冷。”
噫风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上面隐隐有蓝色的光芒,狭长的眼睛眯了眯,说:“或许是镜子的缘故。”
邹成一睁开眼睛,说:“对你有影响吗?”
噫风说:“少爷还是担心我。”
邹成一愣了一下,随即又闭上眼睛,没好气的说:“你当我没问过。”
噫风低下头来,亲了亲邹成一的嘴唇,邹成一顿时吓得睁开眼睛,但是他看不见,只能恶狠狠的用手背擦着嘴,说:“你干什么!”
噫风笑着说:“不,没什么,只是少爷您担心我,我很高兴。”
邹成一脸色更是不自然,冷着脸说:“担心你的人多了,墓里的女干尸还让你留下来陪她呢。”
噫风低笑了一声,说:“我只喜欢少爷一个人,我只想陪在少爷您的身边。”
邹成一被他这样一说,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抿了抿淡橘色的嘴唇,说:“闭嘴,我要休息。”
噫风帮他拉了拉衣服,说:“是,少爷休息吧,醒了就到家了。”
温白羽一行人火速的回到了北京,最高兴的要数狄良了,狄良和小海交往也有很久了,但是因为小海的体质特殊,体液和血液都是毒,两个人的程度还仅限于亲吻,而且是单纯的触吻。
有的时候实在忍不住,狄良也会亲吻抚摸小海的身体,小海特别敏感,根本毫无经验,每次被狄良亲吻都会手足无措,但对狄良说,这就是有的看没得吃,最多让小海用手帮他解决一下,狄良没办法碰小海。
现在就不一样了,甘祝让他们找一种夜郎的古竹,他们已经找到了,这种竹子可以克制小海的毒素。
众人回到了小饭馆,迫不及待的去问甘祝。
众人把竹子抬进来,甘祝看了也一愣,他从没见过,只是听说过。
温白羽说:“这东西要怎么用?切开外敷吗?”
甘祝摇头说:“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吃。”
吃……
狄良顿时脸色青的跟竹子一样,这么粗,怎么吃下去?
甘祝的表情却不像开玩笑,正好混沌也在,一听说吃就兴奋起来,围着竹子绕了好几圈,伸手敲了敲,说:“怎么吃啊?竹子这么粗,肯定长得都老了,哈哈,狄良是熊猫吧。”
狄良:“……”
小海本身的毒素是不能清除的,所以只好让狄良吃了,说白了有了克制和免疫的体质就好了。
温白羽把竹子抬到了后厨,让厨子大爷切开清炒竹子,足足抄了十大盘,每一盘都满满的。
厨子大爷说,这竹子太老了,吃下去非把胃扎穿了……
狄良试着吃了一点,感觉牙都要崩掉了,小海则是托着腮帮子看着他,大眼睛眨呀眨的,说:“好吃吗?”
狄良有点被噎着的感觉,如果不是甘祝一直不苟言笑,看起来挺严肃的一个人,狄良都觉得自己一定被人耍了。
狄良一次实在吃不了这么多,温白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可以打包,拿回家慢慢吃,打包盒一块一个。”
狄良:“……”
这一趟温白羽从外面回来,带回了丹药的秘方,讹兽的腿还没有发病,但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有了秘方也算是进了一大步。
邹成一虽然在查这个秘方怎么用,但是过了几天仍然没消息,温白羽当然知道这个急不了,但是还是心急,打了电话给雨渭阳,让他帮忙也查查。
雨渭阳这些日子特别闲,他是卖出去一个古董,一年都不用开张的人,自然就答应帮温白羽去找找资料。
温白羽给雨渭阳打了电话,心情也愉快了,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五点了,小饭馆马上就要到上人的时间,就下了楼,准备去小饭馆看看。
温白羽哼着走调的曲子,刚一推开小饭馆的门,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并不是小饭馆里又聚集了很多粽子,其实粽子对于温白羽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而是万俟景侯正对着一个小姑娘在笑。
笑!
温白羽顿时翻了一个白眼,装作没看见,插着兜走进去,心想着万俟景侯这个渣男,前几天还把自己弄伤了,结果现在对这一个小姑娘放电。
温白羽走进去,那小姑娘似乎不是吃饭的,而是把菜打包回去的,她坐在柜台旁边的位置上,万俟景侯正坐在柜台后面,小姑娘和万俟景侯说着话。
温白羽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小姑娘说:“我……我有很重的事情想和万俟大哥说,能不能……能不能约你明天晚上吃个饭?”
小姑娘说着,羞涩的低下了头。
温白羽:“……”
温白羽一过来就听见这么劲爆的消息,什么重要的事情,单独吃饭肯定是要表白啊,温白羽想着,万俟景侯才不会去呢。
万俟景侯则是抬了一下眼,看着走过来的温白羽,突然嘴角跳了一下,说:“好啊。”
“嘭!”
温白羽被桌角一绊,差点摔出去,唐子从旁边路过,扶了他一把,笑着说:“老板,还没过年呢,不用跪。”
温白羽气的七窍生烟,一抬头就看见万俟景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那脸色看起来特别温柔,活脱脱一个渣男。
小姑娘背对着温白羽,并没看见他,而是激动的说:“真的?!太好了,地址是这个,我请客,万俟大哥一定要来啊。”
她说着,正好打包的菜好了,小姑娘羞涩的交了钱,从万俟景侯手里拿过打包的袋子,然后转身羞涩的跑掉了……
温白羽:“……”
万俟景侯站在柜台后面看着他,挑了挑眉,冲他招了招手。
温白羽恨不得扑过去把他手指头掰下来,这个时候手机正好响了,温白羽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雨渭阳。
温白羽接起电话,说:“喂,怎么了?不会这么快有消息吧?”
雨渭阳的声音带着兴奋,说:“温白羽,你说对了,快点过来,我刚收了一个古董,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但是特别有门儿。”
温白羽听雨渭阳那个兴奋的语气,定然是什么好古董了,立刻说:“好,我现在过去。”
他说着,瞪了万俟景侯一眼,然后回头要往外走。
万俟景侯立刻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说:“你去哪?”
温白羽挂了电话,没告诉他是去找雨渭阳,只是笑嘻嘻的说:“我去相亲。”
说完,温白羽就看见万俟景侯的脸色一僵,然后极其嘚瑟的出了门,心里特别爽,感觉搬回了一盘。
万俟景侯看着温白羽出了小饭馆的门,顿时脸色发黑,转头过去,大跨步走到里面的工作间,一拉开门,里面正在做不适宜的运动。
万俟景侯脸色不善的盯着混沌,说:“你的办法一点也不管用,白羽他现在去相亲了。”
混沌和甘祝正吻的激烈,本身被甘祝弄得不断呻吟,一听这句话,顿时笑起来,不小心咬到了甘祝的舌头,然后还一脚踹在甘祝的下身,甘祝顿时脸色铁青,冷汗都冒下来了……
温白羽心里怒火三升,出了门打车到潘家园,这个时候潘家园都关门了,又不是周五周六,早就没人了,他一个人走进去。
雨渭阳的小店铺还开着门,似乎是特意等他,也不知道雨渭阳什么品位,门口点着两只灯笼,就跟闹鬼一样。
温白羽走进去,雨渭阳正趴在柜台上,伙计已经下班了,只有他一个人。
雨渭阳看见了他,立刻招手,兴奋的说:“温白羽,吃饭了没有?”
温白羽有点奇怪,雨渭阳竟然第一句话问他吃饭了没有,他摇了摇头,说:“都被气饱了。”
雨渭阳则笑着说:“没吃饭就好,我怕你吐了。”
温白羽说:“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雨渭阳冲他招手,温白羽就走过去,雨渭阳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大约十几厘米的小盒子。
小盒子是长条形的,像一个迷你的棺材。
温白羽一眼就看见这个木盒子上面刻着建木的花纹,就和他们之前见到的一样,一棵大树,被分成了六段,绝对代表的是建木的碎片。
温白羽说:“这是什么东西?”
雨渭阳笑着说:“我刚收的,我看见这个花纹,就觉得有门儿了,我告诉你,里面的东西更有门儿。”
他说着,神秘兮兮的指了指木盒子,温白羽说:“这么神秘?”
雨渭阳说:“你自己打开看看。”
温白羽不信邪,就伸手抓住盒子,那盒子是翻开的,一拨侧面的锁头,立刻就翻开了。
温白羽顿时“啊”的喊了一声,然后退开一步。
雨渭阳看着他的反应,笑得不行,说:“我就说里面的东西更有门儿。”
温白羽吓得冷汗都下来了,雨老板绝对是恶趣味吓唬他,这木头盒子,根本就是一个木头棺材!
里面装着一具尸体。
一具人蜡!
只不过这具尸体身形非常小,温白羽目测了一下,大约十厘米,不由得立刻想到烛龙鳞片上刻的小人。
这个人蜡虽然小,但是五官鲜明,身体和腿的比例也正常,五根指头已经风干了,虽然又细又小,但是异常精致。
温白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用“精致”这两个字形容这具人蜡。
人蜡躺在木头棺材里,手中还握着一把桃木锏。
温白羽盯着那桃木锏看了半天,也异常的精致,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最重要的是桃木竟然没有损坏,也没有腐烂。
温白羽说:“这是什么?”
雨渭阳说:“桃木做的锏,辟邪用的吧,应该是随身的陪葬品。”
温白羽说:“这是你刚收的?”
雨渭阳笑着点头,说:“上面有建木碎片,这具尸体还这么小,是不是和你们要找的特别有门路,我一看就知道有戏。”
他说着,又看了看后面,说:“万俟景侯没跟着你?”
温白羽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说:“别提他。”
雨渭阳笑了笑,说:“你们还能吵架,真难得。”
他说着,手机响了,雨渭阳接起来,似乎是客户,他就走到小店的里面去接电话。
温白羽就低头研究着这具人蜡,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而且看这具尸体的棺材,用料和雕刻都非常讲究,应该是有些地位的人。
温白羽从兜里拿出一块纸巾,垫在手上,去捏那个人蜡,把他从里面拿出来,仔细一看,这个人蜡不止穿着精致的敛服,而且他的九窍都用塞子塞好,九窍塞异常的小,不知道这么小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
温白羽看着有些出神,如果能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出土的,那么他们说不定就能找到要用的沙土。
温白羽想着,就被人蜡手上的桃木锏吸引了,这个桃木锏上雕刻着花纹,全是阴刻,上面的文字很古怪,温白羽不认识那些文字。
他一拿起人蜡,人蜡手上的桃木锏就“喀拉”一声掉在了桌上。
温白羽赶紧人蜡放回棺材里,然后去捡那个桃木锏,生怕给摔坏了。
温白羽的手刚碰到桃木锏,顿时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随即眼前一黑,一下失去了意识。
雨渭阳打了电话,也就两分钟的时候,走回来一看,温白羽竟然不见了,木棺材好端端的在桌上,又重新关上了。
雨渭阳奇怪的转了一圈,没看到人,不知道温白羽去哪里,就打了电话给温白羽。
电话一打通,雨渭阳就听见了声音,原来温白羽的手机掉在店铺的墙角处,屏幕的钢化玻璃膜都磕碎了,正一闪一闪的响着。
雨渭阳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立刻又给唐子打电话,说:“唐子,你快过来一趟,温白羽不知道跑哪去了。”
唐子很快就来了,跟来的还有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的脸色非常差,他听说温白羽突然不见了,手机也掉在雨渭阳的店铺里,这并不像自己走掉的,谁自己走掉会把手机扔在地上,还这么大力的扔碎。
雨渭阳有些着急,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让温白羽过来看看他新收的古董人蜡,温白羽怎么就突然不见了,而且看起来还是遇到了意外。
万俟景侯听了脸色不好,说:“桃木锏?什么样的桃木锏?”
雨渭阳愣了一下,没想到桃木锏有问题,赶紧说:“这个……”
他说着,打开放在柜台上木头棺材,这一打开,竟然傻眼了!
只见木头棺材里照样躺着一具风干的尸蜡,尸蜡穿着敛服,戴着九窍塞,手中握着桃木锏,而与此同时,木头棺材里还有一个人。
一个同样三寸十厘米左右的人,那人侧躺在棺材里,似乎在昏迷,正是温白羽!
十厘米左右的温白羽……
众人都是“嗬——”的吸了口气。
雨渭阳惊讶的说:“温白羽?”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抓,万俟景侯说:“桃木锏不能碰。”
他说着,雨渭阳的手就顿住了,万俟景侯伸手过去,小心翼翼的把温白羽从木棺材里托出来,放在旁边的柜台上。
温白羽似乎还没有醒过来,身体只有十厘米大,俨然是个缩小版,脸色和呼吸如常,并没有什么危险。
雨渭阳说:“这……这是怎么搞的?”
他一说话,温白羽就醒过来。
温白羽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下,然后突然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还有点花,然后突然看到了一张巨大的脸,非常巨大,一只眼睛差不多就相当于自己的整个身体那么大。
巨人?
怪物?
温白羽只是短暂的昏迷了一小会儿,突然感觉到自己非常不对劲。
温白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灵力很不对,似乎减弱了很多,他摊了摊手心,手心中竟然只冒出一个小火苗,就像打火机没油了一样……
“白羽?”
温白羽听见有人叫自己,诧异的抬起头,顿时又看见了那双巨大的眼睛,吓得一哆嗦,戒备的往后退了几步。
但是那双大眼睛似乎很眼熟,还有眼尾的那颗痣,温白羽又看了看其他地方,一张巨大的脸,不止眼睛大,鼻子嘴巴什么都大。
这整一个放大版的万俟景侯……
温白羽站在柜台上,仰着头,看着巨大的万俟景侯,旁边还有巨大的唐子和雨渭阳,一转头,又看到了一个木棺材,里面躺着人蜡,人蜡竟然和自己的大小一样,还有那把桃木锏,竟然也不是迷你的了……
温白羽有点犯晕,说:“这是……怎么回事?”
万俟景侯伸手揉了揉额头,说:“我之前在一个古墓里见过这种桃木锏的记录,这件镇神锏,本是一对,分阴阳两只,看花纹来说,这只应该是阴锏,你背它缩小了。”
温白羽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不只体型缩小了,他的灵力也少了,感觉全部都封在体内,非常的不顺畅。
温白羽坐在柜台上,说:“那怎么办?我这样像不像钥匙链?”
万俟景侯说:“找到另外一只桃木锏就行了。”
温白羽说:“你说的轻巧。”
万俟景侯对雨渭阳说:“麻烦雨老板问问卖主,能不能知道是怎么转手的,咱们好找到出土的地方,这个人蜡不简单,看起来还是有些地位的人,最少是诸侯级别。如果咱们能找到出土的地方,说不定也能找到鳞片上说的沙土。”
雨渭阳点点头,说:“这个没问题,卖主跟我挺熟的,我可以问问。”
万俟景侯伸手过去,放在温白羽旁边,温白羽看了看他巨大的手掌,一想到万俟景侯竟然对一个小姑娘笑,明天还要去吃饭,心里就很不爽,坐在柜台上,双手抱臂,转头不看他。
温白羽现在就像一个玩具,哪里看起来都非常精致,抱臂的姿势没有半点威严,反而让人想笑。
万俟景侯不禁轻笑了一声,说:“上来,你现在灵力被封,要小心一点。”
温白羽不理他,万俟景侯就伸手抓住他,然后把他拎起来,温白羽只有十厘米那么大,在空中不断的蹬腿,说:“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你这么小,我能干什么?”
温白羽一听,顿时脸上发红,万俟景侯已经把他放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说:“回家。”
温白羽被放进口袋里,正好扒住口袋的边缘,把脑袋探出来,说:“我可以变成鸿鹄飞着走。”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说:“我劝你不要,你就这么一身迷你的衣服,万一扯坏了,你之后想光着吗?我倒是不介意。”
温白羽:“……”
温白羽想了想,觉得万俟景侯说的太对了……
万俟景侯带着温白羽回了家,万俟景侯把他放在茶桌上,厕所的门顿时开了,就听“喵——”的一声,一只湿漉漉的黑猫从里面冲出来,一下冲上客厅的茶桌。
温白羽“啊——”的大叫一声,顿时被九命一屁股压在下面,差点被压死了。
九命刚从东海的魔抓下逃脱,眨了眨眼睛,说:“我是不是听到了主人的声音?主人在哪里?”
温白羽几乎被他气死,从九命的黑猫屁股下面爬出来,踹了九命的屁股一脚,但是温白羽实在太小了,九命一回头,顿时看到温白羽,“喵——”的大叫了一声,说:“主人,你变成妖怪了吗!”
温白羽没好气的爬下茶桌,幸好他伸手灵敏,不过因为灵力被封住了,所以也不敢用力过猛,只好顺着茶桌的腿滑下来,然后走进厕所,准备洗个澡,他刚才一直和人蜡关在棺材里,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温白羽费劲的爬上台阶,走进厕所,就见万俟景侯已经在里面了,正在脱上衣。
温白羽看见万俟景侯后背的肩胛骨一张一缩,然后快速的把上衣脱下来,腹部的肌肉随着伸展的动作也收缩了一下,那身形实在太完美了,看的温白羽差点流出鼻血来。
温白羽立刻退了两步,想要从厕所出去,结果万俟景侯已经看见他了,伸手一抓,把人抓起来,放在浴缸的边沿,说:“一起洗?”
温白羽想要跑出去,但是因为他现在太小了,还没迈一步,万俟景侯已经伸手把门关上,然后“咔哒”一声上锁。
温白羽:“……”
万俟景侯伸手把浴缸的龙头打开,在里面放上热水,等热水灌满的时候,就开始伸手解自己的裤子。
温白羽仰望的看着万俟景侯解开裤子的扣子,然后“嘶啦——”一声把拉锁拉下来,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万俟景侯现在已经够巨大了,他可不想看万俟景侯的那个地方……
温白羽立刻大喊着说:“等等,别脱裤子!”
万俟景侯低头看着他,说:“不脱裤子怎么洗澡?”
温白羽没来得及再说,万俟景侯已经手一松,把裤子脱下来,然后搭在衣服架上。
温白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想着幸好还有内裤,结果就在几秒之间,万俟景侯也把内裤脱了。
温白羽“嗬——”的吸了一口气,一个不稳,立刻从浴缸的边沿一下栽下去,就听“咕咚!”一声,万俟景侯回头一看,就见浴缸里面冒出一个小水花,温白羽整个掉了下去。
万俟景侯顿时有些头疼,赶紧伸手把他捞出来,温白羽呛了两口热水,奄奄一息的样子,衣服头发全都趴着,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万俟景侯看着,不禁笑了一声,温白羽抬起头来,赏了他一个白眼。
万俟景侯说:“你果然怕水,差点淹死在浴缸里。”
温白羽想冲过去扯万俟景侯的嘴,但是实力悬殊,他实在没办法办到。
万俟景侯把他放在浴缸边沿,然后回身拿了一个肥皂盒,打开来,把里面的泡沫冲干净,舀了半盒温水,然后把打开的肥皂盒放在浴缸里,肥皂盒就漂浮在水上。
温白羽眼皮一跳,说:“这是干什么用?”
万俟景侯说:“给你洗澡用。”
温白羽全身都湿了,而且他只有这么一件衣服,只好脱下来,放在旁边,然后跳进肥皂盒里,肥皂盒像个温泉池子,大小正合适,温白羽坐在里面,水的温度也合适。
温白羽感叹了一声,刚要享受温泉,就听“哗啦——”一声巨响,立刻被溅了满脸的水,睁眼一看,就见万俟景侯的躶体展现在他的面前……
完美的面容,八块腹肌,还有下面巨大的……
温白羽立刻捂住眼睛,感觉自己要瞎了。
万俟景侯坐进浴缸里,温白羽赶紧把手伸出肥皂盒,划着水往远处躲。
万俟景侯一伸手就把他拉过来,说:“往哪跑?”
温白羽立刻捧起一把水,往他脸上撩,不过就像毛毛雨一样,根本没什么威信。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低头看着肥皂盒里的温白羽,说:“这么看,还挺精致的。”
他说着,仔细打量着温白羽,温白羽的皮肤白,一头长发湿漉漉的垂下来,贴在后背上,因为缩小的缘故,显得手脚都细细的,有一种脆弱的错觉,加上一头长发映衬着,感觉腰身也细细的。
温白羽被打量的浑身不自在,万俟景侯又补充了一句,说:“你那个地方也挺精致。”
温白羽:“……”
温白羽差点被他气死,又撩了两把水,但是仍然没有威信。
万俟景侯说:“让你下次瞎跑,嗯?”
温白羽看着他说:“别以为你大,我就怕了你,谁让你先对小姑娘抛媚眼的,还要和人家约会。”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暧昧的说:“你知道我大就好。”
温白羽顿时一口气梗在脖子上,不上不小的,感觉万俟景侯脸皮真是太厚了。
万俟景侯把温白羽放在自己肩头,然后把肥皂盒里的水换了一下,换成温水,把温白羽又放进去,说:“我没对小姑娘抛媚眼。”
温白羽说:“你当我瞎啊。”
万俟景侯揉了揉太阳穴,说:“是混沌教我的,他说让你吃醋能促进感情。”
温白羽登时差点噎死,混沌教他的?怪不得那么不靠谱!
万俟景侯说:“我明天不去,我给她打过电话了,说有事去不了了。”
温白羽先是松一口气,然后又觉得被万俟景侯耍了,立刻从肥皂盒里跳出来。
万俟景侯怕他淹着,立刻伸手去接。
温白羽顺着他的胳膊爬上去,从万俟景侯的胸口一路往上爬,因为温白羽也是光着他,摩擦着万俟景侯的胸口,万俟景侯顿时觉得有些痒,但是那又是人体的温度,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呼吸变得粗重了一些。
温白羽像爬一座大山一样,踩着万俟景侯的下巴爬上去,然后双手抓着他,对着万俟景侯的下唇狠咬了两口,不过温白羽这个体型加上这个比例的力气,对万俟景侯来说最多是轻微的刺痛。
温白羽咬了两口,只是有点红,没见出血,立刻想着,万俟景侯不仅脸皮厚,连嘴皮都这么厚。
他想着,又笑了一下,突然伸出舌头,在万俟景侯的下唇上又舔了两下。
万俟景侯感觉到湿漉漉的热气,呼吸顿时又粗重了,立刻把他抓下来,说:“惹我是不是?”
温白羽坐在他的手心里,豪放的叉着腿,抱着臂,说:“惹你怎么了,我现在这个体型,你还能做点什么?”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把温白羽又放回肥皂盒里,温白羽瞪大了眼睛,只见万俟景侯竟然当着他的面,把手伸下去,开始自撸……
温白羽一张老脸顿时通红,划着水想要跑出浴缸,可是他刚划两下,就被万俟景侯拽回来。
万俟景侯的呼吸很快急促起来,带着浓重的粗气,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一边自己弄着,一边睁开眼睛,一双完美的眼睛紧紧盯住温白羽,嘴里还不停的用沙哑的声音轻声说着:“白羽……白羽……”
温白羽心里卧槽的大喊了一声,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背后升起来,一下窜上头顶,顿时口干舌燥的,万俟景侯现在的表情实在太犯规了……
万俟景侯发泄之后,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用花洒冲了冲身体,然后开始擦干,把温白羽也抱出来,给他冲了冲,然后用毛巾给他一点点擦干。
温白羽脸上通红,身上也是红的,而刚刚叫着他名字自撸的万俟景侯则是一脸淡然,好像自撸的其实温白羽一样淡定。
温白羽的衣服湿了,他就没有衣服穿了,万俟景侯拿了一个浴巾,把他裹上,然后带着他出去,放在卧室的床上,给他拉了被子盖上,说:“我去店里给你打包两盒饭上来,你在家等着,别乱跑。”
温白羽拽了拽被子,感觉巨大的被子太沉了,根本拽不动,说:“你放心,我又不是暴露狂。”
万俟景侯很快就出门了,没有十分钟就回来了,这也太迅速了,万俟景侯的呼吸有些喘,估计是跑着过去跑着回来的。
温白羽坐起来,说:“跑什么。”
万俟景侯把饭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说:“谁让你不让我省心,你现在灵力变弱了,凡事小心一些。”
他说着,弄了一张小桌子放在床上,然后给温白羽把菜摆好。
温白羽想要裹着被子吃,可是被子太沉了,反正刚才洗澡都看光了,而且他们以前又不是没见过,温白羽就大咧咧的光着身体坐起来。
但是吃饭是个问题……
无论是筷子还是勺子,都太大了……
万俟景侯低笑了一声,坐在床边,拿了一个头比较尖的勺子,然后给温白羽舀了一勺米饭,有放上去一点菜,放在温白羽嘴边。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有一种养儿子的感觉。”
温白羽:“……”
温白羽现在体型太小了,吃不了两勺就撑的要死,万俟景侯突然伸手过来,杵了杵他光溜溜的肚子。
温白羽哆嗦了一下,说:“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只是想摸摸。”
万俟景侯把床上的桌子收拾了,自己吃了饭,然后又去厕所把温白羽的迷你衣服洗了洗晾起来,这样明天应该能干。
温白羽躺在床上,看他忙来忙去,似乎还挺贤惠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就想到浴室里,万俟景侯发泄的样子,顿时脸上涨红,赶紧缩进被子里。
万俟景侯忙完了,雨渭阳给他打了电话,说要查起来估计有些麻烦,因为这个人蜡转手了很多次,卖主已经答应帮他问了,但是估计要几天时间。
万俟景侯答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把事情和温白羽说了一遍。
温白羽有些失望,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
万俟景侯躺上床来,把温白羽放在自己旁边的枕头上,按了灯把灯关上,说:“这几天别乱跑。”
温白羽说:“知道了,我当你的钥匙链还不行?”
万俟景侯笑了一下,说:“行。”
他说着,探头亲了亲温白羽,温白羽被他亲的一晃,整个身体似乎都被万俟景侯吻了,还是光溜溜的,顿时脸又红了。
第二天早上,温白羽醒的非常早,万俟景侯还没有醒,温白羽一翻身,就能看见旁边的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睡梦中都非常严肃,表情严肃又冷漠的万俟景侯充斥这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确实非常吸引人,万俟景侯对别人不常笑,怪不得笑一下那个小姑娘就迷得晕头转向了。
温白羽心里想着,打量着万俟景侯的脸,因为身体很小的缘故,感觉万俟景侯的眼睫毛根根分明,又长又密。
温白羽不禁伸手过去,一根一根的拨弄着,似乎还觉得挺有意思的,玩了十分钟都不觉得腻歪。
万俟景侯忍无可忍的睁开眼睛,吓了温白羽一跳,赶紧把手收回去。
万俟景侯的表情有些“怪异”,气息也比较粗,声音透露着晨起的沙哑,说:“你又惹我?”
温白羽低头一看,下面的被子鼓起一个想对他来说巨大的包,温白羽顿时一哆嗦,说:“我就动了你的眼睫毛!”
万俟景侯沙哑的声音笑了一声,说:“晨起的正常反应。”
温白羽摇头说:“你一点也不正常,你是不是补大了?”
万俟景侯说:“我是憋大发了,我昨天想了想,当爹的感觉不错,咱们什么时候生一个小白羽?”
温白羽踹了他一脚,说:“滚你的当爹!”
万俟景侯从床上下来,把温白羽的迷你衣服拿下来,果然干了,就扔给温白羽,说:“要不要我帮你穿?”
温白羽跳起来咬他的手指头,说:“你真当养儿子啊!”
万俟景侯看着温白羽举着光溜溜的屁股,发狠的咬自己的手指,禁不住笑着捏了一把温白羽的臀瓣,说:“虽然小了点,但是手感和之前一样。”
温白羽彻底败下阵来,立刻套上衣服,穿戴整齐。
雨渭阳本身说这件事情不太好查的,但是第二天晚上就打来了电话,万俟景侯按了免提,让声音外放,好让温白羽也听见。
就听说雨渭阳说:“我这边已经有眉目了,但是倒手的人是个富商,嘴巴特别严,我估计这东西的来历不正当,他肯定怕惹事,所以一直不开口,但是我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
万俟景侯说:“什么办法?”
雨渭阳笑着说:“这个富商的女儿,在北京上大学,我打听了一下,好像就住在你们那小区,好经常去你们店里吃饭呢,是常客,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叫许薇。”
温白羽一听,顿时瞪向万俟景侯,这个叫许薇的女孩,不就是那天约万俟景侯吃饭的女孩吗!真是无巧不成书,温白羽见过许薇递给万俟景侯的那个卡片,上面写了地址和见面时间,落款就是许薇。
万俟景侯没吱声,就听雨渭阳继续笑着说:“那富商是个老油条,实在不好对付,你们不如从许薇那边问问,没准能套出话来,我可听唐子说了,之前那许薇不是还约你吃饭吗,你不如试试美人计,这个事儿我保证不和温白羽说,替你保密,怎么样?”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温白羽铁青的脸色,咳嗽了一声,说:“雨老板。”
雨渭阳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温白羽就在旁边呢,我按了免提。”
雨渭阳:“……”
雨渭阳的声音一顿,温白羽立刻说:“我下次给你家唐子介绍一个美女,我保证不跟你说。”
雨渭阳干笑了两声,说:“哎呀,店里来人了,突然好忙,我先挂了。”
温白羽没想到这么巧,暗恋万俟景侯的女孩竟然是个线索,温白羽是不想让万俟景侯和她见面的,就算万俟景侯不喜欢她,但是那个许薇一看就是爱慕万俟景侯的,温白羽觉得心里特别不对劲。
万俟景侯挂了电话,说:“怎么办?”
温白羽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万俟景侯伸手从碎纸篓里拿出那张已经被扔掉了的卡纸,上面写着许薇的联系电话,晃了晃,说:“要打电话问问吗?”
温白羽顿时很纠结,如果不打电话,似乎没有知情人了。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真的吃醋?”
温白羽立刻“呸”了一声,说:“谁吃醋。”
他说完,顿了顿,突然扑上去,在万俟景侯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两口,说:“我现在想吃你!”
万俟景侯则是淡淡的说:“是吗,正好我也想吃你。”
他说着,又说:“那就早点找到另外一把桃木锏。”
万俟景侯还是拨通了电话,许薇接到电话特别兴奋,不过万俟景侯第一句就说明了自己的意思,说自己的朋友收了一个古董,很喜欢,知道是许薇的父亲倒卖出去的,想问许薇几件事。
许薇顿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答应了,估计也是想见万俟景侯,两个人约在小饭馆见面,万俟景侯请客。
晚上的时候,温白羽就钻进万俟景侯的上衣口袋里,尽职尽责的做一个“钥匙链”,跟着万俟景侯到了小饭馆。
许薇已经在了,看见万俟景侯走进去,顿时有些羞涩,小声打了一个招呼。
万俟景侯就感觉自己的胸口被踹了两下,温白羽躲在里面不老实。
他伸手压了压口袋,让温白羽老实点,然后坐下来,开门见山的说:“感谢许小姐这回能来,我想替朋友问问关于之前那个古董的事情。”
许薇听他叫的生分,知道自己没戏了,有点失落,问了问万俟景侯是什么古董,听万俟景侯说是一个人蜡,顿时紧张的说:“万俟大哥,你让你朋友赶紧把这个人蜡扔了吧,我不知道你朋友从哪里搞来的,但是这个人蜡真的特别邪门,他会动,是活的!”
温白羽躲在口袋里,听着确实有点玄乎,难道是起尸?
许薇说:“我说的是真的,一点儿不骗人,这个人蜡,是我父亲的亲戚送来的,亲戚是搞研究的,去科考回来,就带回了这么一个东西,起初父亲也觉得是宝贝,但是后来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家里会无缘无故的刮起阴风,父亲挨近人蜡时间一长,眼睛就会疼,还会流血泪……还有,蚂蚁会成群结队的聚集在人蜡旁边,特别的可怕。有个风水先生给父亲看过,说这人蜡阴气太强,不能留在活人手里。”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说:“你家的亲戚给你父亲的?他知不知情?如果知情的话,怎么会给你父亲?”
许薇摇头说:“知情不知情我不知道,不过那个亲戚整日神经兮兮的,做研究已经入迷的阶段,我自己感觉是知情的,他给我父亲的时候,说的非常神秘,父亲也是一时贪便宜,就收下了。”
万俟景侯说:“那后来你们家有没有找过那个亲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找回去吧?”
许薇说:“确实找过,但是那个亲戚老早之前就跟着科考队出海去了,一直不回来,一下就是好几年,最近听说他已经死了,这件事就没法再说了。”
温白羽听着更诧异,一个搞研究的亲戚……后来出海去了……最近听说死了……
万俟景侯皱眉说:“你知道这个亲戚叫什么吗?”
许薇回忆了一下,说:“比我辈分要长,我不知道叫什么,但是姓方,有个大我几岁的女儿,我记得他女儿叫方欣然。”
方欣然……
许薇的亲戚一定就是方教授了。
温白羽顿时脑子里轰隆隆的乱响,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从脑子里闪过去,但是转瞬即逝,总感觉许薇一下揭露了很大的谜团,但是这个谜团又只是冰山一角,许多隐藏在雾霾里的东西不得人知……
温白羽觉得,这个方教授和他们的交集太多了,先是孤岛,他们要找建木碎片,方教授要找镜子,随后是夜郎国,现在又是人蜡。
方教授绝对不只是研究夜郎国的镜子这么简单……
就在温白羽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时候,只听许薇又说话了。
许薇说:“对了,人蜡的盒子外面还包了一层布,当时亲戚把盒子给父亲,布拿走了。”
万俟景侯说:“什么布?”
许薇说:“上面不是字,是一张图,我记不住是什么了,但是我知道那个东西现在在哪,那个亲戚有好多学生,有一个学生把那张布当成了宝贝,一直留着,我前不久还见过他,现在已经在我们学校里当副教授呢,我有他的电话,可以给你。”
万俟景侯点头,说:“谢谢。”
许薇翻了手机,把电话抄给万俟景侯。
温白羽顿时觉得很有门路了,他们可以根据那张包着棺材的布,继续找一找线索。
就听许薇突然嗫嚅的说:“万俟大哥,我能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我吗?是因为我……我不够好吗?还是……”
万俟景侯顿了顿,温白羽的心脏一下提起来,不知道万俟景侯会用什么方法回答这个问题。
温白羽脑补着万俟景侯用一张面瘫脸说,我现在一心扑在事业上,还不想谈恋爱的画面,画面感实在太强烈了。
万俟景侯隔了一小会儿,许薇说:“万俟大哥不想说就算了。”
万俟景侯却摇头说:“不是你不好,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温白羽差点“卧槽”的喊出来,对着万俟景侯的胸口踹了两脚。
许薇顿时脸上更是失落,说:“是……是吗……一定是个大美女吧?”
万俟景侯伸手压了压上衣口袋,让温白羽老实下来,一张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温柔的笑意,说:“不是,他是个男人。”
温白羽顿时感觉五雷轰顶。
就听许薇说:“是那个店的老板吗?”
温白羽感觉头顶的雷炸的跟多了,都能把自己劈死,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出柜了!
万俟景侯点点头,许薇说:“我觉得也是,万俟大哥对谁都很冷淡,但是我看见好几次万俟大哥对老板笑,我终于明白。”
许薇说:“其实老板也很帅,和万俟大哥很配。”
万俟景侯笑了一下,说:“谢谢。”
许薇很快就走了,温白羽使劲踹万俟景侯,万俟景侯把他从口袋里拽出来,笑着说:“听见了吗,咱们很相配。”
温白羽翻了个白眼,说:“人家搪塞你的。”
万俟景侯把他放到肩头,说:“明天咱们去找那个人问问。”
温白羽说:“方教授的学生,狄良应该认识吧,可以先找狄良问问。”
万俟景侯点点头,突然皱眉说:“这个方教授不简单。”
第79章 南柯一梦2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吃过晚饭之后,当然,确切的说是万俟景侯喂温白羽吃过饭之后,就给狄良打了一个电话。
狄良一听万俟景侯说,立刻就说:“我认识。”
温白羽坐在手机上,说:“连名字都不用,你就知道了?”
狄良说:“是我的一个师兄,你们一说现在是副教授,我大约就知道是谁了。”
温白羽说:“怎么回事?很有特点?”
狄良说:“是,他的年纪比我老师大得多,算一算现在往七十岁看了。”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么大?”
狄良说:“所以记得很清楚,但是这个师兄在十年前就不跟着老师了,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反正和老师闹掰了,你们如果打电话去问,我估计问不出来什么。”
温白羽摸了摸下巴。
万俟景侯很快就挂了电话,温白羽说:“听起来很麻烦。”
他说着,摊了摊手脚,苦着脸说:“那我可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这么小?”
万俟景侯说:“谁让你到处乱跑。”
温白羽说:“我去雨老板的店里看看也算乱跑?”
万俟景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只要不和我在一起,都是乱跑。”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和这个暴君简直没话好说了,第二天等到九点之后,万俟景侯就给狄良的这个师兄打了个电话。
和狄良预测的一模一样,万俟景侯只是说了一句和方教授认识,对方就冷笑了一声,说:“我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东西,别再打来。”
他说完就挂断了。
温白羽眨了眨眼睛,说:“看来真是闹掰了,到底因为什么事情?”
万俟景侯摇头,温白羽说:“这条线难道就断了吗?那要怎么办,难道还要从许薇入手来查?”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个未知号码,温白羽看了看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就走过去,把手机按了免提。
电话接通了大约三秒,都没有人说话,温白羽有些奇怪,说:“喂?”
对方又隔了好几秒,还是不说话,手机里一直是静默的声音。
温白羽又“喂”了一声,说:“找谁?”
就在温白羽觉得莫名其妙,让万俟景侯挂断电话的时候,手机里终于传出了一个声音。
一个男人的声音,确切来说非常年轻。
“我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对方的声音大约在二十岁上下,还带着一股稚嫩,但是说起来却一本老成。
温白羽一愣,随即看向万俟景侯,说:“你是谁?”
对方笑了一声,说:“你管我是谁?我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温白羽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什么东西。”
对方很笃定的说:“一块破布。”
温白羽又愣了一下,对方又说:“上面画着图,你知道是什么图吗?”
温白羽还没有说话,对方也不希望他回话,继续说:“是一张周饶国的祭祀图,但其实是一张地图。”
他说完,顿了顿,说:“怎么样,你们有兴趣吗?”
温白羽看了一眼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冷的,说:“地图在关教授手里,你的是什么。”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万俟景侯似乎也不着急,过了好长时间,对方终于开口了,说:“我是关教授的儿子。”
温白羽有些诧异,如果这个人是关教授的儿子,那么手里有那张布的话,也是说得通的。
万俟景侯说:“你找我们的目的。”
对方似乎从主动变成了被动,有些不愉快,声音也冷硬起来,但是和万俟景侯比差的太远,始终显得有些稚嫩。
对方说:“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周饶国,但是有条件,必须带上我,那里也有我需要找的东西。”
万俟景侯停顿了大约两秒,说:“成交。”
对方笑了一声,说:“好,你们到云南找我,碰面的时候会给你们发短信。”
他说完,很快就挂了。
温白羽看着手机有点莫名其妙,说:“等等,怎么是云南,山海经里记载的周饶国是在灭蒙鸟的东面,是海外南经里的国家,怎么算也不会在云南。”
万俟景侯摇头,说:“去看看总是好的,比什么线索也没有的强。”
他说着,低头看了看温白羽,笑着说:“你现在这个身高也不用买飞机票。”
温白羽顿时一口气差点被噎死,万俟景侯简直骂人不带脏字,太损了。
唐子和雨渭阳也听说了这件事,雨渭阳想跟着去,毕竟这口小棺材是他收来的,温白羽突然变小了,雨渭阳也不放心,雨渭阳想要跟着去,唐子自然也跟着去。
众人准备了一下,那个人很快发来了短信,告诉他们了一个时间,让他们下了飞机去一个酒店,在那里汇合,然后开车再去。
雨渭阳去买了机票,然后把那个小棺材也带上了,为了避免别人再碰到桃木锏,雨渭阳还用布把那个桃木锏包了起来,这样就不会碰到。
万俟景侯在出门之前,还带着温白羽去了趟超市,温白羽趴在他的上衣口袋里百无聊赖,看着万俟景侯买一些露营需要的食物和装备。
温白羽看着自己常吃的牛肉罐头,一个罐头竟然比自己还大,都能当成澡盆了,这一个罐头估计够他吃一星期的。
万俟景侯把要的东西全都扔进购物车里,温白羽说:“你小心点,别砸到我。”
万俟景侯扫荡了需要买的食物,买日用品的地方,买了要用的东西,一次性的碗筷,塑料膜之类的,临结账之前,突然看到小孩聚集的玩具区,不禁停住了脚步。
温白羽见他不走了,抬头看着万俟景侯,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笑着说:“怎么了,你还童心未泯,想买玩具吗?”
万俟景侯笑了笑,但是没说话,推着购物车就往玩具区走。
温白羽更是诧异了,脑补着万俟景侯兴高采烈的买了一个玩具熊的样子,画面太美了……
万俟景侯身材很高大,而且长得非常惹眼,他身边也没跟着小孩子,一走过去就成了焦点。
万俟景侯的目光并不放在那些可爱的玩具身上,而是绕道最里面,里面有许多玩具的衣服,可以给娃娃换的。
温白羽看着他拿起一个大盒子,里面摆着一件件娃娃的衣服,顿时额角青筋直蹦,说:“那是女娃娃的衣服!”
万俟景侯嘴角一挑,说:“可是娃娃女孩多,一般都是女孩的衣服。”
如果不是旁边人多,温白羽真想扑上去咬他几口。
万俟景侯其实也只是逗他玩,很快就把手里的盒子放下,然后看了看旁边的货架,终于找到一套男娃娃的衣服,有休闲服,也有衬衫西装,还有燕尾服,做工挺精细的,里面还配了鞋子。
一个导购小姐走过来,笑眯眯的看着万俟景侯,说:“先生,给女儿买东西吗?”
万俟景侯也不反感,而是笑着回答说:“不是,给儿子买。”
温白羽:“……”
温白羽一屁股坐在口袋底下,然后使劲用脚踹万俟景侯,心里咬牙切齿的,谁是儿子,你全家都是儿子。
最后万俟景侯就拿着那套盒子去结账了,然后提着给“儿子”买的礼物,回家去了。
一到家,温白羽就从万俟景侯的口袋里跳出来,蹦到那个盒子上,使劲的踩,说:“这是什么鬼东西。”
万俟景侯把他抓下来,然后拆开盒子,说:“给你准备的备用衣服,我看大小正合适,你穿上试试。”
温白羽叉着腰坐在一边,那意思是绝对不穿。
万俟景侯说:“又不是女孩的衣服,而且你这趟出门,如果衣服破了,难道要光着?”
温白羽终于败下阵来,万俟景侯把盒子里衣服的都拆出来,一件一件的摆在床上,一共五套,其中一套是睡衣,而且衣服上还带着大兔耳朵,裤子上有个毛茸茸的兔尾巴,拖鞋是个兔脑袋。
温白羽看着粉白相间的兔子睡衣,几乎要吐血。
一件休闲服,一件运动服,一件西服,一件燕尾服,还有一件睡衣,温白羽一次试过,大小正合适,但是毕竟是给娃娃穿的,穿上不怎么舒服,但是总比没有强。
温白羽发现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些衣服都只是衣服,并没有内裤……
万俟景侯看着温白羽穿上黑色的小西装,看起来精致极了,领口扣的很严实,充满了禁欲的感觉,不禁笑了笑,说:“这件不错。”
温白羽转了一圈,拽了拽外套,说:“我也觉得自己穿西装不错,男人穿西装就是帅。”
万俟景侯则是笑着说:“嗯,让我有点兴奋了。”
温白羽顿时瞪大眼睛,说:“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我这么一丁点你都有反应?”
万俟景侯笑笑,说:“不过我还是最喜欢那套兔子的睡衣,你穿起来很嫩。”
嫩……
到底是什么……
温白羽突然发现了万俟景侯是有恶趣味的,顿时浑身打哆嗦。
万俟景侯把买来的小衣服也打包在行李里,并不占地方,然后把日用品和食物也打包。
他们吃过了饭,下午一点多就从家出门了,唐子和雨渭阳都在小饭馆,等他们到了就一起去了机场。
温白羽兢兢业业的装钥匙扣,就挂在万俟景侯的上衣口袋上,雨渭阳见了不禁想笑,说:“你这个样子还挺可爱的。”
温白羽白了他一眼,说:“可爱什么,我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不能自己吃饭实在太痛苦了。”
雨渭阳理所当然的说:“让万俟景侯喂你啊,他肯定愿意。”
万俟景侯配合的“嗯”了一声,说:“愿意。”
温白羽顿时脸上有点烧红,咳嗽了一声没说话。
是小飞机,一排只有两个座位,唐子自然和雨渭阳坐在一起,万俟景侯的身边坐了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扑面一股浓重的香水味,还画了眼线。
温白羽差点被香水的味道呛死。
飞机起飞之后,温白羽打算睡觉的,就听到旁边的男人和万俟景侯搭话,问他叫什么名字。
温白羽顿时就醒了,悄悄探出头来,心想着万俟景侯招女人就算了,竟然男人都能招。
温白羽想着,又觉得不对,自己也是男人……
那个男的一直和万俟景侯搭话,先问万俟景侯的名字,万俟景侯没理他,又问万俟景侯喜欢什么牌子的香水,自己身上的好闻不好闻。
温白羽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人也太明显了,而是没看见自己在这里吗,公然对万俟景侯勾勾搭搭的。
温白羽想着,就趁大家不注意,从默契机构的口袋里爬了出来,然后跳到旁边的座位上,顺着男人的后脖领子往上爬。
男人还在卖力的搭讪,突然“啊!”的大叫了一声,伸手就拍自己的后脖领子,似乎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
确实有东西,还是一个人。
温白羽跑上去,男人的手一拍,他立刻往上窜,幸好没有被拍到。
而万俟景已经看见他了,顿时脸色不好,说:“快下来。”
男人还以为自己领子里爬进了大虫子,立刻又嚷又叫,解开安全带在过道的地方来回乱跳,一边跳一边骂,说他们飞机上有虫子,有大蟑螂。
温白羽被甩下来,万俟景侯赶紧伸手去接,一把接住之后立刻塞进兜里。
空姐很快就来了,赶紧制止了一片骚乱。
温白羽非常得意的坐在万俟景侯的口袋里翘着二郎腿,旁边的男人说飞机上有大蟑螂,要找机长,之后就没回座位,估计找人理论去了。
万俟景侯把他抓出来,放在手心里,说:“别瞎闹,万一被踩了怎么办。”
天黑的时候飞机就落地了,众人从机场出来,坐了出租车,往约好的酒店去了。
众人坐在出租车上,雨渭阳说:“约你们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万俟景侯说:“不知道,他说自己是关教授的儿子。”
雨渭阳额头一跳,说:“只知道姓关,而且还是他自己说的?”
万俟景侯点头。
没用半个小时,他们就到了酒店,是一家商务酒店,一进门有一排沙发,只有一个人坐在上面,看起来十七八岁,最多刚刚成年的样子,穿着一身干练的运动装,翘着腿,正独自坐在沙发上,翻着旁边的杂志。
他们一走进去,那个少年就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说:“我在这里。”
温白羽顿时有些吃惊,关教授已经奔七十岁了,他儿子竟然刚刚成年的样子,这也算是老来得子了吧……
少年说完,把手里的杂志往桌上一扔,随即站起来。
少年的个头和温白羽差不多高,当然是正常版的温白羽,皮肤很白,身材瘦长,非常干练,同时浑身上下也充斥着浓浓的中二气场。
少年站起来,手插在兜里,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说:“我叫关楠,之前说过了,是关教授的儿子。先把行李放回房间,我请你们吃饭。”
关楠已经给他们订好了房间,众人跟着他坐了电梯上楼,关楠的年纪不大,说话的时候脸色特别冷漠,当然是充斥着中二气场的冷漠,把他们带到房间门口,竟然是个四人间。
温白羽心里顿时只剩下很好两个字,今天晚上估计又没办法睡了,又要听着唐子和雨老板恩爱的声音了……
他们把行李放下,关楠就在门口等着,把他们又带下了楼,然后就在酒店的餐厅吃饭。
饭餐是自助餐,品种不是太多,但是因为人少,环境看起来比较舒服。
他们找了一张大桌子,唐子和雨渭阳先去拿东西,关楠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上下打量着万俟景侯。
因为他也没办法打量温白羽。
温白羽藏在万俟景侯的口袋里,万俟景侯伸手从桌上拿了一块饼干,放在口袋里。
温白羽突然看见一块巨大的饼干挤进口袋,立刻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爬上去闻了闻,感觉甜丝丝的,就张嘴咔哧咔哧的开始啃。
万俟景侯听见温白羽啃饼干的声音,顿时一张冷漠的脸终于有了笑意。
万俟景侯的笑容似乎晃了关楠一下,关楠狐疑的看着他,皱了皱眉,说:“你叫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没说话,关楠自顾自的说:“别太惊讶,你们这些人我多少有了解一下,之前我也听说过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在道上很响。”
他说完,突然又说:“我喜欢你。”
“噗——咳咳咳咳!!”
温白羽正在啃饼干,突听这句话,顿时就被呛着了,猛烈的咳嗽起来。
万俟景侯也愣了一下,随即赶紧把手放在嘴边,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把温白羽掩饰起来。
关楠笑着说:“很惊讶吧,虽然我之前没见过你,不过你在道上是个人物,我很欣赏你。”
温白羽:“……”
温白羽从没见过这么高调的表白……
万俟景侯则是淡定的多,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说:“你能喜欢一个没见过面的人?”
关楠昂着下巴,说:“那怎么样?”
万俟景侯说:“我有爱人了。”
关楠脸上露出一丝遗憾,说:“那你收我为徒吧。”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眼前这个充斥着中二气息的孩子发散思维和跳跃思维特别强悍。
万俟景侯说:“我不收徒弟。”
关楠的表情更是失望了,万俟景侯说:“你父亲是个大学教授,你却要当盗墓贼?”
关楠说:“那怎么样?”
关楠说着,双手环胸抱臂,冷笑一声,说:“教授怎么了,还不一定有盗墓贼做的正呢。”
温白羽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踹了踹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也听到了有用的信息,说:“看起来你们父子关系并不好。”
关楠笑了一声,没再说话,似乎不想提起自己父亲。
万俟景侯脸色不动,却在继续套话,说:“你父亲不想提起那张地图的事情,你和他对着干,才来找我们的?”
关楠又笑了一声,说:“不是,我还没这么无聊。”
温白羽心想着,你不是无聊,你是中二!
关楠继续说:“我说过了,那里有我要找的东西。”
万俟景侯说:“什么东西?”
关楠看了他一眼,说:“不能告诉你,反正是重要的东西,但是和你们没关系,咱们只是顺路而已,那个地方太危险,我一个人去不了,只是跟你们顺路,搭个伙而已。”
万俟景侯没有再说话,很快唐子和雨渭阳回来了,关楠就站起来自己去拿吃的了。
温白羽从兜里钻出来,站在盘子里抬头瞪着万俟景侯,举着被自己啃了一半的饼干,声讨万俟景侯也,说:“你这个烂桃花!”
万俟景侯揉了揉额角,说:“关我什么事。”
温白羽说:“当然关你的事,你就是一朵烂桃花。关楠的品味也够差的!”
万俟景侯见关楠要回来了,伸手一抓,把温白羽抓起来,塞进兜里,然后顺手又塞了一个脆蛋卷在兜里。
温白羽本身还要声讨万俟景侯,不过有东西塞进来了,他只好往后退了退,定眼一看,竟然是个脆蛋卷。
温白羽最喜欢这种金黄金黄的脆蛋卷,咬起来嘎嘣脆,不是太甜,上面有芝麻,还特别香。
温白羽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立刻就想扑上去咬,但是脆蛋卷是圆筒的造型,而是非常大,温白羽张着大嘴,刚要把脆蛋卷咬进嘴里,突然觉得这个脆蛋卷的造型不太对劲,怎么那么像……
温白羽顿时脸上都红了,使劲一踹,把脆蛋卷踹出了口袋。
“咔吧”一声,一个脆蛋卷掉在了万俟景侯的椅子底下,万俟景侯低头一看,就见温白羽从他的口袋里钻出来,正对他比中指。
万俟景侯顿时了然的笑了一下,然后把一颗小梨又塞进了口袋。
温白羽趴在梨上面,“嘎巴嘎巴”的咬着,梨的汁水太多了,很快流了万俟景侯一口袋。
万俟景侯感觉到口袋里不对劲,伸手一摸,竟然湿漉漉的,而且到处黏糊糊的。
万俟景侯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然后说:“我去洗手间。”
他说着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洗手间里,然后把温白羽从兜里拽出来。
温白羽还抱着一个梨核,挑衅的看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看着他浑身湿漉漉的,全是梨汤,脸上也都是汁水,不禁有些头疼,把他放在洗手池的地方,说:“你把自己衣服都弄脏了。”
温白羽说:“不是带了备用的。”
万俟景侯把他放在洗手池里,堵上塞子,以免温白羽被冲进下水道,然后打开热水,“呼——”的一下温水就涌出来。
温白羽立刻挣扎着要爬上来,说:“你干什么?杀人灭口啊!”
万俟景侯阴测测的说:“给你洗澡。”
温白羽说:“洗澡?!可是没有衣服啊,我的衣服都在楼上的行李箱里啊!”
万俟景侯高深莫测的笑了一声,说:“没事,反正你在我兜里也没人看,你现在浑身都是粘的。”
万俟景侯不让他出来,把他往下按,然后双手动作利索,“刷刷”两下拔掉温白羽的衣服,现在对于温白羽来说,万俟景侯就是巨人,立刻被扒了精光,根本没反抗的余地。
万俟景侯把他身上冲干净,还故意洗了洗他下面,弄得温白羽一张大红脸,都不敢再动了。
等洗干净之后,万俟景侯拿了餐巾纸过来,给他擦干,然后塞进另外一个干净的兜里,说:“老实点。”
温白羽被他摸得浑身发红,下面差点兴奋起来,窝在口袋里不敢再动了。
万俟景侯又把他的小衣服好歹洗了一下,攥干之后塞进兜里,这才从洗手间出来。
万俟景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关楠端了三个盘子,其中一大盘子是满满的一盘主食,扬州什锦炒饭,垒的跟金字塔似的。
关楠把三个盘子放在桌上,然后开始狼吞虎咽的吃。
唐子和雨渭阳都看傻了,关楠这么瘦,和他们这些人比起来,也不算高,竟然这么能吃。
关楠的饭量比唐子还大两倍,吃完了一大盘子的炒米饭,用餐巾纸抹了抹嘴,然后又端着盘子,盛了满满一大盘子炒米饭回来。
雨渭阳看着关楠撑炒米饭的背影,说:“关楠还是个学生吧,一个人在昆明,和父亲关系又不好,是不是平时没有伙食费啊?”
关楠回来之后又埋头苦吃,吃了四盘炒米饭,把众人都看傻了,温白羽都怕他撑死,还要去医院……
关楠吃完了第四盘炒米饭,终于抹了抹嘴巴,又喝了一大杯可乐,这才停下来,看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说:“干什么?”
雨渭阳咳嗽了一声,说:“没事……就是想告诉你慢慢吃……”
关楠轻哼了一声,说:“我只是饿了。”
雨渭阳心说,不要用“只是”两个字,这已经不是“只是”的问题了。
关楠继续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像是十年都没吃过饭了一样。”
他说着,有点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吃了饭,万俟景侯又打包了一盒饭,就出了餐厅往楼上去了,关楠的房间是单人间,在他们旁边。
关楠靠着门框说:“我有车,今天晚上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出发。”
他说着,突然像想起来什么,说:“对了,你们谁会开车?”
唐子和雨渭阳对看了一眼,关楠说:“有会开车的人就行,我不会。”
他说完,就关上房间门。
雨渭阳说:“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关楠有点问题了。”
温白羽探出头来,因为他没穿衣服,所以只敢把头探出来,说:“吃那么多饭,确实有问题,他是不是饕餮或者混沌的私生子?”
万俟景侯进了房间,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里面都是梨汁,然后去洗了澡,回来的时候温白羽已经自己换好了衣服,正等着万俟景侯给他喂饭。
万俟景侯一见到温白羽,顿时笑了,说:“不是不穿这个睡衣?”
温白羽正穿着那件粉白相间的兔子睡衣。
万俟景侯说着,还伸手捏了捏温白羽裤子上的兔尾巴。
温白羽把他的手拍开,说:“不然穿什么衣服睡觉?”
温白羽说着,坐在饭盒旁边,指了指勺子,说:“快点,你们都吃过了,我就吃了一块饼干和一个梨。”
万俟景侯坐下来,用勺子挖了饭放在温白羽嘴边,给他一勺一勺的喂饭吃。
雨渭阳看着,不禁笑着说:“怎么那么像养儿子?”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嗯,感觉不错。”
雨渭阳说:“温白羽这么穿真的挺可爱的。”
说着,雨渭阳就站起来,拽了拽温白羽衣服上的兔耳朵。
温白羽跳起来要和他拼命,唐子赶紧把雨渭阳拽走了,说:“雨老板,你说别人可爱,我可是会吃醋的。”
雨渭阳顿时脸上有点红,唐子笑着说:“咱们一起洗澡?”
雨渭阳脸上更红,说:“这……这样不太好吧?”
不过两个人最后还是一起进了浴室,温白羽吃着饭,就听见浴室里渐渐传出呻吟的声音,雨渭阳的声音带着隐忍,而唐子平时看起来老实,在这方面就像个不知餍足的饿狼一样。
两个小时之后门才打开,温白羽都吃完了准备睡觉了,雨老板一脸的潮红,似乎已经睡着了,被唐子抱出来,放在床上。
温白羽看着雨老板脖子上又红又紫的吻痕,啧啧嘴说:“我以为你们要泡发在里面。”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灰蒙蒙的,房门就被拍响了,关楠在外面喊着:“快起床,五点半咱们出发。”
万俟景侯翻身起来,看见温白羽还睡着,躺在大枕头上,四仰八叉的样子,一头长发几乎把自己给捆死,兔耳朵耷拉着,尾巴挤在身下,听见拍门的声音皱了皱眉,不过没醒。
万俟景侯笑了一下,低下头来,在他嘴唇上一吻,温白羽顿时就醒了,看着万俟景侯放大的脸,说:“我差点被你亲死,你现在太大了知道吗。”
万俟景侯说:“只是叫你起床,要走了。”
温白羽爬起来,对着自己的手机跺了一脚,手机的屏幕就亮了,上面写着五点零五分……
雨渭阳也没醒,昨天折腾的那么厉害,而且雨老板身体本身就差,实在困得厉害,而且浑身都疼。
唐子洗漱之后,才把雨渭阳叫起来,大家收拾了一下,背着行李就下了楼。
酒店的停车场上,关楠靠在一辆车上,背着一个背包。
雨渭阳揉了揉眼睛,说:“我昨天还说他没伙食费,这是辆悍马吧?”
唐子点了点头,说:“不过这款车是老款式,也有十年了。”
温白羽突然想到每次和雨渭阳唐子出门,一定会报废一辆车,这是个可怕的诅咒,这辆悍马虽然款式老了点,不过现在有人就喜欢老车,价钱炒得更高。
温白羽腿肚子开始有点转筋了……
唐子和雨渭阳会开车,两个人轮流开车,不开的坐在副驾驶,关楠和万俟景侯坐在后面,当然还有万俟景侯口袋里的温白羽。
唐子先开车,说:“去哪里?”
关楠只是告诉他了一个路线,但是并不拿出那块地图来。
关楠说:“你只管开车,到了这地方估计就天黑了,咱们在那里露营,明天一早继续走,我倒时候再告诉你们怎么走。”
他这么说,就是不把地图拿出来,众人都觉得关楠是警觉,可能怕他们看了地图之后,就不会带着他走了。
不过其实关楠是多此一举了,温白羽他们也不是什么小人,既然答应了合作,就不会扔他一个人。
关楠指的路直往郊区走,出了县城之后扎进小路,越走越偏僻,如果不是汽车的性能好,他们早就陷进沟里去了。
万俟景侯并不觉得颠簸,他也不晕车,但是苦了温白羽,温白羽几乎要颠散了,差点从他口袋里颠出来,幸好万俟景侯伸手拦了一下,然后又把他塞回去。
雨渭阳坐在前面,有些无聊,突然副驾驶的收纳盒开了,他本身想推一下,哪知道手一推,收纳盒开的更大,里面掉出一张照片来。
雨渭阳顿时吃了一惊,把照片捡起来,说:“这是汪医生?”
众人一听汪医生,顿时都探头过来看,雨渭阳把照片交给了万俟景侯,万俟景侯顿时皱起眉来。
温白羽也探头去看,果然是汪医生!
照片上很多人,像是一个探险队的样子,一张很老旧的照片,背景就是这辆悍马车,车牌号都一样。
正中间是一个看起来还稍显年轻的教授,温白羽小声说:“这是狄良的老师!”
万俟景侯点点头,中间那个方教授,旁边的人竟然是方欣然,她也在这个队里,而方欣然的旁边,就是汪医生。
温白羽找了一圈,没有狄良。
万俟景侯拿着照片,说:“你父亲在这张照片里吗?”
关楠侧头看了一眼,显然对这张照片有些惊讶,把照片抢过来,捏着手里,又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还以为关楠看着照片睡着了,关楠才说:“在这里,这个就是。”
关楠说着,指了第二排的一个高个子男人。
温白羽看了看,和关楠长得一点也不像,估计关楠长得随母亲多一点。
让温白羽吃惊的是,关教授的旁边,有一个看起来很稚嫩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和关楠长得一模一样!
这张照片已经有些发黄了,看起来绝对上了年头,照片上的关楠竟然和他们见到的一模一样,关楠的脸上一点儿也见不到岁月的痕迹,同样有些稚嫩。
只不过照片上的人看起来更随和一些,而眼前的灌南充斥着一股中二气息。
万俟景侯说:“这是你?”
关楠看着照片又开始发呆,这回都没理万俟景侯,只是捏着照片发呆,一句话也不说。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说:“方教授和你父亲,认识汪医生?”
关楠这个时候才看了万俟景侯一眼,冷笑了一声,说:“对,他们都认识。”
他说着,顿了顿,又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和我父亲关系不好吗?因为我不想像他们一样……”
关楠说完,又在发呆,似乎转瞬就忘了他刚才说的话,也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了,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没再说话。
温白羽有些莫名其妙,这张照片是个很大的发现,而且从关楠的态度来看,也有发现。
关楠看起来虽然中二,但是是一个很直爽的人,藏不住自己的感情,喜欢和憎恶非常分明,这点温白羽是看得出来的,关楠看着万俟景侯的眼神里全是崇拜,而看到照片和提起他父亲的时候,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屑。
方教授和关楠的父亲,还有汪医生,这三个人全都认识,但是因为某些事情,方教授和关楠的父亲闹掰了,老死不相往来,而从狄良的方面,也没听说过方教授和汪医生有过来往,这三个人明明有交集,但全都撇的一干二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路上关楠没再说话,捏着照片一直发呆,似乎在想什么问题。
他们扎在小路上,刚开始还有路,越走就没有路了,一片的泥土,这边有些潮湿,土都是软的。
中午他们没有停下来,就在车上吃了东西,关楠真的非常能吃,吃了三个压缩饼干,两个大面包,两罐牛肉罐头,和一个午餐肉罐头……
众人看着他吃完了,都觉得有点肉疼,他们准备的食物明明够几个月的,但是现在看来,一个月都玄乎了,关楠一顿饭要吃他们一天的干粮,而且还意犹未尽。
很快就天黑了,天黑的时候,正如关楠所说的,他们到了预计的地方,这里比较平坦,没有那么潮湿,但是也有许多虫蚁。
众人下了车,开始扎帐篷,万俟景侯抱了树枝过来点火,关楠下车的时候就把照片塞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众人围坐在火堆旁边,一到吃饭的时间,大家就觉得胃疼,果然关楠的胃口又很大,压缩饼干都吃完了,关楠就吃了五个大面包,看见万俟景侯正在煮挂面,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似乎也想吃一碗。
众人吃着饭,就听“嗖嗖”几声,关楠已经把挂面都吃光了,然后抹了抹嘴巴,把一次性的碗筷都放下,说:“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方教授和姓汪的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一说话,众人就都停下来了,关楠之前明显不想讲,不过他现在提起来,似乎愿意讲了,雨渭阳特别有眼力的给关楠把最后一碗挂面盛起来。
关楠递给他一个非常赞许的目光,雨渭阳额头青筋直蹦。
关楠又“嗖嗖”两声把挂面给秃噜进去,然后才说:“姓汪的也是方教授的学生。”
温白羽从口袋钻出来,躲在万俟景侯身后,不让关楠看见自己,抱着一块大饼干,一边啃一边听关楠说话。
关楠继续说:“其实姓汪的是方教授最得力的学生之一,他们的研究方向完全一致,但是因为后来一个丑闻,姓汪的被迫放弃了深造,就去当医生了,我听说他混得不错。”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之前或许不错,不过现在已经死了。”
关楠并没有多少惊讶和惋惜,反而笑了一声,说:“那也是活该。”
关楠说完,继续说:“姓汪的和我父亲是师兄弟,都是方教授的学生,后来我父亲一直在研究一个很荒谬的论题,方教授多次让我父亲别再研究这个,但是他都不听,但是更荒谬的是,我父亲真的研究出了端倪。”
雨渭阳说:“是什么?”
关楠说:“南柯一梦。”
雨渭阳诧异的说:“南柯太守传?”
关楠点了点头。
南柯一梦这个成语,连小孩子也知道,瘄子唐朝李公佐的一篇传奇小说。
南柯太守传里记载,有个东平人叫淳于棼,喝醉之后在一个大槐树下休息,很快就睡着了。他梦见槐安国的国王派了两个使者来接他,并且把公主下嫁给他,招他为驸马。与公主成婚之后,淳于棼更做了南柯太守,把南柯郡治理的井井有条,槐安国的国王非常赏识他,高官厚利,荣华富贵接肘而至,淳于棼后来有五个儿子,儿子全都封了侯爵,还有两个女儿,女儿全都嫁给了王侯。但是后来,檀萝国侵略南柯郡,淳于棼兵败,紧跟着妻子因病过世,又失去了国王的宠信,儿子不幸遭到牢狱之灾。淳于棼提出回乡省亲……
关楠说:“两名使者送淳于棼回乡,当车子返回故里的时候,淳于棼突然惊醒,发现自己睡在槐树下,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惊梦,但是槐树下面又是个蚂蚁洞,挖开蚂蚁洞之后,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雨渭阳说:“你认为这个故事是真的?”
关楠说:“不是我认为。”
他说着,拿出口袋里的照片,晃了晃,说:“这些人,都是来找所谓的槐安国的。”
雨渭阳有些惊讶,就听关楠继续说:“我父亲研究的就是这个,起初方教授和姓汪的都不信,但是后来有了眉目,他们发现南柯一梦中的槐安国很有可能就是山海经里记载的周饶国和焦饶国,周饶国的小人不过三寸,但是有自己的文明,他们也耕作,穿布衣。”
关楠顿了顿,又说:“我父亲一直在研究这方面,他还发现有个别记录中,这个槐安国有一种神树,槐安国的人可以通过这种神树上天入地。”
温白羽差点就说出声,是建木?
温白羽心脏猛跳,如果槐安国的人都存在,他们生活在蚂蚁洞里,身体非常矮小,最多有十厘米那么大,那建木的碎片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庞然大物了,说是树也不为过。
难道槐安国有建木碎片?
关楠继续说:“我父亲的研究就到这里,姓汪的和姓方的刚开始觉得无稽之谈,后来看出了眉目,就合作偷了我父亲的论文,提前发表出去,后来事情败露,方教授就把姓汪的给卖了,姓汪的背了黑锅,被开除了,只能去做私人医生。”
万俟景侯皱眉说:“你的父亲为什么不告发方教授?而且他们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寻找槐安国。”
关楠冷笑了一声,说:“所以说,我并不想和他们一样,姓方的和姓汪的不是好东西,你以为我父亲是什么好东西?他也有把柄落在姓方的手里,只能斗跨姓汪的,不敢跟方教授较劲而已。我只听说后来姓汪的自己去研究这个,他好像知道了什么眉目,神神秘秘的来找我父亲,又找到方教授,说要合作,去挖掘一个大秘密。”
关楠说着停下来,看着火堆有些发呆,说:“他们就是这样虚伪的,老早就谈崩了,结果有利可图的时候,就全都聚首在一起,好像是亲人一样。汪医生给我父亲和方教授看了东西,他们就决定出发了,再后来,这次发觉之后,大家又谈崩了,各自不相往来,反正又不是第一回了。”
万俟景侯说:“你在这个队伍里。”
关楠没点头也没摇头,抬起头的一瞬间有些迷茫,温白羽不知道那是什么表情,别人的事情关楠都记得这么清晰准确,不可能自己在没在队伍里都不记得。
但是关楠抬起头来的一瞬间,那表情是不能骗人的,是真实的迷茫,似乎在回忆。
果然,就听关楠说:“我不记得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照片上真的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或许答案很清楚,关楠确实在这个探险队里。
但是有一点又说不通,这么多年了,关楠竟然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难道真的不是他,或许是和他长得相似的兄长?
温白羽也百思不得其解。
关楠说完那句“我不记得了”,突然就陷入了沉默,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坐在火堆旁边,拨动着那只一次性的空碗。
雨渭阳小声的对唐子说:“他是不是还饿啊,没吃饱?”
雨渭阳说完,关楠突然站起来,说:“我去睡觉了,明天早上出发。”
他说着,就进了帐篷,钻进睡袋里。
众人回头看了一眼帐篷里的人。
温白羽终于能窜出来,抱着他没吃完的大饼干,坐在火堆旁边,万俟景侯怕他被烧着,把他往后推了推。
温白羽一边啃饼干,一边说:“我觉得这个关楠有问题啊,他是不是撞坏了脑子或者怎么样,他对自己的事情记得不清楚。”
雨渭阳说:“是不是骗咱们?”
唐子摇头,说:“我看他不像。”
万俟景侯看着地上的那张照片,指着其中那个少年,说:“照片上的这个人,看起来十七十八岁左右。”
温白羽点头,说:“关楠也是这个年纪。”
万俟景侯说:“看照片的保存程度,已经开始发黄了,还有点脆,应该有十年左右的年头了。”
温白羽说:“就算关楠长得娃娃脸,十年他也要三十岁了,总改变样子了。”
万俟景侯点头说:“所以有两个可能。”
他说着,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说:“第一种,这照片上是关楠的兄长,只是长得像。”
雨渭阳说:“关楠一路上不提他的家人,咱们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兄长。”
万俟景侯又竖起一根手指,说:“也有第二种可能,这照片上的就是关楠本人,那当年他肯定跟着队伍一起去找了槐安国,从方教授送给许薇父亲的人蜡来看,他们必然是找到了,而且方教授知道这个东西特别棘手,必须转手出去,而在这中间,关楠也遇到了一些事情,让他的面容和身体永远也不会变化,或者变化的非常缓慢。而关楠急需搭伙一起去找槐安国,或许也是因为这个。”
温白羽摸着下巴说:“虽然这个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我觉得这个比较靠谱一些。”
雨渭阳说:“我读了这么多书,从没想过槐南一梦是真的。”
众人在外面讨论了一会儿,雨渭阳身体还没恢复,累的厉害,又在车上颠簸了一天,已经困的不行,众人就进了帐篷,准备睡觉。
温白羽实在太小了,睡袋根本不管用,万俟景侯只好把他自己的衣服叠了叠,然后让把温白羽放上去,又给他盖了一个小被子。
温白羽躺在上面,感觉挺柔软的,这么一张大床,可比之前露营要舒服的多了,很快就睡着了。
万俟景侯侧过来,看着温白羽睡着了,这才闭着眼睛睡了。
“簌簌……簌簌……”
半夜的时候,温白羽突然听到“簌簌”的声音,有点像老鼠,要知道现在老鼠都比温白羽要大,如果真是老鼠,那就坏事了。
温白羽立刻坐起来,就看到万俟景侯已经醒了,睁着眼睛,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温白羽点了点头,万俟景侯悄悄的从睡袋中出来,温白羽探头一看,关楠不见了!
万俟景侯指了一下外面,温白羽跳上万俟景侯手心,顺着他胳膊往上爬,坐在万俟景侯的肩膀上,万俟景侯撩开帐篷的帘子。
只撩开了一条缝隙,就听“簌簌簌……簌簌簌……”声音更大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外面。
一个人影在外面一闪,温白羽下意识心脏就提起来了,竟然是关楠,关楠在外面闪过,然后找到了钥匙,打开了悍马的后备箱。
温白羽憋着气,不知道关楠到底要干什么,他的动作非常灵敏,翻开后备箱,在里面快速的翻找。
后备箱里都是他们不随身的一些装备,还有备用的衣服,和沉重的日用品,大多是罐头一类。
温白羽心里一惊,难道关楠想拿了装备一个人跑?可是他不会开车啊,难道槐安国离这里并不远了,所以他可以放弃车子,一个人走?
就在温白羽胡思乱想的时候,关楠终于找到了一个背包,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个笑容没什么中二,和年龄倒是极为相称,看起来还挺好看。
关楠立刻把背包从后备箱拉出来,“哐啷”一声扔在地上。
温白羽更加诧异了,如果关楠要跑,怎么可能这么大动静,不是为了跑,大半夜来翻他们行李,到底为了什么?
只见关楠把行李包拉开,然后伸手进去掏了两下,一手拉出一样东西,温白羽顿时如五雷空顶。
他妈的是牛肉罐头!
关楠把罐头的易拉环扯掉,然后坐在火堆旁边开始“簌簌簌”的吃了起来,很快吃完了一罐。
温白羽看的目瞪口呆的,难道是关楠睡着一半突然饿得要死,所以起来吃东西了?
万俟景侯也突然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揉了揉额角。
关楠吃东西的动作太快了,风卷残云一样,“簌簌簌、簌簌簌”两口一个罐头,一下吃掉两个牛肉罐头,又拉开一个午餐肉罐头,继续在背包里掏,拿出一盒饼干,拆开来继续吃。
温白羽额头猛跳,心想着再吃就没了,他不会连生挂面都吃吧?
关楠吃的飞快,就跟非洲难民一样,就算他之前一直挨饿,但是他们从昨天晚上就一起吃了饭,那时候关楠吃的已经很多了,今天早上中午和晚上大家也一起吃的饭,关楠的饭量够温白羽吃三天了,怎么还这样狼吞虎咽?
难道是甲亢?
温白羽禁不住也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温白羽正看得起劲,就在这个时候,关楠突然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嘴巴上全是饼干渣子,还有一点牛肉汁,两只契漆黑的眼睛瞪着丛林深处,眸子不断的颤抖着,似乎那地方有什么东西会突然跑出来。
关楠的眼神实在太有感染力了,温白羽心脏一跳,还没等他反应,突然感觉脚腕一紧,被一股猛烈的力气突然往后一拽。
“啊……”
温白羽喊了一声,他现在体型太小了,那股力气又非常大,一拽之下,温白羽顿时从万俟景侯的肩膀上摔下去,然后又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双腿,飞快的往后拽去。
温白羽双手一扣,立刻扣住土地,但是土地湿润比较软,很快就跟扒土一样,被飞快的拽着往后跑。
温白羽禁不住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大蚂蚁,全身是红色的,一双白色的翅膀,巨大的獠牙正咬住他的腿,拼命的往后拽。
温白羽手上火焰一冒,但是因为灵力都被桃木锏封住了,只发出“噗”的一声,就跟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似的……
蚂蚁似乎因为他的火焰,吓了一跳,稍微放松了一点,温白羽立刻双腿一蹬,把蚂蚁踹的一个踉跄,但是蚂蚁的力气极大,而且反应也灵敏,立刻又追上去。
温白羽从地上跳起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要勇战蚂蚁。
蚂蚁很快就追过来,温白羽拼命的往前跑,往火堆面前冲,万俟景侯已经发现温白羽不见了,撩开帐篷迅速的走出来,就看到温白羽穿着一身粉白相间的小兔子睡衣,飞快的在地上跑着,他的衣服已经泥巴巴的,一脸的狼狈。
而温白羽的身后,追着一只体型比较大的蚂蚁……
万俟景侯脸色顿时有些黑,伸手把温白羽从地上拽起来,温白羽突然被拽起来,还踹了两下腿,对万俟景侯来说不轻不重的。
温白羽一见是万俟景侯,顿时放松下来,抱着他的大手指头,说:“蚂蚁!”
那只蚂蚁对于万俟景侯来说,实在太渺小了,根本没有半点威胁力。
温白羽喊完了,一抬头才发现,火堆边关楠还在,他一手拿着一个罐头,一手拿着两片饼干,正诧异的看着自己。
温白羽看着关楠嘴边的饼干渣子,不禁条件反射的抹了抹自己嘴巴……
关楠显示诧异的看着温白羽,随即又转头看向丛林深处,还是刚才那种震惊又恐惧的眼神。
突然把手里的罐头和饼干一扔,抓起行李往车上塞,说:“快走,有东西过来了!”
唐子和雨渭阳早就醒了,这么大的动静睡也睡不着,何况是在野外。
听关楠大喊一声,都愣了一下,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立刻抓起行李,塞在车上,快速的拆了帐篷,众人上了车,唐子立刻启动车子往前开。
温白羽说:“是什么东西来了?”
万俟景侯摇摇头,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如果有什么声音动静,依照万俟景侯的耳力,不可能听不到。
关楠看了万俟景侯手上的温白羽一眼,似乎挺淡定的,说:“是蚂蚁。”
温白羽乍一听蚂蚁,后背顿时一激灵,感觉到一股冷飕飕的酸麻感,不过体型小的也只有自己而已,其他人都是正常人体型,应该不怕蚂蚁吧?
关楠看他们的眼神,继续说:“很多的蚂蚁,爬过去足以把咱们都啃干净。”
温白羽不禁又打了一个哆嗦,那林子里有这么多蚂蚁。
温白羽说:“你听见的?”
关楠摇头。
温白羽说:“那你看见的?”
关楠又摇头。
温白羽:“……”
关楠突然说:“是感觉……”
他说完,就不说话了,看着身后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温白羽爬起来,撩开万俟景侯的袖子,腕表上显示十二点半……
这刚过了半夜。
关楠看了一会儿窗外,突然说:“停车!”
唐子一脚刹车踩下去,关楠突然打开车门,跳下去,说:“这里安全了,咱们在这里休息。”
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走了这么一段距离就安全了?还要继续扎营,他们不是应该在车里过夜了吗。
关楠自顾自拿下帐篷,在旁边扎了起来。
温白羽从车里跳下来,反正他已经被发现了,也没必要再躲,不过关楠的接受能力还挺好的。
关楠看着他跳下来,说:“你叫什么名字?”
温白羽说:“温白羽。”
关楠点了点头,说:“我还没见过活的槐安人。”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我不是槐安人,只是意外,我不小心摸了人蜡的桃木锏。”
关楠一听“人蜡”,突然笑了一声,说:“原来人蜡在你们手上?”
温白羽听着更奇怪了,说:“你不知道人蜡在我们这里?那怎么知道我们要找包着木棺材的那块布?为什么给我们打电话?”
关楠似乎被他问得一愣,又开始发呆了,想了好半天,突然说:“我饿了。”
温白羽:“……”
众人生了火,关楠坐在火堆边,开始解决最后一个牛肉罐头,本身肉制品就不容易保存,他们只能带着罐头,而且特别沉,就少带了一点,结果全都吃光了!
温白羽看关楠吃的香,他晚上就吃了饼干,肚子也有点饿,就从虎口下夺了一块牛肉吃。
万俟景侯把牛肉放在一次性的盘子里,然后用筷子给他撕成一条一条的,比较方便温白羽吃。
温白羽等他做完前期工作,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流口水了,万俟景侯夹了一条递到温白羽嘴边,温白羽立刻咬住,“嗖嗖”两下吃掉。
关楠看了一眼温白羽,又看了一眼万俟景侯,又去看温白羽,最后对万俟景侯说:“你们什么关系?”
温白羽突然想到在酒店的餐厅里,关楠没头没脑的对万俟景侯表白,现在就有点得瑟了,万俟景侯是他家的。
果然就听万俟景侯说:“他是我爱人。”
温白羽还在得瑟,这句话真是特别受用,让他身心舒坦,还没等他得瑟完,就看关楠用一种很鄙视的目光看着万俟景侯,然后说:“那你真重口。”
温白羽:“……”
雨渭阳没忍住,“噗——”的一声把水都喷出来了,呛得不行,唐子赶紧伸手给他拍背,说:“雨老板好好喝水。”
雨渭阳一边擦嘴上的水,一边忍着笑,确实这个身高比例来说,确实挺重口的。
万俟景侯则是挑了挑眉,倒是没有表示什么。
温白羽的兔子睡衣全都脏了,而且身上被拖的都是泥,万俟景侯就把水烧热了一点,然后倒进一次性的碗里,一次性的碗对于现在的温白羽来说,就是一个天然的大鱼缸。
万俟景侯把碗放在帐篷里,温白羽就欣然的进了帐篷,把衣服都脱下来,跳进碗里去洗澡了,还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万俟景侯则把他的小睡衣用水洗了洗,然后放在火堆边烤干。
关楠眼皮直跳,说:“你跟我听说的不一样。”
万俟景侯说:“怎么不一样。”
关楠说:“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土瓢把子应该更酷一点。”
温白羽在帐篷里洗澡,听到外面的对话,心中不断的吐槽着,万俟景侯已经又苏又酷,再酷就扛不住了……
万俟景侯只是轻笑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众人忙活完了,已经一点半了,温白羽缩在万俟景侯给他叠的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这回没再听见关楠半夜找吃的。
第二天五点,关楠准时醒了,开始叫他们上路。
众人都疲惫不堪,雨渭阳一边开车,一边眼皮打架,差点开进沟里去,唐子只好把他换下来。
前面的路非常难走,将近黄昏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走太远,一路上还挺安稳的,没再遇到大蚂蚁什么的,中午的时候他们本身要下车找个地方休息,顺便吃饭,关楠“犯了一次病”,突然说有东西来了,唐子就没敢停留,一个油门踩下去,直接开到了黄昏。
一天都没停下来,唐子总是高度集中,也有些疲惫了,众人下车准备扎帐篷,前面有条河,并不是太大,但是绝对可以洗澡,这几天只有温白羽洗了热水澡,“浴缸”对于其他人来说都太小了,一见到有水,众人不免有些兴奋。
但是现在十一月的天,水温实在太冰了,雨渭阳身体弱,绝对不能下水,唐子就弄了好多水来,然后煮热了,把毛巾泡进去,给雨渭阳擦擦。
万俟景侯也把上衣脱了,然后用毛巾擦着自己的上身,温白羽见到他身上的肌肉,不禁咕嘟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脸上有点红。
这个时候有脚步声回来了,是关楠,关楠说这个地方他熟悉,知道林子里有果子可以吃,就去抓点果子,不会走远,两分钟就回来。
果然关楠很快回来了,温白羽然让万俟景侯赶紧穿上衣服,虽然关楠说喜欢万俟景侯,多半是崇拜,不过温白羽可是小心眼的人,自然不想让别人看万俟景侯的躶体了,裸上身也不行!
万俟景侯还没来得及套上衣服,突然皱了皱眉,关楠的脚步声非常急促,实在一路狂跑而来,随即有“嗡嗡”的声音传过来,而且声音非常密集。
万俟景侯突然沉声说:“不好。”
唐子立刻站起来,抓住雨渭阳,说:“是蜜蜂。”
众人冲出帐篷,果然就看到关楠往这边跑,但是身后跟着一大群蜜蜂,简直是捅了蜜蜂的老巢一样。
万俟景侯说:“往水里跳。”
众人赶紧“噗通”一声,全都跳进河水里,十一月的河水,冷的几乎要把牙冻掉了,唐子立刻抱住雨渭阳,手心用力,一股暖流从手心涌出来,雨渭阳抓住他,憋足了气扎在水里。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也扎在水里,关楠“噗通”一声也跳下来,温白羽几乎想要掐死这个臭小子,竟然招了这么一大片蜜蜂过来。
“嗡嗡”的声音在他们头顶盘旋了一会儿,才慢慢散去。
幸亏河水够深,蜜蜂怕水又下不来。
等蜜蜂“嗡嗡”的声音散去,温白羽想要立刻扎出水面,一撇头却看见水底下竟然有东西……
是人!
温白羽立刻扎出水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指着水下,说:“下面有人!有尸体!”
众人一愣,都没想到这河水下面竟然有尸体?
关楠已经从河水里爬上来,听到“尸体”两个字,不禁一愣,回头去看。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又扎下水去,果然看到水底有东西,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人,身体已经泡发了,而且形成了尸蜡,看起来非常可怕。
万俟景侯又扎出水面,走上岸去,说:“尸体泡的太发了,我需要工具。”
他说着,从背包里掏东西,先给自己戴上了橡胶手套,唐子说:“我来帮忙。”
温白羽和雨渭阳也爬上岸来,挤在火堆边取暖,关楠坐在火堆旁边,也在取暖,似乎又在发呆,目光盯着水面,神情有些恍惚。
万俟景侯和唐子很快就又下水去了。
温白羽看着关楠的目光,感觉有些奇怪,水下的尸体已经发的不成样子,看不清是谁,但是能看得出来,是那张照片上的队服,这样一看,或许是关楠认识的人也说不定。
难怪关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关楠伸手在火堆上拨弄着火焰,突然说:“你之前问我,不知道人蜡在你们手上,我怎么会联系你们。”
温白羽说:“你想说了?”
关楠摇头说:“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记得了,不过刚刚我好像想起来了……”
温白羽皱眉说:“什么叫好像?”
关楠喃喃的说:“因为我还是不记得细节,好像不太真实……是一个人来找我,他告诉我联系你们,你们可以跟我搭伙去找槐安国。”
他说着,突然摸了摸口袋,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根黑色的羽毛。
又是黑色的羽毛……
温白羽顿时一愣,现在看起来那根黑色的羽毛十分巨大,比温白羽要大出许多。
有一个人去找关楠,这个人是谁?他一直藏在暗处,但是显然对他们的行踪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玩弄于股掌之间。
温白羽立刻说:“找你的人是谁?”
关楠又开始发呆,温白羽终于明白了,关楠发呆其实是他在想问题,但是很快的关楠就说:“我不知道,我好想没见过他的脸。”
对于这个神秘的人,似乎还是一无所知。
“哗啦——”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万俟景侯和唐子已经从水底下扎出来,他们用一块布兜着一具尸体走了出来。
那具尸体穿着队服,已经泡得不成样子,他的手握成拳,手心却是空的,似乎在死死抓着什么,临死也没放手,但是手里却是空的,似乎那个东西被人拿走了。
尸体的面容根本看不清了,浑身黏糊糊的,非常可怕。
尸体已经泡软了,根本没法动,万俟景侯蹲下来,在衣服的口袋里摸索了一圈,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不过裤子的口袋里有一串硬邦邦的东西。
万俟景侯用钩子挑起来一看,竟然是一串钥匙,其中还有一把车钥匙。
车钥匙上的标志是——悍马。
关楠突然站起来,激动的指着河水,说:“这里面还有东西!还有东西!”
他说着,“噗通”一声就跳进去,温白羽喊他,说:“是什么东西,大家可以一起找。”
关楠冒出水面换了口气,却不说话,半天才说:“我不知道。”
他说完,又扎进水里继续找。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然后和唐子一起下了水,也去找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河水虽然不深,但是有水流,不知道那样东西会不会冲走了,他们顺着河堤一寸一寸的找,找了半个小时,什么也没有找到。
期间众人冒出水面来换气,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众人的嘴唇都冻紫了。
温白羽和雨渭阳在水面上看得有些着急,而且关楠根本说不出所以然,只是疯狂的再找东西。
就听“哗啦——”一声。
关楠一下冒出水面,手里攥着一样东西,往岸边游,然后大跨步走上来,万俟景侯和唐子见他上来,也都跟着上了岸。
唐子的衣服全湿了,万俟景侯是一直没穿上衣,雨渭阳赶紧拿了毛巾和衣服给他们。
关楠则是坐在火堆边,看着手里的东西。
温白羽凑过去一看,竟然是一个录音笔。
录音笔非常老旧,还是古老而笨拙的款式,温白羽记得自己上中学的时候用过这种录音笔。
关楠手中的录音笔已经锈迹斑斑,被水泡的不成样子,这种电器泡了水怎么可能还能用,关楠“啪、啪”的按着录音笔的按键,但是都不管用。
录音笔还是放电池的款式,关楠“咔”的一声掰开电池的后盖,里面的电池已经流汤了,后盖都被腐蚀的几乎烂掉了。
关楠把录音笔放在手里,手掌反复的一张一合的握着,似乎又在发呆,不知道想什么。
万俟景侯和唐子擦干了身体,穿上干净衣服,关楠则是在火堆边都要风干了,也不动一下。
关楠的眼神先看着录音笔,又看那具尸体,再回到录音笔上。
雨渭阳不禁说:“这录音笔是你要找的?”
关楠抬头看了众人一眼,没头没脑的说:“我饿了。”
众人均是一阵无奈,赶紧把锅架上,然后对着一具尸体开始煮饭。
不只是温白羽,其他人看着这具尸体都没什么胃口,关楠吃的就像饿狼一样,把其他人不吃的那份都吃掉了。
吃完了抹了抹嘴巴,又看着手里的录音笔开始发呆,似乎在冥想一个难题。
关楠突然说:“这是我的录音笔……”
温白羽说:“你的录音笔?怎么掉到河里去的?你认识这个人吗?他是方教授队里的?”
关楠又陷入了深思。
温白羽小声说:“你说这个关楠,到底怎么回事,想一件事情要用这么长时间?”
万俟景侯说:“他肯定受过严重的刺激。”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我发现关楠有一个特别的地方。”
温白羽说:“什么?”
万俟景侯说:“你还记的鬼眼吗?”
温白羽突然想起他们之前在露营的时候,关楠突然惊恐的看着丛林深处,然后大喊有东西来了,让他们开走。
温白羽说:“难道关楠也是鬼眼?”
万俟景侯摇头说:“不是,他没有鬼眼,应该是感观,有人天生感观灵敏,能感觉到别人都不能感觉到的细微变化和危险。”
温白羽回忆了一下,确实是这样的,路上也有好几次,关楠催着唐子快开不要停下来,似乎是什么东西追着他们,温白羽起初以为是关楠来过这里,所以清楚一些东西,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他们正说话,关楠突然把录音笔放下,伸手捂住脸,发出一声叹息的声音。
众人看过去,温白羽说:“怎么了?”
关楠把脸埋在手掌里,似乎特别疲惫,说:“我饿了。”
又饿了……
温白羽还没有说话,关楠继续说:“我想起来了……”
第80章 南柯一梦3
关楠很疲惫的样子,双手还有些发抖,他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似乎是多度的恐惧。
温白羽看了看地上泡发的尸体,如果关楠突然开口说这就是他的尸体,温白羽此时此刻也是相信的。
关楠一直把脸埋在手心里,湿衣服贴在身上瑟瑟发抖。
温白羽见了,伸手杵了杵万俟景侯,示意他把饼干递给关楠。
他们的面包、肉罐头还有压缩饼干,全都被关楠吃完了,只剩下一些需要煮的加热的,例如挂面什么的,还有就是万俟景侯特意给温白羽准备的牛奶饼干。
其实这个饼干和其他饼干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个头特别大,相对于十厘米的温白羽来说,温白羽需要双手抱着才能吃,或者直接趴在饼干上啃。
万俟景侯看着他的样子就觉得想笑,也是恶趣味之一,所以就给他多准备了几盒牛奶饼干。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温白羽,好像还剩下两盒,温白羽吃一盒能吃很久,就拿起一盒饼干,递给了关楠。
关楠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唰唰”拆开包装,就听见“咔咔咔、咔咔咔”,关楠吃饼干的速度非常惊人,而且有一股感染力,本身自己吃着没什么特别的饼干,看着他吃就觉得特别香。
温白羽又摸了摸自己肚子,因为刚才对着泡发的尸体吃饭,也没敢吃几口,现在就有点饿了,温白羽自己拽出一片巨大的牛奶饼干,抱在怀里“咔咔”的啃着。
万俟景侯看见他的样子,不禁笑了一下。
关楠默默的吃了一会儿,唐子和雨渭阳还在等他说知道什么,结果关楠就默默的坐着啃饼干,一直发出“咔咔咔、咔咔咔”的声音,还挺有节奏,之后就不开口了。
关楠吃了整整一盒饼干之后,才拍了拍手,掸了掸衣服,说:“我知道这具尸体是谁了,我的确认识……”
温白羽啃了一圈饼干,牛奶饼干缩小了,听到关楠要说下去,就停下来,满嘴的饼干渣子。
万俟景侯伸手给他擦下来,温白羽有些脸红,都怪这个饼干太大了,吃完饭还要别人给自己擦嘴……
关楠的声音更加颤抖了,似乎非常害怕,关楠又说:“我如果说了他是谁,你们能不能当没听见?”
他这个说法很奇怪,为什么要当做没听见?
就在温白羽匪夷所思的时候,关楠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说:“他是我杀的。”
温白羽顿时要被一口饼干呛死了,不上不下的卡在嗓子里,抬头震惊的看着关楠。
关楠十七八岁,身材并不矮小,但是挺瘦的,平时看起来很中二,但是并不叛逆,也不暴戾,关楠竟然会杀人?
关楠的手颤抖起来,说:“这只录音笔是我的……你们之前问我,我是不是在这个队里,我当时记不起来,现在想想,应该是我觉得太害怕了,所以不愿意记起来……”
温白羽狐疑的看着关楠,关楠慢慢的继续说:“照片上那个人确实是我,当时我也在队里,你们也看到了,队里都是一些职业人员,要不然就是博士教授,我当年只有十七岁,还没成年,我还在上学,马上就要考试了……但是我父亲执意要带上我。”
温白羽说:“为什么?你有特殊的地方?”
关楠点点头,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能感觉到别人感觉不到的东西,一些危险,还有一些死亡……那种感觉说不清楚。我父亲知道我有这种能力,他说这次探险很危险,但也很重要,所以执意带上我。”
很危险,所以带上自己的儿子。
温白羽终于知道关楠为什么那么厌恶别人提起自己的父亲了。
关楠顿了顿,伸手揉了揉脸,继续说:“那之后,我们成功的找到了槐安国的墓葬,他们在里面拿到了一具尸蜡,这具尸蜡据说是槐安国的国王,他们高兴坏了,本身老死不相往来的三个人,差一点就抱头痛哭,然后决定立刻返程……我们就在这里休息的时候,我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谈话,而且那两个人根本不是好东西,我一看到他们在小声议论什么,就觉得很不对劲,我偷偷的摸过去听他们说什么,结果这两个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在谈论怎么分赃……”
“呵呵”,关楠冷笑了一声,接着说:“你们知道吗,这具人蜡的出现,对历史和考古有多大的影响,回去之后肯定要把人蜡登记在册,那时候这具人蜡就不属于这个队伍了,当时那两个人就在谈论这个问题,他们太贪婪了,准备把队里其他的人在深山老林里干掉,然后这两个人带着人蜡独自逃跑,他们回去之后,就说没找到槐安国,队里的人又都死了,也是死无对证,人蜡就可以据为己有……”
关楠看着他们,身体有些发抖,似乎很害怕,双手扭在一起,不停的搓着自己的手指头,说:“当时我全都听见了……他们要在饭里下毒,其中一个人很懂药物,他想要下毒很容易。”
温白羽诧异的说:“汪医生?其中一个人是汪医生?”
关楠点点头,说:“对。汪医生说可以在饭里下毒,毕竟他们发掘到了巨大的成果,大家高兴,就会降低戒心,加上是返程,一路疲惫,就更加没有戒心,下毒绝对不会被发现。但是他们没想到,竟然被我偷听到了……”
关楠说着,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录音笔,说:“我当时都录下来了,但是这录音笔进水里,什么也听不到了……”
温白羽心里总是涌上一股不祥的感觉,这种感觉太诡异了,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温白羽渴望关楠立刻给他揭秘,着急的说:“另外一个人是谁,你杀的这个人是谁?”
关楠倒是镇定了许多,慢慢也不是那么害怕了,闭了闭眼睛,说:“我虽然用录音笔录下来,但是没想到被那两个人发现了,我们就在河边打起来了,他们怕惊动别人,不敢用枪,拿刀来威胁我,我当时太小了,身上也没有配枪,连个防身的东西也没有,当时大家杀红了眼睛,他们不能让我逃走,我也不想被他们杀了,我就把他杀了,我们一起掉进了水里,汪医生吓坏了,人蜡还在死人的身上,他想跳下去找人蜡,但是没成功,因为很快有人过来了,他们听到这边的声音,汪医生就逃走了,我之后再没见过他,只是听说他这种败类竟然能混的挺好。”
温白羽嘴唇哆嗦了一下,关楠看着地上的尸体,喃喃的说:“没有一个是好人……”
说完,顿了顿,说:“他是方教授。”
“轰隆”一声,关楠的话简直就像一道巨雷,一下劈在众人头顶上,简直是五雷轰顶一般。
温白羽说:“不可能,他不可能是方教授。”
关楠奇怪的看着他,说:“怎么不可能?我……我亲手把他杀了,他当时要杀我,我们在近身肉搏,我能看不清楚他是谁吗?”
温白羽说:“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手上的人蜡,最早出手的人是谁?”
关楠摇头,说:“后来的事情我不知道,无非是队里的人得到了人蜡,想要卖一个好价钱。”
温白羽也摇头,说:“不对,出手它的人,是方教授。”
关楠立刻诧异起来,脸上露出一丝恐惧,随即坚定的说:“这不可能,方教授的尸体就在这里。”
他说着,抓起地上的那串钥匙,说:“悍马是他准备的,这钥匙一直在他身上,虽然尸体已经泡烂了,但是我敢肯定,绝对是方教授。”
温白羽现在脑子里也乱哄哄的,关楠那么肯定这就是方教授,可是他们也见过方教授,而且同样是方教授的尸体,方教授死在荒岛上,尸体都是他们下葬的,这怎么可能,而且那具尸体保存的很完好,尸体的面貌特征和照片上的方教授一模一样。
方教授怎么可能死两次,留下两具尸体呢?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关楠,说:“如果这串钥匙是方教授,车也是方教授的,你怎么拿到的车,还有钥匙?”
虽然汽车也用备用钥匙,但是一般人都会把备用钥匙放在家里,按照关楠的说辞,他杀了方教授,那么又怎么可能拿到方教授的车子和备用钥匙,这些东西都该留给方教授的家人,绝不可能给关楠的。
关楠被他一问,诧异的看着地上的钥匙,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悍马钥匙,忽然觉得一股疲惫的感觉席卷上来,累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睛,肚子里一片空,感觉饿得就要前胸贴后背了。
关楠脸上露出一股不能遮掩的迷茫,隔了一会儿,果然说:“我不知道。”
他说完,又很激动的说:“但是我没有说谎,这绝对是方教授,他手里握着的是人蜡的棺材,我一直以为那时候有人拿走了棺材,然后把他卖了……”
温白羽也觉得他没有说谎,但是问关楠细节的时候,他又记不清楚,温白羽问他杀死方教授的细节,关楠倒是记得很清楚,但是非常恐惧,估计这件事对关楠的刺激不小。
而且如果关楠没有说谎,那么关楠这就不是杀人,属于正当防卫。
但是万俟景侯在问关楠,方教授死了之后,汪医生跑到哪里去了?关楠和方教授一起落到水里,是他自己爬上去的,还是别人救了他们?还有关楠有没有把方教授和汪医生的密谋告诉其他人的时候,关楠的脸色更加迷茫了。
这些之后的细节,他甚至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众人坐在火堆边,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方教授的疑团太多了,听许薇的话,这个人蜡是方教授送给他父亲的,然后不久,方教授就带着狄良一些学生出海了,那么必然是这次探险在前,出海在后,而温白羽他们先后看到了两具方教授的尸体,这太诡异了……
而且从关楠的口中,他们得知的方教授,和狄良的口中,他们得知的一点儿也不一样。狄良说起老师的时候,有敬重,更多的是感激,方教授看起来就是个痴迷于研究的老学者,而关楠说起方教授,全都是不耻,而且方教授竟然和汪医生混在一起,还让汪医生给他背黑锅。
温白羽说:“难道是两个人?他冒充了方教授,等方教授死了之后,找到方教授的尸体,把人蜡拿走?”
万俟景侯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但是温白羽的这个想法是最可靠的了。
万俟景侯又说:“但是你别忘了,方教授的女儿方欣然也在那次的队里,方欣然不可能不了解自己的父亲,如果有人想要冒充方教授,那么怎么逃得过方欣然的视线的?而且这一冒充,还是许多年。”
不只是方教授有问题,关楠的问题也不小,现在关楠已经想起来了,当时他在队里,但是问题又来了,关楠当时的面容是十七八岁,方教授出海失踪就七年,再加上这次的探险时间,怎么也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吧,简单来说照片就是小十年前拍的,关楠的面容竟然没有丝毫变动!
温白羽脑子都大了,实在想不出来,而且关楠的态度非常“不配合”,问他的问题全都想不出来,看起来关楠也在认真的想,但是关楠的表情太痛苦了,让温白羽觉得他们都是黄世仁,在为难一个可怜的杨白劳……
温白羽说:“算了,你慢慢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说,反正咱们还没找到槐安国的墓葬。”
关楠点点头,说:“我是太饿了。”
他说着,伸手在背包里掏了一下,然后拿出一个牛肉罐头,“咔啦——”一声拉掉易拉环,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在里面夹牛肉吃。
温白羽看着有些馋,没想到他们还有牛肉罐头。
万俟景侯则是皱起眉来,突然脸色有些发沉,说:“你的罐头哪里来的?”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的语气吓了一跳,只是一个牛肉罐头而已,虽然在野外吃肉比较奢侈,但是关楠看起来特别饿,吃也就吃了,反正所有的罐头也都被他吃了……
温白羽想到这里,突然脑子里一闪,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关楠,说:“关楠,咱们的罐头不是早就吃完了吗?”
他说着,又看向关楠身边的背包,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而他们的背包全都靠着帐篷放置,刚才关楠的手边明明没有背包的。
万俟景侯站起来,脸色阴沉的走过去,踢了一下关楠手边的背包,“哗啦——”一声,背包就倒了,从里面滚出一背包的牛肉罐头……
雨渭阳也吃了一惊,他们一共也没带这么多罐头,谁会弄一背包的牛肉罐头,那还不沉死了?而关楠启程的时候,什么装备都没带,一个背包都没拿。
这些罐头,和这个背包,就像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关楠也有些吃惊的看着一地的牛肉罐头,说:“你们带的?”
温白羽有些无奈,说:“不是,我们的已经吃完了,刚才你手边根本没有背包,你手边是空的,你仔细想想。”
关楠似乎陷入了思考,有些发呆,看着手边的背包,还有一地的罐头,突然“啊——”了一声,一下站起来,然后后退了一步,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
关楠又后退了一步,一下被背包绊倒了,跌倒在地上,睁大眼睛,随即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突然调头就往林子深处跑。
温白羽被吓了一跳,说:“他要干什么?”
万俟景侯脸色一沉,立刻把温白羽抓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快速的抓起地上几个背包,说:“追。”
唐子立刻也背上行李,来不及拆帐篷,抓着雨渭阳快速的跟着往前跑。
众人追在后面,关楠的跑速特别快,万俟景侯追着他竟然抓不到。
温白羽说:“他突然发什么疯?”
万俟景侯摇摇头。
关楠一直往前跑,一股极度的恐惧从身体里升上来,他几乎要吐了,感觉胃里一阵阵的反胃,脑子里闪过一些奇怪的片段……
“啊……”
就在关楠一直往前跑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空,身体一下陷进了土坑中,哪知道这个坑竟然无比的深,关楠一陷进去,顿时往下掉,发出“轰——”的一声,顿时尘土和石块跟着掉下来,一下把土坑掩埋起来。
温白羽说:“不好,关楠不是被埋了吧?”
众人跑到被埋的土坑面前,万俟景侯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土地,说:“这是一个盗洞,不过有些年头,刚才有点塌方了。”
温白羽诧异的说:“盗洞?槐安国?”
万俟景侯摇摇头,说:“应该不是,如果咱们露营的附近有槐安国,离得这么近,关楠没理由想不起来。”
唐子把背包放下来,说:“先把土挖开吧。”
他说着,拿了一把折叠铲,开始在地上挖土。
万俟景侯点头,也把铲子拿出来,众人一起在塌方的地方快速的挖土,没想到这个塌方的盗洞竟然还挺深,他们挖了很长时间。
温白羽突然“嗯?”了一声,说:“土下面有东西!”
他说着,从万俟景侯的口袋里跳下来,落在土地上,然后往里钻了钻,伸手在一个地方把土拨开,很快露出一块石头的边角。
万俟景侯伸手过去,帮他把土拨开,然后用铲子往上一撬,顿时看到是一块石碑。
石碑并不大,掩藏在土里,上面三个字,只是繁体,并不是什么甲骨文和篆书。
——盘龙冈。
温白羽念了一声:“盘龙冈?什么意思?”
雨渭阳说:“盘龙冈?南柯太守传里也有盘龙冈,好多人只知道南柯一梦的大意,但是没有看过南柯太守传的原文。盘龙冈是淳于棼安葬自己妻子的地方,他的妻子就是槐安国国王的二女金枝公主,名叫瑶芳。”
温白羽说:“那这里就是盘龙冈?这么说来,这就是金枝公主的墓葬?”
雨渭阳摇头,说:“有可能,不过这个名字有些普通,也或许不是。咱们先挖开,把关楠救上来再说。”
温白羽点点头,众人又开始继续挖,比他们想的要深,挖了很久,土虽然塌方下去了,但是下面的空间大得出奇,并没有全都堵上。
万俟景侯把绳子绑在树上,把温白羽塞进兜里,然后挂着绳子从洞口滑下去,其他人也跟着滑下去。
众人从洞口下来,就看到下面别有洞天,而且墓道非常宽阔,全是用石砖搭建而成的,圆顶方底,非常宏大。
万俟景侯把手电拿出来,绑在手臂上,抬起手臂向四周照了照。
温白羽奇怪的说:“没有关楠的影子?这小子又跑了?他到底在干什么?”
万俟景侯则是皱眉说:“如果盘龙冈是安葬金枝公主的地方,那么这个墓就很奇怪,按照南柯一梦里的说法,金枝公主也是槐安国的人,那么体型也就三寸,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墓?”
温白羽抬头看了看,这个墓顶非常高大,和一般的墓差不多,对于一个三寸的人来说,的确大太了。
雨渭阳说:“其实有一个问题我奇怪很久了。南柯太守传里记载的很详细,淳于棼是东平人,住在广陵郡以东十里的地方,院子里有棵槐树,那个槐树下的蚂蚁洞便是槐安国,但是这里是云南,云南和扬州,差了那么远的距离。怎么都觉得盘龙冈不该在这里。”
雨渭阳这样一说,大家就都沉默了,确实分析的非常合理,为什么槐安国的人要千里迢迢的把老巢从扬州搬到云南,这也太远了,跋山涉水不过如此,而且他们也不能坐飞机,也没有火车。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众人,说:“进去,还是出去?”
温白羽说:“既然来了,咱们就进去吧,万一真的是金枝公主的墓葬呢?再说还没找到关楠,他可是咱们的向导。”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走。”
他说着,第一个往里面走。
众人一直顺着墓道往里走,都没有看到关楠的影子,温白羽说:“真是奇怪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被土给埋了,你说关楠这小子能跑到哪里去?”
雨渭阳说:“他跑什么啊,咱们又不会把他压到局子去,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进了局子也没什么事的。”
众人都有些不解,万俟景侯说:“或许刚才的事情,让他想起了什么。”
但是到底想起了什么,他们实在猜不出来了。
众人往前走了十分钟,墓道宏伟,一直通向前方,温白羽突然“啊”了一声,说:“前面有个大石门,等等……还有一个人!”
他说着,众人往前跑去,就看到前面一座巨大的两扇石门,石门上雕刻着许多花纹,上面一个石头匾额,写着三个繁体大字——修仪宫。
两扇大石门旁边,则靠着一个人,那人面色有些苍白,气息微弱的样子,一头一脸都是土,正软塌塌的靠着石门,似乎是晕过去了。
温白羽诧异的说:“是关楠?!”
众人跑过去,万俟景侯探了探关楠的鼻息,似乎很稳定,又伸手去抓他的脉搏,脉搏也很有力,不过关楠似乎很难受的样子,正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唐子伸手按了按他身上的骨节,摇头说:“没有骨折。”
奇怪的是关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没有任何伤口,除了灰头土脸,一切都好端端的。
雨渭阳说:“不对啊,没有受伤,怎么昏迷了?”
温白羽伸手揉了揉脸,说:“他是不是饿昏了?”
他一说完,众人都用一种钦佩的眼神看着他,似乎觉得温白羽这都想得出来?
不过万俟景侯还是从背包里拿出一块饼干,放在关楠的鼻子下面,轻轻的扇了扇,让饼干的香气散发出来。
关楠肚子里顿时“咕噜”一响,然后疼家伙睁开了眼睛!
温白羽被吓了一跳,看着关楠那两只大眼睛,散发着贼光,盯着万俟景侯手上的饼干,好像万俟景侯收手慢一点,连手指头都被关楠抓走一起吃了。
关楠抢过饼干,“嘎嘎嘎”的嚼着,吃完了一片,说:“还有吗?”
众人都默默的看着关楠吃饼干,其他人站起来研究这个修仪宫的大门。
雨渭阳说:“之前我还不确定这里是不是金枝公主的墓葬,不过现在有点肯定了。”
温白羽说:“怎么了?”
雨渭阳指了指修仪宫三个字,说:“这是金枝公主生前住的地方,淳于棼和金枝公主成婚也是在修仪宫里。”
温白羽说:“还真是金枝公主的墓葬?那金枝公主到底是不是个槐安人?怎么用这么大的墓葬?”
这个时候关楠抬起头来,“咔咔咔”的咬着饼干,说:“或许是淳于棼从槐安国里出来之后,为妻子建的墓葬。”
关楠说着,吃完了最后一个饼干,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来。
温白羽说:“你吃完了?”
关楠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众人眼皮直跳,温白羽说:“你刚才跑什么?”
关楠说:“我刚才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现在不会跑了。”
温白羽说:“因为没地方跑?”
关楠摇头说:“不是,因为我现在已经忘了刚才想起来的是什么了。”
温白羽:“……”
温白羽特别想扑过去摇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一堆草吗!
温白羽转而说:“你们找槐安国的时候,找到过这个墓吗?这上面是个盗洞,你们打的?”
关楠摇摇头,说:“不是,这个我记得很清楚,我们没找到过什么修仪宫,这盗洞也不是我们挖的。”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石门,说:“这石门的机关已经被破了。”
“破了?”温白羽说:“那些盗墓贼进去了?”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但是这石门的机关是毒粉,我估计那些盗墓贼就算不全没,也要损兵折将的。”
他说着,伸手一下把两扇石门推开,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两扇石门被万俟景侯推的往里打开,听石门开启的声音,似乎无比沉重,但是万俟景侯竟然一手一个就将石门推开了。
刚一推开石门,众人就“嗬——”的吸了一口冷气,只见石门后面不远的地方,扑倒了几具尸体,那些尸体都有些风干了,穿的衣服还没有坏,看起来特别老旧,应该念头比较远。
众人走过去,万俟景侯蹲下来看了看,说:“是中毒死的。”
温白羽说:“是那些盗墓贼了?”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应该是,不过这里是一部分,他们虽然死在这里,但是身上没有装备,说明有人拿走了他们的装备继续往里走了。”
他们顺着墓道继续往里走,这座墓葬只有一条墓道,虽然建造的十分宏伟,但是并不复杂。
走不了多远,就看到一个墓室,众人走进去,墓室里一片狼藉,似乎能带走的全都扫荡了,太大件的不容易带走的就扔下了,而且还是捣毁的。
温白羽看着这座墓室,地上倒着几个被杂乱的陶瓷侍女人甬,不禁有些感叹。
众人走进去,墓室的墙壁上有壁画。
雨渭阳看了一遍,说:“果然是金枝公主的墓葬,这些壁画画的是淳于棼初见公主的场面。”
他说着,指着其中一幅壁画,上面用色鲜艳,看起来非常喜庆,一座巨大的宫殿,宏伟异常,其中有好些侍女站在旁边,簇拥着一个美艳的少女,一个穿着喜服的男人正在和少女作揖。
雨渭阳说:“这个应该就是淳于棼了,这个少女是金枝公主。”
温白羽咂咂嘴,说:“这个金主公主看起来太小了啊。”
雨渭阳说:“古人成婚就是造,传记里记载的金枝公主,在成婚的时候大约十四五岁。而且古人都是虚岁,你说这个公主小不小。”
温白羽说:“这公主还是个小萝莉吗,太重口了。”
这个时候关楠又从他们背包里把牛奶饼干拿出来一盒,放在嘴边磕,说:“我觉得不算特别重口,你们才重口。”
他说着看了一眼温白羽和万俟景侯。
温白羽顿时一口气被呛着了,说:“说过了我只是摸了桃木锏之后变小了,我正常的体魄非常伟岸的,我比万俟景侯高一头呢!”
他一说雨渭阳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而关楠则是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看万俟景侯,似乎在目测比万俟景侯高一头是什么概念,那就快两米多了吧?
温白羽瞪了一眼雨渭阳,雨老板太不厚道,老给自己拆台。
一提到桃木锏,温白羽说:“你下过槐安国墓葬,你见过桃木锏吗?”
关楠点点头,说:“见过,不就是人蜡手里拿着的吗?”
温白羽说:“不是这把,是另一把,桃木锏不是阴阳一对的吗,墓葬里还有没有另外一只?”
关楠回想了一下,说:“有,被供奉起来,但是很危险,我们最后也没有拿到。”
温白羽拍了拍胸口,说:“有就好了,我可不想一辈子这么小。”
众人从墓室里退出来,然后继续往前走,这个墓葬竟然很大,虽然简单,但是出奇的大。
众人一直往里走,突听“呜呜”的声音。
温白羽后脖子一紧,说:“什么声音?”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是哭声。”
关楠也感觉后脖子发凉,戒备的左右看了看,说:“墓葬里怎么会有哭声?”
雨渭阳说:“是粽子吗?”
关楠诧异的说:“粽子?!”
温白羽说:“你们都下过槐安国墓葬了,难道没见过起尸的粽子?”
关楠说:“不是……我只是没想到这里也有粽子。那怎么办?”
万俟景侯把手放在嘴唇上比了一下,众人立刻默契的噤声了,关楠看到他的动作,立刻也闭上了嘴。
就听“呜呜呜”的声音,从远处幽幽的传过来,似乎像是洞穴里传来的风声,但是墓道是密封的,古人的墓葬那么讲究风水,怎么可能让墓道里有过堂风,如果真的有风,那也是鬼喘气。
“呜呜呜……”
“呜呜……”
哭声一直在继续,幽幽的,似乎是一个女人在抽噎。
温白羽突然想到,不会是金枝公主在哭吧?这里是金枝公主的墓葬,那么最大的粽子也就是她了。
难道是因为之前进来的盗墓贼破坏了墓葬的风水,所以让金枝公主起尸了?
万俟景侯把手电的光罩住,让手电的光线不是太刺眼,然后慢慢往前移动,前面有一间墓室,就在众人走到墓室旁边的时候,那“呜呜”的哭声突然停止了。
万俟景侯一下把手电打亮,冲进墓室里,墓室同样一片狼藉,正中间有一口棺材,棺材不大,大约就是十厘米长,但是是个偏于正方的棺材。
众人对视了一眼,看起来有门,竟然是个小棺材,或许真的是金枝公主的。
这口棺材是玉做的,看起来非常精致,上面雕刻着一朵怒放的花,看起来妖冶异常,还带着一丝诡异的感觉。
而这个墓室里,除了一口棺材,还有让人吃惊的东西。
那就是棺材的旁边,还躺倒着几具尸体!
温白羽说:“也是盗墓贼?”
这回尸体的旁边竟然有行李,万俟景侯走过去,拿出手套套在手上,开始翻找背包。
背包里面有食物,已经发霉了,而且竟然还有水。
唐子也在翻找其他的背包,皱眉说:“有枪,工具也齐全。”
温白羽诧异的说:“水和食物充足,他们的弹药也充足,怎么会死在这里?”
万俟景侯检查完背包,又转头去看那几句尸体,尸体已经腐烂了,透着一股臭味,还伴随着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实在难闻的厉害。
万俟景侯看几眼尸体,皱眉说:“没有外伤,也不是中毒。”
温白羽更是不解,说:“没有伤口,食物充足,还有子弹,他们却都死在这里了,是鬼打墙吗?”
他一说完,关楠突然抖了起来,温白羽以为是关楠害怕,紧跟着就看到关楠忽然坐在了地上,然后手一动,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黑色的背包,那背包和他们的一模一样,关楠拉开拉锁,背包里是满满的一包牛肉罐头。
关楠就从中间拿出来一个,打开罐头,然后用手抓着往嘴里塞,一边塞,竟然一边哭了出来,就是默默的哭,两串眼泪像断了线一样。
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些尸体,哭的默默无声,眼泪却越来越汹涌,嘴里还不停的塞着牛肉罐头。
众人都吃了一惊,他们亲眼看见关楠的手边竟然变出了一个满满都是牛肉罐头的背包,而且关楠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这么哭起来。
难道他是认识这些尸体?
也不应该啊,温白羽想着,这些尸体的衣服看起来特别古老,而且关楠都没来过这里,怎么可能认识这些盗墓贼。
但是关楠又哭的特别伤心,眼珠子都红了,眼泪永远也流不干一样,不一会儿手上的牛肉罐头里就积攒了好多泪水,关楠就跟中邪了一样,还是照样抓着罐头里的肉往嘴里塞。
而且关楠不管哭还是吃,都特别有感染力,看着关楠不停的默默落泪,温白羽竟然也觉得眼睛发酸,心口一下堵住了,很多陈年旧账全都冒上来,明明都是已经释怀的东西,却止不住的涌上来。
温白羽眼睛也开始发酸,两串眼泪没理由的就从眼眶里落下来,断了线一样,止都止不住。
“白羽?”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也哭了,双眼发直,眼神中全是悲痛和哀伤,那种近乎于绝望的神色,让万俟景侯心口发紧,忍不住摇了摇温白羽。
中邪了……
温白羽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一下清醒过来,连忙伸手擦干自己的眼泪,可是眼泪就跟决堤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
温白羽环顾了一圈,雨渭阳也在哭,一双眼睛已经红了,在黑暗中露出血色,很快的,雨渭阳的眼泪就从透明变成了血红色,流出了两道血泪。
唐子看着雨渭阳莫名其妙就哭了,而且非常伤心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唐子连叫了两声雨老板,雨渭阳都没听见,只是默默的哭,眼泪全是血。
唐子赶紧去摸他的手,雨老板的手一片冰凉,他的眼睛是血玉做的,平时和正常人无意,现在已经流出血泪了。
万俟景侯的眼圈也有些发红,眼睛里全是血丝,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怕,立刻捂住口鼻,说:“辛辣的味道有问题,捂住口鼻,尽量不要呼吸。”
唐子立刻捂住雨渭阳的口鼻,雨渭阳很老实,就是坐在地上哭,被唐子捂住也不挣扎。
温白羽心脏腾腾的跳,眼睛一扫,惊讶的瞪大,大喊着:“棺材!棺材打开了!”
棺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打开了一条缝隙,玉棺材里面,竟然散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从棺材的边沿可以看到里面没有尸体,竟然是一朵慢慢绽放开的花。
红色的花,白色的花蕊,正一点一点的绽放开,花瓣很大,舒展起来非常美艳,透露着一股高冷,与此同时又散发着一股妖冶的诡异,花瓣上莹润的光泽像血一样!
那种辛辣的刺激气味正是从棺材里慢慢散发出来的,那些尸体上也有辛辣的味道。
这种奇怪的味道竟然能让人哭泣,而且不知疲倦,温白羽抹着自己眼角的眼泪,还在不断的涌出来,忽然觉得那些人其实是被幻觉纠缠,活活哭死的吧?
雨渭阳的体质最差,血玉是阴寒的东西,血泪一流出来,雨渭阳的脸色明显惨白了许多,身体一歪,倒在唐子怀里失去了意识,就算是昏迷间,眼角也有不断的血泪涌出来。
万俟景侯和唐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立刻冲过去,一左一右的夹击玉棺,与此同时,玉棺“咔嚓”一声就合上了。
那种刺鼻的辛辣味突然就消失了,关楠还在一边吃牛肉罐头一边流泪,那种气味消失之后,关楠一愣,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然后又看到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牛肉罐头,眼中慢慢升起一种恐惧来……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喊了一声“当心。”
玉棺突然又打开了,两道带着倒刺的蔓藤从棺材中“唰”的一下卷出来,一下往雨渭阳身上卷去,唐子立刻反应,扑过去军刀一划,就在军刀立刻要划到蔓藤的一瞬间,蔓藤像长了眼睛,突然改变了方向,一下卷住关楠。
关楠“啊……”的痛呼了一声,蔓藤上的倒刺一下扎进他的肉里,越卷越紧,关楠睁大眼睛,被那股辛辣的味道刺激的又开始默默流泪。
温白羽说:“火,烧它!”
万俟景侯伸手一抬,五指尖突然出现了一股火焰,一下打过去,立刻打在蔓藤上,蔓藤瞬间就燃烧起来,火焰顺着蔓藤往上爬,眼看就要烧到关楠。
蔓藤坚持了一会儿,似乎受不了烛龙的火焰,“唰”的松开了关楠,带刺的蔓藤一下卷回了玉棺里,“嘭”的一声,盖子又盖上了。
万俟景侯说:“这花应该有毒,赶紧离开这里。”
他说着,温白羽却说:“等一下,这花的样子,有点像龙鳞上画的那朵花,也是其中一位药材。”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有些犯难,这个花实在太邪门,能影响别人的心智,让人产生幻觉,十分不好对付,但是如果这种花真的是龙鳞上的一味药材,他们又不能不拿。
关楠身上扎了许多倒刺,雨渭阳又昏迷不醒,万俟景侯考虑了几秒,说:“先出去。”
他说着,带着众人从墓室里退出来,他们往后退,回到了前面的一个墓室,把雨渭阳放在里面,生了火。
刚才万俟景侯说那朵花有毒,但是关楠被扎了许多倒刺,只是被扎的地方微微发青,有个小血点,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反应。
关楠坐在地上,从背包里翻出镊子,一点一点的把自己身上的倒刺挑出来,然后抹了酒精消毒。
温白羽看着他的动作,似乎挺熟练的,而且也不怕疼,只是微微皱着眉。
温白羽说:“你的伤口没事吧?”
关楠摇摇头,说:“没事,应该没毒,只是稍微有点青,不过没什么反应。”
温白羽没提关楠刚才在墓室里凭空抓住背包和罐头的事情,毕竟当时关楠的眼神很恐惧,如果突然问起来,保不齐他又要跑路,这个关楠看起来并不坏,他想清楚的时候肯定会主动开口,就像前几次一样。
温白羽也就没催他,也没逼他。
大家修正了一下,雨渭阳很快就醒过来了,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唐子用纸巾沾了些水,给他把脸上留下来的血泪痕迹擦干净,说:“雨老板,你差点吓死我。”
雨渭阳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哭了,而且哭的还挺伤心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哭出来了,还想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他生在一个闭塞的小地方,很多人都喊他怪物,雨渭阳没有什么童年,一想起来全都是苦水,等他大了能自食其力了,就立刻离开了家乡,他永远也不想回去。
雨渭阳有些不好意思,抹了抹自己的脸,唐子已经给他擦干净了。
众人坐下来休息,温白羽发现万俟景侯的手指尖有个伤口,估计是刚才蹭到了的,裂了一个小口子,还在流血,很小的伤口在温白羽这个个头看来,就不是个小伤口。
温白羽杵了杵万俟景侯,说:“把你的手指头包扎一下,还没愈合。”
万俟景侯低头看了一眼,食指上有个小伤口,刚才蹭到的,万俟景侯的血有自动愈合的功能,并不在意,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温白羽说:“小伤也包扎一下,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那个花有毒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花粉。”
万俟景侯突然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温白羽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看的温白羽后背发麻,有股冷飕飕的感觉,似乎是不祥的预感……
就见万俟景侯突然把食指伸了过来,放在温白羽的嘴边,说:“帮我舔舔。”
温白羽:“……”
温白羽顿时差点被呛死,瞪着眼睛看万俟景侯,他这个身量来说,万俟景侯的手指就太大了,而且看着万俟景侯高深莫测的笑容,都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猥琐的地方。
温白羽笑了一声,心里说小样儿,我还能上当?
万俟景侯见他不给自己舔伤口,突然皱眉,然后嘴里发出“嘶——”的一声,好像特别疼似的。
温白羽听见万俟景侯的抽气声,还以为他伤口真的中毒了,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万俟景侯嘴边还挂着笑容,一定是装的!
温白羽伸手奋力的拨开他的食指,说:“别装了,我才不上当。”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又把食指挪回来,放在温白羽的嘴边蹭,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我是装的,还关心我?”
温白羽顿时老脸一红,说:“自我感觉这么良好,谁关心呢?”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那算了,我找别人舔舔。”
温白羽一听,顿时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都扎了起来,说:“找谁?!”
万俟景侯思考了一下,说:“能找的人太多。”
温白羽顿时又要被他的话噎死了,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万俟景侯那张脸就是到处留情的烂桃花,走哪都有爱慕者。
温白羽气的不轻,突然跳起来,整个身体扑在他的手指上,对着他的伤口狠狠咬了一口气。
“嘶——”
这回万俟景侯是真的抽冷气,温白羽这一口不是闹着玩的,咬的万俟景侯一激灵,刺痛一下卷上来,但是很快的,针扎一样的刺痛之后,温白羽真的张开嘴,吐出一点舌尖,给他舔着手指上的伤口。
万俟景侯本身就有愈合的功能,而且愈合速度很快,再加上温白羽的唾液,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温白羽一点一点帮他舔着伤口,虽然伤口不深,但是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万俟景侯就看到温白羽奋进的抱着自己的手指,张开嘴来,吐出红色的舌头,一脸的发狠模样。
手指上麻麻痒痒的,带着一股湿气,还有口腔的高温。
万俟景侯顿时觉得一股兴奋冲上来,呼吸都粗重了。
温白羽听见他失控的粗喘声,顿时抬起头来,瞪着眼睛说:“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把他托起来,挨到嘴边亲了一下,嗓音有些沙哑,压低声音说:“你抱着我舔的样子,让我很兴奋。”
温白羽:“……”
温白羽顿时蹲在万俟景侯的手心里,抱着头哀嚎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麻烦你不要随便省略“手指”两个字好吗,只是舔了舔手指而已,并不是舔别的地方。
唐子和雨渭阳看见他们俩这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见怪不怪,唐子已经完全免疫,而且还准备向万俟景侯学习一下,而雨渭阳只是脸红的要命,然后当做没听见。
而关楠和他们刚刚认识,在关楠的听闻里,万俟景侯是很高冷的存在,道上一提到景爷,都是又敬又畏,当然还是畏惧多一点,要多酷有多酷,没想到万俟景侯竟然也会说情话……
而且情话说的这么淡定……
关楠咳嗽了一声,说:“咱们继续走吧,出去之后还要找槐安国的墓葬呢。”
温白羽第一个赞成,他可不想和万俟景侯比谁的脸皮厚。
就在众人站起来,要把火堆灭掉的时候,忽然听见“呜呜呜”的声音传过来,又是那种女人的哭泣声。
雨渭阳诧异的说:“那朵花追来了吗?”
唐子摇头,说:“没有辛辣刺鼻的味道,或许哭声和那朵花不是一样东西。”
温白羽说:“那岂不是更惨,这墓里的东西还挺多的。”
他们说着,就见一个人影“唰——”的飘过去。
真的是飘过去,从墓室门口一闪而过,一股阴风突然席卷过来,把墓室里的火堆吹得直摇晃。
万俟景侯皱眉说:“尸气很足,是粽子。”
他这样一说,众人立刻警惕起来,但是那影子并没有从墓室进来,而是直接飘了过去,往里面去了。
“呜呜呜……”
“呜呜……”
“呜呜呜……”
不停的哭声幽幽的传来,那哭声实在太凄楚了,让人听了分外的心酸。
温白羽看了一眼万俟景侯,说:“怎么办?”
万俟景侯说:“去看看。”
他们说着,就跟着那哭声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墓室,墓室上方写了几个字,其中两个已经看不清晰了,另外两个字是顺仪。
雨渭阳说:“顺仪是金枝公主去世之后的谥号。”
哭声幽幽的传出来,正是从这座墓室里透出来的,墓室关着大门,石门没有封死,只是虚掩着。
温白羽说:“这是主墓室?那里面的哭声,难道是金枝公主的声音?”
雨渭阳一听,顿时觉得后背发凉,关楠说:“开门看看。”
万俟景侯和唐子一人一边,伸手一推,顿时两座石门一下就打开了。
“呜呜呜……”
哭声从里面传出来,这会清晰了许多,但还是幽幽的,有些发闷。
墓室里有四盏长明灯,四个捧着灯的石甬侍女雕刻的惟妙惟肖,分别立在正中棺材的四面,将一口巴掌大的木棺映照的异常明亮。
墓室里除了那口木棺,其他的摆设均是正常大小,墓室的四面照样有壁画,而这个墓室里的壁画颜色并不鲜艳。
其中一幅壁画是淳于棼扶着灵柩的画面,旁边跪着许多人,都在哭泣。
雨渭阳说:“这是公主病逝,淳于棼扶柩回京师的场景。”
其他三面墙,还有三个壁画,是淳于棼的儿子下狱,淳于棼被罢官,还有被遣送回乡的三幅壁画,其中用色非常暗淡,一股凄苦扑面而来。
最后回乡的那幅画,是淳于棼面色凄苦的扶着一个巨大的槐树,在默默的流泪。
槐树的下面,竟然是一个蚂蚁洞……
“呜呜”的哭声幽幽的从棺材里透出来,但是棺材却很平静,除了哭声,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棺材的前面有一个祭台,上面摆着一些陪葬品,其中还有一个锦盒。
温白羽跳上祭台,看着那个锦盒,说:“这里面是什么?”
万俟景侯伸手轻轻碰了碰锦盒,确定没有机关,把锦盒拿起来反复的看了看,说:“里面没有机关。”
他说着,伸手一拽,上面的锁应声“咔”的断了,众人也都见怪不怪了,关楠则是吃惊的看着他,显然有些不可思议。
锦盒打开,里面只有一张金帛,金帛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小字。
万俟景侯把金帛递给雨渭阳,雨渭阳立刻像捧着宝贝一样看那金帛,说:“这是……这是淳于棼手书的南柯太守传……”
他说着,有些激动,说:“我一直以为只是小说,没想到是真的,和之前我看过的一模一样……”
他快速的浏览着,看到最下面的时候,发出“嗯?”的一声,似乎是哪里不对劲儿。
温白羽立刻好奇的说:“怎么了?”
雨渭阳说:“我一直奇怪为什么淳于棼在广陵郡发现的蚂蚁洞,但是金枝公主竟然安葬在这里,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上面也有说起。”
雨渭阳指了指金帛上的字,说:“金枝公主去世之后,淳于棼扶着灵柩回到了京师,那时候槐安国的国王已经对他失去了宠信,当时有大臣上疏说‘玄象谪见,国有大恐。都邑迁徙,宗庙崩坏。衅起他族,事在萧墙’。”
雨渭阳解释说:“意思就是说天象有异,槐安国恐怕要有大灾祸发生,国都要迁移,事情虽然是由外族挑起,但是将要发生在国内。”
温白羽说:“这是什么意思?”
雨渭阳继续说:“后来淳于棼就被遣送回家乡了,他从梦中醒来,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但是又发现槐树下有蚂蚁洞,所以叫了他的朋友,他的朋友觉得这是妖怪在作怪,他们就一起把洞挖开,看看究竟。而上疏正所说的大祸就是指这个,他们掘开蚂蚁洞,发现里面是宫殿,就是淳于棼之前所到的槐安国,里面有许多蚂蚁,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后来那些蚂蚁因为洞穴被破坏,全都一夜之间迁徙而走。”
雨渭阳又指了指金帛,说:“这上面淳于棼说,他曾经把爱妻安葬在盘龙冈上,但是因为槐安国迁徙,独留了爱妻一个人,淳于棼实在于心不忍,就把爱妻的棺木挖了出来,然后终于找到了槐安国迁移的地方,重新修建了爱妻的墓葬。但是在当时来说,有槐安国这种说法,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别人一听肯定以为是妖怪在作祟,所以淳于棼只是让工匠修建了一个普通的墓葬,把爱妻的棺木下葬在槐安国国都不远的地方。”
温白羽听,立刻兴奋的说:“这么说,这墓葬不远的地方,就是槐安国的墓葬了,咱们快到了?”
雨渭阳说:“先别急,还有一个让你高兴的事情。”
温白羽说:“是什么?”
雨渭阳抬了抬手上的金帛,笑着说:“这上面还提到了,把一只锏与金枝公主一同下葬,那把锏就在金枝公主的棺材里。”
温白羽说:“桃木锏?可是关楠不是说在槐安国的墓葬里看见了桃木锏吗?难道有好几把?”
雨渭阳摇头,说:“这就不清楚了。”
万俟景侯说:“咱们要开棺看看。”
温白羽说:“可是棺材里有哭声,估计应该已经起尸了,不能冒然开棺。”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招了一下手,示意唐子过来,两个人把背包卸下来,然后从里面拿出撬杆。
万俟景侯把龙鳞匕首拔出鞘,插在棺材里,轻轻的一划,棺材发出“咔”的一声,四周就被划出了一道缝隙。
万俟景侯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唐子小心,唐子把撬杆插进棺材里,和万俟景侯同时发力,就听“咔!”的一声,棺材盖子一下被撬开了,顿时露出一个角来。
“吱呀——”一声,棺材盖子终于被撬开了,万俟景侯拿着盖子放在一边,众人看到里面的场景,不禁吸了一口气。
众人都多少见过一些尸体了,关楠显然见得比较少,他还以为一打开就是一具干枯丑陋的干尸,或者一对白骨,再不济就是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
结果一打开棺材盖子,竟然发现了里面的躺着一个十厘米左右的少妇!
那少妇的身体保存的异常完好,面容白皙漂亮,年纪不大,头发挽起来,连睫毛都根根分明,精致的容貌保存的异常完好,甚至皮肤都还有水分存留着,看起来像是在熟睡,怎么也不像一个尸体。
就在少妇的手中,握着一把木锏,木锏上刻着花纹,和他们手中人蜡的木锏很相似。
温白羽顿时有些激动,说:“桃木锏?”
雨渭阳咳嗽了一声,关楠则看了一眼温白羽,说:“这不是桃木。”
温白羽说:“不是?”
关楠说:“我见过另外一把桃木锏,暗红色的,阳刻花纹,虽然和这把花纹很像,但是桃木适宜雕刻,花纹刻的都很精细,而槐木硬而且有韧性,并不适合雕刻,你看上面的花纹有点粗糙,恐怕这把是槐木的。”
温白羽顿时又有些失望,说:“赝品?”
雨渭阳说:“应该说是仿品吧,桃木锏应该是槐安国的一种圣物,总之是很高大的存在,对于槐安国意义长远,所以淳于棼才做了这么一把木锏和爱妻陪葬吧,我觉得应该考虑到蚂蚁洞是槐树下,又叫槐安国,所以才会用槐树雕刻一把木锏。”
“呜呜呜……”
哭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躺在棺材里“熟睡”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幽幽的黑色眸子定定的看着他们。
众人都觉得后背一凉,那女尸竟然要坐起来。
关楠吓得后退了一步,温白羽立刻喊着:“合上盖子!”
万俟景侯把盖子快速的拿起来,龙鳞匕首一转,去削那女尸的脸,女尸反应很快,坐起的姿势一下中断了,突然又躺回去。
万俟景侯也并不是想要真的去削她的脸,只是迫使女尸躺下,然后立刻手一压,“嘭”的一声,盖子一下就合上了。
“哐啷!”
“哐哐!”
“哐!!”
女尸在棺材里面似乎在挣扎,不断的向上顶着,万俟景侯伸手压住棺材盖子,龙鳞匕首一划,将自己的手心划破,然后快速的往上滴了一滴血,随即用力往下一压,就听“咔!”的一声巨响,盖子似乎一下就合上了,好像从未打开过一样。
“哐啷”的据响声也停息下来,“呜呜呜”的贵哭声也消失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关楠诧异的看着万俟景侯,万俟景侯见过匕首插回鞘里,说:“并不是大粽子,幸好也没什么怨气。”
温白羽松口气,说:“幸好一下就伏尸了,不然咱们打开了她的棺材,那岂不是罪过。”
雨渭阳说:“现在好了,桃木锏是假的,不过幸好咱们也得到了可靠的信息,槐安国的墓葬应该就在附近。”
温白羽说:“咱们先去把那朵花搞定,然后再上去。”
万俟景侯点点头,他们退出主墓室,往后走,走到那间墓室的门口,唐子让众人尽可能别呼吸,那种辛辣的味道是花朵散发出来迷惑人心的毒气。
他一说完,万俟景侯突然说:“不用费劲了,玉棺不见了。”
众人都是一阵诧异,立刻走进墓室来看。
墓室里竟然有穿堂风,确切的说,墓室的头顶豁了一个巨大的洞口,里面仅剩下几具尸体,中间那个玉棺不见了,那朵花也消失了,空气因为洞口的风一吹,腐烂和辛辣的味道也消失了。
温白羽说:“那朵花竟然能把墓顶开一个口子?”
雨渭阳说:“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这朵花到底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说:“我曾经见过类似的花,这种话长在尸体上,但是因为当时并没有开花,所以并没闻到什么辛辣的味道,也不会让人流眼泪。”
温白羽说:“那叫什么名字?”
万俟景侯说:“当地的土夫子管这种花叫血髓,但是非常少见,几乎已经绝种了。”
温白羽说:“先上去再说吧。”
众人本身要从进来的盗洞退出去,但是这里有个现成的,就顺着墓墙攀爬上去,很快就到了地面。
这个墓葬就在他们帐篷不远的地方,大家很快就找回来了,帐篷还在,老旧的悍马也在,还有他们没来得及背的行李也一样不少。
而地上泡发的尸体,不见了……
温白羽有一股奇怪的念头席卷上来,总觉得那具尸体很奇怪,或许是自己爬起来跑掉的?
但是这种想法实在太诡异了,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
关楠诧异的说:“尸体呢?”
众人都是摇头,关楠说:“什么东西都没丢,为什么唯独尸体没有了?难道他还能自己跑了?”
众人都没说话,那具尸体已经泡烂了,而且全身都是软乎乎的尸蜡,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他们下墓的这一会儿功夫,竟然就不见了。
匪夷所思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众人坐下来,都整理了一下自己,万俟景侯看了一下腕表,说:“先休息,明天早上出发,主要目的是找到槐安国的墓葬。”
大家都点了点头,关楠则是脸上有些发红,说:“那个……还有吃的吗,我有点饿了。”
众人一阵无语,但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确实消耗体力,关楠又是大胃王,说饿了他们其实不惊讶。
雨渭阳掏了掏背包,他们带的干粮很多,绝对够吃的,只不过前期已经把好吃的都吃光了,只剩下一些能吃饱肚子的了。
雨渭阳给他煮了一碗挂面,想了想,又添了一把挂面进去,最后煮出来变成了一大碗。
关楠感激的看着他们,抱着大碗开始吃挂面,吃的津津有味。
关楠一边吃,一边像想起来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张布来,吸溜着挂面的同时,研究其那块布来。
温白羽看他掏出一块布来,心里有些激动,难道是包着人蜡棺材的那块布,不就是他们想要的地图吗?
温白羽立刻从万俟景侯的口袋里跳出来,顺着关楠的胳膊往上爬,然后跳到关楠手中拿的那块布上。
然而那块布也仅仅只是一块布而已……
上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字,没有图,也不是地图,一个花纹都没有。
就是一块灰色的,老旧的布,甚至不是什么古董。
众人诧异的看着关楠,温白羽说:“这是什么?”
关楠说:“地图啊,你们一直想要的,让我看看,毕竟是很久以前到过这里,我有些记不清楚了……咱们已经到这里了,果然没错,今天晚上好好养精蓄锐,等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中午之前应该就能到墓葬……”
关楠一边说,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容,还带着一点儿放松。
而众人则是惊讶的看着关楠,他的手指在布上滑动,但是破布全是灰色的,根本没有东西,好像只有关楠能看得见一样,关楠的眼神也不似骗人。
这太诡异了……
温白羽揉了揉眼睛,他的灵力虽然被封住了,使用的时候碍手碍脚的,但是万俟景侯没有被封灵力啊,还有唐子,唐子虽然是坟鸟,但是因为吃了不死药,神力已经恢复了,不可能受到什么障眼法。
而此时,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略微吃惊的眼神,和探究的眼神暗暗地打量着关楠。
关楠吃着面条,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所谓的地图,然后把地图又揣进兜里,吃完了之后抹了抹嘴巴,说:“我去睡觉了。”
温白羽突然叫住他,说:“我想问问你,你想回到槐安国的墓葬里,到底要找什么?”
关楠愣了一下,随即瞳孔明显一缩,然后说:“我不知道……记不清楚了,到了里面或许能想起来……”
他说完,就钻进了帐篷,躺在最外手的地方,拉过睡袋,钻进去闭上眼睛。
温白羽冲万俟景侯招了招手,问他刚才看见什么没有,万俟景侯也是摇头,唐子也是摇头,雨渭阳后背一阵冷汗,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温白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但是感觉关楠并不是坏人,而且比起之前,经过这次下墓,关楠显然信任咱们多了一些。”
众人也都感觉出来了,其实关楠带刺的外表和中二的口气多半是演示自己的面具,他们出来这么多天,看起来关楠已经充分信任他们了。
万俟景侯说:“尸体消失了,那多奇怪的花也不见了,今天晚上需要有人守夜,你们进去休息吧,天亮了我叫你们。”
别人守夜大家都不放心,这种时候万俟景侯提出守夜是最好的,大家也都放心,雨渭阳疲惫的厉害,唐子带着他进了帐篷。
温白羽说:“我陪着你吧。”
万俟景侯说:“反正你现在个子小,不进帐篷也行。”
他说着,把自己的衣服拉开,然后抓住温白羽,把温白羽放在自己的衣服里,然后又拉上拉锁。
这样一来,温白羽就被兜在万俟景侯的衣服里,他的体温很高,加上衣服的保暖,竟然还挺舒服的。
温白羽把脑袋探出来一点,说:“挺舒服的。”
万俟景侯则是戳了戳温白羽的脸颊,说:“别乱摸。”
温白羽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双手在万俟景侯的胸前一顿乱摸,说:“我就摸了。”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你也不想让我在荒郊野外,喊着你的名字自己来吧?”
温白羽一下没声了,他感觉到了一股带着浓浓恶意的威胁……
温白羽翘着腿,躺在他怀里,说:“我睡觉了,别打扰我。”
万俟景侯则是说:“这一天你也累了,睡吧。”
温白羽听着万俟景侯温柔的嗓音,不禁有点心口发麻,挪了挪姿势,把耳朵贴在万俟景侯的胸膛上,听着“咚咚”的心跳声,耳朵尖慢慢有点发烫。
温白羽很快就睡着了,四周静悄悄的。
“吼——”
温白羽正熟睡着,突听一声大吼从林子间传来,众人一下就醒了。温白羽立刻从万俟景侯的衣服里爬出来,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是野兽的声音。”
他说着,拿起匕首,站起来,就听“咚咚咚……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应声而倒,发出一声巨响,震得地都在晃。
唐子和雨渭阳也从帐篷里钻出来,唐子说:“是熊?”
温白羽说:“关楠呢?”
雨渭阳说:“他睡得特别死……”
万俟景侯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众人点了点头,温白羽被万俟景侯塞在兜里,两个人很快就过去了。
黑影离他们并不远,果然是一头熊倒在了地上,没想到这个林子里还有熊。
熊的身体非常高大,歪倒在地上,已经断气了,熊的肚子开了一个大口子,血和肠子从里面滚出来,异常的恶心,也不知道这头熊遇到了什么事情,看起来袭击它的东西非常凶残。
万俟景侯皱眉看着熊肚子上的血,说:“有毒。”
温白羽捂住鼻子,说:“辛辣味,这个味道不是你说的血髓花吗?”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唐子喊了一声,紧跟着帐篷的方向传来骚乱的声音。
万俟景侯脸色一沉,说:“糟了,调虎离山。”
万俟景侯带着温白羽快速的跑回去,就见到帐篷轰然坍塌了,唐子和雨渭阳没事。
温白羽说:“关楠呢,还在帐篷里?”
唐子说:“关楠不见了。”
雨渭阳说:“是那朵花,有辛辣的味道!”
雨渭阳的眼圈都红了,好像是被刚才辛辣的味道刺激的,赶紧揉了揉眼睛。
但是他们都没看见关楠是怎么消失的,也没看见那朵花出现过,一切都静悄悄的,除了有一股刺鼻的辛辣味。
万俟景侯把帐篷拽起来,下面果然没有人,帐篷的后面破了,而且关楠的睡袋还在帐篷下面,睡袋也破了,似乎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坏了。
温白羽突然指着身后的树丛,说:“那边,有拖拽的痕迹。”
众人立刻跟上去,万俟景侯蹲下来看了看,果然是拖拽的痕迹,那朵花并不大,虽然蔓藤有力,但是想要抓走一个身材不矮的男人,肯定不省力气,想要不留下痕迹是不可能的。
万俟景侯站起来,快速都背上行李,说:“咱们可能要追一段路,能带的都带走。”
大家很快就背上行李,快速的寻着地上拖拽的痕迹往前走,痕迹一直延伸进树林里,但是过不了多远,拖拽的痕迹竟然消失了……
关楠本身在熟睡,但是忽然感觉到脖子上有刺痛的感觉,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支蔓藤刺穿了帐篷,从外面伸进来,蔓藤的倒刺扎在他的脖子上。
一股酸麻涌上来,关楠睁大了眼睛,他的全身无法动弹了,关楠想要大声呼救,让众人警戒,但是刚要开口,他发现自己嗓子没办法出声了,蔓藤中似乎有麻药,让他整个人都麻痹起来,脑子里顿时昏昏沉沉的,半睡半清醒。
关楠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拖着,他后背蹭在地上,但是因为全身麻木,并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觉得昏沉。
紧跟着就在麻痹的感觉快要消失的时候,拖拽的感觉也消失了,关楠隐约看见一个人,他的鼻息间忽然闻到了一股辛辣的味道,两串眼泪不受控制,像断了线一样流下来。
那人把他从地上抱起来,然后继续往林子深处走……
第81章 南柯一梦4
关楠似醒非醒的,他感觉自己被人抱着飞快的穿梭在树林里,四周全是沙沙的树叶声,很快的关楠感觉到自己身体好像在飘一样。
鼻息间闻到一股辛辣的味道,关楠止不住的流眼泪,眼睛酸的厉害,勉强睁开眼睛,眼睛前却是花的,被泪水冲的一晃一晃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关楠觉得自己被人放下来了,好像躺在树枝上,整个人一晃就要掉下去,不禁要挣扎起来。
但是他一动,“唰——”的一声,就有好多蔓藤一下席卷过来,突然捆住他的手脚,又是“唰”的一声,一条蔓藤将他的腰缠绕中,而且越绕越紧。
关楠被眼泪冲刷的眼前一片恍惚,根本看不清楚,而且身上的麻药还没退掉,只能无力的挣扎两下,身体一歪,“啊”了一声,就要从树枝上掉下去。
蔓藤“唰”的收紧,将关楠又拉了上来。
“别动。”
关楠的耳边有人说话,声音非常低沉,带着一股威胁的意味,关楠吓得一哆嗦,睁开眼睛去看他,却什么也看不见。
关楠哆嗦了一下,难道是那朵诡异的花会说话?那不是已经成妖怪了吗?
他正想着,蔓藤越收越紧,蔓藤上的倒刺马上就要扎进关楠的肉里,关楠吸了一口气,说:“你是谁!”
带刺的蔓藤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不收紧了,只是用力捆住关楠,关楠没听到有人回答自己,就想睁开眼睛去看,他略微欠起头来,突然“嗬——”的抽了一口冷气。
关楠对上了一双血红的眼睛,一双有些狭长,眼尾带钩的血红眼睛,眼睛里充斥着漠然。
关楠在看到眼睛的一霎那,眼泪比刚才还要汹涌的滚了下来,停都停不住,哭的关楠眼睛直发酸,他一下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却听见有人在动的声音。
随即自己被一双手翻过去,侧躺在树枝上。
关楠要挣扎,那个声音又开口了,重复着刚才的话,说:“别动。”
关楠的手没有被绑住,快速的在自己腿上摸了摸,他心跳的非常快,他只有了些知觉,钩开自己裤子上的口袋,努力的往里伸,去够里面的匕首。
关楠果然没有再动,表现的很害怕,心里却狂跳不止,尽量不让自己的动作被发现,他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关楠心跳更快了,用食指和中指把匕首夹出来,然后握在手里。
深吸一口气,就在关楠慢慢将匕首拿出来,想要割开蔓藤的时候,那声音有说话了,说:“看来你想吃苦头?”
关楠心脏一缩,吓得不敢再动,而那个人说完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关楠屏住呼吸,突然感觉自己后脖子的地方有气流擦过,登时一惊。
“啊……”
关楠来不及反应,他浑身都被捆住,也没办法反应,后脖子的地方竟然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进来。
关楠急喘两口气,疼的他眼前发白,眼泪“刷刷”的往下流,此时已经不知道是辛辣的味道刺激的,还是因为疼痛刺激的。
疼痛之后竟然有些湿润的气息,还有什么东西在他脖子上来回滑,关楠睁大了眼睛,原来刺进自己皮肤里来的是牙!
关楠先是疼,随即有一股难以描绘的感觉涌上来,让他更加恐惧了,手里的匕首一抖,一下从树上掉了下去,发出“沙”的一声轻响。
关楠觉得身体很疲惫,眼皮很重,慢慢失去了意识,闭上了眼睛,就算沉睡过去,眼泪还在一点一点的从紧闭的双眼中流出来。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放在关楠的脸侧,突然给他擦了擦眼泪……
关楠睡着了,他觉得自己在做梦,而且是个不适宜的梦,有人在摸自己,而自己的身体正在拼命的打颤,越来越兴奋,有什么东西悄悄卷上来,缠住了自己的身体。
关楠从兴奋中乍醒过来,看到无数条蔓藤缠在他的身上,撕扯着他的衣服,他现在的样子已经狼狈不堪,就在关楠恐惧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的眼睛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一双血红的眼睛,随时都会滴出血来,眼睛狭长,显得异常冷酷,眼尾带着弯钩,明明是一个男人,却透露出一股异样的妖冶。
男人的身材高大,浑身却赤裸着,一丝不挂,男人的表情倒是很自如,关楠脸上有些发烫,不敢看那男人,好像一丝不挂的是他自己一样。
关楠想要开口说话,但是浑身实在没有力气,男人一直注视着他,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腰,男人的手劲太大了,带着一股暴戾的气息,关楠有一种窒息,几乎要被他掐断了,疼得厉害。
关楠大口的喘着气,就见男人又动了,曲起他的腿来,伸手粗暴的撤掉他的裤子,关楠吓得要死,这个男人到底要干什么?
关楠使劲告诉自己,这是梦,他能清晰感受到这就是一个梦,自己睡着了,梦到了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一睁眼就全都没了。
关楠拼命的想要睁眼,然而那个男人已经把他的东西抵在关楠的身后,关楠身体抽搐着,拼命的向后搓,但是一点也不管用,男人的手太有力气了,他一动,似乎就要把他捏碎。
而抵在关楠后面的东西,竟然还像蔓藤一样长着倒刺。
关楠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那东西一下就冲了进来,疼得他一激灵,双眼翻白,眼泪“哗——”的流下来,这回不是辛辣的味道刺激的。
关楠感觉自己疼的快要死了,他想挣扎,但身上捆着蔓藤,男人的手掐住他的腰,一股屈辱袭上来,夹杂着难忍的疼痛,关楠几次都要昏过去。
疼痛……
关楠突然一激灵,像是想到了什么,做梦会有疼痛的感觉吗?这是真实的疼痛感……
关楠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绝望,他的匕首也掉下去了,现在就像砧板上的肉,而对方是一个怪物。
他绝望的喘着气,几乎要死过去,男人却不知餍足,突然抬起手,掐住关楠的脸,嗓子里传来一声嘲讽的冷笑,说:“不动了?这回还算听话。”
关楠睁开眼睛,眼神就像两把刀子,几乎可以杀人,但对上男人那双血红的眼睛,突然脑子里袭来一股眩晕感,有一股滚烫的东西打进他的身体里。
关楠“嗬——”的抽了一声,再也抵抗不住,头一歪,顿时晕了过去……
众人顺着树林一直往里走,但是走了不远的地方,拖拽的痕迹竟然消失了。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地上,说:“这怎么办?”
万俟景侯蹲下来,捏了一把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说:“有辛辣的味道。”
温白羽也闻了一下,感觉淡淡的,并不是很明显,但是确实有那种味道,那味道实在是难以说明,明明是一种花香,很好闻的味道,但是偏偏掺杂着一股辛辣的感觉,让人一闻就想流眼泪,心里无端的升起一种悲哀的感觉。
众人赶紧又往里走,温白羽说:“血髓为什么单单要抓走关楠一个人?”
雨渭阳说:“关楠特别的地方还真是挺多的,你要让我说,我一时都数不过来。”
他一说,温白羽也觉得是这样,关楠前不久还指着一张破布,在上面看地图,说的大家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们一路往里走,突然万俟景侯就停住了,抬头看着一个大树。
温白羽也眼见的看见那棵树下落着一个反光的东西,走近一看,竟然是匕首,这匕首是关楠的。
之前关楠开罐头,易拉环被拧断了,就用的这把匕首剌开的的盖子。
万俟景侯抬起头来,说:“在树上。”
温白羽说:“快快,那咱们快上去。”
他说着,万俟景侯突然往上一跳,跳起老高,双手抓住树干,顺着树干快速的往上爬。
温白羽心里有些紧张,为什么会在树上,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迫不得已逃到树上的?
但是这也好像也说不通,绑走关楠的是血髓,一种有蔓藤的花,就算关楠跑到树上也不可能逃走。
万俟景侯带着温白羽快速的爬上去,树冠非常茂密,就看到关楠浑身被蔓藤捆着,正绑在一个粗大的树枝上。
温白羽惊诧的说:“关楠?”
而关楠的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东西,连个虫子都没有,除了蔓藤,并没看到什么人,更没有什么血髓花。
那些缠绕住关楠的蔓藤,似乎就只是普通的蔓藤,并不像活的一样。
温白羽说:“先救人。”
万俟景侯点头,猫腰顺着树干快速的走过去,拿出龙鳞匕首,快速的在蔓藤上一割,就听“唰”的一声,那些蔓藤自动的散开了。
关楠出于昏迷的状态,蔓藤一散开,关楠身体一歪,顿时顺着树枝掉下去。
万俟景侯没有准备,喊了一声“唐子”。
下面的唐子听见动静,立刻伸手去接,“嘭”的一声,幸好关楠的身材并不太高大,不然从这么高的树上掉下来,还不把下面的人砸死。
那些蔓藤散开之后,倏然就变成了粉末,万俟景侯说:“别呼吸。”
温白羽立刻捂住口鼻,蔓藤变成的粉末带着一种荧光的红色,很快就被冷气一吹,飘散了。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带着温白羽又从树上下来。
关楠此时正躺在树下,雨渭阳和唐子给他大约检查了一下。
温白羽说:“他怎么样?”
唐子说:“是睡着了,奇怪的是,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那些蔓藤都是带刺的,但是也没有一根刺扎进去。”
这确实很奇怪,血髓把关楠绑走了,他们一路追,就发现关楠躺在树枝上睡着了,身上捆着蔓藤,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妥。
关楠的睡像很痛苦,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毛皱起来,眼睫在不停的抖动,似乎梦到了可怕的东西,身体不停的痉挛着,大口呼吸,好像随时会休克一样。
温白羽看他那么痛苦的样子,说:“把他叫醒吧。”
他说着,从万俟景侯的口袋跳到关楠的身上,顺着他的胳膊爬上去,站在关楠的肩膀上。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看到关楠的脖颈上,竟然有两个血点。
温白羽立刻说:“你们来看,这里有伤口。”
众人凑过去看了一眼,确实是伤口,但是伤口非常小,而且已经愈合了,只是两个小血点,似乎被什么利器扎过。
温白羽说:“这是什么?”
唐子说:“不知道是什么伤口,或许是蔓藤的刺扎的,他现在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咱们先回去再说。”
众人把关楠叫醒,关楠醒的时候突然大喊了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关楠醒来,一身都是汗,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是众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整齐,没有任何异样,就松了一口气,好像劫后重生一样。
关楠说:“我怎么了?”
温白羽说:“你差点吓死我们,突然就失踪了,而且唐子说他们闻到了一股辛辣的气味,我们刚才找到你的时候,你身上也都是蔓藤捆着。你遇到了什么?”
他一说,关楠的脸色顿时变了好几次,小心翼翼的说:“我……你们找到我的时候,除了有蔓藤捆着,还有别的吗?”
温白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没有了,怎么了?”
关楠又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倒,靠着大树,说:“没什么,看来真是做梦……我也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好像就是那朵花,那种气味记忆实在太深了,而且我现在眼睛还在发酸。”
关楠说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眼睛,温白羽看向他的眼睛,确实肿了,好像哭得很厉害。
关楠继续说:“我被他拖着一直走,后来……我看到了一个男人,但是没看清楚,只看到了一双眼睛,血红色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再后来我就晕过去了,不……不太记得了……”
关楠并不想把自己那个奇怪的梦说出来,实在是太丢人了。
不过幸好也只是一场梦,这让关楠有些放松。
万俟景侯说:“这里不安全,先回去再说。”
众人点点头,关楠从地上站起来,只不过站起来的一霎那,关楠的双腿发软,一下就栽倒下去,温白羽还在他肩膀上,被他一晃,顿时摔下去。
万俟景侯眼疾手快,一手一个,右手将温白羽托住,左手一抓,拎住关楠的后脖领子,一下把人拽起来。
关楠有些狼狈,不知道为什么,身上无力,而且腿非常软,根本迈不动步子。
唐子说:“你之前是不是中了麻药?”
关楠点点头。
唐子说:“别走了,我背你吧。”
关楠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实在没办法走路,唐子蹲下来,让关楠爬上来。
众人赶紧赶回了露营的地方,等到了地方,唐子把他放下来,就听见关楠呼吸的声音很平稳,而且特别绵长,竟然已经睡着了。
众人都坐下来,把行李也放下来,万俟景侯把火堆弄得旺一些,雨渭阳又把帐篷重新搭起来,不过帐篷已经破了一个洞,似乎有点灌风,大家把关楠放进去,为了安全起见,就没有把帐篷帘子放下来。
马上就要天亮了,这一天折腾的,众人都有些疲惫,围拢的坐在火堆旁边,但是睡也睡不着了。
唐子说:“咱们这次找到关楠,有些匪夷所思的简单,血髓花抓走了关楠,为什么又突然放了他?”
温白羽说:“还有关楠脖子上的血点是什么。”
万俟景侯说:“没有中毒的迹象。”
雨渭阳说:“但是关楠看起来很虚弱。”
众人围在火堆边讨论,雨渭阳身体弱,有些抵不住,靠着唐子小睡了一会儿。
天色已经蒙蒙发灰,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表,早上五点半了,这些日子都是一到早上五点,关楠就雷打不动的起床了,然后来叫他们起床。
但是今天就很意外,关楠睡得很死,脸色渐渐从苍白变得红润起来,看起来比晚上的气色要好得多,但是依旧睡不醒。
众人本想在河边打水洗漱,但是转念一想,有一具尸体在河里泡了小十年的澡,这水也太恶心了。
最后大家还是用的自己带来的水,已经不多了,就好歹洗漱了一下,然后唐子开始做饭。
虽然都是做饭,不过唐子的手艺就比万俟景侯要好得多,万俟景侯煮挂面不管放多少水,最后煮出来的都是面糊糊,水全干了,只剩下一坨一坨的面条,那美观程度简直就是低到爆表。
而万俟景侯还很严肃的说,他之前自己下墓都是这么吃……
唐子煮的挂面就比较美味,而且他们还带了调料,撒上盐和一些调味料,大家都忙了一晚上,现在终于体会到关楠那种永远也吃不够的感觉了……
众人吃着挂面,在没有肉罐头的情况下,这个已经算是美味了,挂面的香味很快飘过去,温白羽笑着说:“你们说关楠会几秒之内起床冲过来?”
雨渭阳也笑着说:“你太不厚道了。”
不过他们俩说完话,关楠竟然都没出来,只是梦呓了一声,然后继续睡觉。
温白羽说:“他不会是睡着的时候昏迷了吧?”
他说着有些担心,就跳下去,进了帐篷看看。
关楠并不是昏迷,但是睡不醒,睡得特别沉,温白羽叫了他两声,都没什么反应。
万俟景侯喊了温白羽一声,温白羽就走回来,说:“关楠是不是昨天晚上吓着了,他睡觉的时候都在说梦话。”
雨渭阳好奇的说:“说什么?”
温白羽耸了耸肩膀,说:“听不懂,太模糊了。”
万俟景侯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示意温白羽爬上来,温白羽只好任劳任怨的顺着万俟景侯的大长腿爬上去,坐在了他的膝盖上。
万俟景侯拿起碗和筷子,用筷子卷了一根面条,卷成一个小圆球,然后递到温白羽的嘴边,说:“你先吃饭,让他再睡会儿,今天是阴天,阴气太重,现在不适合下墓,等到中午看看日头出不出得来。”
温白羽抱着万俟景侯的手,踮起脚来,趴在筷子上使劲咬了好几口,挂面一根还挺长,卷起来就变成了一个大圆球,够温白羽吃好几口的。
温白羽一边吃,一边嘟囔,说:“下墓还有这么多讲究?”
万俟景侯看面条的碎渣贴在温白羽的脸上,不禁伸手给他擦了一下,说:“平时没这么多讲究,但是你现在神力被封,为了安全起见,讲究就多一些。”
温白羽点点头,又抱着万俟景侯的手,咬了一口面条,温白羽确实也饿了,吃光了一根面条,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示意万俟景侯还没吃饱。
万俟景侯就又把碗拿起来,用筷子卷了一根面条,递到温白羽的嘴边。
雨渭阳看见十厘米的温白羽抱着万俟景侯的手,一边说话一边吃面条的样子,忍不住就想到了小仓鼠。
雨渭阳笑着说:“回去之后我要养只小仓鼠。”
温白羽吸溜着面条,看向他,说:“为什么要养仓鼠?”
雨渭阳笑着指了指他,说:“因为实在太可爱了。要不你干脆别变回去了,这么小还省粮食。”
温白羽说:“等你变小了就知道还是不省粮食好。”
众人吃了饭,到了八点多,关楠还没醒,而且今天果然是阴天,天色非常阴沉,带着一股湿气和阴森的冷意。
众人吃了饭都有些困了,就进帐篷里睡了一会儿,转眼已经快要中午十二点了。
温白羽醒过来的时候,万俟景侯也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看着他,温白羽见他专注的看着自己,说:“干什么?”
万俟景侯把头放过来一些,贴着温白羽,声音压得很低,说:“我在想,要不要看着你睡着的样子,干会儿活。”
温白羽才睡醒,脑子有点转不开,说:“干活儿?干什么活儿?”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但是并没有说话。
温白羽顿时就明白了,一脸的通红,说:“你怎么这么无耻!”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正常的生理问题。”
温白羽立刻爬起来,穿上鞋往外走,岔开话题说:“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他说着话,众人也都醒了,连关楠也醒了。
温白羽笑着看向关楠,说:“你醒了?”
关楠点点头,说:“浑身都疼。”
温白羽说:“你是睡的太多了吧?”
关楠坐起来,看了一眼腕表,顿时一脸惊诧,说:“十一点半了!?”
温白羽说:“是啊,我们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能醒呢。”
关楠赶紧爬起来,出了帐篷,看见外面是阴天,现在是中午,竟然都没有太阳,不禁皱了皱眉。
关楠说:“咱们快点启程吧,不能耽误时间了,虽然就在附近,但是还有一段路。”
众人也同意,就把行李放上车,拆了帐篷,把火堆也熄灭了。
关楠给唐子指了路,让他开车,不一会儿就听见后座上有绵长的呼吸传来。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一侧头,就看见关楠歪着头靠着窗户,竟然又睡着了?
以前喜欢吃,现在喜欢睡,他们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关楠了。
关楠睡的很香,奈何唐子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走了,叫了好半天,关楠才醒过来,似乎雷打不动一样。
关楠迷糊的揉了揉眼睛,说:“我又睡着了?”
温白羽沉痛的点点头,说:“你怎么了?”
关楠摆摆手,说:“就是有点困,没事。”
他说着,看了看四周,给唐子继续指路。
他们的车断断续续的开,下午两点的时候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众人下了车,关楠在四周看了一圈,前面是一座山,山并不高,而且也不陡峭,坡度很缓。
关楠指着前面的山,说:“上次我们就是在山上找到的入口,但是逃出来的时候,有人在追我们,他们炸毁了入口,咱么要下去,还要再找。”
温白羽诧异的说:“有人追你们?什么人?”
关楠摇头,说:“我不知道是什么人,或许是墓葬里的阴兵吧,我那时候也是第一次下墓,什么都不懂,那些人……穿着盔甲,像是武士……”
温白羽看向关楠,说:“我有个问题,槐安国的墓葬,并不像淳于棼给金枝公主建的墓葬那么大吧?”
关楠点点头,说:“金枝公主的墓葬是个例外。”
温白羽说:“那你们是怎么进去的?人蜡是从墓葬里带出来的,你们当时并没有桃木锏啊,这种普通人的体型,怎么可能钻进槐安人的墓葬里?”
关楠笑了一声,说:“谁跟你们说,桃木锏是从墓葬里带出来的?”
温白羽诧异地说:“没人跟我们说,但是那只桃木锏,是放在人蜡的手里的,所以……”
关楠说:“不对,那只桃木锏,其实是方教授把他放在人蜡手里的,因为利于保存,人蜡是死的,不会变小,但是活人碰到桃木锏就会缩小,这很危险,为了安全他把桃木锏放在木棺里,只是存放而已。”
温白羽说:“这只桃木锏不是墓葬的陪葬品?那桃木锏是从哪里来的?”
关楠摇头说:“不是墓葬的陪葬品,我们当时来的目的,第一是发觉槐安古国,第二也是冲着第二只桃木锏去的,因为桃木锏是一对儿,但是后来他们并没有能力把桃木锏带回去。你以为当时姓汪的为什么非要找到姓方的,大家一起相亲相爱去发觉槐安古国吗?当时我父亲对这方面很有研究,他们找到我父亲,是为了做顾问,找到姓方的,则是因为姓方的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支桃木锏,想要进槐安古国的墓葬,必须用到这只桃木锏。”
温白羽觉得,方教授汪医生和关副教授之间的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而方教授死了两次了,汪医生也死了,现在只有关副教授还活着,无论如何他们回去之后,都一定要找到关副教授问问这些问题。
温白羽说:“这么复杂。”
关楠冷笑说:“他们没一个好东西,复杂的事情还多了去呢。这一路上,我还经常听见方教授和他女儿吵架。”
温白羽顿时觉得很头疼,说:“方教授不是特别宝贝他的女儿吗,还吵架?”
关楠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的关系并不好,我听到的吵架就有四五次,没听到的就不知道了。”
关楠说着,又说:“山上没法开车,咱们拿了行李上山吧。”
众人点头,把车上的行李卸下来,背在背上,就往山上走了。
关楠打头往上走,突然站定了,众人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就见关楠突然回头,说:“那个……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温白羽“噗”的一声就笑出来,说:“我还在想你怎么转型了,不爱吃,反而爱睡觉了。”
雨渭阳翻了翻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些可以速食的,扔给关楠。
关楠接过来,拆开包装就吃了。
雨渭阳突然额头一跳,从包里抓住一包小浣熊干脆面,说:“这是谁买的……”
万俟景侯淡定的说:“我买的。”
他说着,从雨渭阳手里接过来,就见万俟景侯淡定的拆开包装,淡定的拿出调料包,然后又淡定的把里面的面饼“咔嚓嚓”的压碎。
然后把干脆面的包放进口袋里,温白羽就爬进干脆面的袋子里,就听“咔嚓、咔嚓、咔嚓咔嚓”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温白羽吃的特别欢快。
因为干脆面被掰碎了,而且万俟景侯掰的特别碎,温白羽根本不用别人帮忙就能自己吃,他坐在干脆面的海洋上,左手抓一把,右手抓一把,然后往嘴里塞。
唐子眼皮一跳,看着万俟景侯微笑着低头看自己的口袋,不禁拍了拍万俟景侯,说:“养成真的这么上瘾?”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一般上瘾。”
唐子摸了摸下巴,瞥了一眼雨渭阳,雨渭阳好端端的走在前面,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也不知道为什么。
温白羽吃了半袋子的干脆面,已经撑得要死了,躺在干脆面的袋子里揉着自己的肚皮,心想着还真是节约粮食。
关楠带着他们往山上走,两点多的时候开始隐约有太阳了,把浓雾给驱散了不少,阴沉沉的天色好转了一些。
他们爬到了半山腰,关楠指着一个地方,说:“我记得上次我们是从这里进去的,肯定不会错,但是这个地方被炸药一炸,都封死了,没办法进去。”
万俟景侯看了看那些石头,确实是封死了,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碎石,绝对进不去了。
关楠说:“槐安国的墓葬确实就像蚂蚁洞,有很多洞口,咱们可以找其他的。”
他说着,又往上走去,却突然停住了,脸上露出一股嫉妒惊讶的表情,随即变成了恐惧,冲他们挥手,说:“快下山!快下山!”
温白羽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关楠肯定感受到了什么,说:“怎么了,有什么?”
关楠嘴唇哆嗦,说:“鹰,巨大的鹰……”
他的话一说完,就听一声呼啸,“嗖——”的一下,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温白羽正趴在万俟景侯的肩头,突然感觉自己后脖领子一提,已经身在半空了。
温白羽被拽的飞起来,感觉心脏都要从嘴里吐出来了,一直巨大的鹰,用爪子抓住他,把他兜了起来。
温白羽心里唾弃着关楠,不是关楠的第六感不准,而是之前几次的第六感都很有让他们准备的余地,而这次关楠刚说出是鹰,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戒备,温白羽已经被兜上了天去。
众人一见温白羽被兜起来,他现在体型那么小,对于一只巨大的鹰来说,温白羽就像一条虫子的大小,还不是分分钟给吃掉的节奏?
万俟景侯看见温白羽被兜起来,只在一霎那见,突然拔身而起,双手一抓。
就听那只巨鹰突然长鸣一声,巨大的身体往下一陷,温白羽低头一看,万俟景侯竟然双手一抓,正好抓住了那只老鹰的一只爪子。
巨鹰被抓的向一边歪去,不停的扑闪着翅膀,然后蹬着两只爪子。
温白羽被爪子抓住,蹬的他两眼发昏,万俟景侯的手腕立刻被划伤了好几处,却不松手。
那只巨鹰的体型太大了,竟然能把一个成年男人兜起来,万俟景侯不让他飞上天去,用力往下一坠,巨鹰剧烈的扑腾翅膀,兜着万俟景侯一点一点的往上去。
唐子把背包扔下来,说:“雨老板你小心。”
他说着,突然冲过去,临近那只巨鹰的时候,身形一展,猛地变成了一只黑色的,托着五条长长凤尾的大鸟,坟的体型要比这只巨鹰大得多,翅膀一展,巨鹰头顶顿时一片阴影,坟的翅膀一扇,一股巨大的气流涌来。
温白羽感觉那就像飓风,吹得他脖子都要掉了,衣领子不堪重负的发出“嘶啦……”一声响。
温白羽“啊”了一声,衣服撕了,他整个人脱离了鹰爪子,从高空掉下来,万俟景侯低头一看,顿时双手一松,猛地往前一扑,抓住温白羽,巨鹰被万俟景侯坠的还没飞起来,这个高度对于万俟景侯来说根本不高,他一扑,抱住温白羽就地一滚,两个人立刻稳稳的落在地上。
万俟景侯赶紧摊开手,看向温白羽,说:“怎么样?”
温白羽只是被摇的要吐,摆摆手,说:“没事,我竟然被一只老鹰欺负。”
那边唐子变成了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下落在老鹰的背上,就听“轰!”的一声巨响,老鹰被他踩了下来,顿时砸在地上,一下摔得懵了。
唐子变回来,雨渭阳赶紧冲过来,拿了绳子,三两下把那只巨鹰捆起来,然后又掏了衣服递给唐子,说:“赶紧……赶紧穿上……”
唐子笑了一声,接过衣服来披在自己身上。
关楠在一边看着,唐子突然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坟鸟,托着五条长长的尾巴,还会散发出光芒。
关楠从没见过这种人,顿时睁大了眼睛,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说:“你……你是妖怪吗?”
唐子一边穿衣服,一边笑了一声,说:“或许是,但是我不吃人,你放心吧。”
关楠其实也并不是害怕,突然见到这种奇景,他是惊讶,而且被震惊了,有些回不过神来。
温白羽走到那只巨大的老鹰面前,爬上去,坐在老鹰的头上,抓住他的羽毛开始拔,说:“人善被人欺,简直反了天,拔掉你的毛。”
万俟景侯咳嗽了一声,勉强克制住自己的笑意,伸手把温白羽拽起来,说:“行了,再拔成鹌鹑了。”
温白羽看见他的手腕上有几道划伤,是刚才老鹰挣扎的时候,用爪子刮伤的。
万俟景侯见他看自己的手腕,笑了一声,说:“有点疼,给我舔舔?”
温白羽顿时揉了揉脸,不去看万俟景侯了。
万俟景侯也不强求,而是低下头来看那只摔得迷糊的巨鹰,他伸出手来,拨了拨巨鹰头上的羽毛。
那地方的毛被温白羽拔了几根,看起来有点秃,就在秃毛的地方,竟然有一个血点。
万俟景侯皱眉说:“海虫。”
他一说,温白羽立刻跑过去看,果然就见到巨鹰的头上有个血点,和他们之前见到了海虫钻进去的痕迹一模一样。
唐子和雨渭阳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他们都听说了,不禁诧异的也凑过去看。
关楠不知道海虫是什么,说:“我们上次来,也遇到了这种老鹰,攻击力非常强,队里好几个人被老鹰兜起来扔下了山,当时情况有点惨,而且这些老鹰好像是被人圈养的。”
温白羽说:“的确是被人养的,这个血点是伤口,有虫子爬进去了,这种虫子可以控制宿主,就算宿主死了,也可以控制宿主的行为。”
他一说,关楠睁大了眼睛,说:“怪不得,我们之前有枪,打死了几只,后来那几只还是能攻击我们。”
老鹰很快就醒过来,想要鸣叫,万俟景侯一把抓住老鹰的鸟嘴,然后用绳子捆起来。
关楠松了口气,说:“他们是成群出现的,鸣叫能引来更多的同伴,咱们还是快走吧,这些老鹰太凶了。”
虽然这些老鹰对万俟景侯其实不足为惧,但是温白羽现在体现太小,神力全都封在体内用不出来,对于老鹰来说温白羽就是一个可口的猎物,而且体型悬殊如此大,万一被抓走了不是闹着玩的。
众人跟着关楠往山上走,继续找墓葬的入口,关楠说:“我们进去之后,发现墓葬有许多洞口,不过全用封土封上了。”
他说着,就见万俟景侯停了下来,看着脚下的土地,然后蹲下伸手摸了摸,唐子也蹲下来,捏了一把土闻了闻。
万俟景侯说:“要下铲子看看。”
唐子把背包卸下来,拿出铲子插在土里,往上拧了杆,一点一点的敲下去,很快就不敲了,然后把铲子扒上来。
温白羽时候:“怎么样?”
唐子说:“有石头的声音。”
雨渭阳说:“那这下面就是墓葬了吗?”
唐子点点头,说:“八成是,等我们挖开。”
关楠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当时他们找了整整一天的入口,而且挖了好几个洞,最后才确定下来,没想到这几个人竟然下铲子就能听出土下是什么声音。
万俟景侯和唐子一起挖土,很快就把地上挖出一个洞来,封土去掉之后,底下出现了一个石洞,石洞用一个石板封住,相对于三寸的槐安国人来说,这个石板太巨大了,根本不可能有人打开,就像千斤闸一样,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石板就是逗着玩,太小儿科了。
万俟景侯伸手抠住石板,把石板轻而易取的拿起来,放在一边,底下顿时出现了一个石洞,黝黑一片,似乎非常深,看起来果然像是一个蚂蚁洞,不过要比蚂蚁洞大的多。
众人看着石洞,不禁吸了一口气,关楠也深深的回忆起来,仿佛石洞是个漩涡,要将他吸进去。
关楠不禁喃喃的说:“就是这样,有一个石板,下面就是墓葬了,非常复杂,里面漆黑一片,我们在里面死了好多人……”
温白羽探头看了看下面,什么也看不清楚,里面实在太深了,但是洞口非常整齐,而且是个石洞,有非常严谨的修葺的痕迹,绝对是人为开凿的。
温白羽说:“要不这样吧,我绑上绳子,先下去看看,你们体型都这么大,下来也不容易。”
“不行。”
温白羽话还没说完,万俟景侯已经第一个反对了。
温白羽说:“为什么不行?我只是下去看看,如果有必要,你们再上来,毕竟之前已经有很多人下墓了,万一底下全都炸毁了呢?”
万俟景侯说:“你的灵力全被封住了,下去很危险。”
温白羽说:“就是这样,我才不想让你们下去,想要下去肯定要动桃木锏,但是你们动了桃木锏,也会和我一样,什么都做不了,被一只老鹰拽着满处跑,这不是更危险。”
关楠在一边听着,不禁挑了挑眉,思考了一下那么大的老鹰,正常人被拽着满处跑都是正常事情,也不算没用吧……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僵持了一会儿,温白羽不想让万俟景侯摸桃木锏,万俟景侯不想让温白羽一个人下去,万俟景侯脸色黑得厉害,其余三个人都保持缄默。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簌簌簌”的声音,从洞口传出来,温白羽往里看里一眼,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听到声音。
或许也是石洞太长了,所以就像拢着手说话一样,传的声音很远。
温白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成群结队的涌了过来。
万俟景侯皱眉说:“虫子。”
关楠突然睁大了眼睛,说:“蝎子,好多蝎子……”
万俟景侯听了立刻伸手拦住温白羽,让他往后站,远离石洞,温白羽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心想着关楠的第六感怎么越来越退化,而且是明显的退化,就在这个时候,“哗啦——”的一声,石洞就像喷泉一样,从里面涌出来无数只蝎子!
蝎子的体型有十厘米那么大,可怕的是蝎子是有毒的,而且这么多只蝎子,这数量太过于庞大了,一片一片黑压压的蝎子涌出来,朝着他们快速的扑过来。
温白羽看着一堆和自己一样大的蝎子,不禁脑袋有点发麻。
万俟景侯说:“快上来。”
他说着,温白羽立刻顺着万俟景侯的裤子往上爬,下面的蝎子涌过来,好多冲着体型小的温白羽抓去,万俟景侯掌中冒出一股火焰,“呼——”的一声打出去,那些蝎子惧怕火焰,纷纷往后退。
关楠此时已经不再惊讶了,刚刚唐子变成坟鸟,关楠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接下来发生什么,他也不惊讶了。
蝎子只是暂时性的后退,与此同时洞口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涌蝎子。
温白羽正在往上爬,突然愣了一下,不禁又往下爬了两下,万俟景侯感觉到他又要下去,说:“你在干什么?”
温白羽说:“看不清楚,等一下。”
他说着又顺着万俟景侯的裤子爬下去,离得近了这回看清楚了,那些蝎子身上竟然也有小血点。
温白羽不禁吸了一口气,这么多蝎子,也是有人在养吗?
温白羽立刻喊着:“蝎子上也有海虫。”
他说着,又快速的往上爬去。
“啊……”
就在这个时候,关楠突然发出一声轻喊,猛地踢了两下腿,似乎是有蝎子爬上去了,紧跟着关楠的脸色很难看,突然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温白羽说:“不好,关楠是不是被咬了。”
雨渭阳赶紧搀扶起关楠,关楠疼的额头上冒出汗来,撩开裤管一看,腿上红肿了一片,还有灼烧的感觉,就像过敏一样。
雨渭阳说:“怎么样?”
关楠摇头说:“没事,就是有点疼,刚才腿一下软了。”
唐子说:“先离开这里,蝎子太多了。”
他们说着,万俟景侯突然一回头,就看见自己肩膀上的温白羽不见了,转头一看,温白羽掉在地上,腿被类似于蟹鳌的触角夹住,一直托着往洞口去。
万俟景侯眼睛一眯,立刻跟上两步,但是这些蝎子的团队意识似乎非常好,马上团团围上来,开始攻击万俟景侯,虽然他们的攻击力对于万俟景侯来说并不大,但是却成功拖住了万俟景侯。
温白羽被巨大的蝎子拖着往后走,猛烈的蹬着腿,但是那蝎子的触角非常有力,温白羽根本挣脱不开,很快的蝎子就把温白羽拖进了蝎群中。
一堆蝎子围绕着他,但是却不吃他,也不叮他,只是要把他拖进洞穴里。
温白羽感觉到一种失重感,身体一歪,就被蝎子倒拖进石洞里,温白羽大喊了一声,双手一抓,立刻扒住石洞的边缘,他的腿上挂着蝎子,蝎子用力的扯着他,要把他扯进去。
温白羽现在完全没有灵力帮助,就和一个普通人没区别,他双手挂在洞口,吃力的厉害,腿上有蝎子,很快又有蝎子冲过来,挂住温白羽往下拽,他感觉自己腿上就像挂了两个成年人,胳膊都要撕裂了。
温白羽用尽全力,就在这个时候,地面上的蝎子冲过来,对着他的胳膊一叮。
温白羽顿时感觉到一阵冷汗,手一松,一下掉进黑暗的洞穴里。
那些蝎子把温白羽拖进去,立刻发出“簌簌簌”的声音,似乎在撤退,都快速的往洞穴里退去。
万俟景侯看见温白羽掉下去,脸色黑得厉害,顿时把背包卸下来,从里面把木棺材逃出来,“咔”的一声打开,看着里面被雨渭阳包了布的桃木锏,说:“我下去找温白羽。”
唐子立刻说:“我们也去。”
万俟景侯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把桃木锏拿出来,打开包住的布,只是一瞬间,万俟景侯就觉得有一种眩晕感席卷上来,还有一种憋闷的感觉。
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就像硬要把一种庞大的力量压缩起来一样,万俟景侯本来就是烛龙,体内总是压抑着暴戾的天性,立刻粗重的喘息起来。
眼前一黑,短暂的失去了一两秒的意识,万俟景侯一下从地上弹跳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伸手摸了摸口袋里,里面没有温白羽,到是有一把也被缩小的龙鳞匕首。
万俟景侯毫不犹豫,立刻从洞穴跳了下去。
其他三个人见了,立刻也拿起掉在地上的桃木锏,关楠体会过这种缩小的感觉,在缩小的同时,似乎感觉到周围的东西也在变大一样。
他们缩小之后,对于木棺来说,那就是正常大小了,根本无法带走,关楠掂了掂那把桃木锏,说:“这个带走,或许有用。”
他们说着,很快就钻进石洞里。
石洞对于温白羽来说,十分的宽阔,他一下掉下来,石洞实在太深了,温白羽还以为自己要摔死,结果“嘭”的一声,一下掉在了一个石头台上。
温白羽顿时有些发懵,后背磕的生疼,感觉脑袋一重,脑后流出了一些温热的血,头一歪,顿时晕了过去。
三人很快赶上了前面的万俟景侯,石洞非常深,都是用一个一个石砖砌成的,每个石砖之间都有凹槽,可以顺着往下爬,不过凹槽有些浅,爬起来非常吃力。
他们一直往下爬,突然看到下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凸起的,类似于平台的地方,万俟景侯用绑在胳膊上的手电一照,顿时看到了温白羽。
温白羽仰躺在地上,四肢瘫软,旁边聚集了许多的蝎子,黑压压的一片,围拢着温白羽,似乎要把他继续往下拖。
万俟景侯见到温白羽昏迷过去了,地上一片血迹,顿时心口都顶住了,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怒气冲到头顶上,几乎崩溃了他的理智。
距离突出的平台还有一段距离,万俟景侯却不管这些,突然双手一松,立刻从石洞往下跳。
雨渭阳喊了他一声,就看到万俟景侯一下跳了下去,“嘭”的一声稳稳落在石台上。
那些蝎子被他突然跳下来,一下惊跑了不少,但是很快的又聚拢过来。
现在的蝎子都比万俟景侯还要大,围拢过来,立刻变得黑压压的,众人在上面看着,万俟景侯的身影很快就要被淹没了。
而现在的万俟景侯神力被困,就算他是创世之神的烛龙,现在也完全用不出火精来。
关楠看着下面黑压压的,额头上出了一堆汗,他的腿疼得厉害,灼烧的感觉没有退散,反而越来越重,急的不行,说:“怎么办怎么办……”
雨渭阳也着急,突然说:“用汽油!用汽油!蝎子对气味很敏感,会明显回避刺激性的气味。”
他一说,唐子立刻也双手一松,“嘭”的一声跳下去,然后把背上的背包卸下来,在里面翻出汽油,他们有备用的汽油,不过当时背包背在唐子背上,也跟着缩小了,汽油也变得这么小。
唐子立刻打开汽油,一下泼过去,“哗啦——”一声,那些蝎子对刺激性气味有强烈的回避性,顿时就散开了,保持一个圈子,不敢闯进来。
万俟景侯立刻扑过去,抱起地上的温白羽,温白羽的后脑受伤了,流了许多血,胳膊上叮了一下,所幸身上没有骨折的地方,全都是擦伤。
万俟景侯松了一口气,唐子很快也过来了,雨渭阳顺着石洞慢慢往下爬,费了很大力气,也总算是到了台阶的位置。
雨渭阳惊讶的看着石阶上,竟然有两个大字,是繁体。
——神霄。
雨渭阳低头往下看,就看见石洞还在继续往下延伸,深得不见底,而每隔一些距离,就能看到一个凸起的台阶,就和他们脚踩的这个台阶一样。
雨渭阳数了一下,但是石洞太黑,看不到底,少说能看到六七个这种台阶。
雨渭阳说:“神霄?难道这个洞被设计成了九重天的样子?”
唐子点点头,说:“看起来下面还有八阶才能到底。”
关楠因为受伤了上,爬的比较慢,还没有从上面下来,温白羽这个时候已经醒过来了,朦朦胧胧的睁眼,立刻觉得胳膊上有点痛,脑袋也木木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嗓子里有呕吐的感觉,肯定是脑震荡了。
这个高的距离摔下来,没有摔死就已经是好事了。
万俟景侯立刻问他,说:“哪里不舒服?”
温白羽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估计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是想要说话,但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温白羽有些着急,脸色也惨白下来,立刻指着前面,睁大了眼睛,众人回头一看,就见关楠跳下来,站在石阶旁边喘气,身体一歪,突然一下掉下了石阶!
唐子离得最近,扑过去伸手一抓,就听“嘶啦”一声,关楠掉下去的太猛了,唐子抓住了他的袖子,但是一下就扯掉了,关楠的身体就像一片叶子,顿时就要陷入黑暗中。
现在几个人的神力全都被封起来,根本没法变成坟鸟和凤凰去救他。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唰——”的一声,两条蔓藤不知道从哪里伸了出来,顺着石洞席卷而下,“嗖”的一声将关楠下坠的身体一下卷住。
关楠被勒的“哎”的梦呓了一声,整个人陷在昏迷之中。
众人只见蔓藤“唰——”的往上一卷,带着昏迷的关楠一下卷上来,然后把关楠放在石阶上,蔓藤随即一下消失了。
众人都有些诧异,蔓藤竟然救了关楠,而且没有对他们发起攻击,这一点儿也不像之前他们遇到的蔓藤。
温白羽怔怔的看着,突然松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吧,但是还是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发出“啊……”这种单音节。
万俟景侯看着他,脸色很不好,突然低下头,死死吻住温白羽的嘴唇,温白羽感觉到一股窒息,身体软的厉害,本身就没力气,被他吻得更是全身无力,万俟景侯的亲吻就跟他的本性一样,霸道、暴戾又急躁,却带着一股珍惜和小心。
温白羽嗓子里不断发出单音节,似乎是在呻吟,唇角有来不及吞咽的丝线流下来,眼睛被吻的通红,舌根也又麻又酸,几乎喘不过气来,嘴唇上有刺辣辣的疼。
就在温白羽几乎眼前发黑的时候,万俟景侯才放开了他,伸手抱住温白羽,埋首在他的颈间,不停的深吸着气。
温白羽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嗓子里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抱住他。
蔓藤一出现,自然会带来一股刺鼻的辛辣气味,那些蝎子似乎比惧怕汽油还惧怕这种气味,立刻纷纷散去,顺着石洞“刷刷”的往下逃命去了。
雨渭阳和唐子去检查了一下关楠,关楠是中了蝎子的毒,他没有温白羽那样的凤凰血,毒素扩散很快,他的腿红肿了一大片,意识也有点模糊,不过很快就醒了。
万俟景侯把手掌划开,滴了几滴血在关楠的伤口上,红肿退下去很多,但是并没有立刻消肿。
万俟景侯说:“蝎毒还没有完全干净,因为摸了桃木锏的缘故,我的血力量也变弱了,只能暂时抑制毒素,咱们要赶紧找到另外一只桃木锏,然后出去。”
他说着,看向温白羽,说:“还能走吗?”
温白羽点点头,扶着万俟景侯从地上爬起来,他乍一站起来,还有一丝头晕,不过并不是太严重。
万俟景侯目测了一下石阶到下一个石阶的高度,从背包里拿出绳子,挂在石阶的凸起上,拉了拉,似乎能承受住重量,这么高的石洞,他们如果冒然往下爬,还没到底,体力就全都用光了,因为桃木锏的缘故,他们现在都和常人无异,更要保存体力。
其他人也拿出绳子,绑在腰上,准备荡下去。
众人顺着绳子荡下去,很快就到达了第二节石阶,上面写着——青霄,两个字。
雨渭阳说:“还真的是九重天?”
万俟景侯点头,说:“到底之后,估计就是太霄。”
温白羽恢复的很快,脑袋已经不流血了,就是说话还是有点问题,断断续续的,有的时候明明想说这句话,但是表达出来的磕磕巴巴的,急的温白羽脸都红了。
万俟景侯看他着急,说:“别着急,只是暂时性的,一会儿就好了。”
温白羽点点头,不过也知道万俟景侯是安慰自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舌头才能捋顺了。
众人从第一节神霄一直爬到了第八节紫霄,实在是走不动了,他们之中只有唐子和万俟景侯的体力惊人,其他三个人都是正常体力,而且温白羽的胳膊中了毒,关楠的腿中了毒,雨渭阳又天生畏寒,他们一直往下走,越来越寒冷,三个人下了八层,都有些体力透支。
众人坐在紫霄的台阶上,大家都有些喘气,关楠额头上有许多汗,脸也通红的,喘的最厉害,说:“有吃的吗,要饿死了……”
众人这一看表,竟然已经五点了,从他们发现石洞,到爬到第八层,竟然已经用了三个小时,实在太惊人了,怪不得关楠会觉得饿。
唐子把背包里的食物分了一下,似乎不太理想,如果正常饭量的话,他们够吃一个星期,但是按照关楠这个饭量的话,估计也就够三天,那还是理想状态……
唐子的食物分到关楠的时候,关楠却没有动静了,靠着石洞的墙壁,歪着头,双眼闭着。
众人吓了一大跳,赶紧去检查关楠,一探鼻息,挺平稳的,就是仍然有些喘,竟然是睡着了!
温白羽发现关楠从昨天晚上被找回来之后,就非常嗜睡,找回来的路上,关楠就睡着了,他们开着一半车,关楠又睡着了,唯一没睡着的时候,就是他们遇到蝎子的时候,那时候情况紧急,关楠估计想睡也不能睡。
现在又睡着了……
温白羽不禁过去,把关楠的头拨向另一边,看着他脖子上的两个血点。
温白羽张了张嘴,该死的还在失语,急的额头冒汗,拽了拽万俟景侯,又指关楠脖子上的血点,比划了好半天。
万俟景侯皱眉说:“你想问这是不是海虫的血孔?”
温白羽立刻点头,万俟景侯摇头说:“这我也不知道,海虫的事情还要问东海。但是之前的海虫都是一个血点,这是两个,而且血点要比海虫大的多,不应该是海虫。”
他这么说,温白羽就松了口气,要知道海虫那东西是吃大脑的,吸食脑髓,那么可怕的玩意,上次爬到小海的脑袋里已经很吓人了,关楠身体里有没有毒素,不可能自己把海虫逼出来。
关楠睡得很沉,皱着眉,众人不忍心打扰他,也各自休息了一会儿。
温白羽睡着觉,突然感觉到手臂上一阵麻痒,不禁立刻就醒了,他靠在万俟景侯的肩膀上,万俟景侯见他一动,也醒了,低头看着他,说:“怎么,难受?”
温白羽伸手卷起自己的袖子,万俟景侯就看到温白羽被蝎子叮的伤口开始扩散了,一片红斑。
温白羽虽然是凤凰血,但是和万俟景侯一样,因为神力被封,凤凰血已经微乎其微,只能短暂的克制毒性。
与此同时,关楠也发出一声痛苦的梦呓,立刻迷糊的从梦中醒来。
关楠下意识的伸手去挠自己的伤口,温白羽立刻抓住他的手,朝他摇头。
关楠这才完全醒过来,低头一看,自己的腿上也和温白羽一样,好多红斑,而且肿的厉害,最要命的是还有一种奇痒的感觉。
关楠难受的厉害,呼吸有些急促,脾气开始气躁起来,这都是中毒的迹象。
万俟景侯剌开手掌,给两个人一人滴了一些血,麻痒的感觉立刻褪去了,温白羽和关楠顿时松了口气,但是灼烧和刺痛还在,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温白羽觉得这不是办法,万俟景侯的血是有限的,而且现在万俟景侯和常人无异,失血过多对他没有好处。
温白羽站起来,指了指下面,示意大家准备上路。
众人也都爬起来,唐子把留给关楠的食物递给他,关楠一直在沉睡,都没有吃东西。
关楠拿着东西,肚子里顿时“咕噜咕噜”的叫起来,但是张开嘴刚要咬,却顿时吃不下去了,一股恶心的感觉冲上来,顶在嗓子里,好像一张嘴就要吐出来。
关楠扶着石壁喘气,雨渭阳说:“你竟然不想吃东西?”
关楠把没吃一口的食物放回包装袋里,封严实,又递给唐子,说:“收起来吧,我估计是中毒的缘故,我有点想吐,实在吃不下去,还是留着给你们吃吧。”
关楠也知道食物不多了,幸好自己这回竟然吃不下。
温白羽有些奇怪,自己也中毒了,但是并没有想吐的感觉,只是脑震荡之后有短暂的呕吐感,难道关楠也磕了脑袋?
温白羽虽然这么想,但是他说话太费劲了,试了两次,最终还是放弃不说了。
众人顺着紫霄的台阶,最后荡下来,这一层就是太霄。
古人认为天有九重,九重也代表了极限的意思,这座墓葬建造成九重的造型,想必也是代表着槐安国王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利。
众人从上面跳下来,墓葬是l型,他们终于走完了竖直的石洞,前面都是平坦的地方,这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实在没有多余的体力继续往下爬了。
大家站在平地上,精神都为之一震。
雨渭阳指着身后的石墙,说:“果然是太霄。”
他们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石洞豁然开朗,前面出现了正规的墓道,石砖砌成的,圆顶,方底,墓道的两侧有花纹,石顶上也有壁画,看起来槐安国的财力不小。
他们一直往里走,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石门,石门上写着繁体大字——大槐安国。
而大门两边还各有两个石碑,石碑竖立着,上面已经斑斑驳驳,每个石碑上都趴着一直蚂蚁,蚂蚁也是石头雕刻成的,看起来很威严,还带着翅膀。
南柯太守传里记载的槐安国本就在蚂蚁洞里,所以直接说槐安国的人都是蚂蚁,温白羽也相信的,他们在是石碑上雕刻蚂蚁,其实很正常。
石碑上各有三个字……
右边是——阴阳路
左边是——鬼门关
温白羽看这这三个字,顿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巨大的石门已经打开了,而且看得出来是用炸药打开的,这必然要归功于方教授一行人。
关楠看着大槐安国的石门,说:“我们上次并不是从第一层下来的,我们没下两层就到了底儿,是从这里进去的没错。”
他说着,率先走进石门中。
走进石门,前面是悠长的墓道,墓道两侧分布着石甬武士,他们手指矛、戟、斧、钺,身披盔甲,一个个威风凛凛,但是却都是蚂蚁!
雨渭阳惊讶的说:“蚂蚁?难道槐安国人还真的是蚂蚁?可是不对啊,那具人蜡是人的样子啊。”
关楠看着那些蚂蚁武士,说:“我们上次来,也看到这些武士了,但是因为太沉重了,他们带不走。”
他说着,就带头往深处走,想必关楠对这一段很熟悉,所以走得很快,众人跟着他,关楠一边走,一边跟他们说之前下墓的事情。
很快的,关楠突然站住了,温白羽看到他的神情,又是那种恐慌的感觉。
温白羽生怕关楠的第六感太“及时”,立刻拽了拽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迅速问:“怎么了?”
关楠睁大了眼睛,立刻说:“蚂蚁……”
万俟景侯又要问他蚂蚁怎么了,关楠突然转过身来,指着身后的那些蚂蚁武士,说:“少了一只!”
他一说话,众人都觉得后脖子发凉,立刻回头去看,果然就看到他们身后的地方,明明两列蚂蚁排成两队,正在手拿武器站岗,结果其中一个真的没了。
有一只石甬蚂蚁不见了,中间空出好大一块,众人都敢保证,如果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发现有地方是空的,绝对不会视若无睹的继续走。
就在众人回头惊诧的一霎那,就听“轰——”的一声,墓道的石头地板突然碎裂了,突然从里面钻出一只巨大的石甬蚂蚁来。
蚂蚁的体型比他们都高大,嘴巴上长着两只大蟹鳌,“咔嚓卡擦”的张合着,对着他们快速的扑过去,抓着的大斧横向一挥。
“趴下!”
万俟景侯喊了一声,众人立刻伏倒在地上,就感觉大斧的呼啸声从自己头顶划过,带着一股阴风,稍晚一点头就给削没了。
万俟景侯把温白羽按在地上,自己突然拔身而起,手中龙鳞匕首一转,快速的冲过去。
石甬蚂蚁见到万俟景侯冲过来,立刻抬起大斧,嘴巴上的蟹鳌不断张开,先是横扫一斧头,万俟景侯立刻跳起来,借着挥舞的斧头立刻窜上去。
石甬蚂蚁顿时低下头,大蟹鳌一张,就往万俟景侯身上咬。
温白羽顿时吸了一口冷气,就见万俟景侯一把抓住他的大蟹鳌,身体往上一荡,在空中转了一圈,一下落在石甬蚂蚁的头上,然后对着蚂蚁的眼睛一下扎下去。
众人都立刻捂住自己的眼睛,感觉万俟景侯就算没有神力,那快准狠的动作也不容小觑,虽然是石甬,但是看着也觉得眼睛疼。
巨大的蚂蚁发出奇怪的吼叫声,手中的大斧头“呼——”的一声扔出去,万俟景侯喊了一声“当心”,巨大的蚂蚁不断的晃着自己的脑袋,想要把他甩下去。
万俟景侯握紧匕首,快速的一拔,然后从蚂蚁的头上跳下来,就地一滚,落在温白羽身边。
那只大斧又从众人的头顶上扫过去,万俟景侯制住了那只蚂蚁,关楠的脸色却又难看起来,说:“还有,好多……”
他的话音还没落,就听“咔嚓咔嚓”的声音,其他的石甬蚂蚁都开始动了起来,起码有二十个!
温白羽看了一眼关楠,关楠则是脸色苍白,说:“上一次进来,明明它们都不会动……”
他正说着,温白羽突然眸子一缩,嗓子里发出“小……”的一声,小心两个字就是说不出来。
一直巨大的石甬蚂蚁突然低下头,蟹鳌一夹,关楠“嗬——”的抽了一口气,顿时被蚂蚁偷袭成功,夹住了腰,一下甩上天去。
那蚂蚁并不吃他,而是把他甩出去,“嘭”的一声,关楠摔在地上,磕的后腰生疼,脑袋一阵阵发木。
众人想去救关楠,但是同时其他的石甬蚂蚁也动了,向他们涌过来。
关楠躺在地上,想要爬起来,但是头晕的厉害,一股恶心的感觉席卷而来,想要呕吐,身上更是无力。
关楠睁大了眼睛,突然瘫软在地上,他感觉到一股阴凉的气息席卷自己的身体,那是死亡的感觉……
关楠对自己的第六感从来都不怀疑,这种感觉他似曾相识,也一直困扰着他,每每想起来,都带着极度的恐惧,关楠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有些无力的闭上眼睛。
“啪!”
蚂蚁把他甩出去,立刻举起大斧,对着关楠一下砍下来,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关楠感觉到有石板的碎片砸在自己脸上,却没有感觉到其他的疼痛。
“关楠!”
温白羽终于找到声音,大喊了一声,万俟景侯带着温白羽就地一滚,躲开蚂蚁的大斧,正要过去帮忙,就见蚂蚁砸向关楠的大斧头竟然偏离了,擦着关楠的身体,砸在旁边的地上,一时砸碎了石头地板,腾起一片灰土。
是蔓藤,无数条蔓藤从墓葬的深处伸出来,快速的卷住蚂蚁的大斧,“嗖”的一声,大斧立刻被一股巨大的力气卷走,“嘭”的一声砸在墓墙上。
温白羽就见浓浓的灰土中,有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他带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一股辛辣的味道蔓延开来。
那个人影慢慢走过来,矮下身,把关楠抱了起来……
第82章 南柯一梦5
石甬蚂蚁被卷住大斧,立刻怒不可遏,蟹鳌张开,探头就去钳男人和关楠。
温白羽的心脏顿时都提起来了,但是男人根本没有回头,身后突然伸出无数条蔓藤,“嗖——”的一声,将蚂蚁的躯干和爪子全都缠住,最后两条蔓藤伸过去,缠住石甬蚂蚁的蟹鳌。
就听一声巨吼,石块纷飞,迸溅的满处都是,万俟景侯将温白羽的头压在怀里,四周的石块“噼噼啪啪”的落下来,就见巨大的蟹鳌被蔓藤一下掰碎,石甬蚂蚁轰然倒地,那些蔓藤“唰”的一声又收回去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然而那个男人始终是一个虚影,只有红色的血光轮廓,一双红色的眼睛,仿佛在流血,实在看不清面容。
男人抱着昏迷的关楠往墓道里走,温白羽在后面喊:“你带他去哪里?”
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跟我来。”
男人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抱着关楠一直往里走,身后的石甬蚂蚁想要追上来,万俟景侯却说:“没事。”
果然走了几步,就听身后有蔓藤席卷而来的声音,十几只石甬蚂蚁顿时被蔓藤死死的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那些蔓藤非常粗大,或许他们正常比例的时候根本不觉得蔓藤如何粗大,但是现在体型缩小了,就觉得那些蔓藤十分有利。
关楠在刚才一瞬间已经昏晕过去,现在还不省人事,浑身瘫软,手脚冰凉。
那个奇怪的男人抱着关楠走进前面的墓室,墓室里有两口棺材,一左一右并排放着,旁边放着成堆的陪葬品,墓墙上画着壁画,是两个紫衣使者。
雨渭阳抬头看着壁画,说:“想必这两个人就是槐安国王派去迎接淳于棼的两个紫衣使者了吧。”
众人跟着进入墓室,就见奇怪的男人把关楠放在地上,就在关楠的后背挨着地板的一霎那,几条蔓藤突然伸进墓室,在地上形成了一张天然的大床。
奇怪的男人把关楠放在上面,探了探关楠的鼻子,随即撩开他的裤管,关楠腿上的叮伤又在恶化,蝎子的叮伤五个小时能恶化到最厉害,温白羽和关楠的叮伤差不多也要五个小时了。
关楠的腿肿的厉害,尤其他没有凤凰血,伤口有往溃烂的方向发展,关楠全身有些颤抖,昏迷中微微的在打摆子。
温白羽见关楠的情况不好,刚想走过去,结果万俟景侯就伸手拦住了他。
只见奇怪的男人突然蹲下身来,他的手心一展,突然出现了一朵红色花瓣的花。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那是他们在金枝公主墓里看到的那朵花,万俟景侯说叫血髓,是从尸体上长出来的。
花朵的花瓣很大,颜色鲜红像在流血,看起来异常妖冶,一股浓重的新辣味道突然席卷而来,充斥着墓室。
温白羽禁不住用手挡住眼睛,他几乎就要流出眼泪来,就是这样挡着,还觉得眼睛酸疼无比,双眼已经发红了。
雨渭阳的双眼也有些酸疼,不停的伸手揉着眼睛,感觉马上要哭出来,而且止都止不住。
奇怪的男人突然伸手拽掉几片花瓣,伸手一捏,花瓣就被捏烂了,有汁液顺着手掌流下来,他把捏烂的花瓣和汁液全都敷在关楠的腿上。
关楠狠狠的哆嗦了一下,疼的立刻睁开了眼睛,瞪着眼睛,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人,猛地一缩腿,随即伸腿就要去踹那男人,脸上还露出一副惊恐和屈辱的表情。
男人一把就抓住关楠的脚腕,关楠根本没踹中他。男人不满的“啧”了一声,说:“别动。”
随即又捏烂一片花瓣,敷在关楠的腿上。
关楠疼的“嘶”的呵了口气,全身都打哆嗦,但是叮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立刻就消肿了,溃烂也慢慢的愈合,麻痒和疼痛的感觉都慢慢退散,被花瓣外敷的地方有一股凉丝丝的清爽感。
关楠睁眼的一霎那,就看见了那男人,他还记得莫名其妙被蔓藤绑走,之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醒来之后关楠确定那确实是一个奇怪的梦,毕竟他的衣服好端端的,而且身上也没有奇怪的感觉。
关楠不禁脸上有些红,这个人帮自己敷伤口,结果自己一醒来就踹人家,好像实在说不过去。
就在关楠反思自己的时候,一股辛辣的味道迎面而来,关楠的眼泪“哗”的流下来,止都止不住,随即正经的看着那个男人。
关楠刚才迷迷糊糊,也没有注意,这个男人竟然看不到面容,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一双狭长的红色眼睛,手中的花瓣充斥着一股辛辣的味道,和他们在金枝公主墓里见到的那朵怪花一模一样。
关楠突然又被恐惧席卷了,腿一缩,往后退了两下,发现自己身下竟然铺着蔓藤,他一动,蔓藤一下卷过来,将他牢牢捆住。
温白羽突然间那边有变故,奇怪的男人在给关楠治伤,虽然和他们在金枝公主墓里发现的血髓一模一样,但是他愿意给关楠治伤就说明没有恶意,但是只不过转瞬之间,那些蔓藤竟然将关楠一下捆起来。
温白羽立刻站起来,说:“你是谁?”
男人都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对关楠沉着声音说:“我说过不许动,当耳旁风吗,我没什么耐性。”
男人一说话,那些蔓藤就退了回去,又变成了一张大床,关楠吓得面色苍白,蔓藤卷住他身体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可怕的怪梦。
关楠想着,鼻息间味道那种辛辣的味道,忍不住眼泪又流下来,男人又是啧了一声,显得非常不耐烦,五指一收,手中的花瓣突然消失了,然后伸手替他把止不住的眼泪擦掉。
男人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冷冷的说:“我是谁,你们管不着。”
他说着,站起身来,看向众人,说:“如果想要出去,可以跟我来。”
男人说完,突然蹲下身去,把关楠一把抱起来。
关楠挣扎了一下,说:“干什么,放我下来!”
男人说:“你走的了吗,还是想要蔓藤拖着你?”
关楠感觉这个男人抱着他的动作太熟悉了,让他又想起了那种恐慌,不停的挣扎着,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淡淡的说:“带你上去。”
关楠说:“不可能,我这样上去,做一辈子蚂蚁吗?再说我有东西要找,没找到我不会出去,放我下去!”
关楠的态度非常强硬,男人则是不愉快的眯了眯眼睛,血红的眼睛里充斥着危险的气息,似乎在忍耐自己暴躁的脾气,过了很久,关楠都有些心里发憷,男人才忽然把关楠放了下来。
关楠的腿一占地,顿时一软,“咚”的跪在地上,温白羽赶紧抢过去,扶着关楠坐下来,关楠的膝盖生疼,还磕到了伤口,有些出冷汗。
男人只是冷冷的看了关楠一眼,显然他的脾气很差,随即突然一下消失不见了,墓室里的蔓藤也“唰”的一声纷纷退出了墓室,顺着墓道往回缩去。
关楠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如果不是墓室还弥漫着那股辛辣的味道没有散去,他都会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那个男人一下就消失了。
万俟景侯说:“只是虚像。”
温白羽说:“刚才那个男人,就是墓葬里的血髓花吗?”
万俟景侯点头说:“应该是,他的蔓藤可以伸进来,刚才的人像只是虚像,血髓还应该在墓上面。”
温白羽奇怪的说:“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到底有什么目的,也不像有什么恶意。”
万俟景侯皱着眉,看了一眼喘着粗气的关楠,眼中有些狐疑,似乎不太确定,但是并没有立刻说话。
关楠一动就疲惫的厉害,眼皮也发沉,觉得全身没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上面还有碾碎的花瓣。
关楠说:“你们不是要找这种花吗,把这些花瓣留下来吧?”
温白羽看他要把伤口上的花瓣刮下来,连忙制止他,说:“先别动,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还是先敷着吧。”
关楠说:“你的伤口呢?”
温白羽卷起袖子看了看,还和刚才一样,有些红肿,但是没有恶化,不碰并不会太疼。
温白羽说:“我的没事,等出去就好了。”
那血髓花来得突然,走的也突然,不过众人躲过一劫,就算万俟景侯和唐子的身手厉害,对付那么多巨大的石甬蚂蚁,也需要费很多体力,现在正好省力气了。
关楠的情况不是很好,虽然腿上的叮伤好了,但是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他们下来五个小时,从第一重天爬到第九重天,都已经累到极限了,刚才又被蚂蚁围攻,就准备在墓室里休息一下。
温白羽肚子饿了,唐子就拿出食物来给众人分了分,分给关楠的时候,关楠正昏昏沉沉的睡着,味道食物的味道,突然睁开眼睛。
唐子还笑着说:“你好几顿都没吃,现在肯定饿……”
饿了两个字还没说完,关楠突然坐起来,捂着嘴巴干呕起来,这一下吓到了众人。
雨渭阳说:“是不是之前吃的太多了不消化?咱们有没有治呕吐的药?”
唐子翻了翻背包,说:“有治腹泻和食物中毒的,呕吐的还真没有。”
温白羽帮关楠拍背,关楠忍着没吐,摇了摇手,这里是墓葬,非常封闭的地方,空气都不会对流,如果真的吐了,恐怕大家都不好受。
关楠有些虚弱,脸色苍白,好几顿都没吃,又老是想吐,身体都有些垮了。
唐子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关楠摇手说:“我闻到这个味道有点恶心。”
雨渭阳有些奇怪,说:“虽然这个东西确实没有牛肉罐头好吃,不过还是可以……”
他的话没说完,关楠一听到“牛肉罐头”四个字,突然又捂着嘴,嗓子忍不住的痉挛起来,看起来非常痛苦。
温白羽说:“不会真的是食物中毒吧?还是吃点药吧,这样不是事儿。”
他说着,雨渭阳就拿了水和药过来,万俟景侯却伸手拦住,说:“别给他瞎吃,让他睡一会儿。”
关楠也点头,说:“我实在不行了,让我睡一会儿,半个小时叫我就可以继续启程了。”
他说着,蜷缩在墓室的角落里,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呼吸立刻就平稳了,温白羽差点以为他又晕过去了。
温白羽从背包里拿出衣服,给他披上,然后走到万俟景侯身边,坐下来,拿起刚才的食物闻了闻,淡淡的香味,而且这种粗糙的东西,在墓穴里都让他食指大动,根本不会想到要吐。
温白羽已经确定关楠肯定是之前吃坏东西了。
万俟景侯看他吃完了东西,说:“你困不困?”
温白羽说:“看关楠睡得那么香,我都想睡了。”
万俟景侯说:“那就睡吧,现在时间也晚了,关楠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就算醒了,体力跟不上,下面的路也走不了。大家都先休息吧,明天一早再走。”
唐子点点头,就把衣服铺在地上,让雨渭阳躺上去,然后对万俟景侯说:“你们睡吧,今天轮到我守夜。”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这里有两个棺材,不知道会不会起尸,肯定要有人守夜的,既然唐子提出来守夜,他就不用守了。
万俟景侯让温白羽躺下来,躺在自己腿上,万俟景侯则是头向后靠着墓墙,手被温白羽握在手里,闭目开始休息。
温白羽也累得厉害,疼痛最伤神,他手上有叮伤,疼了好几个小时了,元神消耗的多,一躺下来就睡着了。
温白羽觉得自己睡的并不踏实,朦胧间忽然看到一座宫殿,玄铁色的铁链从四面八方伸展而来,扣住他的手腕、脚腕、腰和脖子,温白羽感觉自己哪都去不了。
他惊恐的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一动,铁链就“哗哗”作响,这里太熟悉了,这么多铁链,空无的空殿,这是襄王的王宫!
温白羽被一股巨大的恐惧席卷着,有些大脑发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吱呀……”
门发出一声轻响,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他的动作很粗鲁,“嘭”的一声,巨大的殿门被撞了一下,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脸色不好,身上全是酒气。
温白羽的眸子一缩,男人已经走了过来,他将自己的冕旒一扔,摔在地上,突然伸手将温白羽紧紧抱在怀里,箍得死紧,身上的酒气直冲上来,熏得温白羽眼睛发酸。
男人粗暴的箍紧他,伸手抚摸着温白羽的身体,嘴里喃喃的说:“白羽先生……白羽……白羽……”
男人紧紧的拥抱着他,就这样抱着,一直到很久,男人突然站起身来,也不顾自己的冕旒,拉开殿门,往外走去了。
温白羽坐在殿中,他有些匪夷所思,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天色由黑慢慢的变亮了,他能看到殿门外有光线照进来,很快的,就有人退开殿门,给他送饭,恭敬的摆好吃食。
温白羽看他的神色欢快,说:“有什么好事吗?”
那侍者笑着对温白羽说:“白羽先生恐怕还不知道,今日早朝,王上已经准备立右尹之女为后,准备大赦天下呢……”
温白羽脑子里只剩下“嗡——”的一响。
立后……
侍者仍笑着说:“襄王都快而立之年了,也是要立后了……”
温白羽觉得眼眶发酸,莫名其妙的就发酸,眼泪直都止不住的留下来。
“白羽?”
“白羽?”
“白羽,怎么了?”
温白羽听见耳边有人在叫自己,身体被摇晃着,不禁从梦中惊醒过来,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是万俟景侯……
和梦中相同的脸。
万俟景侯把他抱起来,温白羽竟然在梦里哭了,这有些不可思议,看的万俟景侯心里发酸,说:“怎么了?伤口疼?”
万俟景侯伸手去擦他的眼泪,温白羽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这样就哭了,泪腺也太发达了,万俟景侯的手伸过来,温白羽却还记着梦里的事情,一张嘴就咬住了他的手背。
“嘶——”
万俟景侯突然吸了口气,温白羽咬的可不轻,不过万俟景侯没有动,等他咬够了,才说:“怎么学会咬人了?”
温白羽眼珠子有点红,好像是刚才哭的,眯眼看着万俟景侯,说:“你老实告诉我,你立没立后?”
万俟景侯被他问得一愣,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他竟然问的是这么遥远的事情。
万俟景侯无奈的笑了一声,说:“我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你绑在身边,连个妃都没有,我怎么可能立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性格偏激的厉害。”
温白羽脸色稍有好转,就听万俟景侯又说:“再说了,我三十岁就死了,三十岁之前的事情你都知道,死了之后哪去立后。”
温白羽听他说这些,脸色僵硬了一下,他还记得万俟景侯突然失去生机的模样,永远也忘不了。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脸色不对,知道他又想起了往事,说:“别多想了。”
温白羽揉了揉眼睛,那种酸疼的感觉还有,温白羽不禁一愣,随即快速的环视了一圈,说:“那血髓又来了?”
温白羽很快意识到自己刚才痛哭流涕,又做了怪梦,肯定是因为被影响的,血髓的花香有一定蛊惑的作用,总能让人想起心中最酸楚的东西。
万俟景侯淡淡的点了点头,说:“刚才来过,但是没有恶意,我就没叫醒你。”
温白羽心说,你该叫醒我的,也免得自己做怪梦,还哭的这么丢人。
温白羽坐起来,万俟景侯说:“刚四点,不再睡会儿了?”
他摇摇头,看向关楠,关楠睡得最熟,不过身边多了一个木罐子。
温白羽好奇的看过去,那木罐子显然是用木头打磨的,他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木罐子打磨的非常光滑,一看就非常用心,打开木罐子之后,里面一股磬人心脾的香气涌了出来。
温白羽诧异的说:“花蜜?这么多?”
他说着,看向万俟景侯,说:“不会是血髓送过来的吧?”
万俟景侯点点头,招手让温白羽过来。
温白羽把木罐子又放在关楠身边,这才走过去,坐下来说:“这个血髓是怎么回事,虽然脾气看起来暴躁了点,但是对关楠竟然出奇的好?他在之前的墓葬里攻击了咱们,我还以为他有恶意的。”
万俟景侯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说:“或许之前有恶意,不过他改变了想法。”
温白羽眯眼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万俟景侯摇头,说:“并不确定,所以不敢冒然说出来。”
温白羽环视了一圈,除了有一股辛辣的味道,看不到血髓的影子,估计又退出墓去了。
万俟景侯后半夜就醒了,让唐子睡觉,自己替他半夜,唐子也没矫情,就抱着雨渭阳睡觉了。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唐子也醒了,他一动,雨渭阳很快就醒了。
唐子说:“我吵到你了?”
雨渭阳摇摇头,说:“不是,睡得不太踏实。”
他说着睁开眼睛,眼球也有些发红,温白羽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在梦里闻到了血髓的香气,所以睡得不踏实。
他们坐起来,关楠始终没有醒,大约五点多的时候,关楠也醒了,揉了揉眼睛,突然坐起来,看了一眼表,说:“天呢,我都要睡一个对头了,你们怎么不叫我。”
温白羽说:“我们正好也休息了一下,补充体力……你身体怎么样了,能走吗?”
关楠点点头,说:“好多了,终于睡饱了。”
他说着,手按了一下地,就摸到了旁边的木罐子,一拿起来,顿时闻到一股磬人心脾的花香,顿时肚子开始“咕咕”的叫,说:“咦,这是哪里弄来的?”
他说着,打开盖子,那股花香更浓郁了,淡淡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甜味,让人唾液不停的分泌,关楠觉得自己没什么胃口,不过闻到这个香味,顿时就饿了。
众人吃了早饭,关楠就喝了那罐花蜜,虽然不多,但是喝了之后感觉肚子里暖暖的,而且似乎有点精神了。
众人站起来准备往里走,突听“咔”的一声,墓室里突然传出了声音。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环顾了一圈,温白羽说:“棺材?”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就听又是“咔”的一声,然后棺材板子竟然悄悄的自行打开了。
“嗖——”的一声,一条紫色的衣带突然飞了出来,万俟景侯拦着温白羽后退两步,龙鳞匕首“唰”的一带,衣带一下就被绞断了。
与此同时就听“嗖——”又一声,另外一个棺材也打开了,棺材盖子“呼”的一声飞上了天,从里面冲出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粽子。
那粽子确实是长得人脸,如果不是体型这么小,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雨渭阳说:“紫衣使者的粽子?”
两个紫衣粽子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快速的在地上爬着,伸手去抓温白羽。
温白羽往后一缩,手中凤骨匕首一下拔出鞘,猛地往下一割,那两个紫衣粽子似乎受到了惊吓,立刻也往后缩。
温白羽说:“这回你怎么没有第六感了?”
关楠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还没来得及说……”
温白羽顿时有一种想给关楠一脑壳的冲动,关楠的第六感越来越不靠谱了,以前能给他们逃命的机会,但是一进墓之后,就变成感觉到马上发生的事情了,而现在已经变成了马后炮!
那两个紫衣使者其实并不难缠,都是他们竟然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很快的就听见“簌簌簌”的声音,无数只大蚂蚁从棺材里钻了出来。
温白羽探头一看,说:“棺材下面竟然是空的,当管道用的吗?”
那些大蚂蚁和刚才的石甬差不多,但是这些不是石头做的,而是活生生的蚂蚁。
它们从棺材的地步爬上来,很快就密密麻麻乌央乌央的,一片漆黑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将两个紫衣使者围拢在中间,快速的向他们逼近。
温白羽掌心“呼——”的一亮,一团火打出去,不过火焰太小了,还没打过去,火苗就“噗”的一声熄灭了,就剩下一个小火星,那些蚂蚁起初还受到惊吓,立刻往后缩,似乎十分畏惧火焰。
但是火焰一下就熄灭了,好像彻底惹怒了蚂蚁,蚂蚁入潮水一样涌过来。
雨渭阳看着温白羽,说:“你逗他们玩吗?”
温白羽也颇为无奈,他们现在所有的神力都强行封在体内,根本用不出来。
万俟景侯拉住温白羽,说:“别硬拼,快走。”
众人都往墓室外面退去,蚂蚁还源源不断的从棺材里涌出来,像海浪似的一拨一拨的爬过来。
万俟景侯一边跑,一边快速的摘下背包,从里面拿出火折子,一下吹亮,然后快速的往后一扔。
火折子虽然火光小,但是扔在蚂蚁群里,顿时造成了一片骚乱,还是蛮有效果的。
但是火光熄灭之后,那些蚂蚁又追了上来。
温白羽说:“咱们火折子不多,不能再扔了。”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从背包里掏出一根荧光棒,温白羽顿时有些头疼,看着他的荧光棒,说:“蚂蚁还怕这个?这个不烫啊。”
万俟景侯说:“能顶一下。”
他说着,快速的扔出去,红色的荧光棒就像火焰的颜色,一下扔过去,那些蚂蚁被之前的火折子吓怕了,立刻纷纷后退,不敢去碰荧光棒,确实给他们节约了一些时间。
众人顺着墓道一直往前跑,雨渭阳跑的直喘,唐子说:“雨老板,我背你吧?”
雨渭阳摆手说:“不用不用,快跑,如果我想的没错,这两个是紫衣使者,咱们往前跑,他们的地位很低,一直往前跑,他们肯定有地方不能进的。”
众人的体力都不错,一直往前冲,关楠的体力其实也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总是力不从心,他一开始跑起来就觉得心慌恶心,双腿跟灌了铅似的,跑了几步之后,一股热汗就流下来,后背都湿透了,感觉嗓子在充血,脑子里“咚咚咚”的跳,眼前开始发晕,前面温白羽的影子都是双影的了。
关楠没有啃声,跟着往前跑,他并不想拖后腿,明明早上感觉好一些了,但是现在就跟掏空了似的。
关楠眼前越来越花,越来越花,一阵阵的泛着黑白的金星,突然脚下一绊,顿时整个人向前扑去,就听“嘭”的一声,关楠一下摔倒在地上,顿时感觉肚子里一阵绞痛,那种疼痛实在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众人听到声音,立刻转头去搀扶关楠,就在这个时候,“唰——”的一声,无数条蔓藤从墓道钻进来,快速的席卷而来,一下将关楠从地上兜了起来。
随即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下将疼的蜷缩的关楠抱起来,脸色非常难看,说:“走。”
奇怪的男人再次出现了,他抱着关楠,飞快的往前跑,身后无数的蔓藤,编织出了一张大网,将整个墓道都给封死起来,那些蚂蚁根本没有办法闯过来。
奇怪的男人抱着关楠一直往里走,很快他们就遇到了一扇大门,千斤闸的大门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已经全部落下来了,旁边的机关有损坏的迹象。
一看就是之前进来的人把闸门给放下来了,他们或许遇到了什么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也只有关楠才知道了。
不过关楠的脸色很差,估计一直在流汗,五官都皱在一起,这个时候问他也不一定能回答。
众人站在门前,奇怪的男人挥了挥手,突然有蔓藤从他背后伸出来,“嘭”的一声,像带钩的爪子,一下抓进了石门里,“轰——”的一声,竟然将石门给钻了一个大洞出来。
那些蔓藤坚硬无比,一下一下撞击着石门,石门的豁口很快就更大了,那些蔓藤好像是手,开始扒着石门的碎石,一点点将豁口扒开。
等扒开到一定的距离,男人就抱着关楠矮身走进去。
众人也跟着他们进去,进入千斤闸之后,后面竟然是一堵城墙,城墙上面还有矮城墙,看起来十分宏伟,这估计已经是大槐安国的内墙了。
他们进入城墙之后,男人就把关楠放下来,关楠疼得厉害,蜷缩在地上,伸手抱着臂,一边抖,嘴里还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奇怪的男人看着关楠苍白的脸色,脸上露出非常不高兴的表情,一双血红的眼睛眸色更加深了,仿佛有一股暴戾在里面隐藏着。
温白羽看着他的神色,有些担心关楠,这个男人看起来情绪很不稳定。
就见奇怪的男人突然蹲下身来,拨开关楠抱住自己的手,关楠被他一动,立刻有些清醒,惊恐的看着他,伸手要躲开男人的触碰。
奇怪的男人态度很强硬,一把抓住关楠的手,另一手伸手附在关楠的小腹上,关楠显然被他这个动作吓得一懵,不过很快就觉得腹中绞痛的感觉消失了,有什么暖洋洋的气流在来回激荡着。
冰凉的手脚也慢慢的不那么僵硬了,关楠眼皮变得很重,明明害怕这个人,却又觉得莫名的安心,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万俟景侯看着他的动作,眸色也变深了,似乎肯定了什么东西,脸色随即变得很难看。
温白羽看着男人,说:“你是血髓?”
男人并没有理他,但是也没有否认。
血髓的性格似乎非常孤高,而且也暴躁,不喜欢多说话,只是对着关楠的时候,稍微会露出一丝小心翼翼,这让温白羽十分不解,难道他们之前认识?但是看着关楠的态度,并不认识这个人。
万俟景侯突然冷冷的说:“我有话跟你说。”
他说着,很快就从内墙走出去,雨渭阳有些好奇,抻头看了看,就见血髓果然转过身来,跟着出了内墙,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唐子伸手刮了刮雨渭阳的鼻梁,说:“别看了,来帮忙看看关楠怎么样了。”
雨渭阳还是十分好奇,不过最后跟着唐子走过去看关楠了。
温白羽也好奇万俟景侯要和血髓说什么,立刻也跟着走过去,万俟景侯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说制止的话。
三个人走出了内墙,又回到千斤闸和内墙之间的地方。
万俟景侯抱着臂,冷眼看着血髓,说:“你为什么选他?”
血髓冷笑了一声,说:“因为他能抵抗我的毒液。”
他说着,看了一眼温白羽,温白羽被他看的莫名其妙。
就听血髓继续说:“本身这个人也可以,不过他身上有股龙的腥味,实在让我觉得难闻。如果真的选,他的身体承受力更好一些,毕竟是凤凰,也算是神明……”
血髓的话音没落,就见万俟景侯手中一动,龙鳞匕首的寒光一闪,快速的袭击过来。
血髓站着没有动,身后突然卷出无数的蔓藤,飞快的去卷万俟景侯的手腕。
温白羽心脏顿时提起来了,万俟景侯的神力被封,而血髓只是依附在蔓藤上进入墓葬的虚像,灵力是十足十的,这样一来谁吃亏很明显了。
万俟景侯出手又快又狠,匕首一转,突然改变了方向,就听“唰——”的一声,竟然将卷过来的蔓藤全都绞碎,同时匕首往前一送。
血髓眼中露出一丝吃惊的表情,蔓藤突然被绞碎,身体踉跄了一步,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半步稳住身体。
万俟景侯的匕首一下指向血髓的眉间,血髓伸手“咔”的一声夹住匕首的尖端。
万俟景侯的手腕一转,匕首的尖刃在他双指之间快速的刮了一圈,血髓立刻松手,手指上已经有了血迹。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也慢吞吞的收回匕首,然后甩了一下匕首上的血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我不喜欢开玩笑,想必你也一样。”
血髓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温白羽没猜透他们打什么哑谜,就听万俟景侯继续说:“这里没有一个人你可以动,识相就快点滚。”
血髓脸上则是绽出一丝狞笑,说:“已经来不及了,你肯定也看出来了。”
万俟景侯脸色一沉,就听血髓继续说:“我只是想要繁衍后代,关楠产下我的后代之前,我会确保他的安全。”
温白羽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有点晕,脑袋里闪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
关楠总是吃不饱的样子,这几天却一反常态的不吃东西,闻到食物的味道还想吐,无时无刻都想睡觉,而且总是睡不够,身体虚弱……
温白羽脑子里想到了一个词,不过关楠是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怀孕的人……
血髓看向万俟景侯,说:“而且他已经怀上我的后代,你们可能不大了解我的种族,除非他顺利生产,不然只有他死。”
温白羽瞪大了眼睛,说:“你是不是疯子,关楠是男人!”
血髓说:“对于我们来说,男人和女人都一样,只要他们不畏惧我们的毒素,能繁衍后代。”
他说着,转过身去,就往内墙里面走,不再理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凉飕飕的看着血髓的背影,温白羽说:“你不是说血髓花是长在尸体上的吗?如果是这样,关楠怎么办?”
万俟景侯说:“确实是长在尸体上的,但是血髓花的后代必须在活人身上繁衍,这种花生命力十分霸道,会吸食宿主的元神,直到枯竭,等宿主被吸干之后,血髓花也就长出来了。”
温白羽听着后背有些发麻,说:“那怎么办?现在弄掉行吗?”
万俟景侯说:“关楠现在已经怀上了血髓花的后代,我只知道这类花生命力极强,如果轻举妄动的话,关楠的精元很可能也一起流失。”
温白羽说:“那关楠岂不是死路一条了?”
万俟景侯摇头,说:“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只能这样。”
温白羽脸色也十分不好,而且这件事情还不能告诉关楠,如果告诉了关楠,不知道关楠会怎么想,现在关楠身体不舒服,已经够有压力了,再加上精神上的压力,又在墓葬里,不知道会不会崩溃了。
众人回到了内墙里,雨渭阳明显的感觉到温白羽的脸色很不对,温白羽一直都很少生气,平时大咧咧的,偶尔心思细一些,但是从不对人黑脸,雨渭阳只听说讹兽出事的那次,温白羽脸黑过一次。
雨渭阳凑过去,说:“怎么了?”
温白羽摇摇头,还是没说,这件事情够烦人了,告诉雨渭阳也于事无补,还要加上他也烦心。
关楠刚才一直很痛苦,现在居然睡下了,也不知道血髓做了什么事情,关楠的表情也放松下来,似乎睡得还挺安稳。
血髓进来之后,就把关楠打横抱起来,说:“走吧,我不想让他在墓葬里留的时间太长,这里阴气太重,对他不好。”
温白羽冷笑了一声,还对关楠不好?明显是想要关楠繁衍的后代而已。
血髓对他的冷笑并不理会,抱起关楠往前继续走去。
雨渭阳说:“那把桃木锏到底在哪里,这种陪葬的东西,应该在主墓室吧?”
唐子摇头说:“可能最初是在主墓室,但是现在肯定不在了,关楠他们上次进墓葬是变小之后,想要恢复必须找到另外一只桃木锏,而且在墓葬里变大,肯定会引起墓葬的塌方,但是现在墓葬这么完好。他们必然在得到桃木锏之后,遇到了什么麻烦。”
温白羽说:“我记得关楠说有东西在追他们,是什么东西?真的是阴兵?”
众人都猜不透是什么东西,还要等关楠醒了之后再说。
关楠睡得很平稳,呼吸也绵长,窝在血髓的怀里,偶尔会发出一声梦呓。
他们一直往里走,找到了一间墓室,棺材上有铭文,写着——大槐安国右相武成侯段。
雨渭阳诧异的说:“这是槐安国的右丞相,我记得南柯太守传里确实有个右丞相,姓段的。”
温白羽说:“不会又起尸吧?”
万俟景侯环顾了一圈,说:“上次他们进墓的时候,一定破坏了墓葬,风水变化了,这墓葬里的尸体也产生了变化。”
他这么说,就是有起尸的可能,而且可能性还比较大。
血髓抱着关楠走过去,将关楠放在地上,随即手一挥,突然出现无数条蔓藤,从棺材的下方伸上去,“哐啷”一声,将棺材紧紧的缠住,变成了无数条坚固的锁链。
他这样一缠,粽子就算会起尸,估计也不能从棺材里钻出来了。
温白羽看着那些蔓藤,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如果自己恢复了神力,一定要往他身上扔一个火球,让他尝尝滋味。
关楠被放下来之后,似乎感觉地板很冷,身体开始蜷缩起来,眉头也皱了起来,好像在做噩梦,冷汗流下来,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想要大声呼救,伸手乱抓。
血髓刚要伸手抓住关楠乱抓的手,温白羽就走过去,拨开他,然后抓住了关楠的手,把关楠从地上抱起来。
关楠感觉到温白羽的体温,这才放松了一下,从噩梦中吓醒了过来。
关楠睁眼看到温白羽,眨了眨眼睛,松了一口气。
温白羽说:“做噩梦了?”
关楠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又梦见那个长满蔓藤的怪物了,那个怪物长着倒刺,把他那个东西插进自己的身体里,关楠从没谈过恋爱,更别说做这种事情,而且梦里除了疼痛,根本没有一点别的感觉,这分明是一种折磨,一种酷刑。
最可怕但是,关楠还梦见自己被开膛破肚,一种像血液一样的花,从自己的身体里长出来,有人把自己的胸腹剖开,血液涌出来,把花瓣的颜色浇的更加鲜艳欲滴,而关楠只感觉到一股一股的绝望,在梦里他一时还死不了,就看着那可怕的花朵从自己的身体里一点一点的长出来……
关楠似乎是会想到了刚才可怕的梦境,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浑身颤抖起来,温白羽看他痛苦的表情,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温白羽说:“怎么了?”
关楠苦笑了一声,说:“我只是在想,自己做的梦,是不是也是一种第六感……”
关楠说到这里,感觉到浑身冰凉,不禁抖了起来。
温白羽实在不落忍,抬头狠狠的瞪了血髓一眼,关楠也抬头看过去,这才看到血髓站在一旁,吓得往后蜷缩了一下,毕竟关楠刚刚还在做噩梦,而噩梦中的男人正是这个人。
血髓看见关楠伸手抓住温白羽,望着自己的眼神却无比的惧怕,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厌恶的情绪,突然走过去,抓住关楠的手,说:“过来。”
关楠身上本身就没力气,被他一拽,顿时整个人都吊起来,感觉胳膊要掉了,疼的“嘶”了一声。
血髓的动作很粗暴,雨渭阳都皱了皱眉,万俟景侯伸手一抬,龙鳞匕首“唰”的飞过去,血髓迫不得已松开手,匕首顺着他的手腕擦过去,钉在旁边的墓墙上。
温白羽赶紧扶着关楠站起来,让他坐在人堆里,远离血髓。
关楠坐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一圈的红,好像烙印一样,还有一些血印,可想而知血髓的动作有多暴戾。
温白羽从背包里掏出药来,给他抹在手上,关楠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有些感动,连亲生父亲都没对他这么好过。
温白羽给关楠抹了药,万俟景侯把药都收拾起来,放在背包里,拉着温白羽,压低声音说:“你对别人这么好,我会吃醋的。”
温白羽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有点发红,说:“一边去。”
万俟景侯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说:“你看我也受伤了。”
温白羽低头一看,万俟景侯的手心里还真有伤,非常细小的伤口,足有四条那么多,横在手掌上,有点微微出血,因为在手掌里,没动一下都会把伤口抻裂。
温白羽说:“这是怎么弄的?”
万俟景侯说:“刚才蔓藤划的。”
温白羽想到刚才在千斤闸后面,万俟景侯动作干脆利索,很帅的将那些蔓藤一下绞碎了,当时万俟景侯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而且一股逼人的气势,温白羽还以为他没受伤呢……
温白羽说:“怎么不早说。”
万俟景侯说:“小伤,不想让你担心。”
温白羽翻了个白眼,从背包里要拿药膏给他抹,万俟景侯却制止了他,说:“别麻烦拿药了,帮我舔舔就行。”
温白羽脸上更是跟火烧一样,虽然之前关楠已经看过了万俟景侯和温白羽亲近,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现在有一个外人在场,温白羽脸皮没那么厚,当然做不出来。
温白羽没好气的说:“一点儿也不麻烦。”
他说着,就把药膏拿出来,挤了一些,用棉签涂在他的伤口上,凉丝丝的感觉,万俟景侯本身就不觉得疼,现在更不觉得疼,看着温白羽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涂,黑了一路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关楠醒了,他们就准备继续往前走,温白羽问他刚才雨渭阳的问题,他们拿到了桃木锏之后,是怎么走出墓葬的,毕竟拿到桃木锏之后身体会变大,如果他们没有把桃木锏带出去,是怎么出去的?
关楠愣了一下,显然这个问题把他难住了,然后开始发呆,这个表情众人都很熟悉,关楠似乎又想不出来了,需要仔细的思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答他们。
众人也不着急,一起往里走,血髓就亦步亦趋的跟在最后面,也不和他们搭话。
过了很久,关楠突然开口说:“我不记得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记忆特别的零散,我实在说不清楚……我只记得……记得,最后一个清晰的片段,我看到一棵大树。”
“大树?”
温白羽顿时精神一震,说:“是建木的碎片吗?”
关楠摇头说:“我不知道,就是一颗大树,树枝非常繁茂,但是没有树叶,光秃秃的,树枝错综复杂……像一张网……”
关楠眯着眼睛回忆起来,这个片段他记得非常清楚,其余的就很零散。
关楠回忆了一会儿,突听肚子“咕咕”的叫起来,温白羽差点笑出声来,关楠一回忆的时候就特别想吃东西,容易饿。
温白羽从背包拿出食物递给他,说:“一边吃一边想。”
关楠点点头,不过刚拆开包装,立刻捂住嘴就要吐。
温白羽脸色一僵,突然记起来关楠现在怀孕了,好像对刺激性的气味特别敏感……
血髓脸色不好看,突然走过来,扶住半弯着腰要呕吐的关楠,手掌一张,顿时就听“簌簌”的声音,很快有蔓藤从墓道里伸过来,蔓藤上还卷着一个木罐子。
和之前关楠喝花蜜的木罐子一模一样……
关楠顿时睁大了眼睛,他还以为那是下墓的时候带进来的花蜜,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可怕的男人弄来的。
血髓把花蜜罐子拿下来,塞在关楠手里,说:“你以后就吃这个。”
关楠从心里就害怕这个人,并不想接那罐子,但是他饿得有些发晕,不知道为什么,一回忆就觉得特别饿,实在忍不了了,就抓过来,囫囵吞枣的把花蜜往嘴里倒。
血髓看着他喝了花蜜,这才走到一边去,又和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挥了挥手,从墓道里伸过来的那些蔓藤又缩了回去。
关楠肚子饱了,看了看周围,说:“咱们加紧走,马上就到主墓室了。”
温白羽说:“你记得那棵树在哪里吗?”
关楠点点头,说:“就在主墓室后面,应该是一个祭祀用的地方,那里非常大。”
关楠领着众人往前走,就看到前面的墓道上歪着一样东西,定眼一看,竟然是一个人。
关楠顿时睁大了眼睛,先是震惊,随即脸色惨白,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捂着嘴,一副要吐出来的样子。
温白羽探头一看,前面的墓道里,竟然横着一个人,那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躺在地上,衣服还比较完好,肯定是他们队里的人,穿的都是一样的队服,关楠肯定认识。
关楠的脸色很难看,他本身就不舒服,而且格外虚弱,血髓花并不像人类那样繁衍,他们的繁衍力极强,而且周期很短,靠吸食精元长大。
如此强大的繁衍力,但是血髓花几乎灭绝了,就是因为血髓花上带着毒液,这种毒液会散发出辛辣的味道,只靠呼吸都能让人产生一种幻觉,宿主惧怕这种毒液,在血髓花的后代还没有吸收足够的精元之前,宿主就会被毒死。
血髓之所以会选择关楠,也是因为他们在金枝公主墓里的意外,血髓的蔓藤卷住关楠之后,倒刺上的毒液竟然对关楠没有什么反应。
血髓自然不会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毕竟他还从没找到过能给他繁衍后代的宿主。
关楠有天生的第六感,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本身是一种超于的灵力,对于血髓花来说,这也是一种美味,自然更加适合繁衍,但是血髓花的生命力太强,关楠的身体里的精元也开始急速的枯竭,受到外界刺激会产生一些比平常人更激烈的反应,都是正常的。
关楠瞳孔集聚的收缩,嗓子里来回的滚动,憋着一口气不吐出来,几乎都要痉挛了。
那干尸露出恐惧的表情,张着大嘴,甚至能从大嘴里看到已经干瘪的胸腔,紫黑色的皮肤散发着一股臭气。
关楠急促的呼吸着,温白羽说:“实在忍不住你就吐吧。”
他说着,混乱的摸了摸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袋,关楠连连摆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血髓这个时候看不过去了,拨开温白羽,走过去伸手搂住关楠。
关楠只觉得他手心里冒出一股暖暖的气流,让他恶心的痉挛慢慢放松了下来,身体不再那么紧绷,过了一会儿,慢慢好转下来。
万俟景侯走到干尸面前,蹲下来检查了一下,说:“是中毒死的,应该是蝎毒。”
温白羽说:“这里也有蝎子?”
万俟景侯说:“已经离近主墓室了,蝎子的头上都有血点,必定是有人圈养,肯定会守卫在主墓室的周围,大家都小心。”
众人继续往前走,很快前面的墓葬就不同寻常了,墓道变成了金黄色,竟然用黄金铺路,想必当时的大槐安国国力比较强盛,不然也不能这么奢侈。
黄金铺成的墓道,两边的墓墙是翡翠做的,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壁雕,一切都透露出奢靡的气息。
温白羽指着那些翡翠的壁雕,说:“建木?”
只见那些翡翠的壁雕都雕刻着一个场景,一颗巨大的树,和关楠所说的差不多,只有繁茂的树枝,但是并没有树叶。
这棵树兀立着,旁边围着许多跪拜的槐安国人,他们都虔诚的跪拜,其中还有一个疑似国王的人,也在虔诚跪拜。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建木的碎片,这里的壁画都有一种夸张的手法,想必这棵树也没有这么大,相对于槐安国人来说,建木的碎片已经足够大了。”
关楠也看见那副壁雕,说:“和这个长得差不多,但是的确没有那么大。”
关楠说着,指向前面,说:“前面快到了,穿过主墓室,后面有个大祭祀台,我们在祭祀台上找到了一个洞口,可以下去……下面就是那棵树。”
黄金的墓道持续了很长时间,在黄金上还雕刻了河流大川的花纹,众人顺着黄金的墓道一直往里走,走不多远,就看到前面有石甬蚂蚁,也都是手拿武器,分为两队,护卫着不远处的墓室。
前方有一个墓门,墓门也是金子做的,上面的雕花全是镶玉的,墓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口,肯定是之前的人进来时候打开的。
众人不需要打开墓门,直接走进去,一进门,突然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强烈的恶臭扑鼻而来。
连温白羽都险些被熏晕过去,关楠干呕了两声,血髓立刻上来,捂住关楠的口鼻。
温白羽震惊的看着墓室,外面又是金又是玉,而墓室里竟然一片恶臭?
定眼一看,顿时有些震惊,只见墓室里也是金子铺成的地板,中间一个巨大的棺材,看棺材的形状,里面似乎应该合葬着两个人,想必是国王和夫人。
棺材的旁边还有一个棺材,那个棺材是木质的,和他们之前看到的人蜡棺材差不多。
墓室里一共就这两个棺材,左边缺了一个,但是地上有挪动的痕迹,想必是他们之前带走的那个人蜡棺材了。
这个墓室里本应该放着三个棺材,现在变成了两个,而这些棺材旁边,竟然堆放着一堆一堆的尸体。
那些尸体有的腐烂了,有的变成干尸了,有的则是一堆白骨,有的零碎的掉落在地上,有的已经没了头,有的缺了脚,总之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金色的地板上充斥着血迹,看起来异常的恶心。
关楠虽然被他捂着口鼻,但是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不行,喃喃的说:“上次我们来,这里只有陪葬品,并没有……这么多尸体。”
万俟景侯检查了一下那些尸体,不禁皱了皱眉,说:“尸体上有撕扯的痕迹,还有齿痕。”
温白羽诧异的说:“齿痕?”
雨渭阳捂着嘴,胃里也一阵阵犯恶心,说:“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断腿断手,是被人吃掉的?”
唐子说:“恐怕不是人,是粽子。”
他说着,指了指最旁边的棺材,说:“这个棺材是开着的。”
关楠惊讶的说:“不可能是开着的,我们只打开了一个,因为他们说必须要把棺材带出去,否则没有东西证明槐安国是历史上真正存在的,所以才把棺材合力扛出去的,其他的棺材都没有碰。”
众人围拢过去,果然就见唐子指的那个棺材是打开的,棺材盖子是木头的,往上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小缝。
万俟景侯顺着那缝隙摸了一圈,又伸手摸了摸棺材的侧面,说:“里面是空的。”
众人有些惊讶,开始把棺材盖子打开,果然里面竟然是空的,除了陪葬品,并没有尸体。
万俟景侯又说:“也不是完全空,还留了一根骨头。”
他说着,往里指了指,就见到棺材里面,那对陪葬品中间,竟然真的夹杂着一根骨头。
温白羽说:“怎么只有一根骨头?”
万俟景侯说:“我有一个想法,但是要打开另外一个棺材才能知道。”
他说着,转过身来,伸手摸在那个巨大的棺材上面,敲了敲,又顺着棺材盖子的缝隙摸了一圈,说:“这个也是开着的。”
他说着,双手一扣,随即轻松的一掀,就听“轰——”的一声,棺材盖子一下被掀开,掉在一边的地上。
众人顿时“嗬——”的吸了一口气,只见棺材里面乱七八糟的,陪葬品太多了,但是陈列的非常不整齐,就像垃圾场一样。
而且那些陪葬品上镀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闻着有些腥臭。
万俟景侯说:“是血。”
他说着,拿出匕首,在那些陪葬品中间拨了拨,陪葬品被剥开,里面赫然露出一个人脑袋!
已经变成骷髅的人脑袋。
万俟景侯用匕首拨弄了一下那个脑袋,让脑袋在陪葬品间转了一圈,然后说:“女性。”
温白羽说:“只有一个脑袋?”
万俟景侯点头说:“我的猜测可能是真的,这里溜走了一个粽子,或许是风水的变化,让他起尸了,这些残缺的尸体应该是陪葬的人。”
雨渭阳说:“那些蝎子,是粽子养的?”
唐子说:“恐怕是这样,你们还记得咱们在洞口时候的情景吗,那些蝎子看到温白羽之后,就想要把他拖进洞里,恐怕是在给粽子觅食,毕竟温白羽的体型正合适,不是吗?”
温白羽一想,顿时觉得后背发麻,说:“别说了,那咱们现在的体型都挺合适的。”
他刚一说,就听“簌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血髓皱眉说:“蝎子来了。”
温白羽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是乌鸦嘴,竟然说什么灵什么?
关楠睁大了眼睛,说:“快走,这边走。”
他说着,快速的穿过主墓室,主墓室的背后也有一个墓门,同样是黄金的,墓门果然也打开了一条缝,众人穿过墓门,在墓道里急速的往前跑。
关楠的体力不行,很快就出汗了,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血髓皱着眉,突然跑过去,将他一把打横抱起来。
关楠挣扎了一下,说:“你干什么!”
血髓冷冷的说:“你跑得动吗?”
关楠有些语塞,他确实要跑不动了,但是他也没提出来让人抱着,这太丢脸了。
温白羽说:“我背你。”
关楠衡量了一下,似乎背着比抱着强多了,而且他心里害怕这个奇怪的男人,相对来说温白羽看起来比较温和。
血髓却冷声说:“不行,他的肚子不能压。”
关楠愣了一下,脑子里“嗡——”的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又摇摇头,那种奇怪的念头只是一转即逝,说:“什么意思?”
血髓却没有回答他,后面簌簌的声音更加大了,血髓回了一下头,眼中红色的血光有些怕人,就听“嗖——”的一声,蔓藤伸过来,互相缠绕起来,变成了一张大网,就像刚才一样,把那些蝎子拦在了后面。
但是那些蝎子不像蚂蚁,他们带着大鳌,而起非常锋利,竟然开始一下一下的割着蔓藤。
蔓藤非常坚硬粗大,又缠绕在一起,那些蝎子虽然数量多,但是也被阻拦住了,眼看着众人就跑进了墓道深处,那些蝎子还在和蔓藤织成的网较劲。
众人往里一直跑,很快就看到了关楠所说的祭祀的地方,一扇大门,但是没有墓门,里面一片幽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众人走进墓室,就听一声闷哼,回头一看,就见血髓的肩膀上,手臂上,身上,突然多处无数的血道子,然后开始冒血。
众人都有些吃惊,那些蝎子都被拦在后面,根本没有跑过来,血髓怎么可能会受伤?
血髓侧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脸色有些差,随即说:“快找下去的洞口,我的蔓藤拦不住那些蝎子了。”
他说着,就见手臂上又多了一道血痕,这回血痕比较深,鲜血一下喷涌出来。
血髓脸上没有表情,伸手压住手臂的伤口,不让血迸出来。
温白羽奇怪的看了一眼万俟景侯,万俟景侯说:“他现在是虚像,那些蔓藤才是本体。”
他一说,温白羽就明白了,原来是那些蝎子正在割蔓藤,蔓藤受了伤,血髓也就受了伤。
众人进了墓室,万俟景侯把手电打开,很快就看到祭台上果然有个大洞,旁边放着一尊雕像,应该是先前的人把雕像移开了,才找到这个洞口的。
洞口里有台阶,一直往下走,但是台阶十分的陡峭,台阶的旁边还有扶手。
万俟景侯打头,顺着洞口往里走,很快的洞口就变成了直上直下,好像是一座峭壁,洞壁上修建了可以上下攀爬的台阶,也有扶手,但是非常陡峭,而且那些台阶因为年头太久,也有些老旧了,踩起来咔嚓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塌下去。
关楠抓住扶手,一点一点的往下爬,好几次脚下打滑,差点就掉下去,这一掉下去的话,那可就不得了,肯定会砸中下面的温白羽和万俟景侯。
关楠双手使劲握着扶手,汗水已经把衣服湿透了,他感觉到一股眩晕和无力感,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虚弱。
关楠眼前一黑,身体一动,手不由的就松开了,温白羽抬头往上看,想看他们往下爬了多久,就看到关楠松了手,吓得大喊着:“关楠!”
关楠被他一喊,顿时惊醒过来,双手一抓,但是没有抓住,就在这个时候,血髓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关楠的胳膊,将他往上一拉。
关楠赶紧抓住扶手,抬头看着血髓,有些惊魂未定的说:“谢……谢谢……”
血髓没有理他,只是用眼神催促他继续往下爬。
关楠打起精神,暗暗咬了咬舌尖,疼的一激灵,感觉精神好一点了,这才牟足了劲往下爬。
“滴答——”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他的脸上,关楠伸手抹了一下,竟然是血,有血掉在他的脸上。
关楠抬头一看,就见血髓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的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流,正好滴在关楠的脸上。
关楠有些吃惊,说:“你……你要包扎一下吗?”
血髓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和胳膊,冷冷的说:“不用你管。”
关楠一听,顿时心口就像被堵住了一样,脸上也有些发烧,好像被人扇了一耳光,他简直多余去管那个人,好心当成狼心。
关楠脸上变色,低下头继续往下爬,血髓的脾气一向如此,他一直是陪葬品深埋地下,没人理他,也没人和他说话,他也不觉得自己脾气怎么样,刚才也只是顺口一说。
看到关楠的脸色变了,血髓心里突然有一种一拧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良久才说:“这是我的虚像,包扎了也没有用。”
墓葬下面的深坑特别深,也非常巨大,温白羽一手抓住扶手,一手用手电去照,竟然照不到对面的墙,黑黝黝的也看不到底。
温白羽说:“不会又是九重天吧?”
万俟景侯突然说:“下面有东西了。”
温白羽快速的往下爬了几步,兴奋的用手电去照下面,果然就看到下面真的有东西了,是树枝!
建木的碎片!
温白羽可以肯定,那绝对是建木的碎片,虽然相对他们而言,这个建木的碎片实在大了点,但是这绝对是建木的碎片,那种金属一样的光泽,不同于其他的树。
因为离下面还是太远,温白羽只能隐约看见一片树枝,这次的树枝很茂密,好像是一张大网,跟关楠形容的一模一样。
只有树枝,没有树叶,那些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树枝,在黑暗中蔓延着,有一种无边无际,慢慢滋生的错觉。
温白羽看的兴奋,雨渭阳也看见了,说:“这么大的建木碎片,咱们怎么搞出去?”
唐子说:“你们看这个祭祀的地方,深坑挖的很大,等咱们找到了桃木锏,把桃木锏带到这个地方来,变大之后也不会捅破墓葬,再把建木碎片拿出去。”
唐子说的确实是,这个祭祀的深坑实在太大了,别说是槐安国人,就是普通人站在这里,也不会显得闭塞。
这么大的深坑,而且完全是人工开凿的痕迹,又有扶手,又有台阶,不知道槐安国人是怎么办到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温白羽手电一晃,突然“嗬——”的吸了一口气,说:“等等,树里有东西……”
关楠没有手电,只能使劲眯着眼睛往下看,说:“什么东西?”
温白羽换了几个角度去照,说:“看不清楚,像是一个人……”
人?
众人都惊讶起来,纷纷用手电去照那些茂密的树枝,树枝里有黑压压的东西,看形状,确实像是一个人,那个人困在茂密的树枝里。
树枝就像囚牢一样,上不去,也下不来。
关楠说:“是谁,队里的人吗?我不记得这个地方有谁……”
他说着,突然顿了一下,脸色露出一种极度的恐惧,眸子一缩,眼神有些涣散,牙关咯咯作响,似乎在打哆嗦,脸色和嘴唇一下就苍白下来。
温白羽往下照了照,实在看不清楚,那个人被夹在树枝里,脸朝下,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但是看他的衣服,一身黑色,似乎真的是队里的人。
温白羽说:“看不清楚,咱们下去看看。”
他说着往下走,却听见“咯咯”的声音,似乎是在打颤,温白羽用手电往上一照,顿时看到关楠惨白的脸色,还有绝望的眼神。
温白羽心里一提,关楠又感觉到了什么,让他露出如此害怕和绝望的眼神?
温白羽想要去叫他,关楠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有些出神,但是他还没有出声,万俟景侯突然喝了一声:“当心!”
就听“咯咯”的声音从远而近,伴随着“簌簌簌”的声音,血髓往上一看,说:“是蝎子。”
海浪一样的蝎子,黑压压的一大片,潮水一般涌过来,它们能在石壁上垂直的爬行,很快就要压下来。
唐子手中握着军刀,朝下喊着:“来了,快往下爬!”
万俟景侯的动作很快,一直往下去,温白羽也顾不得别的,赶紧往下爬,因为这条道直上直下,如果他们不往下,上面的唐子和雨渭阳就要喂蝎子了。
“簌簌簌”的声音响起,关楠的动作很木讷,似乎在想什么,机械的往下爬,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嗬——”了一声,只见一张干枯的干尸脸一下探了过来,一个粽子不知道什么从旁边眼睛爬了下来。
他的脸和关楠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关楠味道一股恶臭的腐烂味道,一下从是失神中醒了过来,粽子发出“咯!”的一声,张嘴去咬他,关楠心脏一提,反正都是死,总不能让粽子咬死,他猛地一推石壁,双手一松,顿时从上面掉了下去。
温白羽喊了一声,就见关楠一下从上面掉下来,他用力推了一下石壁,身体就像树叶,划了一个弧度摔下去,并没有砸到万俟景侯和温白羽。
“唰——”
血髓的蔓藤突然从身后卷下去,快速的一兜,将关楠拦在半空中。
关楠下坠的力道猛地一紧,只觉得被勒的难受,差一点就窒息了,心脏腾腾地跳,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竟然被救了。
众人看见关楠没事,都松了一口气。
关楠被吊在半空中,抬起头来,想要向上看,但是费了半天力气,实在看不到上面,但是他看到了那棵泛着金属光泽的树……
他在半空中,几乎和囚困在树中的人是平视的位置,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个人。
那个人面朝下,一头剪短的黑发,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很瘦很瘦,几乎是皮包骨头,似乎是被困死在树枝里的,浑身透露出一股绝望的气息。
虽然是面朝下,看不到那人的脸,但是关楠能感觉到一种恐惧,绝望的恐惧……
第83章 养尸1
“关楠!关楠!”
众人喊了两声,关楠却只是盯着那建木里的尸体,双眼发木,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抖。
眼见那个粽子就要顺着墙壁爬下去,温白羽立刻朝上喊:“快把关楠放下去!”
粽子“咯咯”一声,立刻扑过去,血髓的眼睛一眯,身后的蔓藤“唰”的一抖,关楠立刻在空中荡了一下,然后被快速的往下放去。
粽子一扑,没有扑倒关楠,“嘭”的一声撞到了对面的建木树枝上,巨大的建木树枝竟然发出“哐……”的金属声音,带着幽幽的回声,这种声音似乎是一种蛊惑力,听到的人都不由而同的被吸引了。
温白羽后背一凉,“嗬——”的吸了口气,说:“那尸体被撞歪了。”
他说着,众人就看见粽子猛力一撞,树杈里的尸体被撞得翻了一下,似乎要往下掉,但是这一掉,立刻有扎在密密麻麻的树枝里,“哧——”的一声,一根建木树枝当胸扎了过去。
“唔……”
雨渭阳在最上面,根本看不清楚,还要和唐子一起驱赶蝎子,听到有人声音,说:“尸体还没死吗,还会痛呼?”
万俟景侯说:“是关楠。”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爬的最快,万俟景侯立刻双腿一蹬,从岩壁上跳了下去,然后对温白羽招手,说:“跳下来,我接着你。”
温白羽往下看了一下,挺高的,反正如果没有神力,自己是不敢这么跳的,不过下面的是万俟景侯,也就另当别论了。
温白羽立刻双手一松,短暂的连一秒也不到,立刻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接住了。
温白羽说:“对,快看看关楠。”
万俟景侯刚把他放下来,上面的血髓也跳了下来,落在他们旁边,比温白羽动作要快,迅速跑过去,把地上的关楠抱起来。
关楠脸色苍白,身体打着冷颤,伸手捂着胸口,众人都从岩壁上跳下来,唐子拦住身后的一批蝎子,一边退一边往他们在这边聚拢,说:“关楠怎么了?”
血髓脸色非常不好,关楠捂着胸口的手上竟然全都是血,他要张嘴说话,一开口血水就从嘴角流出来,胸口的血水也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温白羽吓得有些懵,刚才关楠吊在半空中,粽子明明没有扑到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关楠的眼睛有些翻白,他突然死死握住血髓的手,用眼睛往上看,示意他们看那个深藏在建木的尸体。
温白羽顿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一种不好的感觉席卷上来,不由得抬头去看。
粽子还趴在建木上,用他干瘪的手勾住建木的树枝,双眼放光的盯着他们,似乎再找他们的破绽。
而那些蝎子则是里里外外的把他们全都围起来,一圈一圈的缩进,似乎想要把他们全都逼死在这里。
温白羽抬起头来,那建木的树枝太错综复杂了,他用手电往上一照,刚刚因为粽子撞了建木,里面的尸体往下掉了一点,一根树枝正好扎在尸体的胸口上,尸体也被晃得歪了一点,不再是面朝下,而是朝着侧面。
手电惨白的光线一照,顿时看到了尸体的样貌。
“嗬——”
众人瞬间都吸了一口凉气。
是关楠!
建木树枝中的关楠极瘦极瘦,全身皮包骨头一样,他不是闭着眼睛,似乎死不瞑目,双眼瞪着,充斥着一股混沌而绝望的神色,双手微微曲起,似乎在做抱胸的动作,极其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他身上除了衣服,什么也没有,建木的树枝庞大、错综,里面的关楠似乎是被困住了,稍微挪动一下,就会被树枝贯穿。
关楠躺在地上,压住自己的伤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树上的那个人,嘴上露出一丝苦笑,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有些呛血。
温白羽立刻收敛了心情,伸手将关楠侧推起来,让他侧面躺着,不至于被涌出来的血呛着。
关楠则是满眼的绝望,血髓握紧他的手,说:“你不能死。”
关楠看着他,眼角竟然流出泪来,艰难的说:“为什么所有人……都是带有目的的接近我?”
他说着,眼眶已经全都红了,血髓愣了一下,眼中有些复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温白羽见关楠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安慰他说:“你别说话,养足精神,咱们马上能出去。”
关楠摇了摇头,嗓子里咕噜了两声,又有些从嘴角流出来,说:“我说话有的时候颠三倒四……我告诉你们,我们出墓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在追,似乎是阴兵……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因为我,因为我从没走出去过……”
关楠说着,朝上看了一眼,说:“我只知道怎么进来……带不了你们怎么出去……”
关楠绝望的闭了闭眼睛,说:“我终于想起来了,这次是明明白白的想起来了……我父亲……知道我的第六感很灵敏……就带着我下墓……我们走到这里,抬着一个巨大的人蜡棺材……发现了这个深坑……”
他说话很吃力,说一句就会深深的喘两口气,绝望的看着他们,继续说:“他们不知道下面有……有什么,叫人下去看……这里有第六感的只有我……他们说我遇到威胁也不用怕……反正有第六感又死不了……他们让我下来看……”
关楠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这一次他并没有闻到什么辛辣的味道,只是单纯的想哭,说:“我一个人走下来……这里很黑,到处都是尸体……我害怕了,不小心从上面掉了下来……我掉到了树枝里,身上都是划伤……我大叫着……叫着让他们救我……”
温白羽看了一眼周围,并没有尸体,但是角落里散发着腐臭的气息,看起来是这些蝎子,把尸体从深坑里运到了主墓室。
关楠说着,又闭了闭眼睛,似乎在回忆,眼眶红的吓人,继续说:“他们只是从深坑向下看我……都说没救了,而且他们带着人蜡棺材……也不肯冒险下来救我……我就在树枝里,朝上看着他们……我父亲也在人群里,我喊他……他不理我……后来他们走了,连一丝亮光也没有……我很冷,又饿,还渴……困了也不敢睡觉……没人理我……在这种地方,也分不出昼夜,那种滋味太难熬了……我还奢求着他们会找了工具回来救我……”
关楠哭着,突然笑了一声,说:“我之前告诉你们,再回去的路上,我偷听到了方教授和汪医生的谈话,还有那个录音笔……这都是真的,你们信我……这都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出了这座墓葬,我当时很累,呼吸不顺畅……我知道自己要死了,但是醒来的时候,却好好的躺在河边……我听到了方教授和汪医生的谈话……当时他们发现了我……你们也知道,我死在墓里了……不可能出来,他们吓得傻了,方教授要杀我……我们一起跌进河里,汪医生吓得跑了……”
关楠顿了顿,似乎在喘气,继续说:“我杀了方教授……那个时候我害怕了……并不是害怕自己杀了人……而是害怕自己,我感觉自己根本不像一个人……我真是傻,因为我当时已经不是人了……或许我早就想到了,但是我一直以来都不敢承认而已……没想到,没想到我最终还是要死在这里……”
温白羽嗓子有点抖,说:“别说傻话,咱们走,现在出去。”
关楠摇头,说:“我害了你们,我根本没见过桃木锏,一切都是我自己意象的……我那时候记忆很乱……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我记得的都已经说完了,你们走吧……”
温白羽说:“你乖一点,别说话了,养足精神,千万别睡了,我们带你出去。”
万俟景侯抬头看了一眼建木上的尸体,说:“我虽然不明白关楠是怎么变出第二个实体的,但是上面的尸体显然也是关楠,一损俱损,如果要带关楠出去,必须把上面的尸体先救下来。”
雨渭阳说:“还等什么,我们要挺不住了!”
唐子皱眉说:“背包里的汽油都用完了。”
温白羽这个时候灵光一现,对血髓说:“不用汽油,咱们有现成的,快,弄点辛辣的味道出来,你那个味道也特别刺激性。”
血髓脸色黑的难看,抱进了关楠,伸手压住他的伤口,很快的周身就冒出一股强烈的刺鼻味道。
辛辣的呛人,似乎比他们之前闻到的还要呛人。
关楠躺在他怀里,手脚冰凉,浑身哆嗦,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味道这种辛辣的味道,根本毫无抵抗力,顿时眼泪又留下来,身体一抽一抽的默默的哭着。
旁边的蝎子似乎也闻到了这股刺激性的味道,立刻纷纷往后躲,血髓的身上仍然散发着辛辣的味道,呛得温白羽满脸通红,眼眶发酸,感觉一眨眼就要流眼泪了,比洋葱还管用。
蝎子纷纷往后退,僵持了一会儿,就顺着岩壁纷纷往上爬,似乎不敢下来。
而那粽子不在乎这种味道,立刻焦躁的“咯咯”大叫好几声,在建木树枝上爬来爬去。
他一爬,就牵动了树枝,里面的尸体被树枝一晃,关楠立刻“唔”的一声,身体弹跳了一下,胸口的血涌出来更多,那树枝似乎在关楠的身体里做了一下拉锯,疼的关楠一激灵,立刻从半昏迷状态疼醒了。
他张开眼睛,大口呼吸着,眼泪断了线的流出来,眼眶一片通红,眼睛已经肿了,呛得想要咳嗽。
血髓轻轻给他擦着脸,说:“忍一下,一下就好了。”
温白羽说:“先把粽子解决,别让他再晃树枝了。”
血髓抬头看了一眼,“唰——”的一声,身后伸出无数条蔓藤,快速的卷过去。
粽子被蔓藤一打,立刻快速的往上爬,树枝“哗啦啦”的作响,关楠的身体几乎要蜷缩在一起,神智有些迷糊,嘴里喃喃的说:“好疼……”
血髓听他这样说,心里有些暴躁,粽子的反应很快,蔓藤卷过去,粽子快速的爬开,一直牵动着树枝,这无疑是给关楠上酷刑。
万俟景侯看了看建木树枝,对于现在的体型来说,建木的树枝还是很高大的。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挂在树枝上的蔓藤,立刻站起来,快速冲过去,伸手一兜蔓藤,往上一荡,一个翻身就站在蔓藤上,然后快速的往前跑,顺着蔓藤登上了建木树枝。
就在万俟景侯登上建木的一瞬间,蔓藤一下卷了起来,再次快速的卷向粽子。
万俟景侯同时扑出去,粽子躲避蔓藤,迅速的往上爬,万俟景侯一脚踹过去,正好踹中粽子的背心。
粽子“咯咯”大喊了一声,顿时从树上一下掉了下来。
粽子摔下来,似乎有些摔懵了,在地上滚了一下,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似乎在挣扎,温白羽立刻拔出凤骨匕首,纵身扑上去,匕首“哧——”的一声扎进粽子的手碗里。
粽子大叫一声,想要挣扎起来,血髓的蔓藤从上又卷下来,顿时把粽子卷了起来,蔓藤的倒刺死死勒住粽子,就听嘎巴一声,粽子的头竟然被血髓给勒了下来,掉在地上,与此同时,鲜血从脖子和断头的地方喷涌而出。
血髓一边命令蔓藤收紧,一边捂住关楠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
万俟景侯还站在树上,看到下面解决了粽子,也就没在下去,而是说:“我现在把尸体搬下去。”
他说着,一手抓住建木树枝,另外一手小心的拨开那些错综的枝条。
尸体从上面被震得掉下来,正好当胸穿过,挂在一个粗大的树枝上。
万俟景侯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情况不怎么好的关楠。
关楠现在的情况是被树枝当胸贯穿,如果把尸体拔下来,那关楠的伤口也就拔了下来,会不会突然喷血。
温白羽看着万俟景侯的动作,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用匕首划伤自己的手,把血滴在关楠的胸口。
温白羽的血似乎是最好的镇痛剂,关楠立刻就有些清醒了,看着他,又抬头看了看万俟景侯。
温白羽说:“你忍一下,我们把他取下来,然后咱们就出去。”
关楠苦笑了一声,点点头,说:“没事,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大不了再死一次。”
血髓却强硬的说:“你不能死。”
他说着,手心里多了一朵红色的血髓花,把花瓣掰下来一片,放在关楠的舌头下面,说:“疼就咬我,别咬断了舌头。”
血髓把自己的虎口放在关楠嘴边,然后朝上点了点头。
万俟景侯也朝下做了一个手势,关楠起初还不想咬血髓,咬了就是欠他一个人情,但是当万俟景侯将尸体往下取的时候,关楠再也忍不住了,脸色一下苍白,胸口随着往上挺了一下,牙齿立刻就落下来,死死咬住血髓的虎口,嗓子里发出一种低吼的声音,声音嘶哑,眼眶大张着,几乎崩裂。
血髓只是皱了皱眉,手上的虎口顿时被咬裂了,血水顺着胳膊往下流,血髓却没吭一声。
万俟景侯把尸体从建木树枝上取下来,然后快速的顺着树枝跳下来,把尸体平放在地上。
关楠大口的呼吸着,只觉得嘴里一片血腥,甚至有些恍惚,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的血髓的手,血髓虎口已经被咬烂了,上面又是唾液,又是血迹,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
关楠有些吃惊,自己竟然这样失态,但是疼痛丢失了大量的精元,也顾不得这些,喘了两口气,双手一松,顿时晕了过去。
温白羽又在他胸口上滴了一些自己的血,关楠的伤口并没有大量的喷血,但是仍然失血过多了,需要立刻出去送医院。
雨渭阳说:“咱们从哪里找桃木锏?这回关楠也不知道在哪里了。”
温白羽环视了一下四周,说:“听关楠说的,那些人似乎没有下到这个深坑来,他们也没有注意到这是建木树枝,咱们必须从这里再上去。”
血髓立刻小心翼翼的抱起关楠,说:“那就快走。”
他说着要走,这个时候却听“嘎啦——嘎啦——”的声音在深坑上面盘旋着。
温白羽后背一紧,说:“乌鸦?”
“嘎啦——嘎啦——”
一只巨大的乌鸦盘旋在他们头顶上,或许这只乌鸦在常人看来是正常体型,而在温白羽他们看来,就是巨人的体型。
乌鸦盘旋在他们头顶,温白羽说:“这里怎么会有乌鸦?”
众人也都是不解,就在这个时候,那乌鸦突然停在了建木树枝的顶端,然后从上面扔下来一样东西。
“咔哒”一声,那东西从天上掉下来,正好落在温白羽的脚边。
温白羽顿时睁大眼睛,说:“桃木锏?”
一只木锏正静静的躺在他们的旁边,上面的花纹是阳刻的,看起来十分古朴,和另外一只桃木锏显然是一对儿。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桃木锏,才要再说话,就见一片黑色的东西飘悠悠的掉了下来。
是一只黑色的羽毛,从空中飘悠悠的掉下来,对他们来说,也是巨人的大小。
温白羽眯着眼睛,说:“又是黑色的羽毛?这个人这次是在帮咱们?”
万俟景侯说:“那也说不定,看来他也在找建木碎片,或许是想借咱们的手带出去。”
乌鸦“嘎啦——嘎啦——”的又叫了两声,突然扇着翅膀,向深坑上面飞去,一下就不见了。
温白羽看着地上的桃木锏,又看了看关楠,关楠现在情况危险,顾不得这么多,就算是坑也得跳。
温白羽要去捡桃木锏,万俟景侯拦住他,说:“还是我先来试水。”
温白羽拨开他的手,强硬的说:“我来。”
万俟景侯心中升起一股无奈,但还是缩回了手。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桃木锏,就在他握住桃木锏的一霎那,温白羽顿时感觉到一股眩晕的感觉,眼前金星乱转,一阵黑一阵白,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自己的胸口喷出,一种得到释放的感觉……
“温白羽!小心你的脚下啊!”
“我的天,他别把建木给踩碎了!”
温白羽就听见雨老板的声音隐隐从耳边传过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甩了甩头,一抬头就看到了深坑的顶。
顿时有些惊喜,竟然真的变回来了!?
“温白羽!温白羽!”
温白羽听见有人叫他,低头一看,就见雨渭阳在地上正跳,旁边众人也都是缩小版的,尤其是万俟景侯,这么一看顿时觉得格外精致,又小又可爱……
不过温白羽没时间想这个,赶紧让众人也都变回正常大小,深坑一下就拥挤了,尤其关楠还不省人事,需要躺着。
众人从背包里拿出铲子,开始在深坑里打盗洞。
关楠的情况不好,这么重的伤,就算没伤到内脏也要及时抢救,如果不是有凤凰血,早就没命了。
温白羽在他们挖坑的时候,又把自己的手心剌开,给关楠滴了几滴血,他现在灵力被放出来,凤凰血就更管用了。
关楠立刻有些好转,不久就醒了。
众人都在奋力挖盗洞,关楠有些吃惊自己没有死,另外一个尸体就躺在他的旁边,眼看着自己的尸体,那种感觉实在不好。
温白羽突然想到方教授也是两具尸体,这种死后还能再实体化的事情,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就算死后还有灵魂,也不能出现两具尸体。
而关楠就真真正正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还有方教授。
温白羽趁这个时候分散了一下注意力,问了问关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关楠想了很久,虚弱的说:“除了第六感,我想不到其他的了……对了,之前还有牛肉罐头……”
他这样一说,温白羽也记起来了,关楠似乎有一种心想事成的力量,但是关楠自己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关楠又说:“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也是刚记起来的,我并没有来这里的地图,地图应该还在我父亲手里,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自己有地图……”
关楠对自己的力量,根本说不清楚。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和方教授都有两个实体,这两个人一定有什么共同点,也或许他们遇到了相同的事情,但是目前温白羽怎么也找不到这个共同点。
关楠很累,说了一会儿话,又觉得疲惫起来,靠在血髓身上就睡着了,因为他的伤口滴了凤凰血的缘故,暂时没有危险,温白羽也就没有叫醒他,让他休息了。
挖了大约一个多小时,这座墓葬格外的坚固,深坑是石头砌的,还浇灌了铜水,如果是普通人,一定根本挖不动。
一个多小时之后,万俟景侯已经效率的挖出了一个盗洞,说:“可以走了。”
血髓用蔓藤织成了一张大床的样子,让睡着的关楠躺在上面,然后带着关楠从盗洞钻出去。
外面已经是黄昏了,他们在墓葬里几乎呆了一整天,他们出来的地方,已经是在山下面。
万俟景侯把建木碎片也带了出来,这一只建木碎片似乎是主体,比其他的碎片都要大,非常茂密。
他们把建木碎片放在盒子里,装进背包里。
他们又上山去找那个人蜡棺材,但是奇怪的是,那具人蜡棺材竟然不见了,连带那只桃木锏也不见了。
众人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可能是蝎子把那些东西拽进了洞里,也可能是人蜡自己起尸跑了,这都有可能。
他们不能耽误时间,还要送关楠去医院。
也就没有再找那具人蜡,快速的下山,找到那辆悍马,带着关楠往市区去了。
温白羽坐在车里,感觉地方有点挤,他们来的时候,自己个子有点小,根本不占地方,现在自己也变大了,要占一个人的地方。
不过悍马的内部空间大啊,坐下温白羽万俟景侯和关楠绝对没问题,结果血髓也跟了上来。
血髓的实体就在山上,他们上山找人蜡的时候就看见了。
虚像的血髓看不清楚脸长什么样子,只能看见那双血红的眼睛。
血髓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头发是酒红色的,带着一种红色的光芒,长发披散下来一直垂到地面,一双红色的眼睛,眼睛有些狭长,眼尾带着倒钩,眯眼的时候显得整个人很冷酷。
血髓的脸长得非常精致,堪称完美,果然是一朵花,不过这朵花不太好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蛊惑的感觉。
血髓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像高级香水一样,温白羽这种平时闻不惯香水味的人,都觉得这种香味其实还不错。
不过温白羽有些纳闷,血髓不是应该是辛辣味道的吗?
温白羽忍了好久,都没敢问出来。
关楠被送进医院了,医生检查不出关楠怀孕,只是伤口很吓人,尽快进行了抢救。
关楠的抢救很快就好了,因为之前温白羽已经做了急救,关楠并没有生命危险。
血髓进了市区之后就换了一身现代人的装束,把头发也梳了起来,不过他这个面容,就跟万俟景侯一样,回头率都很高,还是比较惹眼的,尤其还是一头长发。
血髓一直在病房陪着关楠,温白羽站在外面看了好久,戳了戳万俟景侯,说:“你说血髓身上怎么不是辛辣的味道?”
万俟景侯耸了耸肩膀,说:“不知道。”
血髓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话,淡淡的说:“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有辛辣的味道。”
温白羽似乎发现了新大陆,说:“还有这种讲究?”
关楠恢复的很快,血髓每天都会给他弄花蜜过来,关楠身体要恢复,但是没什么胃口,血髓的花蜜倒是十分和他的胃口。
温白羽暗暗打量着血髓,关楠不知道,还当他是好人,可是温白羽可知道血髓打得什么算盘。
关楠并不是普通人,身体里蕴含的力量也不可勘测,或许并不会因为生产而死亡,但是这谁说的准呢。
温白羽始终有些担心,关楠看起来是个好孩子,而且受的苦太多了,再者说了,关楠死的时候才十七岁,现在虽然过了十年,按理来说是二十七岁,但是关楠他始终长得跟十七岁似的,面容好像永远也不会再改变。
温白羽看血髓很不顺眼,毕竟一上来拖走就强上,还不管别人的死活直接繁衍后代,这种人怎么看也是渣子。
温白羽这么想着,突然想到身边的万俟景侯,不禁侧眼瞪了他一眼,这家伙也是强上专业户。
万俟景侯莫名其妙被他瞪了一眼,有些摸不准温白羽的脾气,不禁看了他一眼,温白羽又瞪了他一下。
万俟景侯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没事,就是想瞪你。”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那你多看看我。”
关楠出院的时候,温白羽去接他,就看到血髓已经在了,正在帮他收拾东西。
温白羽走过去,说:“我们要回北京了,你回去吗?”
关楠自嘲的笑了一下,说:“我回去也不知道去哪,我都是死人了,也不能回家……而且我也不想回家,我没亲人了,去哪都无所谓。”
血髓看向关楠,刚要开口,温白羽就抢先说:“谁说你没有亲人了,你不是他徒弟吗?”
说着指了指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顿时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变成了托儿所。
关楠则是睁大了眼睛,说:“真的?他收我为徒了?”
温白羽笑着说:“我答应了。”
关楠笑着说:“太好了,那我能跟着你们吗,会不会影响你们?”
温白羽说:“不会,那就跟我们回北京吧。”
血髓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本身想让关楠跟自己走的,结果被温白羽抢先了,而且关楠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血髓寒着脸,看他们聊得高兴,转身就走出了病房,不知道去哪里了。
温白羽看血髓走了,这才小声说:“你以后和他保持距离,他不是好东西。”
温白羽说着,心里想,带着关楠回北京去,然后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把依附在关楠身上的血髓花后代弄掉,也免得关楠有生命危险。
关楠则对温白羽说:“师娘,其实他人挺好的,虽然一直冷着脸,不过这几天很照顾我。”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只剩下谁他妈是师娘!
师娘是什么鬼!
快告诉师娘是什么鬼!
万俟景侯则伸手拍了拍关楠的肩膀,说:“孺子可教。”
温白羽对关楠谆谆教诲的说:“你别被表象迷惑了,其实血髓是个大尾巴狼,不是好东西,你小心他,他是另有所图。”
关楠则是笑了一声,说:“我一穷二白的,能有什么可图的。”
温白羽只想恨铁不成钢的骂一句,傻孩子,还太嫩了……
万俟景侯看着温白羽和关楠聊天,就从病房里退了出来,正好看到血髓站在病房外面,冷着一张脸,但是并没有走。
万俟景侯看向他,淡淡的说:“你也听到了,现在关楠是我徒弟,如果我徒弟有个三长两短,我会亲手掐死你的后代,你也要赔命。”
血髓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过了几天,众人就坐飞机回了北京,在机场的时候,关楠没看到血髓来送行,还有些失落。
关楠还以为之前自己做的是怪梦,梦里那个暴戾的男人和血髓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之前一直很怕血髓,不过醒来之后也没有难受,衣服也是完好的,关楠就以为真的是梦,这些天他对关楠很照顾,这让关楠卸下了心防,毕竟连他亲生父亲都没这么照顾过他。
关楠觉得血髓人其实不错,虽然话少,但是为人稳重,又知道怎么照顾人,还想和他道谢,没想到血髓都没有来。
温白羽看着关楠失落的模样,不禁有些无奈,心想关楠虽然看起来中二,但是其实太好骗了。
众人上了飞机,一排三个人,他们一共五个人,关楠和温白羽万俟景侯坐在一起,上了飞机他有些困乏,睁不开眼睛,也没心情说话,就只想睡觉。
这个时候一个人走过去,坐在了他背后的座位上,正好坐在唐子和雨渭阳旁边。
雨渭阳睁大了眼睛,说:“怎么是你?”
那人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前面关楠的肩膀,关楠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很好闻,一下就缓解了胃里有些发堵的感觉,不禁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身后坐着的人,惊讶的说:“血髓?!”
血髓点点头,嘴角很平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十分冷淡,但是眼睛里似乎有些笑意。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v领休闲服,黑色的风衣,头发松散的绑起来,很普通的衣服让血髓一穿,顿时回头率就变高了,再加上这个人面容实在太好看,温白羽总觉得他身上有股骚气,不过血髓比较冷漠,顶多是闷骚。
关楠一见血髓,立刻转过头去,说:“你怎么来了?”
血髓说:“我去北京。”
关楠眼睛立刻都亮了,说:“我们也去北京,太好了,那咱们同路。”
温白羽:“……”
温白羽顿时揉了揉脸,回头瞪了一眼血髓,装什么巧遇,分明就是大尾巴狼。
关楠兴致勃勃的和血髓一直在说话,飞机起飞之后,也不觉得困了,转过头来又和他聊天,血髓不常开口,多半是“嗯”一声。
中午飞机上有午餐,但是关楠一闻到那味道就想吐,实在没什么胃口,血髓就把一个小瓶子递给他,是花蜜。
关楠道了谢,把自己的盒饭送给了血髓,温白羽看着两个人的互动,总觉得关楠这么单纯一定会吃亏的,但是看着关楠一脸单纯的笑意和血髓说话,温白羽心里又暗搓搓的阴笑,看起来关楠只是把血髓当朋友,并没有那方面的思想。
万俟景侯看温白羽暗搓搓的笑,不禁无奈的说:“想什么呢,一脸阴险?”
温白羽说:“我觉得血髓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万俟景侯“嗯”了一声,说:“关楠的开窍程度,跟你差不多。”
温白羽说:“呸,我有那么傻吗。”
万俟景侯笑着说:“差不多。”
温白羽说:“你信不信我咬你?”
万俟景侯突然高深莫测的笑了一声,说:“之前你变小的时候,我看着你想让你往下面咬,不过现在你肯定不干,那就往嘴上咬吧。”
他说着,修长的食指还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一张完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苏。
温白羽则是一脸通红,心想着万俟景侯怎么那么无耻,还往下面咬,真想一脚踹断了他!
众人回到了北京,关楠暂时住在小饭馆里,他并不想回家,因为在家人心里,他早就死了,而且关楠也真的死过一次了。
而血髓则是天天到店里来吃饭,虽然温白羽觉得有个稳定的客源其实不错,但是奈何血髓用心不纯。
而关楠看见他来,则非常高兴,不过这种高兴始终没往那方面去想,而是把血髓当成朋友。
每次这种时候,温白羽都在暗搓搓的笑。
血髓一到店里,回头率百分之二百,再加上温白羽的小店里有个伙计叫万俟景侯,而且唐子也是高大帅气的类型,温白羽总觉得自己的饭馆就快变成牛郎店了。
每天晚上固定来吃饭的粽子们,一过十二点准时都到,现在中午也有固定来吃饭的人,而且让温白羽欣慰的是,那些确实都是人,不过是一些女生,旁边中学的女生和大学的女生,一到中午就会到小饭馆吃午饭,其实是来看帅哥的。
小饭馆中午吃饭的人太多了,几乎需要拼桌,关楠也帮忙端菜,几乎都忙不过来。
血髓一个人坐着,很快就有人跟他拼桌,几个中学女生,笑起来特别羞涩,一看就是来看帅哥的,血髓脾气很冷淡,只是点点头,就没再说话。
那几个女生坐下来,频频向他看,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奈何血髓根本不看他们。
关楠把几个女生点的菜端上来,正好血髓也吃完了,站起来到柜台去结账。
温白羽坐在柜台后面找钱,关楠就错过来,笑着对血髓说:“刚才那几个女生说你长得帅,一个女生鼓起勇气想要和你表白呢。”
血髓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那你呢?”
关楠说:“什么我?”
血髓没说话,温白羽心里冷笑了一声,关楠的迟钝是出了名的。
关楠想了一下,立刻说:“嗯,我也觉得你挺帅的。”
他说完,就立刻跑到后厨去端菜了,血髓笑了一声,温白羽把钱找给他,说:“别笑得这么恶心。”
血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准备走出店门,看到关楠正端着菜往回走,不禁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说:“别累着。”
关楠笑了一下,说:“你要走了?明天还来吗?”
血髓说:“晚上还来。”
关楠立刻笑容就扩大了,朝他挥了挥手。
温白羽翻了一个白眼,刚想找万俟景侯吐槽,就看到万俟景侯被几个女生围着,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温白羽:“……”
温白羽看见那几个女孩子围着万俟景侯又蹦又跳,脸上还都是羞涩,心里非常不爽,捏起桌上的铅笔头扔过去,喊着:“别偷懒。”
几个女生顿时就作鸟兽散去了,嘴里还说着:“帅哥的老板好可怕啊。”
“就是就是,好吓人的。”
温白羽:“……”
万俟景侯则是笑了一声,然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过来。
温白羽不搭理他,万俟景侯则把那些东西放在桌上,竟然是几张门票,写着xxx温泉水城。
万俟景侯说:“刚才那几个小姑娘约我泡温泉。”
温白羽一听,顿时一口气差点呛死自己,万俟景侯这是炫耀呢吗!
万俟景侯见他脸色变黑,伸手揽着他的腰,说:“我说我有爱人了,想跟她们买几张票,带我爱人一起去。”
温白羽脸上一红,说:“呵呵。”
万俟景侯晃了晃那几张票,说:“天气冷了,咱们去泡泡温泉怎么样?”
温白羽一听泡温泉,就想到万俟景侯的腹肌,还有紧实的胸背,性感的人鱼线……
温白羽顿时脸上有些不自在,刚要说话,唐子就笑着说:“老板去吧,我能看店。”
温白羽没想到被唐子听见了,顿时老脸通红。
万俟景侯拿了三张票,他说要买,那几个女生干脆就送给他了,一共三张。
温白羽想了想,为了让关楠远离大尾巴狼,准备带着关楠一起走。
关楠确实想泡温泉,但是一想到要去两天,又有点犹豫,心里想见血髓,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关楠最后还是答应了一起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坐地铁去了,在北京的郊区,并不是很远,北京的好处就是地铁四通八达的,温白羽不晕地铁。
他们带走了简易的行李,坐地铁一个半小时,下了车有温泉水城的班车可以直接到,再坐半个小时就行,路上还挺方便的。
关楠坐在车上,首先就不舒服了,他虽然嗜睡,不喜欢吃油腻和鱼腥,但是并没往那种方面想,毕竟关楠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不可能怀孕,而且除了那个怪梦,他连初吻都还保留着……
关楠在车上难受的厉害,一直想吐,不过一直强忍着,幸好只有半个小时,也不堵车,很快就到了。
他们到的时候是下午四点,正好泡了温泉可以吃饭。
温泉水城很大,而且做得很别致,分成一个小院子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自带温泉池,还有公共的大温泉池。
三个人决定先去大温泉池泡一泡,晚上回来之后再去院子里的小温泉池泡一泡。
温白羽在洗浴间里正在换衣服,万俟景侯已经换好了,在公共的温泉池里并不能全裸,万俟景侯的肩上还批了一块浴巾,浴巾垂下来,裸露出他流畅的八块附近,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腹肌,温白羽看的直眼晕,感觉嗓子里特别干。
关楠顿时笑了一声,温白羽立刻收回神来,说:“笑什么。”
关楠说:“你盯着师父,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
温白羽顿时老脸通红,说:“你长眼睛出气用的?”
关楠说:“别狡辩。”
他说着,就率先走出去,准备去泡温泉了。
万俟景侯则是从后面走过来,拍了一下温白羽的臀部,说:“别狡辩。”
温白羽:“……”
众人走出去,大温泉池里的人并不太多,而且是男女混合的,大家都是一堆一堆扎在一起聊天。
他们走出去的时候,关楠突然瞪大了眼睛,说:“哎,那个是血髓吗?”
温白羽瞪眼一看,真是日了狗了,还真是血髓!
血髓皮肤很白,有一种耀眼的感觉,但是身上肌肉流畅,并不是白斩鸡,他坐在温泉里,两只胳膊向后搭在池壁上,头微微后仰,整个身躯看起来很舒展,露出流畅的肌肉。
果然是闷骚……
血髓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关楠立刻兴奋的走过去,叫了血髓一声,血髓则一脸淡定的说:“好巧。”
温白羽:“……”
关楠一见到血髓,立刻和他聊起来,一路上的见闻,反正杂七杂八的说,血髓又是那种不常说话的样子,偶尔点点头,“嗯”一声。
温白羽瞪着血髓,万俟景侯则揽着他肩膀,让他靠近自己坐下来,两个人的大腿磨蹭着,烫的温白羽一激灵,总感觉万俟景侯的体温比温泉水还高。
万俟景侯说:“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别管他们。”
温白羽坐下来,温泉的水太舒服了,还能喝点小酒,顿时泡的迷迷糊糊的。
这个时候就感觉万俟景侯突然凑过来了,手往下伸,温白羽的腿上盖着一条浴巾,万俟景侯的手就伸到下面,轻轻拨弄了一下温白羽的泳裤。
温白羽本身迷迷糊糊要睡着了,感觉下面很舒服,泡得有些晕,愣是没有醒过来,万俟景侯则是轻笑一声,手指继续动。
“哎……”
温白羽突然喟叹了一声,叹息之后,一下惊醒了,顿时要坐起来,但是感觉万俟景侯的手握着自己,根本就不能动。
温白羽低头一看,浴巾已经被顶起来了一点,顿时瞪向万俟景侯,沙哑的声音,说:“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把手伸出来,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微微皱着眉头,那种表情看的温白羽心脏一腾,差点窒息了,下面更加抬头。
温白羽不能否认,万俟景侯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万俟景侯抓住他的胳膊,说:“这里人多,咱么回去继续,嗯?”
温白羽被他“嗯?”的一声,差点半边都酥了,根本站不起来,仰头靠在池壁上,狠狠的喘了两口气。
万俟景侯声音也异常沙哑,似乎忍耐着什么,说:“我扶你。”
温白羽刚要站起来,就听哗啦一声,旁边的关楠立刻靠过来,抓住了温白羽的胳膊,温白羽立刻夹紧双腿,生怕被他看到自己的窘态,吓得差点就萎了。
关楠靠过来,只见他的脸色有些红,抓着温白羽,有些求救的说:“师娘,我觉得我有点不对劲……”
温白羽本身现在就难受,听他一叫师娘,立刻瞪过去。
关楠立刻改口说:“老板……”
温白羽不想和他说话,他现在就想回房间去,下面还抬着头,就搪塞说:“怎么不对劲?”
关楠脸上有点红,说话有点磕巴,说:“我……我刚才看到血髓的……那个躶体,我有点……有点硬了……”
温白羽脑子里轰隆一声,低头一看,果然是这样,关楠不好意思的也夹着腿,他们俩动作都差不多!
温白羽心说,关楠不会喜欢上血髓了吧,那岂不是惨了?
而这个时候万俟景侯已经忍到了极限,一把将温白羽拉出来,说:“徒弟,去找血髓讨论这个问题。”
关楠没听懂,这问题怎么能找血髓讨论,说出来太丢人了,而且血髓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恶心?
关楠有些急躁,温白羽已经被万俟景侯踉跄的拽走了。
温白羽脚步踉跄,觉得浑身都泡软了,被万俟景侯半扶半抱着,随便批了几件衣服,就从浴室出来,往房间走去。
两个人跌跌撞撞的进了房间,温白羽脚下一软,顿时跌倒在地上,万俟景侯就把他顺势按在地上,疯狂的吻下来。
温白羽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但是他双腿发软,被万俟景侯霸道的吻着,唇舌都一阵阵的发酸发麻,忍不住双手就抓住万俟景侯的肩背,伸出舌头来主动纠缠住万俟景侯的舌头。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舒服吗?”
温白羽粗重的呼吸着,根本说不出话来,万俟景侯突然伸手,往他下面摸,在他双腿之间来回的磨蹭着。
万俟景侯又说:“舒服吗?”
温白羽急的厉害,感觉浑身都滚烫着,张开眼睛,紧紧盯着万俟景侯,声音沙哑,恶狠狠的说:“别废话……”
万俟景侯则是笑了一声,说:“好。”
他说着,越过温白羽抬头的地方,直接曲起他的腿,让他夹住自己的腰,往他后面摸,隔着泳裤,一点一点的往里挤。
温白羽顿时腰一挺,狠狠的打了一个颤,说:“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干你。”
温白羽脸上一阵发烧,万俟景侯声音沙哑,又说:“吻我。”
温白羽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伸手抱住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低下头来,把自己的嘴唇送到温白羽嘴边,呵着热气,说:“乖,吻我。”
温白羽终于忍不住了,他眼睛都有些发红,想要吃人一样,紧紧搂住万俟景侯,主动欠起身来,吻住万俟景侯的嘴唇,撕咬着他的嘴唇,然后舌尖往里顶,吮吸着万俟景侯的舌头,用舌尖勾弄他的舌根,直到他的舌头一阵阵发麻。
温白羽听见万俟景侯粗重的呼吸声,竟然有一些成就感,更加兴奋了,继续顺着万俟景侯的嘴角,去吻他的下巴,用牙齿轻轻磨蹭着他的下巴,然后低下头来,含着他的喉结,用舌头轻轻的拨弄。
万俟景侯“呼——”的呵出一口气,说:“帮我把泳裤脱下来。”
温白羽一听,双手都有些发抖,顺着万俟景侯的后背,一直往下滑,抚摸着他紧实的背部肌肉,终于颤抖摸到万俟景侯的泳裤边缘,但是手抖得厉害,就是脱不下来,试了好几次,温白羽有些急躁。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这么着急?”
温白羽瞪了他一眼,万俟景侯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嗓子滚了滚,热汗顺着额头滴下来,滴在温白羽的身上,烫的温白羽直哆嗦。
万俟景侯伸手一下扒下温白羽的泳裤,把他的腿推上去,温白羽“嗬——”的吸了一口气,身体顿时抖了抖,万俟景侯竟然隔着他的泳裤,把那个地方抵在他后面,还不停的撞着。
万俟景侯压低声音,吻着他的嘴唇,说:“害怕吗?”
温白羽深吸了两口气,没有说话,只是紧紧闭着眼睛,万俟景侯怕他想起以前不高兴的事情,有些小心翼翼,热汗滚烫的流下来,呼吸粗重得不像话,磨蹭了好几下。
万俟景侯又说:“白羽,我想进去,可以吗?”
温白羽实在忍不了了,张开眼睛,用胳膊挡着自己发红的脸,心里骂着万俟景侯简直就是个心机婊,这种隔靴搔痒的感觉,他几乎受不了了。
温白羽声音沙哑的,很豪迈的骂着:“快点来,你不行就让我来!别那么多废话!”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温白羽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被自己一撞就不停的抖,好像随时要英勇就义。
万俟景侯再也忍不住……
却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听见女人的哼声,幽幽的从房间的内室传出来,似乎哼着什么小曲子,带着一种空洞的感觉,听得温白羽一激灵。
温白羽顿时双腿夹紧,腰一抖,吓得一下就泄了出来。
万俟景侯的脸色黑的难看,温白羽粗重的瘫软在地上喘息着,那声音虽然空洞,但是格外的清晰。
万俟景侯立刻把旁边的衣服抓过来,盖在温白羽身上,一股阴冷的气息,是魄,他可不想让温白羽被人看了,男人女人都不行。
温白羽吓得一激灵,就这么泄出来,脸色也不好看,他赶紧坐起身来,衣服要掉,万俟景侯伸手给他裹严实。
温白羽说:“屋子里竟然有东西?”
这个温泉城刚刚建好,实在很偏僻的地方,价格还不高,而且每个屋子都是套间,内室里竟然传出一股阴冷,还有女人哼曲子的声音。
万俟景侯抓起旁边的浴衣,快速的披在自己身上,随便的系了一下,然后推开内室的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一推开,里面黑乎乎的,并没有点灯,那种女人的哼声还在持续着,幽幽的传过来。
万俟景侯一下把灯摁开,内室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因为是情侣间,有一个大梳妆台,上面一面大镜子。
温白羽拢了拢自己的浴衣,也跟着进来,顿时吸了一口气,只见梳妆台的镜子里面,竟然有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头发披散下来,看起来是个古代的新娘子,正用一把小红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自己的头发。
一边梳头,一边露出羞涩的表情,频频抬眼,似乎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摆出各种羞涩的动作来,然后又捂住脸,咯咯的笑起来,脸上充满了待嫁的甜蜜。
而这一串诡异诡异的动作,半夜梳头,镜子里照出来的女人影响,但是屋子里空无一物,梳妆台前根本就没有人!
温白羽后背发凉,万俟景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是魄。”
他说着,龙鳞匕首一转,猛地打出去,“啪!”的一声,随即是女人“啊——”的尖叫声。
只见梳妆台上的镜子被打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
温白羽顿时眼皮一跳,心说镜子碎了,到时候结账肯定要他们赔钱!简直得不偿失!
女人发出一声尖叫,立刻就从碎裂的镜子里跑了出来,跌倒在地上,一把小红梳子也掉在旁边。
女人的手似乎受了伤,好多血流出来,顿时流了一地板。
她惊恐的看着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好像被欺负了一样,抽抽噎噎的哭着。
温白羽眼皮一跳,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们的房间?”
女人捂着自己手上的手,擦着眼泪,说:“两位大人,小女子只是一个可怜人,求两位大人不要伤害我,小女子并没有害过人。”
女人一直哭哭啼啼的,温白羽脑仁都疼了,而且好不容易想和万俟景侯做到底,竟然就被中途打扰了,还害得他丢脸的泄了。
女人从地上爬起来,哭着说:“小女子是一个待嫁的姑娘,不过后来在出阁前得了怪病,就病死了,一直埋在这附近。之后这里住了一户村落,因为一直没有下雨,就请了术士过来降妖,术士说是旱魃作祟,必须要烧死旱魃,才能降雨。”
女子哭哭啼啼的说:“那术士就胡乱指了一个坟,哪成想就是小女子的坟,那些村民胆子也大,真的挖了小女子的坟,把小女子从尸骨连带棺材全都烧了。小女子变成了魄,也没有地方停留,只好在这一带飘荡。”
她说的十分悲切,又说:“小女子并不想害人,两位大人既然能看见小女子,就请帮帮小女子,让小女子入土为安。”
温白羽说:“你都被烧成灰了,还怎么入土为安?”
女人站了起来,把地上的小红梳子捡起来,放在桌子上,说:“这是小女子生前的心爱之物,因为小女子的父亲,是当地的豪绅,特意出大价钱给小女子置办的这个嫁妆,据说是不死树做成的,烈火也烧不成灰烬。那些村民并没有注意这把梳子,它应该还被弃在深山里,求的两位大人行行好,将那把梳子找到,然后埋在土里,也就当做小女子的衣冠冢了。”
温白羽有些为难,他并不想管闲事,但是如果不管这件事,这个女人就一直飘荡在周围,尸骨被烧,算是死不瞑目,也不能到冥帝那里去轮回,在附近一直做幽魂,她身上又有阴气,多少对正常人不好。
温白羽看了一眼万俟景侯,万俟景侯脸色还是很黑。
温白羽就说:“我们去哪里找这个梳子?”
女子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说:“两位大人顺着后院的那条路一直走,看到有山坡,就走上去,有一个大柳树,恩公一看便知,那柳树很大,绝对能一眼认得出来。我的坟地就在那里,木梳当时被烧,应该也遗弃在那里,求求两位恩公,帮我葬入土中。”
女人又哭又磕头的,温白羽又心软,实在没有办法,说:“你先走吧,明天天亮我们再去。”
女人当即感激的又跪下来磕头,说:“恩公大恩大德,形同再造,小女子愿意做牛做马,服侍恩公。”
万俟景侯脸色更黑了,温白羽赶紧摇手,说:“我家宠物够多了,不要牛也不要马,你走吧。”
女人这才站起来,把自己的小红梳子宝贵的握起来,对他们又谢了好几声,才转身飘出了屋子。
温白羽松了口气,魄一飘出去,屋子里的温度顿时升高了两度。
温白羽坐下来,感觉一身的冷汗,万俟景侯也坐下来,突然一回神,将温白羽压在床上。
温白羽说:“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继续。”
温白羽刚才发泄了一次,浑身还疲软着,被他低下头来狠狠的亲吻,渐渐又有了感觉,呼吸开始粗重,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互相磨蹭着,似乎都有些迫不及待。
温白羽还记得刚才万俟景侯不断顶撞自己的感觉,虽然隔着泳裤,但是那种感觉几乎让他浑身的汗毛的炸起来。
温白羽伸手搂住万俟景侯,手从万俟景侯的浴衣里伸进去,摸着他流畅的腹肌,立刻就感觉万俟景侯吸了一口气,腹肌往里缩紧,带着一股力度的感觉,让温白羽血脉偾张。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喜欢?”
温白羽脸上有点红,不过他确实喜欢万俟景侯的腹肌,还有人鱼线,禁不住伸手又往下摸,顺着万俟景侯的人鱼线来回的滑。
万俟景侯吸了口气,说:“故意的?一会儿别哭鼻子。”
温白羽笑了一声,万俟景侯的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呼吸粗重,说:“白羽,我忍不住了。”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谁让你忍了。”
万俟景侯立刻抬起头来,眼睛已经变成了烛龙的红色,鼻息滚烫,额头上滚下汗珠,烫的温白羽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两个人吻在一起的时候,房门突然“砰砰砰!”的急促敲了起来。
温白羽一激灵,万俟景侯按住他,说:“别管。”
温白羽也不大想管,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温白羽抬起头来,亲吻着万俟景侯的下巴。
“砰砰砰!”
“师父!”
“老板?!你们在不在啊!”
“砰砰砰!”
门外的人还在砸门,而且砸的非常急切,温白羽被砸的不胜其烦,推开万俟景侯,说:“关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万俟景侯的脸黑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平,不情不愿的站起来。
温白羽赶紧深吸了两口,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看见关楠神色着急的看着他们,说:“老板,师父,让我在你们这里躲一躲好吗?”
温白羽眼皮一跳,说:“你怎么了,有仇家追你?”
关楠立刻窜进来,关上门,然后才松了一口气,说:“不……不是……”
关楠说话支支吾吾的,过了半天,才说:“你们走了之后,我……我刚才不小心……不小心把血髓给强吻了。”
“噗——”
温白羽正在喝水,他们刚才折腾了半天,正是口干舌燥的,刚喝进去一口水,顿时全都喷出来了。
温白羽差点把自己呛死,万俟景侯赶紧给他拍背。
关楠不知道温白羽怎么想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说:“老板你说这怎么办,血髓把我当朋友,结果我竟然对他有那种心思,他会不会永远都不想见我了……可我、可我刚才看见他的躶体……我真的……”
温白羽顿时额角直跳,心说血髓不会不理你,他高兴还来不及。
温白羽一想,关楠困在建木树枝里的时候,才十七岁,正好是青春期啊,不知道之后的十年是怎么过的,竟然这么纯洁。
不过温白羽还是想不出来,关楠强吻人的画面。
关楠一个人自说自话完了,抬头看向温白羽,说:“老板,你见到师父是什么感觉啊?”
温白羽脸上一红,说:“你之前不是说喜欢万俟景侯吗,你见到他什么感觉?”
关楠挠了挠脸,有些尴尬,说:“我那是崇拜,老板你别提了,太丢人了。”
关楠说完,知道老板脸皮薄,肯定不会说,但是关楠从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又问万俟景侯,说:“师父,你见到老板什么感觉啊?我是说……”
关楠还没组织好语言,万俟景侯挑了挑眉,坐在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默默的喝了一口,因为之前的情欲,嗓音还有些沙哑。
就听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很简单的感觉。”
关楠立刻睁大了眼睛,说:“是什么?”
万俟景侯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口气也淡淡的,说:“想亲他,干哭他。”
“噗——”
温白羽第二次被自己呛着了,“嘭”的一声把杯子放在桌上,瞪着眼睛说:“你怎么教徒弟呢!”
关楠则是眨了眨眼睛,说:“我……”
温白羽刚想说,别理万俟景侯,就是一个神经病。
结果关楠就说:“我好想也是这样……”
“噗——”
温白羽第三次喷了,他觉得自己新世纪的大门已经打开了,难道关楠想做1号?
关楠立刻站起来,说:“我知道了。”
他说完,就开门出去了,然后“嘭”的一声合上门,温白羽目瞪口呆的说:“他干什么去?”
万俟景侯淡定的说:“可能是要去干哭血髓。”
温白羽:“……”
温白羽脑补了一下,顿时觉得画面太美,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万俟景侯绝对是误导。
万俟景侯说:“别理他们,别人帮不上忙。”
温白羽眯着眼睛说:“你当着徒弟怎么说话呢?”
万俟景侯说:“实话。”
温白羽顿时额头青筋直蹦,第二天一大早,关楠就看见万俟景侯坐在屋子外面的台阶上。
关楠惊奇的看着万俟景侯,说:“师父,你怎么起这么早?晨练吗?”
万俟景侯抬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不是,被你师娘赶出门了。”
关楠眼皮一跳。
万俟景侯拍了拍旁边的台阶,示意关楠坐下来,关楠就坐下来。
万俟景侯说:“你昨天晚上走了之后干什么去了。”
关楠脸上一阵不自然,说:“什么都没干,就是回房去了,我想再想想。”
万俟景侯说:“想通了吗?”
关楠摇头说:“我实在摸不准血髓的意思,我还是……算了吧,现在总能做朋友。”
万俟景侯拍了拍关楠的肩膀,把胳膊搭在他肩上,脸上没有表情,淡淡的说:“没事,他如果拒绝,师父把他做成盆栽。”
关楠立刻笑了起来,说:“师父竟然有幽默细胞。”
他们正说着,血髓就从院子里走了过来,看见关楠和万俟景侯并排坐在台阶上,不悦的皱了皱眉。
现在关楠是怀孕的状态,虽然关楠自己不知道,而且血髓花繁衍后代的周期非常短,算一算日子都差不多了,十一月的天气,这么凉,关楠竟然坐在台阶上。
而且血髓也听说了,关楠第一次见到万俟景侯,就说喜欢他,这两个人还勾肩搭背的,更让血髓觉得不快。
血髓花需要适合的人来繁衍后代,他们的使命就是繁衍后代,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适的人,血髓怎么可能放过,但是刚开始的时候,他也只是觉得关楠适合,并没有其他感受,如果有其他感受的话,只能说关楠的身体让他很享受……
除此之外,他们甚至彼此不了解对方,血髓觉得自己一直跟着关楠,是为了自己的后代。
昨天晚上关楠竟然主动亲了他,血髓有些惊讶,他不懂这种感觉是什么,一种欣喜冲上头顶,让他有些兴奋,但是这些他都没有表露在脸上,因为血髓同时感觉到了一种心惊。
血髓脸色不好的看着关楠和万俟景侯说话,再也忍不住,走过去。
关楠一看到血髓,顿时笑容就僵住了,有些局促,脸上还有些尴尬。
万俟景侯则是站起来,掸了掸自己的衣服,然后回身开门进了屋子,院子里一下就剩下关楠和血髓两个人。
万俟景侯进了屋子,温白羽竟然还没有醒过来,躺在床上,浴衣的带子磨蹭开了,露出一大片胸腹,温白羽的身材瘦削修长,因为跟着万俟景侯下墓,已经锻炼出了一些肌肉。
腹部没有一丝赘肉,淡淡的肌肉痕迹,一呼一吸的起伏着,看的万俟景侯眼睛的颜色都加深了。
万俟景侯走过去,低下头来,亲在温白羽的嘴唇上,温白羽嗓子里“咕嘟”了一声,没理他。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突然低头在温白羽的腹部上亲了一下,温白羽“啊”的一声,立刻跳起来,差点被吓死。
瞪眼一看是万俟景侯,顿时又倒下去。
万俟景侯说:“快起床,你不是答应把那个魄的梳子找回来吗。”
温白羽在被子里滚了两下,昨天泡了会儿温泉,没有解乏,反倒浑身发软,有点不想起。
温白羽好不容易从被子里爬出来,两个人出门吃早点,正好遇到了关楠和血髓,温白羽明显发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但是这件事不好管,如果让温白羽管,就是教关楠怎么踹了血髓。
但是关楠的样子,似乎又很喜欢血髓,估计是因为从来没人关心过他,关楠觉得血髓应该是关心他的人,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血髓也是带着意图的。
这件事情怎么想也是怎么复杂的,温白羽干脆不管了,顺其自然吧。
他们吃了早饭,温白羽要和万俟景侯去后面的山包,关楠觉得尴尬,想要逃跑,就说:“师父,老板,带我一起去。”
温白羽到不介意带个尾巴,万俟景侯也点头了。
哪知道血髓竟然跟着他们,一言不发的,这让关楠更加尴尬了。
众人顺着女魄说的那条路,一直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山包。
山包阴凉的厉害,上面种满了柳树。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那棵高壮的柳树,确实非常大,这种冷天气,柳树竟然没有枯萎。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周围,漫山遍野的柳树,柳树都没有枯萎,甚至还长着嫩绿的树芽。
万俟景侯眯了一下眼睛,说:“不对。”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那个女魄,是故意引咱们过来的。”
关楠突然吸了一口气,大喊了一声,“快看!”
第84章 养尸2
众人顺着关楠指的地方看过去,就看见那棵高壮的柳树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土里翘起一个角来。
温白羽说:“去看看。”
大家走过去,那棵柳树果然非常高大,枝条都垂下来,一部分搭在地上,一股阴寒的气息从周围传过来。
那从土里翘起角的东西,竟然一口棺材!
一个棺材埋在土里,但是并没有埋严实,尾部全在土里,但是头部竟然冒出土面,整个棺材至少有四十五度角,似乎是插进了土里。
温白羽说:“那个女魄真的是骗咱们,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烧毁的东西,这口棺材是她的吗,还好端端的。”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看着这具棺材,说:“这是在养尸。”
他一说话,众人也都皱了皱眉,关楠只觉得周围一股阴凉的气息,伴随着十一月的冷风,吹得有点头骨生寒,不禁搓了搓胳膊。
血髓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他身上。
关楠有些吃惊,抬头看了他一眼,本身想换给他的,血髓里面只穿了一件比较休闲的衣服,还是v字领,怎么看怎么冷。
但是关楠一想到要说那么多个字,就觉得舌头和牙不好使,最后只挤出两个字来。
“谢谢……”
血髓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万俟景侯指了指棺材,说:“养尸的人一般要把棺材的头部露出土面,好让尸体吸收日月精华。”
温白羽说:“这女魄引咱们过来,到底为了什么?”
万俟景侯说:“不管为了什么,总之她想让咱们上勾。”
温白羽点点头,说:“那现在怎么办?”
万俟景侯说:“回去。”
他说着,就要往山坡下面走,众人也跟在后面往山下走,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有一点儿风声,“嗖——”的一下飘了过来。
万俟景侯的龙鳞匕首“唰——”的一声顿时出鞘,向后一指,平平稳稳的直指女魄的鼻尖。
女魄被龙鳞匕首散发出来的气息弄得一下退了好几步,颤抖的看着他们。
万俟景侯这才慢慢的回过头来,说:“你有什么目的。”
女魄已经被吓得不行,赶紧跪下来磕头,说:“大人,小女子真的不敢诓骗各位大人,我实在是有苦衷的。”
女魄说着,又说:“小女子是被人威胁的,那个人让我找到两位大人,然后把你们骗到这里地方来,他说只要让你们挖开这个棺材,就可以了,下面有两位大人要找的东西。”
女魄说完,双手将一把小红梳子擎上去,小红梳子在一瞬间,变成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温白羽有些吃惊,黑色的羽毛,又是这个东西。
每一次都是黑色的羽毛牵引着他们往前走,温白羽觉得十分被动。
万俟景侯说:“我们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女魄说:“小女子实在不知,那人只告诉了我这一些……哦对了,他还说,两位大人要找的药引和药材都齐全了,但是没有炼器,这下面就有。”
温白羽不禁看向万俟景侯,那个人明显说的是烛龙鳞片上刻得内容,他们已经找到了怪蛇的丹药,槐安国的土,当然还有血髓花,但是他们并没有丹炉,那个人所说的炼器,估计就是丹路了。
温白羽说:“那个人是谁。”
女魄说:“小女子不知道啊,那人从没路过面,只是有声音,声音十分沙哑,小女子实在听不出是谁,他抓住小女子,威胁我,如果我不听话,就要把我用来炼尸。小女子只是一个孤魂野鬼,实在不敌,所以才出此下策了。”
万俟景侯伸手把女魄手里的黑色羽毛拿下来,淡淡的说:“快滚。”
女魄吓了一跳,又立刻爬起来,飞快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温白羽说:“那咱们下去吗?”
万俟景侯说:“先回去,咱们现在没有工具,如果下面真是炼器,咱们也没有带药材,等回去拿了之后,再过来看看。”
温白羽点点头,他们确实应该做一些准备,不然会变得更加被动。
众人转头往山下走,万俟景侯手一扬,将黑色的羽毛直接扔了出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天的温泉套票,刚住了一晚上就遇到了这种糟心的事情,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一进房间,就看到梳妆台上的大镜子已经被换过了,温白羽心想着,肯定已经签在单上了……
温白羽躺在床上,说:“你说为什么每次都是黑色的羽毛,黑色的羽毛应该代表的神鸦一族啊,邹成一不是族长吗,如果出现黑色的羽毛,也应该给他,每次都给咱们,是什么意思?”
万俟景侯摇摇头,说:“或许他是想借咱们的手。”
温白羽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万俟景侯说:“你还记得方教授的地下室吗,他就借着咱们的手,放走了那只鬼王。”
温白羽说:“你说到这里,我有一个疑问……鬼王那么厉害,方教授一个普通人,是怎么把它逮住带回来的,还关在了地下室里。”
万俟景侯又摇头,淡淡的说:“你说错了,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死两次?”
温白羽说:“你的意思是说,方教授不是一个普通人了?”
万俟景侯这次倒是点头了,说:“或许他起初是个普通人,但是他找到了什么东西。”
温白羽说:“就像关楠?”
温白羽顿了顿,又说:“你说方教授还活着吗?”
万俟景侯说:“不排除这个可能。”
温白羽说:“我怎么觉得,方欣然和夜郎王的女儿长得那么像,已经不再是个巧合了。”
温白羽说着,万俟景侯也躺上了床,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说:“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外面坐着。”
温白羽笑了一声,说:“谁让你那么傻自己不进来。”
万俟景侯说:“我不是怕你不高兴吗。”
温白羽“呿”了一声,背过身去,把被子盖上,说:“我要睡觉了,中午吃饭再叫我起床。”
万俟景侯说:“正好我也想睡觉,咱们一起。”
他说着,就钻进被子里,伸手搂住温白羽,手掌顺着温白羽的衣服钻进去,在他的腰腹上来来回的抚摸。
温白羽不堪其扰,腰动了两下,但是万俟景侯的手好像粘在了他的身上,怎么甩也掉不下去,反而温白羽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实在丢人,就干脆没再动了。
万俟景侯的手在他腹部一直抚摸着,笑着说:“你也有肌肉了。”
温白羽被他热乎乎的掌心摸得有些舒服,立刻就要睡着了,胡乱的说着:“还不是跟着你跑的。”
万俟景侯的身体往前探,磨蹭着温白羽的耳朵,压低声音,似乎带着一种蛊惑,说:“白羽,别睡,咱们做点别的事情……”
温白羽被他呵来的热气弄得一激灵,说:“大白天的,你发什么情。”
万俟景侯则是很淡定的说:“我看见你随时可以发情。”
温白羽:“……”
温白羽赶紧从床上滚下来,说:“别睡了,咱们去泡温泉吧,不然浪费了。”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想到昨天温白羽泡温泉的样子,有些觉得想笑,就欣然答应了。
两个人准备了衣服,就往大温泉池去了,他们刚一进浴间的门,就听见里面有声音,这么早竟然已经有人了,还以为能包场呢。
里面有人在换衣服,似乎还在聊天,温白羽一听,那不是关楠的声音吗,里面还有一个人,但是并不说话,最多“嗯”一声,这装逼的声音,显然是血髓了。
关楠一边说话一边换衣服,他是一大早从山上下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有些发冷,所以才想来温泉池泡一泡,哪知道刚进来,就看到血髓也进来了。
关楠昨天强吻了血髓之后,对方并没有表态,而且还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这其实让关楠挺受伤的,觉得自己的初恋估计就这样完了……
关楠再见到血髓之后,更多的是尴尬和不安,血髓的表情越是如常,关楠就更觉得自己没戏了,已经被三振出局了。
关楠强忍着失落,和他打了一个招呼,为了避免尴尬,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一些话。
关楠脱掉衣服,血髓的动作很快,已经穿好了浴袍,转过头来,似乎欣赏着关楠的身体。
血髓花的繁衍速度非常快,算一算时间,他的后代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这让血髓非常激动,他们这个种族,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繁衍。
关楠的身体非常流畅,带着一股少年人的青涩感,腹部还是平坦的,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他一侧头,血髓就看见他的脖子上有两个血点,那自然是血髓咬的。
血髓看着那两个小血点,就像两颗红色的痣,随着关楠侧头的动作若隐若现,突然呼吸就粗重了,心里有些焦躁和不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关楠顶着压力换衣服,很快就感觉到身后的人竟然在看着自己,这种压力实在太大了,或许血髓是等着自己一起出去。
关楠加快了换衣服的动作,赶紧去掏自己的浴袍,结果越是想赶紧越是手忙脚乱,东西掉了一地。
关楠低头去捡,突然感觉到一股眩晕的感觉直冲大脑,关楠“哎”了一声,一时间找不到平衡,一下就栽下去。
血髓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关楠差一点就磕到了椅子的边沿。
血髓把他扶起来,说:“你怎么了?”
关楠晃了晃头,刚才那股眩晕的感觉带着一阵疲惫席卷而来,一下又消失了,关楠突然脸上有些发红,血髓离他很近,因为扶着他,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
血髓穿了浴衣,而关楠并没有穿,关楠的皮肤感觉到那人柔软的浴衣,不禁抖了抖。
血髓见他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也非常纠结,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还以为关楠难受的厉害,还差几天就要生产了,血髓花的后代也要渐渐吸足养料,关楠难受是正常的,如果承受不住,或者精元不足,还会被血髓花吸干,变成一具风干的干尸。
血髓一想到这里,莫名有些焦躁。
关楠看着他,心里有些发狠,突然往前了一步,血髓这个时候正好有心事,就没有防备,关楠一下压住血髓的肩膀,嘴唇就压了过去。
第二次强吻了……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刚要走进来,就看见这样一幕,温白羽立刻拉着万俟景侯隐蔽起来,心脏还疼疼的猛跳,说:“我的天,你徒弟这是第几次搞强吻了?我真是小看他了。”
万俟景侯则颇为自豪的说:“谁让他是我徒弟。”
血髓吓了一跳,又是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关楠的两次强吻都是纯洁的一贴,但是第二次看到血髓惊讶的表情,关楠竟然有些不甘心,双手压住他的肩膀,微微用力攥拳,一狠心,突然伸出舌头,舌尖在血髓的两片嘴唇之间来回的钻着。
血髓更是惊讶,他还记得在关楠身上繁衍后代时候,这个人的抵抗,甚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亲自己。
血髓似乎从关楠的唇舌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被他占有过的味道,眼睛还能瞥到关楠颈侧的两个血点。
血髓的呼吸一下粗重起来,突然伸手搂住关楠的腰,这动作倒是把关楠吓了一跳,关楠什么衣服都没穿,下面就穿了一个泳裤,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血髓张开嘴唇,将他的舌头粗暴的含进嘴里。
关楠一下就败下阵来,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血髓的掌心一直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关楠不断的打颤,腿有些软,快要摔倒了。
“嘭!”的一声,温白羽听见这激烈的动静,忍不住探头悄悄去看,万俟景侯也探头来看。
就见刚才的强吻情势已经完全调过来了,血髓搂着关楠,把他压在身后的衣柜上,正疯狂的亲吻着关楠的嘴唇,关楠的手有些打颤,钻进血髓的浴衣里面,但是又不敢摸,只是手掌贴着血髓的皮肤。
温白羽皱起眉来,压低声音说:“这么激烈?血髓也太没节操了。”
万俟景侯说:“有节操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播种。”
播种……
温白羽真想掐死万俟景侯,怎么能淡然的说出这么猥琐的词。
浴间里面非常激烈,关楠的大脑已经完全不够用了,昏昏沉沉的被血髓抱着,身体发抖。
血髓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侧过头去,粗暴的舔吻着关楠的颈侧,关楠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颈侧的地方被他一吻,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就直冲上来,关楠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被那种酥麻感电的昏死过去了。
血髓回吻着关楠,这让关楠心情激动,说明自己好像没有被振出局,就在他激动的时候,肚子里突然一阵绞痛,忍不住“啊……”了一声,双腿一软,就要跪在地上。
血髓看着他原本潮红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起来,一下抱起关楠,说:“怎么了?”
关楠疼的厉害,说不出话来,只是摆手,冷汗直流下来。
温白羽一见这情景,心里想的第一个可能性就是,这俩人太激动了,不会把小血髓花撞掉了吧?!
血髓立刻打横抱起关楠,也不管自己的衣服半开半解的,抱着关楠冲出了浴间,路过温白羽和万俟景侯的时候,都没看他们一眼。
温白羽说:“咱们去看看吧。”
万俟景侯想了想,就点点头,两个人一起往关楠的房间去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关楠已经躺在床上,身上盖了被子,脸色依然很苍白,但是神色好了不少,不再是刚才那样纠结,估计疼痛的感觉好点了。
关楠见温白羽和万俟景侯来了,他刚才疼得厉害,只是隐约看见那两人站在浴间的外室,原来并没有干错,顿时脸上一阵烧红,自己做的好事一定被他们看见了。
关楠瞬间有种想要撞死的冲动……
温白羽见他面色尴尬,也就没提那件事,说:“你身体怎么样?”
关楠赶紧摇摇头,说:“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了,肚子突然特别疼,而且还头晕,身上无力……我是不是感冒了。”
温白羽有些无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所有人都知道关楠怀孕了,偏偏关楠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情真不知道怎么跟关楠说才好,而且这件事情明明应该血髓去说。
关楠身体不好,一直从早上睡到了下午,中午饭都没吃,起床之后虽然觉得肚子饿,但是仍然一点胃口也没有。
血髓给了他一瓶子花蜜,关楠闻到这种淡淡的花香倒是很有胃口。
众人在温泉城又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就开始返程了。
他们回到小饭馆之后,万俟景侯去准备一些装备,这个他比较有门路,谁让在道上景爷的面子很大呢。
温白羽则是把他们准备好的药材全都装起来,讹兽听说他们要去找丹炉了,特别激动,说:“主人,我也要去,带上我吧。”
温白羽见他腿不能动,有些不想带讹兽,讹兽没什么战斗力,遇到危险的话就不好办了,温白羽害怕他又出事。
讹兽见温白羽一时没说话,立刻又说:“主人你带上我啊,不然真的找到丹炉,总不能把丹炉搬出来吧,肯定要在里面炼药啊,我可以吃新鲜出炉的,帮你看看对不对。”
温白羽还是有些纠结,讹兽的腿已经不能动了,万一再有个好歹怎么办?
讹兽兴致勃勃的,见温白羽还是不说话,就回过神来,抓着化蛇的领子,说:“快点快点,让主人带我去啊,我憋在家里都要闷死了。”
化蛇没有办法,说:“带他一起去吧,我可以看着他,讹兽在家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已经闲不住了。”
讹兽拼命的点头,兔耳朵一扇一扇的,表情特别诚恳。
温白羽似乎没有办法,确实讹兽一直在家里窝着,讹兽虽然温顺,但是闲不住,也是难为他了。
温白羽勉强说:“好吧,但是你不能出我的视线范围,什么都要听化蛇的。”
讹兽耷拉着耳朵,说:“为什么要听他的,明明你才是我主人啊,我听你的,不听他的。”
温白羽说:“因为化蛇比你稳重,我心思这么粗,万一照顾不到你呢,你听化蛇的就对了。”
讹兽“哼”了一声,说:“我才不要听他的,他不守信用。”
温白羽一看,原来讹兽又和化蛇吵架了,那绝对是讹兽的不对。
就听讹兽继续说:“上次化蛇说什么都听我的,结果他不守信用,我的腿不能动,他竟然让我自己动……”
温白羽听得晕晕乎乎的,什么不能动,自己动的。
结果就听讹兽继续指责化蛇,说:“我动的腰都酸了,下面被插的好疼,化蛇都不帮我一下,我现在下面还生疼生疼的,哼,我才不要听他的。”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卧槽”了一声,怎么听着听着就变成限制级了,讹兽竟然说的是这样的事情,化蛇也太禽兽了,温白羽现在已经凌乱了。
好在就在讹兽说“不能动”与“自己动”的关系的时候,万俟景侯已经提着箱子回来了。
温白羽就像看到了救星,跑过去殷勤的帮万俟景侯提着箱子。
万俟景侯有些诧异,坐下来,就听讹兽兴高采烈的说:“暴君暴君,主人答应带我一起去了。”
万俟景侯也没什么惊讶,说:“白羽答应的,我没什么意见。”
众人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第二天一早出发,看看那座山包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血髓也算是药材中的一味,所以要带上他,血髓倒是没什么意见,说:“我随时可以走。”
关楠听见他们要出发,去温泉城后面的山包,看看里面是什么,又听见血髓也跟着去,立刻说:“老板,师父,也带我去啊。”
温白羽有些纠结,关楠身体这么虚弱,带上他对他绝对没好处。
关楠继续说:“我有第六感的,可以帮你们。”
温白羽心说,就你现在的第六感,相当于马后炮……
关楠的精元消耗太多,全都被血髓花的后代吸收了,因此他特殊的体质反应也变慢了很多,第六感也就相对弱了一些。
血髓皱着眉,思考着关楠的生产期,开口说:“带上他吧,他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关楠顿时笑起来,说:“对对,也带上我。”
温白羽自然知道血髓说的不放心是什么,最近关楠的体质尤其差,而且特别容易犯困,呕吐的感觉倒是好了许多,饭量也开始见长,这些都是精元消耗太大的表现,或许临产也就这些天了。
温白羽最后还是妥协了,如果关楠真的在他们出去的时候生产了,他实在难以想象关楠是死是活。
众人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车去了温泉城后面的山包。
到地方已经是中午了,大家在温泉城旁边找了一个小饭馆,先吃了些东西,然后才准备上山坡去。
众人顺着山包走上去,正好是正午的时间,阳气很足,但是山包上全是柳树,柳树是阴气最重的树,容易长在坟包上,柳树还有一个别名,叫做定魂柳,因为柳树阴气很强,如果一个坟堆旁边长满了柳树,那么尸体死人是不能得到安息的。
这个山包上柳树长势这么好,旁边阴气又这么重,怎么可能有人把棺材埋在这里。
棺材还是他们看到的样子,底部埋在土里,头部翘起来,呈四十五度角插在土里面。
万俟景侯把背包放下来,从里面拿出铲子,准备开始铲土,把棺材挖出来,化蛇也来帮忙,把讹兽交给温白羽抱着。
讹兽体型很娇小,两条细细白白的胳膊跨在温白羽的脖子上,两只兔耳朵已经变出来了,一耸一耸的看着众人挖土,白色的兔尾巴也一耸一耸的,那种毛茸茸的感觉总觉得手感不错。
关楠之前只见过血髓能伸出蔓藤,没见过讹兽这样的,讹兽一路上都被化蛇抱着,说话声音软软的,好像甜糯米一样,他的腿好像不方便。
到了没人的地方,讹兽就把耳朵和尾巴伸出来了,关楠更是惊奇,这个人竟然是兔子?
关楠盯着讹兽毛茸茸的尾巴,就想伸手抓一把。
兴许是关楠盯得太认真了,讹兽一回头,就看见关楠的目光还落在自己尾巴上。
讹兽晃着温白羽的脖子,说:“主人主人,他是谁呀?”
温白羽都忘了给他们介绍,说:“这是万俟景侯的徒弟。”
讹兽惊讶的说:“暴君还有徒弟,看起来好嫩呀。”
温白羽:“……”
温白羽心说你这个小兔子还说别人嫩,你才是最嫩的吧。
讹兽笑嘻嘻的说:“他一直盯着我的尾巴。”
温白羽说:“关楠没见过吧。”
关楠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鼻子。
讹兽又笑嘻嘻的,还特意耸了耸自己毛茸茸的兔尾巴,说:“你可以摸摸看,手感特别好,化蛇就喜欢摸我尾巴。”
关楠可不知道讹兽和化蛇的关系,那小尾巴一耸一耸的,关楠就真的伸手摸了一下,入手的感觉毛茸茸的,特别的软,小尾巴还在关楠手心里耸了一下,关楠就顺便又捏了一下。
“啊……”
讹兽的尾巴一耸,突然呻吟了一声,关楠赶紧松手,还以为自己捏的太重了。
化蛇听见讹兽的声音,立刻回过头来,脸色有些发黑,然后走过来,讹兽立刻伸手要化蛇抱。
化蛇把他从温白羽身上接过来,就听讹兽抱着化蛇的脖子,说:“关楠摸得我尾巴好舒服。”
化蛇脸色更是黑得厉害,关楠则是吓了一跳,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情。
温白羽则是揉了揉脸,一脸的无奈,肯定是讹兽和化蛇做不正当的事情的时候,化蛇总是捏讹兽的尾巴,这已经变成条件反射了……
温白羽实在不忍心再看讹兽,讹兽就是天生缺根筋,怪不得化蛇总是生气,化蛇这么生气下去,估计都要短命了!
棺材基本已经挖出来了,化蛇就抱着讹兽没有再帮忙。
关楠想要帮忙,被血髓制止了,他身体本身就弱,血髓不想让他干体力活。
众人已经把土刨开,万俟景侯和血髓准备把棺材抬上来,结果两个人用力往上一抬,竟然卡死了,棺材纹丝不动,一点儿也抬不起来。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他和血髓的手劲,绝对不可能抬不起来一个棺材。
万俟景侯又蹲下来,用铲子铲了几下下面的土,往下再挖了一点,就发现其实这个棺材是死的,根本不能动,他的下半部分连着一个巨大的石室,和石室的石壁已经镶死了,就算他们手劲再大,也不能可能把石室给连锅端出来。
温白羽奇怪的说:“这棺材怎么回事?”
万俟景侯皱眉,伸手敲了敲棺材,说:“棺材是空的。”
他说着,用龙鳞匕首一撬,那棺材盖子一下就开了,里面真的是空的,也没有任何陪葬品,底部竟然没有棺材底子,就直接是一个大窟窿,下面有台阶,一直往下延伸,幽深的看不到底。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是一个通道?”
万俟景侯点点头,众人把铲子收起来,开始拿出手电,绑在自己的胳膊上。
万俟景侯绑好了手电,钻进棺材里,然后调整了一下手电的光圈,让光线明亮起来,但是也不至于太费电。
众人依次钻进去,化蛇抱着讹兽垫后。
他们钻进棺材,顺着石阶往下走,四周一片阴凉的气息,四周黑洞洞的,被手电光照的惨白。
讹兽在化蛇的胳膊上扭来扭去的,小声的叫着:“别……别再捏了,好疼,你手劲太大了……嗯,好舒服……”
温白羽顿时太阳穴猛跳,如果不是中间隔着血髓和关楠,温白羽真想把手电飞过去,这两个人真是够了,四周阴森森的,竟然搞这种小动作。
关楠脸皮比较薄,而且发现了新大陆,讹兽竟然和化蛇是一对儿,讹兽看起来十分可爱,而化蛇则是非常冷淡的类型,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挺可怕的。
众人顺着台阶走下去,非常长,大约走了十分钟,已经数不清楚多少台阶了,也不知道深入底下多少米之后,台阶终于消失了,改为一直往前蔓延的平地。
温白羽抬头去看四周,像是一个墓道,充斥着阴气,但是又不像一个墓道。
毕竟这座地下建筑并没有墓门,通道两边有很多房间,房间都是柳木做的门,仿古的款式,但绝度是现代的工艺。
如果说这里是墓葬,其实更像一个筒子楼的内部结构。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周围,他以为这里是个墓葬的,没想到竟然是人为修建的地下室。
谁修建的?
做什么用的?
为什么要把入口弄成一个养尸形势的棺材?
还有他们要找的丹炉到底在哪里?
似乎疑问有点多,温白羽顿时毫无头绪。
这座地下室,竟然没有装任何一个灯,里面全是黑漆漆的。
他们顺着通道往里走,很快就来到第一扇门旁边,两扇柳木门,上面有铜环,向外双开的造型,但是门环上全是土,似乎有年头没人进来过了。
万俟景侯用匕首挑了挑门环,然后用匕首一勾,勾住门环向外一拉,门竟然没有上锁,也没从里锁住,一拉就“吱呀——”一声,慢慢的打开了。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他们打开了一扇门,都想象着门里应该有什么,或许是家具,或许像汪医生的筒子楼,里面摆放着科学仪器,或者试验品,等等……
但是他们看到的却是一片土。
黑色的土,很松软,带着粘性,地上全是这种土,而且没有铺地板,就让这种土暴露着。
房间里非常空旷,没有窗户,黑暗不见光,黑色的土里,以四十五度角插着一口棺材,棺材的头部露出土面,似乎在吸收日月灵气,地步在没入土中。
养尸……
温白羽突然记起来,万俟景侯是这么说的。
房间里只有一口棺材,而且还是在养尸,这个地下室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讹兽挂在化蛇的脖子上,看着那棺材,就开始打哆嗦,说:“好冷啊,你们感觉到了没有……”
化蛇将讹兽搂紧一些,讹兽则很自觉地解开化蛇大衣扣子,自己钻进去,用大衣把自己抱起来,同时伸手摸着化蛇的胸膛揩油。
关楠也感觉到了那种冷气,而且同时有一种淡淡的血腥味飘过来,或许是关楠现在的体质比较敏感,关楠对这种血腥味反应很大,胃里立刻涌起一股堵胀的感觉,伸手捂住嘴,立刻干呕起来。
众人都吓了一跳,关楠脸色苍白,捂住自己的鼻子,血髓扶着他,说:“不舒服?”
关楠摇头,指着那棺材说:“血……”
是关楠的第六感,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第六感已经应验了……
四十五度角插进黑土里的棺材竟然开始流血了,从棺材盖子的缝隙里开始往外冒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过来。
血水滴答滴答的落进黑土里,黑土一时间变得更加粘稠,众人突然意识到,这种黑土或许就是这么来的,一次一次的被血染红,时间一长,就变成了黑色。
血冒出来,腥味就更重了,关楠实在忍不住,蹲在地上,双腿发软,捂着嘴的手都在打颤,感觉头脑一片眩晕,就要晕过去了。
讹兽看着关楠这反映,说:“他是不是晕血啊?”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讹兽不说话刚好,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可爱又漂亮,一说话就毁了……
“哐哐……”
“哐……”
“哐哐……”
埋在土里的棺材竟然开始抖动起来,更多的血水顺着棺材冒出来,棺材的盖子似乎在跳动着,好像随时就会打开一样。
血髓突然一把抱起关楠,关楠脸上发红,想要挣扎,但是实在没力气。
血髓说:“快走。”
“嘭!”的一声巨响,与此同时棺材盖子竟然被顶开了,众人只看到一直带血的手搭在棺材边上。
一直血粼粼的手,没有皮,抓住棺材的边沿,要从里面爬出来。
万俟景侯拦着众人后退,立刻退出大门,伸腿一踢,“嘭”的一声,门就关上了,万俟景侯迅速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把小铲子,用铲子的手柄一插,横穿了两个门环,正好做成了一个门闩。
刚刚插好,就听“嘭!砰砰!”的撞门声,柳木门被撞得砰砰响,一下一下的向外顶着。
众人出了门,顺着通道快速的往前走,剩下几个木门都是这样的,全是柳木的,两个拉环,向外双开的。
温白羽好奇的看着这些门,说:“里面不会都是养尸的棺材吧?”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
温白羽说:“这里的主人到底要干什么,养这么多尸体干什么用?”
万俟景侯说:“自古以来养尸无非就是想要和死者通灵。也有另外一种无稽之谈,有很多古代的帝王都想要养尸,就像他们挖掘坟墓充粮饷一样,也想把坟墓的尸体带走,让他们成为不用消耗粮饷的战士。”
温白羽有些后背发麻,讹兽说:“暴君知道的就是多。”
身后的柳木门一直“砰砰”的撞着,但是里面的血尸似乎跑不出来。
关楠的情况不是很好,竟然靠在血髓的怀里睡着了。
他们顺着通道,没有再打开房门,一直往里走,众人的意思都是先看一遍,如果发现不同寻常的房门再打开,不然又遇到血粽子就惨了。
他们一路往里走,很快的就看到了木头的楼梯,是那种老式建筑,盘旋着一路往下,竟然还有地下二层!
那些木头楼梯已经非常老旧了,一踩上去“嘎吱”作响,看起来非常不结实。
众人往下继续走,楼梯很长,下面幽暗一片。
温白羽用手电往下照着,突然看到有人影一闪而过,温白羽吓了一跳,说:“有人!”
他说着,快速的往下跑,讹兽则是大喊着:“主人,别走那么快,万一是粽子呢!”
他说着,拍了拍化蛇,说:“快跟上去。”
化蛇则是不紧不慢的走着,说:“还有主上呢。”
万俟景侯果然快速的跟上去,温白羽跑得很快,但是架不住万俟景侯是大长腿,三节台阶并一起跨过去。
温白羽一直追在后面,但是因为是楼梯,他跑的并不是太快,那人影一闪就过去了,一直往下跑,温白羽用手电去照他,想看清楚那人是什么样子。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那人被手电一照,真的抬起头来,温白羽顿时“嗬——”的吸了一口冷气,甚至都忘了继续追赶人影。
万俟景侯追上来,说:“怎么了?”
温白羽有些木呆呆的,看向万俟景侯,说:“刚才那个人抬头的时候,我正好用手电照着,我看见了他的长相……”
万俟景侯皱眉说:“是谁?”
温白羽说:“方教授。”
他们也曾经想过,方教授并没有死,就像关楠一样,虽然发现了关楠的尸体,但是不知道关楠经历过什么,竟然还活着。
他们发现了两次方教授的尸体,第一次亲手下葬了,第二次那具尸体莫名消失了,但是很肯定的是方教授绝对死过,但是现在他又好端端的出现了。
而且跑得极快,顺着楼梯一下淹没进黑暗中,抬头的一霎那,温白羽看见方教授的一张脸映照着手电惨白的灯光,脸上竟然挂着一股让人害怕的狞笑,跟照片上那种慈祥老人一点儿也不相像。
众人都从后面追上来,关楠也已经醒了,一听说是方教授,顿时有些惊讶,说:“不可能,我亲手杀的他……怎么可能……”
但是他说着,也觉得说不下去,自己明明也死了,尸体当时还在,就困在青铜树上,但是现在也好端端的。
温白羽说:“你和方教授的共同点,就是都下过那座槐安国墓葬,你们遇到了什么别人没遇到过的事情吗?”
关楠摇头,说:“我和他根本没什么接触,如果不是我父亲非要让我一起下墓,我甚至不认识他。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过话,他总是领着队走,我压在最后走,也没单独行动过。”
温白羽听着,似乎没什么可用的消息,这个方教授的行为越来越神秘了。
众人顺着转梯继续往下走,到了地下二层,所有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惊讶。
地下二层的设计,让人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一种压抑感,和恐惧感。
整体倒挂的地下二层,地板在头顶上,天花板在地上,身边的门也是倒着的。
而这一层则更像是墓葬。
温白羽看了看周围,这倒挂的墓室让人十分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要设计成这样。
万俟景侯招了一下手,示意众人跟上来,他们过来的目的很明确,找到那只丹炉,好把他们准备齐全的药材练出来。
众人往里走,确切的说是走在天花板上,很快的他们进入了真正的墓道,本身的圆顶被他们踩在脚下,方底变成了天花板,方底刻满了河流和山川的图案,非常的精致。
而圆顶则是铺着一层类似于玻璃的透明层,在透明层里并不是襄王墓那样的水银,而是充满了水。
他们走在圆顶上,就好像走在冰面上,下面是汪洋的河流。
“呼——”
一声轻响,水里竟然还有东西,那东西顺着圆顶游了过来,很快的围在他们脚下,两只爪子一样的东西抓着他们脚下的透明层,来回的爬,似乎在等着他们掉下来,好享用美食。
关楠已经下地自己走了,看到那东西在自己脚下来回的游,不禁挪了挪脚步,说:“这是什么东西?”
温白羽看着水里的东西,说:“鲛人?”
确实是一条鲛人,但是确切的说是一条已经变成干尸的鲛人,是个已经起尸的粽子,竟然被当做了工艺品放在水里,装饰这座墓葬。
鲛人干尸拖着丑陋无比的骨头尾巴在水里游来游去,向上看着他们,用贪婪的眼神盯着他们往前走。
众人往前走一点,鲛人干尸就往前挪动一点,两只尖锐的爪子扒着透明层,不定的敲击着,想要敲碎透明层,把他的猎物抓进来。
关楠捂住鼻子,说:“好腥的味道。”
温白羽说:“这里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弄这些东西做什么?还有刚才看到的方教授,难道他就是主人?”
万俟景侯说:“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还记得别墅的地下室吗,方教授喜欢搞一些这样的收集。”
众人顺着圆顶往里走,因为是类似于玻璃的东西,鲛人干尸在下面不断的敲击、撞着,众人都觉得这个透明层有些不结实,如履薄冰的往前走。
但是圆顶一直灌着水,蔓延了很长的距离,鲛人干尸就一直跟着他们走,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前面又一个黑影,原来鲛人干尸还不止一条。
两条干尸遇到一起,就开始互相撕咬着,尾巴“砰砰”的撞击着透明层,众人都感觉脚底下震得发麻。
这种鲛人干尸十分好斗,互相撕咬,牙齿也尖锐,很快就断了尾巴,水里一片狼藉的样子。
温白羽看得直恶心,更别说关楠身体本身就不舒服了,捂着嘴立刻要吐出来。
众人不再停留,继续往里走去,这是一条墓道,前面开始出现墓门了。
让众人惊讶的是,墓门之后放着一口棺材,那口棺材竟然也是贴着头顶的。
一口倒挂的棺材……
这已经不再是设计的问题了,他们确确实实进入了一个颠倒的墓室。
但是为什么要颠倒过来,难道只是墓主人的一种癖好吗?
万俟景侯环视了一圈,抬头看着那口棺材,棺材上没有铭文,但是竟然一排小字。
万俟景侯让众人过来看,是繁体字。
温白羽说:“以地位天,以阴充阳,以血养尸?”
他说完,看向万俟景侯,说:“还真是养尸?墓主人养这么多尸体干什么用?”
万俟景侯摇头,说:“还不知道。”
他们看着那口棺材,万俟景侯想要把他打开,刚伸手过去,就听见有“沙沙”的声音从墓道里传出来。
万俟景侯立刻缩回手来,说:“有人。”
众人立刻警戒起来,把手电灭掉,都掩藏在墓门后面,就看到一个黑影快速的闪过,从远处快速的往这边跑过来。
在黑暗的墓道里,众人又把手电灭了,根本看不清楚来人是什么样子,只能感受到一股很强的阴凉气息,关楠有些发冷,竟然开始打起哆嗦。
温白羽屏住呼吸,心想着难道是方教授?可是刚才方教授身上并没有这种妖邪的气息。
来人走得近了,动作非常快,血髓眯了眯眼睛,突然身后“唰——”的一声卷出无数条蔓藤,一下席卷过去。
而来人的动作似乎特别快,往后一闪,轻松的就避开血髓的蔓藤,蔓藤在空中“啪”的一抖,立刻改变了方向,继续席卷着那个人。
黑影动作很快,就地一滚,已经扑身过来。
温白羽定眼一看,不禁吃惊的说:“噫风?”
他说着,就把手电打开了,手电的光芒一照,那个黑影果然是噫风,怪不得刚才有一种妖邪的阴凉感,原来是从噫风身上散发出来的。
血髓虽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看起来他们认识,也就暂停了攻击,“嗖——”的一声把蔓藤收回来。
温白羽看了看噫风身后,并没有邹成一的影子,不禁有些奇怪,噫风从来不会单独行动,上次在夜郎古国的墓葬里,噫风单独行动了一次,而且还受了重伤,邹成一肯定不会再让他单独行动了。
噫风的脸色看起来已经恢复了,而且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但是表情似乎有些着急,看见温白羽,推了推眼镜,说:“温先生,你们带伤药了吗?”
温白羽说:“伤药?你受伤了?”
噫风摇头说:“不,是少爷受伤了。”
原来邹成一也跟来了,但是并不在噫风身边。
至于噫风和邹成一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噫风暂时没有时间解释,他们进入底下是不久,就遭到了血粽子的攻击,邹成一被抓伤了,现在伤口有些感染。
噫风想要帮他找伤药,就单独往下走了。
没想到遇到了温白羽他们。
温白羽一想也知道了,肯定是他们刚才遇到的那个血粽子,血粽子从柳木门里出来了,然后攻击了邹成一和噫风。
众人就跟着噫风快速的回到了一层,噫风把邹成一暂时安置在一个空房间里。
噫风推门走进去的时候,邹成一似乎已经醒了,警戒的撑着身体坐起来,他的眼睛还是失明的,脸上路出一丝慌乱,但是似乎听到了噫风的脚步声,又恢复了冷静。
噫风拿着温白羽给他的伤药,走过去,轻轻的把邹成一的下巴拨到另一侧,说:“少爷,让你久等了,我给您上药。”
邹成一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唇,他的脖子被血粽子抓了一把,现在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了,血粽子似乎有尸毒,还带着灼烧的感觉,看起来邹成一没少受苦。
邹成一“嘶——”了一声,随即抿着嘴唇,说:“温白羽?你们怎么也在?”
想必是邹成一失明之后,耳力练得不错,也听到了其他人的脚步声。
温白羽走过去,说:“有人把我们引过来的,还有一根黑色的羽毛,说我们要找的东西在下面,我们就进来看看,你们呢。”
邹成一一边让噫风给他上药,一边说:“跟你们一样,我们也收到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他说着,从兜里取出一个信封给温白羽。
温白羽拿过来,正反面看了一下,没有字,掏出里面的信纸,发现上面就一行字,写着——丹炉在棺材下面。
信封里还插着一根黑色的羽毛。
温白羽奇怪的说:“这到底是什么用意?”
这个时候噫风已经给邹成一上好了药,然后用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以免邹成一的伤口被碰到,随即说:“好了,少爷。”
邹成一点点头,似乎牵扯到了伤口,有些疼痛,不禁皱了皱眉。
邹成一对温白羽说:“我们下来的时候,一个门上插着铁铲子,想必是你们的杰作吧?”
温白羽摸了摸鼻子,肯定是那只血粽子跑出来了,说:“那是万俟景侯的杰作。”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
邹成一说:“蛇和土你们都找到了,花呢,找到了吗?”
温白羽看了一眼血髓,说:“也找到了,现在就就剩丹炉了,讹兽也跟来了,正好你也在,咱们下去把丹炉找到。”
邹成一点点头。
噫风跪下来,给邹成一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又把他盖在腿上的毯子整理了一下,邹成一还是老样子,坐在轮椅上,手上戴着扳指,一头栗色的头发,茶色的眼睛看不见东西,已经习惯性的闭着了,嘴唇是淡橘色的,穿着一身黑色的对襟衣,显得整个人很儒雅冷静。
关楠好奇的看了看邹成一的腿,地下室里很昏暗,他们的手电都在胳膊上放松的向下垂,手电也都照的偏下,屋子里有些昏暗,邹成一坐在轮椅上,虽然盖了毯子,但是他的双腿竟然隐隐散发着蓝色的光芒。
关楠从没见过神鸦一族,更不知道有人的腿能发出光芒,自然有些好奇。
噫风给他整理好,说:“少爷,可以了。”
众人又顺着一层往二层走过去,必然会经过转梯,噫风就一手抱起邹成一,另外一手一提,把轮椅提起来,快速的往楼下走。
众人下了楼,因为墓葬是倒挂的,圆顶变成了地板,邹成一的轮椅走在上面不平,总是歪着的,邹成一不禁有些好奇,噫风给他解释了一下,还描述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邹成一听完了有些惊讶,说:“这是在养尸?”
温白羽听出了庙门,说:“你见过这种?”
邹成一摇头,说:“没见过,但是曾经听说过,我也在神鸦一族的典籍里看到过。‘以地为天,以阴充阳,以血养尸’。”
温白羽说:“对,就是这几句话。”
邹成一说:“那我的猜测就是对的。”
温白羽说:“墓主为什么要养这么多尸体?”
邹成一摇头说:“你错了,这里的主人想养的估计只有一个尸体,或许就是这里的墓主。其他养起来的尸体,就像咱们之前遇到的血粽子,虽然被养,但是他们养成之后,只能作为一种饲料。”
温白羽皱眉说:“饲料?”
邹成一点头,说:“这是一种汲取天地精华的饲料,大粽子需要吃掉这些尸体。”
邹成一说着,睁了睁眼进,眼球在昏暗的墓室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邹成一又说:“这里一定有个大粽子,也不知道养到了什么程度。”
温白羽说:“这些古怪的东西,怎么会记录在神鸦的典籍里?”
邹成一笑了一声,说:“因为我们的寿命太短了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族人的死亡,除非找到所有的建木碎片。但是这些建木碎片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我们的生命又太短,至今没有人全都找齐过。有些族人就改变了想法,想要复活尸体,就算死了,可以养活,那也是活着,所以就想到了养尸……不过这种养尸的办法,实在有损阴德,而且消耗的太多了,已经是变成禁典,只有每一代的族长才能看到,说白了就是失传很久了,我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养尸方法。”
众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听邹成一这么一说,疑问就更多了,邹成一是这一代神鸦的族长,但是却有另外一个人在不断的向他们扔出黑色的羽毛,黑色的羽毛代表着神鸦的灵魂,除此之外温白羽想不到其他的意思。
而只有族长能阅读的典籍,竟然被人外泄了,这个人还用典籍上的方法在养尸,他到底为了什么?目的是什么?
“咔!”
就在众人往前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出一声轻响,众人都停顿下来,回头去看,用手电照着身后的黑暗。
“咔……”
只听又是一声轻响,万俟景侯突然皱眉,说:“不好,圆顶要裂了。”
众人立刻看向脚下,果然就看到脚底下有裂纹延伸过来,还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定然是刚才那两个鲛人干尸互相撕咬打架,巨大的鱼尾把圆顶给打裂了。
万俟景侯说:“快走。”
他说着,拉了一把温白羽,众人赶着一起往前跑,跑的同时又不敢用力地踩踏圆顶,还颇有些难度。
众人往前跑着,就听“咔嚓……”一声巨响,邹成一的轮椅下面竟然豁开了,邹成一来不及呼救,整个人往下掉,可怕的是圆顶里面的水其实不深,但是这一块下面竟然有个方形的洞口,洞口被石板封着,邹成一的轮椅很重,掉下去顿时砸穿了石板,洞口裸露出来,邹成一一下连带着轮椅坠入洞中。
噫风喊了一声,看向黑暗的深洞,想也没想,立刻从上面跳了下去。
下面根本没有台阶,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温白羽立刻用手电去照,根本看不到头,不知道有多深,噫风竟然就这样跳下去了。
与此同时,圆顶终于全都裂开了,圆顶里面的水“呼——”的一声涌动,全泄入石洞里。
温白羽快速的从背包里掏出绳子,想要顺着石洞下去,但是他刚掏出绳子,还没来得及系上,就听关楠突然说:“来了!”
温白羽说:“什么东西?”
关楠脸色有些苍白,说:“鲛人……”
鲛人干尸……
“啪啪”的声音从墓道的一侧传过来,很多鲛人干尸从远处爬过来,他们上肢有力,爬行在地上,身后的鱼尾“啪啪”的打着地面,一跳一跳的往前爬着,而且速度不低。
讹兽顿时被吓得一激灵,说:“好多啊,好多条!”
这么多鲛人干尸同时涌过来,他们要想从这里下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万俟景侯说:“向后退。”
众人开始远离洞口,快速的往后退,鲛人干尸带着一股腥臭的味道,弹跳着逼近他们。
关楠闻到这种刺鼻的味道有些头晕,捂着嘴巴全身发抖,与此同时,只觉得肚子里有些绞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嘭”的一声,关楠毫无征兆的双腿一软,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怎么了?!”
温白羽见他突然就瘫倒在地上,血髓立刻扶起关楠,关楠气息有些微弱,全身不停的打哆嗦,伸手捂着腹部,似乎因为那种绞痛,脸色也苍白了,嘴唇死死抿着,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
血髓脸色很差,突然说:“没时间了。”
温白羽一时间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万俟景侯说:“找个平坦的地方,关楠的精元很弱。”
温白羽脑子里“嗡”的一下,难道关楠是要生产了?血髓花的繁殖力很强,这他有所未闻,但是也太快了吧。
那群腥臭的鲛人干尸一直追着他们,但是也不敢冒然冲上去,那种形式好像是驱赶,驱赶着他们往后退,远离石洞。
温白羽看向石洞,总觉得石洞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而且这个东西让他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不祥的感觉,而这群干尸显然是被圈养的,他们在看守这个石洞,不让外来者入侵。
众人往后退,那些干尸逼退他们到一定程度,就不动了,似乎已经放弃了驱赶。
万俟景侯带着他们倒到一个墓室里,墓室里放着大量的祭品,看起来是祭祀的地方,石壁上刻着两只乌鸦,两只巨大的乌鸦昂首相对。
祭台上的祭品三分之二都是神鸦族人的骨头做的,把昏暗的墓室映照成淡蓝色的,散发着幽冥的气息。
血髓抱着关楠冲进来,突然招了一下手,身后的蔓藤“嗖——”的快速搭过来,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床,血髓把关楠放在上面。
关楠有气无力的躺着,出了一身的汗,嘴唇发紫,脸上没有一点生气,如果不是睁着眼睛,好像就是一个死人一样……
讹兽看着关楠,说:“他是不是受伤了,主人,你给他一点血。”
温白羽脸色很不好看,关楠的样子随时都有危险,他疼的双手摊在地上,连拳都握不住,嗓子一直在滚动着,两眼发指,眼神有些混沌。
温白羽想说什么,但是他对于这个实在没有经验,万俟景侯拉住他,转头对血髓说:“记住之前我跟你说的话。”
他说完,拉着温白羽在墓室的角落坐下来。
关楠疼得已经没有意识了,只是大张着眼睛,微微开着嘴巴,不断的喘气,胸膛起伏的程度也很小,整个人显示出一种灰白的颜色。
血髓第一次有些惊慌,他应该高兴,他的后代就要出世了,繁衍后代是血髓一族的使命,他们活着,就为了找一个人能繁衍他们的后代。
现在他的后代要出世了,而血髓竟然感觉到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关楠气息游离,双眼似乎在看着他,却倒映不出来他的影子。
血髓抓住关楠的手,他的手心一片冰凉,似乎在一霎那见,关楠竟然瘦了两圈。
关楠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抓紧他的手,但是根本没有力气,血髓另外一只手盖住他的手背。
关楠的嘴唇也动了,好像要说话,但是声音太小了,谁也听不见,血髓就低下头来,把耳朵凑在他的嘴唇旁边。
关楠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太微弱了,血髓只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
关楠说:“……我的感觉总是准确的……不知道我死了,还能不能活过来……”
血髓心脏一提,紧紧抓住关楠的手,说:“别说傻话,挺过来。”
关楠的嘴唇有些干裂,变成了一种深紫色,似乎极度缺水,眼神也涣散了,身体不停痉挛着,血髓的眼眶有些发酸,突然伸出手,手心里变出了一朵妖冶的红花,将花瓣掰下来,放在关楠的舌下。
关楠的脸色稍微有一丝的好转,但是不久之后,又开始灰白起来,他肚子里的血髓花一直在吸收着养分,随时准备剖开关楠的腹部,从里面长出来。
关楠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抓紧了血髓的手掌,血髓抬头看着他,只见关楠突然张卡嘴吧,嘴里已经咬烂了,全都是血,血水顺着关楠的嘴角留下来。
与此同时,关楠的身体快速的弹跳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
血髓有些惊慌的看着他,只见他的腹部开始流血,有什么东西扎穿了他的腹部,要从里面钻出来。
众人都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关楠被一股剧痛席卷着,眼睛开始泛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那东西真的要从关楠的腹部钻出来,已经舒展出了一片嫩绿色的枝桠,枝桠上长着倒刺,狰狞的倒刺带着关楠的鲜血。
关楠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支枝桠,脸色苍白,随即闭了闭眼睛,这和他看到了一样,一朵花将自己开膛破肚,从里面长出来,而自己则无助的涌着血。
枝桠从关楠的腹部钻出来,开始舒展自己的叶子,一片、两片、三片的长出叶子,然后渐渐的竟然长出了花苞,鲜红的花苞,带着血腥的味道。
花苞小小的,把关楠作为土壤,在他身上准备吸足了养分,然后成为真正的血髓花。
关楠的腹部涌着血,睁大了眼睛,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新辣味道,从血髓的身上散发出来。
血髓说过,只有他生气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味道。
关楠的眼睛很酸,忍不住就落下泪了,眼角的泪水断了线一样淌下来,他只能全身松散的躺着,舌下的花瓣已经碾烂了,也不知道是甜的,还是苦的,所有的感官即将消失了……
血髓看着他,周身那股辛辣的味道更加浓郁了,小花苞慢慢变大,但是还是个花骨朵,正在努力的开花。
叶子已经长出了四片,血髓嗓子里突然发出一声低吼,一把抓住那枝桠,突然一拽,将还显得脆弱的血髓花一把拽掉,看也不看的扔在一边。
“唔!”
关楠的身体猛地一弹,腹部上的枝桠被拽断了,鲜血喷涌而出,血髓立刻伸手按住他的伤口,又掰下自己的花瓣,塞在关楠的舌下。
血髓抱着他,说:“别闭眼,看着我!”
小花苞被一把拽下去,掉在地上,没有养分的供给,叶子很快就变得枯黄了,四片叶子很快就枯死了,枝丫也断了,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红色花骨朵躺在地上。
关楠虽然在流血,但是脸色好了许多,温白羽看不下去了,快速的跑过去,划开自己的手掌,把血滴在地上面,快速的拿出止血药,给关楠止血、包扎。
说实在的,他腹部上的伤口很小,但是因为血髓花的缘故,喷血很厉害,温白羽的血滴在上面,很快就止血了。
关楠精元受损,气息有些游离,但是面色渐渐红润起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温白羽也没想到,血髓会把那朵花骨朵拽掉,那是他的后代……
血髓看着关楠脸色渐渐好转,眼神也不涣散了,终于放下一口气来,紧紧的抱住他,似乎不想撒手,感觉一撒手,关楠就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一样。
万俟景侯把温白羽拉过来,给他止血,把手掌包扎了一下。
讹兽看着关楠的腹部长出一支血粼粼的花,害怕的直往化蛇怀里钻,这个时候见关楠没事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呜呜……”
讹兽的耳朵抖了抖,他似乎听见有什么在哭。
“呜呜呜……”
声音还很微弱,似乎就是从墓室里传出来的,难道墓室里竟然有粽子?!
万俟景侯正在给温白羽“包扎”伤口,温白羽被他舔吻的气息不稳,只能听见万俟景侯粗重的呼吸声,根本没注意“呜呜”的哭声。
而那边关楠和血髓也根本注意不到。
讹兽的耳朵抖了抖悄悄的拉了拉化蛇,说:“鬼夜哭吗,有东西在哭啊。”
化蛇指了一下地上的花骨朵。
讹兽好奇的抖着耳朵看过去,只见花骨朵趴在地上,叶子和枝丫已经枯萎的掉下去了,只剩下一个小骨朵,红色的骨朵在地上一颤一颤的,似乎在哭。
讹兽好奇的拍了拍化蛇,指了指花骨朵,示意化蛇走过去。
化蛇知道血髓花是什么东西,自然不想让讹兽接近,但是讹兽好奇,非要过去,化蛇只好抱着他走过去。
就看到花骨朵真的趴在地上哭,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可怜。
花竟然会哭!
讹兽更是好奇了,就在这个时候,见花骨朵的花瓣动了一下,一片花瓣摊开来,吓了讹兽一跳,化蛇也戒备的退后两步。
花瓣被顶开,花骨朵里面竟然有东西在动,那东西微微耸动着,把另外一片花瓣也顶开。
讹兽大叫一声,说:“啊,不会是虫子吧!”
众人都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了,看向地上的花骨朵。
这个时候花骨朵的花瓣已经被顶开了三片,那东西终于从花骨朵里面慢慢爬了出来,发出可怜的“呜呜”声,一边哭一边爬。
就见是一个还没有巴掌大的小孩子!
并不是婴儿的样子,而是个可爱的小孩子的样子,酒红色的头发有点长,浑身光溜溜的,一身皮肤白白嫩嫩,一边委屈的哭着,一边从花瓣里爬出来。
众人都有些怔愣,竟然是个孩子……
孩子的手指甲有些长,而且长得非常尖利,除此之外显得非常可爱,哭的可委屈了,小小的鼻子都红的,爬出来之后,向血髓慢慢的爬过去。
血髓也有些吃惊,他们的后代生出来之后就是花,想要修成人形,必须经过很多年,就像他自己一样,不可能生出来是个孩子的样子。
但是小孩子又活生生的摆在眼前,他的容貌和血髓像极了,就是迷你版,而且没有血髓的灵力,显得又嫩又可爱,还特别委屈。
关楠气息刚好一些,就看到一个比手掌还小的孩子爬过来,一边哭一边喘,抬头看着他,关楠有些吃惊。
那小孩子爬过来,绕过血髓,就顺着蔓藤爬上了“大床”,血髓有些戒备的伸手拦住,血髓的后代按理来说应该是完全吸收完养分,才会从宿主身上脱落下来,这时候就变成了成年的血髓花。
而这只小血髓,显然是个半成品,只吸收了少部分养料,还没有成年,看起来小小的,至于为什么是人形,血髓也不知道了。
血髓恐怕这个孩子有本能,会继续吸食关楠的精元,脸色有些不好看。
小血髓花瘪了瘪嘴巴,“呜呜”的又哭起来,好像在指责血髓欺负他一样。
关楠被他哭的没辙了,身体也好一些,就撑着身子坐起来,伸出手来,小血髓花立刻顺着关楠的手掌爬上去,然后抱着关楠的手指头,使劲的蹭,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似乎在叫他。
温白羽有些傻眼,说:“怎么是孩子?不是花吗?”
万俟景侯摇摇头,说:“或许是关楠的确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关楠没事了,而且小血髓花还顺利诞生了,可爱的不行不行的,讹兽最可爱的地位已经被抢走了。
小血髓花似乎特别喜欢讹兽的耳朵,看着讹兽的耳朵,小手指啊指,似乎要抓。
虽然关楠没事了,但是邹成一掉进了大坑里,他们也需要尽快去找,不能在停留。
关楠走路有些无力,血髓就把抱起来,关楠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太尴尬了,血髓却强硬的说:“你腹部有伤口,背着你会裂开。”
关楠没有办法,而且也很享受血髓关心他的感觉,就没有再说话。
众人从墓室出来,就看到那些干尸还守在洞口附近,似乎不让他们过去,他们一出来,就开始驱赶他们。
众人迫于无奈,只能又回到墓室里。
温白羽说:“这可怎么办?”
这个时候小血髓花就“啊、啊!”的叫了两声,然后爬在地上,酒红的头发垂下来,露出光溜溜的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往前爬,拍了拍地板。
万俟景侯走过去,伸手摸在地板上,有一股气流从地板的缝隙涌上来,很微弱,但是确实是气流。
地板下面是空的。
万俟景侯立刻拿出匕首,把地板撬开。
温白羽笑着把小血髓花抱起来,说:“你还挺厉害。”
他说着,拨开小血髓花垂下来的头发,竟然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小血髓花被看了下面,似乎有点害羞,脸上红扑扑的,还有小短手捂着眼睛。
温白羽一下被他逗笑了。
万俟景侯撬开地板,竟然有台阶往下继续走。
众人快速的走下去,小血髓花赖在关楠怀里,抱着他的手指头,他们往前走了不远,小血髓花又“啊啊”的叫了两声,小手往前一摆。
温白羽往前看去,就看到地下三层又恢复了筒子楼的格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是半开的。
温白羽推开门,一股腐烂的味道冲出来,呛得众人都咳嗽起来,赶紧捂住口鼻。
等臭气散干净,众人才走进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他背对着众人躺着,身量并不高,穿着一身黑色的对襟衣。
温白羽心脏一提,立刻跑过去,伸手抱过那人,入手却一片冰凉,而且已经僵硬了。
是邹成一!
邹成一躺在地上,面色灰白,嘴唇紫色,身体冰凉且僵硬。
温白羽的手有些颤抖,伸手过去,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鼻息。
没气了……
温白羽的手抖了一下,然后又去摸邹成一的脖颈,身体一片冰凉,皮肤甚至没了弹性,也没有一丝的脉搏。
温白羽脑子里“嗡——”的一声。
喃喃的说:“……死了?”
第85章 养尸3
众人一听都有些傻眼,怎么会死了,他们追上来的时间并不算长,而且没有看到噫风。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嗬——”的一声,一下丢下邹成一的尸体,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就看邹成一的嘴里竟然往外爬出了许多虫子,各种各样的,还有白色的蛆。
似乎是因为刚才温白羽搬动了尸体,所以那些虫子在邹成一的肚子里受惊了,所以才纷纷爬出来,这倒吓了温白羽一跳。
这么多虫子,怎么从邹成一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万俟景侯走过去,蹲下来按了按邹成一的四肢,皱眉说:“人死后三到四个小时才会尸冷,显然咱们过来的路上绝对没有这么长时间。”
他说着,一下撩起邹成一的裤管,让众人震惊的是,邹成一的裤管下面竟然是双腿,完好的双腿,并不是冰蓝色的骨头。
温白羽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万俟景侯说:“恐怕他不是邹成一。”
温白羽说:“可是长得也太像了。”
万俟景侯伸手去摸尸体的脸,尸体的脖子靠近下巴的地方,有一个翻起的皮子,万俟景侯拽住那块微小的皮子,使劲一拉。
就听“嘶啦——”一声,皮子竟然被万俟景侯整张拉了下来,众人抽了一口冷气。
讹兽钻在化蛇的脖子处,两只耳朵乱抖,说:“我的妈呀,暴君把人家脸皮拉下来了。”
小血髓花趴在关楠的手心里,也小心翼翼的用两只肉肉的手捂住眼睛。
万俟景侯确实拉下来一张人皮,这个尸体带着人皮面具,因为死的时间太久了,甚至肚子里已经开始长蛆,所以人皮面具开始有脱落的痕迹。
人皮之下,这具尸体竟然没有脸,一片血粼粼的,好像真是万俟景侯把人家脸皮给撕下来了似的。
尤其这个尸体还张着嘴,从嘴窟窿里冒出一股一股的虫子,白色的蛆从里面钻出来,温白羽顿时觉得嗓子里一阵恶心,差点吐出来。
温白羽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的身量,无论是高矮胖瘦都和邹成一几乎一模一样,还戴着和邹成一一样的人皮面具,他的目的是什么?”
众人都有些不解,但是幸好这不是邹成一,也让他们松了口气。
虫子从尸体的肚子里爬出来,屋子里又开始弥漫那种腐烂的味道,实在太过于难闻,众人从里面退出来。
众人都不知道邹成一和噫风去哪里了,是不是遇到了危险,之前邹成一说这里养了一个大粽子,还是用各种血尸养的,肯定比一般的粽子要厉害,邹成一腿脚又不方便,众人难免就担心一些。
前面一片漆黑,什么动静也没有,一切都静悄悄的。
众人继续往前走,很快就看见挨着旁边的一扇门,温白羽看了一眼万俟景侯,然后又伸手去推开,就听“吱呀——”一声,门就推开了。
这一推开,众人都是吸了一口冷气,也不管屋子里臭不臭了,都忘了掩住口鼻。
温白羽诧异的说:“又是邹成一?”
讹兽说:“主人,你说错了,应该是一屋子的邹成一。”
他这样一说,众人都觉得后背发凉,不禁抖了抖,就像听鬼故事一样。
因为有了刚才的经验,众人就走进去,开始各自检查。
只见三十平米左右的屋子,里面堆叠着二十个左右的“邹成一”,他们都是穿着黑色的对襟衣,脸色烧白,嘴唇淡橘色,甚至手上也都带着扳指和戒指。
而且也都僵硬冰冷了。
温白羽这回长了心眼,先撩开那些尸体的裤管,果然,所有的尸体的双腿都是完好的,并没有像邹成一那样出现骨头。
或许这些人生前都不是残疾。
那些尸体一模一样,温白羽几乎觉得这是一间摆放了很多镜子的屋子,不然怎么能看到这么多相同人。
从衣服,到面容,甚至高矮胖瘦,都一模一样,绝对不差分毫。
那些尸体保存的很完好,只是冰冷僵硬了,散发出腐烂的臭气,但是尸体的面容和身体却一点也没有腐烂。
温白羽压了压尸体的肚子,里面果然鼓鼓的,不一会儿就听到“簌簌簌”的声音,从里面跑出很多虫子来,还有那种白色的蛆。
温白羽有些震惊,这么多“邹成一”,他更想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了。
难道是有神鸦族的人,想要做傀儡替换邹成一?
温白羽觉得,也只有这一点说的通了。
为了避免里面有真正的邹成一,众人都把裤管撩开看了,里面没有一个是真正的邹成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温白羽看着那些尸体,总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总觉得不是傀儡这么简单,有一股奇怪的念头涌上来。
房间里并没有找到真正的邹成一,众人又退出来,准备去别的房间看看。
万俟景侯说:“刚才那些鲛人干尸拦着咱们,显然是不想让咱们发现这里面的东西,难道是不想让咱们发现这一堆‘邹成一’的尸体?”
众人也都是不解,他们往前走了几个房间,无一例外,里面全是“邹成一”,而且都已经死了,让他们又发现的是,有的尸体还没有长虫子,甚至关节还是柔软的,也没有尸斑,关节还是柔软的,皮肤还保持着弹性,体温还比室温要高得多,这也就是说,这个“邹成一”是刚死没多久的,但是他身上没有致命伤,就连一个伤口也没有。
看到越多的邹成一,众人就越是觉得后背发凉,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有什么目的。
众人往前看了五个门,就在打开第六个门的时候,终于不同了,这里并没有邹成一。
房间里并没有邹成一,这里更像是一个工作间,屋子里一张铁的大工作台,上面放着各种工具,从钳子、镊子到画笔、眉笔,竟然一应俱全,一张大工作台上不知道堆了多少东西。
漆黑的屋子里,在角落还摆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这里有棺材,众人都吃了一惊,随即警戒起来。
室温非常低,棺材散发出一股寒意,棺材盖子竟然是打开的,静静的靠在一边的墙上。
黑暗的房间里有灯,温白羽忍不住“啪”的一声打开了灯,灯光很亮,惨白的光线从头顶投下来,照的屋子里一下就亮了起来,但是这种惨白的灯光也是透露着一股诡异。
灯一打开,众人就看清楚了,工作台上不止有工具,在最里面的地方,还堆放着一叠的东西,那种东西有点柔软,一个落一个的叠在角落里,比巴掌大一点。
众人走过去,只见那有点柔软的东西,竟然是一叠一叠的人皮面具!
虽然人皮面具是平摊开的,并没有立体的扑在人脸上,但是温白羽敢肯定,这就是邹成一的面具!
众人都有些吃惊,这么多人皮面具,而且制作的非常精细,温白羽脑子里一闪,这必须是邹成一亲近的人,或者了解邹成一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大家看过工作台上的东西,又把目光转向角落的棺材。
黑色的棺材静静的躺在地上,盖子竖在一边,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
身量大小和邹成一差不多,尸体保存的十分完好,但是独独脸皮被拔去了,似乎是等待着戴上邹成一的人皮面具。
众人都感觉胃里一阵恶心,讹兽说:“咦,我怎么觉得这么变态。”
所有人心里只剩下一句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白羽在房间里翻了一些,除了这具尸体,没有其他的尸体,显然这是一件工作室,这里的东西是未完成的半成品,而且可以确定一点的是,这里每一份工具只有一个,椅子也只有一把,说明在制作邹成一的人,只有一个人。
就在众人要退出去的时候,万俟景侯突然说:“动了。”
众人心头一紧,果然就听“腾腾”两声,棺材竟然开始打摆子,左右摇摆起来,里面的尸体似乎要爬出来。
就在众人看向棺材的一霎那,那穿着黑色的对襟衣,却还没有脸皮的“邹成一”半成品,已经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不同于邹成一的是,他的腿脚很利索,根本就不是残疾,立刻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一张血粼粼的脸盯着他们,眼眶里根本没有眼珠子。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站着没动,说:“走。”
温白羽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说:“我在想,或许是他的眼睛不是邹成一的淡茶色,所以被挖掉了?”
众人一听都有些反胃,抓着温白羽往外走,万俟景侯快速的关上门,就听“咚!”的一声,那个起尸的粽子一下冲过来,对着门狠狠的撞了一下。
门是木头做的,虽然看起来很结实,但是没有锁门的地方,也没有门环,万俟景侯只能双手拉住门把手。
“咚!”
“咚!!”
那粽子还在不停的撞着门,也不知道是拿脑袋撞门,还是用手在砸门,反正里面传来“咚咚”的声音。
温白羽说:“怎么办,你总不能老拉着……”
就在他的话音一落的时候,就听“咚!啪嚓……”一声,一只血粼粼的手砸开了木头门,一下从窟窿里伸了出来。
血粼粼的手伸出来之后就开始乱抓,万俟景侯说:“帮我拉着门!”
温白羽赶紧伸手去拉墓门,那粽子的手伸出来乱抓,同时还在不停的撞着门。
万俟景侯则是伸手拿出龙鳞匕首,一下引出鞘,“啪”的一声,顿时就将粽子伸出来的手给砍断了,“啪”一声掉在地上。
鲜血迸溅,最倒霉的是拉着门的温白羽,其次就是万俟景侯,两个人都是一身的血。
关楠看见一只断手躺在地上,手心里还趴着小孩摸样的小血髓花,赶紧要伸手捂住他的眼睛,结果小血髓花却拨开他的手,饶有兴致的看着地上的断手,一边看还一边吃手,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
讹兽嫌弃的说:“暴君,你也太暴力了。”
那粽子似乎是觉得疼,一下把手就缩了回去,然后就听到工作室里发出“啪嚓……哐啷……嘭!”的声音,那只粽子似乎在发疯,把工作室里撞得一片狼藉。
万俟景侯挥手说:“走。”
他说着,拽着温白羽往前跑,温白羽摸了摸溅在自己脸上的血,心想着这些尸血不会有毒吧。
他们往前跑,很快身后就传出来“啪嚓!”一声撞门声,工作室的门被撞了一个大窟窿,里面的粽子跑了出来。
万俟景侯侧头一看,左边有一扇大门,大门是铁门,上面绕着锁链,但是并没有锁上,立刻把锁链一抽,拉开大门,招呼着众人进入铁门。
众人跑进去,关上大门,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身后的房间。
这是一间非常大的房间,相比其他房间,总的有五十多平米那么大,没有窗户,屋里漆黑一片。
这是一间很正规的屋子,屋里有很体面的摆设,桌子椅子一应俱全,还有茶具。
温白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这里的桌子椅子和茶具,都是两套,而且擦洗的非常干净,一尘不染的。
再往旁边看,是一个大的衣柜,然后是一张大床,大床上鼓起一个包来。
讹兽小声说:“床上有人!”
床上确实有一个人,他躺在被子里,似乎在熟睡,因为背着身,所以根本看不清是谁,但是身量并不高。
一头柔软的头发,这个背影他们在半个小时之内看了太多了,所以一下就分辨出来,很可能又是邹成一!
不同的是,这个邹成一竟然躺在床上在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人似乎动了一下,竟然不是一个尸体。
他似乎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双手一撑,坐了起来,这个时候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柔软的头发,淡茶色的眼睛,淡橘色的嘴唇,白皙的脸色,还有稍显尖的下巴,和邹成一一模一样。
他坐起来,看着众人,还歪了歪头,众人只觉得后脖子直发麻。
而那个人一句话没说,突然撩开自己的被子,是一双完好的腿,果然又不是真的邹成一。
那人突然下了床,双脚赤着就踩在地上,看着众人,嗓子明显的咕嘟了几下,但是没有开口说话,竟然发出“咯咯……”的声音。
温白羽说:“粽子?”
讹兽说:“我真没见过粽子还盖被子睡觉的!”
温白羽心说我也没见过……
那粽子只是站着看他们,然后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就落在了温白羽身上,突然上前了一步,似乎在嗅味道,随即露出一丝笑容,但是笑容在他的脸上有些不协调。
或许是戴着面具的感觉,邹成一平时也不常笑,但是笑起来很儒雅的感觉,透露着一股少年人的青涩,而这个粽子,一笑起来竟然皮笑肉不笑,不笑的时候像极了邹成一,一笑就破功了,好像是一种可怕的狞笑。
温白羽吸了一口气,退后了半步,就见粽子竟然露出一副眼馋的表情,贪婪的注视着他。
温白羽心想着一定是自己身上的正阳之气,但是这个地下室不是讲究以阴充阳吗,粽子竟然还喜欢阳气?
温白羽不动声色的把凤骨匕首握在手里,又往后退了半步,就在他退的时候,粽子终于忍不住了,发出“咯咯”一声醋响,一下扑了上来。
万俟景侯也早有准备,见粽子扑上来,顿时往前一拦,顺势一下划在粽子的脸上,龙鳞匕首削铁如泥,粽子的脸从鼻子开始被划了一道长长的痕迹,鲜血一下涌出来,一张脸好像被劈成了两半,面具一下开始向两边卷起来。
血髓抱着关楠,一下将铁门撞开,门外还徘徊着另外一只没脸的粽子,一见有人出来,立刻就要扑咬。
血髓身后伸出几条蔓藤,“唰——”的一下将没脸的粽子一下绑起来,瞬间举起,又“唰——”的一声甩出去。
粽子一下摔出去很远,“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小血髓花趴在关楠手上,看的目瞪口呆,然后欢快的拍着巴掌,似乎觉得十分有意思。
这简直是一个混世魔王……
铁门被打开了,众人冲出来,那粽子被划了脸皮,整个人都暴躁起来,嘴里发出“咯咯”的嘶吼声,似乎是想把自己的脸皮贴回去,往上贴了好几下,但是都没能成功,粗吼了几声,追着他们跑出来。
粽子的吼声很粗,一点儿也不像邹成一。
万俟景侯说:“这个粽子是血尸养的。”
温白羽说:“这就是邹成一说的大粽子?”
万俟景侯说:“或许吧。他的血里有尸毒,千万别被他碰了。”
温白羽一听,顿时回头看万俟景侯,只见他手背上有一点烧伤的痕迹,应该是碰到了尸毒的血,不过那些痕迹并不大,而且在快速的愈合。
众人往前跑,突听“沙沙”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几个人立刻停住,不知道前面过来的是谁,没准又是粽子。
万俟景侯招了一下手,示意众人不要往前走,那“沙沙”的声音很轻,而且移动的很快,似乎有些底子。
旁边有一扇破门,推开之后里面都是“邹成一”的尸体,众人就躲进去,然后半掩着门。
被万俟景侯划伤了脸的粽子很快追过来,因为门里的尸气很强,一下就淹没了众人的气息,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而是要继续往前追。
粽子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很快就看到前面来人了,那“沙沙”的声音很轻。
众人从缝隙里往外看,来人一身黑色的衣服,竟然是噫风!
温白羽有些担心,他们躲在这里,粽子不会发现,但是噫风就要和粽子碰面了。
那粽子果然看到了噫风,歪了歪头,刚才众人见粽子歪头,还有几分可爱的样子,毕竟邹成一的脸很好看,但是现在则完全不对味儿了。
现在的粽子,脸几乎被万俟景侯划成了两半,面具也当啷着,半松不松的贴在脸上,他一歪头,面具就血粼粼的当啷一下,看的直恶心。
噫风看到这个人,显然愣了一下,随即上下一扫,看到他完好的双腿,眼神又恢复了冷漠。
温白羽心想,噫风果然是噫风,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假的了。
他想完,突然又感觉到那股奇怪的感觉升上来了,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
温白羽摇摇头,专心看外面的情景,不知道这个大粽子有多厉害,万一噫风对付不了,他们肯定要随时出去帮忙的。
粽子见到噫风,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然后立刻走了过去。
的确是走过去,绝对不是扑过去,也没有刚才凶狠的模样,嘴里“咯咯”的声音虽然很粗粝,但是显得很温柔……
温柔……
温白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他的确想用温柔这个词来形容那种声音。
粽子走过去,噫风只是眯着眼睛没有动,粽子又开始了进一步的动作,竟然突然踮起脚来,靠在噫风身上,双手环住了噫风的脖子。
温白羽顿时有些无语,这粽子是要干什么,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果然就看到粽子竟然仰起脸来,脸皮还在忽闪忽闪的动,竟然抬起脸来要亲噫风……
温白羽似乎能想象到那股腥臭的血腥味。
温白羽见噫风没有动,那粽子就要亲上来了,他依旧没有动,只是低头看着那粽子。
粽子的血已经把噫风的黑色风衣弄脏了,噫风却仍然没有动。
温白羽有些不解,刚次噫风的眼神,明显是知道了这粽子是冒牌货,而且眼睛里有些厌恶,但是为什么不动?
温白羽有些躲不住了,立刻要出去帮忙,万俟景侯却一把拉住他,低声说:“等等。”
他说话的时候,就听“咕噜咕噜”的声音传过来,是轮椅的声音!
肯定是邹成一,邹成一没有事,这让温白羽心里放松了一下。
噫风似乎也听到了轮椅的声音,狭长的眼睛一眯,突然伸手,一把掐住粽子的脖子。
粽子被掐的往上一提,立刻双脚离开了地面。
这个时候邹成一果然转着轮椅走过来了,他的一条胳膊有些无力,软塌塌的垂下来,一只手转着轮椅,似乎非常的不方便。
而且邹成一眼睛看不见,他尽力睁大眼睛,但是眼睛是冰蓝色的,里面满满都是迷茫,什么都看不见,轮椅又总向一边偏,好几次都装在墙上。
“噫风?”
邹成一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有些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噫风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邹成一,那只被举起来的粽子不禁发出“咯咯”的声音,嗓音十分的粗粝,盯着噫风的眼神竟然露出一丝惶恐。
邹成一听到了粽子的叫声,脸上立刻露出戒备的神色,完好的右手轻轻磨蹭着手指上红色的扳指。
就听“嘎巴!”一声,噫风突然用力,一下将粽子的头拗断,粽子嘴里发出“咯!”的一声大叫,脑袋一下就耷拉下来。
噫风似乎有些厌恶的把粽子摔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邹成一听着声音皱起眉,让轮椅继续往前滚了滚,说:“噫风?”
噫风这才走过去,说:“少爷。”
邹成一脸上露出一股惊讶的神色,说:“真的是你。”
噫风一边拿出手帕,把手擦干净,一边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邹成一的伤势。
邹成一胳膊骨折了,软塌塌的垂在身上,额头上也有些擦伤,但是并不严重,不过擦伤的地方进了些土。
众人见噫风轻松的解决了一只大粽子,不禁都有些惊讶,而且那粽子几乎就是傻,自己送上门来给解决。
众人见噫风和邹成一都没事,立刻从房间里出来,邹成一听到有动静,侧耳说:“温白羽?”
温白羽把背包放下来,从里面拿出简易的工具,给邹成一固定了一下胳膊,然后又拿出药水来,递给噫风。
噫风拿了棉签和药水,先把邹成一额头上的伤口清理了一下,随即才给他抹上了药。
温白羽说:“你掉下来之后,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邹成一摇摇头,说:“什么也没有。”
邹成一看不见,或许没发现那些和自己长的很像的尸体,不过有一点奇怪的是,噫风是后跳下去的,竟然走在邹成一的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邹成一听温白羽这么问,一定是有事情,说:“怎么了?你们遇到了什么?”
温白羽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还说了发现很多和他很像的尸体。
邹成一听了有些惊讶,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
温白羽说:“是不是有人想要取代你,所以做了很多傀儡?”
邹成一摇头,说:“神鸦一族信奉的是实力,如果有人能力强,他就可以当族长,族长并不是家传,没有必要弄什么傀儡。”
温白羽一想,万一这个人没有邹成一的实力强呢?
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对,邹成一现在双腿残疾,双眼又盲了,骨头变质已经很大,对于邹成一来说,多活一天是一天,所以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大周章来做傀儡。
邹成一也想不出来是为什么。
邹成一和噫风是从对面掉下来的,他们是从另一头走下来的,两边正好通着,他们走了一个对头。
温白羽说:“你们找到丹炉了没有?”
噫风摇头,说:“恐怕还在上面。”
众人就按照原路返回,又退了回去,准备继续上去寻找丹炉。
只有地下二层是墓葬的机构,而且是倒挂的墓葬,走起来非常不舒服。
圆顶已经破碎了,地上一片狼藉,那些鲛人尸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从墓室里的暗道走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些鲛人干尸。
众人走出墓室,前面还有路,可以继续往前走,邹成一的轮椅有些微微变形,虽然轻微的变形并没什么,但是现在邹成一的胳膊骨折了,一颠就震得手疼,嘴里发出轻微的“嘶”声。
噫风弯下腰来,说:“少爷,我抱着您吧。”
邹成一摇摇头,他并不想让噫风浪费体力,这个地下室邪门的厉害,而且敌人在暗,到底在干些什么,他们根本猜测不出来,还有失踪的方教授也在这里,随便浪费体力是很危险的事情。
噫风却似没看见他摇头似的,伸手将他抱起来。
邹成一挣扎了两下,说:“干什么,放我下来。”
噫风却说:“少爷,别动,您的骨头要错位了。”
邹成一听着他淡淡的声音,似乎油盐不进,彻底有些没辙了,最近噫风的胆子越来越大,会偶尔亲他的嘴唇,甚至对他动手动脚,而且不听命令,所幸这些东西还没有出格,邹成一觉得自己的容忍力越来越强了,否则也不会容忍一个奴隶不听自己的话。
噫风抱起邹成一,就将轮椅直接丢在那里,打算废弃不用了,等出去的时候再带上。
众人往里走去,关楠的身体已经不那么虚弱了,但是血髓不放他下来,关楠也没有办法,而且血髓虽然不说话,但是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变质,关楠心脏有点猛跳。
众人顺着墓道往里走,一切都是反着的,走到最近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墓室,墓室的一扇对开的石门,石门半掩着,并没有关死。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推着石门,向两边打开,就听“轰——”的一声,石门应声而开,里面的东西也是倒挂的,一口棺材,倒挂在天上,不过这口棺材有点诡异,因为他的大小放不下一个成年人。
墓葬旁边还有很多陪葬品,全是骨头做成的,也是倒挂在天上。
这墓室里有一样东西却没有倒挂。
一个巨大的青铜鼎!
温白羽有些惊讶的看着那只巨大的鼎,万俟景侯走过去,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青铜鼎的鼎身,上面雕刻着许多花纹,看起来非常精细,但是因为年代太过于久远,这只鼎的花纹已经快要磨损了。
鼎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气味道,花纹间有些锈迹。
关楠看着那只巨大的鼎,比人还高,说:“这是什么东西?是咱们要找的丹炉吗?”
万俟景侯似乎认识这个东西,说:“这是夏朝的九鼎。大禹分天下为九州,用九州上贡来的青铜铸成九鼎,从此鼎就变成了至高无上的象征。九鼎是夏商周三代的传世之宝,当时很多国家都认为得九鼎者得天下。后来九鼎下落不明,秦始皇东巡归途,在当时的彭城泗水,见到一只青铜大鼎浮出水面,史记中也有记载,说始皇‘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传说是青铜鼎捞出水的时候,一个龙头突然从大鼎里钻出来,咬断了打捞的绳子,青铜鼎又落回泗水之中。”
万俟景侯伸手抚摸着鼎身的锈迹,说:“这个东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秦始皇想要打捞的泗水青铜鼎。”
众人都有些惊讶,关楠说:“那岂不是无价之宝?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温白羽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青铜鼎是大禹命人所铸,鼎也是祭祀的礼器,代表着正气,这只青铜鼎并没有倒挂起来,似乎没有受墓葬的影响,肯定不是出自这个墓葬。”
万俟景侯说:“先别管这么多,秦始皇泗水捞鼎,其实为的是用这种传世之宝炼丹,以求长生不老。”
他说着,对温白羽说:“先把药材拿出来,咱们动作快一点,免得迟则有变。”
温白羽点点头,立刻背包里把怪蛇的丹药,和槐安国的土都拿出来,最后看向血髓。
血髓并没有说话,但是手心一张,立刻变出一朵花来,那朵花叶子被拽掉了好几片,看起来虽然妖冶,却有些可怜。
血髓直接把花扔给温白羽,温白羽见他这么大方,但是没想好摘几片,最后摘了两片,又把血髓花还给了血髓。
鼎非常高,比人高得多,温白羽准备好三样药材,说:“我变成鸿鹄,把东西放进去,一会儿你点火。”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温白羽就把三样药材放在地上,身形一展,突然变成了鸿鹄,低头一衔,将地上的药材衔起来,快速的展开翅膀一震,突然拔上了空中。
鼎有一人多高,但是并不太高,温白羽冲上去,就准备把东西往鼎里丢,但是刚要张嘴,突然就愣住了,随即翅膀快速的震了两下。
众人抬头看着温白羽的动作,都有些不解,不知道温白羽在鼎立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竟然这么惊讶。
与此同时,巨大的青铜鼎竟然开始震动,发出“轰隆……”的声音,鼎身轻微的颤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了。
万俟景侯抬头一看,温白羽已经快速的落了下来,在他边上一下幻化出人形,万俟景侯立刻将衣服披在他身上。
温白羽说:“鼎立有东西,夜郎古墓里的小鬼。”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吓了一跳,夜郎古墓里的小鬼,竟然跑到了青铜大鼎里,这也太不着边际了。
青铜鼎摇动着,随即就看到一只手搭在了鼎的边沿上,竟然是一只婴儿的手,正奋力的往外爬。
慢慢的露出婴儿的头,脸上满满都是狞笑,眼珠子是蓝色的,看着他们,忽然冒出光来。
万俟景侯拽住温白羽,说:“趴下!”
关楠血髓,还有讹兽和化蛇都不知道这小鬼是什么东西,但是看起来非常厉害,浑身充斥着阴凉的气息。
小鬼从大鼎里爬出来,似乎像是壁虎,竟然顺着青铜大鼎往下爬,眼睛里的蓝光一下打过去,搭在地上的圆顶,石板顿时纷飞起来。
温白羽抬起头来,就看到小鬼的太阳穴上竟然有个血点,说:“他也是被人养的?”
邹成一说:“不是说小鬼认主之后就不会易主了吗,难道这个墓是夜郎古国的墓?那也不对,这里离夜郎太远了。”
噫风抱着邹成一,躲开小鬼的蓝光,突然抬起腿来,狠狠踹了一脚青铜大鼎。
大鼎顿时发出“咚——”的一声响动,紧跟着是地动天摇的回音,回荡在墓室里,震耳欲聋,关楠和邹成一身体虚弱,听到这种声音,感觉耳朵都要聋了。
那小鬼被一震,突然从大鼎上掉下来,眼睛一闭,眼里的蓝光消失了,快速的往前爬,绕过众人从墓室里爬出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这一变故有些突然,那只小鬼竟然因为一声巨响就落荒而逃,不再攻击他们,一时间墓室里只有大鼎的回音,还在若隐若现。
众人摇了摇头,都觉得有些耳鸣,噫风说:“少爷,您没事吧?”
邹成一还有些耳鸣,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耳朵里嗡嗡的响。
温白羽站起来,按了按自己的耳朵,噫风那一脚踹的可真够用力的,不过青铜大鼎竟然还是完好的,一点儿也没有受损。
噫风说:“快把东西放进去。”
温白羽点点头,又变出鸿鹄的样子,衔着三样药材,快速的冲上天去,这回鼎里再没有其他东西,温白羽把三样药材扔进去,然后快速的落地。
温白羽一边穿衣服,万俟景侯一边快速的给青铜鼎生火,炼丹大致的样子他们都知道,但是这里面没有炼过的。
其实哪个帝王都想追求长生不老,但是偏偏万俟景侯就不追求这种东西,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三十岁,就算追求长生不老,也不过是徒劳而已,所以万俟景侯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大火一直在烧青铜鼎,很快的就闻到青铜鼎里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好像是血髓花的香气,又夹杂了其他东西,反正味道很奇怪。
小血髓花趴在关楠手心里,看着那只大鼎,用鼻子嗅了嗅味道,感觉香香的,不禁又伸着鼻子嗅了嗅,把手指放在嘴巴里啜了啜,好像挺馋的样子。
关楠看见小血髓花竟然吃手,赶紧把他的手指从嘴里拽出来,刚才小血髓花一直在地上爬,现在又吃手,不知道会不会吃进脏东西,这里又是墓葬,中毒了就不好了。
小血髓花眼巴巴的看着关楠,然后“啊啊”了两声,指了指自己肚子。
似乎示意自己饿了。
关楠这下可没辙了,这地方都是尸体,他们在炼丹,而且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哪里找东西给他吃。
小血髓花嘴巴一瘪,特别委屈,就要哭出来。
这个时候血髓才不紧不慢的拿出一个小木瓶子,里面是花蜜。
小血髓花一看到木瓶子,顿时就乐了起来,拍着手,指着木瓶子,似乎知道里面是吃的。
不过这个木瓶子对于小血髓花来说,实在太大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吃里面的东西。
关楠刚想帮他倒出来一些,就听“嗖——”的两声,两条蔓藤从小血髓花的背后伸出来,一下卷住血髓手中的木瓶子,将木瓶子卷走了,然后蔓藤把木瓶子吊在空中,往一边倾斜,花蜜慢慢的就从里面流出来,“滴答滴答”的落在小血髓花嘴里。
众人见了都是吃了一惊,这才想起来,血髓花本身就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他们只是被小血髓花萌萌的外表给迷惑了,这种东西从小开始就有很强的战斗力,而且是触手系……
小血髓花卷着木瓶子,吃的不亦乐乎,花蜜滴下来,弄了他一脸都是,小血髓花吃了整整一瓶子的花蜜,众人都怕他把肚皮撑破了。
不过小血髓花算是早产儿,体质本身就弱,体型也是个孩子,需要补充大量的营养,吃多点也是好事,总比不吃的强。
小血髓花吃完了,咂咂嘴,蔓藤把木瓶子一甩,然后坐在关楠手心里,拍了拍自己鼓鼓的小肚子。
大家站的都累了,就围着青铜鼎坐下来,温白羽翻出两片烛龙鳞片看了看,上面似乎没写什么方法,他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烧制了一个小时之后,温白羽上去看了一眼,里面一坨一坨的,还没有成型,而且也不是他们看到的淡蓝色药丸,只能继续等待了。
众人坐在地上一直等,等的都要睡着了,小血髓花从关楠手上爬下来,就在地上爬来爬去,似乎对火精的火焰特别感兴趣,几次想要爬过去,被温白羽给拦住了。
温白羽冲关楠说:“管管你儿子,他要火焚了。”
关楠乍一听“你儿子”三个字,还有些发懵,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小血髓花是自己儿子,而且还是和血髓的儿子。
关楠诧异的看着温白羽,温白羽顿时揉了揉脸,侧头对万俟景侯说:“你徒弟怎么这么单纯?”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说:“嗯,随我。”
温白羽:“……”
温白羽对于万俟景侯的厚脸皮程度已经膜拜到了一个境界,啥都说不出来了。
小血髓花伸手要摸火焰,被温白羽拦住了,就转身往回爬,然后看到了坐在化蛇身上的讹兽,抬起小脑袋好奇的看着讹兽。
就听“嗖——嗖——”两声,两条蔓藤突然打出去,一下卷住讹兽的尾巴。
“啊!”
讹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有两条绿油油的蔓藤卷在他的尾巴上,毛茸茸的尾巴被拽着,那些蔓藤上竟然还长着可爱的绿叶子。
小血髓花就像恶作剧一样,卷住讹兽的尾巴,拽了两下,讹兽虽然不觉得疼,但是尾巴被拽住也不好受,往化蛇身上爬了两下,说:“啊……我的尾巴!”
化蛇有些无奈,刚伸手过去,小血髓花就把蔓藤抽了回来,坐在地上又拍手又笑。
温白羽顿时额头上有些青筋在跳,小血髓花这种混世魔王的性格到底随谁,关楠好像没有这么皮,血髓浑身上下充斥着装逼,也不像这样。
而小血髓花顶着一张天真漂亮,且无害的脸,净做一些相反的事情……
小血髓花搞完了恶作剧,又开始乱爬,爬到噫风身边,似乎有些嫌弃,耸了耸小鼻头,就又爬开了。
噫风笑着说:“我似乎不招小孩子喜欢。”
小血髓花继续往前爬,又爬到了温白羽身边,坐在温白羽旁边,抬起头来盯着万俟景侯看,一边看还一边要吃手。
温白羽赶紧按住他的手,小血髓花这才放弃了吃手,还是看着万俟景侯,那样子特别好奇。
万俟景侯不善于带孩子,他根本就没孩子,有一个侄子,但是侄子又不跟他住,而且当年他可是襄王,又是个暴君,谁都害怕他,更没接触过孩子。
万俟景侯就沉着脸看着小血髓花。
小血髓花也看着他,温白羽都害怕万俟景侯那脸色把小孩子吓着。
哪知道小血髓花竟然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笑的那叫一个天真烂漫,似乎觉得万俟景侯特别有意思,好像万俟景侯的脸上能开出花来!
温白羽一时间有些惊讶,难道现在小孩子都喜欢面瘫脸?觉得面瘫脸比较有亲和力?
万俟景侯见小血髓花笑的欢快,不由得也放松下来,说实在的,他们枯坐着也没劲,反正都要等时间。
万俟景侯也是喜欢小孩子的,但是以前没机会。从他之前照顾缩小的温白羽就知道,万俟景侯其实心思挺细,非常适合照顾人。
万俟景侯突然将兜里的龙鳞匕首拿出来,放在地上。
小血髓花想见到了玩具,“哈哈”笑了一声,然后快速的趴过去。
温白羽吓了一跳,说:“你干什么?给小孩玩凶器啊?”
万俟景侯则是淡淡的说:“没关系,这个地方也没有玩具,而且匕首鞘很紧,他拔不出来的。”
小血髓花爬过来,在万俟景侯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很给力的发出“哧——”的一声,就见小血髓花双手拽着匕首的柄,往后拽啊拽,同时身后的蔓藤卷住匕首相反用力,一下就将匕首拽了出来。
万俟景侯:“……”
温白羽:“……”
温白羽惊恐的看着小血髓花踉跄的爬起来,抱着巨大的匕首东倒西歪,总觉得小血髓花一定会划伤自己。
他刚一伸手,想要把匕首夺回来,就见小血髓花的蔓藤伸出来,卷住了匕首的柄,然后将匕首画圆的挥舞出去,“嗖嗖嗖——”的兜着圈。
削铁如泥的龙鳞匕首就在墓室里开始画圈,一圈、两圈、三圈,众人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快速的低下头,都能感觉到一阵风从头顶划过去的感觉。
小血髓花见到众人躲避的样子,坐在地上,双手乱拍,“哈哈”的笑着,似乎特别开心,终于找到好玩的玩具了。
温白羽瞪了一眼万俟景侯,说:“看你干的好事!”
万俟景侯也颇为无奈,谁知道小血髓花其实是个熊孩子,而且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破坏力很大的熊孩子。
万俟景侯伸手一摊,龙鳞匕首突然脱手而出,一下从蔓藤里挣了出来,然后快速的飞回万俟景侯手掌中。
万俟景侯伸手一套,将鞘合上匕首,发出“哧——”的一声。
小血髓花惊讶的看着万俟景侯快速的动作,眨了眨眼睛,满眼都是崇拜之情。
然后快速的往前爬,顺着万俟景侯的胳膊爬上去,爬到万俟景侯的肩膀上,眨着大眼睛盯着他。
之后众人都发现了,小血髓花只有肚子饿的时候,才会回到亲爹血髓的身边,卖萌打滚的“啊啊”叫,要花蜜吃,剩下时间就粘着万俟景侯。
这让万俟景侯有些头疼,他还想趁着等的时候,和温白羽做一些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温白羽看见小血髓花扶着万俟景侯的脖子和脸慢慢站起来,说:“他是不是长个了?我怎么觉得比刚才大了?”
万俟景侯都不敢动头,怕他摔下去,说:“吃的吧。”
温白羽心说难道小血髓花是直肠子,不然怎么这么快就长大了,生命力也太强悍了。
小血髓花玩耍了两个小时,然后就犯困了,爬回去靠在关楠怀里睡着了。
众人也等了两个小时,期间温白羽上去看了几眼,还是黑坨坨的。
温白羽有些犯困了,他们在屋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分了些食物吃,吃完就觉得开始犯困。
温白羽靠着万俟景侯,眼皮很沉,总觉得就算熬夜,也没这么困过,立刻神智有些不清醒,很快就坠入了梦中。
众人都像温白羽一样,吃了东西就开始困,互相依靠着睡着了,很快所有人的呼吸都平静下来。
万俟景侯眼皮很重,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牙齿动了一下,咬住后舌根,一下就出血了,痛觉让他整个人立刻清醒过来。
万俟景侯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黑影走进墓室来,手里拿着一样东西,长条状的,似乎是神鸦一族的骨头,突然将那东西投入了火精的火焰之中。
那骨头不怕燃烧,又好像是一种助燃物,一进入火焰之后,巨大的火焰冒出来,似乎将整个青铜鼎包裹住。
熊熊的大火变成了淡蓝色的火焰,剧烈的燃烧着。
那黑衣人站在大鼎前看了几秒,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一跃而起,手中龙鳞匕首猛地出鞘。
那黑衣人没想到万俟景侯竟然醒着,顿时后退几步,快速的朝墓室外面跑,而且竟然有意无意的掩住脸,似乎不想让万俟景侯看见自己是谁。
黑衣人一转眼就跑出去,似乎很熟悉墓道的格局,一下就消失在墓道里,万俟景侯不敢去追,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清醒着,如果追出去,万一是调虎离山怎么办?
万俟景侯快速的转回来,扫了一眼地上的众人,然后目光落在温白羽身上。
温白羽应该是中了一些安眠的东西,但是并没有毒,呼吸很顺畅,而且绵长,似乎要睡一定时间。
众人也都在熟睡着,谁都没有中毒的迹象,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的目光一扫,竟然没有看到噫风。
邹成一的位置,邹成一一个人侧躺在地上,他旁边是空的,之前是噫风抱着他,现在噫风竟然失踪了。
万俟景侯眯了一下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万俟景侯并不敢离开,一直守着温白羽,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温白羽第一个醒了过来,摇了摇头,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却觉得头很重,类似于宿醉的感觉,他很多年没宿醉过了,这感觉太不是滋味了。
万俟景侯伸手抱住他,温白羽干脆一摊,倒在万俟景侯怀里,说:“我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万俟景侯说:“你现在才觉得?”
温白羽立刻腾的坐起来,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咱们的食物里有东西,不过我检查过了,是普通的安眠药,剂量也不大。”
温白羽说:“是谁做的?”
万俟景侯要摇头,说:“刚才在你们昏迷的时候,有一个人进来,把蓝色的骨头扔进了火里,我检查过了青铜鼎,没有什么异常,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
万俟景侯说着,又淡淡的说:“还有,噫风失踪了。”
温白羽顿时看向邹成一,果然那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噫风不知道去哪里了。
温白羽心脏狂跳不止,他们昏迷的时候,噫风失踪了,能在他们的食物里下药的人,必须是他们熟悉的人,能接触到他们背包的人,当时噫风给邹成一上药的时候,就接触到了背包。
温白羽越想越是心惊胆战,说:“可是……如果是噫风做的,没道理在我醒过来之后,他还不回来。”
万俟景侯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其他人还没有醒,两个人又检查了一遍青铜鼎,奇异的现象发生了,青铜鼎里面不再是黑坨坨的一大片,而是出现了两粒丹药。
蓝色的丹药,和他们上次发现的一模一样。
温白羽有些激动,快速的变成鸿鹄的样子,万俟景侯见他要进鼎立衔丹药,而青铜鼎还被熊熊的大火燃烧着,不禁赶紧收拢双手。
火精散发出来的火焰一下熄灭了。
不过青铜鼎里还是滚烫的,温白羽衔出丹药,立刻回来,变成了人形,把丹药交给万俟景侯,刚要穿衣服,万俟景侯已经一把抱住他。
温白羽有些吃惊,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还问我怎么了,你不要命了,火还没灭就钻进去。”
温白羽一想,刚才是自己太心急了,连这些都忘了。
万俟景侯紧紧抱着他,伸手在他肩膀上烫红的地方轻轻摩挲了两下。
温白羽疼的“嘶——”了一声,那地方被青铜鼎烫伤了,有点微微红肿,万俟景侯是烛龙,自从烛龙归位之后,他这个死了三千年的大粽子体温又回来了,甚至比常人的体温还要高,烫伤的地方被他一摸,疼的一激灵一激灵的。
温白羽说:“别摸,疼着呢。”
万俟景侯有些不舍的松开温白羽,给他披上衣服。
其他几个人很快也醒了,邹成一的体质比刚刚缺失精元的关楠还不如,醒来的自然最慢,醒了之后头疼的厉害,而且还恶心想吐。
温白羽把两个丹药交给邹成一和讹兽,讹兽兴高采烈的就把丹药吃了。
邹成一摸索了一下丹药,他现在还不能吃,这种丹药是抑制发病的,治标不治本,他之前在夜郎古墓里刚刚发病,现在还不到发病的时间。
邹成一将丹药放在手心里,紧紧的握着,有些沉思,依照神鸦一族的寿命来说,寻找六段建木碎片,实在是一个巨大的任务,而且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邹成一有些叹气,或许他也不是神鸦一族特殊的存在,他也完不成这个巨大的任务。
邹成一想着,突然说:“噫风呢?”
温白羽沉默了一下,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简略的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邹成一突然沉默了,没说一句话,温白羽知道,虽然噫风是邹成一的仆人,看起来只是一个仆人,不过对于邹成一来说,是相依为命的,而且邹成一不能走,不能跳,甚至不能看,噫风就是他的腿和眼睛。
温白羽也不想怀疑噫风,如果怀疑,那么目的是什么,噫风对于邹成一来说是绝对的忠诚,噫风还为邹成一死过,有什么目的可以背叛邹成一?
邹成一突然说:“咱们出去看看。”
温白羽站起来,说:“我背你吧。”
邹成一点点头,语气很平静,说:“麻烦你了。”
温白羽知道他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将邹成一背起来,众人往外走去。
外面的墓道他们已经走过一遍,之前有鲛人干尸,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地碎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玻璃碎片,又像是透明的宝石。
众人躺着碎片往前走,邹成一突然说:“等等,有声音……”
邹成一失去眼睛之后,似乎耳力比万俟景侯还要灵敏了,邹成一之前自嘲的说过,因为他只剩下耳朵和嘴巴了。
他一说话,众人立刻停下来,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了动静,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是从转梯传来的,很遥远,声音很微弱,是有人在拼命的喘气。
能喘气的,一定不是粽子。
众人心里有两个念头,第一是噫风,第二是方教授。
万俟景侯说:“走。”
众人慢慢往前逼近,喘气的声音越来越粗重,还差十几步就到转梯的时候,众人看到了那个在粗喘的人。
噫风有些狼狈,眼镜摘下来握在手里,满脸都是血,靠在转梯最底下的台阶上,黑色的大衣解开,里面白色的衬衫阴红了一大片,似乎在流血。
众人看见这样的噫风,都是有些吃惊,这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噫风是那个黑影,那么他为什么这么狼狈,浑身是伤?
邹成一也听出了是噫风的声音,这个时候噫风也看到了他们,随即狭长的眼睛睁大,突然厉声大喝:“少爷,后退!”
众人听到声音,果然反射性的后退,就在噫风大喝的同时,旁边的墓室里突然传出动静,那个小鬼竟然潜伏在里面,一窜从里面冲了出来。
“哈哈”狞笑着,同时眼睛一张,立刻射出两道蓝色的光芒。
众人躲开那蓝色的光芒,与此同时,就听“嘭……”的一声,抬头一看,就看见一个没有皮的血尸伸手抓住噫风的胳膊,将他向后拉,顺着转梯往上拉去。
噫风“嗬——”的低吼了一声,被拽着快速的往上,楼梯上很快出现了拖拽的血迹,浓浓的一片血。
温白羽有些吃惊,邹成一看不见,只能趴在温白羽的背上,说:“怎么了?噫风怎么了?我听见他的声音了。”
温白羽来不及回答他,说:“走,快走,咱们得上去救人。”
众人立刻绕过小鬼,大跨步往楼上冲,那血尸拽着噫风的胳膊,噫风另一只手垂下来,他在地板上,似乎已经昏迷过去,地板上拖出长长的血迹。
众人追上去,就听“咯!”的一声,并不是粽子在嘶喊,而是掰断什么的声音,同时听到噫风的一声低吼。
温白羽说:“前面!”
他们冲过去,“嘭!”的一脚踹开一层的柳木门,就见血尸抓住噫风的胳膊,另一条胳膊已经瘫软下来,垂在地上,好像有点扭曲,应该是给掰断了。
“咯!”
血尸的动作很快,又是一声响,就见噫风的另一条胳膊被血尸摆成了极度扭曲的姿势,应声也断了。
温白羽听着那两声,感觉头皮都发麻了,噫风躺在地上,双手垂着,有些无力的喘着气,似乎在半昏迷的状态,一双狭长的眼睛眯着,有些游离的盯着邹成一。
“噫风?”
邹成一侧耳在听,噫风的声音太微弱了,几乎找不到。
血粽子发出“咯咯”一声吼声,看见众人之后,立刻就丢下半死的噫风,冲他们冲过来。
与此同时,楼下的那只小鬼也从楼梯爬了上来,柳木门之后的房间不大,这么多人挤进来,一时间不好对付,手脚都伸不开。
偏偏小鬼堵死了门,似乎要瓮中捉鳖,张开蓝色的眼睛,用淡蓝色的光芒不停的扫视着众人。
温白羽往前一扑,邹成一一下就从他背上滚下来,撞到了骨折的手臂,顿时疼得冷汗直流。
这个时候邹成一就听“少爷”,有人在叫他,邹成一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又听到一声轻微的“少爷”,立刻单手往前爬。
邹成一什么也看不见,伸手摸到噫风,顿时摸了一手的血,邹成一的眼睛瞎了,似乎也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惊慌和担忧的表情,说:“噫风?你怎么了?”
他说着,伸手碰到噫风的胳膊,软塌塌的,关节被掰断了,一碰噫风就“嘶”了一声,但只是轻微的呻吟了一声,就没再开口。
噫风虚弱的躺在的地上,看着邹成一,说:“少爷,您受伤了吗?”
邹成一胡乱的摇头,一股怒火升上来,说:“受伤的是你,你为什么乱跑!你跑去干什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屋子里的场面很乱,血尸已经是最凶猛的粽子了,但是小鬼比他更凶猛,屋子里又太小,小鬼动作灵敏,似乎占了上风。
万俟景侯被束手束脚的,弄得心里窝了火,暴躁的气息席卷上来,让他有些控制不住,突然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万俟景侯突然消失了,与此同时多出一条巨大的烛龙。
这一变故太快了,巨大的烛龙一下将房顶撞塌,还在不断的昂起头来,发出巨大的的吼声。
众人只觉得上面塌陷了,脚底下也塌陷了,一时间头顶有石头砸下来,他们还顺着塌陷往下掉。
温白羽立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腿朝下,然后双手抱头护住脑袋。
“轰——隆!!”的一声巨响,在掉下的一瞬间,邹成一突然冲过去,趴在噫风身上,一块巨石掉下来,正好砸在他们身上,噫风有些吃惊,狭长的眸子突然张大。只是一瞬间,整座地下室顿时坍塌了,众人一下都陷了下去。
温白羽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四周一片混沌,他神志有些不清,似乎在做梦,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
一个稍显苍老的声音说:“精心策划的墓室毁了,鬼王也受伤了,还有大人的那些作品也都废弃了,这样值得吗?”
另一声音很低沉,慢吞吞的说:“这里本身就是为他设计的,再做多少个作品,即使手脚灵活,总是少了一些灵韵。”
那个苍老的声音说:“大人为何不直接用那个叫邹成一的身体改造,这样会更快一些。”
另外一个声音停顿了,过了很久,声音听起来并不愉快,透露着一股暴戾,说:“任何人都不许伤他,否则……你知道我的脾气。”
那苍老的声音突然哆嗦起来,说:“是……是……”
另外一个声音又说:“你尽心尽力,自然有你的好处。我已经发现了下一个建木碎片。”
那苍老的声音兴奋起来,说:“是吗,在哪里?”
另外一个声音却低笑一声,说:“不在哪里,是一个人,现在你还不需要知道。”
温白羽迷迷糊糊的,耳朵里听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头晕的要炸了,猛地从黑暗中醒来。
四周一片狼藉,但是已经不在地下室里,他坐起身来,抬眼一看,四周都是柳树,坍塌的地下室就在不远的地方。
温白羽的身边点了火堆,万俟景侯坐在那里,正在拨弄着熊熊的火焰。
看到温白羽醒了,万俟景侯本能的想动,但是又止住了动作,坐在原地没动。
温白羽坐起来,浑身都疼,但是身上细小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马上就要愈合了,手背上有点磕青了,他抬头看见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的神色非常冷淡,注目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身上也有许多伤口,但是没有处理,有的已经快要愈合了,沙土还在里面。
温白羽爬起来,气不打一处来,说:“你怎么不处理自己的伤口?”
万俟景侯摇了摇头,神情也淡淡的,所问非所答的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控制不了,对不起。”
温白羽听他这么说,知道万俟景侯肯定心里有疙瘩,在为他刚才“活埋”众人的事情自责。
温白羽坐下来,拽过旁边的背包,用棉签清理着万俟景侯胳膊上的伤口,里面都是泥土,如果真的愈合到肉里,不知道会不会感染了。
温白羽动作很轻,说:“也没人怪你,咱们不是出来了吗。”
万俟景侯伸手搂着温白羽的肩膀,说:“我以前那么对你,你还对我这么好。”
温白羽冷笑了一声,说:“那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找个更好的了?”
万俟景侯赶紧说:“不是,我就是最好的。”
温白羽没忍住,笑了出来,说:“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这个时候众人也都醒了,讹兽正好听到万俟景侯说自己是最好的,不禁揉着自己的尾巴坐起来,说:“暴君的脸皮已经练出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揉尾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双腿竟然有些力气了,不禁兴奋的喊着:“主人,主人,我的腿有力气了!好像稍微能动了。”
讹兽兴奋的动了动双腿,不过只是轻微的动作,还是不能自如的运动,讹兽一时间又兴奋,又失落。
温白羽说:“肯定是那个丹药有作用了,邹成一你吃了吗?”
邹成一被他这样一说,突然想起来了,之前他还没吃丹药,但是刚才坍塌,丹药已经不在手里了,他慌张的摸了摸四周,也没有丹药。
邹成一心想算了,反正或许自己也活不到下一次发病了。
邹成一爬起来,说:“噫风怎么样了?”
万俟景侯说:“没事了,一只手是脱臼,已经接回去了,另一只手是骨折,固定上了。”
他这么一说,邹成一就放松下来,这个时候噫风也醒了,似乎一动就疼,不过还想忍着,说:“少爷,我在呢。”
邹成一听他说话就有气,用没骨折的手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
噫风顿时鼻血长流,因为躺着,还呛了自己,温白羽吓了一跳,噫风撑着身体坐起来。
邹成一说:“你去哪里了?”
噫风苦笑一声,说:“少爷,您怎么不信我。”
他说着,突然摊开手,把一个蓝色的丹药放在邹成一的手心里。
邹成一一摸,拿到鼻子前一闻,顿时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当即又是惊又是喜。
噫风不等邹成一说话,继续说:“我吃了东西之后,就有些昏沉,隐约看见有东西进了墓室,然后就被一股力气拽了出去,是那个小鬼。他不知道要把我拽到哪里,我好不容易逃脱了,就看到了少爷你们。”
其实众人一直在想,噫风根本没有给他们下药的动机,而且噫风受了这么重的伤,几乎一命都没了,如果这是苦肉计的话,那噫风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变态。
噫风说完话没多久,就晕过去了,他胸口有伤,失血过多,那种伤口确实像小鬼的眼睛制造出来的,带着淡蓝色的冰晶。
邹成一听他突然晕过去了,有些紧张,说:“咱们快走吧,得把噫风送到医院去。”
这地方是北京的郊区,很容易就能找到医院,他们把噫风和邹成一送到了医院,这两人正好都骨折了。
第二天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又到了山包一趟,地下室完全塌方了,当时是万俟景侯变成了烛龙,生抗出来的一条路,里面黑漆漆的,乱七八糟的乱石,什么也没有。
那只大鼎也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温白羽眯眼看着那块塌方的地方,一时想起自己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两个人在说话,他只能隐约记得那两个人说些什么,醒来之后很快就忘了大概。
温白羽说:“那个人引着咱们下来的人,实在太匪夷所思了,现在也不明白是敌是友,如果想跟咱们过不去,完全不需要让咱们用青铜鼎炼出丹药来。”
万俟景侯没说话,这个地下室有些邪门,他也实在不知道其中的用途。
万俟景侯顿了很久,说:“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人也和咱们一样,在找建木碎片,咱们所有的交集,都是围绕着建木碎片而产生的。”
温白羽点点头,说:“其实我有个想法。”
万俟景侯看向他,说:“什么?”
温白羽说:“咱们不断被牵着走,无非是想要快点找出建木碎片,这个人明白咱们的动向,自然会先咱们一步……”
温白羽笑起来,说:“不如放个假,到处旅游旅游,让他自乱阵脚。”
万俟景侯看他一脸坏笑的样子,说:“你想到哪去旅游?”
温白羽说:“当然是青铜大鼎出土的彭城泗州了,他能把这个大鼎从水里打捞出来,这么大的人力,绝对会留下蛛丝马迹,咱们不如去看看?”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听你的。”
两个人回去之后,去医院看了看邹成一和噫风,邹成一恢复的挺好,只是骨折,身上有点外伤,噫风就比较惨,需要调养,身体有点垮。
温白羽并没有对他们说要去哪,只是说要出去旅游。
邹成一脸上露出一丝鄙夷,说:“你们两个去旅游?”
他说完,又说:“其实也挺好,一直在为建木的事情奔波,我从没想过放松,活了这么久,没有一天不是为了族人。”
噫风听见他的声音,说:“少爷想去哪里,我也可以陪着少爷去。”
邹成一脸上有点不自然,没好气的说:“你老实养伤吧。”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准备了一下行李,就准备轻装简行的出发,到了地方在准备下水的装备。
温白羽洗了澡,就见万俟景侯在收拾行李,行李箱完全打开,正在往里塞东西,他们要带衣服和一些日用品,箱子似乎有点不够用。
温白羽一边擦头,一边低头往下看,说:“你塞什么呢?你去洗澡吧,我帮你继续收拾。”
万俟景侯站起来,说:“就差这一个了,放进去就行。”
他说着,把东西交给温白羽,是一个铁盒子,然后就去洗澡了,浴室里很快传出哗哗的水声。
温白羽也奋力的往里塞,不过行李箱很满了,他又重新整理了一遍,还是不行,万俟景侯都洗完了,下身穿的整齐,上面则是裸着身体,好像在秀身材。
温白羽把铁盒子往里用力一塞,结果就挺“哗啦”一声,盒子散了,盖子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
温白羽顿时看着一地的东西,又吃惊的看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则是擦着头发,淡淡的从温白羽旁边走过去,说:“反正是去旅游,带点有备无患。”
温白羽眼睛更是瞪得圆,看着他说的“带点”……
那一地的东西,从铁盒子里洒出来的,竟然好几十个套套,什么口味的都有,乱七八糟一大推……
第86章 青铜鼎1
温白羽很气愤的把那些东西全都扔出了箱子,亏得他还往里塞了半天。
结果万俟景侯则是淡淡的说:“那就到那边的便利店再买,反正哪里都有。”
温白羽:“……”
温白羽买了去金华的机票,先回家看了一趟两个叔叔,温磊上次和他们去了广川王墓,用了丹药之后那种怪病并没有再发作,毕竟温磊已经算是很旁支的神鸦族人了,并不像邹成一那样。
温磊后来也去了一趟扬州,发现那座老宅已经空了许久了,和之前温白羽万俟景侯听到的一样,邹成一早在十六岁就失踪了,过来确定是死了,而那座邹家的老宅,也空了很多年,而且据说总是闹鬼。
温白羽其实早知道这件事了,而且邹成一本身就不叫邹成一,至于叫什么,邹成一说过,还不到时候告诉他们,他们甚至根本没见过真正的邹成一,这一个从头到尾都是借用名字而已。
温白羽说:“这件事情大叔叔就不用操心了,我现在和邹成一还有联系,反正目的是一样的,都想把这种怪病治好。”
温磊皱眉说:“我和你小叔叔本来不想让你多接触这个行当的,没想到有这么多迫不得已,你别告诉你小叔叔了,免得他又担心。”
温白羽点点头,说:“放心好了。”
温白羽说要在金华住一天,明天早上的火车,去徐州。
温磊一听说他们要去徐州,顿时又皱了眉,说:“你们去徐州干什么?”
温白羽说:“不干什么啊,就是随便走走,去徐州玩。”
温磊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显然不信温白羽要去旅游,说:“徐州最近不太平,如果只是单纯去玩,就别去徐州了。”
温白羽看了一眼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皱眉说:“怎么了?”
温磊说:“最近有好几票土瓢把子在徐州扎堆,我虽然已经不在这个行当混了,但是人脉还是有的,也听说了一些,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很多人全都赶过去了。”
温白羽说:“他们在找什么?”
温磊说:“有人在道上传,说在徐州附近发现了一个大型的秦朝墓,和当年秦始皇泗水捞鼎有关系,大家都冲着青铜鼎去的。”
温白羽一愣,这消息是从哪里放出来的,难道那个人又知道他们的动向了?
温磊说:“那么多土瓢把子在徐州扎堆,你们去那里不好,还是改道儿吧,只是玩去哪里不行。”
他说完,温白羽就沉默了,温磊早就看出来他不是去玩的,温白羽果然只能招认了,其实他们也是冲着青铜鼎的事情去的,但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扎堆。
温磊不放心他们去,不过这个时候温九慕已经从公司回来了,他知道温白羽过来住,当然要早下班,温磊怕他担心,也就没再开口。
晚间的时候,温白羽要进房间睡觉,温磊又拦住他,说:“我还是建议你别去了,不过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如果非要去,多听听万俟景侯的。”
温白羽:“……”
温白羽顿时有些无语,说:“大叔叔,我是你亲侄子吗?”
温磊想了想,说:“真不是,从墓里捡的。”
温白羽:“……”
温白羽一边气愤的关房门,一边想,万俟景侯怎么看着像你亲侄子。
温白羽进了房门,就看见万俟景侯已经洗完了澡,正躺在床上,上半身骚包的露在被子外面,十一月的天气竟然光着上身打赤膊,简直就是神经病。
万俟景侯见他进来,说:“去洗澡吧,水给你放好了。”
温白羽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看着万俟景侯身上的肌肉,就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哦”了一声,左脚拌右脚的进了浴室。
温白羽洗澡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泡的浑身发软才出来,他其实是紧张的,裹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却看到外面竟然已经关灯了,只剩下床头灯亮着。
万俟景侯竟然已经躺进被子里,闭着眼睛,呼吸很绵长,似乎睡着了?
温白羽顿时一口血顶在胸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自己紧张了半天,结果他竟然睡着了!
温白羽没好气的撩开被子钻进去,没过一会儿,万俟景侯很自然的伸手抱住他,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
温白羽一侧头,看见万俟景侯是完全睡着了,也就没理他,伸手把床头灯关了,就在温白羽刚要睡着的时候,万俟景侯的腿竟然插进他的双腿之间,夹住了他的腿。
温白羽有些无奈,万俟景侯睡觉的时候完全就把自己当一个大个的抱枕,非要抱的这么严实,推也推不开,只能忍着压迫感继续睡。
温白羽因为被万俟景侯骚扰了一晚上,一睡着了就做噩梦,梦见自己在古墓里转圈,有千斤闸掉下来,压在他的胸口,还压在他的腿上,急的温白羽伸手去推,但是纹丝不动。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从千斤闸下逃生的,又梦到有粽子在追自己,身边一片黑漆漆的,他怎么叫万俟景侯,万俟景侯也不在,最后还看到一个奇怪的人,他告诉自己,找到了下一个建木碎片,那是一个人……
温白羽腾的睁开眼睛,外面还灰蒙蒙的,一侧头,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早上五点……
温白羽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简直日了狗了,怪不得做噩梦,万俟景侯的胳膊一直压在自己胸口上,双腿还夹着自己的腿,差点把自己捆成一个粽子。
温白羽在梦里剧烈的挣扎,万俟景侯其实已经醒了,叫了他两声,但是温白羽就是醒不过来,万俟景侯只好搂着他。
哪知道温白羽正好是做这个梦,他越是搂,温白羽就越是做噩梦。
万俟景侯睁开眼睛,声音还有些沙哑,说:“醒了?太早了,再睡一会儿,火车是下午的。”
温白羽没好气的撇开他的手,一大早上万俟景侯的声音带着严重的起床气,听起来异常的性感,让温白羽心脏突突直跳,刚才在梦里吓得已经心跳加速了,现在又要心跳加速。
两个人又躺了一个多小时,万俟景侯总是骚扰他,抱着他亲他的嘴唇,又去咬他的耳朵,还对着他呵热气,知道温白羽喜欢听他沙哑的声音,故意压低了声音在温白羽耳朵边说话。
弄得温白羽实在生无可恋,抓住万俟景侯的肩膀,狠狠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顿时就破了一个小口。
万俟景侯反而不觉得疼,呼吸一下粗重起来,抓住温白羽回吻,疯了一样吻他的嘴唇,舌头钻进他的嘴里,纠缠着温白羽的舌头。
温白羽舌头都木了,感觉不该惹万俟景侯这个疯子,六点半的时候,温白羽终于扛不住的起床了。
温磊和温九慕已经在餐厅里了,看到温白羽出来,惊讶了一下,温九慕笑着说:“你的早餐还在火上热着,我以为你今天可能会晚点起。”
温九慕那别有深意的笑容,让温白羽脸上有点发烧,自己进了厨房,把火上热的粥端出来。
温白羽刚要出厨房,就看见万俟景侯一脸神清气爽的走进来,路过他的时候,很自然的低下头,亲了一下温白羽的脖子。
温白羽一缩脖子,差点把手里的粥给扔了。
两人吃了早饭,温磊和温九慕要去上班,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就选择在家里呆着,中午吃了饭,就准备赶火车去了。
火车票是温磊帮他们买的,两张商务座的票,温白羽是第一次做商务座,毕竟温白羽没有两个叔叔有钱,坐火车从来都买最便宜的,商务座的价钱超过普通票三四倍,有点不太值。
两个人上了火车,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
商务座是皮子的座位,有点像沙发,一边是双人座,过道另一边是单人座位,空间很充足,私密性也不错。
最主要是商务座人很少,十一月又是旅游的淡季,大多是空着的。
温白羽他们坐在靠前面的地方,后面空这一排,在后面好几排都是满着的,那些人似乎是一起的,带的行李也很多,两边的行李架几乎都给堆满了。
温白羽好奇的看了两眼后面,万俟景侯拉他坐下来,给他调整了一下椅子,把脚踏板翻出来,皮椅子一下就变成了一张大皮床,可以把腿伸直了躺下来。
万俟景侯也把自己椅子变成了床,侧躺下来,看着温白羽。
温白羽总觉得在火车上这么躺着,还两两相望,有点太丢人了。
温白羽要坐起来,万俟景侯则是轻声说:“再动我要吻你了。”
温白羽:“……”
万俟景侯说:“昨天晚上不是没睡好,睡一会儿,差不多四个小时就到了,到了我叫你。”
温白羽确实困的厉害,昨天晚上净做噩梦,于是只好闭上眼睛,不到一会儿就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后面的一伙人等车开了之后就非常吵闹,把座椅调过去,似乎在一起打牌,一边打牌一边哈哈的大笑着,谈一下黄色笑话。
温白羽睡了一个小时,被那些人吵醒了,有些迷糊,睁开眼睛醒醒盹儿。
万俟景侯见他睁着眼睛发呆,眼里还都是迷茫,心里就有些蠢蠢欲动,身体往前欠,贴过去亲他的嘴唇。
温白羽还没醒过来,就呆呆的让他亲,还伸手抓住了万俟景侯的衣领子。
温白羽绑起来的长发有点蹭开了,映衬着潮红的脸色,嘴唇被万俟景侯咬的又红又肿,还带着旖旎的水色。
这时候有人从后面走过去,准备去洗手间,就看到温白羽正和一个男人亲吻,他看不到万俟景侯,万俟景侯是背着身的,但是这身形绝对是个男人。
那人一看,顿时笑了起来,然后也不去洗手间了,跑回座位,笑着说:“前面有个兔爷儿,长头发的,哎呦正和一个男人打得火热,还真别说,那兔爷儿长得还真不错,看的我都……”
他说到这里,忽然看到前面有人坐起来了,万俟景侯的身量很高,坐起来之后正好脑袋会露出椅背,他微微抬起身来,超后看了一眼。
那说话的人说到一半,后半截的话突然全都噎进去了,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的说:“原……原来是景爷啊……”
后面的人说话声音不算小,整节车厢估计都能听见,温白羽一下就醒了,瞪着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则淡淡的说:“没事。”
说完就坐起来了,然后温白羽就听见那些人见了鬼一样叫万俟景侯“景爷”,这个称呼只有道上的人才这么叫。
温白羽一下就明白了,原来那些人竟然是土夫子,看起来也是去徐州的。
那些人见了万俟景侯就跟见了鬼一样,哆哆嗦嗦的不敢再说话,都没想到万俟景侯竟然喜欢男人,不过就算喜欢男人,也不敢多说一句。
万俟景侯在道上的作风很硬,这些年已经淡出了,但是一提起来还是让人害怕。
那些人都是五大三粗的,只有一个人没和他们打牌,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单座上闭目睡觉,头发很干净利索,五官有些凌厉,身上搭着一件浅灰色的风衣,双手十指交叉叠起来,放在衣服上,他的双手手指很长,指甲剪得十分规矩,关节不突出,好像没有骨头一样柔软,听那些人叫“景爷”,不禁睁眼看了一眼万俟景侯,不过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那些人看到万俟景侯,不禁开始打哆嗦,一个人凑过来,笑着说:“景爷也去徐州吗?”
万俟景侯没吱声,那人偷偷打量了一眼温白羽,温白羽已经把头发绑好了,坐起来靠着椅子,手支着下巴,正在看窗外的景色。
那人又赔笑着说:“景爷也是冲着宝贝去的吧?既然这样,不如咱们搭个伙儿?如果能找到宝贝,兄弟们愿意让景爷占大头,怎么样?”
万俟景侯下墓不喜欢和人搭伙,这是道上都知道的事情,总是喜欢独来独往,但是很多墓,只有一个人是完成不了的,所以万俟景侯也会搭伙,但是搭伙的费用非常高,只要有万俟景侯在,那肯定能找到要找的墓葬。
这些人又不傻,他们在火车上碰到了万俟景侯,这么多土瓢把子要到徐州去,说明万俟景侯也是冲着徐州来的,最起码是感兴趣,大家肯定都要争着拉拢他进队,否则就是多一个强劲的敌人,到时候得不偿失,还不如出点钱拉进来了事。
可是坏就坏在刚才有人说了不该说的,瞧起来万俟景侯对那个长头发的年轻人态度还挺好,并不像对一般人那么冷淡。
万俟景侯还是没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
那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最后只能抬起屁股走人,坐了回去。
要到站之前,万俟景侯去了一趟洗手间,后面那些人只是怕万俟景侯,并不怕温白羽,温白羽看起来很温和,而且细胳膊细腿的,也没什么威胁力似的,大家看到他和万俟景侯接吻,肯定以为温白羽是被万俟景侯包下来的小白脸,所以就没把他当回事。
那些人不甘心的酸着说:“不就是一个小白脸吗,当了表子还立牌坊。”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说:“耗子你还说,已经惹了不该惹的人,咱们这趟是分秒必争,别再给我惹事了。”
那叫耗子的人仍旧不甘心,反正万俟景侯也没回来,又说:“我也没说错,再说了,小白脸怎么了,咱们队里不也有小白脸儿,是不是小莫,来小莫,去把景爷搞定。”
他正说着,万俟景侯已经回来了,而且脸色不好看,似乎是耳力很好,听到了耗子说的话。
与此同时,靠窗那个姓莫的年轻人也睁开了眼睛,交叠的双手打开,在风衣上捻了一下,突然抬手,就听“嘭!”的一声,耗子突然脑袋向后一甩,似乎被什么砸中了,头磕到了窗户上,连乘务员都给惊动了。
耗子被磕的懵了,低头一看,身上掉了一颗扣子,浅灰色的扣子,正是姓莫的年轻人风衣上的,扣子打在他下巴上,嘴里一股腥甜的味道,舌头一舔,顿时“呸”的一声,竟然吐出一颗牙来。
耗子站起来立马想打架,被刚才那人拦住了,耗子说:“大哥别拦我,今天就揍死那个小白脸。”
那大哥赶紧一把压下他,然后转头对姓莫的年轻人笑着赔礼,说:“师叔您别介意,他狗嘴早上吃屎了,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计较。”
姓莫的年轻人又闭上眼睛,没有说一句话。
万俟景侯见叫耗子的人牙掉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也就坐下来了,如果万俟景侯出手,就不是掉一颗牙,而是掉一嘴的牙了。
三个多小时的火车,堪称十分精彩,到了站之后,万俟景侯主动站起来提行李,一个旅行箱,一个手提包,万俟景侯一手拉着,把背包背上,然后另外一手拉着温白羽,还转过头来说:“小心点,出站人多,别走丢了。”
温白羽点点头,跟在后面走。
那帮人见万俟景侯对温白羽这样小心翼翼,心里都有点心惊胆战的。
他们出了站,想要打车去定好的酒店,还没有拦到出租车,就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两个人面前。
车窗降了下来,里面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几岁的样子,很有气度,有一种儒雅绅士的感觉,看起来十分老成稳重,典型的笑面虎。
男人笑着说:“我听说万俟先生来了徐州,也对这次的事情感兴趣?我是来诚心邀请万俟先生的,价钱万俟先生开。”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说:“不知道彭爷也感兴趣?”
彭爷笑了一声,说:“确实有点感兴趣,怎么样,万俟先生有合作的意思吗?”
万俟景侯摇头,说:“我有队了。”
他说着,指了指温白羽,温白羽不认识这个人,看样子这个彭爷也算是道上的人。
彭爷好脾气的笑了笑,脸上不显山不露水,说:“没邀请到万俟先生,真是太可惜了,我的名片,如果以后有合作,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他说着没有动,前面的司机已经打开门,双手递给万俟景侯一张名片,万俟景侯接了放在兜里,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温白羽说:“那是什么人?”
万俟景侯皱眉的看着那辆开走的黑色商务车,说:“道上的人管他叫彭爷,据说在家里排行老四,也有人叫四爷。算是半个道上的人,因为他不下斗,但是是道上的风向标,他出现在哪里,哪里必然有好东西,看来这次徐州热闹了。”
两个人打了出租车,准备往酒店去,温白羽实在好奇,这么多人邀请万俟景侯搭伙,不知道搭伙的费用是多少。
万俟景侯听他问这个,挑了挑眉,说:“要看墓的大小,还有难易。”
他顿了顿,说:“如果已经找好了墓的位置,不需要费心思,只是去淘金……”
他说着,手上比划了一个六。
温白羽顿时下巴要掉了,六位数?
温白羽说:“那如果墓葬的位置没找好呢?里面有大粽子什么的。”
万俟景侯笑了笑,比划了一下七。
温白羽:“……”
温白羽瞬间觉得自己这个老板养不起伙计了……
温白羽在沉重的打击之下,下了出租车,酒店也是温磊给他们定的,温磊说他是会员,用会员卡比较便宜。
温白羽抬头一看,顿时找不到北了,这么豪华的酒店?
两个人下了出租车,还有门卫给他们提行李推门,送他们进门,正好迎面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五六的样子,和温白羽差不多。
温白羽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就是火车上姓莫的年轻人,他的手给人的印象很深。
温白羽难免多看了几眼那个年轻人,体格不算健壮,但是看他走路的样子,绝对是练过的,而且他在火车上已经露了一手,手劲大的惊人。
万俟景侯见他的目光一直追着别人,伸手捏住他下巴,把温白羽的脸转过来,然后快速的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温白羽吓了一跳,说:“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没干什么,就是你看别的男人,我有点吃醋。”
温白羽:“你说的还挺直接……”
万俟景侯挑眉说:“我的做法更直接。”
温白羽揉了揉脸,竟然无言以对。
温白羽好奇的说:“刚才那个姓莫的也是道上的人?你认识吗?”
万俟景侯摇头,说:“生面孔,以前没见过。”
温白羽说:“还有你没见过的人?我听那些人管他叫师叔,看起来地位还挺高,你竟然不认识?”
万俟景侯说:“这也不奇怪,这个道上的人太多了,而且门派也繁琐。”
两个人办了入住手续,温磊在会员卡里充了钱,他们其实是免费住,而且是豪华的大床房,一般给情侣准备的。
万俟景侯现在越来越觉得温白羽这个大叔叔上道儿了。
两个人按了电梯,房间在十五层,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里面有人,温白羽侧开一步,等了一秒不见人出来,就探头一看,顿时傻眼了!
竟然是很久不见的薛柏和子车!
薛柏一身黑色的西装三件套,显得绅士优雅,但是他的动作完全不优雅,将子车按在电梯里,双手曲起来抵在电梯的墙上,正把子车圈在怀里深吻。
子车完全被高大的薛柏拢在怀里,只能看到露出来的脖子一片潮红,上面还有一些青紫的印记,薛柏肯定是专门往遮不住的地方吻咬,妥妥的禽兽。
两个人吻得激烈,完全不知道电梯门已经开了。
就在电梯门马上又要关上的时候,温白羽终于伸手拦住电梯门,随即“咳咳”的咳嗽了两声。
子车吓了一跳,腿一软差点跪下,薛柏伸手一搂,将子车按在怀里,遮住他的脸,凌厉的回头,一看竟然是老熟人。
子车看到是温白羽,表情更是不自然了,赶紧从薛柏怀里退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温白羽说:“你们竟然也在?”
薛柏替子车整理了一下领子,手在子车的脖子上轻轻的划了两下,惹得子车又有点不自然,但是没有拒绝薛柏亲昵的举动。
薛柏说:“子车的成人礼,带他到处玩玩。”
温白羽这才想起来,子车刚刚十八岁啊!
薛柏知道子车和温白羽关系挺好,带着子车下了电梯,说:“我们打算去外面吃饭,一起吗?”
温白羽心想也不错,大家很久没见面了,吃一顿也不错,而且子车十八岁生日,是要庆祝一下。
温白羽点点头,万俟景侯自然也没意见。
薛柏说:“你们先放行李,我们在大厅坐会儿。”
薛柏和子车去酒店的大厅坐着,万俟景侯和温白羽上楼放行李。
房间很豪华,温磊果然很有钱,而且浴室很大,别说两个人一起洗,就是在里面撒欢打滚都没问题。
两个人把行李放下,很快就下楼去了,大厅里只有薛柏和子车坐在沙发上,子车坐的很规矩,就和他这个人一样,有些不苟言笑,少年老成的样子,腰背挺直,显得身材纤细却笔挺干练,双手放在膝盖上。
薛柏则是解开西装扣子,叠着腿,伸手搭在子车的手背上,微微前倾着身体,似乎在和子车说话。
温白羽走过去的时候,就隐约听见薛柏说什么好孩子。
子车听了脸色有些发红,抿了抿嘴唇,不过没有说话。
温白羽虽然没有听清楚,但是一点儿也不好奇,因为肯定不是什么值得听的内容……
四个人在外面溜了一圈,没找到什么饭馆可吃,因为薛柏这身行头太贵了,进小饭馆显得很突兀,最后又回到酒店的餐厅。
酒店的餐厅非常高档,桌上还点了蜡烛,有点烛光晚餐的感觉,温白羽顿时觉得自己和万俟景侯就是大号的电灯泡,瓦数超高,而且节能!
子车不是江浙人,没怎么吃过苏菜,薛柏点了很多,还特意点了羊方藏鱼和雉羹。
这两道菜都是彭城的古老名菜,源于大彭国国主彭祖,传说彭祖活了八百岁,善于烹饪和养形,因此长寿,这两道菜还有彭祖的典故在里面。
子车一边吃,一边听薛柏给他讲故事,温白羽觉得薛柏就像哄孩子一样,不过子车从小被他带大,性情平和,而且思想也简单,只要是薛柏说出来的话,子车肯定都爱听。
今天是为了给子车庆祝生日,虽然子车的生日早就过了,不过成人礼还是要有的,难免就喝了点酒。
子车平时是滴酒不沾的,不过今天薛柏让他喝,子车就喝了,哪知道子车这体质竟然对酒精格外的敏感,喝了一小杯之后就头晕脑胀,很快就不行了,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薛柏看着子车睡着了,有些无奈,轻轻拍了拍他,子车只是低哼了一声,趴在桌子上,脖子到耳朵都是红的。
薛柏怕他酒精过敏,想要把他扶上楼去,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却开口了,说:“薛先生这次来徐州,不是单纯给子车办成人礼的吧?”
薛柏愣了一下,要去扶子车的动作也停住了,身体向后靠,靠在椅背上,抬眼看着万俟景侯。
温白羽吃了一惊,看向薛柏,又看了看子车,子车这回事真的醉了,熟的很熟,一点儿也没听见。
薛柏顿了很久,说:“确实还有点儿其他的事情。”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说:“你的目的和那些进徐州的人一样?”
薛柏摇头说:“目的不一样,但是过程是一样的,都要下墓。”
温白羽明智的没有说话,听着这两个人对话。
万俟景侯又说:“那想必你也已经打听好了。”
薛柏点点头,说:“你放心,我不会对子车不利,我怎么舍得对他有一点儿不利。”
万俟景侯说:“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和你们同路。”
温白羽吃惊的看着万俟景侯,显然薛柏也有些吃惊。
万俟景侯说:“我们来徐州之前,不知道有这么多道上的人也来徐州,显然你了解的比我们清楚。”
薛柏点头,并没有拒绝,而是说:“这样也好,我本身还在犹豫,虽然我有要去的理由,但是恐怕子车受伤,你们既然愿意跟着,那再好不过了。”
吃过饭之后,薛柏就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子车上了电梯,四个人上了电梯,门刚要关上,就听有人喊了一声“等等”,随即门又打开了,上来一个人。
竟然是那个姓莫的年轻人。
他手里提着一个包,温白羽不着痕迹的垂眼看了一眼,挺沉的,里面有金属的声音,应该是出去置办设备了,毕竟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他们都清楚。
姓莫的年轻人进来之后,按了十七层,很凑巧的是,薛柏和子车在十六层。
他们的楼层全都挨着。
子车喝的醉醺醺的,一直靠在薛柏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醉了的缘故,子车把头靠在薛柏胸口,两只手抱住薛柏的腰,这种亲昵的动作,子车平时可不会做出来的。
电梯上行,电梯里很安静,薛柏也搂着他,轻声说:“乖孩子,怎么了?”
子车鼻音很重,说:“头疼……”
薛柏笑了一声,低头看他,说:“才喝了一杯。”
子车脸上,眼圈都是红的,醉得不行,又重复了一次,说:“头疼……”
薛柏说:“好孩子,忍一会儿,到房间躺着就不疼了,义父不好,不该让你喝酒。”
子车的脑袋在薛柏怀里蹭了蹭,发出“嗯”的一声鼻音,就没再说话了。
温白羽看着子车的脸,平时不言不语的时候,有点像万俟景侯,谁让他们本身就长得像,不过现在一副软软的样子,估计是喝多了,子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温白羽又抬头看了看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的身材太高了,而且比子车强壮很多,一点没有软萌的感觉,不禁嫌弃的咂了咂嘴。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突然把他抵在电梯的墙上,说:“砸什么嘴,有什么不满意的?”
温白羽瞪了他一眼,电梯里还有外人呢,竟然这样发疯,万俟景侯到不介意任何人的目光,说:“问你呢。”
温白羽很怂的说:“没有……”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回去让你满意,好不好?”
温白羽立刻说:“不好!”
姓莫的年轻人一直抬头盯着电梯的楼层显示,似乎充耳不闻,不过他确实有些惊讶,先是惊讶有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和万俟景侯长得挺相似,那必然是亲戚了。
再次惊讶是因为道上传的很冷酷的万俟景侯竟然会笑,而且笑的很自然。
十五层到了,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要下电梯,薛柏说:“明天我给你们打电话,到时候再说。”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薛柏说的很隐晦,是因为有外人在场的缘故,而且这个人也是道上的。
温白羽进了房门,还没来得及关门,万俟景侯已经一把将他按在门上,低头亲上来,万俟景侯的嘴唇有酒的味道,淡淡的,说不出来什么感觉,竟然有些醉人。
温白羽气喘吁吁的,万俟景侯说:“干什么盯着子车一直看?”
温白羽翻了个白眼,心想万俟景侯果然是暴君,看两眼都不行。
温白羽被他吻得晕头转向,脑子转不过来,很干脆的说:“看你没有子车软萌。”
“软萌?”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嘴角也挑起来,说:“萌不萌我不知道,不过我现在软着,要看你怎么努力了。”
温白羽顿时闹了一张大红脸,万俟景侯简直就是流氓,而且把这么流氓的话说的如此正义凛然大言不惭。
万俟景侯不断的亲在温白羽的耳朵上,沙哑的声音说:“去浴室?”
温白羽睫毛使劲抖了抖,说:“明天还要长途跋涉呢。”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用很温柔的声音说:“我知道,我也不舍得你不舒服,互相帮忙,总可以吧?”
温白羽此时已经有些兴奋了,听着万俟景侯温柔的嗓音,心脏跳得厉害,不过他没说话,也没点头,而是拽住万俟景侯的衣领,含住了他的嘴唇。
两个人跌跌撞撞的进了浴室,互相帮忙真不是一件明智的举动,温白羽手软到抽筋,他每次都被美色冲昏了头,忘了万俟景侯体力惊人,而且是烛龙,一帮忙就冲着俩三小时去了。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抱出来的时候,感觉手心烧得疼,要掉了一层皮,不只是手心,大腿也是,这下倒好了,虽然没有真的进去,但是大腿特别疼,根本没法穿裤子,一磨蹭就疼,还怎么走路!
温白羽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的时候还在想,万俟景侯的花样越来越多,而且乐此不疲,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的很惨……
温白羽第二天早上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万俟景侯的手机响了两声,万俟景侯立刻坐起来接起电话。
温白羽有些没精神,吵得脑袋疼,应该是薛柏打来的,估计在和万俟景侯商量时间。
万俟景侯挂了电话,就见温白羽正抱着被子,一条腿还夹着被子,皱眉蹙在一起,很苦恼的样子,好像在做最后的挣扎。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从床上翻身下来,先自己去了卫生间洗漱,等出来穿好了衣服,才把温白羽的被子一掀。
温白羽冷的打哆嗦,缩成了一个团儿,手挥了两下,又继续缩起来睡。
万俟景侯俯下身来,伸手摸他的腿,顺着腿往上滑,凑在温白羽耳边说:“薛柏打电话来了,咱们下楼吃早饭,该出发了。”
温白羽使劲摇头,胡乱说:“不吃早饭了,再让我睡会儿……”
说着还蹬了两下腿,似乎不喜欢万俟景侯骚扰自己,奈何万俟景侯的手段很高明,温白羽备受其扰,从最开始困得要死,到最后兴奋的要死,只能坐起来瞪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把衣服给他,温白羽没精打采的穿衣服,然后又去洗漱,跟着万俟景侯就下楼去了。
薛柏和子车已经在餐厅了,正在吃早点,也给他们点了,两个人坐下来,很快的早点就上来了。
子车也有些无精打采,眼底有些发青,一看就是睡眠不足,而且一脸肾亏的样子,脖子上青紫的痕迹更多了,嘴唇也破了一个小口子,昨天晚上一定很激烈……
子车看温白羽戳着小笼包一直偷偷打量自己,不禁有些尴尬,赶紧把衣领子竖起来,遮住自己的脖子,但是嘴唇上的伤疤是遮不住的,有些不自然的抿了抿嘴巴。
薛柏说:“我已经准备了东西,你们什么都不用拿,吃完饭之后咱们就可以走,车在外面。”
温白羽点了点头,又打量子车,子车这昨天晚上肯定没闲着,今天还能上路?
子车被他打量的实在顶不住了,万俟景侯在桌子底下轻轻挠了温白羽腿一下,温白羽这才咳嗽了一声,把目光收回来。
四个人吃完了早饭,就从餐厅走出去,准备上车,刚一出来,正好碰见之前那帮人要进餐厅。
其中那个叫耗子的人还是不太服气,但是不敢跟万俟景侯说什么,而且下巴还肿着,只能瞥了两眼温白羽。
四个人走出酒店,往停车场去,刚上了车,子车开车,把车子往外倒,就看到酒店的门又打开了,那帮人也走出来,上了一辆大车。
温白羽皱了皱眉,说:“他们不是吃早点去了吗,怎么突然也要赶路?”
万俟景侯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车子已经开出去了,后面那帮人的车子也连忙开出来,似乎要跟着他们一样。
薛柏也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看来他们跟咱们同路了。”
子车开着车往郊区走,后面的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温白羽说:“这些人是想捡瓜落吗?”
万俟景侯耸了耸肩膀,说:“这种事很常有。”
温白羽还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薛柏面色很温和,笑着说:“别担心,子车的车技很好。”
说着看了一眼子车。
子车点了点头,立刻就加大了油门。
车子很快又拐进市区里,一上午都在进市区出市区的兜圈子。
温白羽知道子车的车技很好,一直在不停的并道,见缝插针,温白羽早上吃了小笼包,现在一摇,包子馅都要吐出来了,反胃的难受。
一上午他们什么也没干,一直在开车逛大街,后面的车刚开始跟得紧,后来车流多了,渐渐有些跟不住了。
温白羽眼见那辆大车终于消失在视野里,松了一口气,好像死里逃生一样,说:“我的妈,我要吐了。”
子车开车到郊区去,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先把车子停下来,温白羽立刻开门冲下车去,蹲在树坑就吐,吐得心肝都要呕出来了,感觉两眼昏花。
子车看着温白羽吐成这样,有点过意不去,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说:“对不住,没想到你晕成这样。”
温白羽连连摆手,他是说不出话来,说:“还有多远的路程?”
子车有些歉意的说:“到底多远我也不知道,目前还没找到墓葬的具体为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温白羽奇怪的说:“咱们不是去泗水捞鼎吗?怎么找墓葬?”
薛柏走过来,说:“在去泗水之前,我要先确定一件事情,这一片应该有一个墓葬,是我要找的,确定一个我的想法。”
温白羽听薛柏说的神神秘秘的,不过他现在没时间管这个,全都吐出来之后,又觉得饿了,但是他们下午还要坐车,一吃东西又要吐,温白羽觉得实在痛不欲生,还是让他飞吧……
万俟景侯扶着温白羽上了车,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说:“你睡一会儿。”
温白羽觉得现在只剩下这个办法了,就躺在万俟景侯腿上睡,上火车之前温白羽做噩梦没睡好,在酒店里被万俟景侯折腾,严重肾亏没睡好,温白羽眼底也有些发青,抱着万俟景侯的腿就睡着了。
温白羽睡得很实,是被饿醒的,毕竟之前吃的全都吐出来了,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车子已经停下来了,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温白羽吓了一跳,腾的坐起来,看了看左右,还是在车子里,但是车里已经没有人了,温白羽一个人坐在后座上,身上搭着万俟景侯的风衣。
温白羽拉了一下车门,没有上锁,他走下车来,就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很奇怪,似乎受到了莫大的痛苦,还带着一丝隐忍。
温白羽刚睡醒,还挺迷糊,往前看去,就见到外面已经天黑了,树林间有一丝光亮,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将一个少年抵在树上。
高大的男人亲着少年的耳朵,声音沙哑,说:“乖孩子,别哭……”
这么衣冠禽兽的样子,必然是薛柏了,子车的脸色很红,双手稍微推拒着薛柏,却不敢真的推,声音很微弱,说:“义父……温白羽还在车里呢,别……”
温白羽心说我已经从车里出来了……
这个时候万俟景侯也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堆树枝,子车听见声音,赶紧推开薛柏。
薛柏也知道子车面皮薄,就顺着他松了手。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醒了,说:“醒了?”
温白羽把大衣扔给他,万俟景侯接住,又披在他身上,说:“刚睡醒了别着凉。”
温白羽说:“这里到哪里了?”
万俟景侯把树枝堆好,点上火,说:“不知道。”
温白羽听他说的干脆,有些无奈,说:“子车开了一下午?”
万俟景侯说:“也不算是,一边开一边找,我看你睡得香,就没把你叫起来。”
显然他们并没有找到什么墓葬。
万俟景侯搭了帐篷,子车整理好衣服就走了出来,把车里带来的食物拿出来,薛柏从酒店定了好多食物打包出来,他们到了野外也可以直接用,比那些速食要好吃的多。
众人围坐在一起,温白羽说:“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薛柏说:“一个秦朝墓,和秦始皇泗水捞鼎有关系,但是还没有确定是不是真的存在。”
温白羽说:“所以说,咱们找了半天,很可能是徒劳,因为根本什么都没有?”
薛柏没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温白羽说:“那这么多盗墓贼聚首,为的是什么?泗水还是你说的不确定的墓葬?”
薛柏说:“应该是这附近的墓葬。”
薛柏拨弄着火堆,说:“九鼎并不是传说那么简单,但是失落已久,土夫子这个行当,虽然工具越来越先进,但是从民国就开始衰落了,如果能找到,之前的人早就找到了,毕竟这些是无价之宝。”
他说着,顿了顿,又说:“我不知道消息是谁传出去的,但是最近道上有人传徐州附近有秦朝墓葬,引来了很多盗墓贼,而且还传说和九鼎有关系,能找到这个墓葬,就能找到遗失的九鼎,所以这些土夫子们就一下趋之若鹜了。”
温白羽说:“道听途说,那也不用这么趋之若鹜吧?”
薛柏说:“并不是道听途说。”
他说着,从兜里取出一张照片。
温白羽拿过来一看,顿时愣了,立刻把照片递给万俟景侯看。
这张片上照的正是他们之前在地下室炼丹用的一个青铜鼎。
薛柏说:“这张照片是真实的,没有任何处理过的痕迹,照片总不能作假,这就是让那些土瓢把子趋之若鹜的理由。”
温白羽皱起眉来,这个青铜鼎又出现了,必然是那个人的杰作,他很可能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招惹来一帮盗墓贼来添乱。
温白羽越来越不解了,到底是谁这么大能耐。
四个人吃过了饭,温白羽已经不困了,车里有汽油的味道,他绝对不会在里面多呆一分钟,外面空气虽然有点冷,不过正好新鲜。
温白羽睡多了,就主动守夜,让其他几个人去睡觉,万俟景侯不放心他一个人,温白羽说:“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再找不到,就轮到你守夜了。”
万俟景侯没有办法,就进了帐篷,除了温白羽披着衣服坐在外面守夜,其余几个人都睡进了帐篷里面。
温白羽无聊的翻了翻行李,这些都是薛柏准备的,看起来薛柏也是个老手了,准备的非常齐全,而且薛柏有钱,准备的都是高级货。
温白羽拉开了一个包,顿时有点晕,里面好多枪和子弹,他是记得子车比较善于用这些,但是没想到准备了这么多。
温白羽无聊的拨弄着火堆,就听“沙沙……”的声音传来,顿时有些惊觉。
但是后来那声音就消失了,很快的,传来的就是一阵女人的笑声。
荒郊野外的,竟然听见有女人在笑,而且笑的十分欢快,还带着一丝魅惑和娇喘,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温白羽立刻站起身来,往林子深处看了看,里面一片漆黑,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天空特别暗淡,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温白羽低头看了一眼脚低下的枪,还是觉得自己的匕首最管用,把匕首拿出来,猫着腰悄悄往林子里挪了几步,但是众人还都在帐篷里,他就没敢走远。
温白羽躲在林子旁边,果然就听见林子里有声音,起初是女人的笑声,只是有点娇喘,后来则变成淫秽的叫床声。
温白羽吓了一跳,难道有人在深山老林里打野战?
温白羽脸一红,刚要回去,就看到了两个人影,一男一女,男的他凑巧认识,也不能说认识,就是打过照面,知道他叫耗子,就是在火车上出言不逊的那个。
耗子正抱着一个女人,急切的亲着女人,好像八百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一脸的狼光,两个人就在树林的地上不断翻滚着,看起来特别激烈……
温白羽不敢再看,耗子亲了好几口,已经迫不及待的撕开那女人的衣服,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已经要回头了,突然看见女人的脸上有问题!
女人的脸在慢慢的变青,一点一点的变青。
温白羽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耗子摸着女人的身体,喘着粗气,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凉啊?”
女人则是双手搂着耗子的脖子,笑着说:“那你把奴家弄暖啊。”
女人这样一说,耗子更是激动,连亲了好几口,和女人嘴对嘴亲得滋滋有声,就在耗子把舌头舔来舔去的时候,突然“啊啊啊啊!!!”的大吼了一声。
几乎是地动天摇的,就看那女人一张漂亮妩媚的脸,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张铁青的僵尸脸,瞪着两个眼睛窟窿,嘴巴里全是可怕的粘液,双手掐住耗子的脖子。
耗子吓得一下就萎了,与此同时胃里一阵恶心,“嗷嗷”的呕了两口,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拔了,而那女尸却掐着他不放。
耗子的脸一下就憋红了,通红通红的,紫成了猪肝,两只眼睛圆整,马上要被掐死。
温白羽犹豫了一下,这个女尸竟然有意识,而且还能利用美色骗人,说明绝对不简单,耗子这么下去死定了。
温白羽想着,也不再犹豫了,突然扑出去,对准女尸后背就是一脚。
女尸“咯!”的一声,立刻扑出去,双手一松,一嘴大牙正好啃在耗子脸上。
耗子“啊——”的一声哀嚎,两脚连蹬好几下,慌乱的把女尸踹开,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跑。
他已经慌不择路了,爬起来被树枝绊倒,“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又赶紧爬起来,又踩了自己的鞋,第二次摔在地上,“噗”的吐出一颗大门牙,赶紧又从地上爬。
第三次则是被女士拽住了脚脖子。
耗子一下就尿了,温白羽顿时闻道一股骚臭味,嫌弃的皱了皱眉,心想这个胆子还敢来倒斗?
女尸的爪子尖利,抓住耗子的脚脖子,使劲一拽,耗子“啊”的一声,第三次摔在地上,满脸的花,全是血道子。
温白羽赶紧跑过去,一把抓住耗子背心,用力提起来,同时对着女尸连踢两脚,女尸被温白羽踹开,耗子吓得也爬不起来。
女尸从地上爬起来,发出“咯咯”的声音,两个眼睛窟窿里完全找不到眼珠子,却依然怒视着温白羽,似乎非常气愤。
温白羽有些奇怪,这个女尸刚才明明有意识,还知道色诱,怎么转眼的功夫,竟然又变成了粽子,完全失去了意识,只知道攻击人。
耗子爬起来,看见是温白羽,愣了一下,但是也不管丢不丢人了,大喊着:“又来了!”
温白羽手中匕首一转,“嗖嗖”两声,快速的一削,女尸扑过来,伸手要抓,顿时长长的指甲翻起来。
女尸吃痛,立刻缩回手去,耗子又惊又怕,但是嘴里渐渐感觉有些麻木,而且还带着灼烧的感觉,肯定是女尸嘴里的粘液有毒,说话已经大舌头了,他想说又来了!可是怎么也说不清楚,嘴肿的跟鱼唇一样。
耗子嚷的这么大声,怎么可能不把旁人都吸引过来,别说万俟景侯他们,就连耗子那帮人都引过来了。
两拨人从林子两面冲进来,万俟景侯眼看着女尸往温白羽身上扑,踢了一脚地上的背包,里面的枪立刻散出来。
万俟景侯脚背一抬,立刻把地上的枪踢起来,瞬间瞄准,“砰砰砰”放了三枪。
女尸的额头和双腿分别中枪,一下跪倒在地上。
她往前爬着,还想要攻击,姓莫的年轻人已经冲过来,快速的补了两枪,打在女尸的胳膊上,然后招呼人,快速的把女尸给绑了起来。
万俟景侯立刻走过去,搂住温白羽,说:“没事吧?”
温白羽摇摇头,说:“我没事,有事的是他。”
他说着,指了一下地上的耗子。
耗子吓得都瘫了,顶着一张外翻的大鱼唇,嘴里的舌头肿的跟包子一样,根本说不出话来。
姓莫的年轻人蹲下来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说:“中了尸毒,赶紧去消毒,还好嗓子没有灼伤,这几天说话费尽一点。”
好几个人过来,赶紧把耗子抬走了,他受了过度的惊吓,又被尸毒灼伤了,肯定要处理伤口。
温白羽没想到躲了那些人一上午,竟然就这样又碰面了。
那些人寻找墓葬的路线竟然和他们一致,当时又确实甩掉了,看起来这些人里也不都是草包,还是有办事的,而且这个姓莫的年轻人动作非常利索,浑身带着一股凌冽的感觉,话不多,但看得出来是个厉害的角色。
两边的人把情况说了一下,耗子现在表达能力太差了,只能写字。
原来是那个叫耗子的人,半夜起来解手,就想走远一点,没想到竟然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在林子里唱歌。
当时耗子吓得要死,谁家闺女大半夜的在没人的树林里唱歌?绝对是鬼。
耗子当时想跑,但是女人已经看见他了,说自己迷路了,特别害怕,还依偎在耗子怀里,后来耗子就晕乎了,那女人一直对他笑,还特别主动。
耗子还以为天下掉馅饼,如果不是温白羽及时出现,他现在估计已经被女尸给解决了,就不是单单嘴唇肿的问题了。
女尸被他们捆起来,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嘶吼声。
薛柏走过去,蹲下来,他戴了手套,准备检查一下这个女尸。
女尸是赤裸的身体,身体保存的还挺完整,但是皮肤发青,硬邦邦的,毫无弹力,更别说让人对她有兴趣了,脸上则风干的厉害,快成骷髅了。
薛柏伸手按住女尸不断挣扎的头,侧过她的头,拨开女尸零星的头发,似乎在找什么。
温白羽看着薛柏认真的检查,女尸脑袋上有许多粘液,看起来很恶心,不禁对子车说:“你义父还挺重口的,这都下的去手。”
薛柏检查了一会儿,女尸很暴躁,突然抬起头来,张开嘴要咬薛柏,子车一僵,立刻冲过去,手中的枪一倒转,一下用枪托砸在女尸的下巴上。
女尸的脑袋一下被打偏,子车的动作又快又狠,看的温白羽一个机灵。
子车把薛柏拽后两步,说:“义父,没事吧?”
薛柏摇了摇头,把手上的手套摘下来,姓莫的年轻人先开口了,说:“薛先生检查到了什么?”
薛柏没有说话,姓莫的年轻人就没有再问,识趣的走到一边坐下来。
薛柏转过身来,招了招手,示意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过去。
四个人坐在一起,薛柏说:“我刚才检查了女尸,她的太阳穴上一边有一个针孔。”
温白羽诧异的说:“等等,针孔?是不是海虫?”
薛柏惊讶的看着他,说:“你们也知道海虫?”
温白羽说:“遇见过好几次了,很邪门。”
薛柏说:“不瞒你们说,今天晚上见过这具女尸,我已经能肯定了,这附近肯定有要找的墓葬。这个墓葬有关秦朝的方士,先秦是一个方士横行的时代,到了秦朝,因为始皇痴迷炼丹,方士已经达到了一个鼎盛。我的猜测是,那个墓葬里会有很多,甚至是大批量被控制的尸体……”
万俟景侯说:“你的意思是需要扩大队伍。”
温白羽立刻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那帮人,要扩大队伍,也不应该找那些人,虽然也有好手,但是多半胆子也和耗子一样。
薛柏笑着点点头,温和的笑容非常无害,说:“是的,我们需要扩大队伍,但是说白了,我们需要更多趟雷的人。”
温白羽一下就明白了,薛柏的意思是,他们要下的墓非常危险,危险到可能会死人,所以要扩大队伍。
薛柏果然是生意人,无利不起早的类型,或许薛柏为人很冷漠,也只是对子车才温柔起来。
万俟景侯说:“谈条件吧,合适的话可以合作。”
薛柏点了点头,作为代表和那边的队伍交涉了一下,那个大哥并不是领队,领队是大哥的师叔,也就是姓莫的年轻人。
姓莫的年轻人在他们里面辈分很高,一直不出手,那些人都没见过他,突然空降一个领队,而且一双手看起来像个娘们儿,所以耗子颇为不服气。
姓莫的年轻人叫莫阳,听说万俟景侯要合作,有一些吃惊,不过很快就点头了。
既然要合作,众人也把帐篷扎在了一起,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双方的人,对方的领队是莫阳,二十六岁,和温白羽年纪一般。
那个被称作大哥的人叫姓刘,不知道真名是什么,手底下人叫他大哥,道上的人喊他刘三,尊重一些的喊他刘爷,也是下过许多斗的人,有点斤两。
那些人早就认识万俟景侯了,虽然以前没见过,但是都听过,特别不好对付,不能惹这种人。
在火车上也见过温白羽了,在这些人印象里,温白羽肯定是被万俟景侯包的,属于什么世面都没见过的类型,肯定是一股热乎气儿,想要见识下斗。
他们并没有看到温白羽救下耗子的场面,而且耗子觉得太丢人了,也就没说,所以还都以为温白羽真的是被包的。
薛柏是个生面孔,薛柏藏得很深,一直以商人自居,他看起来也确实像个无害的商人。
而子车,长得和万俟景侯那么像,一看就沾亲带故,估计是万俟景侯的小辈亲戚,一个万俟景侯已经不好惹了,这群人就更是发憷。
闹腾了大半夜,众人又开始要休息了,为了表示诚意,第一夜由莫阳的人来守夜,让其他人都去休息了。
万俟景侯搂住温白羽,进了帐篷,莫阳那边的人看到万俟景侯总是对温白羽说话很温和,也不冷漠,难免多看了几眼。
温白羽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儿感觉困了,很快就睡着了。
没睡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温白羽有点不想起,万俟景侯笑着说:“去车上睡。”
温白羽勉强爬起来,洗漱之后坐在外面吃早点,刘三之前和万俟景侯搭过伙,但是队伍很大,没说过什么话,也不敢说话,万俟景侯搭伙的地位很高,从来不做杂事,只管找墓,破解一些比较难的机关。
而眼前的万俟景侯,几乎让他们咋舌,下巴差点掉下来。
堆树枝,生火,热饭,全都是万俟景侯亲力亲为,还做了热水,拧了一块热毛巾,给温白羽擦脸。
外面有些湿冷,温白羽被热毛巾一蒸,立刻就醒了大半,感觉还挺舒服,就着万俟景侯的手擦了脸。
万俟景侯又把毛巾放在热水里,很快拧出来,给他擦脖颈,温白羽老实呆着没动,热气蒸着太舒服了,他们在野外露营,条件一般都很艰苦,这种待遇已经很不错了。
温白羽不禁舒服的哼了一声,万俟景侯则是脸色立刻一沉。
刘三和其他人坐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心想着景爷终于要发火了,看那脸色,感觉要吃人似的!
结果就见万俟景侯低下头和温白羽说了什么,发火的反而是温白羽,顿时一脚踹过去,正好踹在万俟景侯的迎面骨上,万俟景侯根本没躲,顿时一个脚印儿。
那边一堆人都是吃了一惊,默不作声的收回目光,心里都思忖着,难道温白羽有大背景,难道是温白羽包的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听见温白羽呻吟了一声,大早上的难免有点反应,低下头来在他耳边,沙哑的说:“擦脸这么舒服?你的表情让我很想干哭你。”
温白羽:“……”
子车就坐在旁边不远的地方,耳力很好,完完全全听见了,顿时脸红的跟猪肝一样。
温白羽脸上顿时五颜六色的,恨不得抬脚踹在万俟景侯的命根子上。
众人吃了早饭,把帐篷收拾了,装上车,就准备继续开拔,临行之前莫阳和刘三过来商量了一下路线。
薛柏说:“女尸出现了,这种控制女尸的方法,不是一般方术可以做到的,毕竟尸体是没有意识的,想要控制一个尸体,这比驯服一只老虎要难得多。而且这具女尸的指令很多,墓葬应该在这附近。”
他们正说话,身后突然传出一阵骚乱。
有人冲过来,说:“大哥,那女尸突然烧了!”
刘三吓了一跳,说:“烧了?”
那人说:“对啊,突然就自己烧起来了,水也扑不灭!”
温白羽一听,拉开车门跳下去,万俟景侯也跟着过去,他们不能带着女尸走,但是这东西很危险,正准备处理让她伏尸,那具女尸突然就自燃起来。
温白羽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女尸竟然已经烧完了,只剩下“噼叭噼叭”的响声,还有一股干尸烧焦的味道,一股浓烟从尸体的黑粉间升起来。
大家捂住口鼻,伸手扇着,温白羽突然睁大眼睛,立刻猛扇了两下,把那些黑烟驱散,就看到女尸烧剩下的黑粉之间,竟然有一根黑色的羽毛!
温白羽蹲下去要捡,万俟景侯拦住他,女尸之前有尸毒,烧光之后不一定有残留。
莫阳走过来,递给温白羽一只手套,温白羽戴上手套,赶紧去捡那只黑色的羽毛。
和之前的黑色羽毛都一模一样,温白羽皱起眉来,说:“他果然知道了,感觉像示威一样。”
万俟景侯说:“没关系,既然来了,当然要有所收获才能回去。”
温白羽点点头,把那根黑色的羽毛扔在地上,把手套摘下来,说:“快走吧,不是说还有其他队伍也在找吗,别让他们截胡。”
众人上了车,后面的大车跟着他们走,子车的车子走走停停的,薛柏说确定是秦朝墓,让万俟景侯留意。
一上午车子停下来十几次,他们几乎是地毯式搜索,这种东西越是找,越就是找不到。
中午大家坐下来吃饭,温白羽看见耗子的嘴还肿着,连吃饭都吃不了,就忍不住想到他昨天晚上抱着女尸亲的滋滋有声,简直要笑死了,这绝对是自作自受。
临近黄昏的时候,众人并没有发现墓葬,但是发现了一个半塌陷的洞穴。
洞穴很幽深,而且是半塌陷的状态,里面石头乱七八糟的竖着,下脚都很麻烦,又怕上面塌了。
众人举着手电进了洞穴,外面坍塌的比较厉害,有杂草和树藤当着,如果不是子车眼尖,根本看不见这个地方。
起初众人往里走,都要猫着腰走,但是越往里走,就发现里面保存的还是很完好的,起码万俟景侯这个身高都可以直起腰来了。
刚开始只是一个石洞,但是往里走了很远,就在众人要退出去的时候,石洞的两边开始刻了一些简陋的壁画。
温白羽用手电照在上面,刻得很粗糙简陋,没有文字,是一些图,看着像道家的修炼图。
万俟景侯看了看,皱起眉来,继续往里走。
再走了一会儿,就听见面进来的那帮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颇为猥琐,连耗子肿着嘴唇都能笑出来,众人嘻嘻哈哈的,也不想退出去,往前走的飞快,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壁画。
温白羽想着,难道又看到女尸了?可是耗子那种胆子,怎么可能看到女尸还笑得这么猥琐。
温白羽好奇的用手电照过去,顿时脸上就红了,只见那些壁画刻得还是非常简陋,关键是内容。
竟然是一个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女人,一对对男女抱在一起亲热的场面,各种姿势都有,看的温白羽脸色涨红。
他终于明白那些人到底笑什么了……
薛柏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不过并不是猥琐的笑着,温白羽其实不能想象薛柏笑的猥琐是什么样子,薛柏一直都是衣冠禽兽的模样,外表温和绅士,其实内里是个腹黑,甚至暗黑。
薛柏看着那些壁画,有些高兴,说:“越来越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了。”
温白羽说:“你从这些壁画悟出了什么?”
薛柏说:“前面的壁画是吐纳,后面这些则是房中术,彭祖长寿,精于饮食养形和房中术,这些可都是正经的大彭国文化。”
温白羽说:“所以呢?”
薛柏笑了一下,说:“其实我有一个推断,或许当年秦始皇泗水找的根本不是青铜鼎。”
温白羽见他卖关子,说:“那是什么?房中术?”
薛柏被他逗笑了,说:“答对了一部分,那东西确实有房中术,但是也不单单只是房中术这一点。”
温白羽吃了一惊,自己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薛柏竟然说自己答对了一部分?
薛柏看他好奇,就说:“其实……”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啊——”的一声大叫,洞穴深处忽然有人凄厉的大喊了一声,又喊着:“有粽子!!他妈的这里有粽子!!大家抄家伙!!”
他一嚷起来,众人都有些慌乱,进洞的人很多,前面不知道是谁在喊,随即手电灭了一片,有砸东西的声音,前面的人肯定是被粽子偷袭了。
手电一灭,洞穴深处的灯光暗淡下来,就更是显得混乱,有人在不停的大叫。
莫阳也在后面,立刻大喊着说:“都别慌,把手电打亮!”
他一喊,前面的刘三也大喊了两遍,让大家把手电打亮,众人赶紧把手电的光圈拧到最大。
万俟景侯伸手拉住温白羽,说:“有尸气,过来了,小心。”
温白羽点点头,他刚一说完,突然感觉自己脚腕一阵麻扎扎的,还以为是虫子爬上来了,低头一看,顿时“嗬——”的吓了一跳……
第87章 青铜鼎2
抓住温白羽脚腕的是一只长着黑毛的干尸手!
他们之前也见过黑毛粽子,但是温白羽从没见过长毛长得这么长的,那些毛已经不是绒毛了,有点像羽毛,但是有没有羽毛那么硬。
温白羽快速的甩了两下脚,但是那只长满黑毛的手很有力度,紧紧抓住温白羽的脚脖子不防。
万俟景侯感觉到他的动静,立刻低头去看,手中的龙鳞匕首“啪!”的一声打出去,正好扎在那干尸手上。
干尸不知道躲避,一下被龙鳞匕首扎中,突然就松了力道,万俟景侯拽着温白羽后退两步,很快旁边的人也发现了骚乱,朝这边照过来,顿时都大吼了起来。
“有粽子!!”
“这边也有粽子!!”
“快开枪!”
山洞里人多,骚乱还在进行着,深处响起来枪声,回荡在山洞里,山洞被枪声震得开始微微震动,有零星的碎石“啪啦啪啦”的从头顶掉下来。
温白羽说:“山洞本身就是塌的,不能再开枪了!”
随着他的声音,前面山洞深处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们身边那只黑毛的干尸手也不见了,只留下一滩难为的黑绿色液体,龙鳞匕首还插在地上。
前面的交火声消失了,一切都静悄悄的,也没人大喊开枪了,山洞掉了很多小石子,不过最终没有再坍塌。
莫阳从后面挤上来,往深洞深处冲,跑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了刘三,刘三身上竟然有枪伤,瘫在地上,胸前全是血。
莫阳快速的蹲下来,给他检查了一下伤口,让人把他抬出山洞。
温白羽看了一眼刘三,只是胳膊上有枪伤,胸前的血估计是溅上去的,整个人看起来是惊吓过度,有点神志不清,并没有生命危险。
莫阳从大衣的兜里摸出两枚细长的木头签子,夹在中手指尖,然后快速的往山洞深处走。
温白羽疑惑的看着莫阳手里的木头签子,万俟景侯说:“是桃木的。”
桃木能辟邪这是大家公认的,但是这两根细长的桃木签子是莫阳的武器吗?
薛柏和子车疏导着山洞里的人往外走,莫阳打头进入了山洞深处,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跟在后面。
越往里走,就越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种感觉让三人都皱了皱眉,他们不知道遇到了多少黑毛粽子,损失必然很惨烈。
莫阳的手电光圈并不大,一直照在地上,突然吸了一口气,显然愣了一下,温白羽从后面赶上来,探头一看,就见地上满处都是尸体。
并不是黑毛粽子的尸体,而是莫阳的队友,并不大的山洞里,横七竖八的有五六具尸体,已经叠起来了。
但是放眼望去,竟然没有一个黑毛粽子的尸体。
莫阳冲过去检查那些尸体,尸体还都是温热的,往外不停的淌着血,全是莫阳的人,先前进来的死了大半。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说:“全是枪伤。”
他说着,也蹲下来仔细检查,所有的人中的都是枪伤,除了枪伤,根本没有其他皮外伤,从流血的颜色来看,也不是中毒。
这些人的死因很可能是自相残杀……
温白羽突然喊着:“哎你们过来,这有活的!”
他一说话,莫阳和万俟景侯立刻就冲过去了,就看到温白羽正把一个尸体搬下去,露出下面的一个人,那人面色苍白,显然受了过度的惊吓,外翻肿胀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两眼不停泛白,好像随时要死一样。
是耗子。
耗子靠在石洞的角落,被尸体盖住,一直哆哆嗦嗦的,嘴里乱七八糟的说:“鬼……好多鬼啊……有鬼……别杀我……”
莫阳过去把耗子扶起来,耗子根本没有神智,他的左腿稍微有点受伤,不过不严重,只是擦伤。
莫阳扶着耗子要把他带出去,耗子却一直神神叨叨的说有鬼,指着石洞的墙壁,说:“有鬼!有鬼!那里有鬼!”
温白羽转头一看,石洞的墙壁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是因为坍塌,有一块大石头垂下来,正好卡在那里,被手电一照是一个黑影,怎么可能是鬼。
耗子却极力喊着:“是鬼!是鬼!!真的是鬼!别杀我!”
他的情绪越老越激动,莫阳比他要高,架着一个受伤的人,竟然开始吃力,耗子挣扎的力度太大了,不停的喊着,突然指着莫阳,说:“鬼!!!你也是鬼!!”
耗子说着,突然摸了一下自己的兜,莫阳眼睛一垂,就看见有东西快速的往自己身上抵,竟然是一把枪!
耗子根本就分不出人和鬼来,冲着莫阳就要开枪,莫阳伸手一把拧着耗子的手,快速往天上一抬,就听“嘭!”的一声,耗子放了一枪,正好打在洞顶上,顿时就听“哗啦!”一声,好多石子和土块倾泻而下来。
一块稍大的石头砸下来,正好砸在耗子的头上,顿时鲜血长流,一下给砸晕了过去。
莫阳一把抓起地上的耗子,背在背上,说:“看看还有没有活的,咱们先出去。”
温白羽点点头,和万俟景侯分头在四周找了找,但是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是活的,这些人都受了严重的枪上,而且每个人身上不止一个枪眼,都有好几个伤口,有的打成了马蜂窝,而且一个个面露恐惧之色,如果不是身上都是血,温白羽定然以为他们是被吓破胆死的。
三个人从山洞里出来,立刻有人过来接应,把耗子也抬过去了。
莫阳问:“刘三怎么样了?”
那人说:“放心吧师叔,已经没事了,血止住了。”
莫阳又说:“清点一下人数,少了多少。”
外面的天色已近开始黑下来,后面的人也有受伤的,大家帮着扎帐篷,然后让伤员躺进去,乱作一团。
子车走过来,说:“你们没事吧?”
温白羽摇摇头,说:“没事,不过这个山洞有些邪门。”
万俟景侯把他们在山洞里看到的说了一遍,子车狐疑的说:“自相残杀?”
温白羽说:“而且耗子神志不清,我觉得他们可能看到了什么幻觉,而且这种幻觉很可怕,就对着同伴开枪了。”
薛柏一队的四个人全都在,莫阳很快走过来和他们交涉,说:“加上山洞里的,我们还少了四个人。”
温白羽说:“少了?难道是从山洞里跑出来之后逃跑了?”
莫阳说:“不太可能,这里是荒郊野岭,想要逃跑往哪里跑?难道徒步走到城区去?”
他说着,顿了顿,又说:“我怀疑山洞里面还有路。”
温白羽回想了一下,当时山洞里太乱了,而且那么多死人,他们也没注意里面还有没有路。
不过现在仔细一想,如果没有路,那些黑毛粽子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难道是从林子里进山洞的?最先发现的是山洞深处的那些人,肯定是从里面出来的。
莫阳思考了一下,说:“我们丢了四个人,而且有生还的可能,我现在要带人立刻进洞再去看,如果找到路会继续走,你们的意思呢,留下来还是进去?”
温白羽看了看身后的山洞,刚才黑毛粽子的阴气很强,按理来说天黑之后阴气太足,不应该再进山洞,但是有四个人很可能还活着,救人如救火,等不了时间。
他还没有回答,薛柏已经说:“一起走。”
莫阳点头说:“我留一些人照顾伤员。”
莫阳说着,很快去部署他的人了。
刘三已经醒了,他进洞的时候比较靠前,莫阳问他看见了什么。
刘三回忆起来有些吃力,似乎还在过度惊吓中,说:“好多……好多女尸……”
众人都有些吃惊,怎么是女尸?
难道不是黑毛粽子吗?
刘三点头说:“是女尸!就跟咱们在树林里看到的一样,深绿色的皮,特别可怕……我本身在看壁画,结果一回头,身后的兄弟们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消失了,变成了一个个女尸,那些女尸冲我扑过来,要杀我……我就往后退,结果撞到了什么,我一回头又看到了女尸,我的前后左右,全都是女尸,咱们的人都消失了!我来不及反应,一个女尸撞了我一下,我飞出去撞在墙上,当时觉得胳膊上剧痛,连枪都拿不住了……后来我神志有点恍惚……”
听了刘三这么一说,大家更确定了万俟景侯的想法,或许山洞里有什么让人产生幻觉的东西,例如气体,或者壁画。也有可能是那些突然钻出来的黑毛粽子让人产生了幻觉。
产生幻觉的人都以为身边的队友其实是鬼,或者女尸,总体来说就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
莫阳去准备了一下,他们戴了防毒面具,跟着进洞的人不多,挑的也是伸手最好的。
子车有些担心,说:“义父,您别进去了。”
薛柏笑了笑,说:“担心义父?傻孩子,义父的体力可是很好的,嗯?”
他说着,还亲了亲子车的耳朵。
子车突然有些脸红,没想到薛柏跟他开玩笑。
温白羽顿时有些翻白眼,子车真是太纯良了,薛柏这个老流氓,吃嫩草就算了,还这么无赖。
而且薛柏显然是练过的,别看他一身西装掩盖着,总觉得温和绅士,其实那都是假象,而且别忘了薛柏的枪法百步穿杨,他还曾经对子车开过枪,子弹打的很学问,大出血,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众人准备了一番,很快就再次进入山洞,留了一批人看守伤员和物资,也便于他们撤退出来。
莫阳带人走在最前面,众人都戴了防毒面具,而且非常先进,刚进山洞照样还是很低矮,众人必须猫着腰往里走,渐渐的空间大了起来。
他们一直往里走,很快就到了之前的地方,莫阳突然“嗯?”了一声,众人立刻赶上来看,只见地上全是血迹,但是刚才那些没来得及拖出去的尸体,竟然全都不见了!
温白羽说:“这是怎么回事?刚死了就诈尸了?”
万俟景侯看着地面,说:“地上并没有拖拽的痕迹。”
温白羽说:“真的是自己爬起来走的?”
莫阳用手电往里照了照,说:“继续走走看。”
他说着,往里继续走,前面的路很快就没有了,两边的壁画是房中术,而山洞里面充斥着血迹,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众人也没时间去欣赏房中术了,全都死死盯住前面的墙,山洞尽然走到了尽头,但是失踪的那些人,还有失踪的那些尸体,都到哪里去了?
众人一时间有些紧张,薛柏子车还好,毕竟见过大世面了,但是莫阳的那些人就不太好了,有些打哆嗦,问莫阳这是怎么回事。
山洞已经到了尽头,但是前面有坍塌的痕迹,一堆碎石挡住了视线,温白羽蹲下来,伸手拨了拨那些碎石,“咦”了一声,说:“有血。”
他一说,众人赶紧蹲下去看,果然就看到那些碎石上有血迹,而且血迹还没有凝固,看起来是刚蹭上去的。
莫阳说:“前面有路,挖开。”
他说着,众人立刻动手,把铲子拿出来,开始挖前面坍塌的石头和土块。
众人挖了一会儿,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大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莫阳举着手电往里照了照,洞很黑,而且是朝下开口的,一直延伸下去,圆洞,周围开凿的很平滑,看起来是人工的,绝对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东西。
把手心放在洞口的地方,就能感受到洞里总是腾起一阵阵阴凉的气息,并没有风,但是阴凉的气息总是一阵阵的涌上来,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温白羽想要下去看看究竟,薛柏却拦住他,似乎要和他说话,莫阳并没注意他们,就带着人,把绳索绑好,准备先下去看看究竟。
温白羽看薛柏拦住自己,说:“怎么了?”
薛柏摇头说:“我之前说过,这个墓葬会非常危险,咱们既然和他们合作了,就有人先行去探路。”
原来薛柏是个老狐狸。
温白羽停顿的这个时候,莫阳的一个人已经绑好了绳索,绳索的另一头挂在山洞的大石头上,还拉在众人的手上。
那人就缓缓的顺着石洞往下荡,他嘴里含着一个哨子,如果有事情吹哨子就行了,一声长哨是拉绳子,两声短哨是停。
众人慢慢的放绳子,毕竟洞口里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东西,那人进去之后,莫阳本身还照着手电,但是过了不到一分钟,手电的光线就算跳到最大,也看不见他了,里面一团漆黑。
莫阳本身要放弃照手电了,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声“啊啊啊啊啊——”的大吼从洞口里传出来。
不是哨子的声音,而是一声巨大的吼声,吓得众人一激灵,有人险些放了手,差点让绳子跑了。
莫阳目光一紧,说:“拉绳子!拉上来!”
众人开始奋力的拉绳子,但是绳子似乎被卡住了,怎么拉也拉不上来,子车见状也帮忙去拉绳子,他的臂力不小,毕竟从小接受集训。
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一点一点的往上拉。
洞口里除了刚才那声凄厉的叫声之后,就一片安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温白羽有些狐疑,总觉得绳子拉上来的同时,一股阴风也顺着绳子在往上窜。
“吱呀……吱呀……”
“吱呀……”
绳子费尽艰难的就要拉上来,一只血手搭在洞口的边沿,好像受伤很重,有人要去搭一把手,温白羽突然大喊一声:“别动他!”
但是已经拉不及了,那人已经拉住了那只血手,血手往下用力一拽,那人差一点儿就被大头朝下的栽进洞里,温白羽快速的去拽那人。
千钧一发之间,那人才猛地吸了一口气,而是摔倒在洞口,他的脸一抬,正好对上了一张血粼粼的脸。
脸皮似乎被人剥了,两只眼睛凸出来,异常的可怕。
“啊啊啊啊!!!”
那人吓得要死,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们都是带着防毒面具的,而绳子上捆的人,并没有防毒面具,但是从冲锋衣来看,确实是他们的队友,此时已经被人剥了脸皮,或者被什么强腐蚀性的东西泼了脸皮,浑身到下都血粼粼的。
血人似乎没有神志,顺着绳子爬上来,见人就咬。
子车反应的特别快,一转枪,对准血人的脑门,“嘭!”的放了一枪。
血人被打得向后踉跄两下,但是并没有倒下去,活动了一下脖子,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伤。
子车有些吃惊,就算是粽子,那也是血肉之躯,竟然不怕枪子。
血人被子车打了一枪,开始愤怒,猛地扑过来,薛柏搂住子车的腰,快速退了两步,就在这个时候,莫阳突然冲过来,手中夹着两枚极细的桃木签子,好像针一样,一下扎在了血人的脑袋上。
血人吼了一声,“嘭”的一下跪在地上,蜷缩在一起,似乎就要伏尸。
温白羽看着那跪在地上,看起来非常痛苦的血人,不禁睁大了眼睛,说:“他的太阳穴有血点,是海虫。”
薛柏应声立刻来看,果然看到血人的太阳穴上,有两个深刺的印记,因为血人全身都血粼粼的,这两个印记太小了,极其容易被人忽略。
一个人说:“怎么办,咱们还能下去吗?”
他说着,其他人也开始应和,说:“是啊队长,咱们现在死伤已经很严重了,万一下去全军覆灭怎么办,得不偿失啊。”
温白羽一听,知道他们是打退堂鼓了。
莫阳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抬着伤员下去,我一个人下去,如果我明天天亮之后还没回来,你们就可以返程了。”
他这样一说,那些人先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以不用再继续下去了,但是又有些挂不住,莫阳竟然要一个人下去。
温白羽看了一眼薛柏,说:“你们呢。”
薛柏则是深深看着那个洞口,说:“既然来了,当然要下去,如果我没猜错,下面就是咱们要找的墓葬了。”
温白羽又看万俟景侯,万俟景侯也点点头,子车自然是跟着薛柏的。
他们决定了一下队伍,四个人加莫阳一个,五个人就准备下洞。
万俟景侯把绳索套在自己腰上,说:“我先下去看看。”
他说完,温白羽有些担心,就听莫阳说:“不用,我先下去,没问题的话,会给你们放哨。”
他说着,动作非常利索,身体往洞口里一沉,踹了一脚洞壁,就顺着洞口往下滑,莫阳身上挂了手电,以防万一又带了荧光棒。
众人就看着莫阳从清晰,变成了一个荧光点,再后来就消失了。
温白羽看着,摸了摸下巴,说:“这个莫阳,看起来挺冷静的,但是人嘛,其实好像挺冲动?”
薛柏笑了一声,说:“这个人彻头彻尾都是个冷静的人,只不过有些事情让他冲动而已,其实是一心求死而已。”
温白羽看向薛柏,说:“你肯定知道什么,但是看起来你们又不认识。”
薛柏说:“并不认识,但是曾经听说过一些,你知道的,我做商人,也就是人脉多了一些听的故事多一些。”
薛柏说,莫阳其实之前在道上很有名,但是很多人没听说过,是因为莫阳的有名并不像万俟景侯一样,莫阳的名气是昙花一现,很快就隐退了,淡出了这个圈子,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他。
莫阳下墓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个搭档,是个青梅竹马的姑娘,据说这个姑娘长得不错,两个人是情侣关系,姑娘的伸手和莫阳一样好,两个人搭档起来自然就风生水起,渐渐有了名气。
但是当年也就是在徐州,他们不知道下了什么墓,姑娘死在了墓里,莫阳受了重伤,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人救起来的,已经不在徐州了。
因为这件事情,莫阳退出了这个圈子,似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下淡出了。
莫阳算是很有才华的一个人,他的师父很厉害,在这个道上地位很高,而且莫阳尽得真传,桃木针用的很厉害,但是因为搭档的事情,意志已经消沉了,很多人想请他出山,莫阳全都拒绝了。
薛柏说:“他这次出山,我要是猜的没错,这个墓很可能就是当年他搭档死的地方。”
温白羽奇怪的说:“可是莫阳并不熟悉这个山洞。”
万俟景侯说:“或许是从其他地方进墓的。”
温白羽一想也对,怪不得莫阳执意要下去,一方面也是救他的队友,另一方面,或许是为了他的搭档。
当年他的队友就死在里面,如今或许又要有人死在里面,想必莫阳冲动也是正常的。
他们说了半天话,就没听见莫阳吹哨子的声音,温白羽说:“不会出事了吧?”
子车说:“别等了,我下去看看吧。”
薛柏抓住他,说:“乖孩子,要去也是义父先去。”
子车有些惊讶,就见薛柏已经套上了绳索,继续说:“这墓葬是义父执意要去的,而且义父怎么舍得你出事。”
子车听他这么说,就更是担心,温白羽说:“别跟生离死别似的,说点吉利的,咱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子车立刻点头,也套上了绳索。
万俟景侯帮温白羽也套上,自己搭好铁扣,说:“我来打头。”
他说着,钻进洞里,温白羽见他滑下去了一点,立刻跟上去,也往下滑,不敢跟得太紧,怕发生紧急情况,也不敢跟的太松懈。
山洞就像没有尽头一样,一直往下面延伸,温白羽一边往下滑,一边用手电去照周围,只是一个石洞,开凿的很平滑,看起来用了不少人力。
这个山洞这么深,按照薛柏说的,下面是秦朝的墓葬,那么石洞也应该是秦朝开凿出来的,或许是大彭国时期的产物,都是几千年前的事情。别说几千年前了,就算现在,开凿这么深的洞,又有靠科技,也并不是容易。
温白羽看着,心里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是官盗?
如果不是动用军队,这么大的人工,肯定会惊动当时的权威。
一直往下滑,根本没有个头,温白羽想了一下,对下面的万俟景侯说:“我要扔一个荧光棒,你小心。”
万俟景侯“嗯”了一声,就见温白羽把荧光棒折了一下,荧光棒立刻发出红色的光芒来,温白羽手一松,就给垂直扔下去。
荧光棒在空中快速的降落,温白羽突然发出“嗯?”的说一声,上面的子车看不清楚,说:“怎么了?”
温白羽想要仔细看,但是荧光棒已经掉下去了,刚才那个地方又是一片黑暗,掉下去的荧光棒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弹了起来。
万俟景侯说:“快到底了。”
温白羽说:“下面不对劲,刚才荧光棒掉下去的时候,我看见了一截断裂的绳子。”
他一说话,众人都紧张起来,断裂的绳子?他们的绳子都好端端的,只有莫阳先进去了,那断裂的绳子岂不就是莫阳的?
万俟景侯手臂长,伸手一挑,就挑动了莫阳的绳子,那绳子真的没有吃力,一挑就开始乱晃,下面果然没有坠着人。
众人快速的往下滑,毕竟马上就要到底了,他们滑下去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断裂的绳子,那绳子在空中还有三米的地方断开了。
断口平滑,是给切开的。
众人依次落了地,赶紧解下自己腰上的铁扣。
绳子在三米的地方断开,这么高的距离,就算莫阳身手好,那说不定也会受伤。
而且他选择切断绳子,没来的急放哨,肯定是遇到了紧急情况。
万俟景侯看了看旁边的石壁,有一个撞击的痕迹,石壁上有一个小针孔,看起来是莫阳的桃木针的杰作。
温白羽说:“地上有血迹。”
石洞到了头,前面就平坦了,确实是一个墓道,是石头的墓道,地上有一片血迹,血迹发黑,似乎是中毒的迹象。
温白羽往前走了一步,地上的荧光棒突然灭了,周围有些暗,脚底下“哐啷”一声,吓了温白羽一跳,低头一看,竟然是防毒面具。
不用说了,粽子是不会戴防毒面具,肯定是莫阳的,莫阳的防毒面具在这里,又流了血,肯定遇到了什么意外。
众人顺着墓道往里一直走,温白羽用手电照着四周,说:“很奇怪,这个地方修建的倒像是个隧道,如果是墓葬,那也太简陋了。”
薛柏却不以为然,说:“真的是这里……”
温白羽说:“你到底要找什么?”
薛柏却闭口不言了,温白羽看向子车,子车朝他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温白羽有的时候特别服子车,他对他义父真是毫无保留,连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跟着一起下墓。
子车似乎有些看懂温白羽无奈的眼神,只是牵了牵嘴角,并没有说话。
薛柏从后面拉住子车的手,说:“我要找的是一具尸体,我需要把这具尸体带出去安葬下来。”
众人往里走,果然这更像是一个隧道,而不是墓道,两边的石头上什么也没有,只是打磨的光滑而已。
众人一直往里走,地上的血迹断断续续,而且石壁上多次有撞击的痕迹,似乎是在搏斗。
就在这个时候,隧道深处突然传出“咚咚咚!”的声音,随即是巨大的吼声。
众人一惊,难道隧道里还有野兽?
这声音巨大,并不像是粽子,反而像是犼一类的声音。
随即响起“嘭!嘭!嘭!”的声音,竟然是开火的声音。
有枪声,必然是莫阳了。
众人往前冲,万俟景侯突然伸出手,说:“小心。”
众人立刻停下来,往地上一看,刚才跑的太急了,根本什么也没注意,而且隧道这么黑,他们的手电一直往前打,也没注意脚底下。
此时停下来,温白羽就看见脚底下的地方,竟然有一条若隐若现的丝线。
那条线非常细,从隧道的左边勾到右边,将整个隧道拦截起来,只到脚腕的距离。
如果在平时,而且隧道这么黑暗,肉眼根本看不到,再加上高速运动,非要把双脚生生割下来不可。
不过万俟景侯眼力好用,而且再加上这条丝线上已经染了血迹,看起来有人在这上面宰了一道。被染红的丝线虽然细,但是还是被万俟景侯发现了。
温白羽心头一跳,受伤的应该是莫阳了,毕竟只有他在众人前面。
莫阳一定是在急速奔跑的时候被划伤了。
众人迈过去,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前面交火的声音很大,而且枪响不止有一声,还有其他的枪响,另外还有火力很猛的武器。
众人对望了一眼,难道不是莫阳?莫阳就算两手都开枪,也只有两种声音,现在这前面是一片混乱,似乎有很多人,粽子不可能用枪。
众人往前继续走,但是有些小心,果然前面又有细线,这回没有染红,但是因为他们小心,没有被割伤。
交火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还有巨大的野兽声音,隧道发出“轰隆轰隆”的撞击声。
众人离得进来,就看到一个盘然大物,站在隧道的深处,它的体型太大了,已经将隧道都充满了,而且长得奇形怪状,声音类似于犼,但是竟然顶着石头脑袋和身体,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石头的怪物不怕子弹,最多打几个孔,火力猛的武器打上去,轰掉一片石头,怪物却丝毫不受伤,仍然暴怒着。
除了怪物,他们还看到了一帮人,一共七个人之多,里面有莫阳,还有另外一个面熟的人,是之前邀请万俟景侯搭伙的彭四爷。
莫阳受了重伤,脚脖子上全是血,伸手捂住自己的腿,他的大腿上部也受了伤,似乎是抓伤,可怕的爪子印,伤口很深,皮肉都翻起来,流出来的血有些黑。
其余五个人看起来似乎是打手,自然是跟着彭四爷进斗的。
没想到彭四爷他们竟然也进斗了,似乎跟他们的方向不一样。
巨大的怪物旁边还有两个黑毛的粽子,一个粽子手上有血,指甲里还有皮肉,肯定就是伤了莫阳的那个。
打手们用枪对着怪物猛烈的轰击,黑毛粽子还会被枪打得踉跄,而那个石头怪物一点也不为所动。
石头怪物虽然大,但是行动很不方便,发出巨吼的声音,旁边的两个黑毛粽子立刻冲上去,一个冲着莫阳扑过去。
莫阳往后退了一步,脚上的伤口立刻就崩裂了,疼得他一下就坐倒在地上,黑毛粽子已经扑过来,莫阳来不及躲,只能伸手摸出桃木针,连续打出去。
黑毛粽子被打中了眼睛,发出“咯咯”一声大吼,后退了两步,立刻冲过去又要抓莫阳。
彭四爷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扑过去,抱住地上的莫阳,就地一滚,快速的冲着粽子连开了两枪。
莫阳之前见识过这个粽子,说:“没用,他不怕枪!”
粽子果然不怕子弹,立刻扑过去又要抓来,彭四爷却不躲开,一身西服已经满是血迹,染在白色的衬衫上有血狼狈,但是人却不显得狼狈。
就在粽子扑上来的一霎那,彭四爷突然也冲上去,一把制住粽子,将粽子“嘭”的一声撞倒在地,快速的用枪抵住粽子的太阳穴,“砰砰砰砰!”一连串枪响,黑毛粽子的脑浆一时间全都炸了出来,直到子弹打干净了。
黑毛粽子的脑袋里有海虫,海虫虽然能控制死尸,就算尸体死的再透,也能被控制,但是海虫并不是刀枪不入的,彭四爷一连串的打进去,海虫顿时炸飞了,混合在黑毛粽子的脑浆里,根本分不出来了……
莫阳几乎已经看傻了,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别说莫阳了,就连温白羽也看傻了,没想到彭四爷一脸商人的精明样子,身手竟然这么狠?
死了一只黑毛粽子,另外一只也如法炮制,子车的枪法很准,毕竟是跟薛柏学的,对着黑毛粽子连发数枪,黑毛粽子大吼了一声,最后还是倒在地上,有东西从他脑袋里爬出来,像蛆一样,但是是黑色的,子车立刻又补了一枪,把那东西打得纷飞。
黑毛粽子虽然解决了,但是巨大的石头怪物并没有解决,他挥舞着坚硬的石头手臂,冲上来对着众人开始猛砸。
“嘭!”
“嘭!嘭!”
“嘭……”
巨大的怪物实在太大了,在他的眼里,这些人就是渺小的蝼蚁。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突然拔身而起,冲着怪物跑过去。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你干什么去!”
万俟景侯却犹如不闻,温白羽大骂了一声,眼看万俟景侯冲过去,温白羽将防毒面具一甩,立刻也跟着冲过去。
万俟景侯冲过去,怪物立刻就发现了,挥动石头手臂,拦腰向万俟景侯挥过来。
万俟景侯立刻身体一拔,踩了一下隧道的墙壁,顺着墙壁跳上了怪物的石头手臂,随即快速往上荡。
温白羽看的心惊胆战,也是快速的踩了一脚墙壁,顺着万俟景侯刚才的路线跳上去,万俟景侯的动作很快,已经攀上了怪物的头顶去,低头看见温白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人抓了上来。
万俟景侯说:“你过来干什么!”
他说着,怪物开始猛烈的晃动,每一下都让二人感觉自己的头顶就要擦到墓顶了,只要稍微直起腰来,就会被碾成肉酱。
温白羽被晃得恶心,他刚才看万俟景侯一连串危险动作,已经很生气了,现在又被晃得不舒服,气急败坏的随口喊着:“干你!”
万俟景侯一愣,随即笑了出来。
温白羽说完,也愣了一下,老脸有点红,但是现在不是脸红的时候,就听万俟景侯淡淡的笑着,声音里充满了宠溺,说:“好啊,一会儿来。”
温白羽都想扑过去咬他了,这个时候石头怪物甩得越来越厉害,温白羽双手抓住石头,下盘已经稳不下来了。
万俟景侯一下拔出龙鳞匕首,插进石头缝里,温白羽也学着样子将凤骨匕首插进去。
万俟景侯看向他,说:“跟我一起跳。”
他说完,又说:“走!”
就见万俟景侯双手按住匕首,突然纵身往下跳,身体的重量加上往下压的巨大力气,匕首又削铁如泥,顿时就听“哧——啦——”一声,龙鳞匕首硬是将石头怪物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温白羽吸了一口气,跟着万俟景侯一起往下跳,两个人就像切蛋糕一样,就听“轰隆——”一声巨响,正好把怪物从上到下切了一个角。
巨大的石头散落下来,万俟景侯立刻抱住温白羽,伸手护住他的头,往后跑了几步。
巨大的散落声还在继续,“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的石头,像下雨一样,离得近的人都赶紧四散逃开,薛柏立刻抱住子车,把他的头压在怀里,带着子车跑到角落。
子车本身有身手可以自己躲开,但是薛柏抱着他,尽量把他护在怀里的感觉,让子车有点说不出来,也就没有挣扎,老实的让薛柏抱着。
薛柏看他不动,紧张的说:“怎么了,受伤了没有?”
子车赶紧摇头,说:“义父呢?”
薛柏笑着看他,说:“义父也没事。”
巨大的石头怪物晃了两下,石头纷纷坠落,但是因为实在太大了,似乎只是受了伤,只见它石头的外表下,竟然露出了齿轮……
温白羽诧异的说:“是机器?”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齿轮的样子是合金,因为包裹在石头里面,保存的十分完好,有些墨绿色,看起来是青铜。
巨大的石头怪物露了“骨头”,并不再向他们发起攻击,似乎万俟景侯的办法有效了,那怪物发出巨吼的声音,转头“咚咚咚!”的开始快速的移动,竟然跑了起来,冲着隧道深处跑走。
“咚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过了很久之后,竟然消失在黑暗的隧道里。
因为众人受伤都颇重,就没有人再去追,而且实在搞不清楚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是墓葬里的怪物?
外面是石头,里面是齿轮,竟然还会发出吼叫的声音,实在太邪门了,如果真是古墓里的,那这科技也太高明了。
后面有许多细小的绊马索,怪物又消失在隧道里,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众人就地坐下来,互相包扎着伤口。
莫阳看着那怪物消失,眼睛有些呆滞,手上抓着桃木针,狠狠的喘气。
众人走过来,温白羽低头看他的伤口,说:“你真幸运,差一点脚就断了,别再动了,不然一辈子就只能当瘸子了。”
莫阳没说话,眼神还是有些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大腿上也有伤口,而且伤口很深,温白羽觉得脚上的伤口虽然流血多,但是只是割伤,腿上的才要及时处理。
温白羽说:“你腿上的伤口有毒,我帮你吧。”
他说着,从背包里拿出剪子,莫阳的腿破了,应该简单处理过,血倒是止住了,但是裤子和血凝在了一起,这个时候就要受苦头,只能剪开。
温白羽伸手过去,莫阳之前一直没有说话,见他的手过来,突然手一挡,“啪”的一声将他的手拍开。
温白羽吓了一跳,手里的剪子都掉了,诧异的看着莫阳。
万俟景侯当下脸色不好,莫阳知道自己失态,声音有些干涩,说:“抱歉,我自己来吧,谢谢你。”
温白羽更奇怪了,不知道莫阳为什么不让别人碰他,刚才拍开自己手的动作虽然不重,但是反应非常激烈,而且一瞬间眸子一缩,似乎看到了可怕的东西。
温白羽收回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莫阳捡起地上的剪子,温白羽好心的说了一句:“掉地下了,记得消毒一下。”
莫阳点点头,又重复说:“谢谢。”
莫阳自己靠着墙壁坐下来,离众人有些远,点了火给剪子消毒,动作很熟练,就听“咔咔咔”的声音,很利索的剪开了腿上的裤子。
莫阳咬住嘴唇,疼得厉害,脸色发白,身体一抖一抖的,但是强忍着没有出声。
因为这地方似乎没有毒,众人就把防毒面具都脱了,感觉一直箍着,脸上都出汗了。
他们进来的匆忙,根本没有来得及吃饭,现在恶斗一番,肚子里都咕咕在叫,对方六个人看来进来的也很久了,没有吃过饭,包扎完了之后,就开始准备吃饭了。
彭四爷主动站起来走过来,和万俟景侯笑着说:“万俟先生,咱们又见面了,真是不巧,这个墓葬可是我们先进来的。”
万俟景侯挑眉,彭四爷笑着说:“当然了,如果刚才没有万俟先生,我们也搞不定那个怪物,所以我现在第二次邀请万俟先生入伙,你觉得呢?”
万俟景侯说:“我们不是一队人,那边还有一个。”
他说着,抬了抬下巴,看向莫阳。
彭四爷回头看了一眼莫阳,知道万俟景侯的意思,很明显了,万俟景侯还让彭四爷去问莫阳的意思。
彭四爷反而说:“我和小莫是老朋友了,这点万俟先生放心,他肯定愿意加入。”
温白羽好奇的去看彭四爷,又看了看那边的莫阳,莫阳剪开了裤子,正在处理上面的伤口,但是他的脚腕整个差点划脱了,温白羽刚才简单的看了看,估计骨头上都有划痕,当时跑的肯定特别快。
莫阳处理他腿上的伤口,想要曲起膝盖,但是同时顶着脚腕,疼得他脸色一下就白了,这个时候听到彭四爷的话,脸色又开始转青,嘴唇有些哆嗦。
温白羽觉得那是气愤的,怎么看也不像“老朋友”。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算是决定下来,这六个人看起来彭四爷是箍住,其他的人多半人高马大,非常强壮的样子,而且火力很足,看起来资源也齐全,众人才下来洞穴这么一点路,就遇到了大麻烦,能够互相帮忙是最好的。
彭四爷看到万俟景侯应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是温白羽看到他第一个比较真心的笑容,其他时候就像一张面具,搭在脸上,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拿来当招牌用。
彭四爷说:“那万俟先生先休息,我让人给你们拿些食物和水来。”
他说着,转头和一个人说了几句话,那人就拎着两个背包走过来,把里面的食物和水递给他们。
彭四爷没有走回去,只是拿了一些食物和水,走到莫阳旁边,很自然的坐下来。
莫阳正在艰难的包扎着自己的伤口,他一手顶着自己的膝弯,让自己的膝盖曲起来,腿上和脚腕都有伤,一用力就撕裂,这条腿根本不能用力,另一手在上面撒药粉,然后包扎,动作难度还挺高。
他看到彭四爷坐在旁边,顿时紧张起来,脊背都挺直了,握着纱布的手一松,指尖顿时露出几枚桃木针来。
彭四爷侧头一笑,说:“我给你拿些食物来,咱们现在也算是队友了,你用武器对着我,是不是不太厚道?”
莫阳没有说话,只是嘴唇微微哆嗦,低下头来,把指尖的桃木针缩回去,继续包扎伤口。
彭四爷放下东西,欠起身来,跪在他面前,伸手把纱布拿过来,说:“你把伤口都抻裂了,我来帮你。”
莫阳眼眸突然一缩,伸手“啪”的一声拍开彭四爷的手,同时指尖桃木针猛地一探,彭四爷手背上顿时一道浅浅的划伤,有点发红,并没有见血,如果不是彭四爷躲得快,估计手指头都要个削掉了。
温白羽缩了缩脖子,原来不是自己的手有问题,看来莫阳对自己还是温柔的?
彭四爷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表情有一瞬间的不愉快,但是很快又笑起来,感叹的说:“小莫脾气还是这么大,你也不想残废吧?来,听话。”
莫阳脸色铁青,拦住他伸过来的手,说:“彭爷费心了,不劳您大驾。”
彭四爷这次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表情,似乎掩饰的还挺好,说:“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加上这次,我已经救你两次了,小莫不该感激我吗?”
他说着,低下头去,附身在莫阳耳边,声音很轻的笑着说:“怎么莫阳,你还和我见外,你那点事儿想让我说出去?”
莫阳一听,铁青的脸色瞬间惨白,身体不停的抖,闭了闭眼睛,似乎被一股巨大的恐惧席卷着,呼吸都有些发颤。
彭四爷见他不动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记得你受伤的时候,脾气就很大。”
他说着,手下很利索,快速的支起莫阳的腿,给他消毒,然后裹上纱布,又去处理莫阳的脚腕,伤口深可见骨,而且伤在这种容易活动的地方,没有两个月是好不了了。
莫阳一动没动,靠在石壁上,眼神有些呆滞,发呆的看着墓顶,也不觉得疼,眼眶不禁有些红。
彭四爷给他处理完伤口,看他眼眶红了,这也是难得的事情,不由放软了口气,说:“好了,我不该威胁你,但我确实是一片好心。”
莫阳眼睛都没动一下,彭四爷又说:“我以后不用那事威胁你了,行不行?”
莫阳这次的眼睛终于动了一下,似乎瞥了一眼彭四爷,彭四爷笑着说:“你终于有表情了。”
他说着,把食物递给莫阳,说:“吃东西吧。”
温白羽躲在一边看好戏,他隐约听见了几句,不知道莫阳有什么小辫子攥在彭四爷手里,而且似乎这件事情对莫阳还挺重要的。
之前听彭四爷说救过他两次,这是一次,上次还有一次,想到薛柏说的,莫阳和他的搭档被困在墓里,莫阳的搭档死了,他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徐州,难不成救他的人就是彭四爷?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座墓到底有什么稀罕的玩意,一个两个人都要多次下来一探究竟?
温白羽摸着下巴,有些出神,万俟景侯说:“想什么呢?”
温白羽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万俟景侯也不清楚这个墓葬,薛柏只是说他要找尸体,带出去安葬,到底是什么尸体,他们都不知道。
温白羽想问问薛柏,到底是什么尸体,难道是他的人之前也下过这个墓,然后死在里面,薛柏良心发现要把尸体带出去?
温白羽想了想,似乎不可能,就薛柏那个冷血心肠,除非尸体是子车,不然不会再下来的。
他这么想着,立刻“呸呸呸”三声,心想着好的不灵坏的灵,绝对不能乱猜。
他正想着,就见子车走过来了,在自己旁边坐下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温白羽狐疑的看向子车,说:“怎么了?”
子车摇摇头,说:“没事……就是看看你们的食物够不够。”
他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但是并没有走,仍然挨着温白羽坐下来。
温白羽有些奇怪,子车吃坏东西了吗,竟然不跟着薛柏,竟然跑过来了?
他朝薛柏那边看了看,就瞧见薛柏旁边坐着一个人,正是刚才提着食物和水过来的那个人,应该是彭四爷的打手。
那个人长相很精致,看起来是个漂亮的人,笑容下透着一股精明,身材瘦高,一身的肌肉掩藏在干练的黑色衣服下面,正笑着和薛柏说话,似乎认识薛柏。
温白羽一见,顿时心里警铃大震,看向子车,说:“那个人是谁啊?”
子车摇摇头,说:“不知道叫什么,但是以前见过,之前跟着义父干过活,听说身手挺厉害的。”
温白羽看子车一副恹恹的表情,百分之百是吃醋了,而且子车一向不乱吃醋的,温白羽根本没见过子车吃醋,如果子车吃醋,那肯定是有依据的。
温白羽拽了拽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看他一脸八卦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那个长相精致的男人好像觉得有人打量他,机警的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温白羽,温白羽有些尴尬,把目光错开,但是那个人却没有错开目光,而是偏开头,目光有些灼灼然的射过来。
温白羽一回头,好家伙正盯着万俟景侯在打量。
温白羽心想着,当自己是死的吗?
子车坐在温白羽旁边,靠着石壁,双膝并在一起曲起来,把脸埋在膝盖里,身子缩成一团,有些消沉。
温白羽当下心里就不高兴了,突然大喊了一声:“薛柏,子车不舒服。”
薛柏正在说话,突听这一声,立刻直起身来,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过来。
子车僵了一下,想要抬头,被温白羽一下按了回去,就僵硬着没动,保持着把脸埋在膝盖里的动作,他没对薛柏说过谎,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
薛柏快速走过来,紧张的说:“子车?怎么了?”
子车立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薛柏见他不说话,立刻矮身下来,伸手搂住子车的肩背,说:“好孩子,到底怎么了?”
子车说话闷闷的,鼻音有些重,说:“没事,就是有点……有点不舒服……”
子车说话磕磕巴巴的,薛柏真当他不舒服,连声音都变了。
薛柏伸手把他的脸挖出来,用额头抵了抵他的额头,发现并不烫,不是发烧,松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说:“是不是隧道里冷,你手很凉。”
子车被他一抵额头,两个人鼻息都交缠在一起,吓得他脸色一下就红了,赶紧摇头说:“没事了。”
温白羽笑眯眯的,看了看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笑着低头,在他耳边说:“数你坏点子多。”
那个长相精致的人正和薛柏聊得好,就见薛柏紧张的走了,不禁有些蹙眉,似乎不太高兴,只好走回去了。
彭四爷瞥了他一眼,说:“方靖你是聪明人,别惹薛柏,那是薛柏的宝贝义子,道上的人谁不知道,你惹急了薛柏,我可没能力保你。”
方靖笑了一下,脸上挂着一股精明,说:“老板,听您说的,我只是之前和薛老板认识,见了面不打招呼不太礼貌。”
众人对付那两个黑毛粽子和巨大的怪物,损失挺惨重的,先是坐下来休息,然后三个队伍合计了一下。
彭四爷说:“我们进来的一共十个人,现在只剩下四个,这头顶上有墓,我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后来就遇到了小莫。”
他说着,指了指头顶,温白羽抬头看了看,墓顶上面真的有细小的痕迹,估计是翻板一类的机关,他们的人不小心触动了机关,就从上面掉下来了,而这下面,显然是给盗墓贼准备的,黑毛粽子和石头怪物绝不是偶然。
万俟景侯站起来,抬头看了看那细小的痕迹,墓顶非常高,不然那个巨大的怪物怎么能在隧道里行动自如。
方靖打量了打量万俟景侯,说:“我们带梯子了,你要上去看看吗?”
万俟景侯却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拔身而起,借着竖直的墓道“啪啪啪”踩了三脚,快速的借力往上纵,三脚之后还剩下一点距离,而且就算万俟景侯再厉害,能顺着墓墙踩上去,也不可能凌空立着,还是搬不动那片翻板。
方靖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抱臂站着,就见万俟景侯借力上纵之后,立刻双手一抓,“啪”的一声,犹如壁虎一样,双手扣在墓墙上,继续往上爬,顺着垂直的墓墙,两三下游走到他们头顶的墓顶上,一手抓住墓顶,一手去推翻板。
就听“轰——”的一声,翻板被推得往上卡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动。
万俟景侯双手一松,立刻从墓顶上跳下来,方靖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温白羽立刻迎上去,说:“怎么样?”
万俟景侯摇头说:“卡死了,而且是单面开的,上面一定有机关,想要过去还是要从隧道往里走。”
彭四爷之前和万俟景侯搭伙过,已经不诧异万俟景侯的手段了,倒是莫阳有些吃惊,他见过不少行家,很难想象更厉害的行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一见才明白,自己想象不出来,不代表就真的不存在。
彭四爷说:“那还是要继续往前走,前面不知道还有什么,现在时间太晚了,我建议大家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出发,也好养足精神。”
莫阳立刻说:“我队里的人在里面,不能耽误时间。”
彭四爷皱眉说:“你的伤已经很重了,连走路都不行,你这么贸然进去根本没用。”
莫阳没说话,只是撑着墙壁站起来,彭四爷声音冷了很多,说:“你要进去我也不拦你,但是这个墓葬你来过,你也很清楚里面有多少机关,进去的人凶多吉少,你应该清楚自己抱着多大希望寻找你的人,别做无用功。”
莫阳突然有些激动,他的腿好像没有受伤一样,快速的冲过去,一把抓住彭四爷的领子。
彭四爷一身西装,虽然上面有血迹,但是纹丝不乱,而且又比莫阳高半头,莫阳这么拽着他,有些吃力。
只见他两眼发红,似乎要吃人一样,声音嘶哑的低吼着:“你也是这么放弃孔姐的,当时孔姐明明还活着!你也是这么放弃她的!在你的脑子里,到底要清楚多少东西!你根本没有血性,你根本不是人!”
莫阳嘶声力竭的大吼着,他虽然比彭四爷矮,但是气势上一点儿也不输,众人都有些愣,尤其是彭四爷的打手,谁不知道四爷在道上呼风喝雨,什么事情不是挥挥手就完成了,哪想到竟然有人敢提着彭四爷的领子,这么大声的质问他,还这么骂彭四爷。
莫阳说完,双手狠狠一松,发狠的撞开拦在自己面前的彭四爷,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莫阳。”
彭四爷喊了他一声,语气冷得要命。
莫阳没有回头,连停顿都没有,冷笑了一声,声音却很轻,带着一丝颤抖,说:“不用威胁我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你要说就说吧,随便说给谁听都行,你的威胁我已经听腻了,反正我就是个怪物……”
温白羽看着莫阳的背影,心里有些发颤,他走一步血就开始往外流,隧道里立刻闻到了股血腥味。
温白羽看了一眼万俟景侯,都没有说话,万俟景侯朝他点点头,似乎同意温白羽的决定。
温白羽刚要站起来,彭四爷立刻回身,脸色很那看的快走几步,赶上前面的莫阳,手一抄将人抱起来。
莫阳吓了一跳,发狠的挣扎了两下,彭四爷身材高大也抱不住一个挣扎的练家子,两个人踉跄了几步,“嘭”的一声,彭四爷的后背砸在石壁上。
彭四爷箍住他,声音像哄孩子,说:“嘘——好了,我不对,你知道我脾气也不好,我不拦你了,行不行?”
他说着,将莫阳背在背上,说:“用膝盖顶着我的腰,被蹭到伤口。”
彭四爷说完,超后看了一眼,说:“收拾东西,现在出发。”
彭四爷已经发令了,他的那些打手立刻把东西收拾好,温白羽也正想出发,自然没意见,薛柏见子车没受伤,休息一会儿已经恢复了体力。
薛柏只是担心子车刚才说不舒服,不知道有没有大事儿。
子车赶紧摇头,说:“真的已经好了。”
子车本身就没有不舒服,而且不善于说谎,根本装不下去,隧道里很阴凉,他赶紧把大衣还给了薛柏。
彭四爷亲自背着莫阳,感觉到自己后背没一会儿就湿了,莫阳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根本不轻易表露感情,但是却非常讲义气。
彭四爷知道他的脾气,说:“累了你就休息一下,咱们正在往里走,你放心好了,我说过的话,从来都算数,绝对不会反齿儿,我说过再不威胁你了。”
莫阳没说话,确实累了,腿很疼,已经没劲了。
彭四爷叹口气,知道莫阳要睡了,小声的说:“孔珊珊的事情,莫阳,我真的无能为力……”
莫阳似乎没听见,已经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身体完全没力气,如果不是彭四爷伸手向后搂着他,估计已经掉下来了。
温白羽听见孔珊珊三个字,又听见之前莫阳说什么“孔姐”。
薛柏这个时候小声的说:“孔珊珊是莫阳的搭档。”
温白羽一想,莫阳叫他孔姐,一看就是比莫阳大啊,而且这种称呼,绝对不是情侣,谁管女朋友叫姐的,这不是找抽吗。
温白羽很好奇莫阳之前在这个墓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但是孔珊珊已经死了,他要是问出来,估计对莫阳不好,也不太礼貌。
温白羽之能压着好奇的心思,眼珠子一直在莫阳身上转啊转的。
万俟景侯说:“看什么呢。”
温白羽说:“就是好奇。”
他们一直往里走,隧道太深了,走不到尽头的感觉,走了两个小时,一直是平坦的隧道,没有机关,也没有粽子,虽然一路都很平静,但是非常消磨意志。
众人的体力有点跟不上,有人开始质疑,是不是鬼打墙了?
毕竟这隧道石壁上都是空的,没有任何雕刻,万一是在原地走了两个小时,岂不是太惨了。
万俟景侯在石壁上做了记号,众人又往前走,一路做记号,又走了很长时间,根本没有遇到他们做的记号,但是一切都还是原样,就好像在原地踏步,也没见到那个石头怪物。
温白羽走得有些累,抬起手来看表,发现竟然是九点,他们之前做记号的时候,就是九点。
温白羽甩了甩手腕,发现手表的秒针都不走了,说:“我的表不走了。”
万俟景侯也抬手看表,发现也是九点,而且秒针也不走了。
其他几个人也发出“咦”的声音,有人大喊着我的表坏了。
随即大家沉浸了一分钟之久,手电的白光打在石壁上,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奇怪,带着浓浓的恐惧。
一个人说:“咱们的手表不可能一起都坏了,这会不会是……会不会是时间静止了?!”
他一说话,众人脸上都露出更多的惊恐。
时间静止了,这个说法实在是他无稽之谈了,但是他们是在墓葬里,什么无稽之谈都可能随时发生。
众人都面面相觑,一时间只剩下可怕的安静。
莫阳这个时候醒过来,见他们停在原地,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说:“怎么了?”
彭四爷回头说:“遇到了一些小问题,你继续休息,我们马上继续走。”
莫阳甚至有些迷糊,因为失血大脑转的很慢,真的垂下头,靠在彭四爷肩膀上,继续睡了,这个时候恐怕也只有莫阳最安心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温白羽看着手表,又看着隧道,突然说:“不对,并不是时间静止了,你们想想看,咱们停下来做记号之前,看的表,是晚上九点,如果时间真的静止在九点,咱们周围的隧道上,应该会有之前做下的记号,而现在什么都没有。或许只是一种障眼法而已。”
方靖说:“可是咱们的手表不能同一时间都罢工吧。”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抬手看着自己的手心,上面有一点黑色的东西。他突然走到隧道的石墙边上,伸手摸了摸墙壁,抬手一看,手心上也蹭上了黑色的东西。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是磁铁粉。”
他一说话,众人纷纷走到墙边,伸手去刮石墙,黑色的墙上很快露出一片少白的石墙,他们手心里都是磁铁粉,往手表上一放,顿时粘上去了。
众人都很惊奇,说:“怎么会是磁铁粉?”
温白羽说:“古代只有磁铁矿,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
万俟景侯说:“是有人先于咱们下墓,想要用这个消磨咱们的意志。”
众人都见识过万俟景侯的厉害,他一说话,似乎特别有分量,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温白羽皱起眉来,这种东西古代是造不出来的,而且古代可不知道他们下墓带什么手表,这显然是有人故意想要困死他们,在这种环境里来说,如果意志崩溃了,就算有粮食和水,估计也不会再往前继续走了,只会坐下来等死。
到底是谁要这么做?
温白羽突然想到了那根黑色的羽毛,不禁心脏一提,难道这次那个人想治他们于死地?
众人现在都精神振奋,又开始往里走,都赞叹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反应快,不然他们就要傻死在这里了。
方靖连连看向万俟景侯,一双漂亮的眼睛在万俟景侯身上不断的游走,看的温白羽非常气愤,不知道看一眼是要收钱的吗,还看这么多眼。
众人往前继续走了很久,因为没有手表,也不知道时间,但是时间不短,终于见到了一扇大门,众人都有一种抱头痛哭的感觉。
大家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门前休息,这种长途跋涉的感觉,再加上心力憔悴,就算知道万俟景侯说不是时间静止,但是也难免害怕,都有些脱力。
众人坐下来,彭四爷把莫阳轻轻放下,莫阳是在昏迷,而且开始发烧,神志不清楚,似乎还在最噩梦,嘴里小声的叫着孔姐。
彭四爷伸手摸了摸莫阳的额头,特别烫手,温度不低,他让人找了退烧药,晃醒了莫阳,让他把药吃下去,莫阳很迷糊,眼神呆滞,老实吃了药,瞪着眼睛靠着墙壁。
彭四爷说:“睡觉吧,睡醒就好了。”
莫阳这个时候才像催眠一样闭上眼睛,似乎又陷入了昏迷。
温白羽说:“是不是黑毛粽子的毒没干净?”
彭四爷点头说:“应该是,他脚腕上的伤口没有毒。”
温白羽看莫阳实在难受的厉害,说:“我给他看看伤口。”
彭四爷迟疑了一下,温白羽有些不解,不知道莫阳身上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不能让人看。
不过彭四爷还是点了点头。
温白羽冲万俟景侯招了招手,示意他给自己挡着,万俟景侯知道他要干什么,凤凰血能解毒,也能愈合伤口,他是想给莫阳滴点血,但是这里陌生人太多,又怕别人发现多生枝节。
万俟景侯站起来,站在温白羽旁边。
彭四爷有些担心,想要看着,万俟景侯却破天荒的主动和他说话,彭四爷有些惊讶,正好被晃了注意力。
温白羽动作很快,拆开莫阳的伤口,快速的给他滴了点血,然后弄了新的纱布裹上,脚腕上也是如法炮制,动作干净利索,弄好了之后又用医用棉花把自己的掌心擦了擦。
众人都坐下来休息,温白羽清理了伤口站起来,说:“行了,没什么大事,伤口发炎了,不过我给他上了点药,睡一下就好了。”
他说着,拉着万俟景侯走到一边去。
万俟景侯看他手心里还有伤口,温白羽的凤凰血不如烛龙的愈合迅速,万俟景侯把他的手托起来,在他手心里轻轻舔了两下,滚烫的舌头沿着他的伤口,一下上一下下的滑动。
温白羽吓了一跳,缩了缩手心,说:“我手不干净。”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温白羽其实刚用医用棉花和水洗了手,不过旁边有很多人,万俟景侯本身就惹眼,他这个动作肯定被别人都看见了,温白羽是脸皮薄。
万俟景侯不理他,见他攥着拳,不把手心露出来,就轻轻吻着他的手指和手背。
温白羽被他这样轻吻着,脸皮烧的都通红了,刚要缩回手来,就看到方靖竟然看着他们,方靖坐在角落里,目光灼灼的看着万俟景侯,又有些不屑的看着温白羽,似乎并不把温白羽当回事。
毕竟温白羽看起来没什么肌肉,身材也不高,在道上没有名声,还梳着长头发,就和莫阳那帮人一样,还以为温白羽是被包的。
温白羽挑了挑眉,突然抓住万俟景侯的领子,把人往前一拽。
万俟景侯吃了一惊,先是睁大眼睛,随即笑着说:“刚才不让我亲手,原来是想亲别的地方?”
温白羽的嘴唇几乎贴在他嘴唇上,一张一合的,恶狠狠的说:“你这个烂泥鳅,招烂桃花。”
万俟景侯失笑,说:“我怎么就成泥鳅了?”
温白羽说:“烛龙不是蛇吗,就是泥鳅。”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一把箍住温白羽的后背,吻上温白羽的嘴唇,含着温白羽的嘴唇又咬又吻,勾住他的舌头纠缠,压低声音,沙哑着嗓音,说:“我是泥鳅?你之前又不是没见过,还真敢说。嗯?”
第88章 青铜鼎3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吻得气喘吁吁,刚开始温白羽只是想昭示所有权,不过这对于万俟景侯来说,无异于玩火。
温白羽脑子里很快就一团浆糊了,根本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伸手紧紧搂着万俟景侯的腰,双眼紧闭,嘴唇被万俟景侯咬的又疼又痒,只能用鼻子深深的喘气,发出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万俟景侯看温白羽这幅样子,笑着在他嘴皮上重重咬了一下,说:“这次先放了你,这里人多,等出去再算总账。”
温白羽“嘶——”了一声,捂着嘴唇,伸手一摸就疼,显然流血了,含糊的说:“你属狗的啊。”
万俟景侯看着他,别有深意的说:“我属什么的,你不知道?”
温白羽脸上一红,实在不想和他再讨论这么厚脸皮的问题。
温白羽哪知道,刚才昭示所有权的举动,在方靖眼里看来却更有希望了,方靖很看不上温白羽,看见万俟景侯对男人也可以,就觉得自己很有希望。
方靖不再看温白羽,而是站起来,看身后的那扇石头门,石头门是从两边开启的,中间有一条巨大的缝隙。
方靖站起来,看到那条缝隙似乎可以用东西插进去,没准可以撬开。
众人休息了五分钟,方靖就招呼这一帮打手开始翘门,让他们把撬棍拿出来,几个五大三粗的高大男人就开始撬门。
不过那石头门似乎有千斤重,任他们怎么用力,就是纹丝不动。
方靖一时有些着急,推开一个打手,自己上去撬门,大家几乎喊着号子,但是那两扇巨大的门仍然纹丝不动。
方靖有些丢面子,这个时候温白羽站起来,走过去看了看那扇门。
门中间有一条很大的缝,按理说这么大的漏洞实在不应该,但是因为这扇门实在太过沉重,所以想从这里撬开是不可能的。
温白羽的目光顺着门上下看了半天,方靖很不屑的笑了一声,说:“温先生,看出所以然了没有?如果没看出来,就让一让,我们还要撬门。”
温白羽伸手摸着那扇石门,发现上面有六个非常细小的空洞,那些空洞聚集在一起,隐藏在石门的花纹中,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方靖眼尖,看见温白羽的手指不停的在一个地方摩挲,立刻就明白了,把温白羽推开,自己凑过去看,那六个小孔,肯定是机关。
温白羽也不着急,被他推开,就自己走开,然后坐在万俟景侯身边,摸了摸嘴唇,还在疼,没好气的说:“烂泥鳅。”
万俟景侯笑着说:“怎么还叫我烂泥鳅?”
温白羽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那边方靖让人把带来的工具拿来,是一组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插着密密麻麻的银针,都是开机关用的。
方靖挑了几根最细的银针,顺着空洞插进去,发现插进去很近的一点距离之后,里面似乎被顶住了,稍一用力能按下去。
就听“咔”的一声,银针顶着机关按下去,随即却见方靖脸色更加严肃了,似乎按下去之后,还要再拨几下,但是往哪边拨他实在弄不清楚。
最要命的是,银针只要稍微一松劲儿,立刻就会被弹出来,根本无法固定在里面。
一个已经这么难了,更别说有六个空洞。
方靖有些着急,脸上出了些汗,不停的拨弄着,拨了一下不对,银针会被立刻弹出来。
方靖足足在门前折腾了半个小时,仍然捉摸不出所以然,他一回头,就看见温白羽和万俟景侯有说有笑,似乎在聊天,说到什么的时候,万俟景侯那张冷漠的脸上还会露出温柔的笑容。
方靖一时着急,就听“啪”的一声,竟然把银针弄断了,针尖卡在里面。
他折腾的时间太长,莫阳都已经醒了,他发现自己的腿和脚腕竟然不疼了,而且愈合的非常快,不知道涂了什么药,竟然这么管用。
莫阳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方靖正在挑门上的针。
彭四爷见莫阳醒了,立刻站起来,说:“醒了?”
他说着伸手去摸莫阳的额头,竟然已经退烧了,也不知道温白羽给他上了什么药。
莫阳拨开他的手,侧头看向那扇巨大的石门,目光聚拢在那些小孔上,说:“六个孔要一起扎下去。”
方靖回头看了他一下,心想着你说的容易,一个孔扎下去已经不容易了。
莫阳挣扎着要站起来,彭四爷赶紧伸手去扶,莫阳想撇开他,但是一想到刚才彭四爷背着自己那么长时间,只好收了手,说:“谢谢。”
彭四爷有些受宠若惊,笑着说:“你别谢我,我听着有点害怕。”
莫阳听他开玩笑,就不再理他,挣扎着单腿跳过去,伸手摸了摸那石门,又轻轻敲了敲,方靖的针尖还别在里面,见他过来,自己就悻悻然的走开了。
彭四爷伸手扶着他,看他不好着力,就说:“你身体靠着我,总用一条腿站着也不好用力。”
莫阳本身不想靠别人,但是实在身上的伤太重了,只好放松下来,靠向彭四爷,同时伸手摸出兜里的桃木针。
桃木针一组四个,两组八个,正好夹在双手的指缝之间,莫阳先挑了一根极细的,轻轻拨了一下,就听“咔”的一声,已经把断在里面的银针挑了出来。
温白羽坐在远处看的直咋舌,说:“莫阳好厉害啊。”
万俟景侯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说:“我最厉害。”
温白羽“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说:“厚脸皮。”
他说着,拍了拍万俟景侯,示意他们过去看看。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走到门边上,莫阳已经挑出了银针,正准备开石门上的机关。
就见他的手指动了几下,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中间的指缝间各加了一根针,左手也同样,一下同时夹住六根针,然后快速的对着石门的空洞扎进去。
就听“咔”的一声响,六根针同时将石门的机关顶了进去,莫阳把耳朵侧过去,似乎要听门里的动静。
彭四爷赶紧动了动身体,扶着莫阳更贴近石门,莫阳把耳朵伏在石门上,就见他右手稍微动了动,白皙的手指好像没有骨头,柔韧度非常高,手指曲起,夹着针的动作却又充满力度感。
确实,如果没有一定的力度,是顶不进去石门的机关的。
莫阳听了两秒,眨了眨眼睛,随即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那一瞬间,莫阳凌厉的面孔出现了一霎那的融化,温白羽止不住在心里惊叹,原来莫阳长得很好看啊。
温白羽看的出神,就感觉自己腰上被掐了一把,疼得他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原来是万俟景侯捣鬼。
温白羽瞪了万俟景侯一眼,万俟景侯说:“看的那么专注,我吃醋。”
温白羽:“……”
温白羽伸手揉了揉脸,只能好脾气的说:“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开这种机关吗,感觉挺好玩的。”
他们说话的空隙,莫阳双手已经动起来,就听“咔、咔……咔咔咔、咔!”
一共六响,紧跟着是“轰隆——”一声,莫阳说了一声“行了”,立刻把双手的桃木针都抽出来。
石门在震动,彭四爷立刻抱起莫阳,后退了两步,万俟景侯也拦着站在门边上的温白羽后退。
一阵剧烈的震动之后,石头门竟然发出了齿轮的响声,随即“轰隆隆——”的打开了。
众人都有些瞠目结舌,方靖可是这些打手的领队,方靖搭伙的价格也很高,在道上威信不低,结果方靖都打不开,莫阳没用一分钟就给打开了,众人怎么能不吃惊。
莫阳又将那些桃木针仔细的收好,放回贴身的口袋里。
门已经打开了,众人就准备继续往里走,温白羽突然说:“我们忘了一个问题,之前那个石头怪物跑进隧道里,这里出现了一门,可别指望石头怪物用针打开机关,那怪物跑哪里去了?”
他一说,众人也都想起来了,刚才在隧道里就像鬼打墙,大家也没时间想这个问题,现在一想,忽然有些后背发凉,怪物总不能人间蒸发了?毕竟他个头那么大。
彭四爷说:“这里机关很多,或许怪物已经从其他机关出去了,没有遇到是好事,如果真遇到了,还要浪费精力。”
众人也同意彭四爷说的,石头怪物的体积太大,而且刀枪不入,实在不怎么好对付。
众人穿过石门,继续往里走,又是一片漆黑,只有手电惨白的光线往里探照着,没有尽头的隧道,根本没有一间墓室,越来越不像是一个墓葬了。
温白羽说:“这个隧道到底有多长,感觉不像是个墓葬,倒像是个地下通道。”
万俟景侯也有这种感觉,如果是一个墓葬,那么为什么墓道里没有雕刻壁画?就算是低级别的墓葬,没有钱和人力来雕刻壁画,但是修建的这么长,这么巨大,又实在说不通。
温白羽考虑了一下,觉得有可能是矿坑,但是又觉得不合理,这地方显然废了很大的人力来开凿打磨,只是一个矿坑的话,谁会做这种无用功,直接打通了就行。
想了很久,也只能说这是一个地下走廊,它会通向某个地方,但是到底是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
温白羽看向薛柏,薛柏笑了一声,说:“别看我,我也是第一次来,对这里一无所知。”
温白羽又把目光看向莫阳和彭四爷,这两个人怕不是第一次来,但是和他们不太熟悉,又不好直接问。
莫阳看见他投过来的目光,说:“我也不清楚这里,我上次进这座墓葬,并不是从这里进去的,没遇到过这样的隧道。”
众人都说无解,只能顺着隧道继续往里走。
众人走的精疲力尽,队里都是体格强壮的年轻男人,按理来说体力非常好,但是实在扛不住走这么长时间,他们除了往前走,就是坐下来休息五分钟,然后继续往前走,如此反复很长时间。
温白羽计算了一下,他们再这么走下去,恨不得把徐州都给打了一个对穿,实在不是办法,精神上也受不了。
众人又坐下来休息,莫阳起初被彭四爷背着,但是后面的路太长了,彭四爷背着一个成年男人,莫阳始终过意不去,就要下来自己走,走了一段之后,体力消耗实在太大,有些透支。
大家扎堆的休息,各自分着食物,反正他们在里面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墙面上都是磁铁粉,手表也不能用了,也分不出时间,饿了就拿出东西来吃。
彭四爷的资金很给力,带来的食物和水非常充足,而且都是高级货,并不难吃的东西。
如今大家走下去的动力,也就是那些味道不错的速食品了。
温白羽有些累,靠着万俟景侯,感觉腿都要走抽筋了,说:“我实在搞不懂,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用的。”
万俟景侯让他把腿放在自己身上,然后伸手给他捏着腿,温白羽的肌肉都硬实了,感觉腿不是自己的,被他这么一按摩,特别的舒服,而且肌肉有些发酸,从骨头里透着酸,一阵阵的蔓延开来。
温白羽舒服的哼哼了一声,几乎要享受的睡着了,万俟景侯突然探头过来,说:“这么舒服?”
温白羽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说:“别偷懒。”
万俟景侯手下继续按,笑着说:“你叫的我都硬了。”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卧槽一声,立刻把腿收回来,收回腿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发现万俟景侯竟然说的是真话,不禁脸上发红,心想着万俟景侯怎么什么时候都发情。
温白羽不敢让他再给自己按摩,他可不想引火烧身。
这一次众人休息了半个小时。
充分的休息之后,众人反而感觉更加疲惫了,似乎是体会了安逸的感觉,总有一种冲动,干脆就别再继续走了。
温白羽站起来,抖了抖衣服上的土,彭四爷也站了起来,他是大老板,是金主,也就是那些打手的衣食父母,而且看起来彭四爷很大方,想必给了不错的数目,那些打手虽然不太愿意,但是也站了起来,准备继续往前走。
万俟景侯一路沉默,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温白羽和他说话的时候,万俟景侯就会变脸一样,露出温和的笑意和他说话,对着其他人都冷冷淡淡的。
方靖在后面看着,走过去和万俟景侯搭话,说:“万俟先生,我之前一直听说你的大名,没想到有机会和你搭伙。”
温白羽挑了挑眉,心想着这个方靖怎么回事,刚刚去勾搭薛柏,现在又来勾搭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没说话,都没看他一眼,也没有表态,方靖倒是不气馁,继续说:“万俟大哥,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手机,可以随时联系我。”
温白羽听他第二句话就改口了,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心想着,看着吧,万俟景侯那个装逼的人才不会接你的名片。
他正想着,就看见万俟景侯已经抬起了手,夹住方靖的名片,那动作虽然很装逼,但是完全出乎温白羽的意料。
温白羽眼睛差点瞪出来,心里骂着万俟景侯这个烂泥鳅。
方靖见他接了自己的名片,当即欣喜若狂,心想着万俟景侯也不过如此,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但其实也是个普通人。
就在方靖欣喜的时候,就见万俟景侯手上一动,那张名片“嗖——”的一声飞了出去,直接打到墓道深处里,就听“啊——”的一声大叫。
众人立刻就反应了,大喊着:“大家注意,前面有动静,抄家伙!”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都把枪端着,手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火。
他们把手电的光圈拧大,慢慢的往前逼近,很快的,温白羽听到了动静,说:“呼吸声?是活人!”
他一说,莫阳第一个激动起来,立刻快速的往前走了几步,彭四爷立刻追上去,伸手托着枪,用手电架在枪下面,那动作像猎豹一样,看起来彭四爷也不是个简单的金主而已。
莫阳虽然走得快,但是也有戒备,手指尖夹着三支桃木针。
众人呈扇形围拢上去,就看到前面竟然走到了尽头!
而这个尽头竟然是一扇巨大的青铜大门,上面就像蔓藤一样,捆着无数条铁索,好像要把青铜大门捆死,里面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在青铜大门的前面,竟然坐着许多人,确切的说,不只是人,还有尸体。
四个活人,五个尸体,一共九个人,全是莫阳队里的人。
五个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那四个活人的表情很呆滞,一个人的手腕被万俟景侯刚才的名片划伤了,伤口还在流血,但是他根本不动,就呆滞的坐着,嘴唇张合着,在说什么,又好像是梦呓。
众人立刻感觉到那四个人的表情不对,就好像魔怔了一样,又像中了什么邪术。
彭四爷立刻伸手拦住莫阳,不让他过去,莫阳也停住了。
那四个人神情呆滞,好像并没有发现他们,依旧坐在地上,他们很奇怪,手里都握着枪,但是众人一路走来都没听见开枪的声音,显然这些人没遇到什么危险,但是没遇到危险,竟然这幅失魂落魄的表情?
方靖端着枪,看着他们,说:“你们是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情?”
那些人对方靖的问话置若罔闻,根本就像没听见一样,神情仍然木木呆呆的,而且都没抬头。
方靖眯着眼睛,冲身后的打手使了个眼色,两个打手立刻端着枪走过去,用枪指着那些人,说:“醒醒!问你们话呢!”
他正说着,就见到那四个人突然抬起头来,神情呆滞的看着他,那种眼神实在太可怕了,有一种游离又不真实的感觉。
那人还要再问,温白羽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好的预感,同时看到那四个人的手腕突然抖了一下,立刻大喊:“趴下!”
他这一声大喊都吓坏了众人,大家反映都很迅速,立刻趴下,但是在四人面前的那个打手,因为离得近,已经来不及了,万俟景侯眼睛一眯,伸手快速抢过莫阳夹着的桃木针,“嗖——”的一下打出去。
桃木针正好打在打手的膝弯穴道上,打手立刻大吼一声,双腿一软,“嘭”的面朝下摔倒在地上。
就听“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嘈杂的交火声,隧道幽深,回音很大,四周都是开枪的鸣响,震得耳朵发聋。
那四个人突然站起来,眼神充满了恐惧和呆滞,冲着众人就开始开枪。
一边开枪,还一边极度恐惧的大喊着:“鬼啊!!!别过来!别过来!!!”
方靖骂了一声,说:“这些人是疯子,想杀了咱们!”
方靖趴在地上,刚要举枪反击,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人疯狂的大喊,不停的开枪,但是他们神情恍惚,众人都趴在地上,他们的枪一直往深邃的隧道里打,打过之后,那四个人又相互看到对方,开始剧烈的大喊:“鬼!!!鬼!!”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四个人开始互相开枪,因为距离很近,“砰砰砰”几响之后,血肉横飞,鲜血溅在离得最近的打手脸上。
那打手看到这一面,几乎要吓得崩溃了,四个人开始自相残杀,不到一秒之间,连开了好几枪,顿时四个人身上全是筛子眼,根本救不过来。
莫阳吃惊的看着他们,五具尸体在转瞬之间变成了九具,那四个人在临死之前,还惊恐的大喊着有鬼……
“嘭……嘭嘭嘭……”
四声响动,那四个人栽倒在地上,彻底不动了,手里还紧握着手枪,所有的枪都是放空了。
温白羽也傻眼了,那四个人到底是中了幻觉,还是受了极度的惊吓?怎么会自相残杀起来?
隧道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一时间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众人都还在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全都趴在隧道的地上。
那五大三粗的打手已经吓得尿了,其实他不是没见过死人,而是没见过这么疯狂的死人,在转瞬之间全都死了。
众人过了好久,才从地上爬起来,温白羽走过去,青铜门前面全是血,九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新死的这四个人身上也和之前的五具尸体已经,全是筛子眼。
温白羽回想了一下,恐怕他们在山洞里的时候,那些人也是这么死的,当时就听见放枪的声音,还有大叫的声音,他们并没有目睹现场。
温白羽蹲下来,那些人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太阳穴没有血点,血也是鲜红的,并不是中毒,除了身上的枪眼,也没有其他外伤,但是这些人全身肌肉紧绷,似乎极度恐惧。
莫阳站起来,呼吸似乎有些艰难,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人,他们一队的人,死在这里九个,已经所剩无几了,刘三和耗子也受了伤,这让莫阳有点无法接受。
莫阳很快晃了一下,又跌坐在地上,有些艰难的双手揉搓着脸,说:“我不该来的。”
彭四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现在呢,要回去吗?是回去,还是继续走?”
莫阳摇了摇头,他有些疲惫,心里有一阵恐慌,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实在不知道该出去,还是该继续走。
莫阳这次出山,其实为的是之前死在墓里的搭档,他想把孔珊珊的尸骨带出去,正好派系里一些人想要来徐州做一票大买卖,据说这票做好了,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于是莫言就答应做领队,毕竟他来过一次。
莫阳没想过,第二次进来,竟然比第一次还要惨烈,他们死的人太多了,莫阳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太疲惫了,如果这次能够出去,他或许再也不想干这一行了,他本身就不适合这个行当。
莫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立刻说话。
众人正好坐下来休息,几个打手从背包里掏出布来,将那些尸体盖住,他们的死相很可怕,除了血肉横飞,脸上的表情也很惊恐,仿佛有感染力,让看到他们的人也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恐惧。
温白羽看了看周围,青铜门实在巨大,而且上面的铁链缠的很严实,他看了半天,门似乎很厚,到底多厚他不知道,但是敲根本敲不透。
万俟景侯也摇摇头,说:“门上没有机关,而且缝隙用铜水灌上了,这是一个一次性的门。”
他说着,皱了皱眉,继续说:“而且我总觉得这扇门后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万俟景侯都这么说了,温白羽觉得这扇门还是不应该随便打开的好。
温白羽顺着门往上看,突然“嗯?”了一声,说:“上面有路。”
他一说,众人都围拢过来,顺着青铜门往上,真的有路,有简易的台阶,可以顺着隧道的墙壁爬上去,上面有个翻板挡住了,但是有台阶说明这是一条路,应该不是机关,没准翻板可以打开,他们就能顺利上到上层去。
之前彭四爷也说了,上层是墓葬,他们是掉下来的。
彭四爷听到温白羽的声音,拍了拍莫阳,说:“你先考虑考虑,如果你想出去,我让几个人送你出去。”
他说着站起来,走过去也看那个台阶。
台阶顺着石壁往上,直上直下的,而且台阶很短,并不好攀登,如果想爬上肯定有难度,那翻板搭着,严丝合缝的感觉,也不知道能不能顶开。
彭四爷说:“先试试看。”
万俟景侯说:“我来。”
他说着,身体往上一纵,双手一下抓住石阶,然后快速的往上攀爬,之前石壁是光滑的,万俟景侯都能飞快的上去,这次有了台阶,万俟景侯的动作简直就带了神的光环一样,迅速攀登而上,都不带卡壳的。
方靖看着他的目光更加发光了,似乎迷恋着万俟景侯的每一个动作。
万俟景侯上去之后,抓住石阶,另一手往上抬,就听“空!”的一声,翻板一下被顶开了。
下面的众人都一阵惊呼,这回是又惊又喜,这下面无底洞一样的隧道他们已经走够了,如今终于到翻身的时候了。
万俟景侯打开翻板之后,立刻双手一松,身体一荡,一下抓住洞口的边缘,双臂用力,身体立刻弹出翻板口去,往上看了看,随即跳下来。
温白羽立刻迎上去,说:“怎么样?”
万俟景侯说:“上面是墓道,有雕刻,这回应该不会错了。”
他这样一说,众人就更是兴奋了,他们在这破地方耽误了太多的时间,终于能出头了,一时间大家精神都振奋起来。
彭四爷看着头顶上的翻板口,虽然望上去黑洞洞的,但是好像看到了希望,嘴角挂上了一层笑容。
彭四爷的笑容没挂多久,突然捂住胸口,低声咳嗽了几下,然后松开胸口,快速伸手进兜里,掏出一方手帕,又改去捂着嘴。
彭四爷咳嗽了很长时间,声音回荡在隧道里,他队里的几个人都见怪不怪了,彭四爷好像有点感冒,每次咳嗽都会很长时间,而且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还用手帕,看起来是高级货,一条手帕都能比他们的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
彭四爷咳嗽完了,展开手帕看了一眼,眼神不禁有些晃,把手帕扔进垃圾袋里,脸色很黑,似乎突然很烦躁,伸手摸兜,掏出一盒烟来,打火点上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猛吸了两口。
温白羽刚才瞥了一眼那个手帕,虽然彭四爷咳得很轻,但是手帕上有粉色的血,虽然颜色并不深,但是显然内脏受伤了。
彭四爷吸了好几口烟,又恢复了刚见面那种冷淡的生意人表情,有点生人勿近的感觉。
温白羽说:“你的内脏受伤了,再抽烟恶化的会更快。”
彭四爷抬眼看了一下温白羽,并没有说话,又把烟放在嘴上吸了一口,但是就像应证温白羽的话一样,彭四爷突然又咳嗽了起来,他烦躁的伸手进兜里,但是还没有摸出手帕,嘴里的血已经咳出来了,连忙伸手捂住,这次的血颜色有点偏深。
血顺着彭四爷的手,从指缝里漏出去,彭四爷烦躁的拿出纸巾来,擦掉自己手上的血。
莫阳有些吃惊,抬眼看着彭四爷,说:“你怎么了?刚才受的伤?”
彭四爷掐掉了烟,丢在垃圾袋里,脸上照样很冷漠,有点带着讽刺的说:“你关心我?”
彭四爷的态度很不好,莫阳的脸色刷的一下黑了,别过头去不再和他说话。
彭四爷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也有点疲惫,就像变脸一样,立刻又收起了冷漠,道歉说:“我刚才心情不好,你别介意,是我不对,好不好?我这人就是臭脾气。”
莫阳其实心很软,根本架不住别人求他,或者认错,虽然脸上挂不住,却仍然说:“你怎么了?”
彭四爷说:“不是刚才受的伤,你们放心,这里应该没有毒气,我这是病根,好几年的事情了。”
彭四爷说着,笑容却没达到眼底,划了一个圈子,到底没说自己怎么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众人,说:“咱们现在该上去了。”
说完,又去看莫阳,说:“你想好了吗?”
莫阳抬了抬眼皮,说:“我这样是不是累赘?”
彭四爷笑着说:“怎么可能,你的桃木针大家可是都领教过了,而且我背着你,也没叫别人背你。”
莫阳说:“不用你背,我自己能走了。”
彭四爷的笑容终于化开了,说:“你的意思是跟着我们走?”
莫阳点了点头。
方靖有点想不通,彭四爷就算和莫阳是老相识,非要他跟着走有什么好处,彭四爷之前也下过这个墓,有一个熟悉地形的人就足够了,再多一个,还是外人,到时候分东西都不好分。
但是彭四爷是金主,他说的话没人敢反对。
万俟景侯先上去,准备了绳子,他跳上去之后,把绳子垂下来,温白羽本身要跟着上去,方靖这个时候撞了他一下,想要第二个上去。
万俟景侯在上面等着拉绳子,半天没人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说:“白羽?”
温白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总之一定特别欠,不过谁让他现在心情好呢,立刻拽住绳子,说:“拉吧。”
他说着,万俟景侯就伸手使劲往上拉,温白羽同时借力顺着石阶爬上去,到了翻板口,万俟景侯伸手一拽,就轻松的把他拽了上去。
众人也都跟着一个一个的爬上去,莫阳的腿好的大半了,较劲的时候还是生疼,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可能立刻就全好,但是踮着脚走路,稍微注意一点已经没事了。
众人都顺着绳子上去,上面果然是墓道。
漆黑一片,众人用手电照了照四周,万俟景侯把绳子卷上来,同时把翻板放下去,免得谁一不留神踩空掉下去。
大家看到墓道都非常高兴,四周的墙壁上有雕刻,雕刻的内容非常诡异。
墓道的墙壁上不是雕刻着墓主的生平,也不是歌功颂德,而是一些飞天、炼丹、长生不老、羽化升仙的内容,想必这个墓主和其他的大多数的墓主一样,都想要死后重生。
彭四爷看了一眼众人,说:“别碰任何东西。”
说着对方靖说:“你看好他们。”
方靖点头说:“放心吧。”
这些打手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方靖自然知道彭四爷说的是别碰祭品或者陪葬品之类的,恐怕有机关,方靖想着,自己这些人也不是见钱眼开的,总不会那么小家子气的。
薛柏仔细的看着那些壁画,似乎有些什么感叹,不过他没说话。
子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壁画上炼丹的人,和义父长得有几分相似。
而且薛柏下墓看起来有他的理由,子车从来不问,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可是薛柏不说,他已经养成了习惯,不会多打听一句话。
彭四爷说:“走吧。”
众人开始往前走,都有些兴奋,据说这个墓里有好东西,而且是一票大买卖。
不过这座墓葬并不是十分考究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是秦朝墓,墓道里面空空的,走了十几米远,就看到一个墓室。
众人兴奋的说:“看,前面有墓室。”
彭四爷再次重复,说:“别碰任何东西。”
那些打手先过去,只是站在门口,用手电往里照,顿时“嗬——”的吸了一口冷气,露出惊讶的表情。
温白羽有些好奇,什么东西能让这些人露出惊讶的表情,立刻也跟上去,用手电照着往里看。
就看到巨大的墓室,确切的说,温白羽并不想用“墓室”两个字来形容他看到的空间,反而更像一个仓库,仓库里面堆满了“集装箱”。
一个一个黑色的棺材,罗列的很整齐,从仓库的一角开始,堆放到另外一角,密密麻麻的棺材,就像货物一样,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那些打手一见到这么多棺材,先是惊讶,随即兴奋起来,说:“这么多棺材?陪葬品有多少?这回咱们发了?”
方靖走进来,冷着脸说:“别给我丢人,四爷不是说了吗,什么都不能动。”
他正说着,就看到万俟景侯从旁边走进去,第一个走进了墓室,温白羽赶紧跟上去。
万俟景侯并没有碰那些落得很高的棺材,但是却仔细的看,突然皱眉说:“所有的棺材都没有封上。”
他一说,众人就紧张起来,说:“什么?棺材没有封上?那粽子岂不是随时要起尸吗?”
温白羽也跟着转了一圈,岂止是棺材没有封上,这里所有的棺材都是毛坯棺材,简单来说就是下脚料做的棺材,恨不得比纸薄,再加上年代太久,一动就脆,有的棺材甚至已经腐烂了,如果不是压在底下,估计里面的尸体已经露出来了。
温白羽越来越觉得,这就是一个库房,只是用来对方东西的,而这些东西,不过是装有尸体的棺材而已。
墓室里非常阴冷,也可能是众多棺材扎堆的缘故,彭四爷和莫阳并不惊讶,或许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惊讶过了。
彭四爷说:“这里没有陪葬品,咱们继续走。”
他说着,率先往前走去,打手们有些扫兴,他们进来看了一圈也发现了,都是一些“低级货”,果然不可能有陪葬品。
但是问题来了,弄这么多尸体干什么用?从没见过这么个性的陪葬,如果要增加墓室的阴气,为什么还要加棺材?
众人出了墓室,继续跟着往前走,走了很久的距离,又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墓室,这回并不是仓库一样的墓室。
墓室里面有个巨大的丹炉,围绕着丹炉的四周,摆放着许多棺材,这些棺材全是漆黑的木头,应该是木头外面涂了漆料,排布的乱七八糟,看起来杂乱无章,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些棺材的中间有个大炉子。
大炉子自然已经不燃烧了,看起来废弃的时间太久了,炉子外面已经生了一层锈迹。
众人眼睛都是一亮,说:“也不知道这炉子里有没有长生不老的药,古人不都追求这个吗。”
炼丹的起源很早,先秦方士横行,到了秦始皇的时候,因为秦始皇对长生不老情有独衷,还会亲自炼丹,方士就更是成为了一个最抢手的职业,连水银和丹砂卖的都比以往要贵得多。
很多人认为秦始皇死后入殓的皇陵被水银围绕,其实也是对炼丹的一种痴迷,他希望水银能给他带来永生。
不过那时候的人很多把外用的丹药或者半成品直接内服,水银又是剧毒的东西,可想而知结果怎么样。
温白羽奇怪的看着墓室里的布置,说:“丹炉我可以理解,这些棺材为什么要这么放?”
薛柏开口说:“这是按照独特的星位排放的。”
星位?
古人崇拜自然,观天象和占星都很发达,温白羽对此并没有大多了解。
这个墓室里的棺材不同于其他墓室,墓室里的棺材全是用好材料做的,只不过这些棺材非常诡异,棺材盖子上一堆的鬼画符,同时棺材也用青铜的锁链牢牢捆起来,似乎是害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似的。
温白羽说:“这上面的鬼画符是什么意思?”
薛柏低头看着,说:“是一种符咒,这里的棺材,里面都关着很凶恶的东西。”
他一说话,众人都惊讶起来,说:“是粽子吗?”
方靖觉得是危言耸听,毕竟薛柏的样子看起来是个老板,可能是那些人的主顾,哪有什么土夫子的样子估计也是瞎说的。
众人走了很长时间,一部分人在研究这些东西,另外一部分人就坐下来休息。
温白羽也有些累,靠着万俟景侯坐下来,最主要是他们在这墓里天昏地暗的,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吃饭和睡觉都没有个准儿,只是饿了就吃,累了就休息五分钟到半小时,还没正经睡过一觉。
莫阳脸色很苍白,虽然伤口好了,但是伤筋动骨最伤元气,元气流走是补不上的,想要固元只能多休养。
莫阳体力有点跟不上,也坐下来休息。
彭四爷看他这个样子,又看了看周围的众人,说:“大家休息吧,也都累了,咱们睡一觉,等醒了再走。”
彭老板都发话了,众人立刻就全都坐下来,睡觉之前一定要补充体力,肚子饿干什么都不行。
大家拿出来食物开始分食,然后拿出睡袋来。
温白羽他们走得急,而且人又少,带着食物和工具都觉得沉,睡袋这种东西实在可有可无,就没有带,那边的人又没有多余的。
子车立刻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铺在地上,说:“义父,您休息一会儿吧。”
薛柏看着子车的动作,不禁有些无奈,笑了笑,伸手勾住他的肩膀,把人拽过来,又给他重新穿上外套,把子车往下一压,让他头枕在自己腿上,说:“好孩子,你也累了,快点睡。”
子车挣扎着要起来,薛柏说:“快休息,不然义父要生气了。”
子车最吃他这一套,绝对不会让薛柏生气,立刻就僵硬着身体没有再动,但是躺在薛柏的腿上,这种动作又让子车心脏腾腾猛跳,好像随时要从嘴里蹦出来,脸皮不禁有点烫。
薛柏向后靠在墙壁上,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时不时还伸手抚摸着子车的脸颊和软软的黑发,子车的头发很服帖,就像他对薛柏的态度一样,这让薛柏很迷恋这种手感。
子车被薛柏摸得更不自在,又躺在薛柏的腿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总想到不该想的,一时间身体有点发热。
子车僵硬了半天没动,等薛柏的手终于不动了,才僵硬的抬起来,轻轻挪了挪脑袋,哪想到薛柏立刻就行了,低头看他,还以为他有事情。
子车一脸通红,被薛柏撞了个正着,薛柏问他怎么了,子车又不善说谎,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薛柏起初没听清楚,随即将子车抱起来,抱在怀里,吻在他嘴唇上。
子车连忙挣扎,害怕别人发现,薛柏可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最注重脸面,子车这是知道的,毕竟薛柏不像万俟景侯那样。
薛柏却箍住他的胳膊,将人死死抱在怀里,声音很低,说:“乖孩子,来亲亲义父,他们都睡着了,没人看见。”
薛柏的声音里充满了情欲,子车听了觉得后背发麻,嘴唇有点哆嗦,不过还是抬起头来,慢慢含住了薛柏的嘴唇。
薛柏笑着轻抚他的后背,声音很温柔,引导的说:“对……对,舌头呢,嗯?不亲亲义父?”
子车被薛柏温柔诱导的嗓音弄得脸色通红,不禁大起胆子,伸手抱住薛柏,伸出舌尖,在薛柏的嘴唇上轻轻的舔。
温白羽有点累,不过一时半会儿没睡着呢,他们这里没人守夜,也不知道方靖这个领队是怎么安排的,温白羽就更睡不着了。
然后就听到了不该听的,薛柏的声音虽然小,但是温白羽耳力不错,听得一清二楚,就跟个大尾巴狼似的,一步一步的引诱着子车掉进陷阱里。
显然子车已经被吃的死死的了……
温白羽偷偷睁开一只眼睛,那两个人已经在黑暗中一叠的倒下了,薛柏的动作有些急促,把子车压在身下。
他们的手电都闭了,毕竟电是有限的,但是因为在墓葬里,还是留了一盏灯放在中间的棺材上,这样也好照明。
所以温白羽看的特别清楚,温白羽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闭上眼睛,结果手指头就被人掐了掐,侧头一看,竟然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还闭着眼睛,向后靠着墓墙,但是手指一直在骚扰着温白羽的手指。
温白羽有点不堪其扰,把手指抽回来,结果那个人得寸进尺,手顺着温白羽的大腿往上爬,弄得温白羽一条腿都麻嗖嗖的,还特别痒,眼看着就要爬到大腿根了,温白羽实在顶不住压力,只好把自己的手指塞在万俟景侯手心里。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无声的轻笑了一声,嘴角明显向上翘,温白羽全都看在眼里,无奈的撇了撇嘴。
温白羽正无奈的撇嘴,突然看到巨大的丹炉后面,露出一个黑影,就像升起来的太阳,一点点的,慢吞吞的,带着一股压抑感,黑影越来越往上升起。
温白羽顿时身体就僵硬了,一下握住万俟景侯的手,万俟景侯感受到他的变化,立刻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个黑影。
因为充电的灯摆在棺材上面,以灯为中心往外扩散亮度,四周就相对黑暗,那只掩藏在丹炉后面的巨大黑影,在昏暗的墓室里,看的一清二楚。
那黑色的半圆的影子,一直往上升,升到一定高度之后,温白羽惊讶的发现,竟然是一个人,有一个人藏在丹炉后面。
温白羽快速的扫了一眼众人,一个没少,全都在这里,那丹炉后面是谁?
他一直藏在这个墓室里面,等众人都睡熟了才出现,到底要干什么?
而且温白羽没有听见呼吸的声音,一个人不可能摒气这么长时间,那有可能就是粽子。
万俟景侯腰上用力,慢慢的坐了起来。
那边的子车和薛柏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子车想要立刻坐起来,薛柏却压住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似乎是怕打草惊蛇。
那黑影趴在丹炉后面,黑影的边缘并不平滑,竟然毛毛糙糙的,看起来就像浑身长毛的人。
温白羽心里发紧,难道是黑毛粽子?
就在这个时候,黑影慢慢的开始挪动,竟然悄无声息,开始从丹炉后面爬了出来,慢慢的往外爬,正逼向最近的莫阳和彭四爷。
温白羽立刻直起身来,莫阳和彭四爷一动没动,不知道是不是睡熟了,就在温白羽想要上去帮忙的时候,万俟景侯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冲他摇了摇头,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看前面。
彭四爷果然已经醒了,就在黑影爬过来的一霎那,彭四爷忽然翻身跃起,手中的枪已经随时待命,一下将那黑影折倒在地上。
彭四爷的动作透露着一股狠戾,似乎就像彭四爷说的,他脾气不太好。
那黑色的东西被折倒在地上,发出“咯咯”一声大吼,果然是黑毛粽子。
这一声大吼一下就把其他的人全都惊醒了,温白羽立刻爬起来,将手电的光圈一下开到最大,立刻照过去。
彭四爷将黑毛粽子按倒在地,那边莫阳也已经从地上跃起来。
这个黑毛粽子似乎比之前的更强壮,尤其是上肢,非常的粗大有力,就在一瞬间,突然吼了一声,一下调了个儿,将彭四爷拽起来,嘭的一下砸在地上,嘴里发出“咯咯”的吼声,钳住彭四爷的脖子。
众人见状,立刻大喊着:“开枪!快救四爷!!”
“砰砰砰!”数枪打过去,黑毛粽子身体被枪打的乱晃,但是始终钳住彭四爷的脖子,彭四爷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举起手,对准黑毛粽子,“砰砰”开了两枪。
黑毛粽子的眼珠子顿时被打的纷飞,彭四爷的枪法太狠,黑毛粽子的手劲儿终于松了,但是也彻底把他惹怒了。
之前终于已经知道了,对付这种黑毛粽子,就要打他的脑袋,而且打一枪不行,头骨很坚硬,必须把头骨打漏,才能杀死里面控制尸体的海虫。
一时间砰砰的开枪声此起彼伏,子车看着心急,握紧了手里的枪,说:“义父,我去帮忙。”
薛柏刚要开口,子车已经就地一滚,快速的冲过去,他冲上去,一下跃起,双腿一钳,顿时就听“嘭”的一声巨响,一下把黑毛粽子压倒在地上,子车钳住黑毛粽子,电光火石之间,握住手里的枪,对准黑毛粽子的头,“砰砰砰”连打了好几枪。
“叮铃……”
温白羽手心里捏一把汗,子车离黑毛粽子太近了,其他人都帮不上忙,温白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听到了一声铜铃的声音,但是一晃就过去了,夹杂在剧烈的枪声里,好像幻觉一样。
子车连开了好几枪,在这种时刻,也不怕浪费子弹了,子弹全都打干净,地上一片模糊,那黑毛粽子竟然还在不断的弹跳着身体,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死干净。
子车不敢放松,手一摸,拿出匕首,顺着黑毛粽子的脖子,使劲一转,就听“嘎巴”一声,动作干脆利索,看得人后背发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黑毛粽子终于一弹之下不动了,子车过了很久,粗喘了两口气,额头上全是热汗,这才松开双腿,手一撑,从地上起来。
彭四爷被粽子抓了脖子,脖子上一圈瘀伤,看起来有点怕人,好像是尸毒,这种长了这么长毛的粽子,怎么可能没毒。
这些都是其次的,彭四爷的咳嗽病似乎又犯了,剧烈的咳嗽着,伸手从兜里拿手帕,却没成功,莫阳看他咳嗽的有些剧烈,本想过去问问他,要不要喝口水。
莫阳刚拿着水走过去,就听“哗——”一声,低头一看,顿时有些傻眼了,彭四爷竟然吐出一口血来,血溅的满处都是,也溅到了他的衣服上,颜色已经偏于红色,不过有点像稀释过的血。
彭四爷嘴角还有很多血迹,他眯着眼睛,快速的掏出餐巾纸,粗暴的擦着自己的嘴和手,用半秒钟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递给莫阳几张纸巾,说:“抱歉,弄脏你衣服了。”
莫阳实在有些傻了,彭四爷这是病根吗,一直在咳血?
就在莫阳怔愣的时候,子车也在怔愣,他没有立刻离开黑毛粽子的尸体,而是低下头来,似乎发现了什么,起初是皱着眉再看,随即眼神竟然开始呆滞……
众人看他表情严肃,刚开始就没敢过去,怕那黑毛粽子再跳起来,但是后来子车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而且还伸手去摸那黑毛粽子的脖子,摸得一手血呼呼的。
子车的动作太诡异了,众人都看的有些发傻。
薛柏立刻跑过去,说:“子车?”
子车被他一叫,顿时就醒过来,抬头看着薛柏,神情迷迷糊糊的说:“义父?我……”
薛柏把他拽起来,用水给他洗手,说:“子车,你怎么了?”
子车的表情看起来很困惑,说:“我……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刚才睡着了?”
子车不记得刚才自己的出神,就是觉得特别累,或许是因为和粽子搏斗的,子车一身的汗,脸色不太好看。
万俟景侯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黑毛粽子的尸体,脖子断了,子车的手法很准,用的是巧劲,绿色的脑浆到处都是,已经分不清楚是脑浆还是虫子了。
万俟景侯突然皱了皱眉,温白羽问他:“怎么了?”
万俟景侯蹲下来,用匕首指着黑毛粽子的脖子,说:“你看他脖子上的毛。”
温白羽也“咦”了一声,说:“这个地方,怎么像套了个项圈,常年给压得痕迹啊?”
温白羽一说出来,方靖也在旁边,顿时冷笑了一声,说:“给黑毛粽子套项圈?也只有你这么天真能想得出来。”
温白羽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
彭四爷没有外伤,但是内伤有点重,好像还在急速的恶化着。
莫阳有些担心他,但是两个人之前发生过什么,有很多旧账,莫阳似乎不能当没发生过,看着彭四爷一会儿,就没有再说话。
众人解决了黑毛粽子,这回也睡不着了,只好都爬起来,准备继续往前走,估计才睡了最多两个小时左右。
大家整理好行李,出了墓室,继续往里,彭四爷说了,这个墓葬很大,里面有了不得的东西。
众人继续往里走,墓道里很黑,他们走着,就听“叮铃……”一声。
铜铃的声音……
温白羽这会确信自己绝对没有听错,那一声轻响之后,墓道里忽然传出黑毛粽子的吼声,他们刚从墓室里走出来不远,那声音是从墓室里传出来的,随即是“啪!啪!”好几声铁链子崩断的声音。
众人诧异的看着身后,都是屏气凝神,这个时候谁也说不出话来,那声音太多了,好像是无数只黑毛粽子从棺材里钻出来的声音。
他们忽然就想到薛柏刚才说的,那些棺材上面的鬼画符,是想要镇压住棺材里很凶恶的东西,难道那些棺材里装的都是黑毛粽子?
他们一路上遇到的那只黑毛粽子已经很难对付了,算一算那墓室里的棺材,少说也有二十口,那么庞大的数量,一下根本打不死,而且体格如此强壮……
众人一想,都觉得无比害怕,心脏不停的剧烈跳动。
一个黑影从墓室里爬了出来,发出“咯咯”的声音,后面好像又跟着一个黑影。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的手电一下就灭了。
光线黯淡下来,他甩了甩手电,竟然这个时候没电了,其他几个人的手电因为都是同一款的,而且用的时常也差不多,此起彼伏的灭了下去。
众人一阵惊呼,就听方靖喊着:“备用手电!快点!”
一帮打手开始手忙脚乱的找手电,万俟景侯突然说:“来不及了。”
他说着,就听有风声猛冲过来,身体一侧,与此同时龙鳞匕首一下出窍,就听“咯咯”一声惨叫,一个黑毛粽子顿时摔在地上。
“开火!开火!!”
“别乱开火!!”
“你别打到自己人!”
“大家别慌!别慌!!!”
一下墓道里乱七八糟的,有几个手电还亮着,但是光线太暗了,那些黑毛粽子又是黑色的,似乎利于隐藏,潜伏在他们的周围,随时准备偷袭他们。
就在这个空档,方靖和其他人赶紧摸出了手电,抛给其他人,众人一下把墓道打得亮起来。
就在周围围着五六个黑毛粽子,这还是数量少的,看起来墓室的粽子没有全部出动。
众人先松了一口气,但又提起一口气,五六个也不好对付啊。
彭四爷说:“咱们的人有少吗?”
方靖大致看了一眼,说:“没有,四爷。”
这个时候薛柏却说:“子车不见了。”
他的声音很冷,几乎掉冰渣子,看得出来薛柏对子车很关心,子车甚至就是他的命,而现在人不见了。
温白羽粗略一看,说:“刚才万俟景侯打伤的那个粽子也不见了。”
薛柏的情绪很不稳定,手中握着枪,充斥着一股暴戾的气息。
众人围拢在一起,守好四面,那些粽子似乎也讲究团队意识,将他们团团围住。
“嘭!”
有人开了一枪,黑毛粽子瞬间也都扑上来,温白羽踹开一只扑上来的黑毛粽子,感觉腿骨都要折断了,这黑毛粽子强壮的像铁块一样,踹出去的力度自己也要承受,温白羽顿时腿上都发麻了。
这些粽子,显然都是精心培育的,但是竟然有人培育粽子,这岂不是跟汪医生一样变态,妄图趋势尸体,尸体在死后已经没有意识了,这无异于玩火,搞不好就把自己给烧死了。
或许在墓室里有那么多铁链子,这里的主人应该也发现了自己玩火的行为,但是粽子已经练成了,并没有办法。
万俟景侯听到温白羽抽气的声音,立刻靠过来,说:“没事吧?”
温白羽摇头说:“没事,就是差点抽筋……”
方靖在一边冷笑一声,说:“这么没用,还来倒斗?”
他的话音一落,温白羽眼睛一眯,同时手一抬,就听“嗖——”的一声,凤骨匕首一下扔出去,擦着方靖的耳朵削过去。
方靖以为他要报复自己,后背冷汗直流,结果就听“咯!”的一声大吼,方靖身后竟然有一只黑毛粽子要扑过来,凤骨匕首插在他的额头上,黑毛粽子顿时慌了一下。
万俟景侯突然抬起手来,对准黑毛粽子“砰砰砰”放了三枪,三枪打在同一个地方,黑毛粽子又晃了两下,顿时“嘭”的一声扑在地上,不动了。
方靖先是被温白羽吓着了,万俟景侯则是更狠,直接让子弹擦着方靖耳朵过去,方靖身上炸的都是尸体的血肉,耳朵里嗡嗡的响,差点就给震聋了。
万俟景侯快速的踩了一脚枪,跳起身来,一脚踩中扑过来的另一只黑毛粽子,借力翻身出去,“哧——”的一下将凤骨匕首拔出来,又快速的穿梭回来,还把匕首擦了擦,才还给温白羽。
六个黑毛粽子实在不容易解决,打手们混乱成一团,彭四爷虽然没有外伤,但是内伤很严重,内脏有一种灼烧的感觉,尤其是咳嗽的时候,和黑毛粽子缠斗的时候没有刚进墓的时候那股狠劲了。
莫阳倒是恢复了一些,护着彭四爷一边打一边退,有人喊着:“天呢,粽子又来了!不行,顶不住了!打不完!咱们快跑吧!”
众人向墓室看去,果然又有黑毛粽子从墓室里爬出来,飞快的冲向他们。
薛柏心不在这里,着急去找子车,第一个朝墓道深处跑去,温白羽眼见子车已经丢了,不能让薛柏再丢了,说:“快,追上。”
万俟景侯拽住温白羽的手,快速的跟上去,其他打手也是边放枪,一边跟着往前跑。
众人往前跑了很久,因为是拼命的时刻,都已经会不觉得累了,发了疯的跑,大家体格也都不差,跑的很快。
前面有岔道口,薛柏突然停下来,说:“有血。”
他说完,就转向带血的那条岔路口,疯了一样跑进去。
众人跟着他后面跑,又跑了很长时间,就听不见那种“咯咯”的吼叫声了,似乎粽子已经不见了,估计全都跑到另外一个岔路口里去了。
众人这才放慢了脚步,都感觉精疲力竭的。
薛柏却没感觉到累,只有一阵阵的心慌,地上有血,一直有血迹,不知道是不是子车的血。
温白羽也着急,跟着他往前跑,就听万俟景侯突然说:“有呼吸声,在前面。”
薛柏更是发疯了,立刻往前快速的冲,就见前面已经到头了,有一个墓室。
这个墓室里也是巨大的丹炉,四周全是黑色的木头棺材,上面缠绕着铁索,看样子和之前的一样,里面必然也是做成的黑毛粽子,不过因为很危险,全都被封存起来了。
薛柏冲进去,墓室里一股血腥的味道,而且味道很新鲜。
就见地上一滩血迹,子车坐在地上,手里握着枪,旁边躺着一个已经死透了的黑毛粽子,脑袋开花了,恶心的要命。
子车身上有血,腿上也有血,估计受伤了,瘫坐在地上,有点无力的盯着那个黑毛粽子。
“子车!”
薛柏喊了一声,立刻冲上去,双膝一曲,跪在地上,紧紧抱住瘫软的子车,说:“好孩子……你去哪里了,别吓义父……”
子车似乎受了惊吓,一动不动的让薛柏抱着。
后面的人也都跟上来了,看见墓室这个样子,都戒备的不敢进去。
温白羽眼看着子车的表情,那眼神似乎有些呆滞,脑子里一闪,突然就想到巨大的青铜门前的一堆尸体,那四个人也是眼神呆滞,瘫坐在地上。
温白羽刚要张嘴喊薛柏,提醒他子车似乎有些不对劲,可能在走散的这段时间里遇到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刚张嘴,就听见“嘭……嘭!嘭!”三声巨大的轻响。
薛柏的身体微微震动,诧异的抬起头来,嗓子滑动了好几下,呕出一口血来,顺着嘴角往外流。
温白羽吓得都愣住了,子车对着薛柏连开了三枪,而且眼里满眼都是厌恶。
薛柏身体一动,“嘭”的一声倒在地上,子车却完全没有清醒过来,枪抬起来,就像对着黑毛粽子一样,快速抵住薛柏的太阳穴,就要扣动扳机。
万俟景侯一下皱眉,快速的冲上去,手在子车的手腕上使劲一捏,子车的枪立刻脱手而出,子车的反应很快,又要伸手去拔匕首,万俟景侯手腕一拧,快速的夺下他的匕首,冲着子车的肚子使劲就是一脚。
子车被向后踹出去,嘭的一声砸在黑木棺材上,温白羽吓了一跳,快速的冲过去,万俟景侯却拦住他。
子车似乎没感觉疼,还是不清醒,他爬起来,竟然跑到黑毛粽子跟前,两眼一红,开始流眼泪,哭的像个半大的孩子一样,嘴里呢喃着“义父……”
温白羽觉得子车一定像那些人一样,中了邪术,或者幻术,他现在的意识完全是迷糊的,根本分不清人。
就在这个时候,子车忽然抬起手,手上多了一把军刀,眼里都是绝望,要自杀一样,把军刀往自己身上捅。
温白羽快速的在子车的脖子上一捏,子车一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温白羽来不及去管子车,薛柏已经倒在地上,闭着眼睛,流了一地的血。
薛柏受伤很重,那个位置并不会立刻致命,但是伤到了内脏,胃酸流出来,这是最痛苦的。
薛柏倒在地上不断的痉挛,嘴唇开合,似乎要说话,温白羽低下头去,就听到薛柏虚弱的声音在喊子车。
温白羽眼睛一酸,赶紧招呼万俟景侯,子弹在里面,必须取出来,万俟景侯的动作很快,而且手稳。
这里没有太多专业的设备,只能用医用镊子,烧红了消毒,万俟景侯快速的把子弹取出来,没有麻药,也不需要麻药了,薛柏疼的不省人事。
方靖在一边看着,说:“没救了,他流血太多了。”
温白羽不理他,快速的划开自己的手,鲜血喷出来,全都溅在薛柏身上,温白羽活动手心,让血液滴在薛柏的伤口上。
温白羽的血流的太多了,一下有些吃力,万俟景侯给他止血,同时划开自己的手心,烛龙的愈合能力更好,薛柏伤口以一种奇迹的速度在自我修复。
方靖顿时看的都傻眼了。
温白羽根本来不及管他,快速的给薛柏撒上止血药,同时裹上纱布。
就在这个时候,子车突然醒了,他从地上爬起来,眼睛上都是眼泪,手里有什么东西,是一个青铜铃铛。
子车眼神呆滞,快速的摇动着手里的青铜铃铛。
“叮铃……叮铃……”
青铜的声音意外的清脆,很快就听“轰隆!轰隆——”的声音,被铁链绑住的黑木棺材开始震动,似乎有东西要冲出来。
莫阳喊了一声不好,快速的冲过去,指间夹着桃木针,在子车身上好几个穴位上扎了几针。
子车低吼了一声,身体一震,忽然有点清醒了。
莫阳快速的将桃木针拔出来,退后了两步,他也不确定是不是有用。
子车的神志似乎有点清醒,薛柏在昏迷中听见子车的的吼声,似乎也醒过来了,费劲的睁开眼睛,轻轻念了一声“子车……”
子车身体一震,突然抬头看着薛柏,手忙脚乱的冲过来,薛柏的纱布都是红的,子车双手发抖,说:“义父……义父你怎么了……我……”
子车的思维似乎有点混乱,他记得刚才像做梦一样,他明明杀的是黑毛粽子,但是那粽子一瞬间变成了义父的样子,义父全身是血倒在地上,子车不敢相信是自己干的,一种深深的绝望席卷上来,感觉如果薛柏不在了,还是死在他手上,那活着根本没什么意义……
薛柏摇头,说:“傻孩子……不是,不是……别瞎想,义父伤口有点疼,扶着义父……”
子车双手发抖,紧紧扶着薛柏,薛柏费劲力气,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像安慰一样。
墓室里棺材震动的很厉害,彭四爷说:“快撤出去,粽子要起尸了!”
这么多粽子,听到了铜铃的召唤,全都要起尸了,彭四爷大喊着:“退到一层,到一层去!”
现在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往后退,这个墓室比刚才得大,棺材也比刚才的多,刚才铜铃响了一声,现在铜铃响了好几声,估计全部的粽子都要出动了。
众人快速的从墓室撤退出来,飞快的往一层跑,现在已经不能感觉累了,身后有锁链崩裂的声音,粽子似乎就要来了。
众人跑的都已经成了条件反射,感觉腿不是自己的,莫阳腿上的伤没好,实在坚持不住,一下跪倒在地上,彭四爷一把抓起来,一句话不说,把人背在背上。
莫阳喊他,说:“别管我了,前面还很长,你背着我不行!”
他的话还没说完,彭四爷已经低吼着:“别跟我废话,我现在脾气不好,你信不信我还用陈年旧账威胁你,识相就闭嘴。”
莫阳愣了一下,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没有再吭声。
众人往一层冲,身后的声音就好像在过马队,砰砰砰的不绝于耳。
“到了!!”
“翻板!”
“快开翻板!!”
前面的人已经看到了翻板,一下将翻板拽开,不管不顾的往下跳,踩着台阶大步往下冲,这个时候这种很小的石阶也难不倒他们了,根本不需要什么绳子。
薛柏根本没办法往下爬,万俟景侯先跳下来,冲上喊:“子车松手,我接着。”
子车没有犹豫,立刻把薛柏抛下去,薛柏的体格高大,并不轻,万俟景侯的臂力也大得惊人,立刻将薛柏接住,让他靠着青铜门坐下来。
温白羽是垫后的,眼看着众人都下去了,自己也要跳下去,万俟景侯在下面接着。
温白羽往下一看,顿时愣了,随即大喊:“小心!”
这种时候,温白羽还没跳下来,万俟景侯根本没注意周围,毕竟周围都算是“自己人”,而上面有很多黑毛粽子要追过来,越来越近了。
但是温白羽和万俟景侯都没想到,“自己人”才最会搞偷袭。
温白羽一喊,已经来不及了,就看见一根发着蓝光的针,突然扎进了万俟景侯的后脖颈。
那种颜色的针……
温白羽见过,那还是在汪医生的筒子楼旁边,汪医生说这个东西是上瘾的,能激发人的潜能,万俟景侯中过一次,第一次并不会上瘾,但是情绪失控过很多回。
这是第二次,第二次会不会上瘾?
万俟景侯忽然感觉体内一股巨大的暴躁在涌动着,瞬间回头,盯着方靖,方靖立刻感觉到一股恐惧,不禁后退了几步,他手里还拿着发射器,立刻丢下,说:“我……”
他还没有说完,就见万俟景侯的眼睛一下从黑色变成了血红色,好像有火光在里面流动。
不好……
温白羽心头一颤,大喊了两声“万俟景侯!”
但是万俟景侯根本没听见,气息越来也不稳,喘气粗的要吃人一样,温白羽一下从翻板口跳下去,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却看到了温白羽,立刻伸手去接他。
温白羽跌在万俟景侯怀里,感觉他的体温烫的厉害,眼睛里一片火焰再烧,脸上充斥着暴怒的狰狞。
温白羽抓住他,说:“万俟景侯!醒醒!”
万俟景侯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伸手大力推开温白羽,温白羽没有防备,一下被他推的撞在隧道墙上。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方靖似乎放了暗箭,然后万俟景侯的情绪有些失控,竟然连温白羽都打。
万俟景侯嗓子里发出嘶吼的声音,在一瞬间,众人突然看到万俟景侯不见了,随即是“轰隆——!!!”
一声巨响,眼前多了一个巨大的怪物,他们看不到怪物的全貌,那怪物实在太大了,昂着头,火红的眼睛,红宝石一样的鳞片,不断的冲上墓顶,就听“轰隆轰隆”的声音,墓葬马上要坍塌了。
而那怪物暴怒的甩着头,“嘭!砰砰!”的撞在青铜大门,大门在他面前瞬间渺小起来,根本禁不起撞。
莫阳诧异的看着那个红色的怪物,说:“烛龙?”
温白羽眼见万俟景侯变成了烛龙,墓葬快速的坍塌,巨大的青铜门变形了,“轰——”的一声终于裂开。
“啊啊啊啊!!”
在众人凄厉的叫声中,青铜门冲开了,竟然涌出一股巨大的水流来,将众人一下冲了出去。
子车瞬间扑过去,将薛柏护住,烛龙的鳞片刮在他的身上,像锋利的刀片,大水冲出来的一霎那,子车奋力抓住薛柏,两个人顿时被冲了出去。
彭四爷抓住莫阳,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水冲出来的一刻,他倒有些释然,彭四爷觉得或许自己天生就是个冷漠自私的人,他的内脏受伤了,还在不断恶化,根本没奢望活长,而现在,他竟然能抱着莫阳,就算这么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
温白羽根本没有防备,顿时呛了两口水,意识顿时有些模糊,他却不能昏死过去,奋力扑腾着水,憋足一口气,寻找着万俟景侯的影子。
万俟景侯已进从暴怒的烛龙形态变成了人形,似乎失去了意识,顺着水一下被冲出去,温白羽立刻扑腾着划过去,奋力抓住万俟景侯,将他紧紧抱住,在抱住万俟景侯的一霎那,温白羽觉得自己的力气就要耗干了。
墓葬不堪重负,石头砸下,大水还冲过来,没有一点缝隙,水还在咆哮着,温白羽呛了好几口,终于手一松,一霎那就要被水冲走。
这个时候万俟景侯却突然睁开眼睛,一双眼睛还是可怕的血红色,脸色还是那么狰狞,暴虐的吓人,却伸手抓住要被冲走的温白羽……
第89章 青铜鼎4
温白羽眼前发黑,脑子里一团一团的眩晕,好像再转一样,他想要呼吸,可是有东西顶着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呼吸,呛得鼻子疼嗓子疼。
他还记得在自己昏迷的一霎那,看到万俟景侯狰狞的脸色,他的脸色狰狞,是因为在不断的挣扎,还存留着一丝的意识。
温白羽说不清楚在看到万俟景侯被偷袭的时候,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果不是一阵大水从青铜门背后冲出来,他觉得自己一定会上去和方靖拼命。
方靖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那不是汪医生的研究成果?
据说是一种可以激发潜能的药剂,但是会让人上瘾……
温白羽混混沌沌的,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如果真的上瘾,那就太可怕了,但是他出于半昏迷的状态,脑子根本不受控制,一直在胡思乱想着。
温白羽的胸口顶的厉害,感觉呼吸受阻,他挣扎着想要从黑暗中醒过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被自己的无意识的思考吓怕了,顿时惊呼了一声,立刻睁大双眼。
温白羽睁开双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万俟景侯,他弓着身体,好像是一个保护层,趴在自己身上,因为变成巨大的烛龙,他身上的衣服全都坏了,一丝不挂的,后背上大大小小的都是血口子,有的皮肉都给刮掉了。
温白羽顿时一惊,想要坐起来,但是稍微一动,就觉得有水呛着自己,立刻咳嗽起来,从鼻子里咳出了许多水来。
原来是万俟景侯趴在自己身上,怪不得顶的难受。
温白羽顾不得咳嗽,立刻坐起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想给万俟景侯搭上,但是他后背都是伤,被水泡的有点发了,虽然在自行愈合,看起来仍然很狰狞。
温白羽犹豫半天,还是没给万俟景侯披上衣服,他伸手把万俟景侯抱起来,入手的温度很高,是万俟景侯的常态体温,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温白羽把外衣铺在地上,让还处于昏迷的万俟景侯趴在上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凤骨匕首还在,不禁松了一口气。
快速的拔出匕首,在手心上划了一下,把血滴在万俟景侯的背上。
被泡发的伤口愈合的速度更加迅速了,万俟景侯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温白羽探了探他的鼻息,又去摸他脖子上的脉搏,一切都正常,万俟景侯的呼吸很绵长,不知道是不是消耗太多,正在熟睡。
温白羽仔细的看了看万俟景侯的脸色,有一点苍白,不过他的皮肤天生就这么白,双目闭着,眉心展着,似乎没有之前失控的那种痛苦了。
温白羽不禁松了一口气,伸手在万俟景侯脸上摩挲了两下,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描绘现在的心情。
等万俟景侯后背的伤口差不多都愈合了,温白羽把大衣给他裹上,然后这才有时间看看周围的情景。
四周太暗了,温白羽手心“呼——”的燃烧起来,借着火光这一看,顿时愣住了,一个巨大的石窟,石窟的面积很大,比一个篮球场还要大,而且一直蔓延往里,幽深的不知道通向哪里,一股极度阴凉的气息从石窟的深处冲出来,扑在温白羽的脸上。
温白羽理了理思路,子车之前中了邪术或者幻术,触动了铜铃,那些黑毛粽子从棺材里跑出来,因为数量实在太多了,众人打算先撤退,然后遇到了方靖偷袭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变成烛龙,将青铜门撞裂,里面有大水咆哮出来,把他们全都冲散了。
那这是哪里,看起来是个洞窟?是被大水冲过来的?
温白羽正想着,突听“簌簌”的声音响了起来。
温白羽全身一紧,万俟景侯一直昏迷不醒,这周围又是陌生的环境,绝对不能涉险。
他手心一收,立刻把火焰灭掉,然后拽起地上的万俟景侯,背着他往石窟的石柱子后面躲去,将万俟景侯掩藏在后面,对方还是呼吸绵长,一点儿知觉也没有。
温白羽有些担心,每次遇到危险,都是万俟景侯先醒过来,或者他来解决困难,而如今万俟景侯一直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温白羽心里涌上一股焦躁,不禁伸手搂紧万俟景侯。
簌簌的声音从石窟的另一头传过来,温白羽刚才观察了一下,石窟的深处很深,但是刚才他们背后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头,根本不深,他们如果是被大水冲进来的,冲进来的洞口在哪里?
现在这个声音就应证了温白羽的疑惑,洞口在上面。
簌簌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头顶传来,一个黑影在慢慢的移动着。
因为光线很暗,温白羽眯起了眼睛,那个黑影不断的从上往下移动着,速度并不快,而且有些缓慢,黑影很奇怪,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人,他的后背鼓出一大坨,像是长了一个巨大的肿瘤。
“簌簌……”
“簌簌、簌簌……”
黑影慢慢的降下来,就在他终于要到地面的时候,温白羽才看清楚,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是莫阳背着彭四爷,莫阳手里有根绳子,从上面的洞顶一点一点荡下来。
莫阳从上面下来,身上全是湿的,头发都趴在脸上,但也顾不得这些,立刻把彭四爷放在地上,彭四爷一动不动的。
温白羽见识莫阳,立刻松了一口气,莫阳听见他的呼吸声,警觉地喝了一声:“谁在那里!”
温白羽赶紧从石柱后面走出来,说:“是我,温白羽。”
莫阳有些惊喜,他的眼力没有温白羽好,毕竟只是个普通人,眯着眼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楚,但是声音是不会错的。
温白羽立刻背着万俟景侯走过去,莫阳看清楚是温白羽,当下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温白羽把昏迷的万俟景侯放在地上,打量着莫阳和彭四爷,两个人全身都湿透了,彭四爷的西装都贴在身上,脸色一片惨白。
温白羽说:“彭四爷怎么了?”
莫阳说:“他不会游泳,估计有点呛水。”
他说着,跪下来,跪在彭四爷面前,用力的按压着彭四爷的胸口。
彭四爷立刻咳嗽起来,估计呛水挺多的,而且西服合身,勒的有些难受。
莫阳动作很干脆,立刻解开彭四爷的西服外套,又松开他的领口,解了好几个扣子。
莫阳伸手按在他的胸前,继续按压着,彭四爷想必呛了很多水,鼻子和嘴巴里不断的咳出水来,随着水还有暗红色的血咳出来,顺着嘴角一股一股的往下淌。
莫阳一时有些惊慌,说:“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温白羽说:“他内脏受伤很严重,而且身上太冷了。”
彭四爷可不是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天生体温这么高,彭四爷在水里这么长时间,而且现在是十一月的天气,水温很低,自然泡的体温也减低了。
彭四爷的脸色很差,嘴唇发紫,明显是冻的,虽然水吐干净了,但是仍然出气多进气少。
温白羽管不了这么多,还是救人要紧,当下“呼——”的一声,手心冒出火焰来,离近彭四爷。
莫阳有些吃惊,盯着温白羽手里的火焰,突然想到当时万俟景侯转瞬变成了烛龙,或许相比之下,这点火焰已经不算什么了。
莫阳使劲挫折彭四爷的手,彭四爷的嘴唇微微好转,但是胸口仍然平稳,没有多大起伏。
莫阳有些着急,使劲按压了两下,突然低下头来,捏住彭四爷的鼻子和下巴,让他张开嘴,把自己的嘴唇死死压上去,使劲往里吹气。
“咳!”
彭四爷猛咳了一声,立刻吐出一些血来,胸口起伏的大了一些,眉毛拧在一起,眼皮有些跳动,似乎要醒过来。
莫阳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粗重的喘着气,似乎累的不行。
温白羽见彭四爷没事了,这才手指一收,将手心中的火焰灭掉。
彭四爷慢慢转醒,但是万俟景侯仍然醒不过来,不过他的呼吸和体温非常正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愿意醒来。
彭四爷醒过来,猛烈的咳嗽着,下意识的伸手去掏口袋,但是身上湿透了,一摸一手水,根本什么都没摸到。
彭四爷把血咳在地上,侧头一看,地上已经一滩的血迹了,看起来都是自己咳出来的,彭四爷的表情顿时有些烦躁,伸手使劲拔了拔自己的头发。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看到了莫阳、温白羽,还有昏迷的万俟景侯,剩下的人不知道去向。
温白羽说:“你们是怎么从上面下来的?”
彭四爷根本没有知觉,他是个旱鸭子,当时抱着必死的心,呛了水就晕过去了,是莫阳把他救出来的。
莫阳伸手搓着自己的胳膊,或许觉得这地方太冷了,身上又是湿的,阴风一吹,感觉身体要吹透了,立刻要结冰。
莫阳淡淡的说:“洞口上面全是水。青铜门破损之后,大水冲出来,也不知道冲了多久,水又开始倒流,大部分人应该都被冲进来青铜门后面。”
他说着,指了指上面,又说:“这上面也是水,我们一直被水冲着,我看到一个洞口,反正任水冲走,也没有活头,我就想顺着下来看看,没想到这下面竟然没有水。”
温白羽点点头说:“也就是说,咱们没有工具,根本没有办法从上面出去,只能继续往洞窟里面走了。”
莫阳没说话,不过看表情应该是这样的。
温白羽说:“如今已经是这样的地步了,咱们应该开诚布公,才好齐心合力,你们两个不想说说,那个墓葬里到底有什么吗,为什么这么多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下那个墓葬?”
莫阳想了想,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
这个时候就听一声轻微的声音,像是野兽的吼声,温白羽突然侧头,就看到身边的万俟景侯竟然要醒了。
温白羽顾不得莫阳说话,赶紧弯下腰去看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皱起眉来,双眼紧闭,眼皮不停的跳动,似乎正在挣扎想要睁眼,刚刚还是放松的熟睡姿势,现在双手攥拳,浑身透露着一股暴怒和不安。
温白羽扳住他的肩膀,轻晃着,说:“万俟景侯?你醒了吗?我是温白羽啊……”
万俟景侯没有睁开眼睛,却好像听到了温白羽的话,嗓子的深处发出低低的怒吼声,夹杂着轻轻的呢喃,“白羽……白羽……”
温白羽见他意识混沌,心里有些着急,说:“醒醒,万俟景侯……”
温白羽的声音立刻停顿了,因为万俟景侯已经睁开了眼睛,温白羽先是一阵欣喜,好像孩子收到了生日礼物一样兴奋高兴。
但很快就顿住了,因为万俟景侯猛然睁开的眼睛里一片混沌,而且充斥着血红,就好像有火焰在里面流动。
温白羽有些震惊,说:“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听到他的声音,抬起眼来,注视着温白羽良久,温白羽脊背有些出汗,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醒了,万一在这个地方发狂,又要把石窟顶漏,外面全是水,他们这次该怎么逃生?
就在温白羽紧张的时候,万俟景侯的眼睛里慢慢透露出清明,眼眸却仍然是血红色的,好像流光溢彩的红宝石。
万俟景侯突然伸手,将温白羽抱在怀里,温白羽冷不丁被他抱住,根本没准备,一下撞在他的胸膛上,感觉万俟景侯的胸肌太硬了,撞的自己生疼。
万俟景侯双手死死箍住他的胳膊,恨不得将人揉进身体里,下巴使劲磨蹭着他的肩窝和脸颊,嘴里叨念着:“白羽……你没事,太好了……”
温白羽被他箍的死紧,瞬间有些尴尬,毕竟旁边还有两个人,不过万俟景侯现在呼吸很紧,听得出来他很紧张自己,温白羽只好安抚的说:“我没事。”
万俟景侯不断的用下巴蹭着他的肩窝和脸颊,呼吸越来越粗重,手臂越收越紧,勒的温白羽几乎要窒息了,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一股暴躁和不安。
万俟景侯突然松开手,温白羽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把后半口气传出来,万俟景侯突然身体一用力,将温白羽立刻压在地上,又死死的抱住他,嘴唇压上来,疯了一样碾压着温白羽的嘴唇,不停的挤压着,不断的咬、亲,含住他的嘴唇粗暴的舔着吸着。
温白羽感觉到一股窒息,疯狂席卷而来,让他根本毫无准备,旁边的莫阳脸皮比较博,赶紧侧过头去,倒是彭四爷有些意外,很有兴致的看着。
温白羽的嘴唇很快就流血了,万俟景侯闻到血腥的味道,反而更加疯狂暴虐了,舌头钻进温白羽的嘴里,勾着温白羽的舌头打转,钻在他的舌根处,含着温白羽的舌尖不断的吸,血腥的味道弥漫了口腔。
温白羽感觉到万俟景侯的不对劲,立刻伸手抱住他,安抚的吻着他的嘴唇,配合万俟景侯的动作。
万俟景侯渐渐感觉到了温白羽的配合,暴虐的气息似乎被安抚下来,动作慢慢的平息,最后两个人的亲吻终于变成气喘吁吁的湿吻。
万俟景侯的眼睛还是火红色的,注视着温白羽,轻轻舔舐着他嘴唇上的伤口。
“嗯……”
温白羽颤抖了一下,万俟景侯伸手过去,将他抱起来,让温白羽坐直在地上,抵着他的额头说:“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失控。”
温白羽赶紧推开他,摇了摇头,发现彭四爷这个厚脸皮竟然一直看着他们。
彭四爷也注意到了万俟景侯的眼眸颜色,不过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笑着说:“你们感情真好。”
他说着,指了指嘴唇,笑着对温白羽说:“嘴唇流血了,快擦擦。”
温白羽脸上发烧,恨不得一脚踹在彭四爷脸上。
为了转移话题,只好说:“莫阳刚才想说的,可以继续说了。”
莫阳咳嗽了一声,点点头,说:“我下那个墓葬的原因,要从几年前说起了。”
莫阳几年前还活跃在这个道上。
这个道上的人情世故很复杂,很多人都喜欢单干,或者加伙,他们并不喜欢找个长久的搭档,因为这个行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遇到有市无价的宝贝,人心都是可怕的,说不定就会被自己的搭档阴一把。
很多搭档都是亲戚,毕竟有点血缘还算好的。
莫阳觉得自己挺幸运的,他的搭档是孔珊珊,是莫阳的师姐。
莫阳的这个门派,据说是古老的墨家学派,众所周知的,墨子在古时候并不单单是一个思想家和教育家,墨子的门徒遍天下,在当时形成了一个严格的墨家团体,成员称为墨者,最高领袖成为矩子,矩子有执法权,小到惩处,大到生杀,从庙堂到江湖,都渗透着墨者的存在。
墨子在宇宙论、物理学、数学论述上都有非凡的造诣,并且善于机械制造,他的机械制造小到米粒大小的机关,大到战争用的车甲,几乎无所不能。
莫阳和孔珊珊就是这样的门徒之一,他们传承了墨子的机械造诣。
莫阳和孔珊珊出道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因为高超的手艺,一下声名鹊起。
当时有人告诉他们,徐州有个墓葬,那里面有绝对的宝贝……
温白羽忍不住打岔,说:“到底是什么宝贝?”
莫阳说:“还能是什么宝贝,盗墓贼这一生,无非就想要两样东西,第一个是无价之宝,第二个就是长生不老。毕竟古墓里有太多追求长生不老的东西,看得多了,就好像被洗脑了一样。”
温白羽诧异的说:“你的意思是,坍塌的墓葬里有长生不老的东西?丹药?”
莫阳点点头,说:“对。”
温白羽说:“你这么肯定?”
莫阳看着他,说:“因为我见过。”
莫阳和孔珊珊知道这是一笔大买卖,如果成功了,不禁能够确立道上的地位,更能得到所有土夫子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两个人准备了东西,果断的下了这个墓。
就在这个墓葬里,他们碰到了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自然就是彭四爷了,当时的彭四爷已经很有钱了,带着一帮打手也在墓里。
墨者都有规定,下墓不能破坏,而且只能拿一件东西。不可与人发生冲突,如果墓中已经有人,绝对不能大打出手。
当时莫阳和孔珊珊没有办法,不过彭四爷提出分开走,谁先找到就是谁的,大家自然一口答应,当下两拨人就开始争分夺秒的分头行动起来。
莫阳和孔珊珊都是门派里嫡传的嫡子,手艺很高超,机关对他们不在话下,中途也遇到了黑毛粽子,但是并不是这么多。
温白羽说:“这些黑毛僵尸,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是人养的吗?”
莫阳摇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彭四爷这个时候说话了,说:“是专门养的。”
他说着,对莫阳说:“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当年下这个墓葬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棺材,我不知道咱们出了这个墓葬之后,是不是有人又进来了,那些黑毛僵尸明显体格差异很大。”
温白羽被他这样一说,脑子里一闪,难道是后来又有人进来,并且知道养这种黑毛僵尸的方法,另外又养了一批?
温白羽脑子里只想到了黑色羽毛的主人……
莫阳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有点印象了,睁大了眼睛,说:“这不可能,谁会养僵尸。”
彭四爷继续说:“我知道这些黑毛僵尸是干什么用的。”
温白羽看着彭四爷,说:“干什么用的?”
彭四爷顿了顿,说:“还要从那个墓葬的用途来说……其实严格来说,那并不是一个墓葬,只是修成墓葬的样子,掩人耳目,你们也看到了,里面很简陋,而且尸体很多,又不像陪葬。秦始皇的时候,有泗水捞鼎的传说,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当年秦始皇在泗水确实干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是并不是捞鼎。而是挖掘彭祖墓。”
温白羽诧异的说:“彭祖?”
彭四爷点头,说:“传说彭祖活了八百岁,大彭国更是名副其实的长寿之国,彭氏一直是长寿的典范,彭祖也有特殊的养形之法,在先秦的时候,彭祖是神仙的代表,秦始皇一生追求长生不老,岂能放过这个可能性。”
温白羽说:“他想从彭祖墓里找到长生不老的根据?”
彭四爷说:“对,徐州是古彭国,大彭国就在这里发源,彭祖虽然最后在福建一带归隐,但是死后必然落叶归根,回到大彭国来。”
温白羽点点头,古人都讲究这个,在他们看来尸骨留在外乡,是不能入土为安的,这也是湘西赶尸和背尸形成的一个重要原因。
彭四爷继续说:“但是大彭国是古老又神秘的封国,据说彭祖墓深藏在巨浪之下,但是有个叫子车的方士为秦始皇想了一个办法。”
温白羽一听,顿时说:“等等,子车氏?”
彭四爷又点点头,说:“我不知道薛先生进墓来做什么,但是听他的义子似乎也姓子车,我估计脱不了干系。”
温白羽这回摇头了,子车并不是姓子车,其实姓子车的是薛柏本人而已,他说要带一个尸体出去,估计就是当时的这个方士吧。
彭四爷继续说:“这个方士很厉害,他能用丹药控制尸体,让尸体听从他的命令,彭祖墓在巨浪之下,当时又没有氧气瓶,活人是不可能下墓去找东西的。秦始皇就让子车氏以修坟为名,在彭城附近挖了一个墓葬,但是这个墓葬是来炼丹控制尸体的,你们看到的像集装箱一样的棺材,也肯定了这个传说,那里堆积着大量的尸体,准备被炼化成可控制的粽子。”
温白羽说:“这也太无稽之谈了,如果真的能控制尸体,打仗还用什么活人啊。”
彭四爷说:“对,但是当时方士信誓旦旦,古人也比较迷信,子车氏开始在墓葬里炼丹,造出了一批可被控制的僵尸,应该就是咱们看到的黑毛粽子。但是就如你说的,尸体是没有意识的,他们可以诈尸、起尸,但是很难被人控制,控制尸体无异于玩火自焚,当时出了差错,僵尸反水了,子车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些反水的僵尸压制住。你们也听说过泗水捞鼎的传闻,说秦始皇在捞鼎的时候,鼎已经捞出来了,但是一条黑龙出水,咬断了捞鼎的绳子,大鼎又掉回了泗水,其实多半是对统治者的美化,那条黑龙,恐怕就是黑毛粽子,秦始皇花费了大量的金银炼造僵尸,结果一无所获,还演变出了混乱,你说子车氏的下场是什么?”
温白羽说:“肯定是死罪。”
彭四爷点头,说:“子车氏被杀了,那个墓葬也就变成了子车氏真正的墓葬。”
温白羽听得有点混乱,说:“等等,这里面没有出现长生不老的丹药啊,子车氏虽然在墓葬里炼丹,但是练的是控制僵尸的丹药。”
莫阳显然没听过彭四爷讲的这个故事,也有些疑惑,说:“但是我亲眼看到了那个丹药,而且……而且孔姐还给我吃了!”
温白羽更听不懂了,示意莫阳继续讲他的事情,现在也只有大家开诚布公的讲到最后,或许才能串联所有的事情。
莫阳说:“我们当时急着找丹药,墓葬还有上一层,再上一层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墓室……”
墓室里有一个大丹炉,另外还有一个罗盘,罗盘悬在半空中,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各种丹药。
莫阳和孔珊珊都是认识秦朝篆书的人,立刻就发现了那种丹药。
但是就在孔珊珊拿下那枚长生不老的丹药的时候,墓室忽然坍塌了,他们才惊觉这是一个陷阱,罗盘其实是一个天平,少了任何一颗丹药,都会引发墓室机关。
他们冲出墓室,凭借着高超的手艺,死里逃生,逃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坚固的墓室里,孔珊珊把那枚丹药塞给莫阳,让他赶紧吃下去。
莫阳当时是非常感动的,而且年纪很小,孔姐一直照顾他,又是师姐,莫阳自然不肯吃,孔姐却执意给他,莫阳当时没办法,真的把那东西吃了。
温白羽一听,有些吃惊,说:“丹药不都重金属超标的吗,你竟然敢吃?”
莫阳苦笑了一声,说:“你不知道,当你看到一个长生不老的丹药摆在你面前的时候,即使你是个毫无贪欲的人,也会变得贪婪起来。”
他说着,突然收起双腿,把头埋在膝盖上,深深的喘息起来。
莫阳继续说,当时莫阳吃了丹药,很快墓室就要坍塌,他们没逃出去,莫阳被掉下来的石头砸中了头,一下就昏迷过去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看到孔珊珊满脸都是血,受伤很严重,她躺在地上,气息有些游离,似乎非常痛苦,不断的吐着血。
那个时候三层坍塌的墓室里,除了孔珊珊,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彭四爷。
彭四爷受伤也很重,他背上全是血,却把莫阳背起来,要带着莫阳冲出去。
莫阳惊醒过来,他的腿也骨折了,脑袋也砸破了,根本动不了,但是完全有意识,对彭四爷喊着,让他救孔姐,彭四爷只能救一个人的话,让他救孔姐。
彭四爷当时就像没听见一样,要带着他冲出去,莫阳拼命的嘶喊,孔珊珊躺在地上,不断的吐着血,但是她的手脚是好的,身上也没有太大的伤口,肯定是有救的。
孔珊珊却绝望的看着他,对莫阳虚弱的笑着说,说莫阳是个好人,是心地善良的人,好人会有好报的,让他坚强点,不要再自卑,活下去……
莫阳当时要崩溃了,他不断的嘶喊,精神消耗太大,昏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三个月之后了。
莫阳的骨折都好了,头也好了,瘦得不成样子,躺在床上三个月才恢复了意识。
他一睁眼,看到了就是彭四爷。
莫阳气息很不稳定,苦笑了一声,说:“四爷救了我,或许是我不知道好歹,我心里……我心里还是恨你。”
彭四爷苦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其实莫阳省略了一大截故事,是他和彭四爷在出了墓葬之后的交际,也是为什么莫阳那么恨彭四爷的原因,除了他没救孔珊珊之外的原因。
莫阳生来就很自卑,孔珊珊最后对他说的话,就像烙印一样,烙在他心里。
因为莫阳生下来是个怪物,他是个双性人。
莫阳生下来就被抛弃了,阴阳的体质让他备受鄙夷,师父把他捡走,从小就告诉他,其实这没什么,他的体质反而更容易在墓葬中游走,粽子对阴气和阳气感受都很敏锐,但是莫阳天生两股气息平衡。
不知道是谁说漏了嘴,反正莫阳是怪物的事情,在门派里已经不是稀罕事儿了,孔珊珊身为大师姐,一直在安慰莫阳,训斥那帮淘气的师弟师妹们,孔珊珊还笑着说,如果莫阳真的以后找不到媳妇,反正自己也嫁不出去,那他们以后就一起生活吧。
或许因为这句话,后来才有人传闻莫阳和孔珊珊是情侣。
可以说孔珊珊是唯一一个,除了师父以外,没有嫌弃莫阳的人,没有对他露出厌恶的表情,莫阳一直很尊重她,无比的尊重。
彭四爷把莫阳救出来之后,莫阳一直抵抗治疗,就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流眼泪,彭四爷和他讲话,莫阳最多会大声的嘶喊,为什么不救孔姐,明明还有希望的……
但是莫阳也知道,彭四爷救了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他没什么义务的,而莫阳只是单纯的绝望,当时他太年轻了,藏不住任何感情,把彭四爷当成一个撒气桶而已。
彭四爷是个成功人士,大家族出身的富二代,又有能力,众星捧月的活着,被莫阳一而再再而三的喝问,再加上他脾气不好,自然也会回击。
那时候彭四爷救他上来,那一片都没有人,彭四爷带着他一路徒步往外走,只有他们两个人,莫阳又受了伤,彭四爷当然要给他止血,就发现了莫阳的秘密。
当时彭四爷就威胁莫阳,如果不配合治疗,就把他是怪物的事情告诉别人,莫阳特别绝望,感觉天都要塌了。
彭四爷见不得他哭,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那个人一面坚强,一面嘶声力竭,一面又非常脆弱,只要捅到他的软肋,他就毫无办法。
彭四爷当时心动了,他不认为自己喜欢男人,身为一个有钱的老板,什么女人没见过,但是他强烈的想占有这个年轻人。
彭四爷说过,他脾气不好,也确实是这样的,而且他心里憋着事情,在莫阳昏迷的时候,孔珊珊和彭四爷说了一件事情,彭四爷答应了,绝不告诉莫阳。面对莫阳一再质问的不理解,彭四爷彻底发火了,也做了一辈子最错误的事情。
少年人害怕的大喊着,但是因为不进食,不配合治疗,身体弱的厉害,怎么抵得过彭四爷的手劲儿,彭四爷无休止的占有着身下的少年人,不管他痛苦还是大骂,听着一声一声莫阳嘶喊恨他讨厌他,让他滚。
事后彭四爷看着蜷缩在白色床单上的少年,床上都是血迹,还有不堪的污迹,少年人身上全是青紫的吻痕,彭四爷第一次觉得有些心慌。
那之后彭四爷把莫阳放走了,然后出国了一段时间,很长时间没回来过,莫阳这个名字也在道上销声匿迹了,彭四爷每次从梦中惊醒,眼前都残留着莫阳对自己的愤恨,然后擦掉咳出来的血迹。
他想过很多次,为什么当时会答应孔珊珊保守秘密,彭四爷想着,自己为了救莫阳,把内脏都灼烧了,这么多年来,他一咳嗽就吐血,而且越来越严重,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好活,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明明莫阳该恨的是孔珊珊,而不是自己……
莫阳保留了一部分没说,彭四爷也同样保留了一部分没说,两个人都同时沉默了,似乎是回想到了当年的痛苦经历。如今再见面,彭四爷更稳重了,更有钱了,更有声望了,但是脾气依然不好,而莫阳,已经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变成了一个凌冽的成年人。
这个时候万俟景侯却开口了,一双火焰一样的眸子,在漆黑洞窟里显得异常凌冽。
万俟景侯的声音有些沙哑,很冷漠,说:“你吃的不是长生不老的丹药。”
莫阳抬起头来,看着万俟景侯,显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万俟景侯说:“我不知道你吃的是什么,但是绝对不是长生不老的药,你现在的体质还是个普通人。”
温白羽也点头,但凡是长生不老的人,血液都有特殊的味道,像吃过不死药的子车,他的血液对不干净的东西来说,更具有吸引力,那是一种独特的“香气”,而莫阳身上并没有,他的的确确是个普通人。
莫阳吃惊的说:“那当时孔姐让给我的是什么?”
彭四爷听到这句话,却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双手突然攥成拳,似乎在忍耐什么。
莫阳并没有注意彭四爷的反应。
彭四爷说:“该说的都说了,你们有什么头绪吗,现在该怎么办?”
万俟景侯抬头看了看四周,一个陌生的洞窟,其实是他带着温白羽钻进来的,因为上面都是水,温白羽呛水呛的厉害,已经昏迷过去,他就带着温白羽从洞口直接跳下来了。
温白羽整理了一下思路,彭四爷说之前那个墓葬其实就相当一个实验基地,后来实验失败了,子车氏葬在了里面,如果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丹药,子车氏也不用死了,再结合莫阳的状态来看,果然并不是长生不老的丹药。
也不知道莫阳吃了什么,不过看起来应该没有大碍。
温白羽站起来,万俟景侯也站起来,万俟景侯身材很高,温白羽的大衣是长款的,也将将遮住他的大腿根,一站起来万俟景侯笔直的双腿就露出来了,看的温白羽直眼花。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你还是坐着吧。”
万俟景侯的眸色一直是血红的,但是神志已经完全清醒了,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目前看起来是正常的,除了眼睛……
万俟景侯看了看自己下面,不禁笑了一声,说:“每天都看,还害羞?”
温白羽真想扑过去掐死他,白了他一眼,说:“我去四周看看。”
他说着往旁边走,莫阳也站起来,说:“你一个人不安全,我跟你去看看。”
莫阳又对万俟景侯和彭四爷说:“你们别动,我们马上回来。”
两个人往深处走,洞窟很大,他们在四角找了找,竟然找到了一个黑色的背包,已经湿透了,里面是食物和水,食物是抽真空的,水都是密封的,虽然泡了,但是里面并没有湿,这让两个人都有点兴奋。
毕竟这个地方很陌生,如果没有食物和水,那就是等死了。
压缩的食物,满满一大包,看起来最少够吃三天的。
两个人再往里看看,洞窟很黑,看不到头,不能贸然往里走,要走的话四个人要一起走才行。
两个人很快又走回来,把背包放在地上,众人把所有东西都掏出来,数了一下,节省点的话,足够三四天的分量,如果三四天都走不出去的话,其实希望也就很渺茫了。
在背包的最下面,他们还发现了一个用隔水布包着的小布包,打开来竟然是小的燃烧棒。
燃烧棒并没有泡水,崭新的没有用过,现在这个条件有这种照明工具已经很不错了。
众人站起来,准备往洞窟深处走走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从这个鬼地方走出去。
温白羽现在很担心子车和薛柏怎么样了,薛柏身上有伤,而且伤的很严重,一时半会儿不容易愈合,不知道泡了水会不会恶化。
万俟景侯把背包背在身上,问温白羽有没有受伤。
温白羽摇头,说:“就是喝了几口水而已。”
温白羽想起莫阳的伤口,说:“你的伤怎么样?”
莫阳说:“已经差不多了,正常走路没问题。”
众人准备了一下,就决定往深处走,因为只有一个燃烧棒,温白羽并不敢立刻就用了,等到应急的时候再用,就没有点起来。
洞窟里很安静,一片漆黑,他们伸手摸着墙,慢慢的往前走。
万俟景侯一直伸手紧紧的拉着温白羽,从手臂用力的程度来看,万俟景侯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温白羽能感觉得到,万俟景侯之所以看起来很平静,应该是极力克制的缘故,那种蓝色的针对他影响很大。
万俟景侯似乎看到了温白羽的目光,侧过头来,给了温白羽一个安心的笑容,温白羽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反而更加担心了。
他们往里一直走,渐渐的洞窟变得狭窄起来,从篮球场宽的距离,变成了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通过,开始变成了一个类似于隧道的通道。
彭四爷看着这个隧道,不禁皱眉说:“这里不是天然形成的。”
万俟景侯说:“按照你说的,秦始皇想要在泗水找到彭祖墓,那么青铜门的后面,或许应该连通着到彭祖墓的通道。”
然而青铜门被锁死了,显然是一次性的,不想让人再打开,还捆了那么多铁索,说明这后面肯定有可怕的东西,他们可能遇到潜在的危险。
温白羽突然愣了一下,说:“有血腥味。”
“嘭!”
万俟景侯皱眉说:“枪声。”
洞窟的深处忽然传出一股巨大的枪声,随即又是“嘭!嘭……”两声,枪响不是幻觉,带着巨大的回音传过来。
众人听到声音,知道前面一定有人,立刻加快了脚步,往里面跑,浓重的血腥味传过来,隧道的前方突然宽阔起来,就像是从一个很长的走廊就进了一个巨大的穿堂一样。
这个“穿堂”也有篮球场那么大,一个人影背对着他们,举着枪,刚才三响绝对是他开的枪。
那人影很狼狈,浑身都湿的,粗喘着气,精神敏感的盯着四周,听到后面有脚步声,立刻回过头来就要冲着他们开枪。
温白羽一见,顿时脸色很难看,竟然是方靖!
方靖一身的狼狈,手中握着枪,都没看清楚是谁,对着他们“嘭!嘭!”放了两枪。
莫阳只来得及喊一声“当心!”
但是枪的速度太快了,只能为跑在前面的温白羽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的身体突然用一种鬼魅的速度移动了一下,一下拦在温白羽身前,众人并没有看到如约而至的血腥场面,只是听到“叮当、叮当……”两响。
就见万俟景侯一松手,将两枚子弹扔在了地上,他血红的眼睛一下变得明亮起来,盯着方靖的眼神有些狰狞。
方靖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手上的枪不断的打颤,像看到了魔鬼一样,说:“你……你是……鬼!”
万俟景侯只是盯着他,突然冲上去,就听“嘭”的一声,方靖立刻哀嚎一声,身体一下飞出去,“咚!”的一声撞在洞窟的石壁上,顿时从石壁上又摔下来,“哇”的吐出一口血来,赶紧伸手抹着嘴,吓得脸色惨白。
万俟景侯的动作太狠了,众人都吓了一跳,眼看着万俟景侯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双手攥拳,浑身充斥着暴怒的气息,好像随时要变成可怕的烛龙。
温白羽立刻从后面冲上去,抱住万俟景侯,说:“万俟景侯,你醒醒!”
万俟景侯被用力一箍,双手一下挣开,回头用冷眼瞪着温白羽,温白羽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那里面一片混沌,似乎要发狂了一样,不认识他了。
温白羽心里一紧,抓住他的领子,说:“万俟景侯,看着我,我是温白羽啊!你醒醒!”
万俟景侯被他晃了两下,只是盯着他,脸上露出一些狰狞,但很快的,嗓子里发出低吼的声音,似乎在剧烈的挣扎,要从混沌之中挣扎出来。
温白羽见状,紧紧搂住他,只能一遍一遍的喊着万俟景侯的名字。
过了约莫半分钟的时间,万俟景侯才从无意识中醒过来,粗重的喘着气,似乎想要平息自己心里涌起来的暴怒。
这个时候就听“嘭”的一声,原来是方靖想要趁机逃跑,却被人一脚踹回来,就见子车从远处走过来,他肩膀上有血痕,还背着受伤昏迷的薛柏,看起来很狼狈。
原来刚才方靖开枪的对象就是子车。
他们被大水冲散,薛柏实在太过虚弱,直接晕过去了,子车抓住薛柏,奋力的想要抓住什么,不被大水冲走,但还是失败了,他们同样看到了洞窟。
子车不知道这里是哪,但是薛柏需要治疗,绝对不能耽误时间,子车就背着薛柏一刻不停的往里走,想要找到出口,他们找到了一个被冲下来的背包,背包里有一点水,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泡湿的衣服,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这个时候就遇到了方靖,方靖又渴又累,想抢子车背包里的水,他手上有枪,自然二话不说就开了枪。
方靖被子车一脚踹在地上,吓得已经不行了,一抬眼就看到了彭四爷,立刻喊着:“彭老板,您救救我!”
彭四爷淡淡的说:“可千万别跟我攀关系,你暗算了万俟景侯,现在和我攀关系,还想把我拉下水?”
方靖立刻爬起来,他本身长相很精致,此时眼泪汪汪的,嘴角都是血,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我只是……我没想要害万俟大哥,当时情况太紧急了,那么多粽子追咱们,我只是听说那个针……能……能激发潜质,万俟大哥已经这么厉害了,如果再激发潜质的话,肯定会更厉害的……我真的没想害万俟大哥……”
温白羽心里早就很火了,刚才拦着万俟景侯,并不是怕他打死了方靖,而是怕他有魔怔了找不回意识。
温白羽听他一口一个“万俟大哥”,但那时候又毫不留情的偷袭万俟景侯,心里一股火就冲上来。
鸿鹄虽然是温顺的神明,但是温白羽觉得自己经过这么多事情,已经温顺不起来了,立刻从地上站起来,两步走过去,一把提起方靖的脖领子。
方靖大吼了一声,说:“你要干什……啊!!”
他说着,就一声哀嚎,就听“咚咚咚”的声音,温白羽提拳头就在方靖脸上狠砸了三下,每一下都见血,方靖的脑袋立刻被砸破了,一下流出血来,鼻子也被揍塌了,鼻血顿时流下来。
温白羽揍了三拳,觉得手有点疼,当下开始上脚,对着方靖又开始狠踹,方靖从疯狂的大叫,变成了求饶,喊着:“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你们饶了我!饶了我!”
温白羽一身都是汗,气息很粗重,眼睛都赤红了,像吃了死人肉,不断的喘着气,冷笑着一把提起方靖的脖领子,冲着他吼:“你错了?你告诉我你错在什么地方?跟我装傻,是不是?!你敢不敢大声的告诉我,你知不知道那针能让人上瘾!告诉我啊!”
方靖一直以为温白羽是个小白脸,毕竟温白羽身材很瘦弱,比万俟景侯矮了一头,还梳着长头发,平时笑眯眯的,哪见过温白羽这般嘶声力竭的大吼,一时吓得连求饶都忘了。
温白羽吼完,双手一松,又在方靖的肚子上猛踹两脚,方靖疼的几乎打滚,求饶着喊着:“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也是被逼的!有人让我这么做的!我只是……只是……你别杀我!求求你了,别打了!我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我真的知道!”
温白羽气的都已经炸了,脑子里嗡嗡作响,根本不听方靖大喊,又踹了好几脚,众人看得都愣了,从没见过温白羽这么打人。
万俟景侯走过来,拽住了温白羽的手,从后面抱住他,弯下腰来,把下巴架在他的肩窝上,轻轻的磨蹭,说:“嘘——好了,安静,你的手都破了,我看着心疼。”
温白羽气喘吁吁的,眼睛的颜色慢慢从赤红又恢复了黑色,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万俟景侯,说:“不让打了,你还心疼他了?”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捏住他的下巴,扭过他的脸来,含着温白羽的嘴唇轻轻的吮吸,说:“我心疼你……”
他说着,抬起头来,就像变脸一样,瞬间脸色冷下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地上半死不活的方靖,说:“而已他说知道出去的路。”
温白羽冷笑一声,说:“八成是缓兵之计。”
方靖立刻大喊着:“不是!真的不是!我全都告诉你们,真的不是!我这回没骗你们!有人给我那种针,说这回万俟景侯会一同下墓,而且告诉我青铜门背后有路,到手之后就可以打开青铜门逃走,我真的知道路!真的!”
彭四爷突然插嘴说:“隧道两边的磁铁粉,是你的杰作吧?”
方靖愣了一下,随即艰难的说:“不是我做的,但是我事先知道。”
方靖怕他们杀了自己,立刻说:“我真的知道路,薛先生受了这么重的伤,咱们也没有食物,我不会骗你们的,要赶紧出去,我能带你们出去!”
温白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冷冷的说:“指使你的人是谁。”
方靖说:“我……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他只是把钱打到我的账户上,然后把东西寄给我,我真的没见过他,他都没跟我通过电话,我甚至没听过他的声音。”
一无所获。
温白羽心中一下恼怒起来,对着方靖又踹了一脚,方靖喊得嘶声力竭的。
这里是一个陌生的洞窟,说实在的,就算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可以不吃不喝,最多子车也可以不吃不喝,薛柏不行,莫阳和彭四爷也不行,尤其是薛柏。
温白羽心里气的厉害,胸膛一起一伏的,万俟景侯搂住他,笑着说:“没关系,出去之后,你如果生气,咱们就把他剁成八块,你说怎么样?”
他说着,又亲了亲温白羽的嘴唇。
方靖听着打哆嗦,万俟景侯明明在和温白羽说情话,但是听得他汗毛倒竖。
温白羽没有再理方靖,而是走到子车和薛柏身边,子车的肩膀上有枪伤,不过子弹是擦过去的,没留在里面,单纯的皮外伤。
薛柏的伤口裂了,伤口在腹部上,但是子车只能背着他跑,尤其在水里的时候,肯定会撕裂伤口,而且伤口被水泡的眼中。
温白羽他们根本没有医用设备,棉签也没有,只好划开自己的手,又把血滴在薛柏身上,子车有些担心,眉毛一直攒在一起,一眨眼都不眨的盯着薛柏。
彭四爷走过去,把地上的枪捡起来,还有几发子弹,他把枪递给莫阳,说:“还有五发,留着防身。”
莫阳说:“我有桃木针,你拿着吧。”
彭四爷想了想,还是摇头,说:“你拿着吧,反正……”
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活头了。
彭四爷想着,似乎要证明自己的想法,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呕出一些血,这回的血有些多,彭四爷身上已经没有手帕和纸巾了,只能用手背擦掉,偏生血很多,两只手一直擦,擦了两三下才好。
莫阳看着心惊胆战,说:“你……你到底怎么了?”
彭四爷没说话,只是摇摇头,把枪强硬的塞在莫阳手里,然后走到一边坐下来,烦躁的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血。
不得不说,彭四爷看到莫阳关心自己,哪怕是一丁点的关心,他都会害怕,本身很洒脱的,能活一天活一天,反正这辈子他钱赚够了,稀世珍宝见得多了,没什么可遗憾的,但是现在不行了,他害怕死了,他想多看几眼莫阳,一股浓浓的舍不得。
薛柏很快就醒了,温白羽的血很管用,子车这是知道的,薛柏的气色恢复的也很快,身上的伤口在愈合,但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虚弱的厉害。
子车见他醒了,一向冷静老成的少年,竟然眼圈一红,薛柏哪忍心看到子车这幅样子,说:“好孩子,别哭……”
子车赶紧俯下身去,说:“义父,伤口还疼吗?”
薛柏摇摇头,说:“别担心。”
薛柏气息这么弱,温白羽不敢贸然上路,如果再抻列伤口,确实还能用凤凰血,但是薛柏受罪不说,失去的元气也补不回来。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等时间,等薛柏的伤口愈合,所幸这个时间并不太长。
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大家也累了,都疲倦了,正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子车把背包里的水翻出来,拧开盖子,扶着薛柏欠起上身,给他一点点的喂下去,薛柏喝的有点吃力。
薛柏看间子车嘴唇都干裂了,说:“你也渴了,喝吧。”
子车赶紧摇头,说:“义父休息一下,闭上眼镜养养精神。”
他们的水根本不多了,子车怎么敢喝水,薛柏受了伤,正要养身体的时候,本身就没有食物,如果再没水,那还要怎么养。
莫阳和彭四爷看着方靖,方靖也暂时爬不起来,他伤的比较重,不过都是皮外伤,并不影响什么,看起来挺狰狞的,总之温白羽没有手下留情。
温白羽翻了翻背包,从里面找出食物,给大家分了一些,又看到子车捡到的背包,里面有一件衣服,正好是裤子。
温白羽赶紧把裤子递给万俟景侯,说:“你不用光屁股了,快穿上。”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却靠着石墙不动,说:“你给我穿,我不想动。”
温白羽立刻有些紧张,说:“你不舒服?哪里难受?”
万俟景侯火红的眸子看了一眼温白羽,突然伸手搂住他,把人压在自己怀里,在他耳边沙哑的说:“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烛龙除了脾气暴怒,还有一个特点。”
温白羽被他一搂,身体不稳,双手正好压到了一个不太安分的地方……
温白羽像被烫了一样,有点尴尬的说:“你怎么回事,不是发脾气,就是发情。”
万俟景侯埋首在温白羽的脖颈间,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说:“我感觉要炸了一样。”
温白羽说:“你……”
万俟景侯又吸了一口气,说:“你亲亲我。”
温白羽侧过头来,看见万俟景侯血红的眸子,真的贴过去,在万俟景侯的嘴唇上慢慢的亲吻着。
温白羽一边亲,有些小心翼翼,一边偷看万俟景侯的脸色,却见万俟景侯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突然握住自己的肩膀,两个人拉开一点距离。
万俟景侯笑着说:“算了,还是别亲了,跟斗猫一样,我怕我真忍不住了。”
温白羽迟疑了一下,说:“你……你能坚持下吗,总要出去再说。”
万俟景侯轻轻摸了摸温白羽的脸颊,发出了一个低沉的鼻音,说:“嗯。”
他说着,又去捏温白羽的手腕,说:“给我穿上。”
温白羽赶紧给万俟景侯穿上,不过万俟景侯的体温真的高的吓人,不小心碰到万俟景侯的皮肤,都感觉要烧起来了,温白羽或许有点明白,他说要炸了是什么意思,一定很不舒服。
众人休息了一会儿,这一休息,薛柏直接睡过去了,莫阳拽着彭四爷一直在水里挣扎,消耗也很大,也睡着了,彭四爷看他蜷缩着,靠着墙壁,就小心翼翼的把人挪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莫阳的头发。
莫阳的头发感觉很软,他睡着了之后,那种凛冽的保护壳就收拢了,还是彭四爷多年以前认识的那个莫阳。
彭四爷看着怀里的莫阳,有些百感交集,低下头来,似乎想要亲莫阳的脸颊,但终于还是停住了,只是半低着头,轻轻的说:“莫阳,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估计就像你讨厌我那么多……我一直想跟你道歉,但是又没勇气说出来,我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
彭四爷说着,不由得笑了起来,嗓子里发出一声苦笑,就没有再出声。
而莫阳依靠在彭四爷怀里,因为实在太累了,根本什么都没听见。
过了好几个小时,薛柏和莫阳才醒过来,众人也休息够了,就准备走出去。
方靖被打的跟猪头一样,眼睛肿了,头上肿了,鼻子还是歪的,说话也闷闷的。
温白羽一看他,方靖都打哆嗦,说:“我……我知道路,你们跟我来。”
他说着,示意几个人跟上,就往洞窟深处走。
万俟景侯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方靖听到万俟景侯的声音,也吓得哆嗦,说:“是……是彭祖墓。”
众人一听,不禁有些愣,真的是彭祖墓,那之前那个墓葬果然就像彭四爷说的一样。
方靖向他们和盘托出了一些东西,他在道上比较有声望,很多人找到合作,不久前来了一个雇主,雇主不见面,方靖接到了一封信,信上说让他按照要求做,会给他一笔丰厚的钱,信里夹着一根给色的羽毛。
温白羽皱起眉来,喃喃的说:“黑的羽毛?”
方靖不敢骗他们,说:“我也是被指使的,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信上安排了一个事件,说很多土夫子都会齐聚徐州,到时候会有一个彭四爷找他加伙,方靖就可以顺势进入队伍来到徐州,还有那个树林里的女尸,也在雇主的安排之内。
彭四爷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也被人看得这么透彻,这到底是一个多大的局?或许这个雇主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女尸、大彭国的山洞、进入墓葬,和万俟景侯的队伍碰面,这些都是雇主计算之内的事情。
雇主要求方靖做的,就是引他们看一圈这个墓葬,然后出来就行了,但是方靖很不屑这种事情,但是他查看了自己的账户,上面竟然已经有了天文数字的定金。
温白羽皱眉说:“这不对,你偷袭万俟景侯,还有青铜门后的路,你都没有说。”
方靖说:“还没完,还没完,我真的不敢撒谎。”
这本身就是雇主的计划,很轻松,而且听说徐州的墓里有长生不老的丹药,方靖当然心动了,绝对走一次。
但是就在临出发前,方靖收到了雇主的消息,又是一封信,说是情况有变,雇主在信上说,隧道里涂了磁铁粉,他的计划突然改变了,信封里附加了两样东西,一个就是蓝色的针,只有一发,说是能激发人的潜能,第二个就是一张青铜门后背的彭祖墓地图。
雇主让方靖用这个针偷袭万俟景侯,至于为什么,他没说,其次就是,偷袭之后,让方靖进入青铜门逃生,地图不能随身带着,必须记住,出发之前烧毁。
方靖说:“我背下来之后,就烧毁了。”
温白羽皱起眉来,说:“这不对劲。”
方靖立刻喊着:“我说的都是真的!一个字都没骗你!真的,我不想死啊,我现在根本不可能说谎了!”
温白羽心里还是奇怪,黑羽毛的主人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为什么一个事情要分两封信寄出去,而且还中途改变了计划,第一封信的意思并没有想治他们于死地,而第二封信,很显然要杀了他们,这两个意图是完全不同的。
温白羽说:“第二封信,有黑羽毛吗?”
方靖回忆了一下,说:“没有。”
温白羽奇怪的说:“没有?”
方靖使劲点头,说:“真的没有。”
温白羽看了一眼万俟景侯,两个人同时都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或许这中间杀出了第二个人,他冒充了黑色羽毛的主人,然后把方靖当枪使了。
蓝色的针,那是汪医生的研究产品,但是汪医生之前又和方教授有牵连,这实在说不出来,汪医生的研究到底有没有被其他人得到。
但是很显然,这个人知道万俟景侯中过一次针,第二次中针之后很可能就上瘾,他是想除掉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发起狂来谁也不认识,同时也想借助万俟景侯的手,除掉所有的人。
温白羽突然想到一个怪怪的想法,但是转瞬即逝,又捕捉不到到底是什么怪怪的。总觉得这第二个冒充的“雇主”,还有后招等着他们……
温白羽说:“钱是打在银行卡上的?”
方靖使劲点头,立刻说:“都给你!求求你们别杀我,我只是一时贪财而已,而且那个数额太巨大了,我只是受了诱惑,本身我也不想干的,谁敢得罪景爷,可是真的,那数额太大了。”
温白羽倒不是想要那个钱,打在银行卡上,那必然有流水,肯定可以查到这笔钱的来源,那么估计就能查到那个雇主。
众人一路顺着洞窟往里走,前面又是比较窄的通道,随即就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石门,石门竟然是半开的,而且看起来半开的状态有些年头了。
方靖说:“对对就是这样,和地图上一模一样。”
温白羽说:“墓葬的地图那么复杂,你都能记住?”
方靖说:“不是,并不复杂,很简单,所以我就记住给烧了,如果真的是复杂的话,我怎么敢烧了。”
温白羽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彭祖墓的地图竟然很简单?那当年秦始皇干什么还要费这么大劲儿的炼僵尸来掘墓?
众人穿过石头门,走了进去,后面果然是墓道,墓道两侧雕刻着壁画,虽然没有颜色,但是壁雕栩栩如生,细节复杂,看起来绝对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这里面葬的人肯定是诸侯级别以上的。
进入石门之后,也不知道这里的石墙是什么石头,竟然有些光亮,并不像洞窟里那么黑暗,他们能隐约看见前面的路,借着这种微弱的光亮,能看清楚石壁上的雕刻。
方靖突然“啊!”的惊叫一声,众人还以为遇到了粽子,立刻聚拢过来,就看见方靖指着壁雕上的画,说:“这里怎么有黑毛粽子?难道彭祖早在一千年前就知道秦始皇要用黑毛粽子倒他的斗?”
众人一看,壁雕上是一群人,确实是人的造型,但是全身长毛,展开双臂,好像要飞翔冲天一样。
彭四爷一看,顿时嗤笑了一声,说:“你也算是个土瓢把子,竟然连粽子和羽人都分不出来。”
方靖被嘲笑了一下,脸上有些发红,但不好发作。
彭四爷说:“这是羽化登仙的羽人,他身上长的是羽毛。”
或许子车氏炼造的黑毛僵尸,其实原型也正是这种羽人,黑毛僵尸的黑毛很长,乍一看还真有几分相似。
彭四爷仔细的看着墓道上的壁画,不禁伸手摩挲着这些,说:“虽然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彭祖墓,但果然是大彭国的墓葬,这上面的壁画很有特点,都是一切彭祖养形的典故,真想不到,我竟然在死前能看到这些。”
彭四爷有些激动,话里也有些感叹,他都没注意自己说什么,不过众人听得清楚,一联想到彭四爷一直咳血,估计他早就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而且时日无多了。
莫阳看着他,不过彭四爷没有注意,继续往里走,伸手摸着那些石雕,似乎很感慨。
温白羽说:“大彭国的人,真的都这么长寿吗?”
彭四爷笑着说:“很多史学家都认为,彭祖活了八百年,其实是指大彭国存在了八百年,八百年之后被武丁所灭。也有人认为所说的八百岁其实是虚岁,用的一种‘小花甲计岁法’,六十个星宿神轮流一周为一岁,这么计算下来,彭祖也有一百三十岁。在现在来说,也是长寿的。而且彭祖善于养生和烹饪,大彭国确实有长寿的记录。”
温白羽说:“你这么了解,而且你也姓彭。”
彭四爷笑了笑,说:“被你看出来了,我祖上的确是彭祖的嫡系,家里的家训和史料看得多,所以对大彭国就知道的多一些。”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那个,我打听一下,彭先生今年贵庚啊?”
他说完,又摇手说:“那啥,如果太冒昧也不用回答。”
彭四爷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摸了摸鼻子,也咳嗽了一声,不过不是真咳嗽,只是嗖了嗖嗓子,说:“你看我多少岁?”
温白羽狐疑的说:“三十?”
彭四爷又摸了摸鼻子,说:“我四十三了。”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喊了一声卧槽,没想到彭四爷竟然是个大叔,一点儿也看不出年龄,而且彭四爷这个动作和反应能力,怎么也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人。
温白羽心里一阵恍惚,算了算莫阳的年纪,彭四爷对莫阳显然有意思的,不过莫阳对彭四爷的态度很不明确。
温白羽知道莫阳二十六岁,和自己一样,那也就是说,彭四爷比莫阳大了十七岁!大了一轮儿还拐弯!
莫阳也特别吃惊,瞪着彭四爷半天说不出话来。
莫阳和彭四爷遇到是三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彭四爷看起来也很年轻,而且那时候彭四爷还不管不顾的霸王硬上弓,莫阳疼得要死,吓得也要死,只觉得彭四爷像疯了一样,体力惊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四十岁的人……
温白羽从恍神中回过神来,说:“那你应该也长寿的,怎么刚才说‘死之前’。”
彭四爷一愣,这才回忆了一下,没想到说漏了嘴,见莫阳也看过来,笑着摇头说:“你们听岔了。”
彭四爷显然不愿意说,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吼——”的一声,一声巨大的怒吼从远处传过来,随即是“咚咚咚……”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远处的墓道中直冲而来。
众人都是一惊,方靖立刻说:“这是什么声音?有……有粽子吗?枪,快把枪还给我!”
莫阳伸手掏出枪来,塞在彭四爷手里,又把桃木针夹在指尖,似乎在全神戒备,彭四爷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温白羽让子车扶着薛柏往后站,他手上一转,凤骨匕首已经握在手心里。
万俟景侯则是呼吸越来越粗重,在昏暗的墓道里,只能听到时不时的怒吼声,还有万俟景侯的喘气声,粗重的喘气声好像随时都要变成低吼。
墓道里逼近的东西带着一股凶煞的气息,这种气息似乎要把万俟景侯惹怒,火红的眼睛变得要滴血一样,他憋在身体里的那股暴怒立刻就要爆发出来。
温白羽抓住万俟景侯的手,发现他手心滚烫,说:“吸气,吸气,千万别失控,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的手心紧了紧,将温白羽的手捏在掌心里,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说:“放心,我控制得住。”
“吼——”
一声巨大的吼声。
万俟景侯收拢掌心,又突然松开温白羽,将他拦在身后,淡淡的说:“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白羽:听说留爪夸蠢作者鸡汁又萌,被发红包的几率会增加一倍呢!
蠢作者:o(*▽*)q 别夸我,会不好意思的。
万俟景侯:▼_▼
第90章 青铜鼎5
随着万俟景侯的声音,就听见“吼——”的一声大吼,然后墓道之中冲出一只白色的老虎。
方靖吓得惊叫:“老虎?!”
老虎冲出来,眼睛是绿色的,白色的身体,带着黑色的条纹,身形强健,奔跑起来充满力度,随着后背的不断耸动,可以看到老虎的背上,竟有两个黑色的肉翅。
翅膀太小了,别说飞了,估计就是摆设,但是长翅膀的老虎他们还真都没见过。
老虎狂奔而来,巨大的身体几乎占据了整个墓道,四只爪子抓在墓道的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跑步声。
方靖吓得往后躲,就见巨大的老虎眼睛爆发出绿色的光芒,直冲万俟景侯而去。
温白羽不禁捏了一把汗,喊着:“当心!”
众人就见万俟景侯并没有后退,也没有前进,双腿就像钉在了地上,手中的龙鳞匕首一转,在一霎那匕首上突然爆发出一阵红色的火光,巨大的火焰似乎要把整个墓室燃烧。
方靖吓得哆嗦,说:“着……着火了……”
老虎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仍然往前狂奔而来,万俟景侯瞬间拔身而起,一下纵起来,他一跳起来,老虎刹不住,就冲着众人冲过来。
方靖“啊啊啊啊啊”的大叫起来。
就在老虎冲过来的时候,万俟景侯已经稳稳的落在了老虎的背上,伸手一把拽住老虎的肉翅,用力向后一扯。
老虎吃痛,就像被拽住了马缰,顿时四爪抓地,立刻停了下来,在墓道里扬起一阵的尘土。
老虎吃痛,养着脖子怒吼,不断的弓着后背,似乎想要将背上的万俟景侯甩下去。
万俟景侯的眼睛是血红色的,里面有一丝的迷茫,突然眯了一下眼睛,双手用力一扯,就听“吼——!!”的一声虎叫,众人都看见红色的血液猛地喷出来,一下溅了万俟景侯满脸。
众人“嗬——”的深吸了一口气,万俟景侯竟然将老虎的一只肉翅给生生撕了下来。
老虎失去了一只肉翅,一下暴怒起来,飞身跳起,不断的用后背撞击着墓顶,发出“嘭!嘭嘭!”的声音。
万俟景侯身体一沉,立刻双手抓住另一只肉翅,一下滑到老虎的侧面,老虎就算不断的撞击墓顶,也没有办法伤到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的脸上全是血,却不用手擦,似乎完全没有感觉一样。
温白羽看到这一幕,顿时心惊肉跳,万俟景侯显然又要失控,万俟景侯以前就脾气暴怒,再加上烛龙归位,本性就更是暴虐,这些日子跟着温白羽学会了压制自己,但是没想到又中了那种都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蓝色针剂。
万俟景侯的眼睛充血,散发着可怕的红光,老虎似乎已经服软,撞击的头晕脑胀,渐渐体力不支。
彭四爷一见万俟景侯不对劲儿,立刻说:“别让他杀老虎,这老虎应该是彭祖墓里的守墓神明。”
温白羽抬眼去看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双眼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双手一拽,立刻从老虎的侧面荡了上去,与此同时手中的龙鳞匕首一转,发出强烈的火光,瞬间举起,立刻就要重重落下。
温白羽一咬牙,立刻冲过去,一下纵起,抓住老虎的肉翅,也学着万俟景侯的样子荡上去,来不及说一句话,合身一扑,一下将万俟景侯从虎背上扑了下去。
老虎是凶恶的猛兽,自然带着凶煞之气,这种气息已经完全影响了万俟景侯,万俟景侯杀心已起,根本没注意温白羽,被温白羽一扑,两个人一下撞下虎背,“嘭”的一声落在地上。
老虎已经受伤,一只肉翅掉在地上,见到万俟景侯从背上掉下来,都不再攻击他,绿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惧怕,立刻回身就往墓道深处跑去了。
众人一见老虎走了,都松了一口气,但是万俟景侯的状态完全不能让人放松。
温白羽将万俟景侯从虎背上撞下来,两个人一起跌在地上,万俟景侯顿时反应过来,红色的眼睛盯住温白羽,温白羽见他眼神不对,立刻伸手打过去,想要夺他手里的龙鳞匕首。
但是万俟景侯的反应太快了,温白羽手刚探过去,就感觉手腕一阵灼烧,竟然被万俟景侯一下抓住了,他的手心里散发着剧烈的热度,带起一股火焰,就像一个手铐一样死死铐住温白羽的手腕。
“呃……”
温白羽本身是凤凰,并不怕火焰,但是烛龙的火焰不是一般的火焰可以比的,温白羽顿时觉得手腕掉了一层皮一样,剧烈的疼痛让他胳膊都在发抖。
与此同时,万俟景侯的另一只手打过来,温白羽立刻抬手去挡,万俟景侯却伸手一拧,如果不是温白羽反应快,顺着他的动作将手臂一弯,估计此时手臂就要被拧断了。
万俟景侯立刻撒手,一把抓住他的脖子。
“嗬……”
温白羽猛吸了一口气,感觉呼吸受阻,瞪着眼睛看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根本没有意识,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手抓住他的脖子,发狠的收拢双手。
温白羽的眼睛瞪大,一股窒息感冲了上来,让他脑袋里一阵阵发黑,眼睛也慢慢的变成红色。
众人在不远处看着,万俟景侯的反应太快了,而且温白羽对他显然手下留情,这样一来就悬殊的厉害。
子车说:“这样不行。”
莫阳看他一眼彭四爷,说:“你开枪,掩护我。”
他说着,突然冲了上去,彭四爷来不及阻止,只见他手指尖露出几根桃木针。
彭四爷重重的咋了一下舌,立刻端起枪来,只有五发子弹,万俟景侯的厉害他们已经领教过了,他的反应速度比子弹要快得多,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掩护莫阳。
彭四爷看准备时机,顿时“嘭!”的一枪放出去。
万俟景侯果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猛地松开掐住温白羽脖子的右手,伸手向后一抓,轻松的将子弹抓在手心里,随即猛的扔出去。
“嗖——”的一声,彭四爷顿时向侧面扑出去,子车带着薛柏也扑出去,就听“嘭”的一声,子弹一下打在墓道的地板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彭四爷就地一滚,翻身跃起,管不了太多,紧跟着又发出一枪,他必须分散万俟景侯的注意力。
温白羽被松开,一下瘫倒在地上,他一动也动不了,脖子上一圈的灼烧痕迹,严重的窒息感让他脑子里发黑,一阵阵恶心,况且另外一只手还被万俟景侯抓住,他想跑也跑不了,温白羽可没忘了刚才万俟景侯那股狠劲儿,差一点就掰断了自己的胳膊。
莫阳从后背飞奔而来,彭四爷又放了两枪,加上刚才的一枪,一共三枚子弹,还剩下最后两枚,他可没想到这五发宝贵的子弹都要浪费在自己人身上,一想到这样,顿时就有些肉疼。
莫阳在彭四爷的掩护下,顺利的冲了过去,温白羽见他过来,立刻喊了一声“当心!”
莫阳根本不是万俟景侯的对手,万俟景侯手腕一动,顿时手心燃起一股火焰,莫阳可是肉身,被火精一烧,必然连灰都不剩。
温白羽顾不了太多,立刻跃起来,但是他的一只手腕还在万俟景侯的手里,只能和他近身肉搏,当下一扑,将万俟景侯一下扑在地上,用力箍住万俟景侯的胳膊,两个人顿时在地上滚起来。
万俟景侯此时似乎被枪响弄得非常暴怒,温白羽箍住他的胳膊,他就用力的双手一挣,温白羽顿时“啊”了一声,感觉胳膊要拽掉了,似乎脱臼,与此同时莫阳扑过来,手中的桃木针快速的往万俟景侯身上扎。
万俟景侯侧眼去看莫阳,眼神里满满都是冰冷和杀意,温白羽怕他真下杀手,也顾不得疼,伸手一把抱住万俟景侯,喊着:“万俟景侯你大爷!”
莫阳的针一下扎下去,扎在万俟景侯身上,桃木本身就有辟邪的作用,是最常见的驱邪道具,再加上莫阳想让他冷静下来,扎了几处穴位。
万俟景侯身体顿时一僵,温白羽立刻就感觉到万俟景侯的软化,挣扎并不是那么厉害了。
莫阳的针扎得很深,一下起出来,万俟景侯的身体一抖,粗重的喘气起来,眼睛中的血色有些淡,慢慢映照出温白羽的影子,但是眼睛始终是红色的。
莫阳起了针,后退了两步,万俟景侯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但是仍然压住温白羽,莫阳正准备着是不是再要下针。
万俟景侯突然晃了晃头,似乎已经清醒了,慢慢松开了温白羽的手,温白羽这才气喘吁吁的放开手臂,一下瘫在地上,大喘着气,感觉几乎去了半条命。
万俟景侯似乎有些惊讶,看到温白羽脖子上和手腕上的烧伤,皮肤微微发黑,有灼烧的痕迹,能让温白羽灼烧的火焰,在这个世上恐怕也只有火精了。
万俟景侯慢慢爬起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露出一股不敢置信的目光,随即看向温白羽,温白羽正有气无力的看着他,说:“你醒了?”
万俟景侯的眼神晃了一下,侧开头去,只是稍微点了点头,从地上站起来。
他站起来之后,仍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过去,似乎想要将地上的温白羽拽起来。
温白羽也伸起手来,不过一拽之下,顿时感觉手腕要掉了一样,顿时“嘶——”的一声,万俟景侯也看到了他的手腕,听他喊疼,手一下就松了。
温白羽根本没准备,“咚”的一声磕回地上,脑后勺先着地,一下差点磕傻了,抱着自己脑袋,就差在地上打滚,喊着:“万俟景侯你大爷,你想磕傻了我。”
万俟景侯的眼神晃了晃,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声音很粗粝,带着一股深沉的沙哑,说:“对不起。”
他说完,竟然转头走到墓道旁边,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阳见万俟景侯没有扶起温白羽,立刻跑过去将温白羽扶起来,说:“你怎么样?包扎一下伤口吧?”
温白羽坐起来,摇摇头,看向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的余光一直在看他,但是又不敢直视的看,看见温白羽的眼睛飘过来,立刻就转开了目光。
众人见这个场面都有些尴尬,万俟景侯一反常态,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对温白羽好的不能再好,对谁都一样冷漠,但是对温白羽的时候,无论何时都很温和,但是现在,万俟景侯的态度似乎一视同仁,对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
薛柏靠着墓墙,说:“方靖不见了。”
他这一句话完全没有缓解尴尬,而是让尴尬升级了,方靖说他知道墓道的地形,结果就在刚才众人“内讧”的时候,方靖竟然趁乱逃跑了。
万俟景侯立刻踹了一脚墓墙,狠狠的喘了一口气,说:“你们休息一会儿,我去把他找回来。”
他说着就要往前走,温白羽立刻站起来,说:“等等,大家一起去。”
万俟景侯的脚步顿了一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是却等着他们。
众人立刻也都站起来,顺着墓道往里走。
温白羽走到万俟景侯身边,刚要开口说话,就看见万俟景侯故意落后了几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温白羽顿时一口气差点顶死自己,他也放慢了脚步,结果万俟景侯走的就更慢了一些,两个人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前面几个人走着走着,就发现两个人掉队了,于是不得不放慢脚步,结果最后演变成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走的比薛柏这个伤员还要慢得多,几乎就是蜗牛爬的速度。
彭四爷笑着对众人招了招手,说:“前面有个墓室,咱们先去检查一下。”
其他人也都正尴尬着,看到一个墓室,顿时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纷纷点头。
彭四爷就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温白羽见众人进了墓室,这个时候他也忍无可忍了,终于抱臂停下来,等着万俟景侯自己走过来。
结果等了五秒钟,发现身后没有动静,转头一看,万俟景侯也停下来了,还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温白羽气的直喘粗气,感觉气的牙都咬疼了。
他转过头,瞪着万俟景侯,口气很差,说:“过来。”
万俟景侯的目光很平静,用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他,过了一秒、两秒、三秒,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温白羽伸手揉了揉脸,感觉脑袋气的都嗡嗡作响了,咬牙切齿的说:“我数到三,你给我立刻过来,否则后果自负……三!过来!”
万俟景侯抬头看他,说:“你还没说一和二。”
温白羽说:“我愿意。”
万俟景侯还是没动,温白羽气的都要踹墙了,终于深吸了两口,事物都是相对了,既然万俟景侯脚下长钉子动不了,温白羽决定大发慈悲走过去。
温白羽先抬脚踹了两下墓墙,然后大步走过去,哪知道他一动,万俟景侯也动了,向后退了两步。
温白羽顿时喊着:“你他妈动一个试试。”
温白羽说着,往前走了一步,万俟景侯果然又往后退了一步,温白羽气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当即站着喘粗气,说:“算了,反正看起来你也不想看到我,那我走了,我去找别人。”
他说着,转头往前走,万俟景侯顿时跟上两步,在他伸手淡淡的说:“找别人是什么意思?”
温白羽说:“字面意思,还能什么意思?我看彭四爷不错,长得挺帅,还有钱,反正我觉得我喜欢男人没压力了,彭四爷也没结婚呢,就算他年纪大了点,不过算一算我也好几千岁了……”
万俟景侯顿时一股怒气涌上来,似乎知道温白羽是故意说得,但是仍然说:“不许去。”
温白羽停下脚步,转头看他,说:“为什么不许去,我说话你也不理我,让你过来你也不过来。”
温白羽故意加快了脚步,就听到后背一阵风声,然后感觉天旋地转的,“咚”的一声整个人撞在了墓墙上,睁眼一看,就见万俟景侯一副气急败坏的压着自己,他双手曲起来,压在墙上,将温白羽整个圈在怀里,说:“别去。”
温白羽见他终于过来了,万俟景侯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说:“对不起,我错了。”
温白羽感觉他的呼吸喷在自己耳边,有点湿热,撇开头说:“我不想听你道歉,你最近道歉有点多。”
万俟景侯说:“那你想听什么。”
温白羽把脸转过来,伸手抓住万俟景侯的领子,说:“这又不是你的错,你用不着道歉,而且我也不傻,我看得出来你一直都在克制,万俟景侯,我喜欢你,我也愿意为你付出……”
温白羽说到一半,就见万俟景侯的眸色突然变深了,里面血红血红的,好像有火焰在跳动,温白羽心头一跳,心想着怎么突然又要发狂了?
万俟景侯则是一下将他死死抱在怀里,声音沙哑的低笑了两声,说:“白羽,我很高兴……你这是表白吗?”
温白羽都没注意自己刚才说什么,现在一回想,肯定是脑子气坏了,顿时脸上一阵烧烫,简直想钻进地缝了。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想转移注意力,结果万俟景侯就含住了他的耳垂,又咬又舔的,温白羽吓了一大跳,说:“你干什么?咱们还没讨论完你的态度问题!”
万俟景侯则是低声重复说:“白羽,我很高兴,很高兴……”
温白羽更不好意思了,高兴就高兴吧,说那么多遍干什么。
他刚要推开万俟景侯,结果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的小腹。
温白羽一激灵,立刻有些傻眼,万俟景侯则是笑眯眯的说:“这都怪你。”
温白羽瞪大了眼睛说:“你随时随地发情竟然怪我。”
万俟景侯搂着他的腰,说:“我本身看着你就冲动,谁让你说那样的话。”
温白羽几乎想撬开万俟景侯的脑袋,就听万俟景侯说:“你的手和脖子还有伤。”
温白羽看了看自己手腕,不是太严重,不过火精的灼伤要几天才能好。
万俟景侯低下头来,说:“我帮你。”
温白羽顿时感觉到一股不祥的预感……
彭四爷众人进了墓室,墓室里全是陪葬品和祭品,四周刻着壁画,是一个女人,女人只有一个乳房,很显然是鬼方国女蚩。
那是彭祖的母亲。
传说陆终娶鬼方国女蚩为妻,女蚩怀孕了三年,但是仍然没有生下孩子,陆终没办法,剖开了女蚩的左肋,取出三个孩子,又剖开了女蚩的右肋,取出三个孩子。
彭祖就是陆终的第三子。
彭四爷给众人讲着这些壁画,说:“后来大彭国发展迅速,武丁上位之后想要灭掉大彭国,不过他先从周边小国下手,下手的目标就是大彭国的姻亲国家鬼方,大彭国壮大了八百年,最后也逃不掉灭亡。”
他正说着,突听“啊……”的一声,紧跟着是温白羽的声音,有些急促,不断的发出难耐的呻吟,说:“万俟景侯,你属狗的吗,别舔了……我……我难受,我伤口一点也不疼了……”
莫阳和子车属于脸皮薄的类型,不过子车一直是面瘫脸,只有对着薛柏的时候不面瘫,而莫阳经过一场生死,又锤炼了三年,已经也不是当年的年轻人了。
彭四爷则是面露微笑,说:“看来咱们要等一会儿了,不如大家先休息一下。”
他说着坐下来,自己靠着墓室的墙壁休息,众人也都没办法,就都坐下来休息。
万俟景侯说给温白羽治愈伤口,万俟景侯给其他人治愈,肯定会用血,但是给温白羽治愈,自然就用舔的了,其实他更想用另外一种更快的,比血还有效的,但是眼下不适合。
温白羽浑身无力,万俟景侯好像对他的身体已经了如指掌了,而且不得不说万俟景侯的技术太好了,温白羽伸手捂着眼睛,他现在哭的心都有,万俟景侯竟然把他舔的泄了出来。
温白羽一抬手就能看到万俟景侯的笑容,还带着一股让他大脑发晕,类似于喝多了酒的醉人的宠溺,一张老脸顿时通红起来。
万俟景侯搂着他,使劲压住他的身体,下面那个地方还硬的像铁一样,温白羽顿时紧张起来,说:“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怎么还没……”
万俟景侯说:“嘘——我不乱来,你让我抱会儿。”
他说着,收拢手臂,埋首在温白羽的颈侧深深的吸气,似乎想要感受温白羽身上的气息。
温白羽脸红还没退下去,这会儿脸更烧烫了,不过他没有办法,看着万俟景侯隐忍的样子,心里一阵一阵的发颤,不禁伸手搂住他。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站了十五分钟,温白羽本身刚发泄完,双腿发软,实在站不住了,而且手臂抱的都发麻了,说:“喂,你还要站多久。”
万俟景侯突然笑了一声,声音沙哑的咬了咬温白羽的耳朵尖,说:“站多久?你问哪里?”
温白羽脑子里“当——”的一声,就跟撞钟似的,万俟景侯简直就是一个上古的老流氓,活得太久了,流氓系数爆表。
温白羽都没说话,万俟景侯又说:“你想让它站多久,嗯?”
温白羽腿一曲,就要撞他肚子,万俟景侯手一抬立刻拦住,说:“别打坏了。”
温白羽伸手揉脸,说:“你还是别理我了……”
万俟景侯严肃的摇头,说:“不行。”
就在彭四爷他们等了快半个小时的时候,温白羽和万俟景侯终于进来了,万俟景侯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冷冷的扫了一下彭四爷,然后转开了。
彭四爷:“……”
彭四爷顿时有点后脖子发冷,感觉万俟景侯对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对头,就好像多年的仇家狭路相逢。
可是彭四爷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万俟景侯,他们之前还合作过,买卖也挺愉快的。
彭四爷不知道这半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自己在万俟景侯眼里已经变成了炮灰,简直是无妄之灾。
彭四爷伸手拱了拱莫阳,莫阳说:“干什么?”
彭四爷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脸上有什么吗?”
莫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说:“你也中邪了?”
万俟景侯在墓室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众人很快就从墓室里出来了,继续往前走去,不知道方靖此时到哪里去了。
这个墓葬看起来非常宏大,很快的前面就出现了两条分叉的墓道。
温白羽摸着下巴说:“我觉得这个墓葬一点儿也不简单,但是方靖说地图很简单。”
彭四爷说:“这很简单,可能性只有两个,一个是方靖骗了咱们,另一个是雇主骗了方靖。”
他说完,觉得自己说的挺对的,结果就见万俟景侯又淡淡的瞥了自己一眼,那眼神虽然淡淡的,但是里面充满了冷漠和……敌意。
彭四爷咳嗽了一声,转头对莫阳说:“我脸上真的没什么东西吗?”
莫阳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温白羽根本没注意万俟景侯的眼神,毕竟他当时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竟然让彭四爷做了炮灰,而且也没想到万俟景侯心眼儿这么小。
温白羽侧头看着万俟景侯,说:“你觉得呢,哪个可能性大一点儿?”
万俟景侯见他问自己,心情立刻愉快了不少,伸手抓着温白羽的手心,还不断的做小动作,用小手指在他掌心的轻轻的刮着,弄得温白羽不胜其烦。
万俟景侯说:“第二种可能性大。”
莫阳说:“为什么?”
万俟景侯说:“很简单,斩草除根。雇主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谁,有一个人知道内情,肯定是不安全的。”
温白羽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而且那个雇主第二封信交给方靖的是一个蓝色的针剂,他肯定知道拿东西对万俟景侯的效果,万俟景侯变成烛龙的破坏性有多大绝对难以想象,墓葬坍塌,方靖也处于危险之中,怎么看也不像是要给他一条活路的样子。
温白羽有些扼腕,说:“早知道方靖没用,我就该打死他。”
万俟景侯安抚的说:“没关系。”
然后众人就听见万俟景侯又淡淡的继续说:“还有机会的。”
众人顿时一阵无语。
他们看了看两边的墓道,实在分不出来该走哪条,就先进了左边的墓道。
温白羽说:“不知道那只老虎跑哪里去了,刚才被万俟景侯打怕了。”
彭四爷说:“那只老虎虽然是猛兽,但是看起来应该是彭祖养的,是守墓的神明。传说彭祖常食桂芝,而且身边有两只白虎,刚才那个估计就是其中的一只。”
万俟景侯不自觉的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他虽然刚才失去意识,但是记忆还有,一下撕掉了白虎的肉翅,那种残暴的感觉也让他心有余悸,而且每每想到那种感觉,嗜血和残暴就好像一种毒瘾,在心中不断的滋生,他的本性渴望这种滋味,但是这种本性让他很难和其他人接触,就像当年还是襄王的时候,他根本不懂得克制,身为一国之主,更是自负到头,想要什么就直接去抢去夺,他当年伤害了温白羽,还沥沥在目。
万俟景侯粗喘了一口气,温白羽担心的看着他,说:“怎么了,又难受了?”
万俟景侯收起烦躁的表情,笑着说:“我想吻你。”
温白羽顿时脸一红,咬牙切齿的说:“你给我滚。”
他们一路顺着往里走,都没有看到什么异样的东西,墓室保存的很完好,但是没有多余的棺椁,只有一些陪葬品。
而且也没有粽子,看起来这个墓葬在他们进来之前,一直都处于平衡的状态,并没有起尸和诈尸。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墓道的尽头,最前面有一个墓室,其余的什么都没看见,众人准备进去看看,然后掉头继续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他们的目的其实是从这里出去,但是一路走过来,万俟景侯是个行家,说这个墓葬的砖墙太坚固,石砖之间用铜水浇灌,如果他们没有炸药,根本没办法挖开出去,再加上他们根本没有铲子,肯定要徒手挖,那就更没有办法了。
必须找一个相对薄弱的地方,而且彭祖墓在水下,万一挖开之后是大水,岂不是要毁了墓葬?
众人刚要走进墓室,就听见里面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是野兽在低叫的声音。
温白羽说:“等等,有声音,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侧耳倾听了一下,说:“是刚才的白虎。”
他一说,众人都吃了一惊,有些担心的看向万俟景侯,怕他受到野兽的影响,又开始发狂。
众人慢慢走近墓室,就听见“呼——”的一声风向,里面一个白色的东西果然立刻抬头了,戒备的看着他们。
白虎的眼睛是绿色的,透露出一股光芒,第一次见的时候觉得很有威信,但是此时白虎受伤了,肉翅只剩下一只,后背还在流血,最可怜的是白虎根本舔不到后背的伤口。
白虎一见众人进来了,顿时又是戒备,又是害怕,一看就是被万俟景侯打怕了,不禁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双绿色的眼睛盯着他们。
白虎身上充斥着一股阳气,虽然凶猛,煞气十足,但是自古以来都是无上的象征,并不是妖邪。
墓室里只有一只白虎,它本身趴在地上,温白羽低头一看,地上还有一些黑漆漆的东西,像是什么果实,他们进来之前,这只白虎估计就在舔这些果实。
白虎的肉翅抖动了两下,它本身是白色的,但是肉翅却是黑色的,看起来特别的突兀。
万俟景侯慢慢的走过去,白虎吓得又后退几步,一惊退到了墓室的边缘,万俟景侯却不停,很快走过去,白虎立刻伏低了身体,似乎有些服软,万俟景侯伸手按住它的后背,摸了摸伤口。
血还在流,伤口有些狰狞。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突然伸手拿出龙鳞匕首,在自己掌心一划,血喷涌而出,洒在白虎背上。
白虎低吼了一声,昂起脖子,不断的抖动后背,就在众人的目光下,它后背的伤口一点点的愈合了,并且慢慢又长出了一只新的肉翅。
白虎顿时露出惊讶的目光,似乎很有灵性,跳了一下,抖动着自己的翅膀,两只小翅膀实在太小了,就跟玩具似的。
万俟景侯拍了拍白虎的后背,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说:“刚才抱歉了。”
白虎抬起眼睛看他,低吼了一声,似乎在回应,但是众人都听不懂,白虎还用巨大的脑袋蹭了蹭万俟景侯的手背,俨然是一只白色的大猫。
温白羽一见,万俟景侯竟然还有这个能耐,竟然能驯服一只野兽,看着白虎的大脑袋蹭来蹭去,不禁也想摸摸。
白虎并不怕生,被摸了之后也蹭了蹭温白羽的手背,然后欢快的趴在地上,继续去舔那些黑色的果实。
温白羽看着那些果实,说:“这是什么东西?”
彭四爷说:“这是员木果籽,其实就是茶籽,但是这可是老东西了,看起来有些年头。传说彭祖被封在大彭国,就是因为这些员木果籽,当时尧帝积劳成疾,不进滴水,彭祖熟知养生之道,特意为尧帝做了一道雉羹,尧帝喝了容光焕发,而且再不生病,因为彭祖的功劳,尧帝封他在彭城。《彭祖养道》记载了这种雉羹,关键就在于在汤羹中加入了员木果籽。”
温白羽说:“这么神奇?”
彭四爷笑着说:“肯定有神化的成分在,但是茶籽确实养生,而且这东西在墓里沉积了几千年,估计都要成精了。”
他说完,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发疼,立刻捂着嘴咳嗽起来,彭四爷咳得有些重,吐出一口血来,之后就像决堤了一样,又吐了两口。
彭四爷看着自己手心里的血,一股寒意突然涌上来,顿时收了笑容,他确实再也笑不出来,咳嗽之后,还能感觉到胸口一阵阵发疼,那种疼痛是从内脏中衍生出来的,止都止不住。
众人都有些吃惊,彭四爷的病似乎进入墓葬之后就越来越严重,而且加速的很快。
万俟景侯说:“墓葬的阴气太重,尽快找出路吧。”
他说着,就见那只白虎突然拱了拱万俟景侯的手背,然后走到一堆陪葬品的旁边,用大脑袋拱了拱其中一个大罐子。
大罐子似乎是陶土做的,上古的青铜工艺已经开始发展,到了大禹制青铜鼎的时候,青铜的工艺已经开始登峰造极。青铜器是铸出来的,需要先用陶土捏出一个模子,然后再往里浇灌铜水,等铜水冷却之后去除模子,陶土则是模子的来源。
陶土罐子被白虎一拱,顿时就摇晃起来,“啪嚓”一声掉在地上,顿时洒出来好多黑漆漆的果实。
众人定眼一看,竟然有这么多员木果籽,而且都是绝对的古董级别,在彭祖墓里吸收了几千年的天地精华。
白虎用爪子拨了拨那些果实,拨到彭四爷面前,发出一声低吼。
彭四爷有些诧异是,说:“给我吃?”
白虎像能听懂人话,立刻点了点头。
众人都有些诧异,那些茶籽都要变成化石了,不知道吃下去是什么样子,不过刚才白虎一直在舔茶籽,好像也没什么事儿。
彭四爷弯下腰,捡起一个茶籽来看了看,黑溜溜的果实,看起来就像一颗宝石似的,个头也比一般见到的茶籽要大,而且饱满,看起来倒是挺可爱的,就不知道这玩意怎么吃?难道要直接咽下去。
而且一想到这个东西在墓葬里放了好几千年,彭四爷顿时有些吃不下去。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从墓道里突然传出“啊啊啊啊……”的声音,但是声音实在太轻微了,就好像幻听一样,是从极远极远的地方传来的,因为墓葬密封,顺着墓道传了进来。
万俟景侯眯了一下眼睛,说:“方靖。”
温白羽说:“方靖?”
莫阳说:“难道他遇到机关了?”
彭四爷说:“去看看就知道了,这边已经到头了,正好要往回走。”
众人也都同意,彭四爷捡了两个茶籽放在口袋里,如果有幸能出去,让人查查到底能不能吃,这种墓葬里的东西,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他们从墓室里退出来,那只白老虎竟然也跟着走出来,晃着自己的尾巴和两只翅膀,像跟宠一样跟在他们后面。
温白羽回头看它,那只白老虎还对他晃尾巴,难道在卖萌!
温白羽有些无语,说:“它一直要跟着咱们吗?”
万俟景侯说:“这样也好,这只老虎对墓葬很熟悉,有它跟着也比较省事。”
白老虎的体型有点大,跟在他们后面走,不过意外的非常轻盈,走起路来没有声音,就跟猫一样。
墓道并不算太长,不然声音也传不过来,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分叉口,众人就看到岔路口的地上竟然有一点儿血迹,而且非常新鲜。
白老虎闻到血腥味,立刻兴奋起来,围着那血迹打转,鼻子里喷出粗重的鼻息。
万俟景侯伸手放在老虎头上摸了两下,那只白老虎顿时蔫了下来,趴在地上甩着尾巴,不再看那血迹。
温白羽:“……”
这只老虎就像万俟景侯家养的一样!
众人顺着岔路进入另外一条墓道,墓道里也有残留的血迹,一直蜿蜒向前,如果血迹是方靖的,那么方靖受的伤应该不轻。
众人继续往里走,两边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墓道,石壁上刻着花纹和典故,万俟景侯突然皱起眉,说:“是尸气。”
莫阳诧异的说:“这里有粽子?难道彭祖起尸了?”
他这样一说,温白羽吓一跳,彭祖要是起尸,那可比万俟景侯的岁数还要大,好几千年的粽子,不知道能不能对付的了。
万俟景侯突然抬了一下手,众人立刻就噤声了,四周一下安静下来,墓道变得无比寂静,前方一片漆黑,也听不到方靖的喊叫声了。
万俟景侯却突然说:“阴气,是黑毛僵尸。”
黑毛僵尸?
众人都一愣,随即就想到了,秦始皇的时候铸了一个青铜大门,将墓葬和彭祖墓隔开,显然是已经进入过彭祖墓,或许有一些黑毛僵尸已经留在墓里了,这里出现黑毛僵尸并不奇怪。
不过不知道数量有多少。
众人慢慢往前走,温白羽把背包里的照明棒摸出来,他们一直没来得及用,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用上。
很快的,走进墓道越深,他们就能感受到越来越强的尸气,随即听到“咯咯……咯咯……”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从前方传过来。
众人走过去,就听到那声音是从前面的墓室里传出来的,墓室里似乎有光亮,应该是长明灯一类的东西,看起来并不是手电一类的照明设备,墓室里的明暗跳动很明显。
就在这明暗跳动里,他们还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似乎是坐在地上,他的脑袋在转动,非常机械的转动,而且转动的角度实在吓人,普通人转头总有个角度,但那脑袋就像拧在脖子上,可以三百六十度的转。
众人看到这个影子被光线拉长,从墓室投影出来,挂在对面的墓道墙上,都有一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或许是黑毛僵尸,毕竟墓室里的尸气很强烈,还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万俟景侯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们别动,自己悄声走过去,站在墓墙后面,随时准备冲过去看个究竟。
就在这个时候,墓室里突然传出了声音,竟然是方靖的声音!
方靖似乎在掐着声音说话,说的柔情似水,恨不得能掐出一大把黏糊糊的汤来。
方靖的声音很娇羞的说:“万俟大哥。”
众人后背一激灵,这声音太古怪了,而且在叫万俟景侯,似乎知道万俟景侯就在墓墙外面一样。
万俟景侯身后的白老虎立刻有些暴怒,爪子在地上不断的蹭,万俟景侯回头压了压手,白老虎又立刻软化了,把头趴在地上。
方靖的声音停顿了,那一声古怪的叫声好像是幻觉,就在众人松一口的时候,那影子的脑袋又在转,声音温柔似水,说:“万俟大哥。”
温白羽顿时后背一阵一阵的冷汗,心想着方靖刚才在惨叫,现在又变成这样,难道中邪了?
就在这个时候,方靖的声音又在说:“万俟大哥……”
永远是这一句,但是与此同时,投影在对面墓墙上的人影竟然站了起来,身体晃了晃,似乎要从墓室里走出来。
万俟景侯眼睛一眯,立刻扑身出去,准备先发制人,众人都在外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里面又柔情似水的叫了一声“万俟大哥”,不过与此同时发出“嘭!”的一声。
温白羽再忍不住,立刻冲过去,白老虎趴在地上,绿色的眼睛看见温白羽冲进去,立刻抬起头来,也兴致勃勃的跟着冲了进去。
就在墓室里面,方靖脸色苍白,脸上五孔流血,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在墓室的长明灯火下,显得异常的可怕。
方靖冲着万俟景侯扑过去,万俟景侯一下将他踹开,方靖跌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与此同时又爬起来,继续冲过去,就好像机械一样。
方靖之前已经被温白羽打得半死,本身就受了伤,一直是体力不支的表现,现在却完全没感觉似的,万俟景侯的手劲儿大家都有体会,听着那一声一声的“咚!咚!”的声音,方靖却完全没知觉。
温白羽说:“他怎么回事?”
莫阳说:“跟之前的人一样。”
子车有些紧张,说:“难道这个墓室里也有那种铃铛?”
薛柏安慰性的握了握子车的说:“没事的。”
就在这个时候,彭四爷突然回过头去,说:“有东西过去了!”
就听“簌簌簌”的声音,一个黑影从墓道外面一下划过去,似乎是快速的爬过,一下就不见了。
温白羽脑子里一闪,顿时想起来了,他们刚才听到了“咯咯”的吼声,那绝对是粽子的声音,而且万俟景侯也感受到了,这个墓葬里有黑毛粽子,但是现在他们只看到了一个中邪了的方靖,完全不见黑毛粽子的影子。
那黑毛粽子难道在用方靖拖延时间?
他要干什么?
但是粽子是完全没有意识的,怎么可能想到拖延时间这个办法。
温白羽想到这里,立刻调头冲出墓室,顺着墓道追过去。
众人一见温白羽冲出去,立刻喊了一声,不过温白羽跑的急,根本就没回答,万俟景侯一下将扑过来的方靖踹开,随即快步冲出墓室,追着即将淹没在黑暗中的温白羽而去。
众人一见,立刻也快速的冲出去。
万俟景侯从后面追上来,喊了一声:“白羽。”
温白羽回头看了他一眼,说:“粽子在前面,快追。”
他们快速的往前跑,那粽子在地上飞快的爬,但是很快就被追上了,果然是一个黑毛僵尸,这个黑毛僵尸体格很强壮,胳膊个腿上的肌肉非常发达,一身的黑毛很长,眼睛窟窿里根本没有眼珠子。
温白羽追上去,万俟景侯已经超过他,压低身体往前一搓,同时伸腿横扫。
那粽子似乎发现了身后的万俟景侯,飞快的在的地上一滚,万俟景侯也就地一滚,伸手一甩,就听“嘭!”的一声,龙鳞匕首飞出去,一下插在黑毛粽子的胳膊上。
龙鳞匕首的威力很大,粽子的胳膊顿时烧焦了,发出“咯咯”的大吼声,烧焦的手臂拼命的甩着,往墓墙上撞,“吧嗒”一声,匕首终于被撞飞出去。
那黑毛粽子并不停下来,就算匕首扎在胳膊上,也一直往前手脚并用的飞快的爬。
只是这一顿的时间,温白羽已经看清楚了,黑毛粽子的太阳穴上,确实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血点,但是因为黑毛太长了,只能看到一个大概。
温白羽跑的浑身出汗,忍不住半弯下腰,撑着膝盖猛喘两口,说:“我觉得这个事儿不对劲,如果黑毛僵尸是秦始皇时期用来倒彭祖墓的,那么海虫早就激活了,几千年下来,海虫早膨胀的把僵尸吃完了,连个渣渣都不剩,可是刚才的僵尸还活蹦乱跳的,而且有非常强的目的性,肯定是新养的。”
众人从后面跑过来,温白羽说:“别停,咱们得追上去看看。”
幸好墓道只有一条,黑毛粽子再怎么跑,也不能钻到地缝里面去。
这条墓道比之前那条长了很多,但是不多远也要走到了头,就见前面一个巨大的墓室,青铜门被打开了,众人挤进去,并没有看到黑毛粽子。
巨大的墓室的另一头还有一扇青铜大门,似乎能从对面穿过去,那边的门也是开的,莫阳说:“是不是过去了?”
彭四爷说:“继续追吗?”
就在这个时候,白老虎却突然吼了两声,然后用头拱他们,老虎的体型很大,一拱人的力气自然也很大,温白羽被他一拱,刚才跑的太急,双腿本身就发软,一下就要扑在地上。
万俟景侯赶紧伸手一接,温白羽立刻就扑在他怀里。
白老虎使劲拱着他们,让他们往前走。
墓室里并没有棺椁,非常的空旷,墓室的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石头祭台,祭台上却意外的空空如也。
温白羽走过去一看,那祭台上有几个印记,这个台子原本上面应该放着一个很沉的东西,但是现在竟然空了。
温白羽看着那个印记,诧异的说:“青铜鼎?!”
那些印记是青铜鼎的鼎足造成的,因为青铜鼎非常巨大,也非常沉重,鼎足放在石头的祭台上,长年累月下来,竟然压出了印子。
他们之前在地下室见过那个青铜鼎,绝对不会认错,夏九鼎代表着九州,每一个青铜鼎上都雕刻着其中一州,花纹非常繁琐,就连鼎足上也有花纹。
原来泗水真的有青铜鼎,不过青铜鼎并不是沉在水底,而是安放在彭祖的墓葬里,但是有人进来过,并且取走了这个青铜鼎。
白老虎显然让他们看的并不是这个青铜鼎,继续拱他们,把众人又往前拱了拱,众人这才发现,石头祭台后面竟然藏着一口棺材!
一口玉做的棺材。
但是如果是棺材,那也太小了,温白羽立刻就想到了槐安国人,彭祖墓里怎么会有槐安国的人?
那棺材合着,但是一看就不是严丝合缝的,棺材板子是打开又合上的,并没有再封死。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棺材特别蹊跷。
而白老虎的反应更让人匪夷所思了,白老虎似乎特别兴奋,围着那只小玉棺材转来转去,真的变成了一只大猫,尾巴不断的甩着,两只翅膀扑腾着,看起来特别兴奋,对这个东西特别亲近。
温白羽狐疑的伸手过去,万俟景侯却说:“等等,我来。”
温白羽只好把手伸了回来。
万俟景侯用匕首一挑,把棺材盖子就开了,万俟景侯手腕上用力,将棺材盖子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东西露出一条边来。
众人定眼使劲的看,莫阳说:“空的?”
温白羽摇头,说:“不对,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泥吗?”
万俟景侯终于把棺材盖子全都推开,就看见里面根本没有尸体,也没有任何陪葬品,更不是什么槐安国人的墓葬,一只玉棺材里装的全是类似于泥的东西。
万俟景侯皱眉说:“是陶土。”
彭四爷说:“难道是铸造青铜鼎的模子?”
众人一时有些沉默,都不知道这么一个精致的玉棺材里为什么要放一堆陶土,如果不是铸造青铜鼎的陶土,那么还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而且看这个规格,这些陶土的等级还挺高,毕竟墓室里有很多陪葬品,这个巨大的墓室雕刻的也非常精致,玉棺看起来值不少钱,再加上是彭祖墓里的东西,估计是无价之宝了。
莫阳说:“青铜鼎这么大,做模子的陶土却这么一点?”
彭四爷看着那些陶土,说:“我曾在家中的典籍里看过一些,对于铸造青铜来说,做模子的陶土也是非常重要的,九鼎之所以成为国宝,更被诸国传说得九鼎者得天下,就是因为九鼎具有天地灵气,而这些作为模子的陶土也经过锤炼,吸收了天地灵性。大彭国被武丁灭国之后,有很多彭氏的后代散落在各地,一直想要伺机复仇,我在典籍里看过他们的葬法,棺材都不用封钉或者卡头,而是用一种特殊的封泥。”
温白羽脑子里一闪,说:“等等,封泥?”
彭四爷点头,说:“典籍里记载的这种封泥,曾多次被提起过,我当时也很疑惑,为什么要用这种东西封棺材,你们想想看,如果彭氏封棺材用的封泥,其实就是铸九鼎用的陶土呢?封泥可以给墓主提供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性,这绝对比封钉要强。”
莫阳有些震惊,说:“你是说……”
彭四爷说:“不过我也是猜测,这里的陶土这么少,很可能只有一部分,其他的被彭祖的后人拿走了。”
他说着,耸了耸肩,说:“不过传到我这一代,这些都无从考证了,我也没见过那种封泥。”
温白羽刚才脑子里一闪而过,有东西快速的闪过去,但是他没抓住,总觉得“封泥”这两个字很奇怪。
彭四爷说:“如果真是九鼎的陶土,这东西可是有灵性的,还是把盖子合上为妙。”
他说着,伸手去捡地上的棺材盖子,就在他要抬起头来的一霎那,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祭品堆里有一个黑色的东西一晃。
彭四爷的手立刻就顿住了,不过只是顿了一下,还是把棺材盖子捡了起来,然后扣在棺材上。
彭四爷把盖子盖上,眼睛扫了一眼众人,然后慢慢的伸进兜里去掏枪,他这个动作很明显了,是在提示众人戒备,随即眼睛扫向刚才的位置。
众人立刻全都戒备起来,就看见那些陪葬品和祭品后面,竟然有什么东西在动,但是很微弱,黑色的长毛从后面慢慢伸出来。
是黑毛僵尸!
他竟然藏在祭品后面没有跑掉,一直躲在这间墓室里,黑毛僵尸的目的性很强,是被人控制的,这间墓室里肯定有他想要的东西,黑毛僵尸想等他们走掉之后再出来。
温白羽眼睛快速的环顾了一下墓室,祭品就是那些样子,墓葬都是换汤不换药的,这里最贵重的应该就是青铜鼎,然后这个鼎现在不见了。
剩下的呢?
温白羽的眼睛一下就定在玉棺上,立刻心中一跳,难道黑毛僵尸想要这个玉棺材?
温白羽想着,顿时把玉棺材从地上抱起来,玉棺材入手特别沉,看起来这块玉是好东西,而且因为年头久远,玉虽然不纯,但是已经非常温润了,带着一股灵透的光泽。
或许这些陶土真的有灵性,竟然可以将玉棺养的这么通透。
众人看见温白羽的动作都是一愣,随即就听万俟景侯说:“小心。”
这一声是说给温白羽听的。
显然温白羽的判断是正确的,就在他抱起玉棺的一霎那,那只黑毛粽子似乎要暴走了,突然暴怒起来,在祭品后面躁动,然后就冲了出来。
黑毛僵尸冲着温白羽冲过去,万俟景侯捞住温白羽的腰,快速的往旁边一扯,就听到“嘭!”的一声响,彭四爷顿时开了一枪,正好打在黑毛僵尸的太阳穴上。
黑毛僵尸被子弹打得一下栽倒在地,不过看起来控制僵尸的海虫并没有受伤,就见黑毛僵尸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他完全被彭四爷惹怒了,调头又冲着彭四爷扑过去。
彭四爷后退了两步,想要开枪,但是子弹就剩下最后一个发了,这一发子弹估计还是打不穿那些海虫,贸然打过去的话,连最后的底牌都没有了。
黑毛僵尸冲过来,彭四爷想要闪身躲开,这个时候胸口里面却跟要炸了一样,一种钻进的疼痛涌上来,立刻就想要咳嗽。
彭四爷的动作慢了一点,黑毛僵尸已经冲过来,哪知道就在这一刻,那僵尸突然往后一仰,随即向后摔倒,“嘭”的一声。
彭四爷就看到莫阳伸手勾住僵尸的脖子,莫阳和僵尸都倒在地上,僵尸双手不断的挣扎,青黑的指甲撕挠着莫阳的手臂,莫阳一手死死勾住僵尸脖子,另一手指尖露出桃木针,猛地扎进僵尸的太阳穴里。
“咯咯!”
黑毛僵尸大吼了一声,猛地往后一砸,整个身体砸在莫阳身上,莫阳痛呼了一声,几乎被他撞得内脏都要裂了,但是手上不松开,拼命架住他的脖子,桃木针拔出,再次狠狠扎进去。
“咯!咯咯!!”
黑毛僵尸似乎感觉疼,不断的挣扎着,强壮的身体一撑,从地上弹跳起来,猛的一甩,将莫阳狠狠甩出去。
“莫阳!”
彭四爷喊了一声,立刻扑出去,猛地将莫阳接在怀里,黑毛僵尸的力气很大,彭四爷接住莫阳,连连后退了四五步,“嘭”的一声撞在墓墙上,压倒了一片的陪葬品。
黑毛僵尸立刻又要冲向彭四爷和莫阳,万俟景侯眼睛一扫,立刻就看到了地上散落的一个小布包,里面插着许多桃木针。
万俟景侯脚一踢,立刻将小布包踢起来,猛地向前冲去,快到黑毛粽子身后的时候,一下跃起,双腿一搅,就听“咚!”的一声巨响,万俟景侯将黑毛粽子一下搅倒在地,随即“嘎巴”一声脆响,黑毛粽子要伸胳膊去抓万俟景侯,被万俟景侯伸手一拧,粗大的胳膊一下就断了。
与此同时,万俟景侯突然抬起右手,手中是一大把桃木针,“哧——”的一声猛插进黑毛僵尸的太阳穴里。
“咯!!!”
黑毛粽子一声怒吼,不断的挣扎着,要从地上弹跳起来,但是万俟景侯的腰力不容小觑,双腿不松,仍然用力搅着黑毛粽子的脖子,手腕一拧,扎进黑毛粽子太阳穴里的一把桃木针突然整体拧了一圈,就听“嘶啦——”一声。
子车拦着受伤的薛柏,不敢走开一步,这个时候听到皮肉分离的声音,就算他是个面瘫脸,也不禁有些眼皮狂跳。
黑毛粽子的挣扎明显弱了很多,万俟景侯火红的眼睛一眯,伸手一拍,顿时将一把桃木针完全拍进黑毛粽子的脑袋里。
黑毛粽子发出“咯、咯咯……”一声低吼,身体抽动了两下,随即就不动了。
万俟景侯立刻从地上翻身而起,掸了掸衣服,温白羽还担心他被黑毛僵尸一惹是不是又要失控,连忙跑过去看。
万俟景侯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异常,就是呼吸有些喘,他额头上没有汗,并不是刚才制服僵尸的运动量太大,而是万俟景侯心中有些躁动,只是解决一个僵尸,他心中的暴虐没能发泄出来,又要强忍着,所以呼吸粗重了一些。
温白羽立刻说:“你没事吧?”
万俟景侯要摇头,温白羽低头一看,就见那些桃木针已经完全镶在黑毛粽子的脑袋里,万俟景侯的动作简直又快又狠。
温白羽见那黑毛粽子完全死透了,这才把玉棺材又放回去,这玉棺材特别沉重,温白羽抱了一会儿都觉得双臂发酸。
白老虎一见玉棺材放回去,又低下头去,围着玉棺材绕来绕去的甩尾巴。
万俟景侯看了看这个墓室,墓室的结构很牢固,他们还要继续走走再看。
众人穿过对面的青铜大门,随即就看到一个比刚才还要大的墓室,墓室正中是一口棺椁,看起来非常庄严,墓室里的陪葬品虽然不多,但是都很精美,四壁刻着彭祖的一生。
众人站在门口看了看,彭四爷笑着说:“咱们要打盗洞,也不能在彭祖的墓室里打吧?”
万俟景侯环顾了一圈,这里的确坚固,应该是墓葬最坚固的所在了,不可能在这里打盗洞。
众人并没有开棺的打算,彭四爷毕竟是彭祖的后人,进去跪下来拜了拜,也算是见过老祖宗。
那只白老虎在墓室外面徘徊,一声不吭的,乖得就像一只大白猫,似乎并不敢造次。
众人从主墓室退出来,温白羽说:“这墓葬这么坚固,哪里最薄弱?”
万俟景侯说:“进来的地方相对弱一些,但是在水下,咱们还要在墓道里开盗洞才行。”
他说着挥了一下手,让众人跟上来,众人又从主墓室往回走。
温白羽走着,说:“对了,方靖呢,刚才就追黑毛僵尸了,把他给忘了。”
众人都没注意他,方靖一看就是中邪了,不过他的武力值比子车差远了,当时情况紧急,大家就没管他。
众人寻着墓道往回走,一路都没有看到方靖,就在这个时候,突听“轰隆——!!!”一声巨响。
墓道开始剧烈的摇晃,从远处传来坍塌的声音,同时一股巨大的气流涌过来,万俟景侯立刻喊着:“趴下!”
众人立刻扑倒在地,伸手抱住脑袋,就感觉那股巨大的气流一下冲击过来,如果不是趴着,绝对会被撞飞。
气流在墓道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墓道坍塌的声音从远及近,一点点逼过来。
温白羽耳朵里嗡嗡的,听不见自己说话,大喊着说:“怎么回事?谁在炸墓?!”
因为听不清楚,他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很怪,众人也都被气流冲击的耳朵嗡鸣,晃了晃脑袋。
莫阳说:“上面是水,怎么可能有人炸墓?”
万俟景侯说:“不好,是方靖。”
温白羽说:“他怎么会有炸药!”
“轰隆!!”
巨大的坍塌声音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墓室的石顶开始摇晃,不断的摆动着,大小的碎石头纷纷落下。
子车立刻将薛柏背上,说:“义父,我背你。”
前方坍塌的很严重,碎石涌下来,众人只能像最牢固的主墓室跑,碎石纷纷掉下来,不断的砸在他们身上。
“嘭!”的一声,莫阳只觉得有人推了一把他的后背,立刻向前栽去,立刻就地一滚,如果不是莫阳反应过,这么大的推力肯定要把脖子栽断了。
莫阳爬起来立刻向后看,就见巨大的石头砸下来,一下激起一阵尘土,彭四爷却已经不知去向……
莫阳心头一颤,立刻被一股恐惧席卷,当下也不往前跑了,而是立刻往回跑。
温白羽回头想叫他,却也发现彭四爷不见了,墓葬从远处开始塌陷,速度非常之快,就在他们顿住的一霎那,头顶的墓石开始剧烈的坍塌。
万俟景侯猛地扑过去,温白羽被他一下扑倒在地,睁开眼睛要爬起来,就看见万俟景侯双手曲起,用胳膊撑着地,后背往上弓,似乎用身体做成了一个保护,将温白羽罩在里面,不断有石头砸在万俟景侯的背上。
温白羽惊慌的说:“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搂住他,说:“嘘——我没事,我死不了了。”
他说着,立刻朝子车大喊:“快过来!”
子车背着薛柏,眼见莫阳要往回跑去找彭四爷,但彭四爷的影子都没了,子车一把抓住莫阳的肩膀,莫阳要挣扎,子车手上用力一捏,莫阳瞪大了眼睛,一下就晕了过去。
子车背着薛柏,用力拖着晕过去的莫阳,立刻和万俟景侯聚拢在一起。
“轰隆——”一声巨响,墓道的石顶落下来,与此同时万俟景侯的眼睛里爆发出火焰一样的光芒,猛地大吼一声,身体一下从人性变成烛龙,巨大的烛龙将众人罩在身下,猛地昂起脖子,巨石纷纷落下,全都砸在烛龙身上,在烛龙不断昂首之下,那些巨石被撞开,向四周散落。
对烛龙来说,这些巨石并不算什么,巨大的烛龙将巨石撞开,一下从墓葬里撞了出来。
温白羽耳朵里听着轰鸣的声音,还有巨大的龙吼声,感觉几乎要聋了。
过了很长时间,墓室坍塌的声音终于停下来,没有水声,墓室外面应该是野外,竟然能听见鸟叫的声音。
温白羽躺在地上,眼睛抬起来往上看,看到一片火红的鳞片,烛龙的鳞片太巨大了,散发着光芒,好像宝石一样。
温白羽不禁抬起手来,轻轻的摸了摸鳞片,温热的,带着万俟景侯的体温。
就在他手碰到鳞片的时候,烛龙猛地甩了一下头,鼻子里喷出暴怒的吼声,一下低下头,火红巨大的眼睛盯住身下的温白羽,露出锋利的尖牙。
子车和薛柏都是醒着的,眼看着烛龙眼里充满了暴力,顿时咯噔一下,墓葬刚刚坍塌,万俟景侯不会又这个时候失控吧?
不过不等他们反映,烛龙突然甩了一下尾巴,一下将旁边的石头打开,对于烛龙来说,旁边的石头就像豆腐渣一样,石头一打开,立刻露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彭四爷!
不只是彭四爷一个,还有白老虎。
万俟景侯将石头甩开,立刻就从烛龙变成了人形,身体一晃,粗重的喘着气,伸手猛砸了两下地上的碎石,似乎是想要通过这些来纾解心中的暴怒。
温白羽立刻翻身起来,抱住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先是挣扎了一下,随即也慢慢抱住温白羽,小心翼翼的擦掉他脸上落得灰土,说:“你没事吧?”
温白羽说:“别抢我的词。”
他说着,立刻站起来,说:“对了,先看看彭四爷。”
他说着立刻跑过去,彭四爷躺在地上,白老虎似乎没事,站起来之后拱了拱彭四爷。
彭四爷身体一翻,身上有些血,胸口的衣服破了,露出伤口来,应该是被石头刮破了,温白羽快速的检查了一下,发现都是皮外伤,只是看着可怕,赶紧给他滴了几滴血。
彭四爷很快就醒了,看见温白羽有些不可置信,随即猛地坐起来,说:“莫阳呢?!”
他一坐起来,顿时胸口的伤又抻裂了,血一下涌出来。
温白羽说:“别着急,你放心,莫阳没受伤,你先躺着吧,等一会儿伤口就愈合了。”
他们正说着,莫阳也醒了过来,子车没用多少劲,只是想要止住莫阳而已,虽然莫阳伸手也不错,但是子车说到底是万俟景侯的后人,肯定多多少少有点万俟景侯的优良基因,又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想要止住莫阳是小意思。
莫阳醒过来,突然看见黑透了的天空,顿时有些发懵,他们不是在墓葬里,怎么会突然出来了。
对了,墓葬坍塌了,有人在炸墓……
莫阳猛地想起彭四爷推了自己一把,然后顿时被掉下来的巨石砸中了,一下就看不到了。
莫阳慌乱的翻身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说:“彭四爷呢?”
温白羽听见莫阳的声音,刚想让他别担心,说彭四爷没什么事,不过他还没有说,彭四爷突然捏了温白羽的手一下,温白羽诧异的低头看他,就见彭四爷看着他“挤眉弄眼”了一番。
温白羽:“……”
温白羽没能出声,就见莫阳已经冲过来,看见一身是血的彭四爷,立刻脸色都惨白了,有些颤抖的跪下来,他伸出手来,但是不敢碰彭四爷。
温白羽:“……”
温白羽心想,莫阳其实心很软,彭四爷救了他,而现在彭四爷看起来“要死不活”、“气息微弱”,莫阳肯定会自责的,而且会非常伤心。
温白羽看了看彭四爷,彭四爷一副马上要羽化登仙的表情,演技堪称老道,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黑商。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走过来,伸手把温白羽拽起来,说:“别管闲事了。”
温白羽心说这怎么是闲事?不过眼见万俟景侯变回人形之后没有穿衣服,还一派自然的样子,温白羽就眼皮猛跳,但是他的衣服已经给万俟景侯了,现在也没有衣服,只能管薛柏要了一件。
薛柏穿的是西服外套,脱下来递给温白羽,温白羽赶紧给万俟景侯穿上。
万俟景侯里面光着,外面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他的身材看起来并不壮,但是其实很有料,薛柏的西服外套竟然刚好系不上,露出一大片裸露的胸肌、流畅的腰部和性感的人鱼线,下面还什么都没穿,这视觉冲击简直太大了。
简直骚气满满……
温白羽感觉鼻子痒痒的,立刻伸手抹了一下,幸好没有真的流鼻血,赶紧咳嗽了一声。
万俟景侯却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低笑了一声,说:“喜欢看?”
温白羽心想你别太自恋了,结果就听万俟景侯继续说:“要摸摸吗?”
温白羽登时一口气差点背过去,说:“摸你大爷。”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那不行,只能摸我。”
温白羽:“……”
温白羽虽然无语,但是手就跟铁块遇到了磁铁一样,一下吸了过去,真的放在了万俟景侯裸露的腹肌上,还轻轻的滑了一下。
温白羽顿时就听见万俟景侯喘粗气的声音,好像要吃人……
作者有话要说:
温白羽:Σ( ° △ °|||) 蠢作者脸皮太厚,真的给表扬她鸡汁又萌的小天使发红包了。
蠢作者:(自豪脸)蠢作者言出必行
万俟景侯:蠢作者鸡汁又萌▼_▼
蠢作者:万俟攻攻已贿赂蠢作者,该给他吃凤凰肉啦!
温白羽:……
第91章 卫宣公墓1
莫阳颤抖的走过去,跪在彭四爷面前,彭四爷“恰好”很是时机的醒了过来,有些虚弱的看着莫阳。
莫阳觉得他的手都在颤,看见彭四爷胸口上的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颤抖的手伸过去,帮彭四爷压住伤口。
彭四爷心里有些波澜,看来莫阳对自己也不是无动于衷的,立刻加把劲儿,一脸要死的感觉,说:“小莫……”
莫阳听到他的声音,心中像是被拧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彭四爷声音很小,说:“小莫,别恨我,好吗?”
莫阳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脑子里很乱,其实莫阳不止恨彭四爷没救孔珊珊,毕竟那种时候,彭四爷救了自己已经算是大恩大德了。
但是彭四爷也做过另外一件错事,那就是不管不顾的强要了莫阳,而且莫阳的身体特殊,这一直都是莫阳心里的疙瘩,彭四爷脾气不好,还总是觉得抓到了莫阳的把柄,来要挟莫阳,虽然彭四爷并没什么坏心眼,但是偏偏莫阳是个心思比较细的人。
这一路走过来,彭四爷对莫阳的照顾,大家全都看得出来,莫阳自然也看得出来,他眼前全都是彭四爷把自己推开,然后被巨石砸中的景象,嗓子滑动了两下,眼圈终于红了。
彭四爷有些吃惊,连忙说:“别哭,别哭……我最见不得你哭,莫阳,是我不对……你难道真的不能原谅我……”
彭四爷说着,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这倒不是他装的,因为胸口有伤,一咳嗽就抻裂了正在愈合的伤口,热血涌出来,彭四爷这回的表情不是装的了,疼的有些脸色发白。
莫阳立刻扶住他,彭四爷想到自己的内伤,苦笑了一下,说:“莫阳,你就不能原谅一个将死之人吗?”
他一说话,莫阳顿时看向他,眼神里全是复杂。
彭四爷这次说的并不是谎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总有每天都在抽奖的感觉,每天早上一睁眼,发现自己还能醒过来,总有一种中大奖的感觉。
彭四爷双眼盯着莫阳,眼神里也有一些复杂,说:“我喜欢你。”
莫阳这回更吃惊了,瞪着眼睛看他,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毕竟莫阳一直活在阴影和自卑里,虽然师父告诉他,他这种体制适合做土夫子,比别人都要安全,这是福气,但是他宁肯不要这种福气,也不想被人看成是怪物,师兄弟师姐妹全都知道这件事,莫阳一直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这让莫阳打一开始就觉得,自己这辈子根本不可能找到一个好女孩了,而且他也不能找,不可能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
他从没听过别人像自己表白,觉得根本不可思议,当时彭四爷强压着他,看见他特殊的地方,满眼都是惊讶和震惊,莫阳就觉得天塌了,要把自己压死了,那时候彭四爷也在生气,还故意奚落他,这种阴影一直埋在莫阳心里,他一直觉得彭四爷眼里,自己也是个彻彻底底的怪物,他们发生关系,是因为彭四爷觉得自己的身体新鲜。
莫阳哪里想到彭四爷竟然会说这样一句话,把他惊得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彭四爷看着他的眼神,又苦笑了一下,刚刚还觉得自己有希望的,毕竟彭四爷一辈子都没受过挫,他有钱有势,多少人自荐枕席,彭四爷从没追求过谁。
彭四爷叹了口气,说:“莫阳……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之前伤过你,孔珊珊的事情,我只能说我无能为力……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也求你别恨我,可以吗?”
莫阳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他看着彭四爷有些不可置信,但是一直都没有说话,就在彭四爷叹息了一声的时候,莫阳突然低下头来,嘴唇在彭四爷的嘴唇上轻压了一下。
彭四爷顿时瞪大眼睛,也是一脸不可置信,随即一下蹦起来,抓住莫阳的胳膊,说:“莫阳?莫阳这是什么意思?你也喜欢我吗?”
彭四爷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就跟情窦初开的青春期似的,死死抓住眼前的人,一脸的兴奋和跃跃欲试,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身受重伤的“将死之人”。
莫阳显示惊讶,随即一下就明白了,眯起眼睛来盯着彭四爷,终于说话了,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冷飕飕的,说:“彭四爷,骗人好玩吗?”
彭四爷得意忘形,一下就露馅了,那边温白羽正被万俟景侯吻得气喘吁吁,一听到彭四爷和莫阳的动静,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万俟景侯不满的看着温白羽,用大拇指轻轻蹭了蹭他的嘴唇,说:“要专心。”
温白羽拍开他的手,感觉自己嘴唇都要被咬掉了,又疼又痒的,肯定破了,万俟景侯一直啃他,好像把他的嘴唇当成了玩具,变着法的又吻又舔。
偏偏美色当前,温白羽根本拒绝不了,温白羽被啃得实在忍无可忍,觉得不制止万俟景侯,自己嘴唇就掉了,刚拍开万俟景侯的手,还没赏给万俟景侯一对白眼。
就见万俟景侯突然抱住温白羽的腰,然后把额头抵在温白羽的肩膀上,声音发闷的说:“白羽,我难受的厉害,可能是那个针要发作了。”
温白羽:“……”
温白羽几乎想要双手抱头,万俟景侯也扮虚弱,而且还没彭四爷敬业,双手特别有力的搂着温白羽,恨不得把他揉进怀里。
温白羽知道他在装可怜,但是一听到万俟景侯难受,心里就一拧一拧的,说:“那……那怎么办?”
万俟景侯立刻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你亲亲我。”
温白羽心里就想大嚎一声,还亲?!嘴唇都破了!
但是万俟景侯装可怜,偏偏温白羽很吃这一套,只好咬了咬牙,主动贴过去,压住万俟景侯的嘴唇,说:“嘶……不许咬,听见没有,不然我……”
那边莫阳一下看穿了彭四爷的“诡计”,莫阳心里想着,怪不得这么多人都在旁边休息,只有自己一个人担心彭四爷,原来彭四爷根本没事,只是跟自己面前装呢。
莫阳立刻站起来,就要走到一边去,彭四爷伸手抓住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的确骗你了,但是莫阳,我说喜欢你,真的没骗你。”
莫阳冷眼看着他,说:“彭四爷是个商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已经炉火纯青了,我还真不敢信。”
彭四爷有着着急,他刚才咳嗽抻裂了伤口,现在是真疼,但是莫阳已经不信他了,毕竟之前彭四爷一直威胁莫阳,现在又骗了他,莫阳不信也是有理由的。
彭四爷赶紧追过去,说:“莫阳,你听我说,我不该骗你,但是我也是没办法,我只想看看你到底对我什么意思……莫阳,你也是喜欢我的,咱们两个人就别兜圈子了。”
莫阳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抬起头来看着彭四爷,随即低下头平视前方,淡淡的说:“是,我也喜欢彭四爷。”
彭四爷立刻欣喜如狂,但是又感觉莫阳的口气有点不对劲。
就听莫阳继续说:“但是那又怎么样?”
彭四爷面色有些严肃,说:“什么意思?”
莫阳看着他,说:“你是个商人,心机比谁都重,我喜欢你是真的,但是我不敢跟你在一起。”
彭四爷立刻急了,抓着莫阳的胳膊说:“莫阳,我只骗过你这一次,真的,我知道自己以前有错……”
莫阳突然抬手制止住彭四爷的话,说:“你有两件事瞒着我,如果这两件事不说清楚,什么都别提。”
彭四爷又些吃惊,没想到最后被莫阳将了一军。
莫阳说:“我想知道你在墓葬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直咳血。还有孔珊珊的事情,你说自己无能为力,到底隐瞒了什么。”
彭四爷吸了口气,莫阳又说:“虽然我年纪比彭四爷小,也没彭四爷见多识广,但是分辨真话假话,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彭四爷叹了口气,坐在莫阳身边,说:“你为什么偏要听,我不说也会为你好。”
莫阳说:“好不好,我听了自然知道。”
彭四爷看着他,说:“这件事情,我答应了孔珊珊,也是为了你,我打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了,真没想到有一天要翻旧账。”
莫阳没说话,等着彭四爷和盘托出,彭四爷似乎在回忆,说的很慢。
孔珊珊是大师姐,很有表率作用,在莫阳心里,师父和师姐的分量都很重,就像亲人一样。
那时候莫阳和孔珊珊在墓葬的三层发现了长生不老的丹药,孔珊珊把丹药取下来,同时也偷偷的取了一颗其他的丹药。
莫阳觉得自己在面对欲望的时候是丑陋的,当时孔珊珊把丹药给他的时候,他竟然真的很想长生不老,毕竟这是自古以来多少帝王都在追求的事情,这件事情竟然被他们碰到了。
而且对于土夫子来说,长生不老不仅是耳濡目染的事情,也是一个现实的问题,土夫子常年倒斗,身体吸收了墓葬的极阴之气,抵消身体里的阳气,时间一长,比普通人死的要快。
莫阳面对长生不老的丹药,有一个正常人的渴望。
但是他也犹豫了,就算自己长生不老,那也是个怪物,这个丹药只能让自己长久的活着,可是他活着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他一辈子不能有孩子,不能有家庭,连陪伴他的伴侣都不能有,一个人孤独的活着根本没有意义。
莫阳想把丹药给孔珊珊,孔珊珊却说,莫阳是个好人,他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自然值得这个丹药。
莫阳记得当时孔珊珊说话的表情,这句话就像救赎一样,他至今记得,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孔珊珊的表情神采飞扬的,眼睛里露出光芒。
不过莫阳听过彭四爷的实话,突然觉得这一切的救赎都崩溃了,根本不堪一击。
孔珊珊也同样拥有贪欲,他偷偷拿了另外一个丹药,然后把丹药掉了包,装做好人一样,把掉包的假丹药给莫阳吃,莫阳还十分感激她。
众所周知的,古代的丹药很多都是外用却内服的,毒素和重金属都超标,吃下去之后绝对就没命了。
孔珊珊那时候估计有些犹豫的,但是还是止不住贪欲,把长生不老的丹药偷偷留给了自己。
但是他没想到,这座墓里的长生不老,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子车氏根本没有炼出这种丹药,罗盘上的篆书也是为了防止盗墓贼和意图不轨的工匠用的。
其实那枚长生不老的丹药,就是控制黑毛僵尸的丹药而已。而相反的,其他的丹药并没有剧毒,吃下去就像吃了一个糖豆一样。
孔珊珊偷偷把那枚“长生不老”的丹药吃了,后来三层的墓葬坍塌,正好撞到了莫阳的头,莫阳一下晕过去了。
孔珊珊想要趁机逃跑,但是内脏忽然绞痛起来,好像有东西在里面少,但要是给僵尸用的,僵尸和活人怎么能一样,孔珊珊的内脏很快烧起来,从内开始,几乎化成一滩脓水。
这个时候彭四爷发现了他们,他第一个看到的是孔珊珊,孔珊珊看起来很完好,彭四爷本身要救她,把他翻起来准备背着孔珊珊出去,没想到这个时候,孔珊珊的嘴里竟然喷出一股绿色的烟雾来,但是极度的腐蚀性。
彭四爷当时被呛了一下,感觉身上的伤口都在灼烧,他吸进了不少绿烟,这个时候才发现孔珊珊可能是中毒了。
当时孔珊珊指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说下面有人,让他救人。
彭四爷把石头翻起来,就看到脑袋上全是血的莫阳,莫阳还在昏迷,有很多外伤。
孔珊珊知道自己没救了,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陷阱,但是因为自己的贪欲,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中招了,在门派里跟着师父学的所有的东西都不管用了。
孔珊珊觉得自己太傻了,彭四爷并不知道孔珊珊吃了什么,背起莫阳,要带孔珊珊一起走。
当时孔珊珊的表情很绝望,彭四爷也忘不了,她把事情告诉了彭四爷,告诉彭四爷自己没救了,但是在莫阳心里,自己却是个好师姐,她并不想让莫阳恨她。
三层的墓葬坍塌的很厉害,彭四爷不敢再耽误时间,想要背着莫阳出去,不过这个时候莫阳醒了,彭四爷也信守了诺言,一句多余的都没和莫阳说。
那时候彭四爷也有四十岁了,不过他是彭家的嫡系,也传承了祖上的长寿,看不出来年纪,但是对于彭四爷这种活了四十年的人来说,莫阳就像一只刺猬,年纪不大,但是浑身带刺,逮着彭四爷又咬又骂,精神很崩溃,把他当成了一个活的撒气桶。
彭四爷看着莫阳出神,说:“我说完了,你信不信?”
莫阳没说不信,也没说相信,但是仔细的一回想,当时孔珊珊却是有很多反常的举动,把整件事情全都联系起来,竟然不得不信。
彭四爷又说:“你放心,你吃的那个丹药应该没事,孔珊珊托我在出去之后给你检查,我让医生给你查过了,并没有毒。”
莫阳抬头看他,说:“那你呢,你一直咳血就是因为那股毒气?”
彭四爷没想到莫阳竟然问自己,于是点点头,说:“是,我出来之后也做了检查,但是很不幸的是,咱们逃出墓葬之后,一直没遇到人,我背着你走到城区,你都不知道,你自己看起来一副瘦弱的样子,骨架子到还挺沉……花费了不少时间,我找道上的医生看过了,他说时间太长,尸毒已经到内脏里去了,除非把内脏都换了,还要换血,不然没有办法。”
莫阳看着他,嘴唇颤抖了一下,说:“应该是你恨我的。”
彭四爷笑着说:“这些都是我愿意做的,为什么恨你……莫阳,我说真的,我喜欢你,我想一辈子陪着你,不过我这一辈子或许不长了,不知道还有多久。”
温白羽对彭四爷和莫阳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因为他能隐隐听出来,彭四爷和莫阳似乎有什么狗血的往事,不然为什么彭四爷总是说自己当年做错了。
万俟景侯有些无奈的看着温白羽一脸八卦的样子。
众人从墓葬中出来,就准备和莫阳的那批人汇合,然后早点回城区去。
然而白老虎是个问题……
白老虎这么大,但是非常的黏万俟景侯,一直跟着万俟景侯,万俟景侯走一步,白老虎就跟一步,还不停的甩着尾巴。
温白羽思考了一下,这只老虎是上古神明,一直跟着彭祖,灵性很强,如果带回去肯定镇邪,但是这可是老虎啊,北京城区都不让养大型犬,更别说大老虎了,就算它长着翅膀,还会卖萌,但是他也是老虎!
白老虎虽然是上古神明,好几千岁了,但是竟然不会化形,也不会开口说话,估计还没有过劫,只是停留在有灵性上面。
这就更难办了,白老虎不会化形,怎么带到北京去。
这件事情难不倒彭四爷,谁让彭四爷有钱又有权呢,彭四爷弄了一个大货车,把白老虎放在里面,就给温白羽快递到北京去了。
那天九命正好在小饭馆里,看到一个货车停在门口,卸下来一个巨大的箱子,顿时特别好奇,他等了半天温白羽都不来,就好奇的摸了摸那个箱子。
不过据说随便拆别人的包裹不太好,九命就忍着没拆开,结果那箱子竟然自己动起来,里面“咚咚”的响,还有低吼的声音。
九命顿时纳闷了,这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九命是没有拆开箱子,但是里面的白老虎已经不耐烦了,使劲撞着箱子,没两下,箱子不堪重负的撞开了。
九命就见到一只巨大的大白猫,身上还长着花斑的条纹,后背有两只肉翅膀,甩着长长的尾巴。
白老虎一撞出来,就看到了九命,在他眼里,九命就是一只特别小的小黑猫,白老虎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嗷呜——”一声大吼,扑上去准备和小黑猫玩耍。
九命吓得魂儿都没了,这他妈是什么玩意,这么大的体积,而且看起来他热情了,被老虎一爪子拍上,还不立刻变成馅饼?还是露馅的烂馅饼!
九命“喵——”的大叫了一声,白老虎却以为九命在和他玩,“咚咚咚”的又跑又跳,追着九命上蹿下跳的,别看白老虎的肉翅太小了,但是当它跳起来的时候,肉翅努力扇两下,竟然跳得很高。
九命吓得胆都要破了,而且他发现自己八条半尾巴的修为,好像没有这个白老虎大,这白老虎怎么也有四千年往上的修为。
在九命的惨叫声,和白老虎的欢快吼声中,终于有人推开了小饭馆的门。
温白羽一见到白老虎送来了,先是高兴,随即就见到白老虎和九命玩的“欢快。”
九命立刻“喵喵”大叫着,一下错过来,抱紧温白羽,双腿夹住温白羽的腰,他的人形要比温白羽高,温白羽被他这样一抱,顿时都要压趴下了。
旁边的万俟景侯则是一脸不快,伸手一把抓住九命的后脖领子,把九命甩给旁边的东海。
九命甩在东海身上,立刻双腿一夹盘主东海的腰跨,大喊着说:“我的妈,怎么会有一只老虎精,还是好几千年的,救我啊,太可怕了。”
白老虎一见到万俟景侯,顿时抛弃了大叫大嚷的九命,跑到万俟景侯面前,趴下来,用脑袋蹭着他的手背,不断的甩着自己尾巴,想卖萌一样。
九命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说:“原来老虎精也会卖萌,这太奇葩了。”
温白羽笑眯眯的说:“这是我的新宠物,彭祖墓里带出来的白虎,能镇邪的。”
九命侧眼看着他,说:“主人,你别什么都捡好吗,这只老虎不会化形,体积这么大,吃的肯定也多,你养得起吗?”
温白羽摸了摸白老虎的头,手感不错,毛很厚,而且不扎人,身上还肉肉的,像一个大沙发一样,说:“没关系,景爷的搭伙费不是很多吗,肯定能养老虎的。”
九命鄙夷的看着他,说:“主人,你要变成一个吃软饭的人了吗?”
温白羽笑眯眯的说:“谁说的,万俟景侯负责养老虎,我负责养万俟景侯吗。”
九命:“……”
正这个时候,小饭馆的门被推开了,白老虎第一个反应,立刻抬起头来,然后“嗷——”的叫了一声,顿时跳起来,抖着小翅膀,甩着长尾巴,欢快的跑过去,然后立刻伏低了头,又开始蹭刚进来的人。
温白羽回头一看,刚进来的人竟然是邹成一和噫风。
那只白老虎竟然不认生,跑过去就蹭噫风的手背,一边蹭一边“嗷嗷”叫,叫的跟一只乖猫似的。
温白羽有些不可置信,要知道白老虎虽然黏万俟景侯,但是第一次见到万俟景侯的时候,还对他又咬又抓的,白虎虽然是神明,但是也是凶兽,野性难驯很正常。
没想到噫风竟然这么吸引“小动物”,白老虎一下就抛弃了万俟景侯,围着噫风又转又叫的。
邹成一倒吓了一跳,他眼睛看不见,只能听见老虎的叫声,老虎围着他们转,还有“呼呼”的风声,还以为是什么东西要攻击他们。
噫风笑着说:“少爷,不是野兽,看起来是温先生新养的宠物。”
邹成一额角有些跳,说:“宠物?老虎?”
温白羽很得意的走过去,说:“对啊,我新养的,你觉得怎么样?”
邹成一说:“你的兴趣爱好还挺广泛。”
那只老虎对噫风非常亲近,一直围着他打转,蹭噫风的手背,噫风抬起手来,轻轻的摸了摸老虎的头,还顺了顺他的耳朵。
老虎顿时美得颠颠的,抖着耳朵,嗓子里“咕噜咕噜”的叫。
温白羽说:“你们怎么过来了?身体好了吗?”
邹成一说:“差不多了……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们,另外的建木碎片,似乎有点眉目了,但是我还不确定,你们有兴趣去吗?”
温白羽挑了挑眉,说:“在哪里?”
邹成一说:“应该是濮阳附近。”
温白羽说:“河南?那离得不远啊。”
邹成一笑着说:“濮阳附近的卫宣公墓,但是具体墓葬在哪里,我也没去过,还要再找找。”
温白羽点点头,说:“行,时间你们定。”
邹成一说:“好,噫风会准备车,到时候我们来接你们。”
白老虎还在黏着噫风,邹成一说完了就要走,还要去准备东西,不过白老虎竟然要跟着出门,噫风回身拍了拍它的头,笑着说:“温先生您的宠物还挺可爱。”
他说着,挥了一下手,白老虎立刻转过头去,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摇着自己的尾巴回头咬啊咬的。
万俟景侯看着白老虎的反应,皱了皱眉,似乎在想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竟然响了。
显然有人给万俟景侯打电话,在万俟景侯认识温白羽之前,他甚至都没有手机,道上的人想找他搭伙都不知道怎么联系万俟景侯,只有万俟景侯感兴趣的,才会主动联系别人。
温白羽好奇的探头看看,竟然是彭四爷的电话。
万俟景侯接起电话,就听彭四爷的声音笑着说:“喂,景爷吗,我这边可有大买卖,你这些天有时间搭伙吗?”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温白羽,他们刚答应了邹成一要去濮阳,自然最近没时间。
彭四爷不等他说话,又继续说:“道上的人有消息,说濮阳附近有龙窟古墓,小莫想去濮阳的龙窟看看。”
万俟景侯似乎有点兴趣了,说:“濮阳?去龙窟看什么?”
彭四爷的声音一下就有些得瑟,笑着说:“有人传说龙窟里葬着先秦的神龙,有龙胆,小莫也不知道哪里听说的,龙胆能克制我的尸毒,就想去濮阳看看,你有兴趣吗?”
万俟景侯说:“我们之后会去濮阳。”
彭四爷一听,万俟景侯竟然有兴趣,立刻笑着说:“那正好了,你什么时间方便,再给我来消息,我们随时方便。”
万俟景侯“嗯”了一声,彭四爷不再废话,就挂了电话。
温白羽听见“濮阳”、“龙窟”这些词,不禁有些奇怪,说:“彭四爷打电话说什么?”
万俟景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淡定的说:“来送养老虎的伙食费。”
温白羽:“……”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补充说:“彭四爷他们也要去濮阳,莫阳要找龙胆给彭四爷压制尸毒。”
温白羽奇怪的说:“龙胆?那玩意管用吗?”
万俟景侯说:“要看是什么龙,龙胆阳气很足,压制尸毒应该不在话下,但是也是龙胆的阳气太足了,一般人肯定都受不住。”
因为彭四爷和莫阳的加盟,他们人太多了,邹成一就不打算开车去濮阳,而是坐大巴先去濮阳,然后再汇合,到时候开车去找墓葬。
温白羽准备了一下行李,他们要带的东西不多,但是一定要带衣服!温白羽可不想让万俟景侯再抖骚了,他带了好多衣服,而且多带了几件万俟景侯的衣服,毕竟万俟景侯的衣服大,自己也能穿,自己的衣服万俟景侯可穿不了。
两个人提着行李就准备出门了,九命扒着温白羽不让他走,说:“主人,你要走带上我吧,我受不了了,那只大白猫太可怕了,你把它放宠物店寄养行不行,他在家里我都不敢睡觉!”
温白羽鄙夷的看着他,说:“你见过把老虎寄养在宠物店的吗?再说了,你好歹也是神明,拿出点神明的气魄来,它还不能化形,还是个孩子,你怕什么。”
九命立刻说:“你见过四千多年的孩子吗!”
正说着,白老虎就听见了九命的声音,立刻跑过来,“嗷嗷”的叫着,那意思让九命和他玩,九命吓得一下就窜出去了,窜到东海怀里,变成一只小黑猫的样子,一直往他脖子里扎。
温白羽笑着说:“看起来你们玩的挺好,我先走了,你们看家吧。”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往大巴站赶,路上的时候万俟景侯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对了,我之前差了点事情,忘和你说了。”
温白羽说:“什么事情?”
万俟景侯说:“我托道上的人打听了一下,他们在方靖的家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温白羽诧异的说:“等等,方靖?他怎么在家里?难道他炸了墓之后跑回家去了?那他命真大。”
万俟景侯摇头说:“不是,方靖死了有一个月了。”
温白羽顿时有些傻眼,方靖死了一个月,那和他们下墓的人是谁?那偷袭万俟景侯,还有炸墓的人是谁?
温白羽百思不得其解,似乎有人盯上了他们,而且想把他们干掉,千方百计的想着办法。
两个人到了大巴站,万俟景侯把行李放在大巴的行李库里,他刚放好箱子,就见一个小姑娘走过来,有些羞涩的看着他,说:“你是姓万俟吗?”
温白羽一看,心想着万俟景侯这烂泥鳅怎么又招桃花,万俟景侯的红鸾星是不是一天到头都在动啊,不然怎么这么大魅力,不管男的女的都喜欢他?!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那小姑娘立刻拿出一个盒子来,递给万俟景侯,说:“刚才有个人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万俟景侯立刻抬起头来,旁边坐大巴的人很多,他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但是手里的盒子,就算不打开,也明显撒发着一股让万俟景侯暴怒的气息,就好像用热火正灼烧着密闭空间里的气体,气体再不断的膨胀,立刻就要打破容器发泄出来。
温白羽见万俟景侯的脸色变了,有些可怕,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说:“你怎么了?”
万俟景侯自从中了第二次针剂之后,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本性,这些天他似乎已经找到了诀窍,可以让自己不发狂,但是前提是在没人没有事物刺激他的情况下。
万俟景侯双手一掰,就听“啪”的一声,盒子立刻打开了,竟然从里面喷出一汪血来,然后有什么东西一下滚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
刚才送盒子过来的小姑娘也吓了一跳,没想到顺手帮个忙,里面竟然是血,而且有东西掉在地上,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有半个拳头大。
竟然是一颗巨大的眼珠子。
万俟景侯双手都是血,低头看着地上的眼珠子,气息越来越不平稳,好像要炸裂了。
温白羽立刻拦住他,不让他的目光停留在眼珠子上,四周的人很多,一下骚乱起来。
温白羽的手放在万俟景侯的背上,能感受到万俟景侯粗重的喘气声。
万俟景侯的眼睛有些变色,使劲闭了闭,才稳定了一下气息,慢慢睁开,声音格外沙哑,似乎在克制着自己的暴怒,说:“龙眼。”
万俟景侯所说的龙眼可不是葡萄的品种,而是真正的龙的眼珠子。
温白羽有些吃惊,这个送东西的人意图很明显,他肯定知道万俟景侯中了针剂,一直在克制暴怒,送这种东西来,龙的气息本身就很暴怒,再加上又是血,又是眼珠子,肯定会引发万俟景侯的本性,就是在刺激万俟景侯。
发生了意外事件,大巴站一片骚乱,彭四爷听到了消息,只好赶过来处理,然后又开车带着他们往濮阳赶。
万俟景侯坐在车上,一路都不说话,脸色很阴沉,呼吸的声音有点大,一只手紧紧抓住温白羽的手,放在膝盖上,手心里全是热汗。
彭四爷开车,莫阳坐在副驾驶上,说:“邹成一他们已经先到了,说先去找找,到时候会给咱们发消息。”
因为都是在濮阳附近,所以彭四爷莫阳决定先去跟他们找卫宣公墓,然后再找龙窟。
龙窟其实一直是个传说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不过只要有一丝希望,莫阳都会去找。
因为他们已经错过了汇合的时间,就没有去城区,而是直接开车往野外去,彭四爷早就准备好了装备,放在后备箱里。
邹成一联络了他们,地方还没有找到,定了一个汇合点,两边汇合了之后,再一起去找墓葬。
莫阳看了一眼地图,汇合点距离他们并不远了,再开半个小时也就到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越野车突然颠簸起来,然后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整个车子斜着打滑冲出去。
彭四爷立刻稳住车子,但是车子冲得太快,一时刹不住,“咚”的应声,车子斜着撞到林子里,撞断了一颗大树,这才停了下来。
温白羽被惯性一甩,万俟景侯立刻伸手抱住他,前面的彭四爷和莫阳都系了安全带,莫阳的手背有些擦伤,彭四爷因为掰方向盘,手腕有些拧到了,一点儿红肿,其他没有大碍。
温白羽说:“怎么回事?”
彭四爷打开车门,走下去一看,车头撞下去一块,不过因为车子好,只是难看了一点儿,但是没有大事,能照常开,有事的是车子的轮胎。
越野车的轮胎竟让爆胎了。
这辆车可是彭四爷的爱车,出发之前也检查过了,不可能突然爆胎,不过幸好他们准备了备用的轮胎,可以换上去。
彭四爷看了看四周,天色黑下来了,一片的黑暗,又是野外,虽然距离汇合点不远了,但是肯定不能贸然徒步过去,没准这里有什么野兽,要把车子的轮胎换上才行。
温白羽联系了邹成一,和他说了一下情况,估计他们要在这里过夜,明天一早才能过去,邹成一听说他们爆胎了,不厚道的笑了笑,说:“我说温白羽,你最近是不是犯太岁,大巴站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听起来很精彩,现在轮胎又爆了,出门之前你该去庙里拜拜的。”
温白羽:“……”
温白羽挂了电话,莫阳已经搭起了帐篷,旁边生了火,正在煮晚饭吃,彭四爷则是把西装脱了,卷起衬衫袖子,正在换轮胎。
万俟景侯因为是“伤患”,就坐在火堆边歇着。
温白羽走过去,说:“好点没有?”
万俟景侯说:“放心,现在没事了。”
他说着,嗓音还有点沙哑,温白羽听得出来,鼻息还是很粗,应该还在克制,但是比在大巴站的时候好多了。
彭四爷弄了一身的土,有些狼狈,说:“温白羽,来搭把手。”
万俟景侯立刻站起来,说:“我去吧。”
温白羽将他按下来,让他坐着,说:“我去,你休息吧。”
温白羽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彭四爷换轮胎,有点无从下手,说:“怎么帮忙?”
他说着,“嗯?”了一声,指着爆了的轮胎,说:“这个轮胎爆的也太夸张了吧?”
彭四爷看了看,皱眉说:“我也觉得是,出发前我特意开到店里给车做了保养,怎么也不应该爆胎。”
彭四爷换轮胎用了好几个小时,换完之后都要十二点了,众人草草的吃了饭,就钻进帐篷里睡觉,准备明天一大早起床和邹成一汇合。
温白羽刚才帮忙换轮胎,胳膊都酸了,钻进睡袋里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觉身体一股燥热,鼻息间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种香气实在说不出是什么味道,虽然很淡,但是闻了让人浑身发热……
温白羽猛地睁开眼睛,他呼吸很粗重,眼神一瞬间有些迷茫,慌乱的在黑暗中寻找了一下。
万俟景侯的睡袋竟然是空的,已经打开了,人不知道去向。
温白羽立刻坐起身来,他一动,身上一下就出了不少热汗,感觉稍微一动就喘得厉害,有点浑身无力。
温白羽扫视了一下帐篷里,彭四爷和莫阳都睡着,唯独不见万俟景侯。
温白羽用手扇了扇,那味道淡淡的,而且正在消失,温白羽担心万俟景侯,连忙爬起来,钻出帐篷。
外面的夜风很凉,猛地一吹让温白羽打了一个激灵,他站在外面看了看四周,火堆还照着,四周除了火堆燃烧的噼里啪啦声,悄无声息的。
温白羽眼睛扫了一圈,就听到林子深处有“沙沙”的声音,立刻快步跑过去,就看到一个白影一闪而过,动作非常迅速,应该是小型的动物,一窜就没了。
温白羽眼看着那白色的东西一下消失,并没有跟上去,因为他又闻到了那股香味,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香味,但是尾香非常浓,深吸一口气,顿时有股头晕的感觉。
温白羽身体晃了一下,踉跄了两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伸手托住了他的后腰。
温白羽吓了一跳,立刻回头,就看见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说:“你在这干什么?”
温白羽说:“我还想说呢,你半夜跑出去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刚才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出来看一眼。”
温白羽说:“是不是一个白色的?”
万俟景侯说:“是狐狸。”
温白羽有些吃惊,没想到竟然是狐狸,不过一想到那只白色的狐狸身上的味道,也就不那么大惊小怪了。
这深山里竟然有一只白狐狸。
万俟景侯说:“先回去,别留他们两个人。”
温白羽也觉得有道理,但是那只白色的狐狸香气很浓郁,尤其是尾香,似乎一直缠绕在温白羽的鼻息间,温白羽一走路,顿时有些腿软,小腿肚子竟然打哆嗦,差点跪在地上。
万俟景侯惊了一下,伸手捞起他,说:“受伤了?”
温白羽赶紧摇头,他是腿软,肯定是受那香气的影响,但是说出来实在太丢人了,温白羽说:“等……等一下,我腿有点麻。”
万俟景侯说:“那我抱你走。”
温白羽使劲摇手,扶着旁边的树坐下来,说:“别,稍微等一两分钟。”
温白羽可不敢让他抱着自己,那种香气让他有些躁动起来,万俟景侯的手掌一碰他,温白羽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之前万俟景侯只是托了一下他的腰,又扶了他一把,温白羽下面竟然有些冲动,只好坐下来,夹着腿,幸亏天色已经很黑了,万俟景侯应该发现不了他现在的窘态。
温白羽休息了一分钟,一睁眼就看见万俟景侯正盯着自己看,满眼都是探究,似乎在探究自己到底有没有受伤,黑色的眸子在黑夜里竟然散发着淡淡的红宝石光芒。
温白羽顿时要被吸进去一样,竟然看得呆了,万俟景侯完美无俦的脸被月光一打,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芒,微微蹙着眉。
“嗬……”
温白羽偷偷的吸了一口凉气,不由自主的把腿并好,简直太丢人了,只是看了一眼,刚才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温白羽觉得下面有些发胀,难受的厉害,热汗一下从脑门上滚下来。
万俟景侯见他流了很多汗,有些担心,这里夜风很凉,怕温白羽生病,伸手把他额头上的汗擦掉。
“呃!”
万俟景侯只是轻轻擦了一下,温白羽顿时瞪大眼睛,嗓子里发出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鼻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万俟景侯看着他,突然脸上有些了然,压低了声音,凑在温白羽耳边,笑着说:“身体不舒服?”
温白羽知道自己的窘态一定被他发现了,万俟景侯故意把自己的嗓音压低,蹭着温白羽的耳朵,让温白羽哆嗦了一下。
温白羽瞪了万俟景侯一眼,说:“只有一点,你别理我,一会儿就好了。”
万俟景侯笑着伸手过去,用手背探了探温白羽的脖颈,一片烧烫的感觉,有些湿润,显然是出了很多汗。
温白羽第一次觉得万俟景侯的体温低,手背凉丝丝的,一碰他顿时一个激灵,嗓子狠狠滑了两下。
万俟景侯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热汗,眼眸的颜色不禁有些发沉,温白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眼睛竟然又开始发红了。
万俟景侯的呼吸开始变粗,突然伸手搂住温白羽的腰,凑过去用嘴唇蹭着温白羽的耳朵和脖子。
温白羽顿时提了一口气,“轰隆——”一股冲动袭上来,脑袋里一阵一阵的炸烟花,吐出来的气滚烫的,几乎要带出白色的哈气。
万俟景侯伸手钻进温白羽的衣服里,皮肤也是一片热汗,几乎把衣服湿透了,被万俟景侯一碰,不断的颤抖着。
温白羽浑身的肌肉顿时绷得死紧,瞪着眼睛看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被他稍显惊吓,又充满冲动的眼神一看,顿时胸腔里就像有火再烧,蒸腾着他的本能。
万俟景侯的手慢慢的滑动,借着热汗的润滑,一点一点的往下探索着,说:“身上难受?我帮你。”
温白羽“嗬……”的吸了口气,双手使劲抓住万俟景侯后背的衣服,不等他反应,万俟景侯已经探头过来,找到他的嘴唇,将温白羽的嘴唇含住,疯狂的磨蹭着他的嘴唇,滚烫的舌头钻进去,勾住温白羽的舌头,狠狠的吸了好几下。
温白羽嘴里唔的一声,双手乱抓,最后只能紧紧抱住万俟景侯的腰,用鼻子狠狠的喘气,下面已经难受的厉害,不由得用鼻子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哼声。
温白羽脑子里一阵阵发麻,舌尖被蹭的麻了,舌根一阵阵的发酸,嘴唇上凉丝丝的,万俟景侯还不断的亲吻着他的嘴角和耳朵。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哎”了一声,立刻并拢双腿,万俟景侯的手被他死死夹住,低下头来,用下巴蹭着温白羽的肩膀,说:“白羽,我帮你,我有分寸……”
他说着,不断亲着温白羽的嘴唇,呼吸粗重,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似乎在极力的压抑自己,不等温白羽说话,已经说:“嘘——别动,我只是帮你,别害怕,你身上太烫了。”
温白羽被他低沉的嗓音弄得浑身燥热,脑袋里咚咚的跳,就像受到了蛊惑,真的慢慢放松下来,双手紧紧抓住万俟景侯的后背,嗓子颤抖的看着他。
温白羽感受到万俟景侯的动作很急切,带着一股疯狂的暴躁,但是始终小心翼翼,握住他帮他纾解,不知道是不是香气的关系,温白羽身体太敏感了,把额头死死抵在万俟景侯的肩膀上,很快身体痉挛一样的快速抖起来,双手一紧,嗓子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喟叹,一下瘫在万俟景侯怀里。
万俟景侯把手抽回来,安抚一般拍着温白羽的后背,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说:“好了吗?”
温白羽浑身疲软,根本不想说话,靠在万俟景侯肩头,吸了一口气,闻到万俟景侯身上熟悉的气息,顿时感觉到一股安心,与此同时脸上一阵烧红。
万俟景侯的呼吸仍然很粗重,压抑着自己的气息,温白羽因为出汗,长发已经散下来贴在脖子上,万俟景侯伸手把他的头发捋顺,轻轻的抚摸着,感觉温白羽的头发很软,蹭在手心里,有点痒痒的。
温白羽的体温降下来了,反而显得万俟景侯的手心很烫,万俟景侯又拍了拍他,说:“能走吗,我抱你回去?”
他的声音还异常的沙哑。
温白羽听得耳朵有些发麻,万俟景侯伸手过来,要把他抱起来,温白羽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抬起头来看着万俟景侯血红的眼睛,说:“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烛龙的本能除了暴戾,还有一个?”
万俟景侯听他这句话,呼吸立刻加重了,嗓子里发出“咳”的一声,脸色有些发沉,并没有说话。
温白羽说:“你难受吗?”
万俟景侯抱着温白羽的腰,手劲儿一下加大了,几乎把温白羽勒进怀里。
万俟景侯还没有说话,温白羽突然双手挂住万俟景侯的脖子,探头过去,贴着万俟景侯的耳朵,小声说:“万俟景侯,我喜欢你。”
万俟景侯呼吸猛地一窒,嗓子里几乎发出可怕的的吼声,“咚!”的一声,猛地将温白羽推倒在地上,疯狂的压下亲吻,眼睛死死盯住他,一边吻下来,一边急促的低吼着:“白羽……白羽……”
温白羽突然有一点儿害怕,万俟景侯的动作实在太粗暴了,充斥着一股要吃人的暴戾,别看他平时一副面瘫脸的说流氓话,关键时刻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喘着粗气,一声一声的叫着温白羽的名字,声音既低沉又沙哑,让温白羽的耳朵一阵阵发麻。
温白羽倒在地上,浑身无力,万俟景侯快速的扯下他的衣服,温白羽脑子里“嗡嗡”作响,似乎听到了扣子崩掉的声音,有点后悔竟然惹了万俟景侯。
温白羽清晰的感受到万俟景侯的指头,一点点钻进来,指节带着茧子,稍显粗粒的摩擦着,温白羽呼吸一抽一抽的,感觉自己就快要断气了。
万俟景侯低头亲他的嘴角,热汗滴下来,滴在他的额头上,伸手顶住温白羽的腿,猛地将指头一抽,全部退出来,温白羽顿时发出“嗬——”的一声,睁大了眼睛,双腿打颤,无力的敞开。
万俟景侯低下头来,抱住他,用下面压在温白羽身上,不断的往上顶,差一点儿就要挤进去,沙哑的说:“可以吗,白羽?可以吗,嗯?”
温白羽实在受不了了,万俟景侯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炉,烫的他要昏死过去,还在不断的问他,只是听着万俟景侯的粗喘声和低沉的嗓音,温白羽觉得自己就又要发泄了,实在太丢人了。
温白羽死死闭着眼睛,猛地抓住万俟景侯的胳膊,身体往下沉,引得万俟景侯狠狠的喘了一口气,发狠的掐着他的腿和腰,猛地顶了进去。
温白羽只记得万俟景侯刚进来,自己就发泄了第二次,已经没脸见人了,而之后的事情,让温白羽更加没脸见人。
万俟景侯的体力太过惊人,而且他一直压抑着身体里的躁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就好像不知餍足的野兽,不断的索求着。
温白羽昏昏沉沉的就晕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竟然已经变成了灰色,蒙蒙亮的,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而万俟景侯竟然还在他身体里。
温白羽嗓子疼的厉害,好像要着火一样,嘶哑的根本发不出声音,随着万俟景侯每一下发狠的顶撞,温白羽只能浑身瘫软的发出一下一下浓重的鼻音,眼圈都红了,无助的楼主万俟景侯脖子。
温白羽实在受不了了,不断的酸麻感随着撞击不断的席卷上来,让他几乎哭出来,指甲顿时在万俟景侯的后背和脖子上划出了血道子,这反而让万俟景侯更加兴奋了。
温白羽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带着鼻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求你了……别再来了,我受不了了……”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低下头去吻他的嘴唇,说:“乖,亲我,亲亲我就放了你。”
温白羽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要万俟景侯肯停下来,让他干什么都愿意,当下立刻粗喘着气欠起身体,含住万俟景侯的嘴唇,轻轻的舔着。
万俟景侯“呼——”的呼出一口气,对于温白羽的听话,万俟景侯眸色更深沉了,说:“真乖……白羽,说喜欢我。”
温白羽见他不停下来,反而又提了要求,但是根本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哭腔,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说:“我喜欢你……快别来了,退出去,我……我真的不行了,好麻……”
万俟景侯轻笑一声,声音很温柔,说:“多说几次,我喜欢听,白羽,多说几次。”
温白羽已经有气无力,万俟景侯分明说话不算数,而且得寸进尺,咬住牙不说话,但很快又坚持不住,很怂的抱着万俟景侯的脖子,声音嘶哑,带着鼻音和哭腔,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万俟景侯你大爷的,我真受不了了,求你了。”
万俟景侯立刻安抚的亲着他的脸颊,说:“嘘——别哭,让他们听见了,一会儿就好,马上好了……白羽,舒服吗?你也喜欢的。”
温白羽眼看着天都亮了,根本没有力气,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直冲大脑,顿时又昏睡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一激灵,感觉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一下打进自己的身体里。
温白羽哪里都疼,浑身发紧,肌肉都在酸疼,尤其是腰、腿,还有那个他实在不想提起的地方,一片火辣辣的。
温白羽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天花板……
他一时间有些发懵,不是应该看到的是天空,就算不是白天,也该是夜晚,然后有一片森林,或者彭四爷的越野车……
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眼睛扫了一下四周,发现竟然是一间屋子,看起来像酒店,东西一应俱全,而且看起来很高档。
他的眼睛一扫,就看到了坐在一边的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穿着一身浴袍,带子松松散散的系着,正坐在床边看着他,说:“你醒了?要喝水吗?”
温白羽听着万俟景侯的声音,顿时脸上不可抑制的发烫,想要坐起来,可是他一动,连手指头都发酸,根本没办法动,更别说坐起来了,顿时就放弃了。
温白羽脸色不好的盯着万俟景侯,恨不得扒皮抽筋一样。
万俟景侯看见温白羽的脸色变了好几下,顿时就明白了,从旁边的桌上端了一杯热水来,说:“喝点水,你的嗓子哑了。”
温白羽:“……”
温白羽很想骂他,但是嗓子很疼,明智的没张口,而且他不能想象自己现在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太丢人了。
万俟景侯扶着他,托住他的腰,把他托起来,温白羽顿时“嘶——”的吸了口冷气,然后狠狠的瞪了万俟景侯一眼。
万俟景侯把水杯喂到温白羽的嘴唇边,稍稍倾斜,给他小心翼翼的喂水。
温水喝下去竟然意外的舒服,温白羽第一次觉得水这么好喝。
因为喝的太急,温水顺着温白羽的嘴角淌下来,万俟景侯很自然的低下头,伸舌尖在温白羽的唇角上下一滑。
温白羽顿时瞪大了眼睛,猛吸了一口气,万俟景侯的体温很高,口腔里的温度就更高了,烫的温白羽有点不知所措,猛地记起两个人在林子里的所作所为,顿时脑子里炸开了烟花。
万俟景侯将他轻轻放下来,然后把杯子放回桌上,给他盖上被子,说:“你再睡一下,他们就住在隔壁,邹成一和噫风也来了,你现在身体受不了,两天之后再出发。”
温白羽脑袋里又开始炸烟花,他们明明定了汇合点在野外,结果一睁眼就变成了酒店,连邹成一和噫风都来了,那自己这丢人的事情肯定被大家都听说了,没准还看见了!
温白羽哀嚎了一声,顿时震得嗓子疼,伸手一扯被子,把脑袋也蒙上,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们这些人都知道自己和万俟景侯的关系。
但是又是野战,又被做晕过去,还因为这种事情耽误行程,这就太丢人了,温白羽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给烧没了……
万俟景侯见他把脑袋蒙起来了,立刻走过去,把被子扯下来,说:“怎么了?不舒服?”
说着摸了摸他的额头,说:“没发烧,就是你那个地方有点肿。”
温白羽顿时翻个白眼,心想着那是有点肿吗,疼成这样竟然有点肿!他们竟然做了半夜!从半夜一直到天亮,好几个小时!温白羽觉得万俟景侯肯定把自己当一次性的了!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瞪自己,放轻了声音,说:“我下次轻点,行不行?”
温白羽立刻说:“不行,万俟景侯你大爷,你一个月之内别跟我说话了,我要死了。”
万俟景侯低笑了一声,连人带被子抱着,压在温白羽身上,亲他的嘴唇,说:“怎么死了?被我弄得舒服死了,嗯?”
温白羽胳膊被他压着,就想伸腿踹他,但是抬到一半扯到了那个地方,疼的不行,想要骂他,但是嗓子也疼,心说万俟景侯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总是一脸正经说那么流氓的话,外人一看是个高冷的面瘫,结果内在其实是个高冷的闷骚。
温白羽不想理他,万俟景侯把他的被子整理了一下,说:“好了,你休息吧,我去给你买点晚饭,一会儿吃了晚饭给你抹药。”
抹药……
往哪里抹?!
温白羽顿时就想钻进地缝里去,不吭一声,闭着眼睛装死,打算消极抵抗,打死他也不会抹药的。
万俟景侯很快就出去了,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温白羽昏昏沉沉的又睡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外面都黑透了,屋子里没开灯,万俟景侯搂着他的腰,睡在他旁边。
温白羽一动,万俟景侯立刻醒了,说:“怎么了?肚子饿了?还是渴了?”
温白羽侧头按亮手机,一看竟然夜里两点了,自己又睡了好久,肚子已经饿得不行,身上的酸痛感倒是好了不少。
温白羽要吃饭,万俟景侯立刻就下了床,把灯打开,然后端着他准备的菜去热了热,很快又回来了,那态度和服务绝对是五星级的。
温白羽坐起来,万俟景侯都不让他下床,把小餐桌摆在床上,就差喂温白羽吃了。
温白羽实在太饿了,吃的狼吞虎咽的,睡了一觉之后,感觉身体不那么疼了,尤其是下面,不再火辣辣的了,感觉还稍微有点肿,但是已经不那么难熬,顿时心情也好了。
万俟景侯见他心情好了不少,又给他端了温水过来,坐在他旁边,说:“身体还行吗?”
温白羽难得的赏了他一个白眼,说:“嗯。”
万俟景侯说:“看来彭四爷的药还挺管用。”
温白羽:“……”
温白羽狐疑的看着万俟景侯,说:“什么药?”
万俟景侯指了指床头柜,说:“彭四爷送过来的药,说是清凉消肿,我给你抹了两次,看起来效果不错。”
清……凉……消……肿……
温白羽顿时有些食不下咽,还抹了两次?还是彭四爷送过来的?!
温白羽吃完了饭,有点撑着了,肚子都鼓起来了,胃里顶的难受,躺着都觉得撑,也是睡多了,有点睡不着。
万俟景侯说:“正好,再给你抹一次药,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要出发了。”
温白羽打死不让抹药,伸腿去踹万俟景侯,但是被万俟景侯抓住了脚腕。
万俟景侯一手抓住他的脚腕,一手捏住温白羽的后脖子,轻轻一按,温白羽顿时就被面朝下按在了床上,一副砧板上的美味的样子……
万俟景侯伸手去拉他的裤子,温白羽立刻翻身要起来,万俟景侯说:“听话,不然后天没法走路。”
温白羽要跑,万俟景侯伸手一捞,把他压在自己腿上,立刻扒掉温白羽裤子,动作干净利索,拧开盒盖子就给他抹药。
温白羽一张老脸通红,凉丝丝的感觉确实挺舒服的,但是那地方一碰又有点刺痛,外带一股食髓知味的酸麻,温白羽鼻息一下就快了,嗓子里咕噜了一声。
万俟景侯动作一顿,温白羽已经放松下来,把脸埋在枕头里装鸵鸟。
温白羽感觉万俟景侯动作很规矩,就没再挣扎,不过规矩没多久,温白羽顿时身体一绷,立刻就要弹起来,却被万俟景侯压住后背。
就听万俟景侯笑着说:“白羽,喜欢我吗?说喜欢我,我想听了。”
万俟景侯的话带着一股危险的味道,好像温白羽不就范,他就要趁着抹药做点别的事情。
温白羽心里一紧,抓住万俟景侯的一条胳膊就咬下去,说:“我喜欢你大爷!”
说着挣扎起来,抱住万俟景侯的脖子,在上面狠狠咬了好几口,听见万俟景侯“嘶——”的抽气,才松了嘴,还伸手使劲抹了抹嘴巴。
后半夜除了万俟景侯光荣负伤,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第二天温白羽终于能下床了,准备下楼去餐厅吃早点,他一出门就看到了对面的门打开,莫阳第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然后跟着彭四爷。
彭四爷看见他,笑着打招呼,说:“能下床了?”
温白羽:“……”
莫阳比彭四爷脸皮薄多了,眼看着温白羽的脖子上,手腕上,都是暧昧的痕迹,衣服都掩藏不住,另外嘴角也有一个小伤疤,绝对是咬的,顿时目光都不知道往哪放,磕磕巴巴得和温白羽打招呼。
万俟景侯也从房间走出来,伸手搭在温白羽的腰上,替温白羽按了电梯,说:“身体还好吗?”
温白羽不想搭理他,现在“假惺惺”的嘘寒问暖,当时都求他了,结果万俟景侯反而像疯子一样。
电梯快来的时候,噫风推着邹成一也过来了,噫风还是老样子,一张面瘫脸,很温和绅士的样子。
邹成一则是笑眯眯的,说:“温白羽?我以为你明天才能出门呢。”
温白羽:“……”
他们住的楼层比较高,电梯下行的时候,彭四爷就对万俟景侯说:“药用了吗?效果还行吧。”
万俟景侯淡淡的点点头,说:“嗯。”
莫阳奇怪的说:“什么药?谁受伤了?”
彭四爷笑着说:“就是上次给你用的药。”
莫阳顿时脸上一红,“嘭”的屈肘,狠狠顶在彭四爷的腹部上,彭四爷差点被打的岔气,立刻捂住胸口,装模作样的咳嗽。
莫阳有点慌,彭四爷显然又抓住莫阳新的软肋了,只要自己一咳嗽,莫阳就算再生气,立刻就软化了。
温白羽瞥了一眼彭四爷,心想着彭四爷简直就是心机婊的典范,也亏的莫阳心肠好。
众人在餐厅里吃早饭,万俟景侯给温白羽点了粥,味道还不错。
大家坐在一起讨论了一下明天出发的时间和事情,邹成一之前已经去找过一次了,并没有什么发现,也没有找到彭四爷所说的龙窟。
温白羽说:“这附近真的有龙窟吗?别是杜撰出来的。”
邹成一说:“这也不一定,濮阳一直被人称作龙乡,之前还在濮阳发现了一个仰韶时期的墓葬,年代差不多有六千多年,墓葬里用蚌壳摆塑出龙的造型。而且你还记得我们要找的卫宣公墓吗?其实除了叶公好龙,这个卫宣公,也非常喜欢龙。”
温白羽一边喝粥,一边摇摇头,说:“我还真没听过。”
邹成一笑着说:“卫宣公身为春秋时期第十五任卫国国君,不但有很多丑闻,而且传说非常喜欢龙,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而且经常组织军队去猎捕龙。”
温白羽说:“他肯定没猎捕到。”
邹成一说:“这个不得而知,历史里记载卫宣公的丑闻比较多,对他好龙这一说,记载的非常少。”
温白羽说:“他有什么丑闻?”
春秋和战国时期,国君的丑闻多不甚数,尤其是晚期,充斥着奢靡和颓废,卫宣公也算是比较典型的丑闻专家了。
万俟景侯给他夹了一些小菜,放在温白羽的碟子里,慢慢的说:“卫宣公在做公子的时候,和父亲卫庄公的一个叫夷姜的姬妾私通,还生下了一个男孩,因为宠爱夷姜,继位之后立了这个男孩为太子,是为太子伋。”
温白羽撇撇嘴,斜眼盯着万俟景侯,说:“当国君都这么没节操吗?”
万俟景侯见他喜欢吃那种小菜,又给他夹了一点,在温白羽耳边轻声说:“我可不是。”
温白羽揉了揉耳朵,当没听见。
邹成一说:“这还不止,卫宣公著名的丑闻还有两条。太子伋长大之后,卫宣公准备用他的婚事拉拢齐国,安排太子伋和齐僖公之女宣姜成婚。结果这个卫宣公在儿子成婚之前看到了儿媳妇,发现宣姜是个美人,就把太子伋调出去办事,自己娶了齐僖公的女儿。”
温白羽说:“贵圈真乱,这宣姜也挺可怜的。”
邹成一摇头说:“后来宣姜给卫宣公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公子寿,另外一个叫公子朔,宣姜为了自己和儿子的地位,想要除掉太子伋,一直在背地里说太子伋要霸占她,太子伋的母亲因为被诬告教子不严被逼投缘自杀。”
温白羽啧了一声,说:“真够乱的,卫宣公这一家子,没有好人吧?”
邹成一说:“好人是有的,但是在卫宣公这里,好人没有好报……卫宣公听信宣姜的枕边风,想要废掉太子伋,但是太子伋为人温和醇厚,而且在庙堂上的建树也非常得道,有自己的稳固势力,卫宣公找不到办法废他。公子朔就给卫宣公出主意,让太子伋出使齐国,在船头立一把白色的旄节,再派强盗暗杀,看到白色旄节就把人杀掉。”
温白羽心里想着,自己虽然和两个叔叔没有血缘,但是大叔叔和小叔叔对自己都挺好的,这太子伋可是亲生的,老爹竟然要杀他。
温白羽说:“然后呢?”
万俟景侯继续说:“公子朔的兄长公子寿听说了这件事情,特意赶去给太子伋通信,让他逃走,不过太子伋没有逃走,只是说不能违背卫宣公的命令,太子伋临行之前,公子寿为他践行,把他灌醉,自己偷走了太子伋的白色旄节插在船头,出使齐国去了。强盗见到白色旄节,就错把公子寿杀了。后来太子伋酒醒赶到,看到了公子寿的尸体,强盗为了给卫宣公复命,把太子伋爷一起杀了。”
温白羽说:“这爹也太狠了。”
邹成一说:“太子伋为人温和醇厚,公子寿为人大方洒脱,这两个人在卫国都有一定的人心和拥护,两个人一死,卫宣公只能立公子朔为太子。但是问题来了……”
邹成一顿了顿,手指轻轻叩着桌子的边沿,笑着说:“正史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我查到了一部分民间流传的野史,在卫宣公厌恶太子伋之后,心里的继承人其实是公子寿,卫宣公痛失爱子,当时就昏迷了,后来卫宣公做了一个梦……”
卫宣公梦见自己死了,被人抬着下葬,他的坟头忽然长出一棵巨大的白色大树,但是仔细一看,却不是白色的大树,而是一个巨大的旄节,太子伋的魂魄缠住了他,让他为自己无辜死去的弟弟赔命。
邹成一说:“古人都非常迷信,卫宣公怕太子伋的鬼魂报仇,命人挖掉了太子伋的坟墓,但是墓葬里却空空如也,尸骨不翼而飞,卫宣公心里有鬼,被吓得大病不起,命人给自己修造墓葬,猎捕正阳之气的龙来镇墓,同时让人用不死树打造棺椁,把所有真贵的宝物都收罗进墓葬里做陪葬品……巧的是,我看到了一个陪葬品的描述,和咱们要找的建木碎片一模一样。”
温白羽摸了摸下巴,说:“如果卫宣公的墓里真有建木碎片做陪葬,那么卫宣公现在就是个几千年的大粽子了。”
邹成一补充说:“不好对付,可能还会有意识。”
噫风说:“如果真有龙陪葬,那么一条吸收了建木灵气几千年的龙。”
温白羽喝完了粥,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说:“没关系,咱们也有一条龙,虽然是个烂泥鳅。”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伏在温白羽耳边,说:“卫宣公墓里的龙吸了几千年的灵气了,我才吸了一次,你要让我干活儿,总得多让我多吸几回灵气。”
温白羽起初没听懂,随即脸上一阵烧红,真想把桌上的空碗扣在万俟景侯脑袋上……
第92章 卫宣公墓2
温白羽又休息了一天,身上已经不疼了,之前很明显是疲劳过度,所以身上才会酸疼不止的,不过说实在的,其实这种事情对温白羽来说还是有好处的。
万俟景侯身体里阳气太足,引发的狂躁不安,适时的把这股狂躁的阳气发泄出去,这两天万俟景侯的气色也很不错,尤其他的那个东西可比血和唾液要厉害的多,所以温白羽并没觉得精神萎靡,只是身上疼得不行。
温白羽洗澡的时候看了看自己,脖子上和手腕上的淤青还没好,简直日了狗了,用这么大力气,手腕上的淤青还能把袖子拉一拉,但是脖子这个位置的淤青,除非戴围巾,不然根本遮不住。
浴室外面万俟景侯一圈两圈的转,推了好几次门,发现门一直锁着,又不好直接把门踢开,就只能一会儿起来转一圈,怕温白羽身上不舒服。
温白羽拉开浴室门的时候,万俟景侯正在外面转磨,看到他出来,立刻凑过去,说:“能走吗,我抱你?”
温白羽白了他一眼,说:“已经好了。”
他说着一下扑到床上,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了,明天还要早起,于是拉开被子就钻了进去,说:“你也快洗澡,明天还要出发。”
万俟景侯立刻进了浴室,温白羽有点困,迷迷糊糊听着水声,好像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万俟景侯竟然出来了,然后快速的拉开被子钻进了他的被窝里,抱住温白羽。
万俟景侯欠身过来,轻轻捏着他的耳朵,声音很温柔,很轻,好像在哄孩子,说:“白羽,睡不着吗?那咱们来做点别的。”
温白羽一惊,汗毛都站起来了,立刻说:“我睡着了,我真的睡着了。”
万俟景侯还在玩着他的耳朵,说:“你累了?可是我感觉不舒服。”
温白羽一听,顿时翻了个白眼,这两天里万俟景侯总是以他不舒服为借口装可怜,可是温白羽觉得自己要是心软了,肯定就变成一次性的了,万俟景侯太可怕了。
万俟景侯见他不理自己,说:“可以吗,白羽?我轻点,可以吗?”
温白羽被他问得脑袋都晕了,该死的万俟景侯不止用苦肉计,还用美人计,温白羽脸上通红,昏昏沉沉的就要中计。
只听万俟景侯说:“我这次轻点,不弄你那么久,就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
温白羽顿时一激灵,吓得睡意全无,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伸腿去踹万俟景侯,说:“你给我滚,不行!绝对不行!四个小时都要天亮了!”
万俟景侯立刻妥协,说:“那三个小时。”
温白羽大喊着:“你以为去菜市场买菜呢,还讨价还价!”
万俟景侯又妥协,说:“两个小时。”
温白羽想了想,虽然仍然头皮有点发麻,不过这个砍价还是稍微可以接受的。
万俟景侯见他脸上有松动的表情,立刻将人一捞,搂在怀里,笑着说:“你也舒服的。”
温白羽说:“别说废话,已经过了两分钟了。”
万俟景侯笑着说:“是是是。”
事实证明,万俟景侯就是三千年前的襄王,因为万俟景侯又说话不算数,到最后温白羽连喊得力气都没有了,泄愤一样在他下巴上咬了好几下,咬的都是牙印,看他明天怎么见人。
第二天六点多,天还是灰色的,就有人来敲门了,彭四爷的声音在外面说:“你们起了吗,下楼吃饭,要出发了。”
温白羽浑身都疼,脑袋也疼,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肯定睡眠不足。
万俟景侯已经醒了,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正在穿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万俟景侯气色很好,而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闷骚的气场,好像比以前更帅了……
温白羽看了几眼,万俟景侯就转过头来,笑着说:“起床吗?”
温白羽白了他一眼,说:“不起床你背着我走啊?”
万俟景侯走过去,弯下腰来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说:“我倒是愿意,就怕你不肯。”
温白羽:“……”
肯定是自己没睡醒,竟然忘了万俟景侯的脸皮厚度。
温白羽挣扎着进了浴室洗漱,万俟景侯去给彭四爷开门,彭四爷笑眯眯的说:“一大早上我就听邹成一说了,说隔壁闹了一晚上,这么好的酒店墙壁都隔不住声音。”
万俟景侯只是挑了挑眉,看起来气色非常好,心情也非常好,说:“下次注意。”
说出来的话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得瑟感。
彭四爷说:“不跟你说废话了,我们下楼吃早饭了,你们来了赶紧,别再开小差了。”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关了门,温白羽正在刷牙洗脸,身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估计是自己睡过去之后,万俟景侯给自己清理过了。
温白羽快速的穿上衣服,两个人就下楼去了。
在电梯里的时候,万俟景侯还要凑过来亲他,温白羽伸手抵着他,说:“电梯里有摄像头。”
万俟景侯这才作罢,温白羽一抬头就看到他下巴上有两个牙印,一圈有点青,一圈好像有点破皮,肯定是自己当时咬的太重了,不禁“噗”的一声的笑出来。
万俟景侯早上洗漱的时候也看见了,不过没觉得怎么样。
他们进了餐厅,邹成一眼睛是看不到的,但是其他人立刻就看到了那两圈牙印,还有温白羽脖子上新的吻痕,看起来是够激烈的……
邹成一笑着说:“温白羽,你今天能走吗,反正我时间多,不怕多等几天的。”
温白羽顿时在桌子下面伸手掐了万俟景侯的大腿一把,但是万俟景侯腿上的肌肉太硬了,掐半天没掐到,只好把手伸回来。
万俟景侯倒是左手伸下去,捏住他的手指,轻轻的揉起来。
温白羽想甩掉他的手,自己可是右手,还要吃饭,但是万俟景侯就不松手,一直捏他的手指,还刮他的手心。
众人都把两个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吃了饭,温白羽出了身上有点酸,其实精神很好,大家上了车,彭四爷的那辆越野车送去维修了,前机器盖子撞成那样,结果两天没修好,彭四爷正好就开了另外的车,不然之前那辆越野车是四座的,多了邹成一和噫风就坐不下了。
众人上了车,因为之前彭四爷把车撞在树上的缘故,所有人都极其反对彭四爷开车,彭四爷觉得自己挺冤枉的,是有人在轮胎上做了手脚。
他们长途跋涉的从北京开到濮阳,轮胎有点不堪重负,自然就爆胎了,并不是彭四爷开车莽撞。
不过众人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还是坚决反对彭四爷开车。
彭四爷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最后当然是让最稳重的噫风来开车,噫风把邹成一小心翼翼的抱到副驾驶上,给他系好安全带,这才进了驾驶位,打火发动车子。
邹成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总觉得怪怪的,或许是昨天晚上听了一晚上不隔音的“现场版”,所以脑子里都是不该想的东西,只觉得噫风一碰自己,就有点发烫的感觉,不由的想起那次在广川王墓葬里,噫风和自己的亲吻。
邹成一脸上有些烫,这个时候就听到耳边有风声,噫风突然欠身过来,伸手附在他的额头上,说:“少爷,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邹成一被噫风一碰,整个人差点弹起来,拨开他的手,说:“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
噫风笑了笑,发动车子,说:“真是难得,少爷一副苦思冥想的表情。”
邹成一脸皮更是发烫,难道自己的表情真的这么明显吗?
就听噫风继续说:“少爷这种表情很可爱。”
邹成一一口气差点噎死,想要瞪噫风,但是他肯本就看不见。
一想到这里,邹成一突然有些失落,他的眼睛到底还能不能看见东西,再这样下去,他都要习惯黑暗的感觉了。
噫风就像看懂了邹成一的表情,突然说:“少爷,别着急,您会好起来的。”
邹成一没有说话。
温白羽上了车之后,摇摇晃晃的又要睡着了,靠在万俟景侯身上,万俟景侯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温白羽总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万俟景侯的动作就跟摸小动物似的,但是意外的挺舒服,让温白羽很快就想睡觉。
莫阳笑眯眯的看着温白羽,说:“你们感情还真好。”
温白羽摸了摸自己淤青的手腕,心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彭四爷笑着对莫阳说:“咱们感情也不错。”
莫阳没理他,拿出地图来看,历史上只记录了卫宣公的荒淫无度和丑闻,似乎没人注意他的墓葬在哪里,或许是因为怕太子伋真的报复他,所以下葬的时候也很低调。
公子朔继位之后,也多次寻找太子伋和公子寿的坟墓,决定挖坟来解决后顾之忧,不过不单单是太子伋的尸骨不见了,公子寿的尸骨也不见了。
车子开了很久,已经将近中午了,他们开得并不快,因为不能确定位置,所以一直走走停停。
中午的时候车子开到了一片稀疏的林子边,温白羽正睡得熟,突听万俟景侯说:“停车。”
噫风立刻踩了刹车,把车子停下来,温白羽一激灵,以为遇到了什么事情,立刻坐起身来,往窗外一看,竟然还没天黑,而且虽然冷,但是太阳挺足,好像是中午。
车外的景象让他觉得有点眼熟,而且还有一个烧黑的火堆,火已经灭了,但是很显然这里有人曾经生过火。
温白羽越看越觉得眼熟,最后脸上腾的一红,这不是他晕过去之前,和彭四爷莫阳露营的地方吗,那时候温白羽突然闻到香气,还看到了一个白影,追进林子里,就看到了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喊了停车,自己打开车门,从车里走下来,温白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去,喊了他一声,立刻也追下车去。
彭四爷显然也发现这地方是他们之前露营的地方,他们一大早上醒来,发现温白羽和万俟景侯都不见了,彭四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心里有些担心,但是没想到等了一会儿之后,万俟景侯竟然抱着温白羽回来了。
温白羽身上盖着万俟景侯的大衣,胳膊垂着,露出来的小臂上全是青紫的痕迹,脸上也一副憔悴的样子,眼睛都哭肿了。
这幅样子让彭四爷吃了一惊,原来两个人突然消失不是遇到了危险,竟然是去做那种事情了。
温白羽一回头就看见彭四爷略有深意的眼神,老脸都感觉烫的厉害,没地方放了。
万俟景侯说:“林子里有东西,我进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
温白羽立刻追着万俟景侯往林子里走,说:“我跟你去。”
万俟景侯说:“你身体行吗?”
他说完,立刻迎来了温白羽的一个大白眼,温白羽说:“你以为我是陶瓷做的?”
万俟景侯伸手揽住他的腰,说:“看来下次可以时间长一点儿,我还要努力。”
温白羽:“……”
温白羽明智的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说:“你要去哪里,林子里有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说:“你忘了之前的香气?”
温白羽怎么可能忘,就是那种该死的香气,温白羽身体里都是正阳之气,本身就比普通人火气要大,再闻到那种气味,温白羽觉得当时自己那种反应,已经算是比较正常的了……
万俟景侯说:“那只狐狸还在林子里。”
他们正往林子里走,就看到一个白影,“唰——”的一下闪过去,万俟景侯说:“在前面。”
说着抓住温白羽的胳膊,快速的往前跑,温白羽昨天晚上刚被万俟景侯折腾过,虽然第二次已经比第一次适应了很多,但是跑了一会儿之后,腿还是有点打颤,像灌了铅一样。
万俟景侯发现温白羽喘得厉害,停下来,说:“还行吗?”
温白羽双手扶着膝盖,一边摆手,一边说:“等会儿,等会儿,让我休息一下,要断气了。”
温白羽喘了两口气,抬头一看,哪还有白色狐狸的影子,万俟景侯说:“没关系,狐狸的老巢肯定在这林子里,咱们找找。”
温白羽心想着,找狐狸干什么,虽然那狐狸身上能散发出一股蛊惑的味道,看起来并不是好东西,但是没必要专门跑进来找啊。
万俟景侯在四周看了看,突然走到一个草丛变,用手将地上的杂草拨开,竟然露出一个大洞来。
温白羽探头过来看,洞里黑漆漆的一片,看起来很深,看不到头一样,他只要一探头,就能闻到一股极其浓重的香味,比那只白色狐狸身上的香味都要浓重,呛得他头晕脑胀,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响,脸上烫的发烧。
温白羽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股躁动,说:“狐狸洞?”
万俟景侯皱眉看了看,突然蹲下来,伸手捏起地上的土来,说:“黑土。”
温白羽惊讶的说:“等等,这不是狐狸洞?是墓葬?可是里面好大一股味。”
温白羽说着,立刻直起身来,呛得他咳嗽起来,说:“不行,不管是墓葬还是狐狸洞,咱们这样不能下去,回去拿装备和防毒面具吧,这个味道真难闻。”
万俟景侯站起来,就看见温白羽的脸上红的厉害,不禁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温白羽顿时颤的厉害,惊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万俟景侯赶紧伸手过去搂住他的腰,温白羽就感觉要窒息了,万俟景侯身上的味道难以言喻,带着一股强大的吸引力。
万俟景侯笑着说:“你脸都红了。”
温白羽赶紧推开了他,扶着树往回走,说:“是这个味道难闻。”
两个人过了十几分钟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温白羽呼吸了新鲜空气,感觉那股味道一直萦绕着鼻子间,简直挥之不去。
众人见他们出来,邹成一说:“怎么样,去干什么了?”
万俟景侯说:“里面有个洞窟,是黑土,下面或许有墓葬。”
众人一听,都觉得可能是卫宣公的墓葬,立刻都下了车,准备了一下,把后备箱的装备搬出来,随身带着食物、水,还有照明工具。
温白羽看见那些防毒面具,立刻说:“这个也要带。”
莫阳好奇的说:“带防毒面具?不是洞窟吗,毒气还没散干净?”
温白羽说:“里面味太大了,没有装备下去一定会中毒的。”
邹成一说:“什么味?”
他说着,噫风已经把轮椅支起来,然后抱起邹成一,放在轮椅上。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狐狸味。”
温白羽:“……”
邹成一笑了一声,说:“怪不得温白羽这么大的反应。”
众人准备妥当,把车放到一边锁上,确保检查好了,这才背着行李往林子里面去。
那个洞窟掩藏的很隐蔽,旁边全都是杂草,盖得严严实实,必须要把杂草全都拨开,才能看到里面的洞穴。
洞窟很大,并不像众人相像的那么小,万俟景侯和噫风这种身高,只要微微低下头,基本可以直立的走,温白羽干脆直着身就能进去。
还没到洞窟口,就能味道一股奇异的香味,不能说这种香气不好闻,但是这种香气带着一股蛊惑的气息,让人闻了会迷失心智,而且无端的脸上发红,这就是万俟景侯所说的狐狸味。
温白羽是阳气太足,邹成一是身体最弱,还没走到洞窟,闻到那股气息就已经呼吸加重了,脑子里晕乎乎的,脸上一阵阵的发热,胸口喘得厉害。
噫风低头一看,就见邹成一双手使劲抓住轮椅的两个扶手,手背上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殷红。
“少爷?”
噫风叫了邹成一一下,邹成一立刻从蛊惑中惊醒,浑身一激灵,额头上热汗滚下来,同时后背也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刚才有些沉浸在幻觉中,竟然想到自己被噫风赤条条的压住,脸上又是红,又是青的。
温白羽一看就知道邹成一也对这个味道反应很敏感,立刻把防毒面具抛过去,说:“快点戴上。”
邹成一手都软的,防毒面具从腿上直接掉下去,噫风赶紧捡起来,掸掉上面的土,说:“少爷,我给您戴上。”
噫风说着,就半跪在邹成一面前,给他戴上防毒面具,噫风的动作很轻,也很仔细,双手蹭到邹成一脖子的时候,邹成一狠狠的抖了一下。
噫风轻笑了一声,手背在邹成一脖子上蹭了蹭,笑着说:“少爷,您体温很高。”
邹成一粗喘了两口气,说:“快走。”
众人都戴好防毒面具,进了洞窟,洞窟里面很安静,黑漆漆的一片,众人打起手电来,往前照着。
地面是土的,还有小石子,并不是很平坦,走了很远的距离。
一直是土坯的洞窟,看起来非常简陋,就像一个普通的狐狸洞一样,但是这里味道这么浓郁,绝对不可能只有一只狐狸,洞窟又这么深,绝度不是简单的狐狸洞。
众人走了五分钟,就见前面已经开始有分叉的洞窟了,分出了很多开叉,看起来就像一张大网,每个分叉都非常的深,通向不同的地方。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现在绝对不能分头行动,所以他们只能选择一条路往里走。
这个最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了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用手电照了照,突然伸手把防毒面具拨下来,温白羽看的心惊肉跳,这里面气味这么弄,万俟景侯不会闻了之后发疯吧?
不过显然温白羽的担心是多余的,万俟景侯闻了一下,立刻皱起眉来,又把防毒面具戴上,说:“这边走。”
他选了中间的一条分叉,众人立刻跟上来,这条分叉再往里走,很快洞窟就变得狭窄起来,众人必须弯着腰往前走,邹成一的轮椅已经进不去了,只好把轮椅放在分叉口,然后让噫风抱着自己往里走。
众人弯着腰往里走了很远,这条路比刚才要长很多,很快的众人就看到手电的光圈在洞的深处一晃,竟然发现了一个白色的东西。
白色的东西并不是狐狸。
因为狐狸生性非常机警,而且异常狡诈,如果有手电晃过去,狐狸肯定会立刻逃跑,绝不可能呆在原地。
而那个白色的东西竟然还呆在原地,确切的说是依靠着土洞。
温白羽用手电仔细去照,快步走过去,走得近了不由得吸了一口气,说:“是一具骸骨。”
一具白骨瘫在地上,斜靠着土洞,看起来是个成年人,但是只剩下森森的白骨了,身上连个肉渣子都没有。
万俟景侯用手电照了照那具骸骨,说:“骨头上有啃咬的痕迹,他身上的肉不是腐烂的,而是被啃掉的。”
他一说,温白羽不禁抖了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些啃咬的痕迹很密集,这句骸骨出现在狐狸洞里,被啃得连个渣都不剩,狐狸虽然是食肉动物,但是一般只吃小型的动物,例如老鼠,都很少攻击家禽,而现在竟然啃了一个成年人,想必这个洞里的狐狸数量相当可观。
邹成一看不见,感觉到他们突然停下来了,立刻说:“怎么了?”
噫风说:“没什么少爷,只是发现了一具白骨。”
温白羽:“……”
温白羽心说你也太淡定了,一具被啃烂的白骨,还没什么。
众人继续往前走,就听温白羽“嗯?”了一声,用手电一晃,前面竟然横七竖八的堆着四五具白骨。
因为这个地方的洞穴本身就狭窄,四五具白骨堆在一起,一下就把路给挡住了大半。
这些白骨都像之前的那具一样,上面斑斑驳驳的都是咬痕,啃得渣子都不剩,而且这些狐狸竟然很会吃,所有的骸骨都是完整的,没有一根骨头掉下来。
万俟景侯看了看,说:“我发现了一个共同点,这些骸骨都是成年男人的骸骨。”
噫风笑着说:“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狐狸是看阳气吃人的?那我们就放心了。”
他一说完,邹成一顿时笑了出来,然后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他们这些人里面,自然是烛龙的阳气最足,然后就是温白羽。
众人小心的迈过那些白骨,继续往里面走进去,前面的路越来越窄小,众人走起来都觉得有些费劲,尤其是噫风,他怀里还抱着邹成一,低着头弯着腰往前走,就更是吃力。
众人就这么缩着脖子走了十五分钟,感觉自己身上的肌肉都在酸疼,终于从洞窟里走了出来。
洞窟前面接上了一个通道,众人走进去,赫然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墓道。
墓道是石头砌成的,这条洞窟竟然像是一条盗洞一样,从外面打进来,而且这显然不是人挖的,肯定是狐狸打得洞,这些狐狸居然能把砌成墙的石头打通。
众人都走进洞来,没想到洞窟下面竟然真的是墓葬。
这座墓葬看起来很宏伟,墓道的两壁雕着壁画,但是让温白羽奇怪的是,这些壁画都受到了严重的损坏,而且绝对不是自然损坏,肯定是故意的损坏。
温白羽奇怪的说:“这个洞是狐狸洞,肯定不是人打出来的,但是狐狸没有道理会损坏墓葬,这两侧壁画,显然都被刻意的砍毁了,盗墓贼的话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众人纷纷用手电去照两边的壁画,几乎没有一幅可以完整的分辨出来,看起来这两侧的壁画应该是叙事型的,但是都看不清楚了。
莫阳疑惑的说:“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这些壁画上,好像都是女人?”
他这样一说,众人才注意到,还真是这么回事,反正能看清楚的几个人物,全都是女子的形象,看起来有很多侍女。
众人顺着墓道往里走,一路上都很安静,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狐狸,除了洞窟里的那些尸骨,也没发现起尸的粽子。
万俟景侯又试着把防毒面具摘下来,皱眉说:“这里的味道更浓了。”
温白羽说:“难道狐狸在墓葬里搭窝了?”
邹成一说:“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狐狸也是有灵性的动物,肯定能分辨出墓葬的风水,古代的时候有很多部落都用狐狸作为图腾,也有崇拜狐狸的,狐狸虽然狡诈,但是感官很灵敏。”
他们正说话,万俟景侯突然说:“别出声,有声音。”
万俟景侯一开口,众人就都闭了嘴,立刻竖起耳朵来听,莫阳戒备的将桃木针夹在手指尖。
就听到“吱吱……吱吱……”的声音,起初听起来像是老鼠叫,但是很快发现不是,竟然是类似于狐狸的叫声。
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过来,万俟景侯朝众人打了一个手势,立刻慢慢走过去。
往前走了几步,众人就看到一个墓室,“吱吱、吱吱”的声音从墓室里传出来,声音很清晰,但是带着一股发闷的感觉,似乎隔着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立刻把手上的手电灭掉,其他人也都悄悄灭掉手电,四周一下就昏暗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睛看不清楚的缘故,耳朵里“吱吱、吱吱”的声音就更清晰了,从黑暗的墓室里传出来,带着一股毛骨悚人的感觉。
万俟景侯猫腰快步的窜进墓室里,悄无声息的动作,快的像一个猎豹一样,众人只见他一翻身,立刻就不见了。
温白羽赶紧追上去,就听到那“吱吱吱吱”的声音更清晰了,一个不是很大的墓室,墓室里并排摆着六口棺材,那吱吱的声音就是从棺材里隔着盖子传出来的。
墓室里除了六口棺材,旁边还有几个托着石灯的小灯奴,灯奴全是侍女的造型。
从这个墓室的摆设来看,墓室里葬的主人应该都是女子。
但是一下出现六口棺材,这也挺渗人的。
而且其中一口棺材还发出“吱吱”的声音。
众人对看了一眼,这里面显然葬的是女子,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什么卫宣公。
他们要找卫宣公的墓葬,还要去找龙窟,本身又耽误了几天时间,温白羽想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算直接出去得了,不过万俟景侯却没这个打算,指了指那棺材。
众人这个时候才仔细的去观察那个棺材,每个棺材上面竟然雕刻着一张狐狸脸!
黑木的棺材,狐狸脸是阳雕出来,整个脸尖瘦又突出,尤其是那一双狐狸眼睛,狭长的眯着,似乎正盯着墓室的门。
狐狸的眼睛是镶嵌的宝石,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温白羽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些狐狸的眼睛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宝石,这种蓝色的光芒,又带着结晶的感觉,明显是神鸦族人的骨头。
邹成一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一进墓是就感觉到了那股气息,他是神鸦族的现任族长,虽然身体已经开始走向衰败,而且不敢贸然动用自己的力量,但是邹成一的力量不容小觑,而且非常熟悉自己的族人。
六口棺材,十二只狐狸眼睛,一起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全是神鸦族人的骨头做成的,这么明显的气息,邹成一立刻就感觉到了。
邹成一想要屏住呼吸,但是骨头的刺激对他很大,邹成一的气息明显紊乱起来,透过防毒面具,渐渐的粗重。
噫风突然低下头来,安抚的摸了摸邹成一的后背。
就在这个空档,众人就听见“轰……”的一声轻响,六口棺材中最靠里的棺材突然被轻轻的推开了一条缝,然后有一只惨白的手,从里面慢慢钻了出来。
那只手像是女人的手,纤细,好像柔荑,柔软的没有骨头,轻柔的钻出来,像蛇一样摆了摆,同时露出纤细又雪白的小臂。
温白羽“嗬——”的吸了口气,这棺材里的女人,竟然保存的这么玩好,女人的小臂透露着水嫩的光泽,就好像活人一样。
“轰……”
女人的手不断的推着棺材盖子,盖子上那只绽放着蓝色光芒的狐狸脸也在慢慢的挪动,很快棺材盖子“嘭”的一声就掉在了旁边的地上。
从里面直挺挺的坐起一具女尸来,女尸竟然没有穿衣服,全身赤裸的直起身来,一身雪白的皮肤,妖艳的面孔,连头发和睫毛都根根分明,简直就像活人一样。
如果不是脸色惨白,嘴唇发青,而且眼神直勾勾的,温白羽肯定会以为这是被棺材棺材里的大活人。
女尸坐起来,两眼发直,根本就没有眼神光,好像没有意识,但是却对他们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意,随即从棺材里爬出来,直勾勾的冲着万俟景侯走过来,扭动着水蛇腰,对着万俟景侯呵气,但是没有鼻息,胸脯也不会起伏,看起来并没有呼吸。
温白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女尸走过来了,不过目标是万俟景侯,温白羽心想着万俟景侯这个烂泥鳅,竟然连女尸都勾引!
女尸的两条胳膊好像没有骨头,突然抬起来,缠绕在万俟景侯的脖子上,而这个时候万俟景侯却一动都没动,目光微垂,低眼看着身前的女尸。
女尸笑的异常妩媚,不断舞动自己的水蛇腰,做出暧昧的暗示动作,温白羽一口气顶上来,万俟景侯这个烂泥鳅,竟然也不躲,而且还“直勾勾”的看着女尸,似乎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
就在温白羽气愤的时候,万俟景侯突然动了,他伸起手来,反而是按住了女尸的后脑,伸手插进女尸柔软慵懒的头发中,好像随时一按,就要和女尸亲在一起似的。
温白羽眼睛一眯,手心里凤骨匕首突然露出来,就在这个当口,万俟景侯的手一用力,女尸忽然发出“啊!!!”的一声凄厉大吼。
就见万俟景侯快速的抽回手来,手上握着一个像针一样的东西,很细小的一截,但是那些“针”又散发着淡淡的青铜光泽。
与此同时,女尸大吼一声,随即身体快速的摆动,但是不像蛊惑,更像是抽筋儿,站立不稳,后退了好几步,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一张美艳的脸转瞬变成了尖锐的狐狸脸。
女尸顶着一张狐狸脸,伸手想要去抓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女尸的手竟然也变异了,一双白嫩的双手迅速枯萎,瞬间变成了一双干尸手,在空中挠了两下,整个人摔在地上,不断的抽搐。
众人都被这个变故吓傻了,低头看着地上的干尸,尖尖的狐狸脸,身上皮包骨头,皮都是紫黑色的,恶心的让人想吐。
温白羽说:“怎么回事?”
万俟景侯晃了晃手里的青铜针,说:“建木碎片。女尸保存的这么完整,是因为建木碎片插在她的脑袋里,一直在滋养这具尸体。”
温白羽诧异的说:“这次的这么小?”
邹成一赶紧接过来,放在手心里摸,立刻皱起眉来,说:“是建木碎片没错,但是这截并不完整。”
噫风结果碎片看了看,还不到两厘米,实在太小了,像针刺一样,不是树枝的模样,眯眼看了看,说:“这上面有切割的断口。”
他说着,打开手电,照给众人看,也亏的噫风眼睛这么好用,竟然发现了这么小的断口。
温白羽说:“有人把建木碎片给切开了?”
万俟景侯的眼睛扫了一圈墓室里的六口棺材,说:“而且看起来还切成了不少段。”
温白羽说:“不是说建木碎片在卫宣公的墓葬里吗?这里埋得显然是女子,而且还切成这么多断,能不能拼回去啊?”
邹成一也百思不得其解,他查到的消息的确是作为陪葬品,进入了卫宣公的墓葬,但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万俟景侯说:“看样子这也是春秋时期的墓葬,等咱们找到主墓室看看就知道了。”
噫风说:“眼下解决剩下五口棺材。”
刚才“吱吱”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六口棺材其中一口打开了,另外五口都安安静静的,似乎并没有起尸。
万俟景侯围着这一排棺材绕了一圈,说:“所有的棺材都没有封钉。”
他说着,低头看棺材的盖子边沿,伸手轻轻摸了摸,说:“这地方有磨损的痕迹,但不是硬物的撬痕。”
温白羽探头一看,这痕迹倒像是伸手摸出来的,长年累月的摸在一个地方,木棺的花纹都要被磨平了。
温白羽突然回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口棺材打开,一个女人的手伸出来,扶在棺材的边沿。
他这么一想,顿时睁大了眼睛,这些棺材都没有封钉,又有磨损的痕迹,难道是因为里面的尸体经常出来?
他想着,就听一口棺材里发出女人的呻吟声,顿时后背吓得发凉。
众人也听到了声音,立刻戒备起来,就像刚才一样,那口棺材的盖子突然挪动了起来,露出一条缝隙,一个女人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正好搭在棺材的边沿,也是赤条条的。
温白羽说:“怎么春秋时候下葬都流行不穿衣服……”
温白羽刚说完,就听“轰……轰……”几声轻微的响声同时响起,其余几口棺材的盖子都挪动开来,从里面伸出女人的手臂,盖子慢慢打开,一具具保存完好的女尸从里面爬了出来。
五具女尸脸上媚笑着,猛地向他们扑过去,万俟景侯离得最近,立刻闪身躲开,说:“拔她们脑后的建木碎片。”
其实万俟景侯说起来很容易,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因为最先起始的女尸已经变成了干尸,所以后面起尸的五个女尸都有些狂暴,一上来就扑他们,根本不是刚才的美人计。
温白羽阳气很足,顿时被两个女尸追赶上来,立刻闪身躲开,往后退了几步,就看到噫风正不紧不慢的把轮椅支起来,然后将邹成一放上去,还从背包里拿出毯子给邹成一盖上。
温白羽顿时气急败坏的说:“噫风,你别偷懒啊,一人解决一个。”
他说着,女尸已经扑过来,邹成一听到风声,立刻侧耳仔细听,说:“小心。”
噫风笑着说:“放心吧少爷。”
他说着,突然轻推了一下轮椅,轮椅快速的往后划了一段距离,轻轻撞到墓墙边上,女尸从邹成一的面前直接扑过去,面露狰狞,头发忽然“嗖”的一声变长,快速的去卷邹成一的双手。
邹成一眼睛一眯,听到风声卷过来,立刻手上用力一拍,扳指上的刀片一下划了出来。
不过他的刀片还没有派上用场,噫风伸手猛地一抓,捏住女尸的肩膀,就听“嘎巴”一声,女尸顿时哀嚎起来,发出“啊啊啊啊”的尖叫声,肩胛骨竟然被噫风一把给抓碎了。
女尸尖叫的同时,头发快速的卷出去,向后席卷,噫风伸手一抓,快速的反手一卷,女尸的头发一下被噫风缠在手里,顿时被拽的脑袋往后一仰。
一个女尸扑向温白羽,就算有防毒面具,温白羽也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香气,呛得他顿时咳嗽了一声,女尸头发一卷,立刻缠住温白羽的双手,万俟景侯眼睛一眯,喊了一声“白羽”,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手心突然冒出一股火焰,头发被快速的燃烧,女尸发出惊叫的声音,立刻收回头发,但是因为头发易燃,火焰仍然不灭,女尸在地上开始疯狂的打滚。
温白羽立刻走过去,找准时机一把压住女尸,将她面朝下使劲压在地上,温白羽并不怕女尸头上的火焰,伸手去摸索她的后脑,找那个被插进后脑的建木碎片。
女尸嘴里“啊啊”的大叫着,彭四爷和莫阳正好解决了一个,回头一看,就看到温白羽动作不雅的压住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然后在女人头上摸来摸去的,如果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温白羽是流氓呢……
温白羽摸了两下,立刻找到了插在女尸后脑的建木碎片,插进了一半大小,还留了一部分在外面,温白羽伸手一抓,拽住碎片的尾部,顿时就要把碎片拽出来,女尸更是发了狂的大吼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噫风的声音突然响起,说:“当心,低头。”
温白羽来不及反应,就听“呼——”的风声,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打向自己,温白羽立刻把头一缩,伏低脑袋,那圆溜溜的东西几乎是擦着温白羽的头飞了过去。
就听“咕咚”一声,那圆溜溜的东西飞出去,砸到了棺材上,被撞得弹在地上,滚了两下。
温白羽定眼一看,竟然是一颗人脑袋!
噫风刚才一手抓住女尸的肩胛骨,另一手缠住女尸的头发,女尸顿时想要回身抓他,但是噫风左右手同时用力,就听“咔嚓”一声响,女尸的肩膀被往下按,头往上提,脑袋顿时撕下来飞了出去。
温白羽眼看着那脑袋在地上滚了两下,立刻溅出一片的血,腥臭的血迹溅在地上,女尸的眼睛圆张,嘴巴露出尖尖的虎牙,舌头绷直,一脸的狰狞,好像死不瞑目的样子。
温白羽当即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不知道为什么,恶心的要命。
那边彭四爷和莫阳制服了一个,已经把建木碎片拔出来,万俟景侯制服了两个,噫风拽掉了一个脑袋,温白羽也制服了一个,五个女尸全都倒在地上。
噫风绅士的走过来,笑着说:“不好意思温先生,没砸到您吧。”
温白羽听着眼皮直跳,就见噫风走过去,低头捡起地上的女尸脑袋,然后动作优雅的在后脑摸了摸,就听“嘶啦——”一声,噫风一把将建木碎片拔出来,同时手一松,把女尸的脑袋扔在地上。
温白羽眼看着那脑袋在地上滚了两下,眼珠子迅速的萎缩,因为脖子有撕裂的断口,从断口处快速的挤出大量的血迹,一个美女脑袋数秒之内就萎缩成了一个干尸脑袋。
温白羽觉得自己平时胆子挺大的,但是看到这个场面,那股恶心的感觉一下又冲上来,温白羽都来不及说话,立刻冲出墓室,将防毒面具一摘,摔在地上,然后快速的呕了两下。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冲出去,立刻也跟上去,扶着温白羽,说:“怎么了?”
温白羽摇摇手,他只是看着觉得恶心,有点想吐,刚想站起来,转头就看见噫风正在用纸巾擦手,手上一片的血,拿下防毒面具之后,墓室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温白羽来不及说话,立刻又蹲下来干呕了好几次,他们还没来得及吃午饭,温白羽根本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胃部不停的痉挛,嗓子也难受。
万俟景侯皱着眉,回头冷冷的扫了噫风一眼。
噫风把手擦干净,无奈的提起那个脑袋,将脑袋扔进了开着的棺材里。
邹成一说:“温白羽怎么了?不舒服?”
温白羽吐得有点头晕,但是什么也没吐出来,出了一脑门的汗,万俟景侯给他拍了拍背,也把防毒面具摘下来,说:“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咱们先上去?”
温白羽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摇了摇头,噫风的动作虽然的确有一点儿血腥恶心,但是之前他们下斗的时候见过比这更恶心的,温白羽都没事,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
噫风把脑袋扔进棺材之后,又任劳任怨的把地上其他几个女尸捡起来,也都扔进棺材里。
那具没头的女尸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扔进棺材里,就在这个时候,没头的干尸突然动了一下,然后一下从地上越起来,冲着最近的邹成一扑过去。
邹成一听到动静,立刻抬手一挡,就听“嘎巴”一响,干尸伸过来的手指头顿时被邹成一扳指上的刀片划断了,掉在地上。
但是干尸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都不停顿的扑过去,将邹成一一下从轮椅上扑下。
“嘭!”的一声响动,邹成一从轮椅上掉下来,防毒面具被一下摔掉,干尸的手指抓住他的脖子,快速的拖着他向外冲去。
众人听见动静,噫风顿时眼睛一眯,平日里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股暴戾的神色,立刻追上去。
温白羽蹲在墓室门口,还没起来,旁边守着万俟景侯,万俟景侯手中的龙鳞匕首一转,横着一削,顿时砍在无头干尸的膝盖上,无头干尸一下扑出去,手里一松,将邹成一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噫风赶上来,一把抓起地上的干尸,劈手往墓道墙上发狠的一砸,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干尸被砸在墓道墙上,墙壁顿时裂开一个浅浅的口子,那干尸被砸得七零八落,散在地上,散成这个样子,绝对没有再起尸的可能性了。
邹成一被干尸拖得都懵了,防毒面具掉下去,顿时闻到一股浓重的香气,又混合了干尸的腐臭味道,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脖子被干尸的手指掐住,干尸只剩四只手指,每只手指都抠进他的肉里,就像鹰爪一样。
邹成一摔在地上,正好磕到了脑袋,顿时“嗡嗡”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无数金星再转,根本爬不起来。
温白羽赶紧伸手扶着邹成一,说:“你怎么样?”
噫风这个时候已经抢过来,态度强硬的拨开温白羽的手,将邹成一从地上抱起来,说:“少爷,您怎么样?”
邹成一脑袋里晕乎乎的,勉强的摇了摇头,一摇头就感觉更晕了,想要张嘴说话,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噫风立刻将轮椅扶起来,将邹成一放在上面,邹成一有些坐不住,斜靠着轮椅,头依靠着半跪下来的噫风。
温白羽站起来从墓室外面走进来,里面的干尸和脑袋已经都被噫风扔进棺材里了,并没有太血腥的场面。
温白羽眼见邹成一靠着噫风的地方似乎再往下流血,赶紧把背包里的止血药和纱布拿出来,丢给噫风,说:“止血吧,他脑袋磕破了。”
邹成一伸手摸了一把,怪不的疼,而且头晕,脑袋砸在地上,好像磕破了,肿起来好大一块。
噫风小心翼翼的扶着邹成一的头,让他侧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在邹成一的伤口上撒上止血药,幸而邹成一的头发并不长,拨开就能看到伤口,伤口流血不是很多,药粉撒上去挺管用的,就是肿的厉害,看起来磕的很重。
噫风把药撒上,说:“少爷,疼吗?”
邹成一淡淡的说:“还行。”
说完了又补充一句,说:“头晕。”
邹成一受了伤,看起来像是脑震荡,肯定要休息一会儿,正好众人都没有吃午饭,肚子里也感觉饿了,就坐在墓室里休息。
温白羽看着莫阳分食物,心想着幸好应把尸体都收进棺材里面了,不然要看着那些干尸吃饭,他可吃不下去。
噫风给邹成一包扎伤口,众人聚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讨论建木碎片的事情。
一共六个建木碎片,每个都比针还小,拼在一起应该能再组成一段建木树枝,但是这些碎片都长得差不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拼,而且也不知道齐全了没有。
对于建木碎片的研究,这些人里面还是邹成一最懂行,不过邹成一现在晕的厉害,说话都费劲,众人也就不打扰他休息,等一会儿再说。
莫阳拿了好多抽真空的食物给他们,然后又撬开了一个牛肉罐头,温白羽刚咬了一口饼干,突然闻到牛肉罐头的味道,顿时差点吐出来,说:“什么味道。”
莫阳举了举手里的罐头,说:“五香的牛肉,怎么了?”
温白羽说:“是不是馊了?一股油碾子味儿。”
莫阳闻了闻,又递给彭四爷闻了闻,说:“我闻着挺正常的。”
彭四爷也闻了闻,顺口笑着说:“我才买的,怎么可能过期,你这反映怎么跟怀孕似的。”
温白羽:“……”
莫阳脸上也顿时尴尬起来,用手肘撞了彭四爷一下,说:“说什么呢。”
彭四爷立刻讨好的用筷子夹起来一块牛肉来,放在莫阳嘴边,笑着说:“开个玩笑,别生气,来吃个牛肉。”
彭四爷腆着一张脸笑,而且语气里全是讨好和宠溺的口吻,莫阳有些不好意思,说:“你自己吃吧,我吃的话自己夹。”
彭四爷顿时一副受伤的表情,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下,莫阳果然就上套了,虽然表情很不自然,不过还是就着彭四爷的筷子把牛肉吃了。
温白羽见他们这样,不禁啧啧两声,然后偷笑起来,看向彭四爷,说:“你从墓里带出来的那两颗员木果籽怎么样了,检验出来了吗,还能吃?”
彭四爷一听,有些叹气,说:“我让人检验过了,从墓里带出来的员木果籽比咱们现在的茶籽要神奇的多,竟然有解毒的功效。”
温白羽说:“那不是正好?”
彭四爷说:“早知道我就都拿出来了,现在只有两个,虽然能解毒,但是我中的尸毒已经好几年了,治不了本。”
莫阳说:“那也吃了,总比什么都不吃的强,你最近咳嗽的不是很厉害吗?”
彭四爷笑着说:“我这不是留着关键时刻再吃吗,万一突然咳血厉害了呢。”
彭四爷虽然这么说,不过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反正治不了本,吃了是浪费,莫阳又要和自己去找什么龙窟,龙胆一说根本就虚无缥缈,万一遇到了危险怎么办,员木果籽阳气很足,而且有解毒的功效,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才对。
众人草草的吃了饭,邹成一没吃东西就睡了,因为实在太晕,如果不分散注意力,感觉自己一直在旋转,就闭眼休息了。
噫风走过来,看了看他们拼的建木碎片,皱眉说:“这些不全,之前少爷找到的古籍里有这截碎片的图样,肯定有一片叶子。但是现在全是树枝,根本没有叶子。”
温白羽说:“这里六口棺材都有建木碎片,剩下的碎片是不是在墓主的棺材里,毕竟这可是好东西,肯定会作为陪葬的。”
噫风没说话,只是小心的将这些建木碎片用布包起来,然后放进盒子里,盖上盖子,又装进了背包里,这些东西每个都太小了,一段一段的,一不小心掉在地上都找不到。
众人吃了饭之后准备休息一会儿,温白羽吃了两口,没什么胃口,昏昏沉沉的又想睡觉,靠着万俟景侯的肩膀。
万俟景侯说:“是不是昨天晚上累着了?你睡了一路了,还能睡着?”
温白羽顿时脸上一红,测验去看旁边的彭四爷和莫阳,彭四爷和莫阳是普通人,尤其彭四爷又有内伤,刚才和女尸缠斗消耗了不少体力,两个人靠在一起似乎睡着了,并没有听到万俟景侯的话。
而那边噫风正在给邹成一盖上毯子,那两个人离他们有些远。
温白羽说:“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和你说话。”
万俟景侯笑着说:“为什么?”
温白羽说:“你这个烂泥鳅,刚才还和那个女尸亲亲我我摸来摸去的。”
万俟景侯说:“我那不是要拿建木碎片吗。”
温白羽白了他一眼,万俟景侯低头过来,在他嘴唇上轻轻的吻着,说:“吃醋了?嗯?”
温白羽更是翻白眼,心想着万俟景侯真是自恋,虽然自己的确是吃醋了……
温白羽不理他,万俟景侯就不让他睡,在温白羽耳边轻轻的呵气,一股热气夹杂着沙哑的嗓音,万俟景侯笑着说:“白羽,想睡觉吗?说喜欢我,说完了就让你睡,好不好?”
温白羽被他弄得一激灵,伸手揉着耳朵,说:“好个屁。”
温白羽发现自从万俟景侯得逞过一次之后,就随时逼着自己说喜欢他,这种话怎么可能一直挂在嘴边上,但是万俟景侯就特别喜欢听,而且毫无羞耻感,可能因为说的人不是他!
万俟景侯根本不让他睡,总在他耳边说话,而且把声音压得非常低,温白羽不堪其扰,别他说的脸上发烧,睡意全都跑没了,反而身上兴奋的发热。
万俟景侯笑着说:“你脸很红。”
温白羽没好气的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就咬,万俟景侯只是“嘶”了一声,说:“我下巴上还有牙印呢。”
温白羽说:“给你盖戳,带着戳还倒处惹桃花。”
万俟景侯又“嘶”了一声,然后突然呼出一口气,温白羽听着他的鼻音,顿时咬不下去了,后背一僵,立刻就松了嘴,万俟景侯的手背上有个红色的印子,还带着点湿,看起来温白羽还没咬下去。
万俟景侯看着手背上的红印,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笑着说:“你一咬我,我就特别兴奋。”
温白羽真想扑过去撬开万俟景侯看看他脑子里到底是什么构造的,说这种话非常自然,而且面部表情显露出一股自豪……
温白羽干脆不去理他,往旁边挪了挪,和万俟景侯保持一定距离。
邹成一已经睡着了,脑袋上的伤口止住了血,噫风给他用棉签轻轻涂抹了脖子上的伤痕,眼看着邹成一脖子上一圈血痕,噫风眼里就隐藏不住的暴戾。
邹成一在睡梦中似乎有些不安稳,可能感觉到噫风的手劲加大了,嘴里发出一声梦呓,噫风立刻回过神来,小心的给他擦着伤口。
邹成一刚才被女士拽着跑,防毒面具也被打掉了,吸入了一股极香的味道,起初被脑震荡的眩晕感掩盖住了,勉强睡着之后,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眩晕感退下去,一股燥热的感觉就涌了上来。
噫风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给他擦着脖子上的伤口,凉丝丝的药膏加上淡淡的刺痛感,让邹成一浑身发麻,一阵阵的打颤。
噫风见他出汗了,还不断打颤,以为是女尸上有尸毒,伸手摸了摸邹成一的额头,烫的厉害,而且呼出来的气也烫人,脸和脖子都泛着红色,连露出来的手背都是红的。
噫风的手盖在邹成一额头上,邹成一嗓子里立刻无意识的哼了一声,少年人的嗓音带着一股情欲,这一声轻哼让噫风都有些吃惊。
邹成一很快睁开了眼睛,淡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里面掩藏着清澈的冰晶,倒影着噫风的影子,但是邹成一什么也看不到,而且半睡半醒的没有意识。
邹成一眼前一片迷茫,嘴里喃喃的低喊了一声,“噫风?”
噫风立刻说:“少爷,我在呢。”
邹成一还没醒过来,似乎没听见噫风回答他,又说:“噫风?”
噫风皱了皱眉,伸手拉住邹成一的手,邹成一的手立刻反握住噫风的手,掌心烫人。
邹成一瘫在轮椅上,快速的喘气,热汗滚下来,紧紧抓住噫风的手掌,眼睛乱扫,表情有些着急,说:“好热。”
邹成一说着,半张开嘴,舌头抵在上堂上,使劲的喘气,嘴唇和口腔因为高温,已经变成了鲜红色。
噫风眼睛一眯,很快就发现了邹成一的不对劲儿,刚才那几具女尸显然是被墓主养在墓里的,脑后插着建木碎片,显然是想要让这些女尸来捕捉猎物,然后为墓主提供。
那几具女尸身上都带着一股特有的香气,就好像一种催化剂,邹成一身体本身就弱,根本抵抗不住这种东西。
邹成一握住噫风的手,将他使劲往前拽,伸手抓住噫风的大衣,把脸埋在噫风怀里,不断的吸着气,但是因为闻到噫风身上熟悉的气息,邹成一反而更难受了。
邹成一的喘气声太大了,而且很明显,温白羽立刻就注意到了,一抬头,就看到邹成一欠着身体,眯着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双手挂在噫风的脖子上,鼻子里发出一声声的叹息,主动寻找着噫风的嘴唇。
温白羽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不过他也看得出来,邹成一这个脸色肯定是中招了,那个味道有多猛,温白羽是体会过的,而且深有体会……
温白羽有些不好意思,对万俟景侯招了招手,万俟景侯知道他脸皮薄,就站起来,带着温白羽出了墓室,两个人坐在墓道里。
他们刚坐好,很快的就看到彭四爷和莫阳也出来了,莫阳脸上通红,彭四爷到笑眯眯的,对莫阳小声说:“我也想在墓葬里试试看,你觉得呢?”
莫阳更是脸红,指尖桃木针一探,就要扎彭四爷,彭四爷赶紧拦住,说:“说笑的。”
虽然彭四爷说的声音很小,但是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的耳力都特别好,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万俟景侯侧头看了一眼温白羽,又看了看手背上还没有消下去的红印子。
万俟景侯低下头来,压低声音说:“我也觉得墓室里不错。”
温白羽:“……”
万俟景侯继续一本正经的说:“盗洞里似乎也不错,白羽,嗯?”
温白羽现在只想拽掉万俟景侯的舌头,让他永远也别说话了。
虽然四个人出了墓室,但是并不敢走远,就坐在门口地方休息,墓室又没有门,里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邹成一似乎根本不清醒,主动吻咬着噫风的嘴唇,还轻轻的吮吸,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鼻子里发出煽动人呼吸声。
噫风面上很冷静,连呼吸都很平静,被邹成一轻轻的啃咬着,眯了眯眼睛,伸手摘下自己的眼镜,又揉了揉太阳穴。
噫风按住邹成一的肩膀,邹成一的嘴唇被迫离开噫风的嘴唇,不满的粗喘了两声,眼睛迷茫的乱扫着。
噫风叹了口气,说:“少爷,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邹成一根本没有回答他,只是嘴里喃喃的说:“噫风……噫风……”
之前的疑问语气已经变成了肯定语气,但是不变的是,邹成一还是叫着噫风的名字,一声一声的低唤着。
邹成一很快又艰难的欠起身体来,抓住噫风的肩膀和袖子,埋首在他的衣服里,深深的吸着气,喃喃的说:“好难受,噫风……”
噫风手一松,把眼镜扔在一边,突然抓住邹成一的腰,将人一把按在轮椅上,眼神里充斥着可怕的神色,低下头来,压住邹成一的嘴唇。
邹成一兴奋的搂住噫风的肩膀,噫风看着他,笑了一声,轻轻擦了擦邹成一额头上的热汗,说:“少爷,希望您醒了之后不会后悔。”
温白羽从背包里翻出了两个棉花,堵在自己耳朵上,结果发现这个办法一点儿也不管用,照样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最后只能把头埋在膝盖里装睡觉,本身是避免尴尬装睡觉,不过过了一会儿温白羽实在困了,就真的睡了过去。
等温白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枕着万俟景侯的腿身体蜷缩起来,还盖着万俟景侯的大衣。
旁边彭四爷和莫阳也睡着了。
温白羽顿时爬起来,看了看腕表,竟然已经下午四点了!他睡了好几个小时。
温白羽一动,万俟景侯立刻就醒了,温白羽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发现墓室里面没有奇怪的声音了,呼吸声也很稳定,温白羽这才放心下来,看来不是谁都跟万俟景侯那么禽兽似的,动不动就一整夜……
彭四爷和莫阳也醒了,莫阳看了看腕表,和温白羽表情一样,没想到一睡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温白羽做贼似的探头往里看了看,发现邹成一睡着了,闭着的眼睛通红,鼻尖也有点红,身体本身就瘦,此时透露着一股憔悴。
噫风就坐在他旁边,衣冠很整齐,根本看不出来刚才做了什么。
温白羽一探头过来,噫风就发现了他,正好转头,温白羽顿时有种被抓包的感觉,立刻缩回头来。
噫风揉了揉太阳穴,把眼镜戴上,轻轻晃了晃邹成一,低声说:“少爷,醒醒吧。”
邹成一睡得昏昏沉沉的,女尸的香气很消耗元阳,邹成一本身就体弱,发泄之后就更是虚弱,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不断的做着梦。
一些记忆猛地席卷进来,好像做梦一样,但是又比梦真实,邹成一猛地睁开眼睛,但是什么也看不见,不过这次显然是醒过来了。
邹成一露出一丝震惊的表情,伸手摸了摸自己嘴唇,刺痛的厉害,还有点肿胀的感觉,随即脸上一阵发红,又开始发青。
邹成一嘴唇发抖,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句话也没说。
噫风的面色也很冷静,淡淡的说:“少爷,如果还是累的话,等上去再休息,他们已经等着继续往前走了。”
邹成一深吸了两口起,听着噫风冷静的口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起一股异样,张了张嘴,嗓音却哑的厉害,说:“你……”
他说了一个字,立刻就闭上嘴,不再发声。
噫风走过来,推着他的轮椅,准备往外走,说:“少爷放心,我已经给您打理过了,没有什么异常。”
邹成一双手攥拳,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噫风突然停下来,俯下身来,声音很轻的在邹成一耳边,笑着说:“我知道少爷一定会后悔,您放心,我什么也没做。”
邹成一猛地松了一口气,他其实记不太清楚,只能记得开头,自己因为难受,主动缠住噫风,虽然他知道那是噫风,但是他的动作都是出于下意识的,邹成一自尊心这么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后面的记忆就模模糊糊了。
松了一口气之后,邹成一又莫名的憋了一口气,他对噫风说话的口吻非常反感,噫风的冷静和淡然也让他非常反感,有一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邹成一很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收起多余的表情,被噫风推着出了墓室。
众人见他们出来,温白羽更是偷偷打量起邹成一,邹成一的脸色很平静,噫风的脸色更是如常,这俩人谁也看不出来什么。
不过邹成一的嘴唇显然肿了,嘴角有一点破皮,看起来很激烈啊,而且当时里面的呼吸声很重,别看噫风平时冷冷淡淡的,一副绅士模样,但是当时那呼吸,就跟野兽似的……
大家知道邹成一脸皮薄,自然就没提这个事儿,众人一起往前走,路上温白羽问了问邹成一建木碎片的事情。
邹成一嗓子有些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常,说:“卫宣公墓葬里的陪葬品,确实应该有一个树叶,并不是光秃秃的树枝,不过眼下也不能确定这个墓里的建木碎片就是那个带树叶的。”
温白羽摸了摸下巴,说:“碎成这么多断了,还能用吗?”
邹成一笑着说:“这可是神器,不管碎成什么样,都可以复原。”
众人往里走,这个墓葬里有建木碎片,看起来并不简单,里面的壁画没有外面破坏的严重,可以分辨出来,这里的墓主的确是一个女人。
墓道没有任何分叉,只是越往里走,那种香气就越来越明显,浓郁的几乎能呛人。
噫风怕邹成一又被香气影响,把防毒面具给他戴上。
他们停下来戴防毒面具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白影“嗖——”的划过去,一下消失在墓道前面。
万俟景侯眯眼说:“是狐狸。”
他说着,加快了脚步,往墓道深处走,那狐狸跑得很快,一下就消失了,但是墓道只有一条,很快就走到了头。
墓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墓室,然而让人震惊的是,墓室的自来门竟然是被爆破开的,两扇巨大的门已经漏了,满地都是残骸。
墓室里面更是让人震惊,正中间一个棺椁,棺椁的盖子上也有一只狐狸脸,眼睛同样是蓝色的神鸦族人骨头,但是棺椁被人打开了,盖子扔在一边,棺材斜歪在地上,里面的陪葬品像河水一样淌出来流了一地。
而棺材里的尸骨也被人拖拽出来,扔在地上,完全没有他们想象中保存完好的样子,女尸已经完全腐烂了,只剩下一堆骨头。
珍贵的陪葬品不计其数,但是像垃圾一样堆在地上被弃之不顾,这绝对不像是盗墓贼的做法。
温白羽看着这场景,说:“这是在找东西?建木碎片难道被拿走了?”
万俟景侯摇头,说:“应该不是专门找东西。”
温白羽说:“那是为的什么?难道有仇?”
万俟景侯点头,说:“恐怕真的是有仇。”
他说着,用龙鳞匕首拨了拨地上的骨头,其中一块骨头上竟然有很深的伤痕,看起来是利刃所致,如果不是寻仇,如果不是真的有仇,也不会把棺材扒开,还要在尸体上砍几刀。
莫阳的声音响了起来,说:“你们看这边。”
众人立刻聚拢过去,就看见歪倒的棺椁后面,竟然还歪着一样东西,那东西形状细长,有一人高左右,最上面挂着白色的绒毛。
温白羽诧异的说:“白色旄节?”
第93章 卫宣公墓3
众人看到白色的旄节,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太子伋和公子寿的故事,卫宣公昏庸淫逸,但是意外的这两个儿子都品行端正。
万俟景侯顿下来,用匕首拨了一下那个白色旄节,然后伸手拿起来,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上面的白色绒毛,皱眉说:“是魄。”
温白羽说:“鬼魂?”
万俟景侯说:“阴气很强,而且上面的怨气也很足。”
温白羽说:“真的是太子伋?”
邹成一转动着轮椅,要转到棺材旁边去找找,不用等他开口,噫风就推着邹成一过去,棺材旁边乱的厉害,邹成一又看不见,只能伸手去摸棺材上的铭文。
邹成一摸了一下,似乎摸到了什么字,说:“我知道这个墓主是谁了。”
温白羽说:“墓主是女子的话,是那个宣姜吗?”
邹成一点了点头,说:“铭文上刻着,卫昭伯之妻。”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露出一丝不解,解释说:“太子伋和公子寿死后,公子朔第二年就继位了,但是朝中左右公子要为死去的主子报仇,把公子朔赶出了卫国,公子朔跑到齐国搬救兵,又打回了卫国复立自己为卫公,齐僖公为了保全自己的妹妹宣姜,强迫太子伋的弟弟娶宣姜为妻,太子伋的这个弟弟就是卫昭伯。”
其实不怪温白羽不知道这些事情,毕竟温白羽身为鸿鹄的时候,已经在西周就随同襄王入葬,一晃就是几千年,万俟景侯这些事情还是下斗多了才得来的。
而且春秋战国的民风比较彪悍开放,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有想不到的。
宣姜靠着自己的美貌,先嫁卫宣公,又挑拨离间,卫宣公死后又嫁了卫宣公的小儿子,结果还一连为卫昭伯生了五个孩子,生卒年月并不详细,但是看起来活的是最长的。
温白羽咋舌,如果说宣姜刚开始挺可怜的,但是后来总是搬弄是非,还害死了自己最重视的儿子,一连嫁两次都是丑闻,还乐在其中,显然是自己作的。
温白羽说:“如果真是宣姜,我觉得这个白色旄节肯定是太子伋的无疑了,宣姜不止害死了太子伋的弟弟,还嫁给了另外一个弟弟,这笔账还挺大的。”
万俟景侯把白色旄节放下,然后走到棺材旁边,仔细的看着什么,似乎想要找什么东西。
温白羽说:“你在找什么?”
万俟景侯没说话,但是对他笑了一下,那男神一样的笑容,差点晃瞎了温白羽的眼睛,温白羽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好像没有流鼻血。
万俟景侯只是笑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而是从背包里拿出一副橡胶手套,套在手上,然后伸手去翻宣姜的棺材。
里面的陪葬品太多了,宣姜一共有七个儿女,别看宣姜的口碑很差,但是七个儿女不是某国夫人,就是国君,所以宣姜的陪葬品绝对不少,而且极尽奢华。
万俟景侯找了一阵,在最底下找到了一个小瓶子,没有手掌大小,瓶子是金铸成的,不过那时候金子提纯还不好,看起来并不是纯金,金瓶子外面已经染了一圈锈迹,估计是因为棺材被人曝露,里面的陪葬品接触到了空气,所以有些开始变质了。
万俟景侯把小金瓶在手里掂了一下,脸上有些笑意,拨开小金瓶的盖子,并不放在鼻子前,只是伸手轻轻扇了一下,一种香气一下冒了出来。
邹成一还在摸那棺材上的铭文,突然闻到一股香气,说:“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立刻把瓶子盖上,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说:“好东西。”
邹成一有些不解,不过那种味道他不喜欢,就没有再问。
温白羽对邹成一说:“上面还记载了什么?”
邹成一笑着说:“比较有意思,这上面虽然记载的很模糊,但是这个宣姜,很可能是吓死的。”
温白羽诧异的说:“吓死的?”
邹成一点头,说:“对,估计是做坏事太多了,上面记载的宣姜身体一直很好,但是突然抱病,之后写的很模糊,但是看得出来是被吓死的,一直在说胡言乱语。”
温白羽说:“不会又是太子伋的魄吧?”
他说着,又说:“等等,宣姜的头骨上有没有建木碎片?”
噫风说:“尸体已经腐烂成这个样子,应该没有建木碎片。”
万俟景侯说:“那不一定。”
他说着,竟然用匕首把宣姜的头骨给挑了起来,温白羽眼皮一跳,顿时感觉到一股恶心的气息涌上来,顶在嗓子眼,差点吐出来。
万俟景侯看他脸色不好,立刻把头骨扔了,想去扶温白羽,温白羽去摆手,说:“你离我远点,你的手摸了头骨。”
万俟景侯说:“只是用匕首挑的……”
万俟景侯有些无奈,指着地上的头骨,说:“他的头骨后面也有针孔,而且针孔的形状很特殊。”
他一说,众人立刻围拢过去,就看到宣姜的头骨后面,真的有一个针孔,看起来是利刃所致,建木碎片的硬度绝对没有问题。
而且这个针孔的旁边,有两个小划痕,划痕还是对称的,一左一右。
噫风说:“有划痕?宣姜头骨后面本身插着的建木碎片竟然是带叶子的那段。”
看这个痕迹,应该是建木的叶子抵在头骨上,时间长了划出了痕迹。
温白羽说:“可是现在建木碎片不见了,肯定是拔掉了,不然宣姜的尸体怎么烂成这样了。”
他一说完,众人都立刻联想到那个白色旄节。
莫阳说:“如果旄节真的是太子伋的,那么宣姜脑后的建木,很可能被太子伋带走了。”
彭四爷说:“建木被一个魂魄带走了,这要怎么找?”
众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你们别忘了,建木碎片本身应该在卫宣公的墓葬里,现在却藏在宣姜的墓葬里,很显然是宣姜在卫宣公死后,利用权势之便,拿走了卫宣公的陪葬品。现在陪葬品不见了,而且拿走他的人很显然知道那截建木碎片的能力……”
他说着,顿了顿,看向白色的旄节,说:“假设拿走建木碎片的人就是太子伋,他发现了建木碎片,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温白羽说:“复活?”
万俟景侯点头,说:“是复活公子寿,公子寿替太子伋赴死,太子伋赶到的时候看到公子寿替自己死了,并没有逃走,而是留下来,也被强盗杀了,这说明两个人的感情很深笃,而且太子伋对公子寿有很大的愧疚……”
他说着,突然又说:“之前邹成一说过,卫宣公因为害怕鬼魂报仇,在自己的墓葬里用龙镇墓,同时还置备了不死树的棺椁。”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说:“这……你是说,太子伋很可能带着那截建木碎片,进入卫宣公的墓葬。”
万俟景侯点头,说:“对,不死树的棺椁,想要复活公子寿,不死树的棺椁是一个重要的东西。”
温白羽说:“可是紧靠不死树的棺椁,和建木碎片,真的能复活一个人?”
邹成一摇头,说:“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建木碎片是六片完整的,那就不一定了,建木碎片真证的能力,谁也没见识过。不过想滋养尸体保持完整,绝对是没问题的。”
温白羽说:“这个宣姜也真是的,建木碎片这么宝贵的东西,竟然剁成那么多段,每段比针还小,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邹成一挥了一下手,说:“没时间了,咱们还是要找卫宣公的墓葬,而且现在有人想和咱们抢胡。”
温白羽刚要转身往墓葬外面走,就看到一个白影一下窜了过去,他似乎一直藏在墓室角落的陪葬品里,因为体型很小,所以其他热都没有注意到。
白色的狐狸窜出去,飞快的往墓道里跑,想要从墓室里逃窜出去,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脚一动,“嘭”的一声将旁边的陪葬品一下踢了出去。
白色的狐狸“嗷——”的惨叫一声,一下被撞倒在地,而且万俟景侯的力气必然不小,白色的狐狸跌在地上就没爬起来,一直在地上“嗷嗷”的呻吟。
温白羽立刻捂住鼻子,说:“好大的香味。”
邹成一说:“宣姜的棺材被曝露,估计是尸体的阴气引来了狐狸。”
温白羽突然“嗯?”了一声,快步走过去,在白色狐狸旁边停了下来,看着万俟景侯刚才踢出去的陪葬品。
陪葬品掉在地上,已经散了,盒盖子竟然都被万俟景侯给踢碎了,里面滚出两样东西来。
温白羽诧异的说:“龙眼!”
他说完,立刻转头去看万俟景侯,生怕万俟景侯又开始暴躁发狂。
万俟景侯已经走到他的背后了,不过呼吸很平稳,脸色也正常,眼睛是黑色的,并没有变成红色,一切都正常无比,根本没有要发狂的表情。
万俟景侯见他探究的目光,笑了笑,轻声说:“你放心,我昨天晚上才发泄的,还有你的功劳。”
温白羽:“……”
温白羽一张老脸通红,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们一说是龙眼,众人立刻聚拢过来,说实在的彭四爷和莫阳还没见过龙的眼睛。
噫风则是眼睛里有一些诧异,随即大步走过来,拿过温白羽手里的龙眼,放在手心里仔细地看。
这双龙眼的大小和正常人的眼球无意,眼眸是金色的,闪烁着光泽,并不是烛龙那样大体型的龙,估计应该是一条金龙。
噫风有些激动,他平时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现在这个表情可不多见。
噫风将眼镜摘下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真的是龙眼。”
温白羽说:“这不会也是宣姜从卫宣公墓葬里拿出来的陪葬品吧?龙的眼睛在这里,那镇墓的龙是什么样子?没有眼睛,还是已经被剁了?”
噫风笑着说:“这些尚不知道,但是这么轻松的找到龙眼,我还真是没有料到。”
温白羽见他高兴,说:“龙眼能干什么?”
噫风回头看向邹成一,说:“能让少爷复命。”
温白羽一下就想到了唐子给雨渭阳用血玉替换眼睛的办法。
温白羽说:“真的可行吗?之前万俟景侯说龙的阳气都很足,邹成一身体这样,受得了吗?”
噫风说:“不用担心,还有我呢。”
邹成一乍一听自己可以复明,心里顿时腾腾跳了两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自己已经是个瘸子了,再没有眼睛什么也做不了,完全就是个累赘,如果真的可以复明,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无所谓了。
噫风说:“事不宜迟,快些上去,上去之后我给少爷换眼睛。”
众人立刻往外走,墓葬的结构其实很简单,只是外面那些狐狸挖的洞窟太复杂了。
他们用了一点时间从墓葬里上来,上来之后大家聚集在之前扎营的地方,天色已经暗下来,马上就要黑透了。
噫风又要给邹成一换眼睛,众人就开始扎帐篷,准备在这里留宿一晚。
彭四爷带了好多帐篷,众人扎了三个小号的帐篷,三面围着火堆,噫风立刻抱着邹成一进了帐篷,温白羽好奇的说:“换眼睛是什么样子?”
万俟景侯笑着说:“你肯定不想看的。”
噫风和邹成一在帐子里,其他人就坐在帐子外面烤火,一边烤火,一边拿出食物来,支上锅子开始做饭。
他们之前在墓道里吃的都是凉的,虽然照样可以吃,但是现在天气冷了,罐头全都结霜,里面的肉和汤都冻住了。
莫阳把罐头倒进锅子里加热,一股香味就涌上来,他们在墓葬里呆的时间很久,那里面阴气太强,现在一边烤火一边等饭吃,感觉还挺惬意的。
彭四爷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好香。”
温白羽也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油味,顿时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温白羽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稍微摒气压了压这种感觉,然后不再去闻锅里的味道。
众人在外面做饭,听到锅子里的肉汤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等着饭熟的同时,又随便聊了聊天,捋顺了一下思路,总之他们的目的还是要继续找卫宣公的墓葬,如果墓葬里真的有龙,那就不需要再去找龙窟了。
就在这个时候,帐篷里突然传出痛苦的呻吟声,邹成一的喘气声很急促,带着一股压抑,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嘶吼。
众人对望了一眼,果然换眼睛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看了,听着就觉得可怕,更别说换了。
帐篷里痛苦的呻吟声一直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左右,大家的饭已经热好了,但是听着里面的声音,都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觉,觉得嚼在嘴里肉都变苦了。
又过了一会儿,温白羽竖起耳朵来听,说:“没声儿了,是不是换好了?我去看看……”
他说着站起来,万俟景侯却一把将他拉住,拉着他坐下来,说:“你去干什么,噫风还在里面。”
温白羽心想着噫风在里面,自己就不能进去吗?不过万俟景侯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又说:“你吃这么少?也不吃肉,半夜一定会饿的,再吃点。”
温白羽摇头,避开万俟景侯夹过来的肉,说:“别给我,我总觉得有一股馊味,实在吃不下。”
万俟景侯摸了摸他的额头,说:“没食欲?是不是着凉了。”
温白羽说:“可能是墓里的阴气太重了。”
温白羽说着,万俟景侯突然抬手,手心里“呼”的一股火焰打过去,投在火堆里,火堆顿时“呼——”的一声更旺了。
彭四爷瞪眼看着锅子被包围在剧烈的火焰中,顿时有些无奈,说:“景爷,你这火这么大,锅都要烧化了。”
温白羽:“……”
邹成一疼得几乎昏过去,原本的眼睛要挖下去,然后换上一双龙眼,但是偏偏又昏不过去,那种疼痛一直持续着,让他呼吸粗重,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噫风的声音很温和,一直在轻轻的说:“少爷,忍一忍,马上就好了,再忍一下。”
邹成一咬牙切齿的,舌头和嘴唇都给咬破了,胸膛快速的起伏,说:“你……你废话真多,手底下动作快点。”
噫风笑了一声,说:“少爷,这个时候应该服软才对。”
邹成一疼的大脑“嗡嗡”的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觉得时间很长很长,比一年还要难熬,比他躺在昆仑山的棺材里的日子还要难熬。
就听噫风笑着说:“好了,少爷。”
邹成一一阵欣喜,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眼睫颤抖了好几下,眼皮跳动,但是始终不敢睁开眼睛,似乎怕一睁开还是一片黑暗。
噫风笑着说:“少爷,睁眼看看吧。”
邹成一听到噫风温柔的嗓音,似乎像被蛊惑了一样,慢慢睁开眼睛来,帐篷里点了电灯,昏黄的电灯光线并不明亮,但是猛地看见强光,邹成一心头一阵狂跳,被光线刺得有些受不了,抬起手来,伸手遮住眼睛。
噫风又笑了一声,转过身去,用纸巾擦拭着双手。
邹成一的目光抖了抖,他看到噫风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侧面朝着自己,脸部轮廓深邃英俊,又透露着一股柔和淡然,他手上全是鲜血,正慢慢擦拭着自己的手背、手心、手指。
噫风的手指修长,而且充满力度,指甲剪得十分规矩,就连擦手的动作也十分规矩。
邹成一看的有些入迷,眨了眨眼睛,噫风的影像还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并没有消失。
这个时候噫风突然转过头来,看着邹成一。
邹成一冷不丁被抓包了,立刻收回目光,抬了抬手,放在嘴唇边轻咳了一声。
噫风笑着走过来,说:“少爷,看的清楚吗?”
邹成一点点头,噫风笑着说:“少爷,您的眼睛变成金色了。”
邹成一看不到自己瞳孔的颜色,他本身是茶色的眼睛,一下变成了金色,虽然看不到,但是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
噫风伸起手来,邹成一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噫风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邹成一的眼皮,轻声说:“金色的也很漂亮,很配少爷。”
邹成一有些气结,立刻就想到在墓葬里,自己主动缠着噫风的样子,不禁脸上发红,拨开噫风的手。
噫风的手指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邹成一就见噫风抬起手来,在手指上的血迹上轻轻一舔,很自然的笑着说:“少爷的血,果然是香甜的。”
邹成一呼吸一顿,嗓子顿时有些干哑,脸上一副不高兴的表情,瞪了噫风一眼,然后转过头去。
噫风将邹成一抱在轮椅上,给他整理好腿上的毯子,说:“少爷放心吧,您的腿也会好起来。”
邹成一并没有说话,只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就算眼睛能好,腿怎么能好起来,他们的目标是一个神鸦族人几千年都不能完成的事情。
帐篷的帘子一响,温白羽就看见邹成一坐在轮椅上,被推了出来,立刻站起来迎上去,惊讶的说:“真的是金色的。”
邹成一还有些不自然,眨了眨眼睛,温白羽说:“能看见了吗?”
邹成一点点头,说:“看得挺清晰的,你脖子上有个痕迹。”
温白羽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顿时疼的一激灵,肯定是昨天晚上万俟景侯咬的,而且露在外面了,根本遮不上,没想到被邹成一调侃了。
邹成一的眼睛好了,这绝对值得庆祝一下,不过他们在野外,也不可能喝酒,大家坐着吃饭聊天,时间晚了就全都去睡着了。
其实温白羽不喜欢小帐篷,因为他如果和万俟景侯单独住一个帐篷,肯定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然后让温白羽根本没办法睡觉。
眼看着众人都钻进帐篷去睡觉了,温白羽也只好钻进帐篷里,然后一拉帘子,对外面的万俟景侯说:“你守夜吧。”
万俟景侯说:“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狐狸也处理掉了,不需要守夜。”
他说着,手一掀,掀开帘子,立刻快速的钻进帐篷里。
温白羽见他进来,立刻就要钻进睡袋里,万俟景侯伸手拦住他,将人抱在怀里,笑着说:“我抱着你,比睡袋暖和。”
温白羽刚要推他,万俟景侯已经缠上来,双手箍住温白羽的手臂,一套长腿插在温白羽的腿间,将温白羽的腿夹住。
温白羽顿时紧张起来,说:“我特别困,而且我……我身上还疼着。”
万俟景侯听到温白羽服软的声音,呼吸顿时就粗重了,下巴压在温白羽的肩膀上,在温白羽耳边呵了一口气,笑着说:“我保证这次不疼,好不好?”
温白羽一听立刻就炸毛了,说:“不好,绝对不好,天天做我就要死了!还说不疼,我上你试试!”
万俟景侯掰过他的下巴,含住温白羽的嘴唇,笑着说:“嗯?想上我?”
温白羽被他一吻,身体好像已经记住了万俟景侯的感觉,本身就抵抗不住万俟景侯的美人计,现在更是火烧火燎的难受,呼吸顿时就热了起来。
温白羽一咬牙,决定坚守阵地,他昨天晚上就没睡好,肯定是因为没睡好所以才没有食欲,吃饭都吃不下去,虽然和万俟景侯做那种事情的确很舒服,但是仅限于前期,而万俟景侯这个烛龙体力太好,一做就一晚上,还要逼着温白羽说一些要撞墙的话,才能勉强发泄出来,温白羽觉得就算自己是鸿鹄,也绝对承受不住,多来几次一定会过劳死的……
万俟景侯见他咬着牙不张嘴,只好吻着他的嘴唇,说:“真的不疼,如果你觉得有一点儿疼,下次就换你,行不行?”
温白羽一听,顿时眼睛亮了,斜眼看着万俟景侯,“咳咳”咳嗽了两声,说:“真的?”
万俟景侯立刻点头,说:“真的。”
温白羽说:“说话算数啊,你要是不算数就是烂泥鳅。”
万俟景侯笑着说:“我是烂泥鳅有你什么好。”
温白羽一脸“邪笑”,说:“那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自己坐上来?”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有些无奈,不知道温白羽脑子里到底脑补了什么东西,眯眼笑着说:“你想的还挺长远。”
温白羽脑补着万俟景侯“自己坐上来”的场景,顿时乐不可支,身体顿时滚烫起来,万俟景侯见他这幅样子,立刻低下头去,含住他的嘴唇,伸出舌头使劲勾缠着温白羽的舌头。
温白羽被他吻得晕头转向,万俟景侯知道他的喜好和软肋,温白羽很快就软化了,被万俟景侯折腾的精疲力尽,刚开始还挺舒服,但是后来实在感觉不行了。
温白羽眼睛通红,万俟景侯这个时候似乎还胸有成竹,突然拿出一个小金瓶子,温白羽认得那个东西,是万俟景侯从墓葬里带出来的,宣姜的陪葬品,但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万俟景侯拨开瓶子盖,递到温白羽眼前,就见那瓶子里有一枚小小的丹药,放到鼻子前一闻,顿时脑子里“嗡——”的一声,一股奇香,有点像白狐狸的味道,但是又比那个好闻,没有那种恶心的味道。
温白羽眼睛顿时更红了,声音嘶哑的说:“这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笑着说:“好东西,是不是不疼?”
温白羽被他一问,脑子里晕乎乎的,这才发现确实不疼,而且也不难受了,自己的双手紧紧搂住万俟景侯的脖子,感觉精神特别亢奋,立刻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温白羽咬牙切齿的,几乎哭出来,说:“万俟景侯你大爷,你竟然给我用这玩意……”
万俟景侯笑着亲了亲他的眼睛,舌尖一卷,把温白羽的眼泪卷走,说:“嘘——别哭,是不是不疼。”
何止是不疼,温白羽一晚上都处于亢奋的阶段,主动抱住万俟景侯,刚开始还能骂人,后来万俟景侯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绝对的言听计从。
两个人折腾到天色泛灰,温白羽实在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万俟景侯则是神清气爽的,简单的给两个人擦了擦,然后去外面取水给温白羽清理。
其实温白羽的适应能力很好,经过万俟景侯折腾几次,竟然适应的差不多了。
万俟景侯收拾完了,就出来做早饭,彭四爷正好撩开帐篷走出来,顶着一双黑眼圈,看见万俟景侯眼皮直跳,说:“你好歹也注意点儿,一整个晚上啊,咱们今天还要继续赶路,你家那位受得了吗。”
万俟景侯笑了笑,说:“我抱着他。”
彭四爷:“……”
彭四爷是一整晚上都没睡好,从躺下之后,万俟景侯的帐篷里就传出了声音,最先还比较压抑,能当做没听见,忍一忍也就睡着了。
但是后半夜实在忍不了了,声音竟然变大了,而且万俟景侯人前高冷,人后竟然又腹黑又闷骚,一直让温白羽说喜欢他,彭四爷想装睡觉都装不了了。
彭四爷半夜醒来,发现莫阳也醒着,本身想趁机也做点什么,但是莫阳脸皮太薄了,而且彭四爷和莫阳的第一次非常不愉快,之后彭四爷还总是威胁莫阳,莫阳心里多少也有阴影,虽然已经不讨厌彭四爷了,但是做那种事情,还是有点放不下。
彭四爷现在最多和莫阳接吻,那还是莫阳心情好的时候,想要再继续做下去,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温白羽睡了两个小时,天很快就亮了,外面又做饭又说话的,温白羽很快也就醒了,醒了之后就回想起自己抱着万俟景侯的样子,脑子里顿时开始炸烟花,噌的坐起来。
温白羽身上有些酸疼,但是不严重,立刻爬起来,在帐篷里使劲的翻找,果然在背包里翻出了那个小金瓶子,气的温白羽捏在手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要不然该死的万俟景侯那么笃定自己不会疼,原来已经想到了办法,竟然给自己用这玩意,温白羽一想起来,脸上就一阵发烧,一阵青的。
万俟景侯听见帐篷里有声音,立刻撩开帘子进来,说:“不睡一会儿了吗?”
他一进来就看到温白羽一脸愤恨的捏着那个瓶子,脸色不善的盯着自己。
万俟景侯笑了笑,温白羽看他还笑得出来,立刻暴躁的跳起来,抓住他的领子。
万俟景侯伸手搂住他的腰,轻轻按了一下,说:“这么有活力,身上不难受了?”
温白羽立刻“嘶——”了一声,说:“你这个烂泥鳅,你竟然给我用这种东西。”
万俟景侯说:“这里面的丹药我检查过了,不会上瘾,你不是觉得疼,吸两下就好了。”
温白羽:“……”
温白羽几乎暴走了,这么羞耻的东西竟然说的这么平静,他真想让万俟景侯把金瓶子吞下去!
温白羽把瓶子扔在万俟景侯身上,说:“限你五分钟之内把它处理掉,我不喜欢这玩意。”
万俟景侯看温白羽的态度挺坚决的,而且知道温白羽脸皮薄,接过来笑着说:“我去扔了,你别生气。”
说着还在温白羽的嘴角上亲了一下,温白羽脸上一红,瞪了万俟景侯一眼,就看到万俟景侯真的拿着金瓶子出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那玩意简直要人命。
万俟景侯出去不到一分钟,立刻就回来了,温白羽狐疑的说:“扔了?”
万俟景侯说:“本身要扔的,不过彭四爷要过去了。”
温白羽眼皮一跳,顿时替莫阳暗暗捏了一把汗……
温白羽起的不算晚,众人吃了饭,这次轮到彭四爷开车了,邹成一坐在后面,一直笑眯眯的打量温白羽。
温白羽被他看的发毛,说:“干什么?”
邹成一笑着说:“没什么,我只是看看你,觉得气色还不错。”
温白羽:“……”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到了上次大家要汇合的地方,前面是一片树林,树木不是很茂密,但是车子肯定开不进去,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大车。
万俟景侯下了车,手一翻,“咚”的一声就窜上了车顶,站在车顶上看四周的地势。
万俟景侯的动作特别干脆利索,两腿分开与肩宽,一身黑色的大衣,没有系扣子,双腿又直又长,蹬着一双黑色的长靴,看起来不能再帅了。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把自己的目光从万俟景侯身上拔下来,彭四爷则是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车,车顶上两个鞋印子,全都是土。
万俟景侯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从车上翻身跳下来,说:“这四周地势确实不错,如果卫宣公下葬的话,这里是一个结气点。”
邹成一说:“上次我们已经初步找了,林子深一点的地方还没有来得及找,外面肯定没有。”
众人把车子停下来,打开后备箱,把行李都背上,就准备进树林里去。
万俟景侯要帮温白羽背行李,不过温白羽并不怎么难受,身上有一点酸疼,其实都习惯了,虽然只睡了两个小时,但是不得不说,烛龙的那个东西还真是大补的,温白羽现在一点儿也不困,而且身上也不疲惫,精神头很足。
温白羽没让他背行李,自己背了一个包,跟着众人往树林里走。
邹成一虽然已经来过一次,但是上一次他什么也看不见,这一次却能看见。
林子里树木并不密集,但是今天是阴天,没有什么阳光,而且有一点儿起雾,树林里显得有点昏暗潮湿。
温白羽说:“这么潮湿的地方,卫宣公要葬在这里,还不尸变了?”
万俟景侯说:“如果墓葬密封得当的话,就不会尸变……但是我看这里的雾气,并不是天气的缘故。”
温白羽说:“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阴气很强,大家小心。”
树林里非常湿冷,虽然他们进入之后并没有见到任何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万俟景侯既然这么说了,众人也就格外的小心。
他们沿着之前邹成一和噫风的路,又走了一遍,地上有很多挖掘勘探的小孔,看起来都是他们干的,但是的确没有找到墓葬。
众人往里走了半个小时,前面竟然有一座石头山,山并不高,石头山隐藏在雾气之中,显得非常缥缈,就好像仙境一样。
温白羽说:“好冷,雾气变浓了。”
万俟景侯点头,说:“阴气很足。”
邹成一说:“这山上有东西?”
温白羽说:“去看看就知道了。”
石头山起初还有路,一条小路可以沿着往上走,不过后来就变成了怪石嶙峋,根本就不像路,邹成一的轮椅没办法在山上走,噫风就把轮椅折了起来,然后把噫风抱着往前继续走。
邹成一行动不便,以前也经常被噫风抱着走,但是自从在墓葬里发生了那种尴尬的事情,邹成一眼睛又复明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石头山并不大,越往上走,就越是阴冷,上面然而被浓雾环绕着。
雾气实在太浓了,温白羽低下头来几乎都看不见自己的脚,手挥了两下,把浓雾扇开,感觉这个地方太冷了,石头好像是冰块一样。
万俟景侯手心里“呼”的一亮,火精的火焰顿时将雾气驱散了一些。
彭四爷和莫阳赶上来,彭四爷说:“这里雾气太重了,很容易就走散了,太危险了。”
他刚说话,莫阳已经说:“等等,那边是什么东西?”
他说着指了一下眼前,雾气很浓,但是隐隐约约有个黑漆漆的东西在雾气后面。
众人立刻走过去,万俟景侯手上的火焰往前送了送,将雾气驱散。
就见刚才莫阳所说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大山洞,看山洞的样子,或许是天然形成的,里面很深,一股阴气从里面冒出来,有风从洞口吹出啦,但是竟然吹不散那团雾气。
万俟景侯说:“尸气。”
温白羽也感觉到了那股强烈的气息,好奇的往洞口里看了看。
众人拿出手电,绑在手臂上,然后进入了山洞。
山洞里很大,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里面看起来是天然的,并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邹成一惊讶的说:“石壁上有字。”
他说着,举起手臂,用手电去照墙壁上的字,说:“篆书?”
众人聚拢过去,那些字的痕迹很清晰,是篆书,但是字刻上去的年代并不久远。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邹成一慢慢念出来,说:“这是诗经里的二子乘舟?”
他们继续往里走,山洞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都刻着篆书,而这些篆书雕刻的年代有远有近,十分的诡异,有的字已经被风化的看不出来了,有的字却是崭新的,雕刻上去并没有太久。
统一的一点是,都刻的是二子乘舟。
万俟景侯看温白羽有些疑惑,解释说:“二子乘舟讲的就是太子伋和公子寿的事情。”
温白羽点点头,这里满满都刻着二子乘舟,难道也是太子伋的手笔?
他想着,用手电往里去照,很快就看到了山洞的石壁,山洞并不太深,已经到了尽头,随着手电一照,众人立刻就发现山洞里面竟然有口棺材!
怪不得有尸气和阴气,大家都没想到这里竟然藏着一口棺材。
大家围拢过去,棺材的盖子合的很严实,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说:“封钉被撬开了,而且看撬痕已经很久远了。”
棺材的盖子只是虚合着,没有封钉,万俟景侯的手放在棺材盖子上,伸手一抬,就听“咔”的一声,棺材盖子一下就被抬了起来。
棺材露出了一条小缝,众人第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竟然放着一根白色的旄节,但是这根旄节看起来非常残破,上面的白毛已经要掉没了,旄节的杆子也有点腐败了。而且那白色的毛中间还有些黑红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染上的血迹。
众人看到旄节的一霎那,显示惊讶,随即也不是那么惊讶了,毕竟已经第二次看到了这种东西。
万俟景侯又把棺材盖子打开大一些,众人这才真正的惊讶,温白羽惊讶的说:“空的?!”
棺材里除了一个白色的旄节,还有一些陪葬品,除了这些,再无其他的东西,连个骨头都没有,更别说尸体了。
邹成一让噫风把自己放低一点,用手电去照棺材身体,上面果然刻着铭文,邹成一仔细看了看,说:“公子寿。”
温白羽说:“这是公子寿的棺材?”
邹成一点头,说:“应该是,上面有铭文,不过这棺材一直暴露在空气中,铭文已经糊的看不清楚了,不过大体能看出来,真的是公子寿。”
温白羽说:“尸骨呢,难道真的被带进卫宣公的墓葬里了?”
山洞里发现了一口棺材,棺材是空的,铭文显示是公子寿,这一切的发现似乎又进一步证实了万俟景侯的猜测。
但是关键是卫宣公的墓葬到底在哪里,史料里记载的非常少,再加上卫宣公因为杀了两个儿子,心中有鬼,害怕太子伋的鬼魂真的报复自己,就格外的小心,下葬的地点没有任何记载。
众人又在山洞里找了一圈,并没有额外的发现,但是可以肯定是,山洞里的阴气非常强,能有这种阴气的,看起来修为并不浅。
众人立刻就从山洞里退了出来,温白羽说:“这山上也没有卫宣公的墓葬,到底藏在哪里?”
他说着,凭借着地势高,往四周去看,但是四周的雾气太浓了,根本看不清楚。
万俟景侯手心里燃起一股火精的火焰,将雾气驱散,巨大的火焰让众人顿时热起来,有一种要被烤焦了感觉,雾气在巨大的火焰中慢慢消散,周围一下变得透亮起来。
温白羽突然抓住万俟景侯的手,把他往旁边拉,万俟景侯吓了一跳,他手上的火焰太大,恐怕烧伤了温白羽,不过温白羽动作很专心,让万俟景侯把旁边的雾气也驱散。
温白羽顿时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快看,是一条龙!”
众人立刻看过去,他们所在的地势比较高,能一览周围的树林,刚才在树林里看不清楚,只觉得树林的树木有些稀疏,有的地方树很少,有的地方又比较密集,斑斑驳驳的。
现在从高处一看,竟然发现树林里的疏密程度,是有规律的。
有的地方一点儿也不会长树木,那些树好像躲避着什么而生长,一片树林里稀稀疏疏的都是枯萎的大树,而中间竟然形成了一个龙的图形,土是黄色的,一条黄色的大龙好像阴刻在了这片树林里。
众人一看,莫阳惊讶的说:“真的是龙?”
这条巨龙的体型非常大,一直蜿蜒而上,仿佛是一条正在舞动身体的金龙,龙头高昂起来,连龙须都很明显。
莫阳感叹的说:“难道这条巨龙就是卫宣公的墓葬?但是这树林是怎么形成的?春秋离现在好几千年了,几千年树木竟然顺着一定的规律生长?”
万俟景侯摇头说:“恐怕这土地下面有很凶煞的东西,所以土地上才寸草不生,形成了一个龙的图形。”
温白羽说:“咱们下去看看。”
万俟景侯灭掉了手上的火焰,没有了火焰,那些雾气仿佛追着他们,很快的又聚拢回来,笼罩着石头山。
众人小心翼翼的从石头山上退下来,往刚才那条巨龙的地方走过去。
巨龙只有在空中才能看的清楚,已进入树林之后,因为巨龙太大,根本看不出龙的影子。
温白羽说:“难道卫宣公把自己的墓葬修成一个龙的样子?那这墓葬也太曲折了。”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巨龙的所在,但看这片土地,只不过没长树,地上也没有杂草而已。
万俟景侯把背包卸下来,然后拿出铲子,拧上金属杆,开始往地下敲,莫阳也是行家,立刻过来帮忙,也拿了工具过来。
其他人并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不过知道两个人似乎需要听敲击金属杆的声音,所以就都没有出声,屏气凝神的站在一边看。
莫阳看起来虽然有些瘦弱,但是很干练的样子,彭四爷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莫阳往下敲铲子,眼珠子不断的上下转,绕着莫阳的身体打量,好像带着一股灼热。
莫阳终于有些禁不住了,抬头说:“把剩下的杆子递给我。”
彭四爷立刻把背包里的杆子掏出来,献宝一样递给莫阳,随即小声的说:“你认真的表情真好看。”
莫阳接住杆子的动作一顿,就当没听见,赶紧接过来东西,继续往上拧。
墓葬的深度出乎意料,竟然深得厉害,他们想要挖开的话,也没有爆破的东西,恐怕挖一个星期才能挖出眉目来。
万俟景侯将铲子拽出来,丢在一边,拍了拍手上的土,说:“太深了,这样下不去。”
温白羽说:“那怎么办?也不能真的找炸药爆破啊。”
邹成一想了想,说:“如果太子伋真的在和咱们抢胡,估计这会儿已经带着尸骨下去了,咱们在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路可以下去。”
如果要挖的话,费的时间太长,而且下面虽然有中空的声音,但是很厚,发闷,说明墓墙也很厚实,想要打通并不简单。
众人同意邹成一的说法,就准备到四周去找找。
大家才走了几步,温白羽就说:“我看不需要找了。”
他说着指了指前面,就见前面的土地上竟然有一个巨大的窟窿,旁边都是炸飞的土和石块,看起来一片狼藉的样子。
低头往窟窿里一看,下面很深,温白羽说:“这也太夸张了。”
众人看到有路,就准备了一下,都把手电绑在手臂上,然后顺着窟窿钻进去。
窟窿虽然很大,但是并不能直立行走,必须使劲弯着腰,众人进入了土窟窿里,土窟窿一直往下延伸,有点陡峭,和他们知道的一样,墓葬非常深,似乎要走一阵。
就在这个时候,从土窟窿的深处竟然传出一声低吼的声音,吼声很沉闷,但是震的人心发慌,从深处涌出来,就好像潮水一样,一股巨大的气流冲向他们。
众人立刻全部伏倒在地上,就听“轰隆……”一声轻响,头顶上的土块和石头被震的纷纷落下,万俟景侯将温白羽扑倒在地上,整个人抱住他,附在他身上,把温白羽的头压在自己怀里。
土块纷纷掉下来,土窟窿好像被那吼声真的要塌方,不过那吼声只是持续了一会儿,立刻就停住了,头顶上的土块也不再往下掉。
众人都掉了一身的土,纷纷爬起来,掸掉身上的灰土,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温白羽帮万俟景侯拍掉头上的灰土,说:“真的是龙吼声?”
莫阳有些兴奋,说:“这墓葬里真的有龙?但是怎么听起来像是活的?”
万俟景侯说:“走。”
众人掸掉身上的土,用手电照着,快速的往前走,土窟窿一直往斜下延伸,一直走了很长时间,众人终于看到了石墙。
石墙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上面的石砖坍塌下来,有的石砖已经碎成了好几瓣,黝黑的墓道就袒露在众人眼前。
大家迫不及待的进入墓道之中,里面一片昏暗,被手电一照,发现这个墓葬的规格竟然很大,头顶上的墓顶盘踞着巨大的龙形壁雕,巨大的龙好像伏在墓顶一样,一直蜿蜒向前,不知道龙脑袋在哪里,只能看到张牙舞爪的龙身。
不过这个龙看起来和万俟景侯并不是一个物种,这条龙有爪子,身上的鳞片也小,烛龙并没有爪子。
两壁的墓道上刻着很多花纹,温白羽用手电照在上面,粗略的看了看,立刻就知道了,是一切歌功颂德,其中雕刻着一个长相很威严的男子,看起来应该是墓葬的主人卫宣公了。
这种歌功颂德显然是为了满足卫宣公的虚荣心,卫宣公这一辈子几乎没什么可圈可点的事情,不过墓道两侧倒是刻得密密麻麻的。
温白羽说:“咱们是不是寻着这个龙走就行了,龙头应该就是主墓室吧?”
众人立刻用手电照着,顺着龙延伸的方向往前走,温白羽说:“你们说宣姜的棺材已经成那个德行了,那卫宣公的棺材呢?卫宣公可是下令要杀太子伋的人。”
邹成一笑着说:“我觉得卫宣公应该没有宣姜惨吧,毕竟宣姜逼死了太子伋的母亲,又撺掇卫宣公废太子,还合计强盗来杀他,最后害死了太子伋的弟弟,又让齐僖公逼着另外的弟弟娶大一轮的后母。”
温白羽听他这么数,心想着这仇确实挺大的。
对于一个死人来说,做的最多的也就是鞭尸毁尸,然后曝露棺材了。
众人往前走,这个墓葬要比宣姜的墓葬宏伟多了,毕竟宣姜是个女人,而卫宣公是一国之主,有很多权利让自己死后也能尽享荣华富贵。
但是卫宣公可能没想到,他死了之后,宣姜利用权力之便,竟然把他陪葬的龙眼和建木碎片全都拿走了,看起来这个宣姜还挺识货的。
众人走了一阵,这个墓道拐弯很多,因为金龙是舞动着的,墓道并不直,众人一边走一边照天花板。
莫阳说:“咱们这是走到哪里了。”
温白羽说:“应该是龙肚子的位置?”
他说着,还用手电照了照万俟景侯的腹部,似乎在对比什么,万俟景侯无奈的笑了一声,说:“这条金龙和我不是一族的。”
众人走了很久,才发现了第一个墓室,莫阳有些迫不及待,这里有很多龙的迹象,又听到了吼声,可能真的有龙的存在,那不就能找到东西救彭四爷了吗。
莫阳刚踏进墓室,顿时睁大了眼睛,“嗬——”的抽了一声气。
众人立刻跟上来,这一看顿时都吓了一跳。
墓室很大,四面的墙上用钉子密密麻麻的盯着好多尸体,那些尸体已经全部腐败了,骨头被穿透的很学问,就算只剩下骨架子,竟然也能钉在墙上。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是陪葬的人。”
莫阳下过不少斗,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钉在墙上的陪葬者,而且数量这么多,一个墓室四面墙壁,密密麻麻的尸体,一个挨着一个,少说也有五十具。
在墓室的正中间,放着一个玉做的桌案,桌案雕刻的非常精致,是一条龙的造型,龙的头昂起来,背上放着很多陪葬品,头嘴里竟然还衔着一个金盒子。
众人走过去看了看,金盒子非常精致,旁边也有很多陪葬品,但是唯独这件很特殊,被衔在龙嘴里,说明一定是个宝物。
莫阳围着龙头看了看,说:“龙嘴里有机关,如果冒然拿出盒子的话,恐怕会有弩箭随同盒子一起射出来。”
温白羽说:“那要怎么拿出来?”
莫阳仔细看了看龙头,说:“这是个巧妙的机关,要拆的话,估计需要一点儿时间。”
温白羽说:“多长时间?”
莫阳说:“顺利的话十分钟。”
他说着,就从兜里拿出桃木针,准备拆这只玉雕的龙头。
万俟景侯抬手制止他,说:“不用麻烦,咱们时间不够。”
他说着,突然伸手扣住那只金盒子,在众人猛地抽气声中,万俟景侯手一用力,“咔”的一声就将金盒子拽了出来,与此同时一只弩箭“嗖——”的一声就射了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万俟景侯另一手已经一捏,看似极为轻巧的将射出来的弩箭一下捏在手里。
众人都愣了一秒钟,随即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万俟景侯倒是脸色如常,把金盒子放在龙案上,然后把手中的弩箭直接扔掉。
莫阳又研究了一下这个金盒子,盒子上面竟然带着锁,竟然是转锁,并不需要钥匙,看起来就像现在的密码锁一样。
莫阳研究之后就笑了一下,说:“这个我可以打开。”
他说着拿起来,放在耳边,一边拧那锁,一边仔细的听,就听“咔咔咔”几声,拧到第五下的时候,莫阳突然直起身来,说:“好了。”
他说着,又拧了一下,金盒子的锁头突然弹开了,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竟然是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有些像石头,看起来已经风干了,金盒子一打开,众人顿时都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苦味。
只是吸了一口气,那种苦味似乎就能从鼻子直接进入口腔,温白羽嗓子顿时滚动起来,不自主的卷起舌头,苦的捂着嘴干呕了两声,说:“这是什么东西,好苦。”
众人也都捂着鼻子,这味道实在太苦了,之前都以为辛辣的味道可以激发人的生理泪,第一次体会到苦味也能激发生理泪,众人眼睛苦的发酸。
邹成一眨了眨眼睛,两道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赶忙用手去擦,但是止都止不住,金色的眼睛被眼泪浸湿,一下更加明亮,里面仿佛有金色的光芒在流淌。
噫风立刻将轮椅支起来,把邹成一放在上面,然后拿出纸巾来给他擦眼泪,笑着说:“少爷,别哭。”
邹成一狠狠瞪了噫风一眼,噫风这表情显然是调侃自己,邹成一也不想哭,但是这根本克制不住,眼泪就像决堤一样,唰唰的往外流,没几秒钟眼圈就红肿起来。
邹成一本身身材就纤细,眼圈一红,眼里全是泪泡,看起来还挺可怜的。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他,说:“你没事吧?”
温白羽心想自己刚才只是苦的想吐,没想到邹成一比自己反应还大,竟然苦的都哭出来了?而且还哭的这么可怜?
邹成一根本哭的停不下来,不断的擦着眼睛,很快眼睛就给擦肿了。
万俟景侯看了看那黑漆漆的像碳一样的东西,随即说:“这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龙胆。”
莫阳第一个惊讶的喊出来:“龙胆?真的是龙胆?”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这只龙胆应该和邹成一的龙眼出自一条金龙,所以反应很大。”
温白羽说:“那这条龙岂不是已经被分尸了吗,又是眼睛又是龙胆的,怎么还能叫?难道墓葬里有好几条龙?”
万俟景侯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道,龙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而且带有很强的神化色彩,温白羽虽然是鸿鹄,也只见过万俟景侯这一条龙。
就算卫宣公真的捕捉到了龙来镇墓,怎么想也不可能成打的捕捉,毕竟能捉到一条已经不容易了。
莫阳听万俟景侯说是龙胆,立刻惊喜起来,眉梢都染上了喜色,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的,彭四爷从没见过莫阳这么高兴过,他从认识莫阳以来,就从没见过莫阳笑成这样,毕竟他们起初的事情并不高兴,莫阳一直活在阴影里面。
彭四爷顿时看的有些痴迷,心里也知道莫阳关心自己,不然为什么得到龙胆这么高兴,不过莫阳心中始终有疙瘩,还需要慢慢的磨平才行,彭四爷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关键是以前他没有时间,现在真的有了龙胆,那时间就长了去了。
莫阳说:“这东西要怎么吃,直接吃吗?”
彭四爷一听,顿时脸上就皱起来,说:“闻着都这么苦,这东西要直接吃?”
温白羽笑着说:“不然给你放辣椒炒一炒?还是就着牛肉罐头吃?”
彭四爷:“……”
万俟景侯说:“这龙胆不能直接吃,不管是什么龙,阳气都太足,如果彭四爷直接吃了,估计内脏就给烧了。”
温白羽说:“那怎么吃?”
万俟景侯说:“不是还有两枚员木果籽吗,研成粉,最好找一些偏阴寒的泉水一起送服,中和一下龙胆的阳气。”
彭四爷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让他在墓葬里吃一个这么苦又这么丑的东西,他现在确实没做好准备。
莫阳则是有些着急,不过龙胆的阳气很足,这是他知道的,恐怕真的像万俟景侯说的那样,那就得不偿失了。
邹成一哭的眼睛都变成了核桃,肿的那叫一个可怜,已经不用纸巾擦眼泪了,直接用手背抹眼泪,手背都湿了,袖口也是了,赶紧说:“快把盒子盖上,太苦了。”
众人见邹成一这么可怜,赶紧就把盒子盖上,那苦味不再溢出来,但是仍然有苦味弥漫在空气中,邹成一的眼泪一时还止不住,噫风看他脸都擦红了,拦住邹成一胡乱擦眼泪的说,轻轻给他沾着擦拭。
墓室比较密封,这种苦味一时散不出去,邹成一让噫风推着自己往前走,就在要出去的时候,眼睛扫了一下墓墙,突然说:“等等。”
他一说话,众人都停下来,因为五官都连通着,邹成一哭的有点喘,声音不太平稳,说:“那边的墓墙少了一具尸体。”
众人立刻看过去,就见刚才密密麻麻布满陪葬尸体的墓墙上,竟然空了一块,上面有钉子的钉痕,但是那具白骨竟然不见了!
大家立刻警戒起来,向四周看去。
万俟景侯皱眉说:“快把龙胆收好,龙胆的阳气太足,粽子起尸了。”
温白羽没想到已经变成那样的白骨了,竟然还能起尸,这龙胆的阳气到底足成什么样子?
莫阳赶紧伸手“啪”的一声把金盒子按上,刚想要拿起金盒子装进背包里,突然看到一个白骨森森的手,一下压下来,按在自己的手背上。
莫阳惊了一下,立刻缩回手来,白骨森森的手指“唰——”的一声将莫阳的手背滑出三条血痕,皮肉顿时翻起来,伤口深可见骨。
莫阳粗喘了一口气,抬头顿时对上一个骷髅头,那骷髅头从龙案下面猛地钻出来,没有眼珠子,用两个窟窿的眼睛盯着莫阳。
变故突起,莫阳一下就负伤了,他下意识的缩手,眼见白骨抓住金盒子,莫阳立刻又伸手过去,指尖的桃木针迅速突出,横着一扫,就去夺那只金盒子。
莫阳的桃木针有驱邪的能力,虽然很细小,但是那白骨显然也害怕这种东西,立刻缩回去,后退了两步。
莫阳一把紧紧抱住金盒子,也后退了几步。
彭四爷立刻抢过来,却不看金盒子,而是抓住莫阳的手,说:“你疯了,受伤了还去抢!”
只见莫阳的手背上三道血痕,其中一道血痕很长,一直蔓延到手指上,将指甲也划了一道口子。
莫阳来不及说话,白骨虽然畏惧桃木针,但是一直盯着那龙胆盒子,显然这是一件宝贝。
白骨立刻又窜出来,动作非常利索,莫阳推了彭四爷一把,彭四爷立刻就地一滚,翻身起来快速的开了两枪,“砰砰”两声,一枪打在白骨的头上,顿时将骷髅头穿了一个洞。
但是那白骨似乎不怕子弹,只是跌在地上,但是很快有爬了起来。
万俟景侯眯了一下眼睛,立刻说:“盒子扔过来。”
莫阳没有犹豫,伸手一抛,把盒子扔给万俟景侯。
白骨同时跃起,冲过去抢那只金盒子,而万俟景侯却没有接盒子的意思,冲上去手一抓,立刻抓住了白骨的手臂,紧跟着伸手一甩,猛地将白骨整个砸在地上。
就听“嘭!”的一声巨响,墓室的地砖都被砸出了裂痕,白骨砸在地上,立刻散了半边。
与此同时金盒子也一下砸在地上,顿时盒盖子掉了下来,一股浓重的苦味又从里面冒出来。
邹成一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顿时又哭了出来,瞪着那只金盒子,有些无能为力。
温白羽赶紧把金盒子捡起来,把盖子扣上,生怕这里面的龙胆再把其他白骨惹得起尸了。
白骨散了半边,还要挣扎着起来,伸手去抓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并不躲,抓住白骨手臂的手掌心里突然冒出一股火焰,就听“呲啦”一声,巨大的火焰顿时燃烧起来,白骨一下被烧成了灰土,纷纷落在地上。
众人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温白羽把盒子扣严实,递给莫阳,莫阳仔细看了看,这才放进背包里,伸手拍了拍,似乎确定是放好了。
彭四爷眼见莫阳伤的厉害,立刻取出止血药和纱布,给莫阳把手包扎起来,直把莫阳的手包成了一个粽子。
莫阳看着自己的手,说:“这样我还怎么用针,手指都弯不了。”
彭四爷说:“你手上伤口这么深,短时间不能弯,一弯就裂开了。”
众人进入墓葬短短的一些时间,竟然拿到了龙胆,虽然遇到了一个起尸的白骨,但是也都精神一振。
大家从墓室出来,继续顺着龙的走向往前走,再走不远就看到了一扇大门,石头的大门半开着,众人走进去。
门后也是墓道,和之前的墓道是衔接在一起的,头顶上的龙形雕刻继续延伸着。
温白羽举起手电,去照墓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头顶上的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金色的,巨龙的鳞片反射着光芒,刺得温白羽眼睛生疼。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的手电啪的一声灭了。
头顶上的金龙也一下消失了光彩,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温白羽的眼睛有一瞬间不能适应这种黑暗,但是鸿鹄的视觉让他很快就适应了,匆忙的向四周看。
周围的动静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的手电一瞬间暗下来,但是身边还有很多人,大家的手电不可能同时都暗下来。
温白羽匆忙的扫视着四周,但是奇怪的是,四周根本没有一个人影,温白羽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空当的墓道中,其他人突然就消失了。
温白羽在原地转了一圈,有些慌张的往前走了几步,四周还是没有人,他甩了甩手中的手电,手电还是不亮。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看到前面竟然有东西横在墓道里,温白羽快步跑过去,就见地上竟然是一具尸体,尸体上全是血,歪倒在地上。
温白羽心脏一提,这浑身是血的人竟然是莫阳,莫阳双眼紧闭,脸上毫无血色,一点儿呼吸也没有,温白羽按在他的脖子上,发现也没有脉搏,手顿时颤了一下。
温白羽有些不可置信,抬头一看,竟然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是彭四爷。
彭四爷也浑身是血,身体甚至都冰凉了,温白羽有些惊吓,站在墓道里失神,不知道一下怎么变成了这样。
其他的人呢,邹成一,噫风,还有万俟景侯,都去哪里了?
温白羽站起来,身体一晃,被一样东西一下绊倒在地,爬起来一看,竟然又是一个尸体,躺在地上的人一身黑色的衣服,身上也全是血,双眼紧闭,透露出一股死气。
竟然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心脏发紧,双手有些打颤,猛地跪在地上,扶起万俟景侯的头,万俟景侯却毫无生气,浑身冰凉,就像他们起初见面的样子,体温像冰块一样。
温白羽顿时有些慌,使劲抱着万俟景侯,心脏跳得厉害,一种眩晕和恶心的感觉冲上来,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摸了一手的血,触摸惊心的。
温白羽脑子里先是一片混沌,随即猛地惊醒,立刻想要拿出凤骨匕首,但是他找遍了自己身上,也没有凤骨匕首,刚才扔在脚边的手电也消失了。
温白羽脑子里“嗡嗡”的响,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万俟景侯,一股奇怪的感觉萦绕上来。
万俟景侯身上全是血,没有呼吸,但是他却没有伤口,没有一点儿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怎么就流了这么多血?
温白羽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地上的万俟景侯,深深吸了两口,慢慢镇定下来,鼻息间竟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像是檀香,又有点海水的咸味。
是幻觉……
温白羽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感觉到脑子里有些眩晕,浑身无力,一下陷入了黑暗。
温白羽躺在黑暗的墓道里,猛地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像红宝石一样,一下绽放出火焰一样的光芒。
温白羽猛地睁开眼睛,瞬间看到的是一张放大的脸,那张脸异常惨白,嘴唇是紫色的,脸庞很精致,但是充斥着一股死气和浓烈的尸气。
那张脸似乎被突然醒来的温白羽吓了一跳,立刻缩了回去,一下掩藏进黑暗中。
温白羽觉得那张脸有些眼熟,但是抵不住困倦,又闭上了眼睛,陷入昏睡之中。
“白羽?”
“白羽?”
温白羽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他身上很疲惫,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睡觉,但是耳边的声音不厌其烦一遍遍呼唤他。
温白羽艰难的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万俟景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万俟景侯抱着温白羽,见他睁开眼睛,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温白羽的眼睛竟然是红色的,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情。
温白羽撑着困倦,往旁边看了看,发现所有的人都在,一个也没事,深深的叹息了一下。
刚才众人穿过石门,万俟景侯立刻注意到石门背后竟然有淡淡的香气,这种气息对众人来说都很陌生,似乎是檀香的味道,不过这并不是简单的檀香,而是龙涎香,龙涎香并不是毒药,只是能缓解疲惫,但是香气竟然里还夹杂着一些滞缓的东西。
众人闻到奇异的香味立刻都警觉起来,捂住口鼻,但是不知道温白羽怎么了,似乎一下失去了神志,先是去照墓顶,似乎听不到别人说话,然后飞快的往墓道深处跑。
温白羽跑的并不远,但是众人追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隐藏在墓道的黑暗中,而温白羽躺在地上,气息有些不稳。
因为吸入的香气很少量,其他人都没有事情,见到温白羽好端端的,也松了一口气。
万俟景侯紧紧抱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脉门,不禁有些皱眉。
邹成一说:“他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白羽的灵力有些微弱。”
噫风走过来,说:“我帮你看看。”
他说着顿下来,伸手按在温白羽的手腕上,温白羽浑身有些无力,呼吸比较粗重,靠在万俟景侯怀里,只觉得想睡觉。
噫风先是皱眉,随即笑了起来。
万俟景侯脸色不善的看着他,邹成一说:“你看出了什么眉目,怎么还笑得出来?”
噫风站起来,说:“我对医术并不是太在行,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大约也能猜出来,为什么咱们这里只有温白羽中了龙涎香,还有为什么温白羽的灵力有些波动了。”
噫风故意卖关子,万俟景侯担心温白羽,脸色更是不好,邹成一怕万俟景侯又发狂,到时候谁能招架的住,就说:“你知道就快说。”
噫风听出来邹成一是替自己担心的口吻,不由的笑起来,对万俟景侯说:“别急,你知道了之后,只会感谢我。”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到底为什么。”
第94章 卫宣公墓4
噫风笑着说:“温白羽怀孕了。”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现在已经很难受了,噫风竟然还开玩笑,看着他那张微笑的脸,真想把拳头砸上去。
其他人也都是一副不信的表情。
万俟景侯只是淡淡的说:“什么?”
噫风看他们的表情,说:“你们这是什么反应,如假包换。”
邹成一凉凉的看他一眼,说:“怎么换?”
噫风笑了一声,说:“烛龙的种族并不分公母,换句话说烛龙只有公的,你们让烛龙怎么繁衍后代?”
彭四爷有些吃惊,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万俟景侯,说:“换句话说,烛龙和什么生物都能……咳,生了?”
噫风点点头,说:“关键还要看体型,烛龙之所以在上古就绝迹了,被猎捕是一个很大的原因,另外的原因也是因为体型太大,找不到相称的种族繁衍后代。”
噫风说的信誓旦旦的,温白羽不由的脸色有点泛青,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然后脸色又开始转红。
万俟景侯则是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突然想到这几日温白羽不怎么吃东西,而且闻到牛肉罐头的味道有点想吐,一路上还总是睡觉。
万俟景侯紧紧抓着温白羽的胳膊,说:“白羽,真的吗?”
温白羽尴尬的要死了,他从没想过生孩子,之前看着关楠生小血髓花的时候,那场面简直惊心动魄,哪里都是血,这可给温白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而且自己是个男人,竟然能生孩子?
关键还是烛龙没节操,竟然能让任何种族生孩子……
温白羽白了他一眼,说:“我怎么知道。”
温白羽心想着,就算有什么东西,昨天晚上那么做,还不给做掉了?!
众人的表情顿时都精彩起来,邹成一、彭四爷和莫阳的眼睛都开始上下打量温白羽,虽然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让温白羽浑身发毛,尤其是邹成一,一双眼睛带着笑意,好像要随时调侃温白羽一样。
温白羽被他们看的起鸡皮疙瘩,彭四爷蹲下来,对万俟景侯小声的说:“先恭喜景爷了,等出去之后也教教我。”
虽然彭四爷的声音很小,但是温白羽听得是一清二楚,顿时翻了一个白眼,挣扎着就要起来。
万俟景侯立刻扶他,说:“小心,身上难受吗?你刚才晕过去了,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温白羽:“……”
绝种的是烛龙,又不是鸿鹄,温白羽觉得现在万俟景侯把他当做稀有保护动物了。
温白羽不想和他们讨论这个问题,这简直太玄幻了,而且他不能想象自己怀孕是什么样子,再者说了,烛龙是蛋生的,难道自己肚子里有颗蛋!?
温白羽岔开话题,说:“对了,我刚才晕过去的时候,隐约看到一个人。”
众人一听,立刻就被岔开了话题,邹成一说:“什么人?墓葬里的,难道是太子伋吗?”
温白羽说:“不是,是认识的人,我好想看见了方靖。”
万俟景侯皱眉说:“方靖?”
彭四爷说:“那个方靖不是死了吗?而且一个多月钱就死在家里了,这样算起来,应该是咱们出发下斗之前。”
温白羽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是绝对是方靖,我看的很清楚,但是他的脸色惨白,嘴唇是紫色的,看起来没有生气。”
莫阳说:“难道是方靖变成了的粽子?”
邹成一说:“关键是你们的交集是彭祖墓,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温白羽说:“难道为了建木碎片?”
邹成一皱起眉来,说:“想要抢胡的人越来越多了,咱们快走。”
温白羽点点头,万俟景侯走过来,说:“白羽,我背你?”
万俟景侯的声音特别温柔,温柔的都能掐出水来了,估计恨不得声音大一点儿,会把温白羽肚子里的蛋震掉了。
温白羽说:“你能正常点吗?”
万俟景侯笑着亲了一下温白羽的脸颊,说:“不行,现在我可高兴坏了。”
温白羽嫌弃的用手背擦了擦脸,说:“我警告你,你可别再那啥……”
万俟景侯说:“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温白羽怀疑的看了看万俟景侯,总觉得他不想有分寸的样子。
温白羽说:“刚才那股香味,是龙涎香吗?”
万俟景侯点头,说:“但是里面有制幻的东西。”
温白羽奇怪的说:“难道是为了防盗?可是用龙涎香做防盗,这也太奢侈了吧?”
还有方靖。
方靖已经死了,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看动作并不像个粽子,如果是粽子的话,没道理温白羽一睁眼他就跑了。
温白羽正走着,突然看到墙上有几个小凹槽,就像百宝阁一样,里面供奉着很多龙,不过那些龙不过巴掌大小,而且每个龙嘴里都衔着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小香炉,还隐隐约约冒着香气。
温白羽一闻,顿时脑子里有些晕,万俟景侯拉了他一把,说:“就是这个香味。”
众人用手捂住口鼻,然后扇了几下,因为那些龙衔着的香炉已经烧干净了,只剩下残留的香味,用手扇掉之后就没味道了,看起来伎俩非常小。
温白羽仔细看着安歇龙形的香炉,每隔几米就会出现几个,看起来是装饰品,而且那些龙都是金的,让墓道金碧辉煌的。
温白羽看着,突然“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把背包摘掉,然后快速的打开,寻找里面的东西。
莫阳说:“你在找什么?”
温白羽说:“建木碎片,咱们进林子之后,建木碎片是我背着的,我刚才晕过去一段时间。”
他一说,众人就紧张起来,不过温白羽很快就看到那个装建木碎片的盒子,打开来,把包着的布也松开,仔细数了数,因为这截建木碎片又被切成了六小段,实在太细小了,温白羽数了两次,确定没有丢,这才放心下来。
温白羽说:“难道方靖是为了建木碎片来的?不过看起来他没有得逞。”
温白羽又把这些碎片包好,放进背包里,万俟景侯怕又有人冲着这些建木碎片来,把背包拿过来,背在自己背上,说:“我来背着。”
温白羽就跟他换了背包,不过万俟景侯的背包里都是器材,有些沉重,万俟景侯又把里面的东西往外腾,装进自己的背包里。
温白羽看着万俟景侯的动作有些无奈,自己好歹也是男人,而且这一年跟着万俟景侯下斗,也算是锻炼出来了,这点负重算什么,不过万俟景侯自从听说他怀孕了之后,就特别小心翼翼,处处都透露出关心。
温白羽虽然无奈,但是万俟景侯这种关心的态度,也让他挺高兴的。
等万俟景侯整理完背包,众人又开始往里走,前面也有不少龙形的香炉装饰,但是都没有燃烧,温白羽打开了一个,只剩下碎渣了,而且这些碎渣太古老了,估计卫宣公下葬的时候,确实是燃烧的,不过这么多年已经燃烧干净了。
前面有一间墓室,看起来并不大,像是一间堆放祭品的配室一样,四周全是蛇的图案,墓顶上,墙壁上,也都是凸起的蛇的壁雕,那些蛇绽放着青铜的光彩,上面有些锈迹斑斑。
地上堆放着好几个黑箱子,每个黑箱子上面都刻着花纹,和墓室里那些蛇很像。
可能是因为卫宣公喜欢龙,但是龙又太少了,很多古人都把大蛇当成是龙,就像烛龙,本身也是一种蛇。
众人在墓室里转了一圈,发现这个配室除了几个黑色的箱子,其他并没有什么东西。
莫阳走到一个箱子面前看了看,用桃木针轻轻拨了一下上面的锁头,竟然“咔”的一声就开了,箱子并没有上锁。
莫阳好奇的“嗯?”了一声,说:“都没上锁?”
温白羽蹲在莫阳旁边仔细看,说:“不是没上锁,这给拽开了,锁是豁口的。”
他说着,莫阳也看了其他几个箱子,发现全都是豁口的,是硬生生给拽开的,或者用什么坚硬的东西给撬开的,总之已经打开过了。
温白羽伸手把箱子打开,往里一看,竟然是空的,箱子一打开,顿时涌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温白羽被那味道熏得要晕过去,连忙捂住口鼻,说:“怎么这么臭。”
众人聚拢过来,也都被臭的捂住口鼻,彭四爷说:“难道是棺材,一股腐烂的味道。”
莫阳说:“这箱子这么小,除非剁碎了装进去。”
温白羽眼尖,看到箱子内壁竟然有一些青铜的痕迹,像是染上去的,说:“这是什么东西?”
邹成一说:“难道里面以前放着祭品,但是被人拿走了?”
他说着,打开旁边的箱子,发现也是空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叩、叩、叩……”三声,像是敲门的声音,众人都是后背一紧,立刻回过头去,声音是从后背传来的,确切的说是从后背的箱子里传来的。
墓室最近头也有许多黑色的箱子,其中一个隔一会儿就会发出“叩叩叩”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听彭四爷说可能是棺材的缘故,总觉得里面躺着一个人,正在敲门,想让别人放他出去。
众人对视了一眼,慢慢移动过去,这期间就听“叩叩叩……叩叩叩……”的声音,似乎还挺有规律,黑色的箱子被里面的东西敲击着,震得一抖一抖的,看起来似乎挺渗人的。
墓室里很安静,只有那一只箱子在震动,发出敲击声,其他的箱子似乎都是空的。
众人走过去,只见这只箱子和其他箱子竟然不一样,这只箱子的锁虽然也坏了,但是正好别在了上面,里面的东西不断的敲击,但是最多把箱子的盖子顶开一个小缝隙,锁就被卡住了,里面的东西跑不出来。
每次盖子被顶起的时候,众人都能闻到一股极重的腥臭味道从里面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离得近了,万俟景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众人就听见除了“叩叩叩”的声响之外,竟然还有轻微的“嘶嘶”声,从箱子里面露出来。
众人对看了一眼,是蛇?
这声音像极了蛇在吐信子的声音。
就在众人集中精力的时候,突听后背“轰隆——”一声,众人立刻回头,就看到一个黑影从墓室外面跑过去,黑影似乎碰到了机关,墓室的大门突然落下铁栅栏,“咚!”的一声,将整个墓室关了起来。
“方靖?!”
莫阳站的离门最近,看的一清二楚,方靖一脸惨白,嘴唇是紫色的,跟温白羽说的一模一样,但是脸上竟然露出一股狞笑,两只眼睛无神的挣扎,将墓室的机关放下,立刻就窜进墓道深处,一下隐藏在黑暗之中。
彭四爷惊讶的说:“真的是方靖?他还没死?”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却来不及去管方靖,立刻说:“警戒。”
他一说话,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就听到耳边全是“嘶嘶”的声音,墙壁上的青铜壁雕竟然开始游走一动,一条一条的青铜蛇竟然活了过来,吐着信子,长着青铜色的眼睛,正看着他们,不断的在墓室的墙壁上,墓顶上游走,似乎寻找着他们的薄弱点准备攻击。
温白羽诧异的说:“活的?”
他说话的同时,就听“嘭!”的一声,万俟景侯低喝一声“当心”,随即一下扑倒温白羽,将他护在怀里,猛地就地一滚,与此同时龙鳞匕首一下出鞘,就听“当——”的一声,匕首的鞘飞出去,正好打在了什么东西上。
只见刚才一直“叩叩叩”发响的黑色箱子竟然打开了,从里面冲出一条青铜蛇,一下窜起老高,弹起来就往温白羽的身上咬,万俟景侯将温白羽扑倒,匕首的鞘正好打在青铜蛇上,青铜蛇被巨大的力气一下撞飞了,“咚”的一声又撞在墓室的墙上,就听“喀啦……喀啦……”的声音,外面的青铜竟然碎裂了,从青铜里面爬出一跳血呼啦的蛇。
那条蛇和普通的蛇没有区别,但是浑身没有蛇皮,露出里面血呼啦的肉来,看起来像极了一只巨大的泥鳅,在地上盘起身体,做出戒备的动作。
温白羽眼看那条蛇从青铜的外壳里钻出来,就像脱皮一样,除了腥臭的味道,同时又散发出强烈的血腥味,闻起来非常不舒服,一股恶心的感觉直涌上来。
万俟景侯紧张的看着温白羽,说:“受伤没有?”
温白羽立刻摇头,就听彭四爷喊着:“蛇全动了,大门还落下来了,咱们怎么出去?”
他说着,举起枪来,对着铁门的锁“砰砰”放了两枪,但是铁门似乎很坚固,那锁眼被打了两枪,子弹竟然给弹开了。
莫阳说:“我去看看。”
他说着,手中的桃木针立刻露出来,捏在指尖,飞快的往墓室的铁门冲过去。
但是那些蛇似乎看得懂他们的意图,立刻快速的游走,一个个从墙上直立起身体来,一下将莫阳包围住,然后松松紧紧的开始收缩猎捕的范围,就是不让莫阳靠近铁门。
墓室本身不大,这些蛇少说也有三十几条,密密麻麻的围拢在一起,全都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万俟景侯手中的匕首一转,眼睛扫了一下周围,这些蛇的配合显然很好,似乎在寻找他们的突破点。
众人都不敢松懈下来,只要稍微一松懈,这些蛇这么寂静,肯定会被当做突破点。
万俟景侯的眼睛一眯,说:“快点解决。”
他说着,猛地扑出去,那些蛇还没有反应,退掉青铜皮的蛇已经被万俟景侯一把抓住七寸,龙鳞匕首一下扎进去,从上到下猛地一划。
就听“嘶——”的一声,血呼啦的蛇一下被万俟景侯剖成了两半,与此同时其他蛇想要突破上来,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张开大嘴就去咬万俟景侯,万俟景侯手一甩,将手中的死蛇一把甩出去,正好兜住扑过来的蛇,一下投上了天,“嘭”的一声撞到墓顶上,“啪”一声竟然给拍烂了,墓顶上也出现了一条裂痕,真不知道万俟景侯的手劲儿到底有多大。
其他蛇见到蛇阵被破了,立刻全都飞扑上去,张嘴乱咬,温白羽伸手拔出凤骨匕首,凤骨匕首削铁如泥,青铜蛇扑过来的一霎那,一下就将蛇化成了两半,蛇被剖开,也和刚才的一样,外面的青铜壳子掉在地上,里面的蛇没有皮,在地上扭曲了一下,就不动了。
莫阳的桃木针虽然短,而且很小,但是非常锋利,桃木又镇邪,莫阳的手法很准,每一下都能扎穿蛇的青铜外壳,扎到蛇的七寸,只不过蛇的青铜外壳异常坚硬,这么多条蛇,时间一长,莫阳的手上全都是被桃木针磨出来的血痕。
噫风一下将邹成一从轮椅上抱起来,虽然他抱着邹成一,但是反应非常灵敏,而且噫风的动作非常狠,那些蛇被他吓得有些畏惧。
要说最命苦的自然是彭四爷了,彭四爷惯用枪,身手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不错的,但是这个时候抢似乎不管用,不知道卫宣公的青铜是什么铸造出来的,跟钢板似的坚硬,子弹打在蛇的青铜壳子上,“当——”的一声就反弹出去,而且蛇身是圆的,不知道反弹到哪里去。
温白羽刚躲掉了一条蛇,闻到一股极其腥臭的死蛇味,胃里一阵翻滚,这种时候竟然想吐,另外一条蛇又猛地扑上来,温白羽刚要射手去抓蛇头,就听“当——”的一声,幸好他反应迅速,手立刻一缩,就看到扑过来的蛇被反弹的子弹一下打在蛇头上,虽然打不穿青铜壳子,但是也巨大的冲击力也把蛇给打飞出去。
温白羽后背一阵发凉,幸亏他下意识的缩手,不然手掌还不被打穿了?!
彭四爷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来,说:“意外。”
这些蛇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突破口自然是行动不便的邹成一,青铜蛇快速的游走,不一会儿功夫,剩下的青铜蛇全都聚拢在噫风和邹成一身边。
“嘶嘶”几声,好几个青铜蛇同时跃起,一下扑上去,众人立刻回身去解围,噫风一手抱着邹成一,只有一手能对付那些蛇,就算动作快,也绝对不能同时抓住那么多条蛇,立刻眼睛一眯,快速的向后退,“嘭”的一声靠在了铁栅栏的门上。
邹成一眼见那些蛇飞扑过来,立刻大喊着说:“把我放下来!”
噫风脸色还很平静,说:“少爷,没事的。”
噫风说话的同时,伸手去抓,一下抓住一条蛇的脑袋,“咔吧”一声响,顿时手一缩,将那蛇头给抓烂了,与此同时向旁边一扫,死蛇像鞭子一样,兜住了三条飞扑过来的蛇。
噫风手一松,但是同时又有一条蛇扑过来,张开大嘴,正要咬邹成一,噫风立刻手臂一抬,猛地转过身去,将邹成一护在怀里,青铜蛇扑过来,一下咬在噫风耳根的地方。
邹成一就听噫风的呼吸猛地一停滞,他被噫风整个压在怀里,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众人立刻扑上来,解决噫风身边的那些蛇,噫风的耳根和脖子交接的地方被蛇咬伤了,两个血口子,虽然不怎么流血,但是看得出来蛇肯定有毒。
就在这个时候,铁栅栏外面的黑影一闪,又是方靖的脸。
方靖似乎并没有走远,而是隐藏在周围,似乎等着他们被蛇咬死,然后再进来拿走他想要的东西。
方靖惨白狞笑的脸在旁边一划而过,万俟景侯动作非常迅速,一下将手从铁栅栏里伸出去,就听“嗬——”的一声响,万俟景侯一把抓住了方靖的脖子,然后是“哐啷”一声巨响,万俟景侯的手臂往后一扯,立刻将方靖整个人拽在铁栅栏上。
噫风受了伤,但是墓室里三十几条蛇全都被他们消灭的差不多了,一地的狼藉,满处都是腥臭的味道。
方靖的脸被拽着贴在栅栏上,就见他脸色还是苍白的,连嘴角的狞笑都照常,完全不是阶下囚的样子。
温白羽看着方靖的笑容,总觉得背后发凉,就见他的太阳穴上,竟然有一个小血孔。
温白羽诧异的说:“海虫?你们看。”
海虫的威力众人都是见识过的,能控制活人,就算人死了,只要海虫不死,就照样可以控制尸体,而且海虫藏在脑子里面,有坚硬的头骨保护着,想要把它抓出来可不容易。
万俟景侯抓住方靖的脖子,方靖双手抓住铁栅栏的栏杆,想要撑着挣扎开,但是万俟景侯的手劲不小,他怎么可能逃得走。
就在这个时候,噫风突然将手伸出栅栏,一下按在方靖的头上,万俟景侯没来得及说话,噫风的手已经一按、一拧,就听“咔吧”一声响,方靖的脑袋竟然被拧了一圈,骨头一下碎裂,脑袋耷拉下来,与此同时,噫风的手像鹰爪一样,就听又是“咔吧”一声,手指穿进方靖的头骨之中,使劲一抓。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猛地松手,噫风也同时松手,就见方靖一下瘫倒在地上,头骨的窟窿里不断有白色的浆液从里面淌出来,噫风竟然徒手把方靖脑袋里的海虫给捏死了。
温白羽看着那白色的粘稠液体从血窟窿里涌出来,顿时忍不住了,立刻脸色惨白,捂住嘴,背过身去干呕两声。
万俟景侯来不及去管方靖,回身扶住温白羽,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会儿?”
温白羽摇摇手,他现在怕一张嘴就真的吐出来,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众人喊了一声噫风,随即是“嘭”的一声,噫风的身体一晃,一下倒在地上,邹成一被他抱着,也倒在地上,摔在噫风身上。
邹成一见噫风的脸色铁青,立刻扳过他的脖子,就看见耳后的咬伤已经肿了起来,而且伤口发紫,看起来是中毒了。
众人见到噫风昏死过去,立刻从背包里拿出应急的急救箱,莫阳从里面掏出刀片,邹成一立刻说:“我来。”
他说着,快速的接过刀片,用酒精消毒之后,一手扳住噫风的下巴,让他把头侧过去,另一手捏住刀片,快速的在噫风而后的伤口上划了一个十字,然后开始放血。
放出来的血是青黑色的,竟然还带着一些青铜的光泽,挤出很多毒血,邹成一把刀片扔在一边,低头下去,在噫风的伤口上猛吸了几下,然后把血吐在地上,直到血已经是鲜红色的,全都放干净,又给噫风打了抗毒血清。
但是噫风一直处在昏迷的阶段,耳后的伤口还有些红肿,呼吸非常微弱。
温白羽眼看噫风不醒,但是他和万俟景侯的血对于噫风和邹成一来说又不适用,邹成一是神鸦一族,按照邹成一的说法,是被遗弃的罪民,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这种神明的血对他们来说实在太痛苦了,还没有解毒,可能会先被疼死,或者烧死。
而噫风是邹成一用灵力捏出来的,他身上的灵力本身就来自邹成一,也不适用这些。
抗毒血清都打过了,但是这蛇邪门的厉害,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众人再等噫风醒过来的时候,莫阳研究了一下铁门的锁,锁很复杂,但是对于莫阳这种从小玩机关的人来说,解开这道锁就是时间的问题。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莫阳满头都是汗,两只手的指缝之间都夹着一根桃木针,好几根针同时扎进锁眼里,不停的拨弄着,也亏得是莫阳的手指柔软,才能同时操作这么多根桃木针。
彭四爷也帮不上忙,只能给莫阳擦擦汗。
终于就听“咔”的一声,桃木针似乎感觉到什么,莫阳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然后快速的拨了两下,将桃木针拔出来。
与此同时铁门发出“喀啦喀拉……”的声音,很快就升了上去。
众人都是一阵欣喜,但是唯一让他们高兴不起来的,就是噫风。
噫风仍然昏迷着,他脸色本身就白,现在更是一片惨白,透露出一股透明,邹成一有些着急,盯着噫风很久,眼睛都不带错一下的。
众人把门打开了,就要继续往前走,找到了建木碎片也好出去,如果噫风一直不醒,那就要送到医院去。
莫阳把邹成一的轮椅支起来,将邹成一放上去,说:“我推你吧。”
彭四爷将噫风架起来,噫风身材很高,而且骨架子大,彭四爷背着他还有点费劲。
众人走出了配室,继续往前走,彭四爷抬头看着墓顶上的龙,说:“希望快点找到建木碎片,也不知道是不是快到主墓室了,这条龙身上都一般粗细,根本看不出来。”
他说着,众人也抬手去照头顶上的那条龙,这条龙似乎很长,身体真的一般粗细,如果不是时不时的多出几个龙爪子,众人定然都会以为是鬼打墙了。
噫风一直没有醒过来,众人继续往前走,什么也没发现,前面的墓道很安静。
其实刚才温白羽本想问问方靖,是谁派他过来的,不过海虫只是控制人,并不能让人有意识,肯定问了也白问。
众人一直往里走,万俟景侯突然说:“有声音。”
众人现在已经把万俟景侯当做一个风向标了,只要他一开口,就是警戒的标志,大家立刻戒备起来,彭四爷一手拽住背上的噫风,另一手去摸枪,手指扣在板机上。
就在这个时候,彭四爷背上的噫风突然睁开了眼睛,慢慢抬起头来,向后看了一眼,一双狭长的眼睛透过镜片,突然绽放出幽幽的绿光。
只一瞬间,背后墓道中的黑影一闪,就像是被吓怕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噫风随即又闭上眼睛,彭四爷感觉到背上的人动了一下,立刻说:“噫风醒了?”
他回头去看,不过看不清楚,众人也都去看,只见噫风还是趴在彭四爷背上,脸色很惨白,呼吸也很微弱,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就这样一打岔,刚才那声音突然就消失了。
众人继续顺着墓道往里走,很快大家都停顿了下来,有些狐疑的看着前面。
手电照过去,只见前面的墓道里有个黑影,一股腐烂的尸臭味从墓道深处传过来,熏得人头晕脑胀的。
墓道里的黑影很奇怪,是一个人,他低着头,头几乎低到胸口的位置,双腿跪在地上,双手下垂支在地上,身体有些肥大。
人影的旁边还有“簌簌簌”的声音,温白羽用手电照着仔细一看,顿时全身都是鸡皮疙瘩,说:“好多虫子!”
众人就看见一堆的虫子,密密麻麻的爬在跪在地上的人的身上,那人一动不动的,被虫子啃得已经不成样子,还散发出尸臭的味道。
温白羽说:“尸体?”
莫阳说:“还是古代的打扮?最重要的是怎么跪在墓道里?”
万俟景侯用手电去照跪在地上的尸体,又抬起手来,去照墓顶,众人看见墓顶的龙,顿时“嗬——”的吸了一口气,竟然不知道何时已经快到主墓室了,他们看到了龙的须子。
而这个尸体应该就跪在主墓室不远的地方。
众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那些吃腐肉的虫子很小,聚拢在一起密密麻麻的,而且似乎很怕人,感觉到众人走过来,立刻“哗啦”一声,向四周散去,远离了尸体。
温白羽眼看着一堆的虫子在地上快速的爬行着,浑身都痒起来,总觉得想用手抓一抓。
尸体是个老者的样子,身体肥胖,皮肉被啃得很厉害,尤其是脸上,半边都啃没了,只剩下一半的脸,乍一看露出森森的白骨,再加上墓道的光线昏暗,显得异常可怕。
温白羽说:“这是谁?怎么跪在这里?”
万俟景侯太手往前指了一下,说:“你们看。”
众人抬起头来,往前看去,就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墓道中间,竟然插着一根白色的旄节。
而这个人似乎也正冲着白色的旄节跪拜。
温白羽脑子里一闪,说:“卫宣公?”
众人吓了一跳,难道这个跪在地上的老者就是卫宣公?卫宣公下葬之后应该睡在棺材里,春秋时代也不时兴裸葬啊,再者说了,这是一国之君,谁敢让他跪着。
众人立刻都戒备起来,眯眼望墓道深处看。
万俟景侯打了一个手势,众人越过老者,悄无声息的往前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吼——”的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气流从前面的墓道里传出来,一下冲过来,万俟景侯抱住温白羽,立刻伏倒在地上,温白羽只感觉到一股冷气从墓道深处窜出来,这声音就好像他们在墓葬口听到的龙吼声一模一样。
而且声音更清晰了,巨大的声音震得温白羽耳朵“嗡嗡”作响,气流就像利刃一样,从头顶和背上涌过去。
就听“咕咚!”一声响,温白羽忍着巨大的阴风,回头一看,众人都伏倒在地上,避免被阴风掀倒,但是跪在地上的尸体并没有伏倒,被巨大的风一吹,顿时掀翻出去,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在墓道里急速的滚了起来,撞在墓墙上,撞出了好远。
龙吼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墓葬都在震动,温白羽被震的心慌,就在他慌得实在不行的时候,龙吼的声音才止住了。
万俟景侯第一个爬起来,伸手扶起温白羽,温白羽脸色有些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噫风点破的缘故,温白羽真的觉得自己的灵力有些削弱,就像那次去找槐安国墓葬的时候,有一种被牵引制住的感觉。
众人听到吼声停止,感觉阴风也消失了,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噫风也因为刚才的巨吼声醒了过来。
邹成一看着噫风醒过来,脸上顿时露出自己都没察觉的笑容,噫风有些虚弱,盯着邹成一的手背,说:“少爷,您受伤了。”
邹成一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背上竟然有点血痕,刚才从轮椅上扑下去的时候擦到了地上,不过当时情况很紧急,都没有发现,而且这一点擦伤实在是小意思。
邹成一说:“你怎么样?”
噫风挣扎着站起来,说:“已经没事了。”
就在众人说话的时候,突听“嗖——”的一声,只见一个白影一下从墓道深处冲过来,万俟景侯一手拦住温白羽后退,一手快速的一抓,就听“啪”一声,万俟景侯已经抓到了一样东西。
众人定眼一看,从墓道深处打出来的竟然是一个白色的旄节。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手中的旄节,随即将旄节扔在地上,说:“看来主墓室里已经有人了。”
他说着,又说:“咱们走。”
众人快步跟上去,走了几步就看到前面真的是主墓室,巨大的墓室,石头的大门是打开的,大门上雕刻着一只巨大的龙。
主墓室里一团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却能听到“呋……呋……呋……”的喘气声。
这种奇怪粗重的喘气声,从他们的头顶传过来。
温白羽说:“什么声音?”
万俟景侯说:“是龙。”
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呼——”的声音,紧跟着巨大的墓室里突然燃起火光,火光顺着墓室的墙壁窜起来,墓室的四周制造出龙的样子,一条巨大的金龙顺着墓室的四壁盘绕着,整条金龙的背上都有一个槽子,里面装着油膏,油膏碰到火种立刻燃烧起来。
巨大的火焰“呼——”的一声腾起,顺着金龙一下燃烧,一条围绕在墓室四周的金龙立刻变成了火龙,将整个墓室打得犹如白昼。
与此同时,就听到“呋……呋……呋……”的喘息声,众人借着亮光抬头一看,就看到主墓室里真的是一个龙头,但是这龙头好像是活的!
巨大的龙张着嘴,嘴巴里许多獠牙,龙头不断的喘着气,龙的胡须漂浮在空中,不断的动着,这只巨龙竟然没有眼睛,两个眼眶血粼粼的。
不断有血水“滴答……滴答……滴答……”的掉下来。
巨龙的血水掉下来,正好掉在墓室的正中间。
众人顺着血水看过去,顿时“嗬——”的吸了一口冷气,墓室里真的有人。
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站在墓室中间,他身量非常高大,脸色惨白,白的几乎透明,手中拿着一个白色旄节,正用森然的目光盯着他们。
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冷意,就像冰一样,一股死气和阴气透露出来,看起来并没有阳气,绝对是魄无疑。
白衣男人的身边,有一张半人多高的木床,木床没有封顶,上面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的手中握着一样东西,露出青铜色的绿叶来。
是建木碎片……
众人的目光立刻就锁在建木碎片上,难免就多看了几眼那尸体。
尸体的样貌很年轻,躺在这张棺床上的人,绝对不是卫宣公,或许全都让万俟景侯猜对了,这应该就是公子寿,手持旄节的鬼魄,应该就是太子伋……
只要稍微一打量棺床上的人,温白羽就觉得毛骨悚然,很显然公子寿并不是一去世就有建木碎片滋养尸体,公子寿的尸体斑斑驳驳,甚至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腐烂味道,脸上已经坑坑洼洼,握着建木碎片的手也腐烂的厉害,他身上只有衣服是完好的,看起来异常可怕。
尸体没有入土为安,魂魄就会被束缚住,并不能进入地府重新轮回转世,但是这具尸体已经腐烂,束缚中魂魄的躯壳并不完整,三魂七魄已经飘散了大半,剩下的魂魄很稀薄。
这样一个腐烂的尸体,保存的并不完好,就算得到了全部的建木碎片,没有完整的魂魄,根本不可能复活,更别说尸体手中握着的,只是建木碎片之中的一片,还是被宣姜给切成了七段。
想要凭借这么一点建木碎片,和一张不知道是不是不死树的棺床,就复活公子寿,这绝对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白衣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突然将白色的旄节举高,白色的绒毛指向墓顶的那只巨龙,随即又慢慢放低,平指站在墓室门口的众人。
“吼——!!”
一声巨大的吼声立刻从龙嘴里咆哮了出来,巨龙似乎感觉得到白衣男人的意图,突然开始咆哮,巨大的风在墓室里盘旋,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与此同时,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墓顶突然落下一片灰土和石块,巨大的龙头一下从墓顶上掉了下来。
万俟景侯喊了一声“当心”,众人立刻像四周散去,巨大的龙头一下掉下来,“嘭!”的一声砸在地上,很快又从地上弹了起来,一颗大脑袋飞扑向众人。
温白羽一边被万俟景侯拽着跑,一边说:“太邪门了,一颗大脑袋也能动!”
龙头发出巨吼的声音,龙的胡须顿时卷了出去,温白羽“啊”了一声,胳膊顿时一紧,一下被龙的胡须卷住,龙嘴里散发出腥咸的味道,大张着,吐出舌头,就要去卷温白羽。
温白羽的胳膊被龙须往后一拧,疼的嘴里发出“嘶”的一声,手中立刻燃烧起火焰,龙须被火焰烫的一松,温白羽立刻缩回手臂。
龙的胡须虽然收回去,但是舌头还卷过来,万俟景侯猛地一纵,一脚踹在龙嘴上,就听“嘭!”的一声,巨大的龙头一下被踹飞出去,像棺床砸过去。
温白羽瞪大了眼睛,龙头这么大,这一砸之下,还不把建木碎片给砸成粉末?
就在这个时候,白衣男人突然动了一下,衣服一晃,已经到了棺床旁边,伸手一抄,将棺床上的尸体抱起来,飞快的往后退。
巨大的龙头一下砸过来,“轰隆——”一声巨响,将棺床顿时砸塌,木屑一下纷飞出去,溅在旁边的墓墙上。
温白羽眼见建木碎片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
白衣男人将尸体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双目注视着地上的尸体,眼睛里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伸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尸体的头发,将散乱的头发整理好。
温白羽看着白衣男人的动作,身上打了个突,尸体已经腐烂成那个样子了,魂魄全都散了,白衣男人竟然如此执着。
白衣男人看着碎裂的棺床,似乎被激怒了,将尸体放好,突然拔身而起,他的动作非常快,温白羽只觉眼前一花,一股阴气逼过来,就在一瞬间,白衣男人已经立刻出现在他眼前。
以前的温白羽根本不会怕一个鬼魄,鬼魄阴气很重,能影响普通人,但是温白羽身体里阳气很足,鬼魄怕的就是阳气。
温白羽手心里猛地一亮,火焰顿时燃烧起来,看起来白衣男人似乎畏惧鸿鹄的火焰,抓过去的手立刻缩了一下。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竟然掉链子了,他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绞痛,手心里的火焰顿时“呼——”的一声熄灭了,急的温白羽满头冷汗,身体踉跄了一下。
白衣男人见火焰熄灭,立刻双眼一眯,白色的旄节“唰——”的扫过去,眼看着就要扫到温白羽的脖子,万俟景侯伸手一抓,“啪”的一声将旄节紧紧握在手中,紧跟着手腕一拧。
就听“嗖嗖——”的声音,白色旄节被万俟景侯一带,飞快的旋转起来,白衣男人顿时松手,向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心,虎口裂开了,里面有阴气跑出来,但是并不会流血。
魄只有阴气,说白了就是人死后留下的一团阴气,按理来说魄应该随同魂一起,在地府轮回,阴阳协调才能形成人,但是这个白衣男人显然有执念和怨念,魄聚拢在一起,他并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流血,但是如果阴气被打散了,就和普通人的死了一样。
鬼魄显然没想到万俟景侯这么厉害,随同旋转的旄节,还传来一股极其猛烈的阳气。
连墓中的金龙他都能趋势,鬼魄的阴气之强可见一斑,没想到今日居然遇到了对手。
万俟景侯夺过旄节,伸手猛地一打,旄节“嗖——”的一声飞出去,白衣男人被逼的连退了好几步,立刻闪身躲开,旄节的杆子“嘭!”的一声直插进墓葬的墙壁上,一下全都插进去,只露出上面的白色绒毛。
白衣男人要抓温白羽,这简直是动了万俟景侯的逆鳞,在平时都是死罪,更别说现在温白羽还是特殊时期。
万俟景侯脸色很难看,有些暴戾的盯着白衣男人,随即目光往旁边一扫,看向地上的尸体。
温白羽感受到万俟景侯身上散发出来的暴戾气息,叫了一声“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却像没听见一样,自从万俟景侯找到了新的“发泄方式”,就一直精神很好,没有出现过失控的现象,温白羽觉得虽然痛苦了一点儿,不过也算是一件好事。
而现在的万俟景侯,竟然又有发狂的势头。
温白羽有些着急,提高声音,又喊了一声:“万俟景侯!”
他一着急,肚子里就跟针扎一样,突然疼了一下,不禁“嘶……”了一声,万俟景侯听到他的呻吟声,这个时候猛地回顾神来,立刻回身扶住温白羽,说:“怎么了?不舒服?”
温白羽见他回神,松了一口气,这里有个龙头,有个鬼魄,还有一具握着建木碎片的尸体,他可不想再多一个发狂的烛龙。
温白羽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疼痛只是短暂的,一晃就没了,好像错觉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温白羽情绪波动太大了,才疼了一下。
巨大的龙头砸在棺床上,很快就在地上滚了滚,又要弹跳起来。
龙头嘴一张,“吼——”的吼出来,紧跟着猛地弹起来,碾压着地上的木屑,冲着万俟景侯冲过来。
万俟景侯将温白羽一推,说:“往后站。”
与此同时快速的拔出龙鳞匕首,迎着龙头冲上去。
温白羽有些担心,手心里都是汗,这条金龙也是龙,虽然看起来并没有烛龙厉害,但是这条金龙在墓葬里吸收了几千年的煞气,又被挖了龙眼,肯定浑身都是煞气。
邹成一看了一眼缠斗在一起的万俟景侯和金龙,立刻对噫风说:“快去,碎片。”
噫风点了点头,从邹成一身后猛地冲出去,白衣男人发现噫风冲向地上的尸体,立刻就暴怒起来,手一抓,抓住墙壁上的白色旄节,猛地一拽,就听“轰隆”一声,碎石顿时从墓葬的墙上纷飞下来,旄节一下打出去。
邹成一想让噫风小心,就看到噫风突然矮身,旄节从他头顶飞过去,与此同时,噫风猛地抓住尸体手中的建木碎片,一下拽出来,快速的就地一滚,紧跟着一扑。
白衣男人已经跟到身后,但是噫风动作很快,立刻就躲开了,只见建木碎片一抽出,地上的尸体立刻发出“簌簌”的响声,本身腐烂了一半的尸体,立刻快速的腐烂起来。
白衣男人似乎有些慌了,立刻抱起尸体,尸体快速干瘪下来,头上的头发迅速干枯,被白衣男人的手一碰,立刻就掉下来,掉了他白色的袍子一身都是。
白衣男人却丝毫没有嫌弃,反而紧紧抱着尸体,眼睛瞬间红了,里面充满了血丝,一身的阴气猛地爆发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声。
噫风将建木碎片扔给温白羽,说:“你们快走。”
他说着,横身挡在白衣男人面前,慢条斯理的将眼镜摘下来,松开了自己扣得一丝不苟的扣子。
眼看着白衣男人就要暴怒起来,金龙似乎吸收了白衣男人散发出来的煞气,变得更加狂暴,不断的撞击着墓室的墓顶和墓墙,巨大的墓室“哐哐”作响,金龙的烛龙被撞得忽明忽灭。
温白羽顿时觉得这不是办法,而且白衣男人是太子伋,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但是因为偏执的煞气聚拢成鬼魄,说起来也是为了弟弟。
白衣男人抱着瞬间干瘪的尸骨站起来,眼睛冷森森的看着他们,温白羽突然大喊了一声:“喂!”
白衣男人的目光很快扫过去,温白羽举起手里的建木碎片,说:“你弟弟只剩下一点魂魄了,你就算强留着他的尸骨,建木碎片也没办法让他复活,或者你打算用什么邪术?魂魄这么稀薄,复活出来的也只是一个傀儡。你真的想把他变成一个傀儡?”
白衣男人的眼神很冷酷,死死盯着温白羽,不过与其说是盯着温白羽,还不如说是盯着温白羽手里的建木碎片。
温白羽见他无动于衷,但是身上的煞气并不在往外爆出,那只龙头没有煞气,很快就被万俟景侯制住了。
温白羽继续说:“你也知道死后不能入土为安的感觉,你留着他的尸体,又不可能复活他,他的魂魄都飘散了,你弟弟是为你死的,你就这么报答他?”
温白羽顿了顿,说:“我不妨告诉你,这个碎片只是一小截,我手里还有其他几截,你如果执意要复活他,我可以把其他几截都拿给你用,但是你做出来的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白衣男人的眼神明显波动了一下,随即低头看着怀里干瘪的尸体,慢慢低下头来,用额头抵着尸体的额头,喃喃的说:“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补偿他……”
温白羽有些不忍心,看起来白衣男人的执念太深了,他做鬼魄几千年,恐怕没人能体会这其中的痛苦。
温白羽放轻了声音,说:“让他入土为安吧。”
白衣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将尸体抱起来,慢慢的往外走,他似乎非常熟悉这个墓葬的地形。
温白羽见白衣男人收拢了浑身的煞气,顿时松了一口气,感觉手都是凉的,万俟景侯从后背走过来,伸手搂住他的腰,另外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说:“手心很凉。”
温白羽小声说:“废话,吓死我了。”
万俟景侯笑着说:“原来你还能做说客。”
温白羽说:“那是,我可是全才。”
万俟景侯笑着说:“是,寡人的白羽先生的确是全才。”
温白羽:“……”
万俟景侯苏着苏着就串频道了,温白羽摸了摸耳朵,有点烧烫。
众人跟随白衣男人走出墓葬,那白衣男人走得很快,上了之前他们到的石头山,将尸体放在山洞的棺材里,轻轻的合上盖子,目光非常复杂。
随即才带着棺材下了石头山,在树林里用手刨土,亲自把棺材放进土里,慢慢盖上土,他跪在土前面,伸手摸着已经被填平的地。
喃喃的说:“你本来可以成为一国之主,我早就让你不要和我来往,为什么非要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你的母亲和弟弟逼死了我的母亲,我们本该是仇敌,你为何这么傻……”
白衣男人喃喃的说着,一直跪在地上,看着棺材入葬的地方,众人在旁边停留了一会儿,但是白衣男人没要走的意思,而且噫风的蛇毒似乎有些反复,脸色非常差,众人不敢再耽误时间,正好走出树林,找到了挺杂外面的车。
温白羽走出很远,回头去看的时候,还能看见那个白衣男人跪在地上,双手一直轻轻抚摸着那片土地。
温白羽忽然眼圈有些发酸,这种感觉他体会过,就见襄王入棺的一霎那,他那时候从没哭过,身为一个神明,总是被人敬仰的,又是带来福瑞的神明,没有什么东西让温白羽能动容,但是看着万俟景侯一脸死气的躺在棺材里,那种感觉他永远也忘不了。
万俟景侯见他表情有些奇怪,关心的说:“怎么了?”
温白羽摇摇头,赶紧深吸了一口气,万俟景侯说:“是不是墓葬里阴气太足,不舒服了?”
众人上了车,彭四爷开车,万俟景侯让温白羽躺在自己腿上,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说:“睡一觉。”
温白羽很快就睡着了,在睡梦中他看到了一片河水,一个青衣的少年人悄悄的拿着一根白色的旄节,从船中钻出来,然后登上另外一条船,将旄节插在船头上,让人松开绳子,小船随着水流飞快的往前飘远。
青衣的少年伸手摸着船头的旄节,面色有些坚定,回头看着已经离远的船只,露出了一声复杂的叹息声……
温白羽醒来的时候竟然天黑了,一睁眼看到的是天花板,原来他们已经回来了。
万俟景侯见他醒了,说:“你饿不饿?”
温白羽坐起来,感觉还真是饿了,肚子里空落落的,饿得有点发慌。
万俟景侯笑着说:“你真能睡,睡了一整天了,是该饿了。”
温白羽说:“其他人呢?”
万俟景侯说:“噫风送医院了,邹成一带他先走了。彭四爷和莫阳住在隔壁,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回北京。”
温白羽点点头,吃了一些东西,虽然很饿,但是实在没什么胃口,万俟景侯哄着他吃,非让温白羽再吃点。
万俟景侯成了一碗汤,用勺子舀起来,放在嘴边吹的不烫了,喂给温白羽,说:“你吃的太少了,再吃点,这个汤是补身体的。”
温白羽撇过头去,里面一股中药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而且上面飘着油花儿,温白羽现在不能吃油腥,一看到油反应就特别大。
温白羽说:“太油了,我闻着恶心。”
万俟景侯说:“听话,喝两口,两口就行了,我特意去买的食材,让酒店后厨做的,总得喝几口。”
温白羽脑补了万俟景侯去菜市场买东西的样子,不禁有点想笑,万俟景侯见他表情松动,继续说:“乖,张嘴,一会儿凉了,你吃的太少了,饿着我儿子怎么办?”
温白羽:“……”
温白羽呸了一声,顺口说:“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万一是闺女呢?”
万俟景侯笑着贴在温白羽的嘴唇上亲了两下,说:“闺女我也喜欢,长得像你一样好看。”
温白羽心说你那张脸才叫好看吧,动不动就勾引几个桃花过来。
不过转念一想,什么跟什么,什么儿子闺女的,温白羽还是不能相信自己肚子里有东西!
就算烛龙真的没节操,能让别的种族怀孕,但是他们才那啥了几次,这效率也太高了……
万俟景侯说话非常温柔,每一次他压低嗓音的声音,温白羽就特别没辙,那声音总让温白羽脸红心跳的。
万俟景侯抓着他的脉门,又是哄,又是美人计的,温白羽实在没办法,强忍着喝了一碗汤,又被万俟景侯喂了好多吃的,撑得要死,感觉明天的饭都不用吃了。
吃饱了困意就上来了,立刻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万俟景侯洗了澡想让他也去洗一洗,结果就发现温白羽睡着了,而且睡得还挺香,只能去打了一些热水,拿温热的毛巾给他擦身体。
温白羽在熟睡中,温热的毛巾在皮肤上擦拭,感觉非常舒服,又很暖和,不禁嗓子滚动的喟叹起来,他又没什么意识,呻吟的就格外的“放肆”。
万俟景侯忍得难受,真想立刻把温白羽就地正法了,但是又怕伤了温白羽,一个人纠结了半天,最后自己躲浴室去了。
温白羽休息了几天,就和万俟景侯回北京去了。
九命见他们回来,立刻扑过去要给温白羽一个熊抱,结果一把被万俟景侯抓住了,扔在一边,说:“温白羽最近不能接触带毛的东西。”
九命奇怪的说:“为什么?”
温白羽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就听万俟景侯说:“因为容易过敏,带毛的不干净。”
九命立刻炸毛了,扒住东海,控诉的说:“暴君竟然说我不干净,我浑身的毛一天恨不得洗三次!你给我作证!不行,你得跟我一起去教训暴君!”
东海安抚着九命,轻轻抚摸着他的后颈,九命立刻就软下来了,毕竟是猫的习性,就算是八条半尾巴的猫,被人一摸就舒服的直哼哼。
讹兽听到外面的声音,就让化蛇抱着自己出去,他的腿虽然有知觉了,但是还是没有完全好。
讹兽一出来,万俟景侯也拒绝讹兽和温白羽近距离接触,必须相隔一米以上。
化蛇的目光在温白羽身上一转,对万俟景侯说:“恭喜主上了。”
讹兽奇怪的说:“为什么要恭喜暴君啊?”
化蛇淡淡的说:“因为白羽先生怀孕了。”
温白羽:“……”
温白羽拿起沙发上的一个靠垫,想也没想,劈手砸到万俟景侯脸上。
万俟景侯伸手将靠垫接住,说:“你动作别太大,小心伤了自己。”
讹兽一脸震惊,随即对旁边的九命说:“我最近耳朵有点问题,总是出现幻听。”
九命也傻呆呆的说:“别说你的耳朵了,我好像也出现幻听了……”
温白羽觉得家里实在没发呆了,讹兽和九命一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温白羽只好跑到小饭馆去。
这个时候雨渭阳正好从外面推门进来,看见温白羽,顿时笑着说:“哎温白羽,我最近收了一个好东西,特意拿过来让你看看。”
万俟景侯跟在后面进了小饭馆,拦住雨渭阳伸过去的手,说:“古董的阴气太重,离温白羽远一点。”
雨渭阳:“……”
雨渭阳奇怪的看着温白羽,说:“你生病了?”
温白羽说:“你别理他,他才生病了。”
唐子听说雨老板来了,从后厨走出来,不过雨老板正和温白羽聊天,唐子就没过去。
唐子似乎也发现了温白羽不同寻常的地方,难免多看了几眼。
唐子笑着说:“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
万俟景侯只是“嗯”了一声,但是表情有一股浓浓的装逼和得瑟。
正是晚上小饭馆上人的时候,就见钟馗和钟简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似乎刚下班,累得不行。
钟简不在饭馆里吃,打包了好几样,还都是甜食,温白羽笑着说:“你怎么不吃炸酱面了?”
钟简有些不好意思,说:“奚迟喜欢吃甜的。”
他说着,打包的菜好了,就提着菜匆匆忙忙的走了。
钟馗感叹的摇头说:“有了媳妇儿就忘了以前一起吃素炸酱面的兄弟了……”
钟馗说着,吸溜了一大口的炸酱面,一边大口嚼着,一边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瞥见温白羽,顿时一口炸酱面“噗——”的一声全都喷出去了。
温白羽立刻躲开,免得被喷一身,说:“你见鬼了?!”
钟馗瞪着眼睛看他,说:“我见鬼都没这么惊讶过,你……你……”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万俟景侯。
温白羽:“……”
温白羽一看钟馗那表情,顿时就明白了,怎么这些人都能一看就看出来,自己肚子也没有变大啊,只不过最近被万俟景侯填鸭一样的喂,确实有一点点长胖,那也是把仅有的一些腹肌吃掉了而已。
钟馗笑着说:“够厉害啊,我可没想到。”
温白羽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就岔开话题,说:“对了,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事儿,你能看到生死簿吗?”
钟馗瞪眼看他,说:“那是顶头boss的东西,我只是个卖保险的,要是偷看一眼那还了得?”
温白羽说:“你看不到啊。”
钟馗说:“你要是想知道,还是直接去问明总吧。”
温白羽刚回北京几天,几乎所有的人就知道温白羽怀上了烛龙蛋……
都不用他去找冥帝,冥帝直接过来,笑眯眯的观摩来了。
冥帝走进来,朝着温白羽仔细看,一身西服,戴着墨镜,好像斯文败类一样,笑着说:“开天辟地以来,我还真没见过烛龙蛋,我说温白羽,你要是真的生了,到时候一定让我看看。”
温白羽:“……”
冥帝笑眯眯的坐下来,看万俟景侯一直盯着自己,就不开玩笑了,说:“我听说你有事儿找我,我的生死簿可贵着呢,看一眼要交钱的。”
温白羽“呵呵”冷笑一声,说:“那我把小福接回来住吧,让他跟你住,我还真不放心。”
冥帝:“……”
冥帝立刻改成了一脸狗腿的表情,说:“温先生,您想知道谁的事情?”
温白羽说:“我想查查卫宣公的儿子,公子寿有没有投胎。”
冥帝立刻皱起眉来,掐着手指头算,说:“好几千年,要是投胎就几千次了。”
温白羽瞥斜着他,说:“不愿意查?”
冥帝笑着说:“不是,哪能啊,我只是说,需要一点点时间。”
温白羽说:“多长时间?”
冥帝说:“五分钟。”
冥帝的速度很快,翻了翻生死簿,里面厚厚的一大摞名字,笑着说:“找到了,投胎了,投胎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不过这个人的魂魄不整齐,每次投胎都死得很早。”
温白羽说:“现在呢,叫什么名字?”
冥帝给温白羽留了一个字条,公子寿已经转世了很多次了,但是因为太子伋一直强行保留着他的尸体,而且尸体又腐烂了,所以公子寿的转世缺少魂魄,不是体弱多病,就是没有福分,都是二十几岁就死了。
这一辈子转世叫唐梓绶,还是个大学生,家里似乎非常有钱,不过唐梓绶是唐家的养子,唐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还是先领养了唐梓绶,才沾了喜气生下了一个女儿。
唐梓绶虽然是大学生,但是并不住校,和别人的交集也非常少,温白羽呆在家里所幸无事,就想去看看这个转世,入土为安之后,不知道那些所剩的魂魄会不会复原,这样唐梓绶也不必再短命了。
这个时候温白羽接到了邹成一打过来的电话,邹成一的声音很急,说:“温白羽我跟你说,咱们从墓里带出来的建木碎片,好像少了。”
温白羽愣了一下,说:“什么意思?”
邹成一说:“就是拼不起来,看起来还少了一截。”
温白羽更是愣了,说:“难道还有一截在墓葬里没带出来?”
邹成一说:“恐怕是这样的。”
温白羽说:“那在哪里?宣姜的墓葬里还是卫宣公的墓葬里?还要再跑回去一趟吗?”
邹成一说:“嗯,我准备明天就出发去濮阳,再走一次那两个墓葬。”
温白羽说:“不应该啊,咱们到底漏了什么地方,或许那个建木碎片就不在那墓里。”
邹成一沉默了一下,说:“最好在那两个墓葬里,只是咱们漏掉了,不然我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温白羽觉得也是,那么小的一截东西,找起来太难了。
邹成一很快挂了电话,温白羽不放心邹成一和噫风两个人去,也准备再去一趟濮阳。
万俟景侯听说了,有些皱眉,温白羽现在的身体绝对不适合下墓,墓里阴气很重,对温白羽有影响。
不过万俟景侯还是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准备回去收拾一下行李,然后赶到濮阳去,刚要出小饭馆,钟馗又来了。
钟馗是来跑腿的,顺便点一炸酱面吃。
钟馗将一个信封交给温白羽,说:“明总说你们在找那一个叫唐梓绶的年轻人,让我送点资料给你们。”
温白羽顺手接过信封,打开来看了一眼,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温白羽没接住,直接掉在了地上。
就见那张照片上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笑容很阳光,皮肤有些微黑,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看起来阳光又建气。
拍照的时候应该是夏天,他穿着一件篮球衣,手里托着一个篮球,旁边一个女孩子挽着他的胳膊,看起来很亲昵的样子。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年轻人的脖子上有一个黑色的皮绳,皮绳上挂着一个非常小的挂链,形似一截树枝,树枝上还有一片叶子。
青铜色的……
建木碎片!
温白羽一把就捡起来那张照片,着急的说:“这上面是谁!”
钟馗说:“你问男的还是女的?男的就是你们要找的唐梓绶啊,女的是他妹妹。”
温白羽震惊的不行,这是唐梓绶?他脖子上戴的项链明明就是建木碎片,而且非常细小,不是一整片碎片,分明就和他们在宣姜墓和卫宣公墓葬里找到的碎片一模一样。
刚刚邹成一才打电话来说,碎片好像少了,拼不在一起,现在竟然就出现了,而且还在公子寿的转世身上。
温白羽匆忙的又翻了翻信封口袋,一个黑色的东西飘悠悠的从里面掉出来,温白羽伸手一接,竟然是一根黑色的羽毛!
钟馗看到那根黑色的羽毛有些吃惊,说:“咦?这是什么东西,我没放进去啊。怎么会突然多了一根鸟毛儿?”
温白羽诧异不已,竟然有人能从钟馗手上掉包东西?
要知道钟馗可是抓鬼的,身上的阳刚之气很正,很多鬼魅都非常惧怕钟馗。
万俟景侯皱眉的拿过那张照片,翻过来一看,背面竟然有一排字。
——请噫风拿齐所有建木碎片,到昆仑山中,交换唐梓绶和关楠。
关楠?!
温白羽看着上面的字,惊讶不已,唐梓绶很可能拥有一小段建木碎片,这还在情理之中,但是关楠怎么牵扯其中,还有噫风。
这跟噫风有什么关系,这句留言直指噫风,但是通过钟馗的手送到温白羽这里,显然不想直接交给噫风,这意图很明显,寄来黑羽毛的人,想让其他人也都知道这次的行动。
而且要他们知道这次行动,和噫风有很大的关系,甚至这次行动的关键就在噫风身上。
温白羽立刻抓起手机,给邹成一打了一个电话,邹成一听到温白羽的话,显得有些吃惊,半天没有回应。
噫风的声音在后背音里响起来,似乎在问:“少爷,怎么了?”
随即手机就被噫风拿走了,温白羽听到噫风的声音,说:“喂,温先生?”
温白羽把寄到自己手里的相片和背面的留言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噫风。
噫风听了也沉默了一会儿,大约有两秒钟,然后语气照常,淡淡的说:“我知道了。”
第95章 死亡谷1
温白羽很快就挂了电话,正好这时候血髓推门从外面走进来,温白羽看见他,立刻跑过去,说:“你看见关楠了吗?”
血髓脸色非常不好,摇了摇头。
温白羽说:“关楠不是一直和你一起的吗?”
血髓说:“今天早上关楠就不见了,我一直在外面找,也没有发现他。”
而且关楠是和小血髓花一起消失不见得,按理来说血髓对种族之间的气味非常敏感,而且小血髓花出生时间也不短了,虽然是个早产儿,气味本身不足,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养,身上的种族气味已经很浓了。
但是血髓在周围根本感觉不到关楠和小血髓花的踪迹。
温白羽喃喃的说:“真的被带走了?”
他把那张照片递给血髓,血髓周身的气息非常暴怒,脸色很难。
说:“什么时候出发?”
虽然血髓想尽快找到关楠,但是他们并不能打无准的仗,显然这个人是有备而来,而且他的目标在于建木碎片,或者说是噫风,所以再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不可能伤害人质,现在眼下并不需要担心关楠和唐梓绶的安全问题。
他们必须准备妥当才能出发,不然会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
唐子想要跟着去,温白羽并不同意,毕竟唐子去的话,雨渭阳肯定也会跟着去,但是雨渭阳身体弱,现在是冬天,天气已经很冷了,如果雨渭阳进入高原地区的昆仑山,那里又有高原反应,又无比寒冷,肯定对他的身体不好。
雨渭阳说:“我又不是没去过。”
温白羽还是坚决不同意,上次在昆仑山上,雨渭阳一下滚下雪坡的场景,温白羽还记得清清楚楚,如果当时不是唐子正好从雪坡上来,那雨渭阳肯定就凶多吉少了。
首先温白羽合计了一下这次去昆仑山的人选,九命一定要跟着去,九命虽然只有八条半尾巴,不过身手是过硬的,东海的三叉戟能打散妖邪的魂魄,有东海跟着去再好不过了。
同时还跟着一起的自然有邹成一和噫风。
当然还有血髓。
温白羽觉得这次人不能多,毕竟他们根本不清楚对方的意图。
等决定好了人选,万俟景侯则说:“你不能去。”
温白羽愣了一下,说:“为什么?”
万俟景侯皱眉说:“你现在身体不适合去高原地方。”
温白羽一下就想到了,万俟景侯肯定是担心自己,温白羽现在肚子里有个烛龙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生下来,毕竟大家都没见过烛龙蛋,而且在这期间温白羽的力量也会受制,虽然不像槐安国那次完全用不出来力量,但也是时灵时不灵的。
温白羽顿时有些哑口无言,很快又说:“可是我不放心你去,你要是去,我肯定要跟着。”
万俟景侯还要说话,温白羽又说:“再者说了,万一你走了之后这是调虎离山呢,我一个人在这边呆着更不敢全。”
万俟景侯考虑了一下,怎么叫一个人呆着,小饭馆还有许多人,例如唐子,雨老板,还有甘祝和混沌,家里还有讹兽和化蛇。
但是说到底,万俟景侯也不想和温白羽分开,上一次他们分开也是去昆仑山,后来温白羽带着人追了过来,万俟景侯很难表达当时看到温白羽的感受,一堆问题一下冲上来,温白羽是怎么来的,他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有没有危险……
诸如此类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也太劳神了,或许把温白羽带在身边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起码自己能随时随地的看着他。
万俟景侯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温白羽立刻笑起来,说:“放心,我不会拖后腿的。”
温白羽说:“有个问题就是,昆仑山那么大,他到底让咱们往哪里走,在哪里交易?”
万俟景侯说:“这些你不用担心,那个人藏在暗中,而且还喜欢故弄玄虚,肯定会再联系咱们的。”
第二天众人就开始着手买机票,准备去西藏的事情。
温白羽想要和万俟景侯出门买一些必备的东西,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口插着一个东西,门一开,“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是一个信封……
温白羽想要捡起来,万俟景侯却伸手拦住他,然后弯腰把地上的信封捡了起来,信封是空白的,里面夹着一张纸,稍微一抖,就看到一根黑色的羽毛掉在了地上。
万俟景侯展开那张纸,上面只写着“死亡谷”三个字。
温白羽有些惊讶,说:“昆仑山的死亡谷?那棱格勒峡谷?”
万俟景侯有些皱眉,温白羽说:“他让咱们进死亡谷?这分明不安好心吧。”
邹成一和噫风很快也到了北京,众人都聚拢在小饭馆,温白羽又把新寄来的信给他们看。
邹成一有些诧异,说:“死亡谷?”
九命摸着下巴说:“这样的话,咱们的行动就全都被打乱了。”
万俟景侯说:“如果要进死亡谷,就要从西宁启程,从布伦台进入沟谷。”
温白羽心想着,要命的是他们从来没这么走过,而且那棱格勒峡谷被称作死亡谷,很多科考队和探险家都死在里面,当地人把那棱格勒峡谷称作地狱之门,绝对不敢进入。
温白羽觉得这封来信的意图很明显了,没准就是让他们进入死亡谷,然后自生自灭,等他们都死了之后,再拿走身上的建木碎片。
众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雪白的之上写着“死亡谷”三个字,都没有说话。
过了大约一分钟,噫风突然说:“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邹成一立刻说:“不行。”
噫风说:“这信上只提了我的名字,我一个人去就可以,少爷您放心。”
邹成一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噫风,声音凉凉的,说:“我放心?我怎么放心?噫风,这封信上为什么指向你的名字,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噫风站在桌边,低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邹成一,隔了两三秒,摘下自己的眼镜,揉了揉眼睛,吐出一口气,淡淡的说:“是啊,我也想知道原因。”
噫风的回答显然不让邹成一满意,邹成一并没有再看他。
温白羽说:“一会儿咱们去买去西宁的机票,到地方之后租车过去。”
众人点点头,他们不能再耽误时间,就算关楠和唐梓绶作为人质,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保不齐会受苦,讹兽上次的样子他们还历历在目。
众人买了机票,晚上六点起飞,差不多九点到西宁。
万俟景侯去打了电话,他们到达西宁之后不想耽误时间,万俟景侯联系了道上的人,让人提前准备了装备和车子,虽然时间紧迫了一些,不过万俟景侯在道上的声望很高,他说一句话就有很多人争着抢着给他办事,也好攀上关系。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众人吃了午饭就赶去了机场,飞西宁的飞机是大飞机,一排三个座位,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坐下来之后,就看到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男人,男人是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走到他们旁边,坐了下来。
温白羽顿时有些吃惊,看着那男人,说:“太子伋?”
太子伋脸色很白,毕竟他是鬼魄,一身现代装束的打扮,脸色很冷漠,他坐下来,看了一眼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说:“我和你们一道走。”
温白羽一想就知道,太子伋肯定是关注着公子寿的转世,知道唐梓绶就是公子寿,恐怕太子伋也知道唐梓绶出事的事情。
温白羽点点头,没再说话,有太子伋跟着也好,这个人身上的阴气很强,肯定能帮忙的。
飞机准点起飞,不到三个小时就停在了西宁的机场,众人下了飞机,将近十点的天色,已经黑的透了。
他们直接出了机场,并没有坐出租车,很快就听到有人喊着:“景爷!是景爷吗?”
万俟景侯立刻走过去,点了点头,那人立刻小跑过来,把车钥匙恭恭敬敬的双手递到万俟景侯手里,说:“景爷,您要的装备都准备好了,全在车里,一辆大车。”
万俟景侯接过了要是,又点了点头,转手把钥匙抛给了噫风。
噫风接过来,立刻上了驾驶位,发动了车子,其他人也跟着坐上车来,邹成一坐在副驾驶,后面就是九命东海,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还有一直阴沉着脸的血髓,外加一个半路出现的太子伋。
九命和东海都不认识太子伋,不过太子伋给人的感觉就像刚认识东海那会儿,冷漠的厉害,不愿意和别人多说任何一句话,就一个人坐着,看着窗外的景象,而且浑身散发着一股阴气。
差不多十点半,他们就开着车快速的出发了,众人从西宁出发,直奔布伦台,从布伦台再往西走,才能达到昆仑山上的死亡谷。
西宁到布伦台,开车要十几个小时,他们这些人中只有噫风一个会开车,开车的重任就落到了噫风的身上。
天色非常黑,他们出了西宁之后已经过了午夜,天气情况不是太好,即使关着车窗户,也能听到外面“呜呜”的风声,就像鬼夜哭一样。
因为是深夜,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惨白的车灯照在地面上,车路有点颠簸。
温白羽下午赶飞机,晚饭是在飞机上草草吃的,吃的本身就不舒服,下了飞机又直接坐车,这会儿胃里难受的厉害,肚子很饿,但是没问什么胃口,又觉得十分困倦。
万俟景侯见他眼皮打架,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的身上,让温白羽靠着自己肩膀,说:“你先睡一觉。”
温白羽靠着万俟景侯肩膀,都没坚持,很快就睡着了。
温白羽不知道是不是车子太颠簸了,总之睡着了之后都在做噩梦,他梦见自己在不断的跑,旁边满处都是雪,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在结冰的湖面上行走,走一步就跌一跤,摔得浑身都疼。
四周是“呜呜”的狂风,脚下是摔得几乎碎裂的冰面,突然冰面“咔嚓”一声巨响,一下就裂开了,温白羽猛地坠落下去,他想变成鸿鹄飞上天去,但是根本飞不起来,肚子里一阵绞痛,顿时灌了好几口凉水,浑身都要结冰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冲他大喊“把手给我!把手给我!”
温白羽不知道是谁在叫,但是求生的本能让他猛地从冰凉的湖水中伸出手去,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他奋力往岸边上拽。
温白羽几乎没气了,一边被那只手拽着,一边自己奋力的往上爬,就在他要冲出湖面的时候,突然肚子里一阵绞痛,紧跟着就听“哧——”的一声响,一把很长的刀子竟然插进了自己的腹部。
温白羽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震惊的睁大眼睛,那抓着自己的手突然松开了,随即有人在他肩头补了一脚,温白羽身体后仰,顿时“噗通”一声,沉浸了冰凉的湖水中……
“啊……”
温白羽浑身发冷,猛地挣扎了两下,猛地从梦中醒来。
“白羽?白羽你怎么了?”
温白羽一睁眼,就看到万俟景侯紧紧搂着自己,温白羽还没真正醒过来,粗喘着气,呆呆的盯着万俟景侯。
九命欠着身体,用热毛巾擦了擦温白羽的额头,说:“主人你做噩梦了吗?出了好多汗,快点擦干,不然太冷了要吹病了。”
温白羽看了看周围,后座上五个人,前面噫风在开车,邹成一听到他的呼叫声,也转过头来看他,车窗外面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灰蒙蒙的一片,因为天气冷,车窗上结了一层冰霜,外面看起来很不真实。
经过一晚上,温白羽不知道车子已经行驶到哪里了,好像是山路,从车窗看出去,盘曲的山路一片灰黄,顶上却盖了白雪,再往远处看,是一片黄土的平原,充满了一种苍茫又震慑人心的感觉。
温白羽愣愣的看着,下意识的伸手压在自己腹部上。
万俟景侯说:“怎么了?不舒服?白羽?”
温白羽这才算是真正回过神来,嗓子里有些沙哑,似乎是被梦境中的情景吓得,他清了清嗓子,说:“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万俟景侯轻轻擦拭着他的额头,又用毛巾擦了擦他的脖颈,上面也满是冷汗,说:“你吓死我了,你刚才脸色非常难看。”
温白羽回想了一下梦境,一切都非常真实的样子,而且既然是一个梦境,又为什么会有痛觉?
温白羽真实的感觉到哪种绞痛,还有被刀子贯穿的麻木。
天色还不完全亮,早上的雾气太大了,又是山路,噫风不敢开的太快,渐渐的车子已经开不动了,即使打着雾灯,也难以分辨出路来。
噫风把车子停下来,说:“大家下车走走吧,正好吃一下早饭,雾太大了,再这样下去很危险,等太阳出来咱们再走。”
众人看了看四周的雾气,就好像身在仙境中一样,比电影特效做的还要好。
大家一晚上都坐在车里,身上早就疲惫不看了,都纷纷开门下车,在车外走动,伸展一下身体。
温白羽昨天晚上直接睡了,晚饭还是飞机上吃的,现在饿得都要前胸贴后背了,肚子里根本没有东西,有些发慌。
他们出发的时候带了很多吃的,虽然这里太狭窄,不能搭伙做饭,不过也能好歹吃点。
温白羽吃着早饭,向远处眺望,如果不是抱着救人的目的,这里的景色倒是挺好。
温白羽一回头,就看到太子伋还坐在车里,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照片,就是唐梓绶的那张照片,照片上是唐梓绶穿着一件篮球衣,笑的很阳光。
太子伋就低着头,看着那张照片,什么话也没说。
太阳很快就升起来了,虽然天色看起来还是乌突突的,有些阴天,不过胜在驱散了雾气。
众人重新上了车,噫风又开始开车,这一路上很奇怪,邹成一难得的沉默,虽然之前邹成一的话并不多,但是也没有这样沉默过,显然邹成一在生气,而且是和噫风生气。
噫风问邹成一的话,邹成一没一句回答的,一路上也不看他,只是往窗外看。
他们的车子在黄昏的时候行驶到了一片荒原上,众人看着这苍茫的情景,忍不住打开了窗户,“呼呼”的狂风从外面灌进来,把众人都吹得一激灵,不过也清醒了不少。
噫风说:“今天晚上咱们就能到达布伦台,再往西走,就会进入死亡谷,晚上进沟谷并不安全,而且一旦进入死亡谷,就是进入监控的区域,我建议在布伦台休整一晚,明天早上再进峡谷。”
众人听了沉默了几秒,温白羽觉得噫风说的非常有道理,布伦台往西就是峡谷的范围,他们一旦进入死亡,就像进入了一个圈套一样,肯定会防不胜防,不知道死亡谷里面有没有让他们休整的地方,如果不休息好,无疑给自己找麻烦。
众人合计了一下,就同意了在布伦台修整,而且众人需要找骆驼,死亡谷里不可能开车进入,在那种地方,骆驼似乎比越野车要安全得多。
车子一直往前开,很快就要天黑了,太阳马上要下山,荒原上突然出现了一些狂奔的动物。
九命将窗户打开,那些动物成群结队的从身后狂奔而来,他还没见过在原野上飞奔的动物,那场景比电视里的要真实得多。
九命激动的说:“那是什么?鹿吗?”
东海把他的脑袋从窗户外面拽回来,说:“别把头探出去,很危险。”
东海说着,往外面看了一眼,不禁笑了起来,说:“笨蛋,那是野驴。”
温白羽回头一看,果然是一帮野驴在原野上奔跑,而且速度极快,飞奔的异常矫健,这些野驴的速度或许比车速还要快。
温白羽刚想要调侃一下九命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他向后看着后车窗,突然皱起了眉,说:“这真的是野驴吗?”
九命笑着说:“原来也有人不认识。”
温白羽说:“不是……这野驴也太大了点吧?”
他说着,都转头往后车窗看,这一看之下,九命立刻喊了一嗓子,说:“我的妈,这野驴吃了激素吧!”
野驴一直在他们身后奔跑,慢慢的赶了上来,一般的野驴看到车子都会受到惊吓,最多顺着车子跑,但是很显然,他们身后的这群野驴正在追赶他们。
温白羽探头看了一眼表盘,他们现在的车速是将近九十迈,这些野驴渐渐的从后面追赶上来,跑速竟然如此惊人。
而且野驴越来越近,众人终于知道九命说的吃激素是什么意思了,野驴的身长能达到二百五十厘米,已经算是最大的了,而后面追上来的野驴,比他们的越野车还要大。
最重要的是这种怪异的野驴不止是一头,而是一群。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说:“把窗户都关上!”
噫风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按了总控,把车窗全都关闭,同时加大油门,车子行驶在荒野上,“嗡”的一声腾起一片黄土,快速的往前驶去。
身后的野驴狂追不舍,像一群发疯的野兽一样,野驴成群结队的飞奔,四蹄在地上腾起一片一片的尘土,从后车窗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的灰土。
九命说:“甩掉了吗?太好了甩掉了。”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的时候,太子伋突然喊了一声:“当心!”
只听“咚!!”的一声,越野车猛地向侧面一斜,众人立刻倾斜向一边,驾驶座和副驾驶都有系安全带,后座的人没有系安全带,温白羽一下飞扑进了万俟景侯怀里,所有的人倒向一边。
万俟景侯立刻一把护住温白羽,没让他磕在玻璃上。
只见一头巨大的野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斜地里一下直插了出来,“咚”的一头撞在他们的车上。
野驴的体重可以达到二百多公斤,但是他们的越野车至少几吨,而且车上有人,还装满了食物和设备,重量就更是沉重。
一头野驴撞过来,把车子撞得摇晃了一下,那野驴立刻斜着飞出去,“嘭”的一声直接倒在地上,头晃了晃,就晕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撞死了。
九命爬起来,看着车窗外那头一动不动的野驴,说:“这野驴是不是疯了?它撞了咱们的车有他什么好?”
温白羽被撞得昏昏沉沉的,往后一看,顿时说:“不要停,踩油门,后面的追上来了。”
噫风看了一眼后视镜,嘴里发出“啧”的一声,显然很不耐烦,立刻加大了油门,荒野很宽广,车子一路飞驰而去,后面的野驴就像发疯一样狂追不舍。
东海说:“这些野驴不对劲。”
九命说:“你才看出来吗,都是疯驴。”
东海说:“咱们已经临近了布伦台,超过布伦台就是死亡谷,很可能现在就已经进入圈套了。”
温白羽说:“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野驴是有人养的?”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说:“如果真的是野生的,他们吃了什么东西,能长得这么大。”
众人说着话,野驴很快又飞奔而来,在他们车子后面不断的狂追,有的野驴马上就要勾到他们的车子,有的野驴从侧面飞驰而来。
九命立刻喊着:“来了!”
随即就听“咚!”的一声,车子立刻向右偏去,紧跟着又是“咚!”的一声,左边又被大力的一撞,两头野驴一左一右不断地撞击着车子。
噫风嘴里“啧”了一声,说:“都系上安全带!”
后座的众人经过刚才的事情,已经都把安全带系上了,还抓住了后座的把手。
噫风看了一眼邹成一,说:“少爷,抓紧了。”
邹成一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还是伸手抓住扶手,就听车子猛地发出加大油门的声音,一下窜了出去。
巨大的推力让众人都闷哼了一声,只觉得后背的座椅一下顶在身上,撞得后背直疼。
噫风的车技非常好,猛地打了两下方向盘,就听“砰砰”两声,车子一抖,立刻撞开旁边发疯的野驴,猛地画了一个曲线,然后快速的向前冲去。
众人都深吸一口气,感觉车速不断加大,这辆越野车是道上的人下了血本送给万俟景侯的,价格自然不菲,但是就是这样的车子,竟然被噫风开到有些飘,温白羽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呼”作响,脑子里晕乎乎的,立刻就要吐出来,根本不敢再去看表盘的时速。
九命直接被甩出去,还是东海一把拽住他,把他搂在怀里,九命浑身都要炸毛了,耳朵和尾巴窜出来,八条半的尾巴紧紧捆住东海的胳膊和腰,脸色一片铁青。
车子飞驰而去,身后的野驴渐渐的被甩远了,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声吼叫的声音,一头野驴竟然从后面追了上来,他的肩高比车子还要高,体型巨大,这种东西绝对不是天然的。
野驴疯狂的从身后奔过来,“嘭”的一声撞在他们的车尾上。
众人往前一推,邹成一被安全带拽住,脑袋一下蹭在玻璃上,巨大的撞击力让邹成一的脑袋顿时一片红肿,里面有些充血,但是表皮没事。
那只野驴撞击了一下车子,也被撞得发晕,“咚”的一声摔在地上,众人松了一口气,噫风立刻说:“少爷,您怎么样?”
邹成一脑袋发晕,晃了晃头,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他看不见额头,不过摸起来生疼,而且还肿了。
邹成一又不回答噫风的话,这让噫风非常的火大,脸上露出一股不悦的阴沉,好像阴天一样,劈手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随手丢在一边,然后加大了油门。
众人可没时间思量邹成一和噫风之间闹别扭,温白羽看向后车窗,只见身后腾起一阵尘土,隐约之间看到一头野驴狂奔而来,温白羽看见那头野驴的头上破了,耳朵都撞没了,一片血粼粼的,但是野驴竟然不知道疼一样,继续追赶他们。
温白羽说:“又来了。”
九命看见血粼粼的野驴,说:“这野驴是疯了吗?”
野驴飞奔而来,这次改变了策略,不撞击他们的车尾,而是改撞击他们的玻璃,温白羽就看到自己那侧玻璃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带血的野驴脸,然后驴脸开始“砰砰”的撞击车窗。
野驴撞了第三下之后,车窗开始龟裂,露出无数条细缝,但是因为是防弹玻璃,而且看起来防弹玻璃的系数还挺好,车窗裂开之后并不飞溅和脱落。
温白羽离得那头野驴很近,发现那头野驴的眼睛竟然在发光,而且脸上露出狂暴的表情,嘴巴总是张开,露出里面的牙。
野驴的脖子上竟然插着一圈的针,那些针插入肉里一半,露出皮肤一半,天色从黄昏慢慢变暗,那些针竟然发出蓝色的光芒。
温白羽脑子里“嗡”的一下,立刻想到了万俟景侯被偷袭的针,也是这种蓝色的针,野驴的脖子上扎了一圈,怪不得会如此狂暴,而且一点儿痛觉也没有,丝毫不会畏惧人和汽车。
万俟景侯突然拽了一把温白羽,说:“过来。”
他说着,同时翻身过去,和温白羽换了一个座位,就在温白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万俟景侯突然降下车窗玻璃,野驴“呋呋”的喘气声,还有“呼呼”的风声一下灌进车来。
万俟景侯则是手一撑,在野驴探头过来的一霎那,快速的从车窗一下钻了出去,一下踹在野驴的头上。
就听“嘭……嘭……”几声,万俟景侯从飞快的车子中一下飞了出去,猛地抱住野驴的脖子,两个黑影顿时摔在荒野上,在地上快速的翻滚起来。
温白羽吓了一跳,立刻喊着:“停车!快!”
噫风稍微思考了一下,还是一脚刹车踩下来,猛地把车子停下,车子的惯性很大,他们飞窜出去很远,万俟景侯和野驴的影子几乎在昏暗中变成了两个不可见的小黑点。
温白羽毫无犹豫的从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下了去,九命喊了一声:“主人!”
也跟着跑下去,东海冲剩下的人说:“停在原地。”
说着也跳下车去,快速的追上去。
众人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万俟景侯从地上站起来,他身上全是土,在荒野之中打了一个滚儿,能没有土吗,颧骨上有一大块擦伤,土和沙子嵌在里面,手背上也有擦伤,但是整体来说没有重伤,那头野驴倒在地上,“呋呋”的喘着气,万俟景侯手一松,将一把蓝色的针丢在地上。
温白羽冲上去,见万俟景侯没有大事,顿时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快要吓死了,这么受惊吓,心脏都要衰竭了。
他们害怕后面还有野驴追上来,快速的跑回去,回到车里,快上车门,让噫风继续开车往前走。
温白羽看着万俟景侯一身土,说:“你不要命了!你知道车速多少吗,直接从窗户跳出去!”
噫风非常“好心”的淡淡答了一句:“二百三。”
二……百……三……
温白羽一听到这个数字,更是怒不可遏,干脆掐死万俟景侯算了,免得他都不知道怎么玩飘儿才好了。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脸色铁青,气的胸口不断起伏,怕他气坏了自己,立刻“嘶”了一声,说:“我脸上疼。”
温白羽听他这么说,立刻看向万俟景侯的颧骨,被刮花了一大片,不知道会不会破相,不过破相才好,省的万俟景侯不让人省心,而且满处招桃花。
温白羽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但是动作却非常轻,拿出医药包,用棉签给万俟景侯消毒,温白羽沾了好几下医用酒精,一股酒精的味道弥漫在车里。
温白羽拿着棉签,沾在万俟景侯脸上的伤口上,擦掉上面的沙子,酒精消毒是挺好,但是也挺疼,万俟景侯这回是真疼,“嘶”了一声。
温白羽说:“老实点,别动。”
万俟景侯“嗯”了一声,突然探过头去,说:“太疼了,你给我吹吹。”
温白羽没好气的说:“现在知道疼了,你怎么没把鼻子磕进去?!”
温白羽说着,动作却放轻了很多,小心翼翼的给他消毒,万俟景侯笑了笑,嘴唇贴过去,亲了一下温白羽的嘴唇,车上人这么多,万俟景侯动作特别快,温白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说:“叫你别动。”
万俟景侯态度非常好,立刻说:“好,我不动。”
温白羽给他清理了脸上的伤口,然后弄了一块纱布,捡了几条不干胶,把他的伤口贴上,免得外面风沙太大,到时候感染了。
处理好了万俟景侯的脸,温白羽又给他处理手背上的挫伤,万俟景侯手背上的伤口还好,但是因为烛龙自行愈合的功能,沙子有的还在里面,这个比较难办,还要重新切开消毒。
万俟景侯倒是没再装可怜喊疼,他的手指还有点肿,应该是冲下车的时候扭伤的。
九命笑眯眯的看着温白羽给万俟景侯仔细处理伤口,说:“看把主人心疼的。”
温白羽:“……”
温白羽抬头瞪了一眼九命,九命笑眯眯的摇着自己的八条半尾巴,在东海脸上扫来扫去的。
东海眯眼说:“老实呆着。”
说着把九命的尾巴拨下去,九命见东海皱眉的拨自己的尾巴,就觉得好玩,立刻把尾巴又扫过去,一直往东海脸上扫,还望他耳朵里,脖子上扫。
东海眯了眯眼睛,一把攥住九命的尾巴,九命被揪了尾巴,立刻大叫着说:“救命啊……”
结果他还没喊完,东海就抓着他的尾巴,从上到下一撸,然后又反着往上捏,使劲捏了捏九命的尾巴根。
“啊……”
九命立刻炸毛了,耳朵竖起来,使劲抖,东海淡淡的说:“还闹吗?”
九命几乎瘫在座位上,“呼呼”的喘着气,有气无力的说:“好……好舒服啊……”
东海:“……”
众人逃出了野驴群,都感觉放松了不少,但是从那些蓝色的针能看得出来,他们显然已经进入了圈套之中。
车子在半夜的时候到达了布伦台,他们的车子几乎是伤痕累累,车尾陷进去了,两侧也撞出了大坑,一面的车窗还碎了,看起来非常狼狈。
这地方人烟稀少,几乎看不到人,众人下了车,准备在这里露营,明天一早进山,进入昆仑山的死亡谷去。
众人搭起了帐篷,一个很大的帐篷,然后堆起火堆来,这地方风太大,普通的火一吹就灭了,不过幸好还有万俟景侯,烛龙的火精可不是一吹就灭的。
一路都坐在车上,也没吃过热的食物,众人把锅子打起来,支在火上,往里面倒了水,准备煮挂面吃,吃点暖和的东西。
九命看着带来的小鱼干罐头直流口水,这种东西腥的厉害,其他人都不愿意吃,尤其是这么冷的地方,小鱼干就更腥了,这就便宜了九命。
九命用军刀撬开一个小鱼干罐头,吃的“唏哩呼噜”直响。
温白羽这些天渐渐习惯肉的味道了,但是对于鱼来说,绝对习惯不了,一闻到鱼腥味,顿时吐得天昏地暗的。
九命一边叼着小鱼干,一边说:“主人吐得这么厉害,一定是个男孩子。”
万俟景侯给温白羽拍着背,说:“这么难受?”
温白羽翻了个白眼,说:“下回你试试。”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把煮好的挂面给他端过来,说:“快吃点,你都吐出苦水了。”
温白羽刚吐完,胃里不那么难受了,似乎也来了一点儿胃口,抱着热乎乎的碗,用筷子挑着面吃了几口。
众人又加热了速食的土豆和牛肉罐头,熬了一大锅什锦出来,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下,竟然还觉得挺香的。
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然后商讨了一下路线,决定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大早启程,不过他们看了看时间,好像也没几个小时休息了。
邹成一坐在轮椅上,一直看着跳跃的火焰,并没有说话,噫风端了食物过来,将自己碗里的肉全都捡到邹成一的碗里,说:“少爷,您多吃点,吃完了快休息,睡几个小时就要进谷了。”
邹成一没有接过来碗,只是抬头看着噫风,突然说:“你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噫风愣了一下,随即一脸淡然的摇了摇头。
邹成一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说:“拿开,我没胃口。”
噫风半跪下来,将碗放在邹成一手里,说:“少爷,别任性了,总要吃东西。”
邹成一没有说话,噫风烦躁的将碗放在一边的地上,摘下眼镜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说:“少爷,您有没有想过,那个人寄来这封信,或许是想要分化大家呢?”
邹成一确实想过,如果这个人让他们窝里斗,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但是邹成一也想过,为什么要指明噫风呢?为什么不指明其他人?
这其中还是有原因的。
邹成一还是没说话,眼神凉凉的,噫风嘴里“啧”了一声,说:“少爷,我失礼了。”
他说着,猛地低下头来,两手桎梏住邹成一的双手和胳膊,将邹成一整个人困在怀里,张开嘴唇,去寻找邹成一的嘴唇,疯狂的吻咬着怀里人的双唇。
邹成一吓得一愣,没想到噫风会突然吻下来,而且毫无根据,他们确实亲吻过几次,但是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
噫风的吻透露出焦躁和暴戾,死死钳住邹成一,厮磨他的嘴唇和舌头,狠狠在舌根的地方吮吸,直吸得邹成一舌头发酸,鼻子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邹成一的脸憋得通红,噫风的鼻梁很高,不断变化着角度在他嘴里疯狂的深吻,高高的鼻梁带着凉丝丝的温度,磨蹭着他的鼻梁。
邹成一就要没气了,想要挣扎,噫风突然松开他的嘴唇,但是双手仍然捆绑着邹成一的胳膊,然后顺着他的嘴角,落下一个个急促的吻,粗重的喘息声传到邹成一的耳朵里,加上自己疯狂的心跳声,大脑里几乎晕成了一团浆糊。
噫风抱着他,疯狂的亲吻,在邹成一的额头上,鼻梁上,嘴唇上,耳朵上,耳根上,全都印下亲吻,随即转到脖颈上,慢慢的舔,撕咬,用舌头吮吸。
邹成一瘫在轮椅上,眼睛通红,鼻尖都红了,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水光,粗重的喘气,好像随时要晕过去。
噫风抱着他,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我早就想这样做了。”
邹成一身体一抖,眼中透露出一丝惊吓,噫风说话的口气依然很恭敬,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势头,不知道掩藏着什么。
噫风轻笑了一声,说:“少爷,快吃饭吧,不然我会做更过分的事情。”
噫风说着,直起身体来,把装满食物的碗递给邹成一,又把筷子塞在他手里。
邹成一双手捧着碗,手还在打颤,两条胳膊无力的颤抖,胸口快速的起伏。
噫风和邹成一吻得动静非常大,又是喘息,又是呻吟,那激烈程度让众人都发现了,只不过不好意思太专注的看。
他们已经将近了那棱格勒峡谷,必须有人守夜,太子伋主动提出来守夜,说:“我不需要休息。”
其他人就都进了帐篷,盖上带来的毯子,挤在一起睡觉。
已经是后半夜了,其实并没有多长时间可以睡,但是总要休息,众人挤在一起,能听见帐篷外面“呼呼——”的风声,不断的拍打着帐篷的帘子,听起来异常可怕。
太子伋一个人坐在火堆旁边,手上捏着那张照片,照片在风中吹得颤抖起来,不断的发出“哗哗”的声音。
唐梓绶和太子伋印象中的一模一样,就算轮回转世了,也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笑起来毫无芥蒂,看起来总让人觉得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如果不是这样一个人,又怎么能和太子伋交好。
太子伋深深的看着那张照片,他早就注意到唐梓绶身边的这个女孩子,女孩子小巧可爱,挽着唐梓绶的胳膊,两个人的感情看起来非常好。
说实在的,太子伋有些嫉妒,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虽然那个时候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这个弟弟和自己的关系,要远远比他和同父同母的公子朔关系好的多。
太子伋多次提出来,他们的立场不同,宣姜又如此宠爱他,有心让卫公立他为太子,他们本不该关系这么亲厚,说到底,两个人各有拥护的派系。
可是那个傻弟弟根本不听,非要跟着他,他们的年龄相差很大,毕竟宣姜本身是要嫁给太子伋的,却被卫公直接抢走,做了太子伋的后母,太子伋本身觉得和这个毛孩子根本没有什么共同点。
但是太子伋错了,这个毛孩子从头到尾都让他放心不下……
他们的关系,本身就是这般要好,这般亲厚,没人能超越过去,即使是亲生父母,但是眼前的这张照片里,唐梓绶似乎和妹妹关系很亲厚,太子伋不得不承认,他心里非常嫉妒,嫉妒的要发疯了。
史料里记载的太子伋是个温和宽厚的人,秉性出众,为人心地善良,可是这几千年,几乎磨平了太子伋所有的温和,他心里只剩下报仇。
太子伋发现了,他的偏执已经害的弟弟几辈子都做了短命鬼,但是他心里依然磨灭不平那股偏执,好像给火苗泼了一捧油,偏执的业火在他心里不断的旺盛起来。
太子伋伸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上那个年轻人,年轻人还是那个善良宽厚待人的弟弟,而自己显然已经不是当年温和的兄长了,太子伋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却无能为力,他闭起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
温白羽睡得模模糊糊,半夜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湖面上,湖上结了冰,冰清澈见底,下面是无尽的深潭,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温白羽一下就吓得清醒过来,这是梦境,和上次一样的梦境,四周是冰面,冰面马上就要破了。
“咔嚓!”
温白羽只觉得身体一沉,顿时被一股冰冷的潮水盖头淹没。
“把手伸过来!把手伸过来!”
又是那个声音,温白羽不断的挣扎,他记得很清楚,如果把手伸过去,肯定会被人抓住,狠狠的在肚子上捅一刀。
温白羽正扎的昂起头来,尽量把头探出水面,不断的大口呼吸着,这个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温白羽使劲挣扎,却被快速的往上扯。
一个声音大喊着:“温白羽,抓住我,抓住我,我拉你上来!”
然后就是“哧——”的一声,温白羽猛地睁大眼睛,一把长刀插进他的腹部,然后快速的往前一顶,温白羽嗓子里“嗬——”的一声,就听那人狞笑着,快速的抽出长刀……
“白羽!?白羽!”
温白羽觉得有人在晃他的肩膀,立刻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望着帐篷的顶棚,良久说不出话来,嗓子里发出“嗬……嗬……”的粗喘声,声音非常嘶哑。
万俟景侯担心的看着他,说:“白羽,怎么了?”
温白羽伸手抓住万俟景侯的胳膊,喃喃的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又是那个梦……”
温白羽一边说,一边用手压住腹部,说:“我梦见……有一把刀插进来……”
万俟景侯顿时眯起眼睛,将温白羽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小声说:“没事,做梦而已,睡吧,再有一会儿就天亮了。”
温白羽困倦得厉害,一直在梦中逃命,根本就没睡好,听着万俟景侯温和的声音,立刻就坠入了睡梦中。
一直沉闷的血髓翻身坐起来,似乎是被刚才的声音吵醒了,他撩开帐篷的帘子,外面的火堆还在燃烧,太子伋依旧坐在他们带来的马扎上,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仿佛是一座雕像。
外面的天色阴灰,四点了,一会儿就要天亮,关楠不知所踪,连同小血髓花也不见了,血髓怎么睡得着,直接站起来,出了帐篷。
邹成一也醒了,他睡得本身就不踏实,他也做了个噩梦,梦中的噫风温柔的亲吻着他,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噫风却突然冷淡的看着他,嫌弃他是一个瘸子,要活活的掐死他。
邹成一是从梦中惊醒的,睁开一双金色的眼睛,呆呆的看着睡在自己旁边的噫风,噫风的睡相很规矩,平趟在地上,双手放在胸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邹成一看着,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总觉得噫风不对劲,肯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再加上寄来的这封信又指向噫风,邹成一更觉得不对,可偏偏那个人什么也不说,更让邹成一火大的是,他用泥土捏噫风出来,为的是代替自己的双腿,为自己做事,就好像一个听话的奴隶。
而现在,邹成一发现自己如果突然没有噫风,就什么都做不了,那感觉不像单单失去了双腿,这让他无比的火大。
邹成一皱眉思考着,这个时候噫风却突然睁开眼睛,侧头看向邹成一,轻声说:“少爷,睡不着吗?”
邹成一没说话,立刻就闭起眼睛来,噫风这个时候翻身过来,双手一揽,将人抱在怀里,用下巴轻轻磨蹭着邹成一柔软的头发,在邹成一耳边亲了两下,说:“少爷,快睡。”
邹成一双手挣扎了一下,但是噫风抱的死紧,一股怪力,他没挣脱开,所幸不去理噫风。
就在众人又要睡着的时候,外面的血髓却突然喊了一声,众人立刻就醒了,温白羽快速的翻身坐起来,说:“怎么了?”
众人掀开帐篷钻出去,就看到血髓用手电照着远处,而远处正有一个驼队向这边走来。
骆驼!
众人顿时都是一阵兴奋,他们要进入死亡谷,绝对不可能开车进去,但是徒步走,没有代步的工具,又不知道需要走到什么时候。
这里人烟稀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骆驼,没想到竟然就遇到了。
驼工牵着骆驼,这一队骆驼非常壮观,十几匹骆驼,数量不少。
驼工看到他们并没有惊讶,因为驼工就是在附近招揽生意的,有很多人都会从布伦台进入那棱格勒峡谷,也就是传说中神秘的地狱之门,昆仑山死亡谷。
虽然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但是越来越多的探险家和游客都想领略一下这种神奇的大自然风光。
驼工就是专门做这个生意的,这里面有景区,都是未开发的地方,满足了游客的刺激需求,雇佣骆驼进入死亡谷要花很大的价钱。
驼工说他熟悉地形,如果有人想进死亡谷看看,可以花点钱。
不过温白羽他们可不是来深度游的,也不是来领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他们是来救人,驼工就算熟悉死亡谷的地形,也不可能走得太深,肯定到了一定距离就会返航。
温白羽和驼工商量了一下,他们需要骆驼,出了很大的价钱把骆驼买下来,不过骆驼对于驼工来说就是全部资本,不可能全都卖给温白羽。
温白羽留了几个骆驼给驼工,选了几个强壮的骆驼,够他们骑的,还要有驼行李的,花了很多钱。
驼工看在这些钱的份上,还是祝福他们,说:“千万别进去太深,不然真的太危险了。我曾经见过有牧民跑进去,后来被人发现的时候,他举着枪,身上还有粮食,就躺在地上,尸体已经僵硬了,身上也没有伤口,似乎是被活活吓死的!”
对于死亡谷的危险来说,虽然温白羽他们没有到过,但是都听说过,也在电视上看过,这里的磁场和雷电都非常诡异,长长前一刻风和日丽,下一刻就打着巨雷下雪,还有狂风暴雨。
众人买下了骆驼,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整理行李,把所有的行李都从车子里搬出来,放在骆驼背上,为了防止风暴和突发情况,行李都被捆死,以防因为颠簸掉下来。
同时又把一些必备的行李随身背着。
九命看了那些骆驼,说:“为了防止走丢,咱们把这些骆驼栓起来吧!”
温白羽觉得有点道理,里面不清楚是什么地形,万一有雾走丢了怎么办,大家就从行李里面找出绳子,把所有骆驼都拴在一起,前后相接,绳子很长,骆驼之间留了很大空间,不至于挨得太近,也能避免突发情况。
众人整理了一个小时,终于把行李全都捆绑好然后开始支起锅来做饭,或许这是他们吃的最后一顿热乎乎的饭了,众人都吃了不少,整顿了一下精神,立刻挑了骆驼,翻身爬上去,准备出发进入峡谷。
万俟景侯打头阵,温白羽跟在后面,然后是噫风抱着邹成一坐在骆驼上,血髓压在最后面,最后跟着一些驼行李的骆驼。
骆驼行进的并不快,四周刚开始是一片苍凉,灰黄色的土地,上面盖着零零星星的白雪,一眼根本望不到头,朦朦胧胧的地方,有一片山。
众人依次跟在后面,走了一个多小时,才从这片覆盖着白雪的戈壁出去,然后开始进山。
戈壁上几乎没有什么植物,也没有动物,但是进入山里之后,先是一片的土路,温白羽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很快就看到了土路上躺着许多动物的尸体,羊的,牛的,多不胜数。
尸体成堆,骆驼几乎没有地方下脚,众人低下头来,看着这些成堆的动物尸体,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他们越过尸体群,顺着山路一直往前走,渐渐的土路上多了很多植被,越走植物就越是多。
为了以防万一,众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前面的植物实在太多,错综复杂的交叉缠绕在地面上,骆驼走的也小心翼翼,众人都用手里的东西拨开树枝。
有些树根本叫不上名字,而且长着倒刺,树干竟然泛着血色的红,树枝蜿蜒的生长着,好像一个个绊马索一样。
九命在中间骑着骆驼,看了眼天色,今天进山来真是不明智,因为始终没有太阳,山上被一股浓雾包围着,树林里湿乎乎的,地上的土也带着湿气,让他呼吸起来觉得很不顺畅。
九命皱着眉说:“太湿了,这里怎么这么湿。”
东海知道他讨厌水,也不喜欢潮湿的地方,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他们只能顺着山往里走,并没有其他的路。
东海回头说:“忍一下。”
九命的耳朵抖了抖,撇撇嘴,不过没有再说话。
他们一直往前行进,山里的植物越来越多,地上还有许多荆棘,几乎走不动路。
灰暗的天空中时不时的飞过一只一只的乌鸦,“嘎啦……嘎啦……”的叫着,叫的人心烦意乱的。
众人自从进来之后,就开始小心翼翼,变得不是那么着急了,毕竟这里看起来很危险,而且还有人藏在暗中等着给他们下套。
众人走了一会儿,九命的耳朵一抖,说:“水声,我听到了水声。”
他说着,万俟景侯也听到了,声音是从前面传过来的,仔细的往前看,茂密到无从下脚的植物在前面竟然消失了,前方是一条河水,河水两边很平坦,都是绿草,绿草上面盖着白雪。
河岸有些结冰,河水出于半结冰,流动的状态。
大家眼见要走出这片可怕的树林,催动着骆驼赶紧往前走。
万俟景侯第一个走出树林,前方一下开阔起来,河水顺着坡形低缓的山流下来,一直弯弯曲曲的,一眼看不到头,河岸两边虽然结着冰,但是胜在很平缓。
万俟景侯从骆驼上翻身下来,骆驼走冰会打滑,必须把蹄子包起来处理一下,不然到时候连人带骆驼摔在冰上就惨了。
众人也都翻身下来,一路在骆驼上颠簸,感觉整个人都要点散了。
温白羽刚下来,就听见后面的骆驼竟然叫了一声,然后开始猛地尥蹶子,九命坐在上面,顿时就被甩了下来,“嘭”的一声,直接砸在结冰的河里。
所幸河水很浅,而且有些冰,淹不死人,但是奇怪的是,九命掉进河水里,竟然丝毫不挣扎。
东海见状立刻跳下骆驼,跑过去一把将人从河水中捞出来。
九命的骆驼还在尥蹶子,不停的发出奇怪的叫声,看起来非常亢奋,万俟景侯立刻走过来,快速把骆驼的绳子解开,这只骆驼不停的叫着,恐怕把其他骆驼也叫惊了。
万俟景侯伸手拽住骆驼的缰绳,让它安静下来,但是骆驼始终非常亢奋,不停的攻击着人。
温白羽发现骆驼的身上有一道血痕,估计是刚才在树林里被树枝划的。
骆驼一直疯了一样怪叫,挣脱了万俟景侯的缰绳,立刻冲着林子又跑了进去。
东海将九命从水里捞上来,让在岸边上,众人没时间去管那个骆驼,赶紧跑过来,就见到九命一脸惨白,双眼紧闭的躺在地上,身上不断发抖,胸口快速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呼吸,“嗬……嗬……”的粗重喘气,整个人毫无意识。
温白羽低头一看,他的手臂上也有一个伤口,和骆驼一样,被划开了,流血了,但是伤口一点儿也不深,而且已经快要结疤了。
万俟景侯脸色阴沉,说:“他中毒了。”
他说着用龙鳞匕首划开自己的手心,将血滴在上面。
九命的情况不是很好,一直快速的呼吸着,滴了万俟景侯的血之后,一度陷入了昏迷,然后开始发烧。
众人少了一匹骆驼,而且九命受了伤,都没想到那么小的一个伤口,竟然让九命失去了意识。
已经是中午时间,众人就停留下来,准备吃午饭,正好等一等九命,看看能不能有好转。
九命躺在东海怀里,烧的一直很厉害,伤口起初有些红肿,但是后来渐渐好了,九命的脸色看起来惨白极了,尖尖的耳朵耷拉着,八条半的尾巴也毫无生气的垂着,蜷缩在东海的身上,偶尔发出梦呓的声音。
众人吃了饭,温白羽过来看了看九命,九命的额头还是很烫,看起来仍然在发烧,万俟景侯的血对伤口愈合很有作用,但是终究不像凤凰血。
温白羽怕万俟景侯担心,并没告诉他,自己划开手掌,滴给九命一些血。
虽然温白羽的灵力现在受制,但是血液还是管用的,九命很快就清醒了,高烧也退下去,只是稍微有些低烧。
九命慢慢睁开眼睛,很长时间的高烧让他眼珠子都是红的,脑子里有些混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海死死抱着他,说:“你太不让人省心了。”
九命眨了眨眼睛,温白羽见他醒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说:“醒了就好,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
温白羽站起来,不由得脑子里一阵眩晕,身体一晃,突然有人从后背把他托住。
温白羽回头一看,是万俟景侯,立刻心虚的把受伤的手藏在了身后。
万俟景侯脸色不好看,只是说:“手,伸出来。”
温白羽立刻伸出了另外一只手,万俟景侯手一抓,捏住他的手腕,把他受伤的手立刻揪了出来,手心里还有些流血。
万俟景侯握住温白羽的手腕,低下头去,用舌头轻轻舔着温白羽的手心。
温白羽感觉特别痒,缩了缩手,说:“别舔了,你属狗的啊,分明是条泥鳅。”
万俟景侯挑眉说:“不让舔也可以,我其他的东西也可以让你伤口愈合,你要试试吗?”
温白羽脸上一红,心说万俟景侯这个老流氓。
九命醒过来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等他吃了东西,就开始继续上路。
这条路比刚才来说要好走得多,但是毕竟也不是大马路,河水结的冰很滑,骆驼走的就更慢了,众人准备下来牵着骆驼走,温白羽走了一个小时,摔了三次,感觉胳膊都要被摔断了,全身肌肉酸疼。
万俟景侯脸色特别黑,最后直接搂着温白羽走,其实不赖温白羽小脑不平衡,这种冰面光滑无比,走起来非常费劲,稍微一晃就摔倒了。
众人一直走到天黑,都顺着河水往上走,一直是河水,两侧是平原,什么也没遇到。
天黑的全都透了,在这种地方众人不敢继续再往前走,只能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扎帐篷露营,然后升起篝火来。
众人围坐在一起,一边煮饭,一边把衣服脱下来,在火边烤着,虽然没有下雨,但是这天气太湿冷了,他们身上都是湿的,再加上大家总是摔倒,溅上了许多河水。
众人换了衣服,把湿衣服串起来,放在火边烤,然后准备吃饭。
他们今天第一天进入死亡谷,根本没走多远的距离,几乎是举步维艰,而且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想让他们到什么地方来。
因为已经进入了死亡谷,万俟景侯说:“今天需要两个人同时守夜,我来守第一班。”
噫风立刻说:“我和你一起守夜。”
万俟景侯看了噫风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万俟景侯催促着温白羽,说:“吃完了赶紧去睡觉,你累了一天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
温白羽摇摇头,虽然他一路上摔了几次,但是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只是体力消耗的比较大,有些疲惫而已。
万俟景侯和噫风守夜,其他人吃了东西就尽快进入帐篷,钻进睡袋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准备睡觉。
温白羽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听见耳边有“簌簌簌”的声音,温白羽浑身一激灵,猛地坐起来,就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地上,没有睡袋。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旁边一个人都没有。
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温白羽有些慌,深吸了两口气,看见前面有火光,猛地往前跑了几步,就看到他们堆得篝火。
篝火还在燃烧着,但是发出“嘶嘶”的声音,里面“噼里啪啦”的有东西在烧,仔细一看,篝火里竟然有很多虫子,是蜈蚣,而且体型非常大的蜈蚣,比手掌还长。
帐篷就在旁边,但是已经残破不堪,里面东西一片狼藉,仍然没有一个人,四周只剩下“呜呜”的风声,根本没有人的声音。
旁边的骆驼也不见了,地上散落着很多背包,还有断掉的绳子。
温白羽镇定了一下心神,立刻冲过去,翻找着地上的背包,食物、水、医药包,这些东西全都散落在地上。
温白羽赶紧抓起一个背包,把东西混乱的往里塞,突然感觉手腕一阵钻心疼,低头一看,自己手腕上竟然有一个红色的痕迹,有点肿,看起来是被蜈蚣叮了,但是已经放了血,上面有十字口。
温白羽一边把必用品装起来,脑子里一边飞快地转,他们在睡觉的时候,一定遇到了什么危险,从大量烧死的蜈蚣来看,因该是遇到了这种毒虫的袭击。
而且自己被毒虫咬伤了,手腕上的情况肯定做过处理,但是温白羽醒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人,说明他们又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不然按照万俟景侯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让自己落单。
温白羽恐怕其他人出事,就算不出事,他们也没有应急的食物和水,不可能在死亡谷里生存。
温白羽快速的收拾好,背了一个包,提着一个包,因为现在灵力受阻的缘故,温白羽害怕自己临时掉链子,不能打出火焰,从地上又拿起一格比较长的木柴做火把,然后快速的回到了自己刚才醒过来的地方。
那地方还是没有人,一片荒凉,因为还是黑夜,四周显得非常荒凉,头顶上不时传来“嘎啦……嘎啦……”的乌鸦叫声。
温白羽逆着河水继续往上走,这是他们白天的路线,如果走散了的话,也必然会按照原定路线继续走。
他一边走,一边仔细的看着两边的草丛,但是没有发现任何的迹象。
温白羽很快走得有些累,天色太黑了,火把又弱,根本分辨不出来哪里是冰,哪里是水,有的时候分明看着是冰,一踩就陷进了水沟,一身都是湿的,不过幸好没有深水。
温白羽身上又湿又冷,不断的哆嗦着,肚子里有点疼,呼吸开始粗重起来,咬着牙往前走。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见草丛里有东西,一个人躺在那里,旁边围着几只老鹰,那些老鹰的个头不大,但是正两眼发光,似乎要把地上的人当做食物。
温白羽立刻冲过去,用火把将老鹰打散,那些老鹰惧怕火把,纷纷飞上天去,但是一直在周围盘旋,似乎并不想放弃。
温白羽赶走老鹰,低头一看,竟然是邹成一!
邹成一脖子上有伤,红肿了一片,和自己手上的叮伤差不多,温白羽立刻划伤自己的手指,把血滴上去。
邹成一很快就有意识了,嘴里喊着“噫风!”,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邹成一迷迷糊糊的看见了温白羽,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说:“这是怎么了?”
温白羽扶着他起来,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其它人都不见了,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邹成一脸色很难看,虚弱的厉害,如果不是温白羽的凤凰血,估计此时已经死了,他艰难的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只记得一片混乱,我好像被蜈蚣咬了……”
温白羽递给他一个背包,然后把邹成一从地上背起来,说:“咱们不能停留,露营的地方有很多蜈蚣,我不知道那些蜈蚣会不会追上来。”
邹成一虚弱的点了点头,把背包背在身上,然后趴在温白羽背上,有些无力的喘着气。
温白羽说:“尽量抓紧了,路比较滑,还有水坑……”
他的话说到这里,邹成一惊呼了一声,温白羽身体一斜,猛地掉进水坑里,两个人身体一陷,心脏都突到了嗓子眼儿。
所幸水坑不大,但是火把甩出去,一下掉进水里,直接熄灭了。
温白羽粗喘着气,费力的从水坑里爬出来,伸手拽住邹成一,把人从水坑里也拽出来,两个人坐在地上都气喘吁吁的。
温白羽脸色很白,肚子里绞痛的感觉越来越重了,不断有冷汗流下来。
邹成一看他的脸色,说:“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温白羽不敢逞强,就随便坐在地上,邹成一连忙从背包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个保温瓶,里面的水已经不热了,但是好歹不是冰凉的,递给温白羽。
温白羽疼的没力气喝水,摆了摆手,示意让邹成一自己喝。
温白羽原地休息了五分钟,感觉那种疼痛渐渐的停了下来,并不再难忍了,不禁松了口气,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出了汗多汗,赶紧擦了擦额头上和脸上的汗,他可不想发烧。
就在这个时候,邹成一突然“嘘——”了一声,说:“有声音。”
温白羽立刻屏住呼吸,然后拽住邹成一,将人拉进旁边的草丛里,两个人猫腰在草丛里,尽量放低身体,就看到有人走过来。
温白羽一阵欣喜,但是很快又失落下来,并不是万俟景侯他们,这两个人的脚步非常急促,看起来是一路狂奔而来,听呼吸的声音,里面还有一个女人。
等这两个人离得近了,温白羽眼睛陡然睁大,这两个人他都认识,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看过照片,正好是他们要找的人,唐梓绶和他的妹妹!
唐梓绶非常狼狈,完全没有照片上那种阳光的感觉,他脸上都是血,身上的衣服上也是血,旁边的女孩子看起来非常羸弱,跑了几步,“嘭”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女孩一下哭出来,喊着:“快跑!哥你跑吧!别管我了!追来了!追来了!”
他们是从河流的上游跑下来的,和温白羽的方向正好相反,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们。
女孩爬不起来,温白羽见状,就背着邹成一过去帮忙,毕竟唐梓绶是他们要找的人。
温白羽过去帮忙,那两个人却突然像见鬼一样看着温白羽和邹成一,唐梓绶将女孩拦在身后,戒备的看着他们,不断的后退。
温白羽想说自己并没有恶意,但是他还没有开口,就听到“簌簌”的声音从远处来了。
女孩惊恐的大喊着:“快跑!快跑!”
在女孩尖锐的喊声中,只见远处几个黑影晃了过来,他们跑得极快,转眼就要冲到面前,而那些黑影竟然都长得一模一样。
换句话说,那些黑影都和邹成一长得一模一样,唐梓绶和女孩被这些人追赶着,怪不得看到他们会像见鬼了一样。
黑影转瞬已经到了跟前,疯狂的嘶吼着,冲他们扑过来……
第96章 死亡谷2
“跑!跑!!”
女孩大叫着去拽唐梓绶。
唐梓绶没时间管邹成一为什么和那些追他们的人那么像,抓住女孩的手,疯了一样朝前面跑去。
温白羽愣了一下,随即喊着:“抓紧了。”
邹成一低下头,尽量抱住温白羽的脖子,温白羽也发足猛跑,后面源源不断的追过来和邹成一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在“呜呜”的狂风中,那些可怕的人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温白羽说:“这些是粽子吗?!”
邹成一回头往后看着,四周突然刮起巨风,夹杂着巨大的雪片子,一下飞得满天都是,迷得人眼睛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就在这漫天大雪和一片昏暗中,温白羽看见那些追着他们的人,身体极其的不协调,虽然跑得飞快,但是他们的胳膊、腿,好像就不是自己的一样,在狂奔中怪异的甩着,还有脸皮,一张张脸皮像瘫了一样,面无表情,最重要的是,有几张脸皮竟然在狂风中“嘶啦——”一声被卷了起来,直接兜飞了。
那些人身上透露出死气,有的甚至散发着难闻的腐尸味道,确定是粽子无疑。
后面少说也有二十个粽子狂追不舍,温白羽根本不敢停下来,如果在平时他还能对付这些粽子,可是温白羽现在浑身发软,肚子里一阵阵的发疼,手心里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灵力冒出来。
“啪嚓!”一声巨响,女孩子突然尖锐的“啊——”的喊出来,温白羽从后面追上来一看,因为天色太黑,女孩掉进了冰窟窿里。
女孩一下就哭了,手乱挥着,喊:“追来了!追来了!哥快跑!别管我了!走吧!走吧!”
唐梓绶一咬牙,弯下腰来,双手抓住女孩的胳膊,用力将人往上拽。
女孩陷进去的很深,也努力的撑着胳膊往上爬,不过他们估计奔跑了很长时间,体力都已经透支了。
女孩有些崩溃,哭着说:“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唐梓绶神色有些慌乱,听到后面“咯咯”的吼声越来越近,慌乱地说:“没事……没事……别瞎说,你不会死的……”
温白羽追上来,见他们停了下来,立刻伸手抓住女孩的另一只手,喊着:“用力拉!”
唐梓绶愣了一下,没想到温白羽会停下来帮他们,不过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使劲拉住女孩的另一只胳膊,两个人都是大男人,一下就将女孩从冰窟窿里拉出来。
女孩哭的满脸花,被大雪一吹,立刻就皲裂了,紧紧抱住唐梓绶的脖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哭。
邹成一大喊了一声:“当心!趴下!”
温白羽只觉得头的位置有“呼呼”的风声,立刻伏低身体,一下趴在地上,背上的邹成一被他一兜,怕压坏了温白羽,毕竟温白羽肚子里还有一颗烛龙蛋。
邹成一再要着地的时候,双手一撑,身体猛地向前滚去,并不砸到温白羽身上,就听“咔嚓”一声,胳膊似乎脱臼了,疼得他满脸都是汗。
粽子从后面扑过来,一下砸在地上,又迅速弹跳起来,动作极其疯狂,就在这一瞬间,温白羽看见那些粽子的脖子上,也密密麻麻的插着一大把蓝色的针,就和那些野驴一模一样。
温白羽急喘了一口气,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根本动不了,张着嘴深深的吸了两口,腹部一片绞痛,嗓子里“嗬……嗬……”的粗喘着。
邹成一见温白羽睁着眼睛,胸口快速起伏,却不躲避,立刻单手曲起,用胳膊肘爬过来,抓住温白羽的肩膀,喊着:“温白羽!快起来!起来啊!”
狂风更加大了,邹成一一张嘴,感觉雪和风就全都灌进来了,而自己的喊声反而非常渺小。
“咯!”
一个粽子大吼一声,呼扇着掉了一半的脸皮,嘴巴咧着,露出里面的牙,朝着温白羽扑了过来。
邹成一吸了一口气,猛地欠起上身,随即伸手,扳指上的刀片快速弹出,“嚓——”的一声,直接划过粽子的脖颈。
一捧血溅出来,一下溅在温白羽的脸上,女孩“啊啊”的发出一声尖叫,显然是被血吓傻了。
温白羽顿时醒过来,一只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奋力的撑起身体爬起来,将邹成一背在背上,但是走了一步,猛地又要一头栽下。
唐梓绶冲过来,一把抄住温白羽和邹成一,说:“快跑!我扶你!”
他说着,朝后面招呼女孩,四个人奋力向前跑去。
身后的粽子受伤,但是并不知道疼,像是完全疯狂了一样,几乎手脚并用的往前追赶他们。
四周很黑,地上全是冰,不停的打滑,不过之后几个人一次都没有摔倒过,或许是因为身后的粽子紧追不舍,他们如果摔倒,就来不及爬起来了。
众人一路猛跑,女孩“啊”的喊了一声,突然停下了身体,往前猛的一看,脸色瞬间惨白。
温白羽探头一看,竟然是个大斜坡,上面已经盖了一层的雪,但是露出许多植被来,时不时还有几棵大树,这个斜坡的陡度实在太大了,虽然不是直上直下,但至少七十度以上。
邹成一说:“怎么办,来了。”
温白羽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手心,手心里还是什么也没有,他咬了咬牙,只觉得肚子里很疼。
眼看着后面的粽子就要追过来,如果只有四五个,他们不靠灵力也没问题,但是后面二十几个,像海浪一样,嘴里咆哮着追过来。
温白羽咬牙说:“跳下去!”
女孩惊讶的说:“什么!这么陡?!”
温白羽又重复的大喊了一声:“跳下去!压低下盘,千万不要滚!后背着地!千万不要滚!”
他说着,带着邹成一猛地顺着斜坡滑了下去。
唐梓绶眼看温白羽和邹成一一下消失在眼前,立刻抓住女孩,说:“快!下去,后背着地,一定不要滚,滚起来就失控了!”
女孩一咬牙,真的也顺着斜坡滑了下去,唐梓绶最后,猛地往下一滑,那些粽子伸手去抓他,“唰”的一声抓破了唐梓绶的肩膀,却没抓到人。
粽子根本没有意识,不知道后背着地,疯狂的继续追,直立着就往下跑,斜坡这么陡,跑了两步之后就大头朝下栽下去,随即变成了翻滚。
就听“咚咚咚!”的声音,粽子翻滚的速度要比他们尽量稳住下盘,用后背着地往下滑的速度快得多,就看见几个黑影“咚咚咚”的顺着斜坡猛地滚下去,从他们身边快速的滚过,有的“咚!”的一声撞在斜坡的树上,一下就给撞飞了出来。
邹成一大喊:“温白羽!温白羽!”
温白羽猛地抱住头,尽量身体往下躺,撞飞的粽子一下从他身上飞过去,“咚咚咚”好几声,继续往斜坡下面滚。
邹成一见温白羽没事,松了一口气,但是斜坡很长,众人还在往下滑,而且下滑的速度越来越难以控制。
地上虽然铺着雪,只是一会儿时间,雪已经非常厚了,但是地上的植被也很茂盛,竟然还有荆棘,几个人的后背一下全都被划破了,温白羽后背火辣辣的生疼,但是还是后背使劲贴着地往下滑,只要一滚起来就完蛋了,身边还有许多粽子再往下滚,他可不想像那些粽子一样。
二十几个粽子,全都疯了一样,嘴里发出“咯咯”的大吼声,从上面冲下来,无一例外的开始翻滚,比他们速度快得多,直接消失在黑暗的陡坡上。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终于甩掉了身后的粽子,与此同时实在受不了了,眼皮很重,渐渐失去了意识。
邹成一在他身边,见温白羽身体往前倾,似乎要滚起来,立刻伸手一抓,抓住温白羽,结果温白羽的体重远比邹成一大,立刻兜着邹成一,两个人要一起翻滚。
唐梓绶大喊了一声,地盘向下沉,猛地划过去,一把抓住了邹成一,在女孩的尖叫声中,三个人一起“咕咚、咕咚、咕咚……”的滚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虽然有后面的人拽着减压,邹成一还是觉得自己要撞死了,不知道滚了多久,他们终于滚到平地上,头上脸上身上,磕的都是伤痕累累,巨大的眩晕感让邹成一和唐梓绶根本爬不起来,就这地“呕”的猛吐了好几口。
旁边的温白羽一直安静的昏迷着。
女孩从也滑下了陡坡,连滚带爬的追过来,喊着:“哥!你有事吗,你怎么样!吓死我了!”
唐梓绶连忙摇头,周围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腐臭的味道,躺着好几个被砸烂的粽子尸体。
温白羽只是昏过去一小会儿,立刻挣扎着睁开眼睛,没想到他们竟然停下来了,邹成一见他醒了,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了,笑的比哭还难看,松了一口气,说:“别停下来,这些尸体是被控制的,快站起来。”
温白羽也清楚这个事情,这些尸体显然不单单只是起尸这么简单,立刻晃了晃头,脑子里一片眩晕,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抓起邹成一,背在背上。
四个人开始继续往前走,风实在太大了,雪片子乱飞,打在脸上就跟刀片一样。
众人消耗的体力太大,根本走不动了,眼看前面有一个山洞,顿时都高兴起来,冲着山洞狂奔过去,至少有个地方可以遮风休息。
只不过众人来到山洞面前,顿时都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腥臊味道,实在臭的不行。
温白羽说:“这是什么味道。”
邹成一说:“这么大的山洞,或许是熊住的地方也说不定。”
他说着,突然说:“你们看。”
温白羽眯了眯眼睛,顺着邹成一指的方向去看,就看到里面有血流出来,仔细一看,竟然看到一只巨大的熊,躺在地上,肚子里的肠子都流出来了,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攻击。
女孩吓得不行,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肠子,惊吓加上体力透支,眼睛翻白,一下就晕倒在了地上。
唐梓绶一把捞起妹妹,说:“咱们要尽快找个地方躲避,雪太大了,还要休息。”
这周围实在没有地方躲风,众人又找了几分钟,被狂风直接刮倒在地,邹成一体重轻,差点被兜出去。
众人最后只能回到山洞里,温白羽和唐梓绶两个人把熊的尸体拉出去,然后用雪埋了,又好歹清理了一下山洞,狂风这么大,直往山洞里灌,很快那股臭味就给吹散了。
虽然洞口里也窝风,但是总比外面强。
众人聚拢在一起,女孩还在昏迷中,温白羽一下坐倒在地上,感觉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靠在山洞里,眼神有些发直,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其他人,一睁眼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半路捡到了手上的邹成一,其他人呢,万俟景侯呢?
邹成一见他发呆,说:“温白羽?”
温白羽“嗯?”了一声,邹成一说:“你还好吗,你脸色有点白。”
温白羽伸手揉了揉脸,坐起身来,看了看邹成一耷拉在一边的手,说:“我才要问你,你的胳膊脱臼了。”
邹成一低头看了看,说:“好像是,用不上力气。”
温白羽爬过去,伸手托住他的胳膊,左右看了看,邹成一说:“嘶……你这个蒙古大夫,你干什么呢?”
温白羽笑了一下,说:“我从来没接过啊,不过我看电视里,胳膊脱臼了都是这么一推,就……”
“等等……”
邹成一看他愣头青一样,赶紧大喊了一声,他宁肯一直脱臼,也不想让温白羽琢磨他的胳膊。
唐梓绶看着他们,说:“我之前给人接过,你要是觉得靠谱,我帮你试试。”
唐梓绶说着,就坐到邹成一身边,又说:“之前打篮球的时候,一个哥们胳膊就脱臼了,我给他推上去的……”
他说着,就听“嘎巴”一声,邹成一“嗬……”的吸了口气,半天不敢动。
唐梓绶说:“好了。”
邹成一急喘了两口气,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活动了一下,似乎真的好了,没想到唐梓绶还有这一手。
众人因为这件事,又因为刚才一起逃命,话题也就说开了。
唐梓绶说:“我叫唐梓绶,你们呢?”
邹成一看了一眼温白羽,抢先说:“他叫温白羽,我叫邹成一,紫绶?金印紫绶的‘紫绶’吗?”
唐梓绶笑了笑,说:“不是,桑梓的梓,紫色的紫用在男人的名字里,不是太奇怪了吗。”
温白羽看了一眼邹成一,挑了挑眉,邹城一显然没对唐梓绶说实话啊,他们之前已经看过唐梓绶的资料,邹成一绝对知道他的三个字怎么写,现在却闲谈一样的问这些。
邹成一见温白羽看自己,稍微冲他嘟了一下嘴,示意温白羽听他的。
温白羽就没再说话。
邹成一从背包里拿出一点食物,扔给唐梓绶,唐梓绶见了食物,眼睛都亮了,使劲吸了两口气,面包冻得邦邦硬,根本闻不到香气,唐梓绶却像是很满足一样。
不过他没有吃,而是把面包放在怀里捂热乎。
温白羽说:“你不饿吗?”
唐梓绶说:“等会儿我妹妹醒了,我留给她吃,她身体比我弱,我还能坚持。”
温白羽说:“我们这里还有,你先吃吧。”
唐梓绶也是饿得不行,如果只有一个面包,肯定会留下来,但是现在听到了希望,握着面包的手都在打颤,匆忙撕开包装纸就往嘴里塞,连塑料包装都要一起吃掉。
邹成一见他吃着面包,就问:“你们怎么进了这个鬼地方?还带着一个小女孩?”
唐梓绶一听,脸色变得很难看,说:“这里是哪儿?我们不是自己来的,是被人抓来的。”
温白羽说:“你们连这里是哪都不知道?”
唐梓绶点了点头。
温白羽说:“这里是那棱格勒峡谷。”
唐梓绶显然愣了一下,半响咳嗽了好几声,被面包屑给呛着了,说:“什么地方?”
邹成一说:“简单来说,这里是昆仑山的死亡谷。”
唐梓绶更有些震惊,说:“昆仑山?”
温白羽点点头,唐梓绶的表情不会骗人,而且相处下来,觉得这个人比较义气,并不像个有城府的人,似乎也不会骗人,什么表情都表露在脸上。
温白羽说:“你们被什么人抓来的?”
唐梓绶说:“我不知道……我醒过来就在一个楼里。”
“楼?”
邹成一奇怪的问了一句,这里可是死亡谷,死亡谷里连人都没有,哪偷楼去?
唐梓绶点头说:“真的是楼!而且是钢筋水泥的楼,我敢肯定,里面很黑……还有,还有很多长的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邹成一一听他说,顿时摸了摸自己的脸。
唐梓绶继续说:“我被关起来,根本不知道时间,一片黑暗,我也不知道关了多久,为什么有人抓我?而且我妹妹竟然也一起被抓了,我们根本逃不了,长得像你一样的人特别多,而且拴着链子,如果我们挪动出区域,那些人就会发疯一样咬我们,非逼着我们退回去,链子的长度才够不到。”
温白羽心想,为什么抓你,因为你有一小节建木碎片。
他说着,瞥眼看了看唐梓绶的脖子,他的衣服很厚,拉锁拉到了头,根本看不到是不是戴着建木碎片。
不过那些粽子疯狂的追赶他,肯定是因为唐梓绶还戴着建木碎片的缘故。
女孩叫唐灵,唐梓绶是抱养的,两个人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是唐梓绶和唐灵的感情比较深。唐灵中途醒了一次,吃了面包,又昏睡过去,女孩的体质非常差,再加上逃亡,手脚都冰凉的,温白羽把唯一的毯子拿出来,递给了唐梓绶。
唐梓绶脸上都是感激,赶紧给妹妹披上。
唐梓绶身上也有伤,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邹成一这个时候爬到温白羽身边,温白羽小声的说:“你在试探什么?”
邹成一说:“你想想看,建木的碎片现在就要齐聚昆仑山了,这个时候唐梓绶竟然跑了,而且是从那么多粽子眼皮底下,带着一个小女孩跑的,他哪来的那么大本事?”
温白羽听他一说,确实是这样的,那些粽子非常的疯狂,每个粽子的脖子后面都插着一把钢针,唐梓绶的身材虽然很高,看起来体格也不错,但是绝对不可能带着一个女孩跑掉。
温白羽仔细想了想,说:“我去看看他脖子上有没有建木碎片。”
他说着,偷偷站起来,慢慢的走过去,悄无声息的,尽量放轻动作,小心的伸头过去,拉开唐梓绶的衣领拉锁。
邹成一不禁伸手捂住眼睛,这动作怎么跟夜袭似的,如果被万俟景侯看到,一定会吃干醋的。
温白羽小心翼翼的,慢慢拉开拉锁,唐梓绶累得厉害,眼底一片黑青,睡得非常死,被拉开了拉锁都不知道。
温白羽拉开拉锁,满眼的期待,只不过顿时有些翻白眼,唐梓绶里面还穿着一个高领的衣服,简直日了狗了!
温白羽又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拽唐梓绶的衣领子,邹成一都给他捏一把汗。
他把衣领子抓起来的一霎那,就看到唐梓绶的脖子上带着一个黑色的皮绳,上面穿着一个非常小的建木树枝,带着金属光泽,上面一片树叶。
温白羽惊喜的回头,小声说:“有!有!”
邹成一却对他连做手势,温白羽一回头,就见唐梓绶眼皮发抖,似乎要醒了,吓得连忙往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都摔木了,疼的不行不行的。
唐梓绶这个时候被声音弄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衣服的拉锁开了,不过他天生少根筋,什么都没怀疑,说了一声“好凉啊”,然后把拉锁系上。
温白羽:“……”
唐梓绶刚要继续睡觉,突然坐直身体,说:“什么声音?”
温白羽和邹成一还在紧张,一时没注意,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警戒起来,侧耳细听那声音。
“簌簌簌”的声音,似乎在刨什么东西。
是从山洞外面传出来的。
风雪来得快,去得也快,外面已经不下雪了,温白羽和唐梓绶钻出山洞,从洞口就能看到,几个黑影正刨地上的雪,他们刚才埋在土里的熊尸体被黑影刨了出来,那几个黑影正埋头在尸体上猛啃着。
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温白羽猛地捂住嘴巴,差点吐出来,感觉脑子里“嗡嗡”的响。
两个人退回山洞里,唐梓绶震惊的说:“那些是什么?驴吗?”
邹成一说:“驴?”
温白羽点头说:“野驴,不过不是普通的野驴,跟咱们来的时候见到的野驴一样,体型都非常大,正在吃熊的尸体。”
唐梓绶说:“惨了,他们吃完死的,会不会吃咱们?”
那些野驴的威力他们是见识过的,当时把车开到了二百多迈,野驴还在狂追不舍,他们这种跑速根本没法和那些疯狂的野驴比。
温白羽说:“山洞里还有熊的气味,趁它们开餐,咱们快走,不能逗留了。”
唐梓绶立刻晃醒唐灵,唐灵还迷迷糊糊,唐梓绶没时间跟他解释。
温白羽背起邹成一,四个人就向山洞外面偷偷的摸出去。
那些野驴疯了一样低着头,啃着熊的尸体,连内脏也不放过,几乎是甩开腮帮子吃,吃的声音特别大,血和臭气弥漫开来,温白羽几乎要吐了,胃里难受的厉害。
“嘎巴……”
就在这个时候,唐灵脚下一顿,一下踩到了埋在雪里的树枝,顿时所有人都注视着唐灵,唐灵的脸色惨白起来,惊恐的睁大眼睛。
那几头野驴一下就发现了他们,天色已经要蒙蒙亮了,在昏暗和雾气中,几头野驴的脖子上插着蓝色的针,用一双发光的眼睛看着他们。
唐灵声音颤抖,说:“怎么办?跑吧!”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说:“别动!咱们跑不过。”
他说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三头野驴,数量并不是太大,或许能取胜也说不定。
温白羽把背上的邹成一交给唐梓绶,同时摸出凤骨匕首,又吸了一口气,那些野驴戒备着盯着他们,似乎在寻找他们的破绽,并没有立刻攻击过去。
就在温白羽握紧凤骨匕首的一霎那,野驴猛地怪叫了一声,一下冲了上来,温白羽闪身躲过去,快速的一扑,“哧——”的一声,匕首一下扎进野驴的腿上。
野驴疯了一样尥蹶子,唐梓绶看的心惊肉跳,把邹成一交给唐灵,说:“快跑,你们跑吧。”
唐梓绶说着,也冲上去,不过他是赤手空拳,一下冲上去,正好将撞向温白羽的野驴撞开。
不过那野驴好几百公斤,唐梓绶就感觉撞到了石头,野驴晃了一下,根本都没有倒。
但是野驴的怒火成功的被唐梓绶吸引了。
野驴发疯了一样朝着唐梓绶冲过去,与此同时另外两头野驴也冲了过来。
温白羽这个时候掌心中的火焰“呼——”的一下燃烧起来,野驴受到了惊吓,猛地向后退去,不过温白羽的火焰一下又熄灭了,就像幻觉一样。
他突然感觉到腹中疼痛难忍,冷汗一下席卷而来,野驴似乎发现了他的破绽,怪叫着冲向温白羽。
唐梓绶抓住温白羽,说:“不行了,跑吧!”
他拽着温白羽跑了两步,野驴的黑影已经照过来,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声嘶吼的声音,一头野驴直接飞了出去,另外两头野驴见到了鲜血,更加疯狂的冲他们飞奔而来,就听“嗖——”的一声,紧跟着两头野驴就被一根白色的旄节钉在了地上。
温白羽低头看着地上白色的旄节,立刻松了一口气,不过那三头野驴的死相比较血腥,温白羽忍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唐梓绶看到三头野驴瞬间就死了,也愣了神,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白衣男人从大雾中走了出来,他梳着一头长发,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有许多血迹,显得整个人冰冷异常。
一张异常白皙的脸,身材很高,并不显得壮,但也不显得柔弱,他慢慢的从浓雾中走出来。
是太子伋。
温白羽松了口气,不过唐梓绶已经是转世,并不认识太子伋,只是觉得这个白衣的男人有些眼熟。
太子伋走过来,并没有拽起地上的旄节,而是双眼盯着唐梓绶,他一直保存着这个人的尸体,保存了几千年,但是几千年来,尸体已经腐烂了,他很久没有再见过这个人真正的面容了。
还是那个样子。
太子伋冰冷的眼神里不禁露出一丝复杂的宽慰,慢慢的伸起手来,似乎想要触摸唐梓绶的脸。
不过太子伋手上有血,他的手背也破了,看着满手的血污,似乎又觉得这样的自己根本不能碰这个人……
太子伋的手伸到了一半,又慢慢的收了回来,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将地上的白色旄节一下拔了出来,轻轻弹掉白色绒毛上的血迹。
温白羽看着他,说:“其他人呢?你怎么在这里?”
太子伋口气依然很冷淡,说:“我不知道。”
太子伋也是走散的一员,太子伋说当时他们露营的地方很混乱,半夜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来了一片的蜈蚣,偷偷的钻进帐篷里,当时他们发现过来的时候,很多人都被咬伤了。
而且这些巨大的蜈蚣是剧毒的东西,当时营帐很混乱,之后又突然刮起风雪,太子伋很快就走散了。
还有一会儿就天亮了,众人都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太子伋一个人默默的坐着,也不处理伤口,头发散乱着,也不伸手去重新束好。
温白羽的眼睛在太子伋和唐梓绶身上来回看了好几次,太子伋跟来的目的就是找唐梓绶,而现在找到了,竟然不说一句话,如果是自己绝对做不到的。
唐梓绶包扎了伤口,抬头看向太子伋,说:“你的手背破了,包扎一下吧,脸上也有伤口。”
太子伋抬头看了一眼他,没有说话,不过唐梓绶看起来挺热心肠的,而且太子伋救了他们,就更不能置之不理了,立刻拿着医药包走过来。
太子伋没有动,唐梓绶先给他处理了手背上的伤口,太子伋只是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看自己的伤口,还是在看唐梓绶的头顶。
伤口虽然不大,但是非常深,唐梓绶处理之后,又拿着棉签给他处理脸上的伤口,太子伋的眼里没有波澜,只是紧紧盯着近在眼前的唐梓绶,过了很久,终于闭了闭眼睛,吸了一口气。
唐梓绶还以为自己力气太大了,赶紧收回手,说:“抱歉抱歉,你脸上的伤口挺大的,我注意点,我轻点。”
太子伋摇头,说:“没事。”
唐梓绶很快的给他处理了伤口,还说:“你叫什么名字?”
太子伋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唐梓绶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好像不愿意和自己多说话,并不知道为什么。
众人包扎完伤口,天已经大亮了,不能在这个地方逗留,他们必须要继续往前走,和其他人汇合。
温白羽的意思是往前走,这是他们走散之前的路线,肯定要继续走,不可能回头。
唐灵说:“回去?不行,太可怕了,绝对不可以回去!你忘了那么多人追咱们了吗?”
温白羽说:“我的朋友还在前面,我要去找他们。”
唐灵转头看向唐梓绶,说:“哥,不能回去啊,绝对不能回去,那地方太可怕了!”
唐梓绶也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这鬼地方深处的东西,说:“你们到底要去哪?”
温白羽说:“不知道,或许是你们说的楼吧,但是首先我要去找我的朋友。”
唐梓绶吸了一口气,对唐灵说:“咱们也去吧。”
唐灵使劲摇头,说:“哥,你也疯了吗,不能去啊,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
唐梓绶说:“可是只有咱们两个人,也没有装备,根本走不出去这里,而且他们之前救过咱们。”
唐灵没有再说话,但是显然对那个地方有很大的恐惧感。
有唐梓绶跟着是最好的,因为唐梓绶身上有建木碎片。
众人合计了一下,就准备启程了,这个鬼地方晚上绝对不能走路,不是掉坑里,就是被雪刮走。
所以他们必须白天快一些走,好去寻找那些走散的人。
他们是从斜坡上滑下来的,现在想要原路返回,肯定要从斜坡上爬上去,积了一晚上的雪,斜坡变得很滑,地上还凹凹凸凸的不平。
斜坡的陡峭程度很大,众人爬的都是筋疲力尽,唐梓绶看见温白羽脸色很差,主动去背邹成一,温白羽实在走不动了,再加上昨天晚上根本没有怎么休息,脑子里一阵黑一阵白的。
太子伋先把温白羽背上了陡坡,然后要背唐梓绶,但是唐梓绶说自己还有体力,如果太子伋愿意的话,背他妹妹上去。
太子伋心里是不愿意的,绝对不愿意。
眼看着唐梓绶和唐灵的关系这么亲厚,太子伋心里就无名的火大,一股怒火就要把理智烧干净了,他不愿意唐梓绶跟任何人亲近,除了自己。
但是这样的自己,完全和以前那个温和贤德的兄长不一样,他又怕自己表露出来的话,唐梓绶会害怕,会厌恶。
太子伋没有说话,背起唐灵送上了陡坡,然后背着邹成一,直接把唐梓绶打横抱起来,抄着他的膝弯和后背。
唐梓绶吓了一跳,这个人的体力真是太惊人了,自己虽然没有他高,但是经常锻炼,怎么也说是个大男人,总有些重量的,太子伋却走得非常快,几步将他们带上了陡坡。
众人在上面休息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启程,继续往前走。
他们昨天晚上拼命的跑,竟然跑出了这么远的距离,果然人的潜力是没有极限的。
他们在一直往前走,临近中午的时候,温白羽几乎走不动了,坐在地上拼命的喘气,太子伋看了看他,说:“先休息会儿。”
温白羽坐在地上,感觉要死过去了,浑身发冷,邹成一把毯子拿出来,裹在温白羽的身上。
温白羽粗重的喘着气,眼皮很重,感觉整个人都坚持不住了,头一歪,一下陷入了昏迷之中。
他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有些颠簸,太子伋背着他,众人正继续往前走着,温白羽说:“走到哪里了?”
唐灵回头看他,说:“快到了。”
温白羽一激灵,说:“快到了?”
唐梓绶也点头,说:“我们跑出来之后,也就半天就看到了你们,这么走下去,估计天黑之前,咱们就能看到那个楼了,顺着这条河一直走,不会迷路的。”
黄昏的时候,太阳的光弱了,雾气又升上来,同时竟然开始下雨,雨里夹着冰雹,“噼里啪啦”砸下来,一下将众人都浇透了。
温白羽休息了一会儿,已经能自己走了,刚觉得身体好一些,结果一下就开始下雨了,所有的人都湿透了,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竟然开始结冰。
众人都抱着胳膊,冷得不行,温白羽背着邹成一,将毯子披在邹成一肩膀上,幸好邹成一比较瘦弱,毯子足够大,两个人正好都裹起来,还都冷的打哆嗦。
唐梓绶见唐灵哆嗦的厉害,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唐灵身上,唐灵说:“不行,哥,你不穿要生病的。”
唐梓绶还没有说话,就感觉有东西兜头盖下来,一下把他蒙了起来,扯下来一看,竟然是一件白色的大衣。
太子伋把大衣脱下来盖在唐梓绶身上,并没有说一句话。
唐梓绶心里特别感激,但是又怕太子伋生病,虽然太子伋的体力特别好,但是着凉总要生病的。
太子伋只是淡淡的说:“你穿。”
天色发暗的时候,众人终于看到了唐梓绶所说的“楼”。
真的是一幢楼,但是破败不堪,大约有五六层高,看起来像是老式建筑,有点汪医生的筒子楼的感觉。
楼的顶层竖着一个烟囱,正不断的冒着黑烟,滚滚的黑烟像隐藏在死亡谷里的妖怪一样。
众人见到那楼,就竖立在河边上,一般掩藏在浓密的草丛中,一边凸出来,好像野兽的獠牙。
楼门是大铁门,铁门敞着,并没有上锁,好像不担心有人进去,铁门的旁边蹲着两个人影。
众人一看,和邹成一一模一样,但是那两个人影竟然蹲在地上,动作像狗一样,脖子上还锁着铁链,似乎是看门用的。
温白羽联想了一下之前唐梓绶的描述,说有很多像邹成一一样的人,不过被锁链子拴着,这些东西好像是看着他们用的,只要挪动出范围,锁链拴着的粽子就会发疯的咬他们。
邹成一看见那些粽子,不禁皱了皱眉,这是第二次看到这种东西,第一次是在那个地下室里,第二次是在这里,他实在不明白,做成自己的样子干什么。
众人绕着那座楼绕了一圈,正门有看守,绝对不可能从正门进去,他们有必要翻窗户进去。
而且现在天还没有全黑,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走过去,众人在树林里找了个地方休息下来,吃了些干粮,温白羽看了看干粮,好像不太多了,毕竟他当时很紧张,只拿了自己能拿的东西,现在这么多人要分干粮,自然吃点就没了。
温白羽思考着,或许他们能遇到其他人,这样就太好了,但是他实在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进了这座楼,不过如果其他人看到了这座楼,按照这座楼的诡异程度,绝对会进去看看究竟的。
他们休息了一个小时,没办法点火,衣服全都结了一层薄冰,冷的不行,天色越来越暗,马上就要全黑了。
那座楼很安静,一直都悄无声息的,门口两个看守时不时走动一下,但是大多数都是蹲着的。
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温白羽就看到那两个看守的脖子上有隐隐发光的蓝色东西,想必也是那种蓝色的针。
温白羽说:“那种针,到底是干什么用的,真的是激发潜能的吗?”
邹成一说:“应该是,而且我觉得那种针,就是从神鸦族人身上提炼出来的,你也知道,我们的族人发病越快的人,反而力量越大,拥有的潜能也越大。”
温白羽点点头,这一点确实和神鸦族人能联系起来,但是他也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粽子都改造成邹成一的样子,这太匪夷所思了,按照邹成一的说法,谁有能力就能当族长,根本不需要傀儡。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太子伋说:“出发吧。”
众人把行李整理好,唐梓绶背着一个,太子伋背着一个,温白羽就负责背邹成一,带着唐灵,几个人往那座怪楼过去。
他们绕道怪楼的后面,一层没有窗户,不知道这是什么设计,看起来非常诡异。
温白羽双手一抓,拽住二层凸起的窗户沿,双腿曲起来,蹬了一下一层的楼身,猛地向上窜起,很快爬上了二层的窗户边。
下面的几个人也爬上来,只有唐灵的身手弱了一些,唐灵跳不上来,急得团团转。
温白羽先用凤骨匕首把窗户撬开,因为窗户是老式的,也不太结实,一下就撬开了,温白羽钻进去,让唐梓绶把背包里的绳子放下来,众人把唐灵拉了上去。
他们直接进入了二层,夜晚又开始刮大风,窗户不关上吹得“空空”直响,他们怕把人惹过来,或者招惹了粽子,赶紧把窗户关上。
四周一片漆黑,温白羽掏了掏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手电来,但是因为刚才下大暴雨,他们的东西都湿了,手电有点进水,时灵时不灵。
温白羽气的使劲甩了甩手电,又把手电拆开来擦,擦了半天,拧上按了按,手电终于肯发出光来。
但是手电惨白的光圈一闪一闪的,接触不良,而且调节亮度的按钮失灵了,在诡异的楼里看起来异常可怕。
唐灵颤抖的声音说:“手……手电一直闪……”
温白羽轻声说:“没事,总比没亮的好。”
温白羽拿着手电,在屋子里照了一圈,很古老的屋子,因为外面狂风大雪,还下雨的,地板已经有点翻起来了,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响。
四周一片阴凉的气息,到处都是尘土,这间屋子似乎没有人居住过,而且常年没人进来,地上都是灰,也没有脚印。
唐灵的声音颤抖,说:“你……你们看,有个柜子……”
那柜子半开半闭的,因为湿气和潮气,柜子也有点走形了,两扇门中间裂一个大口子,众人走过去想看看究竟。
唐灵突然“啊啊啊啊”的一嗓子叫出来,吓得众人冷汗直流,温白羽后背一凉,瞬间的紧张让肚子里一阵绞痛。
唐梓绶说:“怎么了!”
唐灵指着那柜子的裂口,脸色惨白,手指颤抖,说:“人……有人……不对,是鬼……他看着咱们呢……”
唐灵的话颠三倒四的,看起来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唐梓绶离得她近,也往柜子的缝隙看了一眼。
柜子一人多高,老式的木柜子,看起来非常坚固,但是因为受潮中间合不上,露出一指宽的距离,而就在这缝隙只见,竟然有一只眼睛,圆睁着,似乎在盯着他们看。
唐梓绶“嗬……”的吸了一口气,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太子伋伸手托住他,将他往后一拦,迅速的护在身后。
温白羽用手电去照那个柜子,手电惨白的光一跳一跳的,还时不时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明明暗暗的照着那条缝隙。
从缝隙里能看到一只人眼,眼睛圆整,盯着他们,同时看到一点儿人脸,人脸惨白,肌肉紧绷,光线忽明忽暗,人脸在明暗之间闪烁着。
温白羽也手脚冰凉,吓得呼吸一窒,但是很快感受到了,那股从柜子里传出来的气息,是死人,应该是尸体。
温白羽使劲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用凤骨匕首慢慢伸出去,勾住柜子的把手,猛地往外一拉,柜子的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与此同时,柜子里的尸体一下扑出来!
“啊啊啊啊!!!”
唐灵猛地后退,“嘭”的一下坐倒在地上,不怪她大惊小怪,那尸体面色狰狞,肌肉紧绷,脸色发白,在手电明暗的跳动下突然扑出来,唐灵几乎昏死过去。
“啪!”的一声。
尸体扑出来的一瞬间,却被铁链子捆住,只见他的脖子上,手臂上,都有铁链子,铁链子非常短,让这具尸体没办法活动,根本不可能掉出柜子来。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他同时听到了邹成一深呼吸的声音。
众人看着那具尸体,尸体并没有起尸,只是站的角度问题,柜门一开就要掉出来,不过幸好被铁链子拽住了。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立刻去看那柜子里的尸体,顿时说:“方……方教授!”
柜子里的人面相很眼熟,就算脸色狰狞了一些,温白羽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竟然是狄良的老师,那个方教授!
这是第几具方教授的尸体了?
温白羽几乎数不过来了,他们找到了两个方教授的尸体,第一个在镜子墓,被他们埋了,第二个在水里泡发了,但是这具尸体不翼而飞了,第三具又在这里发现了。
是方教授,一模一样!
如果再算上地下室里看到的那张脸,方教授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又活了多少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白羽脑子里乱轰轰的。
方教授的尸体保存的很完整,但是从屋子落土的程度来看,一具尸体不经过处理,不可能保存这么长时间。
温白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个时候,太子伋眼睛一眯,说:“走,有声音。”
他说着,拽住身后的唐梓绶。
很快的,温白羽也听到了那声音,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里的动静太大了,所以惊动了其他东西,或许是这里的主人,也或许是守卫。
众人将门拽开,门并没有锁死,直接就打开了,然后快速的往楼道里跑,身后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快速的在楼道里奔跑着,冲他们过来了。
漆黑的楼道里没有一点儿光,温白羽他们的手电成为了焦点,身后的人紧追不舍,能隐约看到,从那身形来看,应该又是那批和邹成一长得一模一样的粽子。
邹成一说:“快快,灭掉手电,进房间!”
他说着,温白羽立刻推开一个房间的门,众人飞快的钻进房间,猛地关上门,为了防止手电光从门缝露出去,温白羽立刻关掉了手电。
就听“咚咚咚”的声音,很快声音就近了,那些粽子见温白羽他们从楼道里消失了,开始地毯式的搜索,不断的发出“嘭!嘭!”的撞门声音,好几个门都被他们撞开了,很快估计就会过来。
太子伋眼睛一眯,眼里有些杀气,温白羽对他摇了摇头,如果他们真的硬碰硬,有太子伋在,估计并没有什么事情,但是这样就打草惊蛇了,不知道后面会遇到什么事情。
“咚咚咚……”
“嘭!”
“嘭!”
“嘭!嘭!”
唐灵的声音颤抖,小声说:“来了……”
那些粽子显然已经到了他们的门边,跑过来之后开始撞门,众人都贴在门口,紧紧的压住门。
那些粽子一撞没撞开,立刻就开始发疯的猛撞,一下一下的“咚咚”声,撞得众人心跳都快了,大家屏住呼吸,尽量不出声,拼命压住门板,不让那些粽子把门撞开。
温白羽发现自己一紧张起来,肚子就会疼,温白羽有些支撑不住,从门板上滑下来,靠着门板深深的呼吸。
邹成一说:“你怎么样?”
温白羽摇头,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来了,太子伋说:“不要紧张,放松下来。”
温白羽也想放松下来,但是现在的情形他放松不下来,只能深深的呼吸着。
这个时候,就听“咔”的一声,然后是“吱呀……”一声,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很快的撞门的粽子突然安静下来,随即是“咚咚咚”的声音,似乎跑远了。
众人有些吃惊,而且这声音,并不是从门外传过来的,而是从房间内部传过来的,也就是说,声音和他们在一个房间里。
众人没能松一口气,立刻又紧张起来。
温白羽顾不得肚子疼,快速的手一按,打起手电,与此同时,就看到房间里同样有一个柜子,柜子“嘭”的一声被撞开了,一样东西从里面扑了出来。
尸体!
尸体从里面扑了出来,然后众人听到了锁链的声音,好像和之前的房间一样,这具尸体也被锁链锁住,就算倒下来也逃不出去。
但是他们都想错了,温白羽的手电打起来,就看见那具尸体一下扑出柜子,锁链“啪”的一声拉紧,但是这具尸体竟然有所不同。
他并不是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而是尸蜡!
泡发的脸,全身软绵绵的,这是关楠说自己杀死的方教授,他们记忆很深刻,方教授的尸体从水里打捞上来,完全形成了尸蜡,软绵绵的一动就烂,后来这具尸体消失了,没想到也在这里。
尸蜡冲出柜子,锁链拉紧之下,把尸蜡的手一下兜了下来,尸蜡失去了双手,但是也成功挣脱了铁链,从柜子里扑了出来,冲他们扑过去。
惨白的手电照着尸蜡腐烂不成形的脸,唐灵吓得只能尖叫,太子伋立刻喊着:“走!”
他说着,猛地拉开门,让其他人先走,自己来断后。
尸蜡身上软绵绵的,太子伋的旄节打过去,直接捅了一个窟窿,但是白色旄节竟然被尸蜡快速的腐蚀起来,像火焰一样,从旄节的尾端一下烧过来,就听“呲啦”一声,太子伋的手掌一下变黑了,猛地将旄节往前一打,随即快速的退出房间。
尸蜡的行动很缓慢,因为软趴趴的,有的时候身上的尸蜡还会粘在地上,看起来恶心极了。
众人在楼道里飞奔,这座楼占地很大,但是他们这么跑,眼看着就要到头了,唐梓绶看向太子伋,他手上一片焦黑,惊讶的说:“你受伤了?”
温白羽也有些惊讶,太子伋是魄,一般的阴气不能让他受伤,太子伋说:“那东西很邪,他身上有阳气。”
一个腐烂的不行的尸蜡,他身上竟然有阳气,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但是太子伋的手掌一片焦黑,这足以说明他说的是实话。
这个地方越来越邪门了,太多的问题让他们困扰。
眼看着已经到了尽头,温白羽向四周看了一眼,说:“跳窗户出去吧!”
他说着,猛地推开窗户,一股巨大的风雪灌进来。
那尸蜡已经追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咚……咚……咚咚……”的声音。
众人心中一紧,都抬头看着自己头顶的管道,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催的事情全都赶到一起了,不知道管道里又要爬出什么东西。
头顶的管道非常粗,圆形的管道绝对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爬行,如果里面有粽子,他们简直是被多面夹击。
尸蜡慢慢的走过来,太子伋将众人拦在后面,说:“走,都下去,我拖住他们。”
唐梓绶说:“不行,你已经受伤了,你先下去!”
唐灵说:“哥,快走吧!那声音来了!”
众人一片混乱,太子伋却铁了心,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唐梓绶,唐梓绶一瞬间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心里涌了出来,一股说不清楚的酸楚,但是他又捕捉不到。
太子伋没再看他,只是说:“走。”
“咚!”
就在尸蜡扑上来的一瞬间,有一个黑影从管道里猛地冲了出来,只见昏暗的楼道里猛地炸起一阵刺眼的白光,随即那白光一下扎入尸蜡的胸腔里,紧跟着白光一转,一下把尸蜡的胸腔搅开了一个大洞,软趴趴的蜡飞溅的满处都是。
太子伋伸手护住唐梓绶,尸蜡溅在他的身上,很快就斑斑驳驳。
那尸蜡被一搅,身体顿时七零八落的,软趴趴的尸蜡根本承受不住体重,一下就倒在地上,瘫成了一坨。
温白羽瞪眼一看,说:“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将龙鳞匕首上的尸蜡甩下去,暗淡的月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衬着万俟景侯身材挺拔,一身黑色的衣服,脸色白皙,上面挂着血珠,一双红色的眼睛,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压迫感。
温白羽看见他红色的眼睛,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就在这个时候,又是“咚咚咚”几声,从管道里紧跟着跳下几个人来,分别是东海、九命、血髓。
邹成一期待着再出现一个人,可是没有了,管道里悄无声息,噫风并没有跟他们在一起……
温白羽害怕万俟景侯又被刺激的发狂,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一步跨过来,猛地抱住温白羽,都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头压下来,嘴唇含住温白羽的双唇,疯狂的在上面碾压,然后将舌头顶进去,缠住温白羽的舌头。
温白羽听见万俟景侯粗重的鼻息,火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嘴唇和舌头一阵阵的发酸、发麻,快感涌上来,要浇灭了意识,像受了蛊惑一样,紧紧抱住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的出现太及时了,就像天神一样,再加上面容完美,身材挺拔,一身黑色的衣服显得冷酷无比,不过就在一转眼的时间,万俟景侯竟然抱着一个男人亲吻起来。
唐梓绶和唐灵和他们并不熟悉,看得有些傻眼,唐梓绶随即咳嗽了一声,赶紧转过脸去,非礼勿视。
九命见他们亲的火热,简直是难舍难分,耳朵里又听到管道传出“咚咚咚”的声音,说:“先别亲了,咱们快走,那帮粽子追上来了。”
万俟景侯眯了一下眼睛,感觉温白羽的脸色不好看,而且气息有些乱,知道不能再耽误时间,伸手搂住温白羽的腰,说:“抓紧了。”
他说着,突然抱着温白羽跳出窗户,一手搂住温白羽,一手抓住窗户的边沿,快速的松手,往下一坠,脚踏了一下一层,然后顺利的落在了地上。
其余几个人也顺着窗户下来,众人离开怪楼,快速的往树林里跑,跑了很远,这才松了口气。
温白羽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九命跑的呼哧带喘的,说:“粽子啊,好多粽子,而且和邹成一长得都一样的粽子!”
眼看那些粽子追不上来了,众人坐下来休息,九命说:“我都怀疑咱们捅了棕子窝了。”
温白羽有些累,万俟景侯摸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立刻在旁边找了很多树枝,点上火,把树枝堆拢在一起。
温白羽赶紧伸手在火堆边,使劲搓了搓自己的手,万俟景侯握着他的手,说:“小心烫伤。”
他说着,脱下自己的大衣,又脱下温白羽的衣服,温白羽的衣服上结了一层冰,进了怪楼之后冰化了,又变成了水,现在还没干。
万俟景侯把自己的干衣服给他披上,然后把他的衣服放在火堆旁边烤,伸手搂住他,说:“还冷吗?”
温白羽哆嗦了两下,说:“好多了。”
温白羽缓了一会儿,说:“你们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建木碎片你带在身上没有?”
万俟景侯说:“放心,碎片在我这里。”
万俟景侯知道他担心,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那天晚上他们都睡下之后,万俟景侯和噫风在守夜,就听到有野兽的吼声,噫风说去看看究竟,结果去了就没有回来。
紧跟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了一片蜈蚣,那些蜈蚣的个头都非常大,而且剧毒无比,叮了好多人,温白羽根本没有意识就中毒了,温白羽现在体质弱,不过幸好有凤凰血。
蜈蚣太多,众人匆忙转移的时候,又遇到了粽子,数量非常多的粽子,都和邹成一长得一模一样,粽子把他们冲散了,万俟景侯本身一直护着温白羽,还给温白羽放了毒血,但是后来粽子太多,万俟景侯有些失控……
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当万俟景侯有点意识的时候,发现温白羽不见了,他把温白羽丢了。
万俟景侯疯了一样到处找,但是根本找不到,后来就发现了那座古怪的楼,他进去的时候,九命东海和血髓都在一起,而且正被一群粽子追赶,数量太多了,这座楼好像是一个粽子生产线一样。
温白羽见万俟景侯的眼睛始终有些发红,肯定是还在克制心中的暴怒。
温白羽不禁安慰他,说:“我没什么事,我醒来的时候没看见你们,就是有点着急。”
万俟景侯始终搂着他,一刻也不撒手,不停的亲吻着温白羽的额头,温白羽实在不好意思,这里还有两个不太熟悉的人呢,但是万俟景侯一样我行我素,根本不看别人的脸色,只有其他人看他脸色的机会。
而且万俟景侯身上充斥着一股焦躁,温白羽怕他再发狂,也只好拉着万俟景侯的手,万俟景侯的嘴唇特别烫,或许是心里焦躁的缘故,每次贴在他的额头上,都烫的温白羽浑身发热。
众人好不容易汇合,又被大批的粽子追赶,大家合计了一下各自遇到的,和知道的事情,就抵不住疲惫,全都睡了过去。
并没有帐篷了,幸好天公作美,这天晚上没有雨,也没下雪,就是一直刮狂风。
唐梓绶蜷缩着身体,他始终睡不安稳,耳边的风声就跟哭声似的,其实唐梓绶有些介意太子伋最后看自己的目光,他总觉得很熟悉,但是又捕捉不到。
唐梓绶稍微抬起头来,就看到太子伋靠着一棵树,仰着头在看天空,昆仑山的天空,不是靠想象就能想象出来的,夜晚的天空充斥着一股苍凉和悲壮。
太子伋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他,随即又抬起头来看着天上。
唐梓绶咳嗽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他边上,说:“你之前受伤了,都没有包扎,我帮你看看吧?”
太子伋没有说话,也丝毫没有表示,唐梓绶有一种错觉,总觉得太子伋是不是讨厌自己,不然的话为什么总是一副冷脸。
但是一想到刚才,太子伋根本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护在身后,如果真是厌恶,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唐梓绶试探的说:“我帮你包扎一下?”
太子伋终于说话了,说:“不必了。”
唐梓绶有些失落,或许是好心贴了冷脸的缘故,他已经努力过好几次和这个人打好关系,不过完全没有可能性,全都失败了。
唐梓绶扯了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嘴里说:“哦……哦……”
太子伋又补充了一句,说:“你去睡吧。”
唐梓绶点了点头,嘴角还挂着那种笑容,转过身去,准备回去继续蜷缩在地上睡觉,结果太子伋却叫住了他,说:“等等。”
唐梓绶回过头来,太子伋看着他的表情,这个毛孩子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不由得让太子伋心里发酸,松口说:“那你帮我吧。”
唐梓绶睁大了眼睛,说:“真的?”
太子伋说:“是你帮我,我该谢谢你。”
唐梓绶连连摇头,快速的拿了药和纱布过来,给太子伋小心翼翼的包扎了伤口,他的伤口烧伤很严重,看起来有些狰狞。
温白羽迷迷糊糊的睡着,突听“白羽……白羽……白羽……”,一声一声的呢喃在自己耳边响起来,耳朵上喷着热气,烧烫的呼唤让他脑子里炸起了烟花。
温白羽睁开眼睛,就见万俟景侯侧躺在自己旁边,两只火红的眼睛盯着自己,微薄的双唇不断的开启闭合,用沙哑的嗓音喊着自己的名字,同时手上做着不雅的动作,正和右手促进感情……
温白羽顿时吓得就醒了,满脸通红,万俟景侯竟然躺在自己边上和右手交流感情,还叫着自己的名字,温白羽觉得耳朵都要烫掉了。
万俟景侯见他醒了,只是粗重的喘着气,动作一点儿也不停,根本没有一点儿羞愧的心理,声音嘶哑低沉,笑着说:“把你吵醒了?”
温白羽白了他一眼,说:“你干什么呢?”
万俟景侯喘着气,同时用滚烫的嘴唇去找他的嘴唇,亲了好几下,说:“我有点忍不住了,没关系,你继续睡,我不打扰你……”
他说着,嗓子里发出一阵阵轻微的低吼声音,光听着那种嗓音,温白羽觉得自己就浑身发热了。
温白羽呼吸也有些乱,但是他现在身上不方便,万一蛋破了怎么办!
万俟景侯见他脸色有些变化,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笑着说:“你也难受,忍不住了?”
温白羽呼吸都乱了,咬着牙根,眼睫抖动了好几下,深吸了一口气,说:“要我帮你吗?”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伸手搂住温白羽的脖子,亲吻着他的下巴,说:“好啊,用什么地方帮我?嗯?”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卧槽了一声,说:“算了,你当我没说,我脑子刚才被野驴踢了!”
万俟景侯笑着说:“那可不行。”
他说着,温白羽“嗬——”的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去看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则用性感沙哑的声音说:“嘘——小点声,我有分寸,马上就好……”
鬼才相信马上就好!
温白羽自己确实马上就好……
而万俟景侯,反正温白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好的,整个过程都是双眼赤红,就跟要吃人一样,疯狂摆弄着温白羽,但是又有些小心翼翼,后来温白羽实在太困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万俟景侯什么时候解决的。
唐梓绶在给太子伋包扎伤口,就听到一声粗喘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脸上通红,脑袋都要冒蒸汽了,没想到那两个人精神头这么旺盛。
唐梓绶尴尬的厉害,都不敢抬头看太子伋,只觉得太子伋长得真是好看,但是又不娘气,身材也高大,非常挺拔,虽然整个人很冷漠,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其实心还是挺软的。太子伋的轮廓很深邃,但是并不硬朗,带着一股典雅的尊贵感,嘴唇有点薄,和他这个人一样,说出来的话冷冷淡淡的,但是唇形看起来特别好看,嘴唇的颜色有点淡……
唐梓绶突然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感觉自己的思想越来越偏了,竟然有点龌龊的念头。
赶紧加快了手上的包扎动作。
太子伋看着他的脸色,红的厉害,不禁伸手过去,附在他的额头上,说:“生病了吗?”
唐梓绶吓了一跳,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屁股直疼,嘴里“嘶嘶”的。
太子伋伸手去拽他,唐梓绶感觉到那人的手心冰凉,比自己的温度低很多,但是摸到那个冰凉的大手,自己的体温反而燥热的攀升上去。
见了鬼了……
一定是中邪了……
唐梓绶感觉自己很不对劲。
第二天天亮之后,众人就都醒了,万俟景侯他们身上带了一些干粮,不过好像也不太够的样子。
温白羽醒过来的时候,万俟景侯正在弄火堆,把火堆生的旺一些,一双红色的眼睛已经退去了血色,变成了黑色,看起来精神不错,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昨天那么冰冷。
温白羽松了口气,但是一想到万俟景侯这个发泄方法,不是发脾气就是发情,简直不能再好了……
万俟景侯见他醒了,扶着温白羽坐起来,说:“睡得好吗?”
温白羽:“……”
温白羽真想撬开万俟景侯的脑袋,虽然他们昨天并没有过火,但是万俟景侯折腾人的方法不一定要做到底,温白羽还是昏睡过去的,之后被怎么折腾的就不知道了。
万俟景侯见他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笑了一下,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拉开自己的风衣领子,就看到万俟景侯的脖子上有两条大血印子,就跟猫抓的似的。
万俟景侯笑着说:“你抓的,昨晚很热情。”
温白羽:“……”
温白羽实在忍不了了,九命正好起了,听到他们说昨晚,迷迷糊糊的揉眼睛,说:“昨晚怎么了?又有东西偷袭咱们吗?”
东海则是听得一清二楚,为了避免温白羽尴尬,对九命招手,说:“过来,吃早饭。”
九命很嫌弃东海这么召唤他,就像召唤宠物一样,不过还是颠颠的过去,说:“我要吃小鱼干小鱼干。”
东海无奈的说:“这地方哪有鱼,有的吃就不错了,快吃。”
九命看着压缩饼干直皱眉,又说:“我要吃小鱼干小鱼干。”
东海说:“没有。”
九命扑过去,咬他脖子,不过没使劲,伸舌头舔了舔,一副流口水的样子,说:“腥的,让我咬两口解解馋。”
东海被他牙齿磨的眼睛一眯,伸手毫不犹豫的打在他屁股上,在他隐藏起来,本该是尾巴根的地方狠狠一捏,说:“起来。”
“喵——!!”
九命尖叫一声,东海一捏,舒服的他差点把耳朵和尾巴给弹出来,不满的瞪着东海,磨着自己的尖牙,去啃饼干了。
众人吃着早饭,邹成一有些担心噫风,噫风听到野兽的声音,去看究竟就再也没回来过,现在所有人都会和了,也没看到噫风的影子。
邹成一对万俟景侯说:“他去看了之后呢,就没再见到人了吗?”
万俟景侯摇了摇头,说:“没有。”
温白羽说:“咱们还要进那座楼,之前唐梓绶说他们被关在里面,我怀疑关楠也在里面。”
血髓听到关楠的名字,脸色非常差,说:“我们在里面找了,没有关楠。”
温白羽问了唐梓绶一些问题,唐梓绶描述了一下他们被关的地方,一个牢房,绝对是牢房,旁边有很多当做看家犬一样的粽子,拴着铁链子。
“牢房?”
血髓皱眉重复了一句,不过显然是疑问句。
万俟景侯说:“我们在楼里没有见到类似牢房的地方。”
他说着,站起身来,说:“看来咱们还要再去一趟,或许那座楼里还有其他地方,咱们之前没有发现。”
第97章 死亡谷3
众人整理好行李,就准备朝那座怪楼过去。
万俟景侯说:“这座楼我基本都转过一次,但是没碰里面任何东西。”
所以万俟景侯他们并没有发现方教授的尸体,这座楼里有很多方教授的尸体,实在非常诡异。
不知道关楠是不是也被关在那个牢房里,所以他们的首要目的是去找这个牢房。
众人让唐梓绶和唐灵描述一下,毕竟他们说是从这座楼里跑出来的,但是唐梓绶竟然描述不出来牢房在哪里。
唐梓绶说:“当时特别混乱,而且环境那么陌生,我就知道跑,我也不知道怎么跑出来的。”
温白羽皱眉说:“门口没有那些看守吗?”
唐梓绶摇头,说:“我不记得了,好像没有。”
唐梓绶的回答总是模棱两可,根本不管用,血髓不禁烦躁的眯起眼睛来,一股辛辣的味道一下弥漫了起来。
唐梓绶和唐灵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赶紧捂住鼻子,但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温白羽这会儿身体弱,闻到这个味道还以为自己已经熟悉了,结果立刻也流下眼泪,哭的那叫一个凶,不停的伸手去擦。
万俟景侯见血髓有些失控,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血髓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还是很难看,但是那股刺鼻的味道已经慢慢收拢了。
唐梓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擦掉眼泪。
邹成一看着他和唐灵,说:“你们发现了一个问题吗,你和你妹妹能从一个满处都是僵尸和粽子的怪楼里跑出来,而且通行无阻,按照你们说的,没有门卫,出了怪楼之后才有僵尸追赶你们,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
唐梓绶一听愣了,当时拼命的逃跑,根本顾不得什么,他们冲出来的时候已经伤痕累累,找到路就开始狂奔,根本没注意这个问题。
昨天晚上大家进了一趟怪楼,里面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过唐梓绶的接受范围,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东西好像只能在电影里看到,如果怪楼里都是这种东西,他们确实不可能逃生。
唐灵顿时细细的眉毛怒挑起来,说:“你们什么意思?!我哥心肠好才要帮着你们过来找人,也没欠你们的,凭什么被你们质问。”
唐灵说着,拉着唐梓绶的胳膊,说:“哥,咱们走,我就不信往回头走,能比进那座楼还恐怖。”
唐梓绶有些犹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太子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太子伋,而太子伋的目光很平静,也注视着他。
唐梓绶忽然一下觉得自己不可能走,就算他没什么能耐,但是怪楼里那么恐怖,怎么放心让太子伋进去,而自己逃之夭夭。
唐梓绶没有站起来,唐灵拉了他两次,说:“哥!”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站了起来,食指和中指一夹,“唰——”的一下就从太子伋的口袋里把一张照片夹了出来。
太子伋眼睛一眯,伸手去抢,但是万俟景侯的动作很快,手一甩,“嗖”的一声,已经把照片甩到唐梓绶和唐灵面前。
唐灵看到一张纸片直咄咄的插在地上,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万俟景侯,上下打量了一下,随即才低头一看,顿时惊呼了一声,那张照片上分明就是唐梓绶和唐灵。
唐灵捡起照片,说:“原来是你们绑架我们!”
温白羽翻了个白眼,说:“翻到背面看看。”
唐灵转了一下照片,翻到背面,就看见上面的字,唐梓绶也看到了上面的字,说:“等等,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建木碎片是什么东西?”
温白羽抬了抬手,指着唐梓绶的脖子说:“你脖子上戴的就是一小截。”
唐梓绶有些吃惊,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项链坠,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衣服里勾出来,把黑色的皮绳解下来,将那截非常小的建木碎片放在手心里。
众人看见那建木碎片,目光都是一拢,严肃了起来。
邹成一又想到一个问题,那个人分明已经得手了,把唐梓绶抓了起来,那为什么建木碎片还好端端的戴在唐梓绶的身上,而且唐梓绶完全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宝贝。
唐灵赶紧伸手盖住建木碎片,紧张的说:“哥,别听他们的,没准这东西要抢咱家的传家宝。”
温白羽说:“传家宝?”
唐梓绶说:“嗯,这东西是唐家祖上传下来的,一直当成宝贝,而且祖上有规定,传男不传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温白羽说:“还有这样奇怪的规定?”
邹成一点头,说:“女人的阴气重,这截建木碎片太小了,恐怕由女子佩戴,时间长了会影响碎片的灵气。”
温白羽诧异的说:“那唐家的祖上,还是个懂行的人?”
邹成一说:“传家宝……我怀疑他们家的祖上是个土夫子。”
唐梓绶说:“什么叫土夫子。”
九命咂咂嘴,说:“盗墓贼啊。”
唐灵顿时又怒了,说:“你们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盗墓贼,谁是贼啊,哥,咱们走吧,别理他们了。”
九命回头看着东海,说:“这丫头是不是一大早吃了枪药了?我怎么觉得她今天就跟机关炮似的。”
唐灵怒目看着他,不过九命身后站着东海,别看东海拿九命没辙,但是对着别人的时候,面色非常冷淡,又是天生的鲛人王,自然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唐灵只是呸了一声,没敢再说。
温白羽说:“好了,说了这么半天,咱们还是没有找到可以利用的消息,所以只能再进那座楼里仔细找找。”
他说着站起来,万俟景侯立刻走到他的身边,提起地上的背包背在身上,说:“出发吧。”
唐梓绶也站起来,说:“我真的没说谎,因为当时只顾着逃命,我根本没注意路。”
温白羽点点头,说:“至于去留,你们自己决定。”
唐灵立刻说:“哥,咱们走吧,那里太可怕了!”
九命笑着说:“你这丫头脑子里装的都是棉花吗?你不跟着我们才可怕,没告诉你们吗,你们身上因为有建木碎片才被绑架的,你以为走出死亡谷好走吗,你离开我们半步,那个绑架你们的人就又会出现,除非你们把建木碎片现在扔了。”
唐灵一时有些哑口无言,唐梓绶说:“咱们还是一起走吧。”
唐灵虽然想要辩驳他,但是实在找不到理由,只好不高兴的跟着他们。
众人决定了立刻进怪楼查看一番,毕竟关楠失踪了好些日子了,时间比较紧迫,而且怪楼里的那些东西如此之多,白天和晚上查也没区别了。
众人从树林里往外走,很快就来到了怪楼外面,远远的看过去,就看到几个和邹成一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蹲在铁门外面,双手垂着耷拉着,一副看门狗的样子。
九命不禁说:“你得罪什么变态了?怎么把粽子都弄得跟你一样,还拴着铁链子?”
邹成一也不知道为什么。
温白羽摸着下巴,说:“咱们之前在地下室也见过这样的粽子,但是你们发现有什么不同了吗?”
九命摇头,说:“没发现,长得都一模一样,哪有不同。”
温白羽说:“不是说粽子,而是说趋势这些粽子的人。”
九命又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温白羽恨铁不成钢的说:“咱们在地下室看到的那些粽子,你们还记得吗,一张非常精致的大床,有桌子,有茶杯,有椅子,那感觉就像是供奉一样,而这里的粽子,拴着铁链,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看门狗,这待遇是截然不同的。”
九命睁大眼睛,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但是这到底说明什么啊?”
东海摇摇头,叹口气,说:“说明地下室炼尸的人,和这座楼的主人,并不是一个人。”
九命笑了一下,说:“你真聪明,一定是我早上没吃小鱼干,所以脑子没转过来,平时我比你聪明的。”
东海:“……”
众人绕到怪楼的背面,还想从二楼的窗户爬进去,九命自告奋勇,第一个往上窜,他的弹跳力非常惊人,身段柔软,而且非常灵活,果然是一只活脱脱的猫,一下就窜了上去。
九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说:“其实还有一可能,没准他突然性情大变呢,以前是个变态,现在是个大变态。”
东海无奈的朝上看着,说:“你当心点,看上面,别说话了。”
九命点点头,还朝东海眨了眨眼睛,爬楼这么简单的动作,他要是能摔下来,九命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九命正朝下面眨眼睛,突然看见东海的脸色变了,然后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变了,不知道他们到底看了什么,然后就听“嗬……嗬……”的声音从自己头顶上传来。
九命立刻浑身一紧,都要炸毛了,双手抓紧,回头往上一看,就看到一个“邹成一”正向自己一样爬在墙上,只不过他是头朝下,看起来是从二楼窗户趴出来的,和九命眼睛对眼睛,几乎要贴在一起。
最可怕的是,“邹成一”的脸破了皮,脸皮呼扇呼扇的被风吹着,而且他还流口水,似乎觉得九命很好吃,唾液从嘴巴滴出来,差点滴在九命脸上。
“啊……”
九命和他一对眼睛,差点被吓死,还能闻到一股极重的腐臭味道,脑子里一阵眩晕,手一松,一下往下掉去。
东海提了一口气,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虽然并不高,但是九命往下掉的时候,那只粽子也飞快的往下爬,似乎要去抓九命。
东海眼睛一眯,手背上的肉刺一下长出来,“嗖——”的一声冲着粽子伸长,变成了一把蓝光粼粼的三叉戟,“啪嚓”一声插在墙上。
那粽子被拦住,也害怕东海的三叉戟,快速的调头往回跑,一下窜进二楼的窗户里。
九命“嘭”的掉下来,正好被东海抱了一个满怀,说:“让你当心。”
九命跳下来,理直气壮的说:“你说的太慢了!”
温白羽说:“受伤没有?”
九命摇摇头,这个时候却咳嗽了一声,没忍住吐了一口痰,发现竟然是粉红色的。
东海有些暴躁,说:“你的内脏被毒气灼伤了,还说没受伤。”
九命想了想,刚才好像真的吸了一口气,有一股腐臭味,如果不是那股味道,九命也不会大脑犯晕的掉下来。
东海一把拽过九命,胳膊像钳子一样,搂住他的腰,随即低下头来,嘴唇压在九命的嘴唇上,九命一下就炸毛了,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但是东海不放开他,伸舌头顶开他的唇舌。
九命非常不配合,但是东海的动作很强势,见他挣扎,还伸手捏住他下巴,稍稍用力,九命下巴泛酸,老实的把嘴巴张开了。
东海伸舌头一顶,把一样东西卷进了九命的口腔里,九命只觉得一个凉丝丝的东西“咕咚”就顺着嗓子咽了下去,顿时捂住嗓子,干呕了两下,说:“什么东西?”
东海说:“我的内丹,先给你镇毒。”
九命捂着嘴巴,说:“怎么把内丹又给我吃了。”
其实九命现在刚刚中毒,还没有腐蚀太深,弄一些凤凰血就能解毒,但是温白羽在特殊时期,已经很虚弱了,不可能管他再要血,东海就把内丹给九命暂时镇毒。
唐梓绶和唐灵看到东海的手背上突然涨出一个三叉戟,都惊讶不已,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听到什么“内丹”,这更是闻所未闻。
万俟景侯说:“还是我来打头阵。”
他说着,快速的向上一跳,手臂一勾,一下跃上了二楼的窗户,因为刚才粽子逃跑,窗户就没关上,万俟景侯跳进去,温白羽赶紧也跃上去,临近二楼的时候,万俟景侯从里面伸出胳膊,将温白羽给拽了上去。
温白羽头上有点冷汗,万俟景侯说:“还行吗,是不是身体难受?”
温白羽说:“有点力不从心。”
万俟景侯帮他把冷汗擦了,说:“没事,别紧张,有我呢。”
两个人正说话,九命也爬了上来,说:“我说暴君你这是区别对待,怎么不管搭把手了?”
他说着,自己窜上来,后面几个人也跟着爬上来,太子伋伸手将唐梓绶拉上来,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众人都小心翼翼的,没有弄出声响,万俟景侯带着众人往前走,二层他们基本已经检查过了,房间里放的都是一些尸体,而且非常古怪,都是方教授的尸体,不知道方教授要死多少回,有这么多尸体。
温白羽想去一层和地下室看看,一般的牢房都设计在地下室,而且一层没有窗户,看起来非常诡异,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万俟景侯招手让他们顺着管道走,说:“每层都有管道,走这里比较安全。”
他说着,往上一跳,双手抓住管道的边缘,然后靠臂力往上一撑,随即双腿也往上一卷,立刻钻进管道里。
管道和地面有一段距离是垂直的,随即才转过去和地面平行,这段垂直的距离对于万俟景侯来说就是小意思,温白羽看着却有点心惊肉跳的。
他的臂力并没有那么好,尤其是这个时候,九命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主人,你垫着我上去,暴君在上面拽你。”
温白羽觉得挺丢人的,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踩着九命的肩膀,钻进管道里,这个时候万俟景侯伸手过来,抱住温白羽的腰,将人拽了上去。
管道很宽,够一个高壮的成年男人爬行的,但是绝对是爬行,不能直起身来,万俟景侯打头,唐灵磨磨蹭蹭的爬在最后,唐梓绶一直催促她,毕竟最后并不安全。
众人顺着管道爬,这管道里有许多灰,而且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温白羽闻着这股味道,胸腔里就感觉有些发顶,想要吐出来。
万俟景侯听见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回头看了一眼,温白羽赶紧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们顺着管道往前爬,很快就到了第一个口,应该是一层,不过管道没有到达尽头,竟然还能继续往前爬,照这个样子,肯定有地下室。
众人精神都是一震,继续往下爬,不过没爬几步,就听到“啊啊啊啊”的声音。
因为是在管道里,声音传播的非常快,而且非常大,唐灵的尖叫声一下在管道里蔓延开来,九命被叫的全身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就听唐梓绶喊了一声“唐灵!”,众人在管道里没办法立刻调头,就听“咚咚咚”的声音,似乎是被拖拽的声音,唐灵的尖叫声越来越远。
一定是遇到袭击了!
众人都是一阵紧张,全都快速的调头,不过管道里爬行还可以,调头就太紧张了,尤其他们之中还有好几个身材高大,更不容易调头。
唐灵的叫声越来越远,紧跟着是唐梓绶“啊”的一声喊,随即也是“咚咚咚”的声音,显然有人在他们背后,正在一个一个的往后拖。
太子伋调过头来,一把抓住被飞快往后拖去的唐梓绶,唐梓绶身体一绷,也抓紧太子伋的手,但是身后拉拽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唐梓绶脸上的表情渐渐发青,有些坚持不住,身体好像要被撕裂了一样。
唐梓绶嘴里发出“嗬……嗬……”的呼吸声,额头上冷汗一下冒出来,太子伋看到他的表情,不敢再较劲抓住他的手,但是只要一放手,唐梓绶也会被拖走。
唐梓绶的嘴唇不停的颤抖,想必身后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太子伋眼睛一眯,终于放开了手。
“啊……”
唐梓绶的身体快速的往后拖,在管道里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太子伋立刻追上去。
众人也追在后面,就见他们很快退回了一层的管道出口,唐灵和唐梓绶就消失在那里,太子伋想也没想,立刻从管道口跳出去,一下落在一层的楼道里。
“啪……”的一声,众人都从管道口跳下来,落在一层的楼道里。
感觉脚下湿乎乎的,有水的声音,不知道踩到了什么。
温白羽把手电拿出来,那只手电虽然破败,但是依然可以用,只不过接触不良,依旧是明明暗暗的,忽亮忽灭,这样惨白的手电照着怪楼已经很可怕了,奈何手电还在一闪一闪的做着特效……
温白羽打起手电,照着脚下,顿时有些吃惊……
一楼并不是木头的楼梯,而是钢筋水凝土的地,地上积攒着一捧水,水并不深,知道他们的脚裸处,因为要进死亡谷,大家都做了全面的准备,全穿的是高帮防水的靴子,水根本碰不到他们的皮肤,但是那水绿油油的,好像长毛了一样。
温白羽看了看四周,四周都是铁门,不像是屋子,倒像是一个个铁盒子,这种感觉,有点像方教授别墅里那个地下室。
所有的铁门都是关着的,楼道里没有窗户,感觉密不透风。
温白羽用忽明忽暗的手电照了照四周,全是这种铁门,楼道因为封闭,显得有些狭窄,脚底是绿色的水,楼道幽暗的往前延伸,如果有密闭空间恐惧症的话,这个地方绝对能逼死人。
温白羽说:“这地方竟然积水?”
万俟景侯说:“不是积水,我确定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有积水。”
温白羽说:“那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前面有一声急促的尖叫声,声音非常尖锐,是唐灵的声音。
众人立刻往前跑去,脚底下的绿水发出“啪啪啪”的声音,楼道非常的悠长,好像跑不到尽头一样,不过很快的,他们就听到了唐灵的第二声尖叫,还伴随着“哥!快跑啊!”
众人往前跑,就看到有黑影向他们跑来,温白羽用手电一晃,立刻就看到了那两个黑影。
竟然是唐灵和唐梓绶,他们飞快的朝众人跑来,唐梓绶看到众人,立刻大喊着:“别过来!回头跑!回头跑!”
与此同时,众人就听到轻微的“簌簌簌”的声音,绿色的水面溅起星星点点的小涟漪,一个接一个的,密密麻麻的。
刚才是幽闭空间恐惧症,现在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见了也必死无疑。
众人仔细一看,绿色的水面上密密麻麻都是小虫子,正疯了一样向他们扑过来,那些小虫子聚拢在一起,变成黑压压的一片,个头实在太小了,如果不是聚拢在一起,很容易就被人忽略了。
虫子像潮水一样涌过来,速度也非常惊人,“簌簌簌”的往前跑。
唐梓绶和唐灵把衣服拉锁全都拉上,冲锋衣的帽子戴上,包裹的非常严实,奋力的向他们跑来。
东海脸色一沉,说:“不好,快退,这是海虫!”
“海虫?!”
众人一听,都打了一个哆嗦,海虫能控制人的意识,就算变成了尸体,只要海虫还活着,也能控制尸体,而且海虫极小无比,专门钻人的脑袋,吸食脑髓,然后慢慢变大。
一下出现这么多海虫,他们都不够塞牙缝的。
眼看海虫在水面上跳动着,飞快的往前跑,发出“簌簌簌”的声音,唐灵却一下摔倒在地,唐梓绶深吸了一口气,身体一顿,立刻回头去拽起地上的唐灵。
只是顿了一下,后面的海虫疯了一样全都扑上来,太子伋眼睛里的光芒一炸,立刻扑身上去,将唐梓绶紧紧护在怀里。
温白羽眼看着他们要完蛋,万俟景侯突然抽出龙鳞匕首,“唰——”的在手心一划,一泼血水一下溅出去,打在水面上,就像油掉进了水里,立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绿色的水面像炸开了锅,那些海虫发出“簌簌簌”的声音,快速的回退,一下变成了僵持的场面。
太子伋抱住唐梓绶,说:“快走!”
海虫一直追着他们,他们碍于万俟景侯的血液,根本不敢往前逼近,只能一片一片的慢慢收拢,一点一点的往前试探着逼近。
众人快速的后腿,唐灵吓得已经不成样子了。
万俟景侯说:“快,从管道钻上去。”
众人想要钻进管道里,唐灵却大喊了一声:“不能!”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咯咯”一声大吼,一张人脸从管道里快速的伸了出来,脸皮呼扇着,又是一个“邹成一”,大张着嘴巴,嘴里掉出粘液,不等众人反应,快速的从头上的管道“咚!”的一声跳下来,见人就扑。
九命大喊一声:“真见鬼!”
万俟景侯护住温白羽,说:“进铁门。”
他说着,向后退了几步,快速的伸腿一踹,“嘭!”的一声,大长腿非常有力,一下将铁门的锁直接踹掉了,拉开铁门,让众人快速的进去。
粽子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疯狂,不停的吼叫着,快速的扑着众人,头不断乱摆,就像得了狂犬病一样,在加上粽子的脸色狰狞,脸皮都飞着,里面一片血肉模糊,简直不能再恶心了。
众人跑进铁门里,粽子也飞扑过来,万俟景侯龙鳞匕首一转,“唰”的一声,就见一个东西一下飘悠悠的掉进地上的绿水里,竟然是粽子的脸皮被削了下来。
紧跟着“咚!”的一声巨响,万俟景侯曲腿一踹,横着将粽子直接踹出去,然后快速的“嘭”一声关上铁门。
铁门几乎是严丝合缝,根本没有空隙,除了开门时候溜进来的一些绿水,之后就没有水会再漏进来。
众人死里逃生,尤其是唐灵,瘫软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喘了两口气,“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唐梓绶也吓得惨了,他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瘫软在地上,抱着唐灵的后背,轻轻的拍了两下,不过实在说不出话来。
唐灵看起来特别委屈,哭着说:“哥,我好害怕,怎么办,我不想死啊!怎么办!”
唐梓绶被她哭的心惊胆颤,心里也不好受,但是现在这个样子,谁也不想的,唐梓绶伸手又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说:“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眼睛眯了一下,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快速的走过去,伸手一把抓住唐灵,唐灵吓得大叫起来,说:“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却不理她,直接把唐灵一甩,扔了出去,万俟景侯那臂力,扔一个小丫头简直跟玩似的。
唐灵被甩的后退好几步,“嘭”的一声撞在屋子里的铁柜子上,疼的呲牙咧嘴,说:“你干什么!别动我哥!”
万俟景侯就跟没听见一样,又抓住唐梓绶,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快速的一撸,一下将唐梓绶的袖子全都卷上去。
“嗬——”
众人立刻发出一声整齐的抽气声,吓得都是目瞪口呆的。
就见唐梓绶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全是小血点。
温白羽说:“海虫?”
万俟景侯看过他的手臂,又去扒唐梓绶的头发,看了唐梓绶左右的太阳穴,顿时松了口气,太阳穴上没有任何血点,估计是刚才海虫融在水里,唐梓绶从管道里被拖下来的时候,弄湿了衣服。
万俟景侯说:“赶紧脱衣服。”
唐梓绶一时有些不解,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你身上的红点是虫子钻进去了,快把衣服脱了,看看身上还有没有。”
唐灵一时有些尴尬,就算是兄妹,但是男女有别,这一屋子都是男人倒没什么,唐灵赶紧转过身去。
万俟景侯说:“你也脱衣服。”
唐灵立刻大叫了一声,戒备的看着万俟景侯。
温白羽:“……”
温白羽环视了一下这个铁房子,里面很空旷,一个铁柜子,铁柜子后面有一张铁床,不过与其说是铁床,还不如说是棺床,反正那个感觉,和棺床一模一样。其余就没有东西了,空空旷旷的。
铁柜子虽然不太高,但是唐灵身材娇小,如果矮下身的话,应该可以在后面脱衣服。
温白羽让唐灵到铁柜子后面脱衣服,说:“一定仔细看,有没有红色的血点,千万别漏了,尤其是沾到水的地方。”
唐灵听他们科普了一下海虫,脸色越来越僵硬,吓得直发抖,赶紧躲在铁柜子后面,开始窸窸窣窣的脱衣服。
唐梓绶虽然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衣服,不过这时候事态紧急,也就没不好意思,赶紧把衣服脱下来。
太子伋眯了眯眼睛,唐梓绶的皮肤是小麦色,身上还有肌肉,看起来非常流畅,一看就是喜欢运动,很有活力的年轻人,不过此时他的胳膊上,腿上,好几处都有密密麻麻的小血点。
温白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看起来唐梓绶摔下来的时候,是半面着地,右侧的胳膊和腿上,好多血点,左侧倒是没有什么,最庆幸的是,他的头上没有。
温白羽说:“这怎么办?”
万俟景侯说:“先拿刀子挖出来,动作要快,如果钻进血里就来不及了。”
他说着,拿出龙鳞匕首,太子伋站起来,说:“我来。”
他们带了医药包,但是并没有麻药那么高科技的东西,太子伋拿了匕首,仔细的给唐梓绶挖着胳膊上和腿上的血点,唐梓绶起初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快的就根本注意不到了。
唐梓绶全身发抖,疼的几乎昏死过去,有气无力的瘫在地上,全身的肌肉死死地绷着,一下一下的痉挛着,两眼有些泛白,嘴唇全都咬烂了,舌头上也都是血。
温白羽看着这血腥的场面,实在看不下去了,鼻息间都是血的味道,胃里有些发顶,难受的厉害。
万俟景侯说:“怎么了?”
温白羽摇摇头,说:“我在想,为什么你们第一次来就没有遇到积水,第二次就有积水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面色都有些发沉,血髓说:“或许已经打草惊蛇了,那人想要灭咱们的口,毕竟咱们拿到的建木碎片,包括唐梓绶,已经都在这栋楼里了。”
万俟景侯点头,说:“很有可能。”
血髓又说:“但是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要抓走关楠,关楠能做什么?”
众人也都想不通这个问题。
唐梓绶已经昏死过去两次了,呼吸沉重,身上湿漉漉的,全是汗水,他的胳膊上和腿上都是血,太子伋脸色很沉重,动作虽然很快,但是这么多血点,始终要挖一会儿。
最重要是唐梓绶看起来很痛苦,太子伋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这个傻孩子替他去死了一次,如今又要受这么多无妄之灾。
太子伋把所有的血点全都挖干净之后,万俟景侯又走过来,把自己手心里还没有愈合的血洒在唐梓绶的身上。
万俟景侯的血对妖邪的东西有克制和驱赶的作用,再加上快速的愈合功能,伤口快速的愈合,疼痛感也就轻了许多。
唐梓绶在半昏迷之间,太子伋把他的伤口用纱布包扎好,轻轻的给他穿上衣服,唐梓绶全身滚烫,应该是疼痛和紧张的,呼吸也非常炙热,因为疼痛已经失去了大半的元气,瘫软的靠着太子伋昏睡着。
太子伋给他穿好衣服,轻轻擦掉唐梓绶脸上的汗水,眯着眼睛,盯着唐梓绶昏睡的面容,唐梓绶嘴唇上斑斑驳驳全是伤口,嘴唇微微张着,能看到里面一截舌头,舌尖是殷红色的,也咬破了,似乎还有点流血,染在嘴唇里面,一片的红。
太子伋的目光有些发沉,紧紧盯着唐梓绶的嘴唇,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鬼使神差的就低下了头,只不过在两个人嘴唇即将碰在一起的时候,太子伋像被雷轰顶了一样睁大眼睛,立刻直起身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九命说:“那姑奶奶去脱衣服的时间也太长了吧,她穿了几百件衣服啊?”
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唐梓绶身上,一时间就忘了去脱衣服的唐灵,也是唐灵太安静了。
九命这么一说,大家立刻注意到了,唐灵脱衣服好久了,唐梓绶的伤口都处理好了,唐灵还没脱完衣服。
温白羽说:“小姑娘不好意思吧?”
九命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好意思重要啊,还是命重要啊,万一跑到脑子里就惨了。”
他们说话间,唐梓绶模模糊糊的被吵醒了,发现唐灵还没回来,挣扎着站起来,这些人里面,估计也就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去比较合适了。
唐梓绶一动就浑身疼,也不敢真的走过去,只是走过去两步,说:“唐灵?唐灵你好了吗?”
铁柜子后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说:“不对劲。”
他说着,众人也都神色一紧,立刻冲过铁柜子去,就看到铁柜子后面哪有唐灵,根本什么都没有,地上也没有衣服,一个大活人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
而那张大铁窗,中间好像裂开了一个窟窿,里面展现出一个幽深的通道来。
唐梓绶惊讶的说:“唐灵呢?难道被抓走了?”
铁床裂开了,里面似乎有个通道,唐灵一个大活人,竟然连叫一声都不叫,就突然消失了,而且地上根本没有衣服,说明唐灵根本脱衣服就被抓走了。
万俟景侯立刻皱眉说:“不对,这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确实如此,如果真的有其他人,依照万俟景侯的耳力,不可能什么也听不见。
九命诧异的说:“没有其他人,那是姑奶奶自己跑掉的?她是不是疯了?!”
唐梓绶说:“不可能,唐灵胆子不大,不可能自己走掉。”
温白羽往铁床的窟窿里看了看,里面漆黑一片,而且深不见底,如果唐灵胆子不大,根本不可能自己走进去。
温白羽突然睁大了眼睛,说:“海虫!”
邹成一说:“你是说唐灵中了海虫?”
温白羽说:“不然还有其他说法能说通吗?大家在房间里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有挣扎和呼救的声音,唐灵悄无声息就消失了,如果不是被海虫控制,她为什么要一个人跑掉?”
唐梓绶有些着急,说:“那怎么办?咱们下去吧!”
他说着,就要往铁床的窟窿里面钻,太子伋立刻拦住他,说:“你不能打头,太危险了。”
众人又往里面看了看,这个铁床竟然是中空的,而且根本不是一张床,而是一个暗道,铁床下面是个斜坡,从斜坡可以滑下去,但是里面一团黑,不知道有什么。
如果唐灵是被控制的,那么很显然唐灵去的地方并不安全,或许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人,是想用唐灵把他们引过去也说不定。
太子伋打头阵,暗道很宽,并不狭窄,但是坡有点陡,不像他们之前遇到了那么抖,但至少也有四十五度。
万俟景侯将温白羽搂在怀里,带着人滑了下去,温白羽手里拿着手电,一直明明暗暗的,九命忍不住的喊着:“主人你还是把手电关了吧,太吓人了!”
他说着,就听前面的唐梓绶“啊”了一声,似乎是短促的惊呼,与此同时,“咔”的一声,手电真的彻底罢工了,直接熄灭了。
温白羽甩了两下,都没有用,手电就是不亮,在一片黑暗中,只听“咯咯……咯咯……咯咯……”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他们好像正冲着那些声音急速的往下滑。
万俟景侯突然说:“抓紧了,头靠着我。”
温白羽立刻把头伏低,靠在万俟景侯的怀里,同时双手抱住万俟景侯的腰,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身体一斜,向前滚了起来。
他们下滑的速度更快了,紧跟着就听锁链“哗啦呼啦呼啦”的剧烈颤抖声,他们从斜坡上滑下去,一点儿也不停留,快速的用惯性继续往前冲,温白羽感觉天旋地转,只能死死闭着眼睛。
很快的滚动停止了下来,但是铁链的声音并没有停止,温白羽睁开眼睛,就看到好多人脸,发疯一样向前冲过来,但是所有的人脸都够不到他们,这些粽子被铁链拴着,因为万俟景侯刚才加快了滚的速度,一下就冲了出来,那些粽子根本没来得及抓他们。
温白羽吓了一跳,斜坡下面竟然捆着这么多粽子,这一下来还不直接喂了粽子。
前面的唐梓绶和太子伋肯定中招了,果然就听后面的九命也大喊了起来,说:“粽子的老窝吗!这也太多了!”
众人从斜坡滚下来,那些粽子就飞快的扑上去,疯狂的要撕扯他们,东海抓住九命向前扑,血髓的蔓藤一下卷出来,左右一兜就听“嘭!嘭!”两响,所有的粽子都被蔓藤左右甩开,众人立刻从粽子堆里往前跑。
幸好那些粽子被铁链捆着,逃出范围之后,根本没办法追赶他们。
众人汇了合,唐梓绶被粽子挠了一把,不过看起来并没有毒。
这地方非常阴暗,而且有些潮湿,没有一点儿光亮,能味道很重的血腥味。
唐梓绶看了看左右,有些震惊,说:“是这里!是这里!”
他说的这里,自然指的是“牢房”。
众人一阵欣喜,他们竟然找到了牢房。
血髓有些激动,立刻率先朝前走去。
他们通过石头砌成的通道,快速的往里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了过来,这让血髓皱起了眉毛,不知道这血腥的味道是不是关楠的。
众人飞快的往里走,但是很快的,就觉得不对劲,这牢房的通道,怎么看起来那么像墓道?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看到了第一个牢房。
牢房的样子也跟墓室似的,但是有铁栅栏隔着,看起来果然就像牢房。
这间牢房里到处都是血,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凝固,墙上有铁链和铁手铐,不过现在是打开的,也没有破坏的痕迹,看起来并不是挣扎开的。
众人见到这种血腥的场面,不禁皱了皱眉,温白羽脑子里“嗡”的一下,实在忍不住了,肚子里又是绞痛,又想要吐。
万俟景侯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温白羽差点就跪在地上。
万俟景侯紧张的看着他,说:“怎么了?白羽?”
温白羽说不出话来,疼的脸色苍白,嘴唇直哆嗦,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冰凉得厉害,应该是这里的阴气和尸气太大了,现在温白羽体质太弱,一下就被影响了。
温白羽呼吸有些急促,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黑影一下从牢房里兜了出来,因为这个黑影太小了,一下就挤出了铁栅栏,落在温白羽的身上。
众人还以为是海虫,如果是海虫的话,这个个头也太大了,不过定眼一看,并不是什么海虫,而是小血髓花!
小血髓花刚才用蔓藤卷着栏杆,一下跑了出来,落在温白羽身上。
小血髓花的个头似乎有些缩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他身上也有血腥的味道,但是好像没有受伤。
血髓立刻将小血髓花捧在手心里,有些激动的伸手摸了摸小血髓花的小脑袋,小血髓花瘦瘦的,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抱着血髓的手指,“啊啊”的叫了两声,用脑袋蹭他的手指。
温白羽本身肚子很疼,不过看到小血髓花,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挣扎着站起来,说:“他怎么在这里?关楠呢?”
小血髓花似乎听懂了温白羽的话,先是“啊啊”的叫着,然后指了指牢房,又“啊啊”的喊了两声,指了指通道深处,叉着腰,使劲跺了跺脚,后背的蔓藤卷出来,不断的乱甩,众人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新辣味道。
显然是小血髓花非常生气。
温白羽说:“关楠被人带走了?”
小血髓花使劲点了点头,又去指通道深处,着急的使劲跺脚,抓住血髓的手指不断摇晃,似乎在催促他。
温白羽说:“咱们快走!”
万俟景侯说:“你的身体可以吗?”
温白羽说:“我没事,这牢房里那么多血,不知道关楠遇到了什么。”
众人也确实关心关楠,这里看起来有点血腥,地上好多血,有的凝固了,有的是新的,关楠肯定受到了虐待,而且受伤不浅。
大家顺着小血髓花指的方向往前快速的跑,地上有血迹,偶尔有几滴没有凝固的血液,不知道是不是关楠的,但是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唐灵的踪影。
众人一直往前跑,就看到通道两侧还有许多牢房,牢房的铁门都是关着的,有的有铁链子,有的有手铐,有的则是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们往前跑的时候,温白羽突然“啊”了一声,万俟景侯还以为他肚子疼,结果就看到温白羽脸色有些惨白的看着他们刚才路过的牢房。
众人立刻走过去,里面关的不是关楠,而是方教授!
方教授瘫坐在地上,双手被镣铐锁住,虽然身体瘫坐着,但是脑袋却昂起来,用一种惊恐和怒目的眼神盯着牢房外面。
这个方教授也死了,而且尸体已经发臭了。
温白羽看着这具尸体,不禁睁大了眼睛,喃喃的说:“到底有多少方教授?”
众人后背都有些发麻,这个方教授的死法太可怕了,好像在死前非常的不甘心,他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实,却无能为力,最后只剩下一脸的狰狞。
众人只是停留了一下,还都担心关楠,立刻又向前走去,让他们觉得诡异的是,这样的方教授不止一个,牢房里还有很多方教授的身体,他们的死法可不相同,但是同样的是,死前的表情都透露出不甘,或许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们看到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温白羽说:“难道这些方教授也和那些粽子一样,是炼尸出来的?”
万俟景侯摇头,说:“不像,炼尸总要有破绽,咱们遇到的方教授的身体,都没有什么破绽。”
确实是这样的,炼尸的话,那些和邹成一长相一模一样的粽子,不是脸皮掉,就是胳膊掉的,毕竟是拼接上来的,并不是原装的。
而这些方教授,看起来就像原装货……
众人顺着通道一直往里走,很快就听到了哭声。
唐梓绶立刻喊着:“唐灵?!”
通道深处似乎有人回应他,立刻有声音说:“哥?哥是你吗!”
众人都没想到唐灵在这里,唐灵的声音在黑暗中,说:“哥!这是哪里!我好害怕,快救救我……”
唐梓绶立刻站不住了,飞快的往前跑,要去找唐灵,太子伋在后面追他,说:“小心有机关。”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咔嚓……”一声,众人心脏都是一一提,紧跟着通道忽然倾泻,一下变成了七八十度的角度。
“啊!!”
众人都是一声大喊,这么大的倾斜角,根本不可能站住,瞬间全都顺着通道往下滚。
唐梓绶一时也慌了,但是他根本没感觉到有东西,没碰到什么东西,更没踩到任何东西。
太子伋往前一扑,抱住猛滚的唐梓绶,把他护在怀里。
温白羽突然失去重心,一下倒在地上,顺着通道往下滚,万俟景侯伸手抓住他,将人抱在怀里,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顺着通道,从他们上面也滚了下来。
竟然是一些带刺的钢球,想必是机关,那些钢球的大小和通道几乎一样,如果下来,一定会把他们全都碾死。
万俟景侯眼睛一眯,立刻伸手抵在温白羽肩膀上,说:“当心。”
他说着,同时发力一推,温白羽身体不由自主的一边往下滚,一边向侧面划去,一下贴在了通道的边缘。
眼看带刺的钢球滚下来,众人立刻借力推开对方,都紧紧的贴着通道的两壁。
钢球源源不断的滚下来,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咔”的一声,墓道的两壁同时出现了两个通道,钢球滚在中间,把两拨人很自然的隔开,惯性还在继续,万俟景侯眼看着温白羽一下滚进对面的通道,而自己正朝另外一个通道滚下去。
万俟景侯的眼睛在黑暗的通道里一下乍起红色的光芒,显然这是设计好的,他们中计了,从追着唐灵进入铁床的暗道开始,就已经中计了。
“嗬——”
温白羽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滚,不知道滚了多久,猛喘了一口气,通道的倾斜角终于消失了,剩下变成了平地,然后接触到平地的一霎那,温白羽就感觉非常不对劲,地上太滑了,而且一片冰凉。
他根本停不下来,身体偏着就飞了出去,一直划出去很远,温白羽双手不停的抓着地面,终于停了下来,不禁大口大口的喘气。
温白羽撑起身子一看,竟然是冰面!这里竟然是冰面,怪不得如此滑,冰面似乎很结实,但是他刚从上面掉下来,砸在冰面上,冰面已经裂开了口子。
四周一片黑暗,冰面很大,头顶上是石头的,人工开凿的,非常整齐。
人工开凿的地方,竟然有一片湖水,还结了冰。
温白羽不可抑制的想到了自己那个梦……
温白羽刚停下来,就听到“唰——”的声音,看到一个黑影飞快的冲着自己撞过来,不禁立刻翻身躲开,结果就看到邹成一竟然从斜坡上滚了下来,他只有双手有力,腿上没有力气,根本停不下来。
温白羽想要伸手去拽他,邹成一也看见了他,却大喊:“别动我,别动我!后面还有人!”
他说着,一下从温白羽的身边滑了过去,紧跟着看到唐灵竟然也滑了下来,两个人相聚的很近,和邹成一撞在一起,“嘭”的声音,听起来就疼。
邹成一被撞得七荤八素,不过松了一口气,刚才如果不是他大喊,温白羽伸手抓他的话,肯定也会被撞到,到时候把肚子里的蛋撞破了,万俟景侯还不跟他拼命?
众人在冰上滑行了好一阵,这才停下来。
邹成一爬不起来,瘫在冰面上,说:“这是什么鬼地方。”
唐灵被撞得鼻血长流,也爬不起来。
温白羽撑起身体来,就听“咔嚓……”一声,冰面接受了接二连三的猛撞,似乎有些不堪重负。
温白羽顿时不敢动了,透过冰面能看到下面是深深的湖水,不知道到底有多深,但是这么冷的湖水,掉进去绝对没什么活命的机会。
温白羽不敢站起来,毕竟站起来压强太大了,只好趴在湖面上,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其他人全都掉进另外一个通道里了,不知道这个时候都到哪里去了。
他正看着,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影,睁大了眼睛,说:“是唐梓绶!”
唐灵听说是唐梓绶,立刻要爬起来,就听“噼啪”的声音,好像冰面要爆裂开来。
温白羽后背一紧,这一切都诡异的向着自己的梦境并轨……
温白羽立刻大喊:“别动!趴下!冰面要裂了!”
唐灵也吓了一跳,趴着不敢动,那边的唐梓绶被温白羽的大喊声吓醒了,但是很快发现时冰面,就没敢动。
邹成一说:“现在怎么办?”
温白羽嗓子有点发紧,说:“小心点,慢慢爬过去。”
众人都紧紧贴着冰面,小心翼翼的往前爬,其他人还好,邹成一根本没办法爬,只能双手用力,可是又怕较劲把冰面给捅漏了,有点纠结。
唐梓绶和唐灵首先爬了过去,温白羽从后面推着邹成一,两个人呼哧带喘的。
不知道冰面是不是太冷了,温白羽一边喘着气出汗,一边觉得遍体生寒,肚子里一阵一阵的疼痛,痛得他几乎忍不了了。
邹成一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说:“你先上去吧,我马上就能爬过去。”
他正说着,就听“咔嚓!”一声,冰面突然裂开一个巨大的裂口,他们还差五六步的距离就能爬过去,已经离近了湖边,冰面似乎有点融化,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咔嚓……”的声音似乎在不断的传染,裂口不断的扩大,即使他们不动,那裂口也在不断的蔓延,回荡在石头砌成的空间里,还带着回声。
温白羽深吸了两口气,抓住邹成一,快速的往前爬,唐梓绶立刻趴在湖边,伸手抓他们,他先抓住的是邹成一。
就在抓住的一霎那,冰面发出“咔嚓!”一声巨响,轰隆一下就塌陷了。
唐梓绶心里一紧,邹成一快速的沉下去,唐梓绶猛地抓了两下,一下抓住邹成一的手,将人快速的往上拽。
与此同时温白羽一下就陷入了冰凉的湖水中,下面虽然没有结冰,但是温度太低了,温白羽顿时呛了两口水,身体快速的痉挛着,肚子里疼的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听到一个声音喊着:“温白羽!温白羽!给我手!快给我手!我拉你上来!”
在冰凉的水中,这个声音模模糊糊的,有些听不真切,温白羽一瞬间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但是求生的意识让他猛地把手伸了出去,尽量的举高。
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猛地把他往上拽,温白羽混混沌沌的,“哗啦——”一声,被拽出了水面,就在这一霎那,温白羽看见了唐灵的脸,唐灵抓住他的一只手腕。
唐梓绶也安顿好了邹成一,立刻转过来帮忙,抓住温白羽的另一只手腕,温白羽的意识在混沌,但是本能告诉自己,很危险,这和梦里一模一样,很危险……
就在他疲惫的要失去意识的一霎那,温白羽似乎看到唐灵的眼睛里闪出一抹精光。
温白羽嗓子一紧,被唐梓绶抓住的手腕猛地一攥拳,手腕上顿时冒出火焰,唐梓绶被烫的一下就松手了。
这本来是本能,唐梓绶又想伸手去抓温白羽,但是下一刻就看到自己妹妹脸上挂着一丝发狠的狞笑,一手抓住温白羽,另一手拿出一把刀来,猛地朝温白羽的腹部扎去。
“唐灵!”
唐梓绶吓得大吼一声,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被唐灵抓住的手腕猛地一用力,唐灵顿时惊叫一声,匕首还没有扎进去,立刻被温白羽一下带进了冰凉的湖水里。
两个人“噗通”一声栽了进去,在冰凉的湖面上溅起一大捧水花。
唐梓绶不知道唐灵怎么了,竟然会对温白羽下毒手,如果不是温白羽反应迅速,唐灵已经把刀扎进去了。
两个人跌进水面里,温白羽疲惫的厉害,猛地又灌了一口水,就见唐灵在水中挣扎着,掐住温白羽的脖子,握着刀子往下一扎。
温白羽顿时一个激灵,一霎那间牟足了力气,一脚踹过去,同时手指一张,猛地甩出火焰,巨大的火焰在水里爆出“嘭!”的一声,在湖面上的唐梓绶和邹成一就看到湖水翻滚起来。
温白羽将唐灵踹开,紧闭着口鼻,一手捂着腹部,唐灵的刀划在他的身上,腹部有些出血,但是所幸只是皮外伤。
温白羽正扎了好几下,刚才紧急的一瞬间爆出灵力,让他有些吃不消,眼皮很重,想要睡觉。
就在这一霎那,就听“簌簌”的声音,好几股蔓藤突然从四周卷过来,一下卷住温白羽,猛地朝上带去。
“哗啦——”一声水响,蔓藤拉扯着温白羽,托上了水面。
唐梓绶和邹成一见到温白羽从水里出来了,都惊讶不已,赶紧过去。
就看到温白羽身上的蔓藤慢慢退下去,半昏迷的温白羽身边坐着一个还不够巴掌大的小孩子。
小孩子精致极了,长相非常可爱漂亮,只不过他双手的指甲带着勾刺有些可怕,而且身上竟然能冒出无数蔓藤。
是小血髓花。
小血髓花“啊啊”了两声,指了指温白羽。
唐梓绶见他昏迷不醒,要给他压胸腔排水,邹成一立刻说:“别压!别压!”
这一压下去,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幸好温白羽很快就醒了,吐出了好几口水,猛烈的咳嗽着,他一咳嗽,腹部的伤口就往外涌血。
邹成一赶紧按住他的伤口,但是他们身上根本没有止血药,也没有纱布。
温白羽捂住自己的伤口,摇头说:“没事,能自己愈合,只是小伤。”
他说着,就听“哗啦——”一声,唐灵竟然也冲出了水面,她手里还握着一把刀。
唐灵走过来,似乎受了惊吓,一下把刀丢下,捂着自己的脸,说:“我怎么了?我……我……”
唐梓绶见唐灵的反应,心里非常的奇怪,唐灵刚才就像发疯一样,要杀了温白羽。
邹成一说:“她是不是被海虫控制了?”
唐灵说:“海虫是什么?哥,我……我怎么了……我……我记不清楚了……”
她说着走过来。
温白羽见她走过来,嗓子滚动了一下,突然伸手碰了一下小血髓花,小血髓花似乎明白他的意思。
唐灵走过来的一瞬间,突然猛地扑起来,一下将唐梓绶扑倒在地上,伸手就去掐他脖子。
这一变故太诡异了,唐灵竟然要杀唐梓绶,虽然不是亲生兄妹,但是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这么好,唐灵除非是疯了,不然怎么可能要掐死唐梓绶。
就在这个时候,小血髓花后背突然张开无数蔓藤,“嗖——”的一声卷过去,一下将唐灵整个人提在空中。
小血髓花身上冒出刺鼻的气味,他坐在地上,尖尖的小手不断在地上乱拍,似乎特别气愤,一张可爱的笑脸竟然有几分血髓生气的模样,透露出一股冷然。
别看他个子小,但是蔓藤非常有力,卷住唐灵,在空中不断的甩。
唐灵“啊啊啊啊”的大叫着,喊着:“救命!!哥,救我!!”
唐梓绶立刻站起来,说:“唐灵到底怎么了?”
温白羽也挣扎的站起来,他一动,腹部就出血,虽然是外伤,但是伤口看起来并不浅。
温白羽看着被掉在空中的唐灵,突然拔出自己的凤骨匕首,用匕首一挑,拨开唐灵盖住太阳穴的头发。
邹成一“嗬——”的吸了口气,说:“没有?”
唐梓绶说:“没有什么?”
邹成一说:“她的太阳穴上没有血点,也就是说,唐灵根本没有被海虫控制。”
唐灵立刻尖叫起来,说:“不,不是这样的,我刚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哥,相信我,快让这个怪物放我下来!”
温白羽轻笑了一声,说:“别装了,很不凑巧的,之前我的一个朋友也被海虫控制过,不过他的描述是,清醒之后并不会失去记忆,自己做了什么都清清楚楚的。”
唐梓绶有些难以接受的看着唐灵,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唐灵说:“哥,你相信我!”
温白羽说:“你不承认,那我还有其他问题,想要问你。”
温白羽说着,似乎有些坚持不住,不由得坐了下来,继续说:“我们在通道深处听到你的声音,然后触动了机关,你在最前面,为什么最后一个掉出来?”
他这样一说,邹成一和唐梓绶一起看向唐灵。
唐灵的脸色变了好几下,好像没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当时他们的确是听到了唐灵的声音,然后唐梓绶碰到了机关,大家分成两拨掉进了两个不同的通道。
而唐灵真的是最后一个掉出来的,还撞到了邹成一,这绝对不合理。
合理的解释是,唐梓绶根本没碰到机关,而是唐灵自己触动了机关。
温白羽又说:“之前邹成一就问过,为什么你们能逃出这座古怪的楼,楼门口没有看守,你们跑出来之后,才被一堆僵尸追赶。”
唐梓绶又难以置信的看着唐灵,说:“这也是唐灵做的?”
温白羽说:“只是猜测,但是看她的表情,好像猜对了。”
唐梓绶摇头说:“这没道理。”
温白羽说:“今天早上唐灵就一直处于暴躁的阶段,我想或许不是因为唐灵吃了枪药,而是唐灵不想和咱们一起走。”
他一说完,唐灵不住的笑了起来,说:“温白羽,你觉得自己聪明吗?我跟你说实话吧,你死了,我们才能活下来。”
邹成一皱眉,说:“什么意思?”
唐灵说:“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我想活下去,这有错吗?我们被关的时候,有一个人告诉我,他要温白羽的血,和肚子里的孩子。”
他这样一说,众人都无比吃惊,温白羽下意识的伸手压住自己腹部上的伤口,有些急促的喘气,嗓子里一阵阵发紧,他的事情,只有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而这些人都很靠谱,是谁透露出去的?
如果要凤凰血,那理由很充分,但是为什么要这个孩子?
原来温白羽做的那个梦,就是要被人剖开肚子吗?
温白羽手心有些哆嗦,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失血的缘故,头有些发晕。
温白羽说:“还有吗?”
唐灵说:“没有了,我知道的就这些,我们当时逃出来了,我不想跟你们一起,我也不想杀人,只想着逃出这个鬼地方,但是你们非逼着我这么做。”
邹成一冷笑了一声,说:“你脑子里果然都是棉花,你真以为能逃得出来吗,如果不是那个人故意放你们出来,你以为逃得走吗?”
温白羽说:“你的实话还没有说完,你要杀的不只是我,还有唐梓绶。”
唐梓绶的目光一紧,唐灵深吸了一口气,说:“这就和这件事情没关系了,我想杀唐梓绶,是为了那个吊坠。”
温白羽说:“建木碎片?”
唐灵说:“我不知道什么鬼的碎片,那是我们唐家的传家宝,凭什么给一个野种?就算祖上有规定传男不传女,但是到我这一代就我一个女儿了,凭什么不给我!”
邹成一盯着唐灵,说:“你是不是有点疯了?你都不知道这个碎片是干什么用的,就要杀了你哥哥?”
唐梓绶有些疲惫,坐倒在地上,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是个孤儿,但是被唐家收养,唐家很富裕,他生活的很好,后来有了一个妹妹,虽然自己不是亲生的,但是唐家的人还是很照顾他,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而妹妹听话懂事,偶尔会撒娇,跟自己特别亲,唐梓绶还以为自己很幸运,结果因为一个吊坠,他的妹妹要杀他。
温白羽说:“告诉你杀我的人,他长什么样子?”
唐灵说:“我说了,你们能放了我吗?我要离开这里。”
温白羽想了想,唐灵显然始终不相信自己走不出去,于是说:“去留你自己决定,我们不会难为你。”
邹成一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制止,唐灵是唯一一个见过那个人的人。
唐灵回忆的说:“其实我没看清楚他的样子,但是有几个特征,第一是非常高,一个很高大的男人,第二……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长款的大衣外套,黑裤子,黑皮鞋……第三我虽然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但是他戴眼镜,绝对戴眼镜。”
唐灵每说一句话,邹成一的脑子里就“嗡嗡”的一响一声,他的片段虽然很模糊,但是他么都拼凑出了一个人。
是噫风……
这是噫风一贯的打扮,噫风不管什么时候,都穿着的很绅士干净,黑大衣,白衬衫,黑西裤,还有一丝不苟的皮鞋,当然还有眼镜。
其实噫风并不是近视,不过噫风习惯戴着眼镜,这样看起来恭敬温和一些,不会太透露本性。
噫风曾经开玩笑得和邹成一说过,自己的本性能从眼睛透露出来,如果不是隔着镜片,恐怕邹成一哪天会害怕自己。
邹成一快速的呼吸着,觉得脑袋里发晕,立刻就要晕过去,他伸手使劲抹了两把脸,深深地呼吸着,说:“不可能……”
但是他的话带着颤音,第一是唐灵的描述很像,第二是噫风现在还在失踪。
万俟景侯说噫风听到了野兽的吼声,就去查看究竟,这一听就是个不合乎逻辑的话,但是万俟景侯不可能说谎,噫风一向很严谨,怎么可能听到吼叫的声音就去看,而且他在守夜,如果要去查看,也该先叫醒所有的人。
邹成一的呼吸太急促了,脸色苍白,温白羽伸手拍了拍他,邹成一才回过神来,抿着嘴唇,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唐灵说:“我知道的都说了,放了我。”
温白羽挥了挥手,小血髓花撅撅嘴,虽然不愿意,不过还是听话的把蔓藤收了起来,将唐灵甩出去。
唐灵从地上爬起来,并没有再攻击他们,只是一边跑,一边说:“简直是怪物!”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受打击,温白羽首先站起来,捂着伤口,说:“好了,别停下来了,咱们还要找其他人。”
唐梓绶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温白羽受伤了,而且刚才听唐灵说他竟然怀孕了,虽然怎么看温白羽都是个男人,虽然长相很温和,但是确定不是女孩子。
不过唐梓绶接连收到这么多冲击,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了。
唐梓绶扶起地上的邹成一,说:“我背你吧。”
温白羽伸手托住小血髓花,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说:“坐稳了。”
小血髓花立刻“啊啊”了两声,好像是回答温白羽的话。
众人顺着湖边往前走,渐渐的远离了湖水,他们发现这里分明就是一座墓葬,圆顶,方底,修的很整齐,他们正走入墓葬的墓道,而且四周竟然开始有些壁画了。
邹成一的神色一直有些呆滞,温白羽看向他,安慰说:“你不用太上心,虽然我觉得唐灵可能说的是实话,但是如果真是噫风,按照噫风那种滴水不漏的作风,真的能让唐灵看到他的脸吗?”
邹成一愣了一下,虽然这种说法确实有可能,但是邹成一心里莫大的疑团和对噫风的怀疑根本不能抵消。
他们有走了好一会儿,邹成一忽然睁大眼睛,似乎发现了什么,反应很激动,说:“不对!这里不对劲!”
温白羽眼前冒着金星,脑子里发晕,呼吸都粗重了,失血过多让他一走路就出冷汗,勉强说:“怎么了……”
他的话音一落,再也坚持不住,捂着腹部的手一松,一头栽下去。
唐梓绶吓了一大跳,赶紧伸手去扶,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呼——”的一声风响,众人都没来得及看得清楚。
就见一个黑影冲出来,手一抄,一手托住温白羽的膝弯,一手托住他的后背,一下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邹成一瞪眼一看,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身上很多血,脸上也蹭了血,但是并不狼狈,眼中散发着血红的光芒,但是并不狂暴,脸上露出一丝严肃和冷然。
刚才走散的所有人都跟在万俟景侯后面,众人身上都挂着血,不知道刚才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过必然是一番缠斗。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怀里的温白羽,他的衣服已经殷红了一大片,伤口并不深,但是一直出血。
邹成一见到众人先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大喊:“这里不对!这是昆仑山的古墓,就是温白羽把我放出来的墓葬!”
万俟景侯只是淡淡的说:“走。”
第98章 死亡谷4(第二卷完)
万俟景侯抱着温白羽快速往前走,他们一直走出很远,万俟景侯才把温白羽放下来,温白羽这个时候已经从昏迷开始转醒了,但是稍微动一下就满头出汗,虚弱的不行,呼吸也急促,必须大口呼吸,不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温白羽睁眼看见是万俟景侯,顿时感觉到一阵心安,头晕的厉害,看了看四周,还是在墓道中。
墓道并不窄,众人全都堆在墓道中,万俟景侯见温白羽的腹部上有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因为他身体虚弱,伤口愈合的很慢,刚才众人滑下通道的时候,背包全都弄丢了,根本就没有止血药。
万俟景侯把手掌覆盖在他的小腹上,他的手掌还在流血,鲜血正好蹭在温白羽身上,温白羽喘了两口气,似乎有些平静下来了,已经快速的止血,但是失去的血不可能回来,温白羽还处于严重贫血的阶段,头晕脑胀的,反应也有些慢。
众人集合在一起,两边都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九命惊讶的说:“这个人下的套够深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温白羽也想不通那个人要干什么,关键他还抓走了关楠,而且那个古怪的楼房竟然通向了这个墓葬,到底有什么联系?
众人看向邹成一,九命说:“这不是你的墓葬吗?这里是干什么的?”
邹成一苦笑了一声,说:“这里怎么是我的墓葬?你仔细回想一下,第一次到这座墓葬的时候,是在哪里发现的我?”
温白羽仔细想了想,因为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那次是去寻找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并没有来过这里,当时来这里的是温白羽、雨渭阳、时叙、饕餮、讹兽,另外子车和薛柏,这么一说,见过邹成一墓葬的,眼下也只有温白羽了。
温白羽想了想,因为严重贫血,脑供血都不足,精神有些萎靡,脑子转的也慢,他回想了一会儿,大约五六秒,才想到了,不禁“啊”了一声。
九命立刻说:“怎么了?”
温白羽睁大眼睛,说:“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没有见过主墓室,邹成一不是在主墓室里,而是在一个陪葬的小墓室里。”
众人有些惊讶,陪葬的小墓室,这说明邹成一不是墓主。
邹成一点点头,说:“而且我也不是粽子,我还活着。”
九命抓了抓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邹成一说:“实话跟你们说,我是被抓来陪葬的。抓来之后我就一直被封在那个棺材里面,温白羽上次到了这里,无意间把我放了出来。”
温白羽说:“谁抓的你?”
邹成一摇头,说:“我不知道,而且有个疑问,这里的墓室看起来有很长的年头了,陪葬不在墓主下葬的时候准备,竟然在墓主睡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之后再准备,这有些说不通。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抓人来陪葬。”
万俟景侯皱眉说:“是养尸。或许上一个陪葬已经没有价值了,所以才被迫寻找下一个陪葬者。”
他这样一说,众人都有些后背发凉,这到底是什么墓葬,竟然要养尸,这样看来,如果当时温白羽没有把邹成一放出来,那么邹成一现在估计就已经被吸成干尸了。
温白羽喘了两口气,看着邹成一说:“你能告诉我,噫风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邹成一听他提起噫风,脸色有些不自然,说:“我之前说过谎话。”
邹成一并不是邹成一,这只是他借用的一个名字罢了,邹成一之前说噫风是他父亲棺材上的封泥,因为很寂寞,被他捏成了泥偶,后来这个泥偶就真的活了,便是噫风。
不过邹成一说的半真半假。
邹成一说:“噫风并不是谁父亲棺材上的封泥,他就是你打开的那扇棺材上面的封泥。”
温白羽惊讶的说:“就是关你的棺材?”
邹成一点头,说:“我被当做陪葬的时候,还是活人,我不记得在里面躺了多久,好几年吧,那具棺材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我在里面被关了几年,但是并没有饿死,也没有渴死……一个空间幽闭的棺材,我不知道你们体会没体会过关在里面的感觉,一方面是寂寞吧,另一方面,我也想过突破出去,你们知道的,我用灵力就等于消耗自己的生命,在那时候我的腿彻底瘸了,当时非常恐慌,我变成了一个瘸子,躲在棺材里,还能做什么?我用棺材上的封泥捏了一个人出来,给他输入了我的灵力,本身是想让他代替我的双腿……”
噫风是棺材上的封泥,而这个棺材,和这座墓葬,从头到尾都不太对劲。
万俟景侯说:“我们是从另一边掉下来,路上遇到了很多粽子,这座墓里的东西很凶。”
温白羽顺着墓道看了看,墓道里很黝黑,他们的手电也报废了,而且上次温白羽他们到这座墓葬的时候,并没有全都走通,只是见到了关着邹成一的陪葬室,其余的墓室他们都没看见,然后就顺着断壁往下滑,从山洞钻了出去,从山洞钻出去就是昆仑山的内部。
而从另一个铁门出去,就是昆仑山的外部。
温白羽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关楠,然后咱们从这里出去。”
小血髓花这个时候从地上爬起来,后背伸出好多蔓藤,一个劲儿的乱甩,嘴里“啊啊”的叫,然后指了指墓道深处。
温白羽诧异的说:“你知道在哪里?”
小血髓花又甩了甩自己的蔓藤,尖尖的手指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温白羽有些吃惊,小血髓花难道在表示自己能闻得出来吗?
血髓说:“血髓的幼种对气味非常敏感。”
众人立刻都看到了一丝希望,立刻兴奋的看向小血髓花。
温白羽说:“那就走吧。”
万俟景侯说:“你身体行吗,我抱着你?”
温白羽起初还觉得行,毕竟休息了一会儿,而且伤口也止血了,但是后来他觉得太高看自己了,他觉得还行,不是因为贫血已经补上了,而是大脑已经稍微适应了贫血,一旦运动起来,大脑因为贫血供氧不足,急喘加头晕,温白羽有些吃不消。
万俟景侯手一抄,将他打横抱起来,说:“乖,休息会儿。”
温白羽头晕脑胀的靠在万俟景侯胸前,疲惫的闭了闭眼睛,众人看着温白羽惨白的脸色都放轻了脚步,这个时候还是让他多休息会儿吧。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张开了眼睛,突然说:“等等。”
九命凑过来,说:“主人,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温白羽摆手,说:“好像有声音?”
九命还以为温白羽因为贫血产生耳鸣了,结果万俟景侯的脸色也突然变了,说:“戒备。”
众人立刻紧张起来,小血髓花突然在地上跳了两下,就看到一个黑影突然扑出来,一下往小血髓花身上扑去。
血髓眼睛一眯,身后的蔓藤猛地一卷,血髓的蔓藤可比幼种要粗大的多,而且有力的多,猛地打出去,直接将黑影卷了起来,同时将小血髓花一下拽到自己身前。
小血髓花根本不知道危险,坐在血髓的蔓藤上,还高兴的拍着手,眼看着扑过来的粽子被蔓藤卷的高高的,最厉害“哈哈”的笑了起来。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小血髓花那么小,万一被粽子扑了,不是压瘪了,就是一口直接吞了,偏生小血髓花是个混世魔王,看见别人打架就觉得好玩,长大了一定不得了。
那粽子又是和邹成一长得一模一样的,粽子被血髓的蔓藤捆起来,并没有伏尸,使劲挣扎着,脸皮被蹭掉了,看起来像是劣质品一样,不断的怒吼着,他的脖子上还插着一排的蓝色针剂,看起来密密麻麻的有些可怕。
血髓卷着那个粽子,就见小血髓花突然从自己的蔓藤上蹦了下去,体态还挺灵活,“唰唰唰”几下,直接跳了下去,然后“哒哒哒”的顺着墓道往里跑。
众人一见,赶紧追上去,九命说:“他简直是就是个小祖宗,跑的还挺快,这里这么黑,万一跟丢了就惨了。”
东海用胳膊撞了一下九命,让他别乌鸦嘴,关楠已经不见了,万一小血髓花又丢了,估计血髓就要暴走了。
众人一路追着往前跑,小血髓花跑的异常快,在黑暗里的墓道里一窜一窜的,就看见前面隐约有些亮光。
温白羽诧异的说:“长明灯?”
跑着跑着,小血髓花就不跑了,随即又调头往回跑,然后“啪”一声跳到了血髓身上,抱住了他的手指,回头指着前面,“啊啊”的叫。
众人看小血髓花这种反应,前面肯定有东西。
大家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越往前走,灯光就越亮,前面似乎有不少长明灯,而且墓道两壁的装饰非常精细。
温白羽看这这两边的装饰,隐约觉得前面可能就是之前没到过的主墓室。
温白羽心里有些紧张,拍了拍万俟景侯,说:“把我放下来吧。”
万俟景侯有些担心,温白羽说:“万一里面有东西。”
万俟景侯这才把温白羽小心翼翼的放下来,温白羽双腿一着地,顿时有些发软,差一点栽下去,万俟景侯手疾眼快的搂了他一把,温白羽赶紧说:“意外,没事,腿有点软。”
他说着,扶着万俟景侯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感觉已经适应了,众人这才有往前走去。
再往前走,长明灯的灯光已经很亮了,能隐约照透整个墓道,在墓道的墙上,有一个黑影子,黑影不断的摇曳着,是从墓室里映照出来的。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那个黑影,不是人,看这个造型,倒像是一棵树?!
墓葬里有一棵树?
众人往前再走几步,前面已经到了尽头,在右手边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墓室。
墓室的大门敞开,竟然是两扇墓门,而且保存的非常完好。
万俟景侯伸手在木门上摸了一下,说:“菩提木。”
用菩提木做墓门,这还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众人进了墓门,顿时有些惊讶,只见墓室巨大,四周点着长明灯,一颗菩提木就生长在墓室的正中间,菩提木的根茎十分复杂,巨大的树根中卷着一样黑漆漆的东西。
是棺材……
一口棺材隐藏在巨大的菩提树干中,棺材一半已经嵌入了菩提树的树干中,另一半凸出来,而正对着他们的棺材面上,用阳刻的方式雕刻着一只金蝉。棺材是木头的,金蝉上面包了金,金色非常亮眼,一点儿也没有被腐蚀,在影影绰绰的长明灯光下,金蝉的眼睛,翅膀都栩栩如生,显得异常诡异。
墓室里非常空旷,除了一颗巨大的菩提树,一个没有椁的棺材,其余什么也没有,并没有任何陪葬品和祭品。
众人走过去,都有些吃惊,这样看到一个棺材,唐梓绶还是第一次,而且这个棺材似乎有些诡异,上面雕刻的金蝉好像是活的一样,生动得让人有些后背发麻。
万俟景侯围着巨大的菩提走了一圈,这棵树并没有问题,而且菩提有很强的人文背景,代表着觉醒和智慧,玄奘法师《大唐西域记》中就记载了这种树,“菩提树者,即毕钵罗之树也,昔佛在世,高数百尺,屡经残伐,犹高四五丈,佛坐其下,成等正觉……”
不过众人还都没见过菩提长在墓里的,毕竟菩提树是乔木类,比较高大,而且喜光,喜高温和高湿,而墓葬里阴气重,这里是昆仑山,就更别说高温了。
九命看着那棺材,说:“咱们要开棺看看吗?”
众人对视了一眼,他们现在是毫无目的的寻找关楠,根本没有一个准确的目标,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温白羽点头说:“开。”
因为他们身上没有开棺的工具,一切只能靠手工了。
万俟景侯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具棺材,棺材镶嵌在了菩提木中,想要把它打开,必须要把棺材从菩提木中拖出来才行。
九命挽了挽袖子,说:“那咱们一起拖吧。”
万俟景侯却突然抬手,说:“不用。”
他说着,伸手搭在棺材上,轻轻往外一拽……
就听“嘎啦嘎啦嘎啦……”的声音,棺材下面竟然有轮子!万俟景侯根本没有用力,就直接把棺材从树洞中拽了出来。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温白羽后背像是爬了虫子一样,说:“棺材底下有轮子?我怎么觉得这像是太平间的设计?”
他一说话,其他人也感觉后背有虫子爬,顿时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万俟景侯把棺材轻而易举的拖了出来,然后拿出龙鳞匕首,“咔”的一声插进棺材里,轻轻的围着棺材缝隙一转,随即就皱起眉来。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棺材没有上封。”
他说着,匕首稍稍用力,一下就将棺材盖子给撬了起来,同时伸手去推,就听“轰隆——”一声,棺材盖子被轻而易举的推开来。
众人迫不及待的伸头去瞧,随即都“嗬——”了一声。
九命第一个嚷起来:“空的!?”
唐梓绶本来第一次见棺材,还以为里面有些什么,当时做了很多心理准备,手心都出冷汗了,结果探头一瞧是空的,当下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转头看众人的目光都非常凝重,小心翼翼的说:“怎么了?”
太子伋说:“空的棺材,很有可能是粽子起尸了。”
温白羽联想到刚才万俟景侯说的养尸,如果真是养尸,那么墓主不见了,说明已经养好了,否则不可能从棺材里出去。
九命说:“现在怎么办?”
他正说话,东海突然说:“小心!”
众人立刻警戒起来,快速的向后退,温白羽因为失血反应有些慢,万俟景侯拽住他的胳膊,将人往怀里一带,温白羽就看到有一个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头顶,确切的说是菩提树上掉了下来,然后“喀拉”一声掉在了棺材里。
众人警戒了好一会儿,但是除了那个东西掉下来之后,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了,菩提树上枝叶繁茂,但是如果藏了一个人,或者一个粽子,肯定会被众人发现的。
墓室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温白羽探头往棺材里一看,刚才空无一物的棺材里竟然多了一样东西,就是刚才从树上掉下来的东西。
温白羽仔细的看了看拿东西,说:“一个珠子?”
万俟景侯也看了看,随即伸手用龙鳞匕首拨了一下,这才把珠子从棺材里捡起来,用长明灯的烛光一照,说:“这是金蝉子菩提,星月菩提子里的一种。表面目满黑点,中部略微凹陷,犹如众星捧月,外形和金蝉子相似,做佛珠用的。”
温白羽有些不解,为什么突然从树上掉下来这么一个玩意,而且佛珠都是串起来的,这个显然散了。
温白羽回头看着棺材,上面有一个金蝉,而这个掉落下来的珠子也叫金蝉子,不知道到底寓意着什么。
中国古代对金蝉的寓意很多,大多数是佛教传入中国之后的产物,就像西游记里的唐三藏,就是金蝉子转世。而古代很多诗人墨客对金蝉又有另一番诠释,因为蝉的渺小顽强,夏声秋亡,甚至高亢的叫声,咏蝉都备受推崇。
众人在墓室里逗留了一会儿,都没有找到任何关楠的踪迹,不过小血髓花带着他们到这个地方来,或许关楠曾经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也说不定,但是现在这里是空空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众人从墓室里退出来,原路返回,到了岔路口继续往另外一条墓道上走。
这座墓葬竟然大的出奇,他们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竟然又发现了三条墓道。
众人一时间有些踟蹰,到底往哪个方向走,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距离,但是温白羽对这里的地形还是不熟悉,说明他们离出口还是很遥远的。
九命说:“往哪里边走?”
温白羽看了看三条墓道,说:“一个一个走吧,先走最左边的。”
他说着,指了指左边的墓道。
众人都没有异议,毕竟也不知道哪条路是正确的,就顺着最左边的往里走。
只不过走了几步之后,众人就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然后是“呼呼”的风声,似乎有东西朝着他们跑了过来,而且是一大波东西。
就见墓道的深处,从黑暗之中涌出来一大堆僵尸,那些僵尸和邹成一长相一样,后脖子上都带着蓝色的光芒,疯狂的从墓道里冲出来,见到他们就开始猛扑猛咬。
万俟景侯手中的龙鳞匕首猛地一滑,瞬间兜倒了几个扑过来的粽子,随即脚上一蹬,猛地将一个粽子踹飞出去,伸手拦住温白羽,说:“后退,后退。”
前面的粽子像潮水一样飞扑过来,唐梓绶后退了几步,撞到了墓墙,身体一歪就要摔倒,他虽然学过几招防身的东西,但是用在这个地方根本不管用,那些粽子疯狂的扑过来,满嘴都是尸臭,巨大的吼声让人心慌意乱。
唐梓绶摔倒的一霎那,太子伋立刻从旁边扑了上来,一下抓住唐梓绶的胳膊,用后背帮他挡了一下,就听“嘶啦”一声,粽子显然抓到了太子伋的后背,但是那人并没有皱眉,似乎不觉得疼痛,抓住唐梓绶往后退,说:“走。”
东海的三叉戟也拿了出来,但是这里的粽子太多了,搞得真跟流水线似的,粽子源源不断的飞扑过来。
万俟景侯手中的火精一下亮了起来,着起熊熊的大火,但是那些粽子已经完全癫狂了,就像飞蛾扑火似的,根本不畏惧火精,一个接一个的扑进大火中,前面的扑进来,后面的很快替补上。
东海说:“这样不行,先往后退。”
众人也觉得不是办法,只能纷纷往后退,那些粽子就一点点往前追,直到他们完全退出了最左边的墓道,然后往中间的墓道里退去。
那些粽子却突然不追赶他们了,就站在最左边的墓道里,嘴里发出“咯咯”的吼叫声,粗吼着看着他们,但是没有一个追上来的。
众人停留在中间的墓道里,都有些喘粗气,一身都是血,虽然没有严重的伤,大多数血都是那些粽子的,但是又是血,又是尸臭的,都搞得非常狼狈。
温白羽奇怪的看着那些不追赶过来的粽子,粽子只是用疯狂的眼神盯着他们,但是并不采取行动,温白羽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说:“这些粽子为什么不追过来?这条墓道里有什么东西?或者这些粽子的使命就是给咱们修正路线,逼迫咱们进入中间的墓道?”
温白羽这样一说,众人都有些沉默,粽子不追过来,显然不让他们走旁边的墓道,那中间的墓道肯定有东西,或者有陷阱。
九命说:“那怎么办?明知道是陷阱,还要走吗?”
他正说着话,小血髓花突然站起来,“啊啊”的叫了两声,然后兴奋的指着前面,随即迈开小腿儿,“哒哒哒”的往前飞奔。
众人喊了一声,混世魔王却不搭理他们,只是飞快的往前跑,众人只好赶紧追上去,不知道小血髓花又看到了什么,或者闻到了什么。
别看小血髓花现在身量小小的,而且最近有些抽水,不过跑得非常快,在墓道里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跑的频率还挺高。
温白羽就见前面的墓道里,有一个黑影快速的闪了过去,邹成一立刻大喊:“是噫风!是噫风!绝对没错!”
温白羽有些诧异,说:“噫风?”
邹成一说:“这个混蛋,他在墓葬里,快追。”
众人奋力向前跑,不过那个黑影跑的很快,再加上墓道漆黑,一下就消失在了前面,噫风的影子消失了,众人甚至没看清楚,只有邹成一看清楚了,而小血髓花还在继续往前跑。
大约跑了十分钟,温白羽实在受不了了,眼前金星乱转,嗓子里充血的要吐,万俟景侯伸手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帮他把留下来的热汗擦掉。
不过不等万俟景侯说话,温白羽定了定神,抬头一看,顿时兴奋起来,眼睛都亮了,说:“这里!是这里!”
他一说话,众人都看过来,小血髓花也不跑了,转过头来,又两三下跳上血髓的手臂去,抱着血髓的胳膊蹭来蹭去的。
万俟景侯说:“这里怎么了?”
温白羽让万俟景侯扶着自己快走两步,就看到前面一个巨大的深谷,面前是峭壁,越过深谷之后,对面也是峭壁,中间本身有一条石桥,但是石桥断了。
温白羽往深谷下面看,说:“是这里,上次我就是从下面的山洞进入昆仑山的,再往前走,就是邹成一陪葬的墓室。”
邹成一被抓进来是陪葬的,根本没有见过这座墓葬,除了那口关住他的棺材,邹成一对这里都是陌生的,但是他这么一说,邹成一忽然感觉有一些熟悉和恐惧的感觉……
九命说:“桥断了,咱们怎么过去?”
血髓说:“这个好办。”
他说着,身后的蔓藤“嗖——”的伸出去,无数条粗大的蔓藤飞快的伸长,一下从峭壁打出,竟然卷到了峭壁的另一头去,无数蔓藤形成了一座很宽的桥,看起来特别结实。
小血髓花兴奋的跳下来,顺着蔓藤踩上去,在上面又蹦又跳的,第一个顺着蔓藤往对面跑。
温白羽眼看小血髓花要消失,赶紧说:“别让他跑了。”
众人立刻从后面去追,蔓藤编织的桥非常稳固,众人走在上面根本没有一点儿摇晃,很快就全都走到了峭壁的另一头。
血髓用蔓藤勾住对岸,随即快速的一甩,整个人腾空甩起来,借着蔓藤的力气,一下拽到了对面,稳稳的落在地上。
温白羽认得这里,他们当时是从一个破庙的青铜门进来的,进来之后天圆地方,发现是个墓葬,现在他们走的路虽然是反着走,但是他也记得这块。
这条路没有任何的开叉,很容易走,绝对不会迷路,路上只有一个墓室,墓室有点小,看起来是个陪葬墓室,但是里面堆着许多陪葬品,陪葬品的中间是一口棺材,那就是关住邹成一的棺材了。
他们走了一会儿,果然就看到了那个墓室,墓室还想之前那样,里面有些昏暗。
除了温白羽,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到这个墓室,墓室里的场景可比刚才那个主墓室要让人震惊得多。
地上全是珠宝玉石,各种陶器瓷器,各种名贵的陪葬品,数不胜数,看得人眼花缭乱的,而且这些陪葬品保存的非常完好,没有一点儿瑕疵。
陪葬品围绕着棺材旁边,棺材的旁边还围绕着一种东西。
那就是死人……
很多死人围在棺材旁边,有白森森的骸骨,有腐烂的干尸,也有还没腐烂的尸体,而且这些人的死状看起来都是自杀的。
九命第一次见,奇怪的说:“这些人都疯了吗?跑这里集体自杀?”
温白羽说:“这个墓室有点邪乎,之前这里有尸香。”
他对万俟景侯说:“能让人产生幻觉的,咱们在巫墓里见过,这些自杀的人肯定都是因为中了尸香的幻术,产生了幻觉。我们之前到这个墓葬的时候,也都中了尸香,如果不是这个尸香,我那时候也不会把邹成一从棺材里放出来。”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根本不去动棺材,先在四周搜罗了一遍,看看有没有掩藏起来的尸香,如果有要尽快处理掉才行,不然一会儿被迷惑了心智,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众人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有尸香。
邹成一看着那口棺材,说:“这棺材是闭合的?”
他这么一说,温白羽才一下惊醒过来,棺材明明是打开的,不然邹成一怎么跑出去的?刚才只注意尸香了,而且眼看一个闭合的棺材才觉得正常,完全忘了这里的棺材应该打开的才正常。
棺材闭合了,说明有人在他们之后来过这里,并且有充足的理由将棺材合上。
万俟景侯看着那口棺材,漆黑的棺材身上什么也没有,铭文也没有,但是仔细一看,刻着一种奇怪的文字,类似于符咒的东西。
万俟景侯皱眉说:“果然是养尸的陪葬,这具棺材是炼尸用的。”
温白羽说:“炼尸?有什么作用吗?”
万俟景侯说:“说白了就是个棺材形式的丹炉,可以炼化里面的东西。”
他说着,轻轻在棺材上摸了几下,似乎在仔细地听,说:“棺材里面有人。”
九命吓得毛都站起来了,说:“不会告诉我有呼吸声吧?”
万俟景侯说:“中空的声音不对。”
万俟景侯常年下斗,对声音很敏感,一个棺材里空的和装着东西的声音并不一样,他刚才手扶上去,感觉棺材的壁并不厚,而且里面的声音很沉闷,说明里面绝对有人,并非空的。
温白羽说:“撬开看看。”
万俟景侯点点头,龙鳞匕首卡在棺材盖子里,先划了一圈,感觉棺材没有封泥,也没有封钉,很快往上一撬,就听“咔”的一声,棺材盖子应声打开了。
“轰……隆……”
棺材盖子打开的一霎那,血髓立刻睁大眼睛,说:“关楠!”
血髓一直冷冷淡淡的,但是对关楠非常紧张,眼看棺材一打开,关楠竟然面色惨白的躺在地面,情绪一下就暴怒起来,猛地冲上去要将棺材里的关楠抱出来。
万俟景侯却一把捏住血髓的肩膀,说:“别动!”
血髓冷眼回头看他,想要甩开万俟景侯的手,万俟景侯却皱眉说:“棺材下面还有人。”
他这样一说,众人仔细一看,顿时“嗬——”的抽了一口冷气,这棺材里的场景实在太可怕了。
关楠面色惨白的躺在棺材里,他似乎受了伤,露出来的脸上手上,全是大小的血痕,整个人毫无生气,双颊凹陷,看起来非常憔悴。
而关楠的身下,似乎还压着一个人,那个人一双泛着蓝色光芒的骷髅手,正从下面搭在关楠的肩膀上,似乎保持着抓住关楠双肩的动作,把关楠卡在了棺材里。
温白羽仔细看了一眼那双手,不禁吸了口气,说:“是镜子墓里的那个女尸,就是吞掉建木碎片的那个,你看她的手。”
那双手和邹成一的腿一样,已经全部变成了骨头,散发着幽幽的蓝光,虽然尸体被压在关楠身下看不到模样,但是温白羽敢肯定,一定是那个肉鳞脸的女尸。
女尸竟然也在这里?
为什么要和关楠关在一个棺材里?
炼化……
温白羽脑子里一闪,他突然记起刚才万俟景侯说过的话,这具棺材相当于一个丹炉,能把里面东西炼化,女尸吞了建木碎片,那个人的目的是集齐所有建木碎片,把女尸炼化的话,也就是把建木碎片炼化,那关楠呢?
温白羽想到遇到关楠时候的种种事情,虽然之后他们找到了关楠的尸体,证明关楠很多的异常都是因为他死了,而且死在了建木碎片上,拥有了一部分建木碎片的灵力。
但是关楠能随手变出牛肉罐头这种奇怪的举动,还是没能解释出来。
而且肉鳞女尸虽然拥有建木碎片,但是强大的建木碎片竟然没有让她保持意识,这有些说不通。
这些林林总总的事情加起来,温白羽脑子里乱哄哄的,又觉得有什么要破土而出,难道女尸吞掉的建木碎片,也不是完整的碎片?而另外一部分,则在关楠身上?
温白羽有些想不明白,又有些突发奇想,不过已经来不及去想这些了,万俟景侯突然说:“小心。”
就听“咯咯”的声音响了起来,围绕在棺材旁边的骷髅、干尸、腐尸突然动了起来,就像触动了他们的闸门,一个个从地上快速的爬起来。
九命说:“完了,起尸了,这么多?!”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众人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原本没有墓门的墓室口,突然落下一张铁网,一下将众人全都圈在了墓室之内。
陪葬墓室本身就不大,这时候门关上了,地上的尸体全都起尸了,墓室一下显得更加狭小。
众人围拢在一起,那些粽子从地上爬起来,发疯的向他们冲过来。
万俟景侯把温白羽护在身后,手中龙鳞匕首一转,戒备的看着那些起尸的粽子。
唐梓绶背着邹成一往后退,很快就退到了铁网旁边,已经退无可退了,唐梓绶就看到眼前有一个阴影,他下意识的往侧面一扑,背上的邹成一一下被甩了下去。
邹成一顿时缩起脖子,伸手护住后脑,被甩出去之后,挫折地滚了一圈,“哗啦”一声撞散了一堆陪葬品,这才停下来。
黑影一下扑上来,太子伋窜过去,猛地抓起地上的唐梓绶,立刻将人按在怀里,就地一滚,躲开干尸的扑咬。
“你受伤了!”
唐梓绶看见太子伋胳膊上一片血迹,有些惊讶。
太子伋来不及说话。猛地抓住墓室门口的铁网,伸手使劲发力,立刻摇晃的铁网“哗哗”作响,但是铁网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然无比结实。
太子伋没能将铁网撕破,手中立刻被尖细的铁网划伤了,有的伤口深可见骨。
墓室实在太小,还充斥着这么多粽子,万俟景侯护住温白羽,温白羽也想帮忙,但是他一紧张肚子又开始疼,疼的冷汗直流,靠着墓墙竟然有些力不从心,慢慢出溜了下去,瘫在地上粗重的喘着气。
万俟景侯紧张的看着他,说:“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温白羽点点头,说:“有……有点肚子疼,还好。”
温白羽说话的时候,脸色很苍白,而且力不从心的,说出来没有一点儿可信度。
温白羽刚说完,突然睁大了眼睛,说:“邹成一!”
他说着,就看到一个粽子猛地向邹成一扑过去,邹成一被甩下去之后,一个人半坐半躺在角落里,额头被陪葬品撞出了血,肿起了一大块,有点发晕,他双腿用不上力气,根本不能挪动地方,眼看着一个粽子扑过来,邹成一只能咬牙曲起胳膊往前爬。
但是他的动作太慢,根本来不及躲避粽子。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万俟景侯却淡淡的说:“不用管他。”
温白羽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眼看邹成一就要遭了毒手,就见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了粽子后面,猛地伸手一抓,一把抓住粽子的头。
干尸已经完全风化了,身上的皮肉萎缩,皮肤呈现紫黑色,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干尸被那黑影一把抓住了头,双手乱摆,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紧跟着就听到“咔嚓”一声,黑影的五指收拢,一下将干尸的头骨抓碎,随即伸手猛的一甩,一下将干尸甩出去,“嘭”的一声砸中了一片粽子。
那个黑影穿着一身黑色的长风衣,白衬衫,黑西裤,一丝不苟的皮鞋,站在邹成一的面前,他手上都是血,还有疑似干尸脑浆的东西,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来,细细的将手上的污秽擦干净,这才蹲下来,看着邹成一流血的额头,说:“少爷,您受伤了。”
邹成一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双眼一下红了,眼圈发酸,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双手突然暴起,抓住男人的领子,低吼着说:“噫风!你死哪去了!你这个混蛋!”
噫风只是拿出干净的纸巾,帮邹成一擦拭着额头上的血迹,轻轻搂住邹成一的后背,说:“少爷,我在呢。”
邹成一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里有很多问题,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什么都问不出来,而且也不敢问,只能双手抓住他的领子,紧紧地抓着,嘴里一遍遍的说:“噫风,你这个混蛋,混蛋……”
邹成一一边骂人,嘴唇一边哆嗦,似乎要委屈的哭出来,噫风赶紧搂住他,在他的脖颈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少爷,别哭,我在呢。”
温白羽没想到噫风会突然出现,怪不得万俟景侯说不用管,但是万俟景侯又怎么知道噫风会突然出现?
温白羽肚子里都是疑问,就在这个时候,墓室里的粽子却都突然不动了。
只听“咯咯咯”的声音,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就听“簌簌”的响声,棺材里的人竟然动了。
关楠还是一脸惨白,毫无生气的躺在棺材里,而他身下的肉鳞脸女尸竟然动了,抓住关楠的肩膀,慢慢坐了起来。
血髓立刻眯了一下眼睛,全身爆发出一股怒气,说:“放开他!”
女尸只是“咯咯咯”的发笑,但是并没有什么意识。
就在这个时候,墓室里却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有些苍老,笑着说:“噫风大人,您做的很好,现在所有的建木碎片都在这里了,再加上凤凰血,建木碎片终于可以炼化了。”
他的话一出,众人都立刻看向噫风,露出了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
温白羽说:“真的是噫风?”
邹成一猛地睁大眼睛,突然伸手猛推了噫风一把,噫风却死死抱着他,并不说话。
邹成一脑子里“嗡”的一声,发狠的推着噫风,但是噫风抱的他太紧了,邹成一就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一口咬下去不是闹着玩的,一下就咬出了血,恨不得将噫风的一口肉咬下去。
噫风却没有动,只是嘴里发出“嘶”的一声。
邹成一咬的牙都发酸了,眼睛红的厉害,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声音嘶哑的说:“噫风,你这个混蛋,我还不如养一条狗!”
噫风稍微动了动,突然松开了手,看着邹成一,说:“少爷,我从来都没背叛过您。”
他说话的表情很认真,也很严肃,结果就听那个声音笑了一声,说:“是啊,噫风大人这么做,完全都是为了您呢。”
邹成一的眼睛眯起来,那个声音又笑着说:“大人为了给您集齐建木碎片,真是鞠躬尽瘁,不过后来发现集齐建木碎片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邹少爷您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了,所以大人迫不得已,想到了另一种方法……”
那声音说着,有些颇为得意的声音,似乎因为知道幕后的一切而得意,继续说:“后来大人就想到了一种直截了当的办法,一边继续找建木碎片,一边利用尸体,做成您的样子,如果成功,那么尸体不会死,不会老,不会生病,不会发病,双腿健全,而邹少爷您,就成为了一个替代品。”
邹成一看向噫风,淡淡的说:“那些粽子,是你做的?”
噫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辩解的话,邹成一立刻有低吼着问:“那些粽子,是你做的,是不是!”
噫风将眼镜摘下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说:“是。”
邹成一笑着说:“你做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假人,就不用找建木碎片了?果然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说到底,你就是嫌弃我是个瘸子,一直在拖累你吗。”
噫风立刻说:“少爷,不是这样,我……”
邹成一双目注视着他,一双金色的眼睛慢慢流出血泪来,噫风一阵着急,说:“少爷,您别哭,别哭……”
邹成一却没有反应,双眼不断往外流着血,周身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温白羽看见邹成一残疾的腿开始发光,蓝色的光芒透过裤子,竟然传了出来,异常的亮眼,与此同时,一双金色的眼睛也开始散发出蓝色的光芒,很快龙眼的金光就变成了蓝色的冰晶,眼球瞬间冰晶化。
邹成一的身体踉跄了一下,眼眸一下就失去了光彩,竟然一瞬间又瞎了,什么都看不见了,同时蓝色的冰晶正顺着眼眶往外爬,邹成一的整个身体都在迅速的变成冰晶。
噫风吓了一跳,一向冷淡的脸上露出惊慌,说:“少爷,冷静一些……”
邹成一没有说话,他颤抖的举起手来,一双手也在迅速的变成蓝色的冰晶,就像棺材里的那具女尸一样,苍白的手一下褪去了皮肉,变成蓝色的骷髅。
噫风抓住邹成一的手,邹成一全身都在暴怒着,用一双蓝色的眼睛看着他,说:“噫风,我就是这样的人,而你是我捏出来的一条走狗,我不允许有人背叛我,尤其是你……”
他说着,一只蓝色的手抓向噫风,与此同时,众人就听到“哧——”的一声,随即是噫风嗓子里发出“嗬……”的急喘声,邹成一的骨头手竟然在一霎那见,插进了噫风的腹部,滴答滴答的血顺着他蓝色的手臂流下来,掉在墓室的地板上。
噫风眼睛里丝毫没有诧异,只是眼神有些痛苦,突然伸手将邹成一紧紧抱在怀里,随着他们的动作,邹成一的手更深的插入了噫风的腹部。
邹成一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噫风搂住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声音很轻,嗓子里不断的涌着血,说:“少爷,您太胡来了,您不能贸然运用自己的力量,身上难受吗?疼不疼?不过没关系,少爷还记得那颗丹药吗……”
噫风说着,身体就像在燃烧,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快速的化成了一滩血水,在邹成一冰蓝色的手心里,托着一把混合了血水的泥,同时还有一枚蓝色的丹药。
邹成一的手有些颤抖,冰蓝色的眼睛里流下了好多眼泪,决堤一样,胡乱的用骷髅一样的手在地上划拉着那些血水,将血水里的泥快速的搓成一堆,抱在自己胸前,喃喃的说:“噫风……你这个混蛋……”
温白羽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被邹成一一瞬间的暴怒给吓的呆愣了,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都来不及阻止,邹成一竟然亲手杀了噫风,噫风在众目睽睽下,化成了一堆泥,还有丹药,那是噫风的心脏……
邹成一瞬间的暴怒让他的灵力全都爆发出来,身体根本禁受不住,从眼睛到脸,从手到腿,快速的变成蓝色的冰晶。
那隐藏着的声音突然大笑了起来,说:“真是太精彩了,没想到噫风大人竟然不堪一击,邹少爷的表现,实在让人惊叹,没想到只用了一点点尸香,竟然就让邹少爷表现的这么精彩。”
他一说话,众人都愣住了,尸香……
邹成一迅速的暴怒,原来和尸香有关系。
那个人一直掩藏起来,并不露面,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万俟景侯突然冷声说:“你姓方。”
他一说话,大家更是惊讶,姓方的,难道是方教授?可是他们一路发现的都是方教授的尸体。
那声音只是笑着说:“那又怎么样?”
这不是变相的承认吗!竟然真的是方教授,那这个世上到底有多少个方教授?
万俟景侯说:“你死而复活,不是建木碎片的问题。”
方教授笑了起来,说:“你竟然知道了这么多,建木碎片算什么,我替大人办事,大人能给我想要的研究,也能给我永生。”
万俟景侯冷笑了一声,说:“就是在一次次的死亡之中的永生?”
温白羽突然想到牢房里那些方教授,每一个死去的时候,表情都非常的恐怖,难道是在这种死亡之中的永生,那也太可怕了。
方教授笑着说:“你们懂得什么,这叫蜕变,凤凰重生,尚且要遇火而焚,不是吗,想要永生,必须要经历蜕变。”
温白羽说:“你口中的大人是谁?”
方教授“呵呵”的笑了起来,说:“不用再拖延时间了,你们找不到我,所有的建木碎片也都齐全了,是时候该炼化了,有了这些建木碎片,或许我们的永生,就不需要这么痛苦的蜕变了……”
他的声音非常诡异,回荡在墓室之中,话音一落,就听“咯咯咯”的笑声响起,肉鳞脸的女尸抓住关楠,就要伸手去关棺材,与此同时,其他的粽子也开始起尸,扑向戴着建木碎片的唐梓绶。
万俟景侯伸手拦住温白羽,说:“你真的觉得,建木碎片都在这里了吗?”
方教授的声音陡然拔高,说:“你是什么意思?”
他说完,突然笑了,说:“你还想拖延时间吗?万俟景侯,你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突破大人精心布置的局。”
万俟景侯说:“你有没有想过,噫风早就看出来你另有目的?”
他一说话,方教授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说:“不可能。”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镜墓的女尸,是你养的吧?不用急着否认,你早就查清楚了镜墓的资料,带着你的学生去用血殉葬,养了女尸七年,但是你后来却发现女尸拥有的建木碎片,只是有形,并没有神,不然女尸也不会没有意识。而真正的建木碎片,并不是女尸吞进肚子里的形,而是关楠,我说的对吗?”
血髓立刻看向万俟景侯,说:“关楠?”
温白羽也差异的说:“关楠……是建木碎片?”
众人都有些诧异,方教授隔了好半天,才冷笑着说:“对,你说对了,别再拖延时间了,反正所有的建木碎片都在这里了,你们还有什么办法,乖乖等着炼化吧。”
万俟景侯只是淡笑了一声,说:“是吗。”
他说着,就听女尸突然发出“咯咯咯”的声音,这回并不是笑声了,而是惊恐的尖叫声,就见棺材里的关楠突然睁开眼睛,伸手一抓,抓住了女尸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
血髓立刻就要上去帮忙,结果被万俟景侯拦住了,说:“别急。”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关楠眼睛里放出蓝色的光芒,就好像邹成一的眼睛一样,这举动吓了众人一跳,而那种蓝色的光芒,一下就穿透了女尸的头颅,肉鳞脸不断痉挛着,脑袋一下开花了。
关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一个傀儡似的,猛地跳出棺材,然后将女尸拖了出来,伸手直接剖开女尸的肚子,手在里面胡乱的抓,发出“斯里哗啦”的声音。
温白羽听见内脏被搅动的声音,顿时“呕”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巴,万俟景侯赶紧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说:“没事,别看就行了。”
九命惊讶的张大嘴巴,说:“哎呀,关楠是不是魔怔了。”
唐梓绶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场面,脸色有些苍白,太子伋从后面托住他的腰,唐梓绶抖了一下,顿时脸上有些发红,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脸上发红。
血髓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的关楠。
关楠掏出了女尸肚子里的建木碎片,随即“哈哈”笑了一声,那笑声就像一个小孩的声音。
“关楠”随即走过来,将手中的建木碎片放在万俟景侯手里。
方教授的声音陡然升起,像见鬼一样,说:“鬼王?!不可能,鬼王是认主的,噫风已经死了,谁控制的鬼王!?”
“是我。”
一个声音猛地从门外响起,刚才一直死气沉沉的邹成一突然浑身痉挛了一样哆嗦起来,他什么也看不见,却挣扎着坐起来,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众人也是一副见鬼的表情,看见噫风一身黑色的大衣,好端端的站在门外,伸手在墓室外的墙上拍了好几下,铁网突然“哗啦啦”的升了起来,机关被关闭了,围拢着他们的那些尸体一下就全都伏尸了。
邹成一不敢置信的说:“噫风?”
他刚刚明明中了尸香,一下暴怒起来,竟然将噫风亲手杀了,蓝色的丹药还在他骷髅一样的手里,他手里甚至还有做噫风的封泥,没想到逸风竟然又出现了。
噫风走进来,立刻抱起瘫坐在地上的邹成一,看见他手里还托着蓝色的丹药,并没有吃,声音有些无奈,说:“少爷,您太不让人省心了,怎么不吃丹药,身上不疼吗?”
他说着,将丹药拿起来,放在邹成一的嘴边,邹成一却不张嘴,噫风低头过去,贴住邹成一的嘴唇,舌头一卷,将蓝色的丹药卷进了邹成一嘴里。
邹成一因为急速的冰晶化,嘴唇都是冰凉的,愣愣的把丹药吞了进去,说:“噫风?”
噫风见他的表情,不禁放软了声音,说:“少爷,我在呢。”
万俟景侯冷淡的看了他们一眼,说:“现在不是叙旧的时间,方教授人找到了吗?”
噫风点头,说:“他说话那么长时间,位置早就暴露了,咱们走。”
血髓说:“等等,关楠呢?”
噫风偏了偏头,说:“已经安全了,咱们过去汇合。”
众人一瞬间都有些傻眼,刚刚剖开女尸肚子的“关楠”也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蓝幽幽的大头小鬼,正是他们在夜郎古墓里发现的鬼王。
没想到鬼王的主人真的是噫风。
噫风似乎隐瞒了许多事情,不过看万俟景侯的表现,似乎也知道很多事情,大家一时间都有些迷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出了墓室,噫风抱着邹成一蹲下来,轻轻拍了拍鬼王的头,说:“去。”
鬼王立刻发出“哈哈”的笑声,然后快速的在地上飞快的爬向,一下没入墓道之中。
温白羽说:“他去哪里?”
噫风说:“去抓方教授,刚才万俟景侯拖延时间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他,你们放心,鬼王的能力不错,对付方教授绰绰有余,咱们先去找关楠。”
大家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但是一听到关楠两个字,都有些按捺不住的担心,干紧跟着噫风往前走。
他们很快就出了墓葬,从破庙的青铜大门出去,关楠就在破庙之中。
关楠半靠在地上,地上对方了毯子,照明工具,旁边还有几个背包,关楠手里握着枪,一听到动静立刻就行了,戒备着用手电往前照,一看到是众人,立刻激动起来,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发出“嘶”的一声。
血髓立刻抢上去,一把抱住关楠,紧张的说:“受伤了没有?你脸色很差,哪里还不舒服?”
血髓紧张的模样让关楠有些高兴,血髓平时都冷冷淡淡的,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而且关楠自始至终大条的不知道自己和血髓连孩子都有了……
关楠摇摇头,说:“没事,只是有点皮外伤。”
他说着,血髓低头检查了一下关楠,发现他的胳膊上有很多伤口,有的是针眼,有的是划伤,还有十字的刀伤,不过看起来大多数都愈合了。
血髓立刻暴怒起来,关楠显然是受了虐待的,一股刺鼻的气味一下涌了上来,关楠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血髓又有点手忙脚乱的收拢自己的怒气。
血髓轻轻拍着关楠的后背,说:“没事了。”
关楠点点头,其实他也是害怕的,毕竟关楠其实岁数不大,而且被一个人带走那么远,还关在牢房里。
小血髓花跳上关楠的肩膀,抱着关楠的脸颊蹭来蹭去的,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温白羽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抓关楠,是因为关楠才是建木碎片?”
万俟景侯点头,噫风说:“他们想要关楠的血,女尸肚子里的建木碎片是形,有神才能融合。”
怪不得方教授要把关楠和女尸一起关在棺材里,是准备把两个人一起炼化,可是他们不知道万俟景侯和噫风竟然早就算好了,而且偷偷救走了关楠,用鬼王掉包了正主。
温白羽诧异的说:“所以那天你和万俟景侯守夜之后失踪了,是去做这件事了?”
噫风点点头,说:“跟随指示进入死亡谷,这本身就是个被动的事情,如果一直被动下去,到最后肯定会被将军,我知道我一个人做不完这件事。”
九命说:“所以投靠了暴君吗,那暴君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不告诉咱们,咱们一直被蒙在鼓里啊!”
温白羽知道万俟景侯肯定是怕知道的人多了,到时候露馅,而且当时噫风和万俟景侯和盘托出之后,马上也遭遇了成片的蜈蚣,这倒是让他们措手不及,队伍一下就冲散了,再遇到的时候多了唐灵和唐梓绶,有外人在场,万俟景侯就更谨慎了。
噫风抱着怀里不停颤抖的邹成一,眼看着他的脸也在慢慢的冰晶化,说:“建木碎片全都集齐了,都在这里,咱们并不需要炼化,但是唯一需要的是关楠的血。”
血髓立刻戒备的看向噫风,毕竟噫风在和万俟景侯和盘托出之前,藏了许多事情,包括那些长得像邹成一的粽子,夜郎古墓里的鬼王,还有地下室的青铜鼎……
这些种种的迹象表明,噫风这个人藏得很深,而且和他们并不是一路的,如果不是这次噫风一个人不可能搞定,还不会向万俟景侯和盘托出。
要关楠的血,血髓第一个不答应。
邹成一的情况很虚弱,不断的痉挛着,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冰晶化,从眼睛里爬出许多冰蓝色的细线,一点一点的侵蚀着邹成一的皮肉。
邹成一的手已经完全变成骷髅了,已经坚硬无比,手指头不能弯曲,但是死死捂着手心里的那堆泥,好像失去了意识,但是嘴里不停叫着“噫风……噫风……”
噫风握着他的手,轻声说:“少爷,我在呢。”
但是邹成一根本听不见,只是露出惊恐的表情,叫着“噫风……噫风……”
噫风一瞬间眼圈有些发红,轻笑了一声,说:“少爷,我知道错了,不管长得像不像,不管健全不健全,只要不是少爷您,始终不行……”
关楠看着邹成一蜷缩成一团,似乎非常痛苦,一只黑色的羽毛慢慢的从他的后背钻出来,一点点变大,有些诧异,也有些着急,立刻说:“你告诉我该怎么做,要我的血,要多少?”
血髓立刻不同意的看着关楠,关楠摇头说:“我不能见死不救,而且抓我的人又不是噫风,就算噫风之前有事瞒着咱们,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邹城一去死啊。”
关楠说着,声音变小了,手有点抖,说:“明明还有机会……我……我知道被人放弃去死的感觉……”
关楠似乎想到了在槐安国墓葬里,自己落下陪葬坑,明明还有希望,却被同行的人干脆抛弃的情景,绝望的卡在树枝里……
血髓叹了口气,说:“别太逞强。”
血髓明显口气软化了,噫风有些惊讶,看着他们,说:“只要一点血,并没有危险。”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拿建木碎片,但是一松手,邹成一的反应就非常大,立刻惊恐的大喊着“噫风!”,温白羽有些不忍心,说:“我们拿,你抱好了他。”
万俟景侯从身上把所有的建木碎片拿出来,依次摆在地上,随即看向唐梓绶。
唐梓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领子,赶紧把黑色的皮绳解下来,把上面的项链坠递给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又放在地上,一支成型的建木展现在众人面前,并不是高大可通天地的建木,只是一个摆件而已,建木散发着木质的光泽,却又散发着青铜的光泽,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关楠将手指刮破,血水顺着手滴下来,直接掉在地上的建木上。
建木顿时发出一种荧光一样的光泽,碎片慢慢聚拢在一起,快速的凝聚,竟然有一种破镜重圆的感觉,瞬间凝聚在一起,便成了一支完整的建木。
噫风有些兴奋,他自从有意识开始,就没这么兴奋过,立刻抓起地上的建木,放在邹成一手里,说:“少爷,您醒醒,别睡,少爷您成功了。”
噫风说着,看向邹成一,邹成一的腿手和胳膊,甚至脸上都快要完全变成冰晶了,幸好脖子上还有皮肉,噫风快速的在邹成一的脖子上一划,血滴下来,掉在手上的建木上。
建木顿时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一霎那的光芒之后,邹成一背部的黑色羽毛竟然一点点退了下去,身上蓝色的冰晶也慢慢的减退,好像刚才可怕的冰晶只是一种错觉。
邹成一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也不再抽搐,蓝色的光芒退去之后,邹成一眼皮抖了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黑色大衣的男人,是噫风……
他竟然又能看见了,而自己的手又有知觉了,可以活动了,一手握着一支树枝,另一手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小捧泥土。
“噫风?”
邹成一有些醒不过来,诧异的说了一句。
噫风笑着说:“少爷,您醒了,没事了。”
他说着,伸手轻轻捏了捏邹成一的膝盖,邹成一“啊”的一声呻吟了出来,他的腿常年没有感觉,膝盖突然传来一阵麻痒的感觉,让他吓了一跳,低头一看,自己的腿竟然恢复原样了,不再是那种可怕丑陋的冰晶骷髅。
邹成一的呼吸有些急促,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温白羽笑着说:“哎,这下好了,邹成一也没事了,对了,那我叔叔呢,还有其他神鸦族的人,不会也要一个个拿着建木树枝去找他们吧?”
邹成一摇摇头,说:“不需要,我是这一代的族长,建木沾了血,神鸦族的诅咒也就算是解了。”
他说着,有些疲惫,似乎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噫风笑了笑,眯着眼睛看邹成一,突然身体一歪,邹成一在他怀里抱着,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噫风“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众人都有些吃惊,没想到噫风突然有些昏迷,邹成一立刻爬起来,他现在身体完全好了,腿也可以动了,有些紧张的看着噫风。
邹成一的手搭在噫风身上,突然感觉湿乎乎的,抬手一看,竟然是血!
邹成一立刻拉开噫风的大衣,就见他胸口的地方竟然有一个大窟窿,血水顺着往下流,已经染红了一大片,不过大衣是黑色的,噫风一直把大衣系着,所以根本看不见。
邹成一不可置信的看着噫风胸口的窟窿,噫风倒在地上,短暂的失去意识,脸色苍白。
温白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诧异的说:“噫风怎么了?快点救人。”
万俟景侯则是不紧不慢的说:“没事,死不了,他是彭祖墓里铸造九鼎用的陶土,死多少次都没事,只要重新塑形就行了。”
温白羽:“……”
温白羽知道万俟景侯肯定记小仇,虽然噫风和他合作,不过之前在彭祖墓里他们吃了不少亏,噫风已经和他全都讲了,最初把他们引过去的确实是自己,不过噫风只是想隐藏身份,让他们在附近转转,累了也就回去了,但是没想到方教授从中作梗,想把他们引到彭祖墓里斩草除根。
从那个时候开始,噫风就注意方教授了。
温白羽见邹成一眼圈通红,知道噫风虽然偏激了一点,但是其实也是为了邹成一。
温白羽有点心软,咳嗽了一声,说:“血腥味太大了,我闻着有点不舒服……”
温白羽现在身体虚弱,万俟景侯一听,也不管是不是借口,就对邹成一说:“你在墓室里杀的就是噫风,不过是噫风的一部分陶土,为了让方教授信以为真用的。把陶土重新装上就行了。”
邹成一双手有些发抖,原来在墓室里的确实也是噫风本人,只不过是噫风一部分的陶土,怪不得陶土那么少。
邹成一把那些混合着血水的陶土划到一起,和噫风胸口的窟窿差不多大小。
邹成一给噫风重新捏上了陶土,众人还要在这里等鬼王回来,就都聚拢在一起休息,温白羽累的不行了,就靠着万俟景侯睡着了。
噫风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是黑的,睁开眼睛就看到邹成一看着自己,邹成一眼神有些疲惫,似乎是一晚上没睡,噫风撑起身来,邹成一想要扶他,却收回了手。
噫风伸手抓住邹成一的手,说:“少爷,您不打算理我了吗?”
邹成一没说话,噫风立刻抱住他,轻轻抚摸着少年人的后背,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说:“如果从今以后少爷真的不理我了,还不如杀了我。”
邹成一陡然吸了一口气,说:“你以为我不敢吗!”
噫风发现少年人在自己怀里发抖,连忙轻轻的拍着,说:“我错了,是我错了,少爷,对不起……少爷,我胸口有点疼,您亲亲我?”
邹成一的脸从铁青一下变得通红,咬牙切齿的推开噫风,说:“噫风,你这个大混蛋!”
噫风立刻又抱住邹成一,说:“是,我是混蛋。”
温白羽靠着万俟景侯休息了一会儿,就听到邹成一的说话声音,抬头一看,噫风竟然醒了,他刚想要过去看看噫风怎么样了,结果邹成一突然发出急喘的声音,然后是亲吻的声音。
温白羽顿时脸上通红,赶紧装作没看见。
他一动,万俟景侯就醒了,伸手搂住他,说:“再休息一会儿,嗯?”
万俟景侯的声音有些沙哑,估计是因为刚才眯瞪了一会儿觉,刚醒来的声音说不出来的性感,苏得不行不行的,听得温白羽耳朵发麻,赶紧伸手揉了揉耳朵。
温白羽等那边亲吻的声音停下来之后,才坐起身来,说:“鬼王怎么还没回来?难道遇到了什么事情?”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腕表,说:“你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再等一会儿。”
温白羽点点头,其实他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虽然鬼王的力量非常强大,而且绝对忠于噫风,但是温白羽总是介怀那个空的金蝉棺材,心里有一点儿奇怪的感觉……
万俟景侯看着温白羽瞪着眼睛出神,说:“睡不着?”
温白羽说:“啊……刚才走神了。”
万俟景侯笑着说:“睡觉都能走神,嗯?”
温白羽又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他的耳朵都被烫红了,有点不自然的撇撇嘴,感觉嗓子和嘴唇有点干,伸出舌尖来,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万俟景侯看见他舔着自己嘴唇的动作,眼神有些发沉,立刻低下头来,搂住温白羽的腰,另一手按在温白羽的耳后,含住了温白羽的嘴唇。
温白羽觉得舌根都被吸的发酸了,万俟景侯跟发疯一样,吻得他大脑发晕,呼吸一抖一抖的,胸口快速的起伏。
万俟景侯一边粗重的亲吻他的嘴唇,一边用手不停的捏温白羽的耳朵,说:“白羽,咱们好久没做过了。”
温白羽心里一阵无奈,说:“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
万俟景侯笑着说:“树林的不算,没做到底。”
温白羽更是无奈,脸红的不行,脑子里在炸烟花,万俟景侯伸手搂着他,狠狠的吸着温白羽的嘴唇,咬他的耳朵,说:“我不乱来,让我摸摸,嗯?”
温白羽真想说,摸你大头鬼啊!
不过万俟景侯是行动派,又不断温柔的吻着他的嘴唇、额头、下巴,单纯的亲吻让温白羽觉得更加不好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的脸色却突然变了,“嗬……”的喘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急促。
万俟景侯立刻撑起身体来,紧张的说:“怎么了?我伤到你了?白羽?”
温白羽呼吸有些急促,伸手捂着腹部,说:“不……不是,有点疼,不知道怎么了……”
这边一下慌乱起来,其他的人听到声音也都醒来了,围着温白羽干着急,不过他们谁也没有经验。
九命说:“主人是不是要生了?!”
他说着,转头向关楠,说:“怎么办,该怎么做啊?”
“啊?”关楠诧异的不知道为什么九命会问自己。
唯一有经验的关楠还不知道小血髓花是自己生出来的,毕竟直接从皮肉里长出来,这种方式也挺诡异的……
温白羽疼的厉害,大脑发晕,呼吸急促的不行,呼吸一急促,再加上贫血,就觉得更是头晕,天地都在转,万俟景侯的影子在自己眼前转,有点发慌的抓住万俟景侯的手。
万俟景侯一时手忙脚乱的,让他下斗他是有办法,但是看着温白羽一脸痛苦的样子,万俟景侯在这之前也只有温白羽一个人,更没有生孩子的经验,只能紧紧握住温白羽的手,一遍一遍的安慰着温白羽。
温白羽浑身是汗,脑袋一偏,突然晕了过去。
在昏沉的黑暗中,似乎有一个很轻的声音在和他说话,少年的声音,带着一种清冽,好像流淌的泉水,又有点温柔……
——温白羽,你见过蝉吗?它们在泥土中数年,甚至十数年,然后钻出泥土羽化,蜕变的过程一旦被干扰,这只蝉就会终身残废,然而它们的寿命最多只有两个月,夏生秋死,靠吸收树的汁液来延长自己卑微的寿命。温白羽,我就是这样一只,从泥土里钻出来的蝉……
第三卷:出门就是墓(金蝉)
第99章 玉蝉1
万俟景侯紧紧搂着温白羽,温白羽一下就昏厥过去了,怎么叫也不醒,呼吸依然很急速,双眉紧紧皱着,似乎并不舒服的样子。
万俟景侯有些着急,但是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干着急。
就在这个时候,噫风突然说:“鬼王回来了。”
他一说,众人也仔细听着动静,就见破庙里面的青铜大门黑洞洞的,慢慢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是“哈哈”的笑声,一听就是鬼王的。
随即一只小鬼从里面慢慢的退了出来,奇怪的是他眼睛并不看向青铜门外,而是冲着青铜门里面看,一直“哈哈”的笑着。
大家都发现了,鬼王笑不是他开心,而且是他戒备或者愤怒的声音。
噫风立刻就站了起来,给众人打了一个手势,鬼王这个样子绝对有问题。
果然是乱上添乱,温白羽还没有醒过来,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越来越苍白,手脚也发凉,在不停的哆嗦着,而这个时候鬼王回来了,却没有带来好消息。
鬼王一点点的从青铜大门里退了出来,嘴里一直“哈哈”的笑着,一直冲着青铜门的方向,他整个退出来之后,就呆在青铜门的门口不动了,然后冲着青铜门“哈哈”的笑。
噫风招了招手,冲鬼王说:“过来。”
鬼王回头看了一眼噫风,然后又朝青铜门“哈哈”的大笑,噫风这次可以肯定了,青铜门里面有东西,而且那个东西正朝他们过来。
万俟景侯抱起温白羽,往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个时候,鬼王突然“哈哈”大叫了一声,同时飞快的往后退,“嗬——”的一声响,一个黑影从青铜门中猛地窜来出来。
众人一惊,定眼一看竟然是方教授!
方教授冲出青铜门,脸色非常诡异,冲着鬼王疯狂的扑过去,鬼王被他一下兜头压在下面,然后发出“哈哈”的尖锐叫声,蓝色的光芒四处乱射,破庙本身已经破败了,被鬼王这一样一来,顿时发出“轰……轰……”的声音,有些摇摇欲坠。
承重的柱子被鬼王的蓝光打中了两次,一下从中间断裂开,噫风立刻抱住邹成一就地一滚,同时喊着:“要塌了,快出去!”
鬼王和方教授近身扭打着,这种近距离的搏斗,就好像泼妇打架一样,方教授似乎转了性格,像一只野兽,疯狂的撕咬鬼王,嘴里发出“嗬——嗬——嗬——”的吼声。
噫风抱住邹成一,让众人快点从破庙出去,大家匆忙的拽住行李,飞快的往外跑。
万俟景侯抱住温白羽,也飞快的跑出破庙去,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听到“喀啦……当——!咕嘟咕嘟咕嘟……”的一声响声,好像是什么金属的东西掉在了地上的声音。
众人回头一看,顿时都是“嗬……”的吸了口气,就见一个外壳好像红色宝石一样的鸡蛋,“咕噜噜”的滚在地上,因为地并不平,地上是个斜坡,而斜坡的下端正好是破庙。
那只红宝石一样的鸡蛋一下就掉在地上,然后“咕噜咕噜”的就朝破庙滚进去,里面已经塌方的不成样子,残垣断戟的,但是鸡蛋太小了,正好顺着缝隙往里滚。
众人一时都傻眼了……
鸡蛋?
红色的鸡蛋?
鸡蛋的外壳闪烁着红宝石一样的光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名贵的工艺品。
这难道就是烛龙蛋吗?
但是也太小了,完全不符合烛龙的外形……
万俟景侯眼看红色的鸡蛋滚进了破庙的废墟里,废墟里紧跟着传出“轰隆……嘭!!”的声音,似乎还在继续塌方。
而塌方的废墟里,方教授突然尖锐的大笑起来,声音非常尖锐,带着极强的穿透性,透过塌方的巨响传出来。
“哈哈哈哈!!!元阳,烛龙的元阳!!”
方教授在里面大喊,万俟景侯脸色顿时一黑,将温白羽抛给东海,东海根本来不及说话,万俟景侯已经冲进了破庙的废墟中。
废墟还在不断的坍塌着,一根巨大的横梁一下从头顶上掉下来,万俟景侯猛地降低下盘,横着在地上一搓,借着惯性飞快的钻进废墟之中。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的,废墟之中有万俟景侯、方教授,还有一个鬼王,一时之间竟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嘭……哐啷……”的塌方声音。
这声音一直传过来,如果是破庙塌方,那么时间也太长了,噫风说:“青铜门里面的墓葬塌了。”
众人都有些吃惊,没想到那座墓葬塌方了,声音一直传出来,唯独没听见万俟景侯的声音。
东海抱着温白羽,把温白羽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九命着急的说:“主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东海说:“只是身体虚弱了一些。”
他正说着,就见温白羽眼皮有些抖动,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又舒展,又皱起。
九命立刻兴奋的说:“醒了,醒了!”
温白羽感觉呼吸困难,心跳太快引起了心慌,几乎要承受不住了,耳边听到巨大的响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众人围拢着自己。
不过唯独没有万俟景侯……
温白羽眼睛转了一圈,皱起眉来,还没开口,九命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指着废墟说:“暴君在里面。”
他一说话,邹成一不由的瞪了他一眼。
九命觉得自己好像没说错。
温白羽立刻撑起身体来,嗓子有些沙哑,说:“他怎么进去了,他在干什么?”
九命说:“你生的蛋掉进去了,暴君进去找了。”
温白羽更是一脸诧异,说:“蛋?什么蛋?”
又是一个生了都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人……
就在温白羽挣扎起来的时候,就听废墟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坍塌的大石被顶了起来,一下翻在旁边,万俟景侯一身灰土,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就见万俟景侯的手上还拽着一个人,方教授半死不活的被万俟景侯拽着,发出“嘶啦——嘶啦——”的声音,拖着地面走了出来,旁边还跟着鬼王。
方教授气息奄奄,最可怕的是,竟然长了两个脑袋!
“嘭!”的一声,万俟景侯将方教授丢在了地上。
方教授也是一身都灰土,脸上和身上还有血,真的是两个脑袋,其中一个脑袋也露出惊恐的表情,面目狰狞的歪在方教授另一个脑袋后面,两个脖子紧紧挨着,其中一个脖子似乎是从另一个脖子中长出来的。
众人看到这恶心的场面,几乎要吐出来。
这好像是方教授说的……蜕变?
方教授被丢在地上,众人这才看的清楚,他两个脖子上都有一条血痕,似乎是被人剌了脖子。
方教授蜷缩在地上不断的喘息,说:“你们这些蝼蚁,我的蜕变不会就这样终止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景侯已经烦躁的眯起眼睛,刚要伸手抓住方教授的脖子,就听方教授突然“啊!!!”的吼叫了一声,然后另一个脑袋也双目圆睁,眼眶都要裂了,嘴巴张的老大,嘴里忽然涌出血来。
然后“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就看见方教授的后背,插着一把刀子,像刀子,又不太像刀子,刀子非常薄,有点像冰做的,但是又不是冰,上面还有细细的花纹,感觉就像透明的翅膀一样……
方教授瞬间就死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众人都是一阵紧张,戒备的看向四周,但是四周什么也没有,一切都静悄悄的,破庙和墓葬的塌方似乎已经终止了,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众人戒备了一会儿,鬼王似乎也没什么反应。
九命立刻坐不住了,说:“蛋呢?刚才摔成那样,还滚来滚去的,是不是散黄儿了?”
东海无奈的搂住九命,伸手把他嘴捂上,说:“你不说话刚好,一说话就多。”
九命“呜呜”的,抗议说:“你什么意思?!”
温白羽还在云里雾外的,诧异的说:“到底什么蛋?”
万俟景侯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把一样东西托在手心里,献宝一样擎出来。
就见万俟景侯的手心里放着一个鸡蛋大小的蛋,但是绝对不是鸡蛋,外壳看起来像红宝石,还闪烁着光彩,鸡蛋似乎没有磕坏,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坚硬,上面连一个划痕都没有,在暗淡的夜空下,显得无比耀眼。
温白羽有些说不出话来,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那颗蛋,摸起来竟然不是凉丝丝的,而是带着温度,温度有点高,好像烛龙的鳞片的手感,摸起来滑溜溜的,滑的一不小心就要脱手扔出去。
温白羽接过那颗蛋,放在手心里摸来摸去的,似乎觉得非常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烛龙蛋?这也太小了,别说烛龙的体型了,就连普通人的婴儿也比这个大,那孵出来是什么,难道一只小鸡吗……
温白羽诧异的看向万俟景侯,说:“怎么这么小?”
万俟景侯说:“我也不知道,没准卵开就变大了。”
温白羽:“……”
温白羽看着那颗蛋有些怔愣,说:“那怎么卵蛋?”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竟然也无语了,让他卵鸡蛋,还不如让他下斗算了,这么小的一个东西,难道要他像母鸡一样坐在上面吗?
万俟景侯不禁脑补了一下画面,感觉不能再想下去……
破庙塌了,外面是一大片戈壁,没有一点儿遮风的地方,尤其是夜里,吹着狂风,卷起无数沙子和尘土,让人都睁不开眼睛。
还有几个小时才会天亮,众人翻了翻背包,这是之前万俟景侯和噫风商量好之后留下来的物资,里面有个帐篷,不过显然这个帐篷对这么多人来说,还是有点小。
众人把帐篷搭起来,然后全都钻进去遮风,一个挨着一个,虽然有点挤,不过能遮住风就行了。
马上就要天亮,他们要等天亮之后启程,没有骆驼,没有车子,只能靠步行走出去。
温白羽刚刚把蛋生下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体力非常虚弱,一躺下来就要睡着了,偏偏万俟景侯一直抱着他,又亲又摸的,温白羽不胜其烦。
温白羽睁开眼睛,翻了个白眼,说:“你一身都是土,亲了我一嘴沙子。”
万俟景侯笑着说:“我是太高兴了,没关系,你继续睡。”
温白羽:“……”然后你继续亲吗?
温白羽实在困得厉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懒得张嘴皮,他想抱着暖乎乎的小烛龙蛋睡觉,但是又怕把着小玩意压碎了,只好交给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一手搂着温白羽,一手抱着烛龙蛋,不停的在温白羽脸上亲来亲去,还捏他的耳朵,温白羽从刚开始不胜其烦,慢慢也适应了,最后变成了催眠效果,实在抵不住困意,直接睡了过去。
万俟景侯倒是异常的兴奋,不停的看着温白羽,又去看烛龙蛋,伸手仔细的摸着烛龙蛋,烛龙蛋的温度似乎比万俟景侯的体温还高一点儿。
没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众人纷纷爬出帐篷去,外面太阳都升起来了。
温白羽根本就没睡醒,懒在帐篷里,感觉全身都要碎了,眼皮就是睁不开,就跟昨天跑了马拉松一样,连吸一口气都费劲。
万俟景侯伸手掐了掐温白羽的耳朵,说:“起床了,咱们要赶路,赶紧回家去。”
温白羽嘴里胡乱的“唔”了两声,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结果就被万俟景侯丧心病狂的含住了嘴唇,仔细的舔着,憋得温白羽差点晕过去,立刻睁开了眼睛。
温白羽爬不起来,浑身都软,万俟景侯笑着说:“你昨天睡得很快,我可什么都没做,怎么就爬不起来了?”
温白羽累得不想和他说话,看了看腕表,只睡了几个小时,实在不够睡的。
最后温白羽还是被万俟景侯背出去的,温白羽趴在万俟景侯背上,睡得很香,根本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众人立刻就启程了,他们要从这个鬼地方走出去。
温白羽睡了很久,一睁眼太阳都照在头顶上了,趴在万俟景侯背上,揉了揉眼睛,感觉还是很无力,刚要回头说话,就看见走在后面的关楠肩膀上坐着小血髓花。
这没什么奇怪的,让人咋舌的是,小血髓花正挥舞着他的蔓藤,蔓藤上卷着一颗红色的鸡蛋,鸡蛋忽悠忽悠的被抛在空中,抛上去,掉下来,蔓藤“嗖嗖——”的卷来卷去。
温白羽还睡的迷糊,瞪眼看了半分钟,这才“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众人吓了一跳,关楠一看自己的肩膀,更是吓一跳,小血髓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小烛龙蛋给卷走了,还玩的高兴,“咯咯咯”的笑着,见众人都看着自己,立刻拍拍小手,还晃了晃蔓藤卷着的烛龙蛋。
温白羽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万俟景侯则是黑着脸,接过烛龙蛋,然后对血髓说:“管管你儿子。”
小血髓花见蛋宝宝被抢走了,瘪起嘴巴来,似乎特别委屈的样子,坐在关楠肩膀上,一抽一抽的。
血髓简直太阳穴都在跳,小血髓花就像混世魔王一样。
众人走了很久,温白羽又睡了过去,可能是因为小烛龙蛋在体内需要吸收温白羽的营养和元神,但是温白羽一直吐得厉害,没怎么吃过营养的东西,而且一路上上蹿下跳的,再加上贫血,难怪总是睡不醒,回去之后肯定要好好补一补身体。
温白羽再睁开眼的时候,他们竟然已经坐在车上了,是搭的车。
众人回到了市区,都不着急订机票,而是找了一个酒店,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他们这一路也算是惊险无比,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温白羽到了酒店,立刻进了浴室泡澡,泡在热水里的感觉太舒服了,让他忍不住喟叹了一声,因为酒店找的很高级,浴缸还是按摩型的,舒服的温白羽的都不想出去了,倒在浴缸里就想睡觉。
万俟景侯把小烛龙蛋放在枕头上,用毛巾在旁边挡了一圈,以免烛龙蛋再掉在地上,那惊心动魄的声音他绝对不想听到第二次。
然后万俟景侯就在浴室门前走来走去,要知道从温白羽怀孕开始,万俟景侯就一直处于禁欲状态,烛龙的欲望本身就旺盛,现在温白羽终于把蛋生下来了,他又可以恢复之前的生活了。
万俟景侯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胸口有些躁动,不停的在浴室门口走动,不过很长时间过去了,都不见温白羽出来。
万俟景侯干脆直接脱了衣服,也进了浴室。
他进去的时候,就发现温白羽躺在浴缸里睡着了,水都末到了下巴位置,微微张着嘴,几乎要呛进嘴里去。
温白羽的头发松散下来,长发飘荡在水里,隐约能看见水下的皮肤,四周全是热腾腾的雾气。
温白羽睡的正香,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不禁“哎”的一声叫了出来,一下就惊醒了,等他醒来的时候显然已经晚了。
万俟景侯把他按在浴缸里,情绪非常激动,不断啃咬着温白羽的嘴唇脖子下巴,声音沙哑的笑着说:“真甜。”
温白羽不知道是被热气蒸腾的要晕,还是被万俟景侯流氓的要晕,浑身软的厉害,前一段时间万俟景侯确实有克制自己,两个人突然有所接触,一时间都忍不住了。
温白羽前期还算是配合,不过到了后期就非常抵触,浴缸里的水不断的往外溢出,温白羽哭的眼睛都肿了,长长的头发贴在脸上,脖子上,还有一部分绕在身前。
万俟景侯捏着他的头发尖儿,放在嘴边轻轻的吻着,声音沙哑说:“白羽,别哭,别哭,一会儿就好了,我保证……”
显然万俟景侯的保证根本是无效的,温白羽昏睡过去一次,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从浴室出来了,在酒店的沙发上。
温白羽浑身发抖,一张嘴就是“嗬……嗬……”的急喘声,说:“万俟景侯你……你大爷的……不是说一会儿就好吗!”
万俟景侯掰过他的下巴,亲他的嘴唇,笑着说:“真的,这次是真的,一会儿就好,白羽,你喘气的声音真好听,大点声。”
温白羽老脸发红,都不敢去看万俟景侯,但是万俟景侯一直不放过他,温白羽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特别孬种的,万俟景侯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还是带着哭腔的。
万俟景侯笑着搂着他,说:“真乖……真乖……快好了……白羽,喜欢我吗,嗯?喜欢吗?”
温白羽都已经不会脸红了,大脑里一片空白,嗡嗡的直响,万俟景侯一问他,立刻就说:“喜欢……喜欢……万俟景侯,你大爷的!”
温白羽说着,伸腿去踹他,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抓住他的脚腕,说:“看来还有劲儿。”
温白羽“唔”了一声,脑子里金星乱晃,最后还是晕了过去。
温白羽醒过来的时候,万俟景侯并不在旁边,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浴室的门是磨砂的,能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样子,万俟景侯显然没有用浴缸,而是直接站在花洒下冲澡。
温白羽呆愣愣的看着,顿时脸上一阵烧烫,就在这个时候,浴室的水声断了,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看起来像是在擦身体穿衣服。
很快浴室的门“咔哒”一声转开了,万俟景侯一身睡袍从从里面走出来,睡袍应该是酒店提供的,非常大,万俟景侯的身量很高,睡袍从头到脚,捂得很严实,一条带子系的有点松,露出大片的胸肌。
温白羽立刻皱着眉看他走过来。
万俟景侯的头发还在滴水,笑着亲了亲温白羽的嘴角,说:“这么快就醒了?每次都要直接睡到第二天的?饿了吗,要起来吃饭吗?”
温白羽确实饿了,不过皱着眉上下打量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看了看自己,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没怎么,就是觉得你把一个正经的睡袍穿的很骚气。”
万俟景侯不禁失笑,挑眉说:“骚气?”
温白羽转头不理他,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小烛龙蛋,立刻伸手抱过来,轻轻的摸了摸,小心翼翼的看了好几圈。
万俟景侯把头发擦干,又换了衣服,温白羽这才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身上并不难受,看起来是给自己清理过,万俟景侯才去洗澡的。
温白羽换了衣服,把烛龙蛋揣在口袋里,这才跟着万俟景侯出门去吃饭。
因为温白羽实在不方便走路,别看他这回醒的快,但是后面实在太疼了,万俟景侯简直不是人。
万俟景侯见他走路有些困难,说:“就在酒店的餐厅吃吧。”
温白羽发狠的说:“我要喝海鲜粥。”
万俟景侯:“……”
大冬天的,又是高原地区,海鲜粥还真不好找,不过幸好他们住的酒店比较高级。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坐下来之后,就看到其他人也下来吃饭了,估计都是刚才睡过了头,现在醒来了准备吃饭,但是又懒得出去。
九命看见温白羽喝海鲜粥,馋的不行,也点了海鲜粥来喝。
大家坐了一桌子,温白羽看了看,好像唐梓绶和太子伋都没在。
温白羽说:“那两个人呢?吃过了?”
九命耸了耸肩膀,说:“太子伋刚才就走了。”
温白羽奇怪的说:“走了?”
九命点头说:“是啊,他本身就和咱们不是一路人,他本来不是来救公子寿的吗,刚才你们忙的时候,太子伋就跟我们告别之后走了。”
忙的时候……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唐梓绶呢?”
九命指了指酒店门口,说:“他说出去转转,一直没回来呢。”
温白羽说:“人生地不熟的转转?”
众人吃了饭,其他人都上楼去休息了,温白羽刚才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而且之前一直没胃口,总算有胃口了,吃的有点多,撑得实在不行,胃都有点疼了。
温白羽说:“咱们出去走走吧?”
万俟景侯挑眉,笑着说:“你走得动?”
温白羽翻了个白眼,说:“别太小看人,我现在还能上你呢!”
万俟景侯似笑非笑的说:“真的?”
温白羽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鼻音,站进来往外走,万俟景侯把餐费签单之后,也追着温白羽往外走。
事实证明温白羽走的有点慢,万俟景侯很快就追上来了。
外面很空旷,也没什么人,路灯也很昏暗,大马路上很空旷,就算横着走都行。
万俟景侯摸了摸温白羽的手,感觉有点凉,就把温白羽的手拽到自己兜里捂着。
温白羽感觉这个动作实在太羞耻了,怎么那么像偶像剧里的经典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呕——”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吐,而且还非常激烈。
温白羽不禁循着声音看过去,就发现还是熟人,唐梓绶蹲在地上,不停的吐着,而且身体摇摇欲坠的,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瓶瓶罐罐,竟然都是酒?
温白羽啧啧两声,说:“他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心情不好吧。”
温白羽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唐梓绶毕竟是养子,在唐家是捡来的孩子,唐灵的事情唐梓绶估计很难受,因为这件事情,唐梓绶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唐家,而且建木碎片现在合成了建木树枝,也不能让唐梓绶带走了,那是传家宝,唐梓绶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唐梓绶吐得眼睛都有些红了,摇摇欲坠的站起来,走了几步,突然“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温白羽吓了一跳,说:“走走,去看看。”
万俟景侯却拉了他一下,摇头说:“有人。”
他说着,就看到一个白衣人突然快步走了过来。
太子伋皱着眉,扶起地上的人,唐梓绶闭着眼睛,眼圈通红,似乎因为喝醉了,所以眼泪跟决堤似的,有点不管不顾。
唐梓绶只是流眼泪,也不睁眼,也不发出哭声,太子伋抱着他,过了好久,终于叹口气,轻轻的抚摸着唐梓绶的头发,说:“好了,别哭了。”
唐梓绶听到他的声音,有些诧异的睁开眼睛,眼睛也是通红的,还带着眼泪,说:“你……你不是走了吗?”
太子伋说:“你这样我不放心。”
唐梓绶先是诧异,随即说:“别管我了。”
温白羽虽然没过去,但是心里非常八卦,一直躲在远处看,万俟景侯揉了揉额角。
温白羽就看见两个人在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离得太远了,然后唐梓绶的情绪有些激动,突然大喊了一声:“别管我了!”
太子伋似乎有些生气,然后也不知道怎么了,唐梓绶又哭了,过了大约五分钟,那人似乎醉的挺厉害,直接睡过去了,太子伋就抱着唐梓绶往酒店走。
温白羽咂咂嘴,说:“嗯……绝对有问题。”
万俟景侯无奈的说:“天不早了,赶紧睡觉去吧,我一会儿买机票,赶紧回北京去。”
温白羽点点头,他吃的有些多,走了走之后感觉胃不疼了,但是血液都集中在胃部消化,顿时有些困了。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进了酒店,上电梯去,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旁边是楼梯间,就听见“呼——呼——”的呼吸声。
温白羽先是吓了一跳,快速往楼梯间里一看,顿时就招了招手,拽着万俟景侯藏在旁边偷看。
万俟景侯听声音就知道了,肯定是刚才的太子伋和唐梓绶。
温白羽一时间八卦起来,也不觉得困了。
就见昏暗的楼梯间里,太子伋将唐梓绶压在楼梯的扶手上,两个人像野兽一样亲吻着,唐梓绶的衣服已经被扯开了,太子伋不断的亲吻着他的脖子。
唐梓绶紧紧抓住他的后背,声音颤抖的说:“别走了,可以吗……”
太子伋的动作突然顿住了,似乎有些懊恼,松开唐梓绶,突然冷静下来,说:“你会怕我的,我并不是什么好人。”
唐梓绶紧紧抓住太子伋的衣服,眼睛发红,声音非常哽咽,说:“别走了,求求你了……”
太子伋心脏一拧,忽然记起来,那时候也是这样,他求着自己别去,分明是一个陷阱,可是太子伋却铁了心要去,他没有办法,才把太子伋灌醉,自己拿了旄节替代太子伋。
太子伋心疼的要命,突然紧紧抱住唐梓绶,伸手拍着他的后背,轻声说:“好,好,我不走,全听你的,别哭了……”
温白羽围观了半天,那两个人又开始亲吻起来,万俟景侯拽着他回了房间,说:“快去睡觉。”
温白羽虽然心里还挺八卦,不过明天要坐飞机,还是养精蓄锐比较好。
第二天众人就回了北京,温白羽下了飞机难受的厉害,北京的机场人实在太多,他们等出租车就等了很长时间,回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温白羽直接倒在床上睡觉,第二天睡醒,感觉还是自己家里好,身上的疲惫感都不见了,坐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万俟景侯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去小饭馆了。
温白羽坐起来穿衣服,突然撩了一眼桌上,自己的笔记本竟然开着,上面还一跳一跳的,似乎有消息进来。
温白羽疑惑的走过去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淘宝,阿里旺旺正在狂跳不止。
商品:xx牌全自动家用鸡鸭鹅孵化器(八枚经济型)
xx店主:亲~这个牌子的孵化器非常好用哦,是全自动的,非常智能~~xx店主:而且体型很小,不占地方呦~
万俟景侯:什么时候发货
xx店主:亲如果上午拍的话,中午十二点就能发货~xx店主:同城快递,下午就能到呦~
万俟景侯:嗯
xx店主:亲~我看亲拍的是八枚型,八枚是经济装呦~如果想要同时孵化很多蛋,还有12枚~15枚~24枚~36枚~56枚~的款式哦~五十六枚的双十一大促,很经济实惠呦~~xx店主:十五天免费退换货,终身保修哦~~万俟景侯:好,那就56枚的吧
万俟景侯:我现在拍,记得发货
xx店主:好的好的~欢迎再次光临呦亲~
温白羽:“……”
温白羽立刻按了万俟景侯的淘宝收藏夹,发现他一大早竟然买了不少东西!
鸡鸭鹅孵化器到底是什么鬼!
万俟景侯果然买了那个五十六枚全自动家用鸡鸭鹅孵化器,而且还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例如宝宝的衣服、奶瓶、奶粉、纸尿裤、婴儿澡盆、宝宝床、宝宝车、玩具……
温白羽顿时觉得太阳穴狂跳不止。
就在这个时候,“咔哒”一声,屋门响了,万俟景侯从外面走近来,笑着说:“起的挺早,我以为你中午才醒呢。”
温白羽说:“你都买了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很自然的把阿里旺旺和淘宝关上,说:“买了一些必需品。”
必……需……品……
他家蛋宝宝还没裂壳呢,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没准裂壳出来的是一条龙?一条蛇?或者一条泥鳅呢!
而且那个鸡鸭鹅孵化器,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温白羽绝对不敢把蛋宝宝放进去。
温白羽早上去了小饭馆,下午的时候万俟景侯说要接快递,温白羽只好跟他回家去了。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快递就送过来了,一连来了三四个快递,温白羽的屋子本身就不大,堆得跟山一样。
讹兽的腿已经好了,一直蹦蹦跳跳的,看见好多快递,就过来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拆,拿着奶瓶觉得特别新鲜,说:“主人,这个怎么用啊?”
温白羽:“……”
讹兽又看到玩具的包装,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已经拆不过来了,讹兽帮他们拆,因为不知道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万俟景侯买了很多汽车玩具、积木,还有娃娃一类的。
讹兽拆开来发现每一样他都非常喜欢!简直爱不释手。
温白羽看着讹兽那模样都觉得丢人,这东西是给孩子玩的,结果讹兽玩的这么开心。
讹兽突然“咦?”了一声,说:“这是什么呀?照片吗?照的是暴君……嗯?还有主人……”
温白羽没听懂他说什么,转头一看,就见讹兽从玩具的包装纸里拿出一摞照片。
温白羽接过来一看,顿时就震惊了……
只见那一摞照片,怎么也有十几二十张,照片的拍摄角度都非常不一样,第一张照片拍的是万俟景侯。
环境非常幽暗,四周有亮光,万俟景侯站在一棵树旁边,伸出手来,手心里正托着一枚珠子,旁边还有一口棺材,是那金蝉的棺材!
温白羽瞪着照片,眼睛都睁大了,这照片的环境是他们在昆仑山的墓葬里,那时候竟然有人在监视他们?而且照片的角度是从万俟景侯的正面照的,非常清晰,当时竟然没有人发现……
万俟景侯见他发呆,说:“怎么了?”
随即把温白羽手里的照片拿过来,顿时也皱了眉,第二张照片是温白羽,温白羽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第三张是万俟景侯提着两个脑袋的方教授从破庙里走出来的样子。
然后是第四张,第五张,第六章,有一张则是万俟景侯和温白羽抱在一起亲吻的样子,这是在酒店里。
最后一张是小烛龙蛋的特写,照的非常清晰。
温白羽看的脑子里“嗡嗡”作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人的意图是什么,每一张照片全是从正名照过来的,而且他们竟然毫无发觉。
万俟景侯拿着那些照片,脸色非常难看。
温白羽说:“这是什么意思?”
万俟景侯说:“恐怕是示威。”
温白羽奇怪的说:“示威?”
万俟景侯说着,拿出最后一张,专门照着烛龙蛋的那张照片,说:“我记得在昆仑山破庙的时候,方教授也想要烛龙蛋,说是元阳。”
温白羽猛地想起来,唐灵也说过,那个人想要温白羽肚子里的孩子。
温白羽说:“要烛龙蛋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烛龙蛋是元阳之本,阳气很足。”
温白羽脸色有些发沉,不管为什么,反正有人正窥伺着他的孩子。
众人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孵化器也来了,万俟景侯真的要把蛋宝宝放在孵化器里。
温白羽看的额角青筋直蹦,说:“咱家这不是鸡鸭鹅,放进去真的没问题吗?”
万俟景侯把红色的蛋宝宝放进去,大小正合适,扣上盖子,说:“等我看看说明书。”
温白羽:“……”
两个人研究了好一会儿孵化器,才搞懂了到底怎么用,说明书上说的是挺全自动的,但是就怕不适用于烛龙蛋。
蛋宝宝放进去十分钟,温白羽就打开来看了看,发现蛋宝宝的外壳非常坚硬,还是那种红宝石光泽的,根本就没有变化。
两个人对着孵化器里的蛋宝宝从五点盯到七点,足足盯了两个小时,温白羽还是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七点的时候,温白羽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雨渭阳。
温白羽接起电话,雨渭阳笑着说:“哎,听说你家孩子下出来了?”
温白羽说:“什么叫下出来了?!”
雨渭阳笑着说:“蛋啊,当然是下出来的。”
温白羽:“……”
雨渭阳笑着说:“你吃晚饭了吗,如果没吃的话,我请你啊,把你家蛋也带上。”
温白羽确实没吃晚饭呢,雨渭阳看起来对蛋宝宝特别有兴趣,很想见一见蛋宝宝,最后还说:“别忘了把唐子叫上。”
温白羽对万俟景侯说雨渭阳想见一见蛋宝宝,正好请咱们吃饭,万俟景侯就去收拾了一下,弄了一个手提式的旅行包来,然后把孵化器放在旅行包里,仔细的拉好拉锁,说:“行了,可以出门了。”
温白羽顿时有些头疼……
他们下了楼,把唐子带上,三个人外加一个蛋宝宝,就往潘家园去了。
雨渭阳早就关门了,潘家园也都收摊了,雨渭阳就住在这里,知道附近的好吃的,他们找了一家涮火锅店,天气冷了就要吃点暖和的。
众人走进去,店里人还很多,因为雨渭阳要看蛋宝宝,他们要了包间。
等菜都上齐了,服务员关门走出去,雨渭阳就迫不及待的笑着说:“快快,蛋呢,给我看看。”
万俟景侯淡定的把旅行包放在桌上,然后拉开拉锁,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孵化器。
雨渭阳从没见过这东西,说:“这是什么玩意?你家蛋宝宝的保险箱?看着不像啊……”
唐子一下就笑出来了,唐子小时候是在乡下长大的,自然见过这个东西,说:“这是孵化器吧?”
雨渭阳顿时瞪大了眼睛,说:“孵化器?”
万俟景侯点头,很自然的说:“刚买的。”
雨渭阳顿时没憋住,笑了出来,说:“看起来你们养孩子也挺辛苦的,连孵化器都用上了。”
经过一路的颠簸,万俟景侯赶紧把孵化器打开,里面红宝石一样的蛋宝宝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雨渭阳顿时有些吃惊,探头过去仔细的看,说:“我能摸摸吗?”
温白羽说:“别给我摔了。”
雨渭阳托起蛋宝宝,感觉暖乎乎的,外面滑溜溜的,真有一种宝石的质地,而且沉甸甸的,感觉挺坚硬。
雨渭阳说:“你家宝宝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这么热?”
唐子笑着说:“雨老板别瞎说,烛龙蛋是元阳之本,温度本身就高。”
雨渭阳笑着说:“怪不得摸起来暖乎乎的,就像暖手宝一样。”
温白羽说:“什么烂比喻。”
雨渭阳说:“对,这可比暖手宝值钱,我还是头一次见烛龙蛋,没想到这么漂亮,跟宝石似的。”
雨渭阳仔细看了好半天,几乎爱不释手,感觉雨老板特别喜欢这个蛋宝宝,几乎不想还给温白羽了。
雨渭阳说:“多少天能孵化?”
这个问题倒是把温白羽和万俟景侯都问住了,两个人都是一脸茫然。
唐子也不清楚,蛋类的孵化时间差异挺大的,有的十天就能出壳,有的需要好几个月,实在说不准。
雨渭阳吃饭的时候全程都盯着蛋宝宝,蛋宝宝放进孵化器里,雨渭阳的眼睛还盯着蛋宝宝,羡慕的不行。
唐子挨过去,悄声说:“雨老板这么喜欢小孩啊?”
雨渭阳说:“还行吧。”
唐子笑眯眯的说:“那咱们也来生个孩子?”
雨渭阳顿时瞪了他一眼,说:“别开玩笑。”
唐子笑了笑,就没再说话。
他们一顿饭从八点吃到了十一点,足足吃了三个小时。
温白羽有些犯困,雨渭阳说:“这就困了?咱们再吃一会儿,十二点之后有节目呢。”
温白羽说:“什么节目,午夜场啊?”
雨渭阳说:“瞧瞧你思想多肮脏,我说的节目就在潘家园里面,每个月的初一如果正好赶上周六,潘家园可都有夜市的,十二点一过就是初一了,你们比较幸运,一会儿就能赶上。”
温白羽说:“夜市是干什么的?有小吃吗?”
雨渭阳翻了个白眼,他本身想抽烟,不过看到有蛋宝宝,只好把烟又收了,唐子说:“雨老板别老抽烟,对身体不好,你身体本身就弱。”
雨渭阳听到唐子关心的声音,觉得有点口渴,赶紧呷了一口酒,笑眯眯的说:“你就知道吃,夜市卖的可都是好东西,还有很多大人物会来夜市里交易,都是白天看不到的东西。”
温白羽从没见过这种夜市,反正已经十一点多了,大家坐一起聊聊天,很快就到了十二点。
唐子出去刷卡结账,众人等了一会儿,雨渭阳的手机响了,低头一看,顿时笑出来了,说:“温白羽,你是不是对伙计太刻薄了?唐子说他卡里的钱不够。”
温白羽一听,差点喷出来,唐子去结账,简直丢人现眼,雨渭阳只好出了包间去江湖救急。
结果两个人十五分钟都没回来,温白羽说:“不会钱都不够,被扣下了吧?不能够啊,咱们吃的是火锅,也不是小牛排啊。”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等了一会儿,就把孵化器又放回旅行包里,然后拉上旅行包,准备出去找他们。
结果一推门,就看到唐子压住雨渭阳,两个人在包间外面的楼道里,吻得天昏地暗,唐子的手还顺进了雨渭阳的衣服里。
唐子正笑着说:“雨老板,不许再抽烟了,嘴里都是烟味。”
雨渭阳喝了酒,已经被唐子吻得晕晕乎乎,双手抓住他的衣服,胡乱的点头,鼻子里发出“嗯”的声音。
温白羽一脸尴尬,使劲咳嗽了一声,吓得雨渭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好唐子把他捞住了。
温白羽说:“十二点都过了。”
雨渭阳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四个人就走出了火锅店,往潘家园的市场去了。
进了市场里面,一片空旷,好像根本没有人的声音,再往里走了一点儿,才看到有人点着灯,真的有很多人在摆摊。
但是都是小摊,直接在地上铺块布,看起来并不高大上,真的跟夜市一样。
温白羽说:“就这样?”
雨渭阳说:“别不识货啊,卖的都是好东西,你男人肯定懂的。”
温白羽:“……”
四个人一起逛了逛摊位,因为万俟景侯手里提着一个旅行包,看起来就跟找买家的卖主似的,频频有人看向他们。
他们一直往里走,逛了不少摊位,温白羽并不太懂这些,万俟景侯说:“果然很多市面上见不到的。”
因为他们比较惹眼,好多人都朝他们手中的旅行包看,再多看几眼,好几个人都是识货的,吓得差点叫起来,一个摊主立刻小声喊着:“景爷?哎呦,真是景爷!”
温白羽心想着,万俟景侯还真是声名远播,连逛个地摊都能被人认出来。
那摊主特别热情,拿出小马扎就让他们坐,笑着说:“没想到景爷今儿也过来,景爷看上了什么,跟我说,绝对打折,这几位是景爷的朋友吗,也打折,也打折!”
雨渭阳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特别好,他身上都随身带着验货的东西,也不坐马扎,蹲下来直接看。
摊位上都是好东西,有万俟景侯的面子,肯定不敢跟雨渭阳漫天要价。
雨渭阳捡了一个大便宜,两眼发光的盯着那些宝贝。
温白羽觉得,雨老板老谋深算,估计就是想带着万俟景侯这个活招牌,所以才要找他们吃饭的。
雨渭阳看了半天,温白羽起初觉得有趣,但是这些东西在温白羽眼里也没什么区别,温白羽并不像雨渭阳那样痴迷,就干脆坐在马扎上等。
那人一直在跟万俟景侯攀谈,但是万俟景侯并没有太搭理他,要知道只要和景爷搭上一句话,在道上就可以吹嘘三天三夜了。
温白羽无聊的看着摊位,唐子倒是很专心的陪着雨渭阳挑东西,雨渭阳会时不时问他好不好,两个哪个比较好看。
温白羽的目光顺着摊位上的东西转,突然看到雨渭阳手里拿着一样小型的玉器,不禁惊讶的睁大眼睛。
温白羽立刻冲过去,直接拿过雨渭阳手里的玉器,吓得雨渭阳还以为是抢劫的,差点把玉器直接扔了。
那摊主也吓了一跳,结果就看到温白羽蹲在摊位前,捏着一只玉蝉,正在仔细的看。
摊主知道温白羽是跟着万俟景侯来的,所以态度非常好,笑着说:“这位小兄弟识货啊,这玉蝉可是好东西。”
温白羽看着那玉蝉,反复看了好几眼,玉蝉是乳白色的,带着一股盈透,玉蝉雕刻的缝隙间有些血色,已经略微发黑了,不同行的肯定以为是杂质。
其实这是一块血玉。
就和唐子的宝贝一样,都是人在下葬的时候,把一块玉塞在墓主的嘴里,等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玉石顺着嗓子咽下,时间一长就是血玉。
不过这只玉蝉没有唐子那块血玉那么透亮,也不是全红色的,只是带着丝丝的血色,而且这血发黑了。
温白羽动作很大,万俟景侯立刻走过来,说:“怎么了?”
温白羽把手中的玉蝉递给他看,说:“这也是一只蝉。”
万俟景侯拿过来看了一眼,说:“这只玉蝉刀法粗犷,翼端圆形,西汉的特点非常重,和咱们之前见到的并不一样。”
摊主见万俟景侯一次说了这么多话,有些不可思议,立刻对温白羽另眼相看,笑着说:“景爷慧眼独到,这就是一只西汉玉蝉,而且是刚出土的,还热乎乎呢,这东西可是绝品,您看着颜色,光泽,这位小兄弟如果想要,我给你便宜。”
温白羽并不是想要玉蝉,不过他看见这种东西就有些不淡定,一来是因为墓中的金蝉棺材,另外就是因为照片,还有一点就是,那个梦……
温白羽还清楚的记得,梦里有个人在和他说话,似乎是聊天,讲述着一只蝉破土而出的蜕变。
所以温白羽突然看到一只玉蝉,就有些不淡定。
雨渭阳买了好多东西,就从摊位走了,温白羽则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雨渭阳说:“你难道喜欢那个玉蝉?”
温白羽摇头,说:“只是觉得很奇怪。”
雨渭阳没懂他什么意思,说:“有什么奇怪的?玉蝉在商朝到汉朝都非常流行,很多人死后都喜欢在嘴里放一个玉蝉。”
温白羽诧异的说:“为什么?”
雨渭阳笑着说:“因为蝉在古人眼里代表着复活和永生……蝉的幼虫在土中不吃任何食物,经过漫长的时间钻出土面,还会进行蜕变,长出翅膀羽化,然后靠饮而生,这在古人眼里就是神仙。史记里也写过,‘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温白羽脑子里“嗡——”的一声,其余的什么也没听见,只听到了雨渭阳说的第一句,“蝉在古人眼里代表着复活和永生”……
万俟景侯知道温白羽有心事,肯定还在担心那个墓葬里的金蝉,不由得拍了拍温白羽的肩膀。
因为时间很晚了,温白羽家旁边也没有夜班公交车,雨渭阳就留他们在自己铺子住下来。
雨渭阳的铺子前面是店面,后面就是房间,一共两间房,还有一个书房,比前面的店面要大得多。
回去之后就将近两点了,温白羽把蛋宝宝放好,然后借用了雨渭阳家里的浴室冲澡,幸亏是在雨渭阳家里,万俟景侯并没有在浴室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两间卧室是对着的,温白羽躺在床上,万俟景侯很快也上来了,从后背抱着他,说:“发什么呆?又在想事情?”
温白羽“嗯”了一声,闷闷不乐的说:“总觉得非常介意。”
他说着,把自己的梦跟万俟景侯说了一遍,万俟景侯皱着眉,轻轻抚摸着温白羽的头发,说:“没事,别担心。”
温白羽说:“你说方教授真正的主人会不会是金蝉棺材里的那个?他想要吸收邹成一的灵力,结果邹成一被我给放出来了?”
万俟景侯亲了亲他的下巴,说:“别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温白羽“噗”的笑了一声,说:“景爷还真是潇洒。”
万俟景侯脸皮很厚,很淡然的说:“是这样。”
温白羽后背一紧,说:“你的手往哪里摸呢,这可是雨老板家里。”
万俟景侯则是说:“嘘——没事,隔壁是书房。”
温白羽一想也对,隔壁是书房,雨渭阳的卧室在他们对面,应该不会传的很远,温白羽今天挺有精神的,就主动抱住万俟景侯的后背。
万俟景侯有些受宠若惊,说:“今天怎么了?”
温白羽白了他一眼,说:“做不做?”
万俟景侯笑着说:“当然做。”
他们正说话间,就听到“啊”的一声惊呼,显然是从隔壁书房传出来的。
紧跟着是唐子的声音,说:“雨老板,这么晚了还窝在书房,不睡觉?”
雨渭阳的声音说:“你别闹我,我再仔细看看这批新货,一会儿就睡……啊,你干什么,这里是书房……门,门还没关呢……”
温白羽后背一紧,然后就听到书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雨渭阳的声音说:“别在书房……”
唐子的声音笑着说:“雨老板小点声,会被隔壁听见的,书房还没试过……雨老板,你好像比平时兴奋呢……”
唐子的声音很纯良,带着一股忠厚老实,简直就是败絮其中……
温白羽闹得一张大红脸,万俟景侯也没放过他。
等完事之后,已经快要天亮了,万俟景侯抱着昏睡的温白羽要去浴室,结果就看到唐子也抱着一脸憔悴的雨渭阳,万俟景侯笑着看了一眼唐子,说:“你们先洗吧。”
幸好温白羽和雨渭阳都没有醒过来,不然不知道找什么地缝才能钻进去。
温白羽第二天下午才回家的,腰酸背疼的,到家的时候,正好又有人送快递,不知道万俟景侯到底买了多少东西。
拆开一看是又是奶粉,蛋宝宝破壳之后不知道喝不喝奶,万俟景侯这个购物狂,竟然买这么多东西。
温白羽把奶粉罐从里面拿出来,就看到盒子底下竟然还有一个东西,伸手拿起来,又是一张照片……
一共两张照片,第一张是温白羽蹲在潘家园夜市的摊位前,手里正抓着一只玉蝉。
第二张照片则是那只玉蝉的特色。
温白羽拿着照片有些愣神,这是什么意思?
万俟景侯正好从门外面走进来,他在接电话,似乎是有人找万俟景侯搭伙,不过万俟景侯似乎没什么兴趣,最近万俟景侯留在家里照顾蛋宝宝都来不及,还要上网买各种蛋宝宝需要用的东西,根本没时间出去搭伙。
他刚走进来,就看到温白羽手里拿了两张照片,不禁眯了眯眼睛,突然顿了一下,对着手机说:“你的搭伙我去了,什么时候出发,把消息发到我手机上。”
对方似乎听了欣喜若狂,不过万俟景侯倒是很冷淡,直接挂了电话。
温白羽说:“什么搭伙?”
万俟景侯把手机甩在沙发上,指着温白羽手里的照片,说:“昨天晚上咱们遇到的那个摊主,他刚才打电话过来,说那只玉蝉上面有字,非常细小的微雕,似乎是一个文字形式的地图,想找人搭伙。”
温白羽吃了一惊,没想到那只玉蝉有问题,而且又正好和手里的照片吻合了,这绝对是刻意的。
万俟景侯说:“我估计就这几天出门,我去看看究竟,你就别去了。”
他刚说完,立刻就见温白羽抬头看他,皱着眉不说话。
万俟景侯立刻无奈的叹口气,说:“你也跟着来。”
温白羽用鼻子哼了一声,说:“算你识相。”
万俟景侯笑了笑,说:“那蛋怎么办?”
温白羽说:“当然是随身带着了,不带着我更不放心,就是你这个孵化器太大了,装起来有点占地方。”
温白羽很后悔他说了这句话,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快递又敲他家的门,各种型号的孵化器,从大到小,甚至一枚的简约型都有,他家简直就跟养鸡场一样了!
温白羽说:“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万俟景侯笑着说:“有备无患,各种型号的,而且又不是只用一次,以后还能留着用。”
温白羽一听,顿时有些脸红,万俟景侯这个不要脸的,还想要他受多少次罪。
温白羽磨牙的想着,找个时间必须要上万俟景侯一次,不然不能解心头之恨。
搭伙的很快就把信息发给他们了,墓葬初步定在湖南邵阳。
火车票也订好了,是从北京到邵阳的车票,为了表示诚意,又是商务座,这商务座的价格比飞机票还要贵的多。
车程有八个多小时,温白羽本身想在上面睡觉,一睁开眼就到了,可是火车票偏偏是中午的,到地方是晚上七八点。
温白羽收拾了一下行李,把红色的烛龙蛋放进了迷你的孵化器里,然后仔细的装进背包里,最后又看了好几遍,这才准备出门。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一出门,就看到了雨渭阳和唐子。
温白羽说:“你们怎么也提着行李?”
雨渭阳笑着说:“去邵阳啊。”
温白羽:“……”
雨渭阳笑眯眯的说:“我对那个玉蝉也比较有兴趣,一道走吧,火车票都准备好了。”
其实雨渭阳是早有预谋的,谁让小饭馆里有个雨老板的内奸呢。
四个人到了火车站,那个摊主正在等他们,看到万俟景侯立刻满脸带笑,说:“景爷,您来了。”
万俟景侯点点头,因为是商务座,他们进了商务等候室,里面人不是太多。
里面已经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中年男人,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不过看起来保养挺好的。
摊主的名字不知道叫什么,这个道上很少用真名,没有像万俟景侯这样的,逛个淘宝都用真名注册。
道上的人管摊主叫二山,知道他门路很多,总喜欢转手热乎乎刚出土的古董。
二山对着男人介绍说:“唐老板,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景爷了。”
那唐老板颇为客气的样子,站起来跟他们握手,不过万俟景侯没有买账,根本没伸手,唐老板不愧是商场上的老油条,也不见尴尬。
温白羽总觉得这个唐老板长得有些面善,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仔细看了两眼,顿时心里“啊”了一下,心想着这唐老板跟唐灵长得有几分相像,而且也姓唐,不会就这么巧吧?
唐老板又看向其他人,立刻笑着对雨渭阳说:“雨老板,没想到你也来了?”
他说着,伸手去握雨渭阳的手,雨渭阳倒是没向万俟景侯那么高冷,和他握了握手。
二山笑着说:“呦,感情两位老板认识啊?”
唐老板特别亲切的说:“老相识了,老相识,我和雨老板做过几次生意,雨老板人特别实诚。”
雨渭阳笑了笑,推辞了两句,不过说的都是场面话,期间唐老板又和雨渭阳握手,握着不松开,唐子脸色就冷下来了。
唐老板笑着说:“旁边这两位是?”
二山其实也不知道是谁,万俟景侯说话少,根本不介绍。
唐子则是拉着雨渭阳,说:“雨老板,坐这边。”
雨渭阳被他拉走了,坐下来,小声说:“唐老板不是正跟你们说话呢吗?这样不理人可以吗?”
唐子说:“我看他贼眉鼠眼的不高兴。”
雨渭阳有些纳闷,他和唐老板做过两次生意,感觉还挺愉快的,唐老板财大气粗,买东西很爽快,其实雨渭阳哪知道,唐老板是因为看上他了,不过雨渭阳没这个心思,也没看出来。
唐老板的目光在雨渭阳身上转过之后,又看向温白羽,温白羽梳着长头发,看起来脸孔很柔和,穿得很简单,一身淡蓝色的冲锋衣,黑色的裤子,下面穿了一个靴子,衬得两条腿很长,因为刚进火车站有点冷,还把手缩在口袋里。
唐老板看到温白羽之后,眼睛不禁又亮了一下,不过温白羽正在偏头和万俟景侯说话,万俟景侯并没有露出一副冷淡的表情,也在和温白羽说话,还笑了一下。
这让唐老板有些吃惊,看起来两个人的关系挺好,不能轻易得罪景爷。
众人都坐下来,屋子里除了唐老板和二山,还有一个少年。
少年人穿着很厚的羽绒服,手缩进口袋里,脖子上围了围巾,全身包裹的很严实,只露出半张脸,还没手掌大,头发是栗色偏黄。
少年看起来非常瘦弱的样子,有点营养不良的感觉,眼睛很大,一双眼睛倒是透着水亮的灵气。
似乎正在打量他们,温白羽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少年立刻把眼睛一垂,看向自己的双腿,然后就没有再抬起来过,似乎有点怕生。
二山介绍说:“这位是唐老板的侄子,也跟咱们一道去。”
温白羽有些奇怪,这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四岁左右,而且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皮肤白的都透明了,恨不得五级风就能给吹跑,唐老板真是好雅兴,竟然带着一个小侄子要去倒斗?
从北京出发的人就这么多,其余的人都是从各个地方赶到邵阳去的,已经谈好了在邵阳汇合。
那只玉蝉被唐老板买下来了,所以在唐老板手上,唐老板也是这次的出资人,也就是说墓里有什么好东西,全都是唐老板先挑,但是如果没有找到墓,或者墓里没有好东西,那也算是唐老板倒霉,还要付搭伙钱。
众人上了火车,商务座照样没什么人,万俟景侯拉着温白羽坐下来,温白羽冷得直哆嗦,小声说:“这么冷,不知道蛋宝宝冻坏了没有。”
万俟景侯笑着说:“没事,它在孵化器里。”
随即又笑着说:“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
温白羽心想着,景爷真是人前高冷,人后不要脸,竟然舔着脸要表扬。
火车开动之后,温白羽偷偷把孵蛋器拿了出来,然后把蛋宝宝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托出来,入手感觉那叫一个暖和,托在手里暖洋洋的,真的像暖手宝一样,根本就不想撒手了。
雨渭阳坐在他们后面,看到温白羽把蛋宝宝拿出来,就凑过来也要摸,摸起来暖洋洋的,手感简直一级棒。
最后还是唐子把雨渭阳拉回去的,说:“雨老板,别老摸人家的孩子。”
雨渭阳翻了个白眼。
这个时候唐老板又走过来,笑着说:“雨老板,马上就开餐了,要不咱们去餐厅,我请你喝两杯?”
雨渭阳并不想和唐老板太亲近,而且刚才唐子明显表现了他不高兴,雨渭阳本身想拒绝,不过不知道怎么说。
就听唐子已经说:“不好意思,雨老板有些累了,想先休息。”
唐老板并没有生气,笑着说:“那就算了,这样吧,雨老板想要吃什么,我回头给你带回来?”
雨渭阳干笑着说:“不麻烦了。”
唐老板有点知趣的走开了,走开的时候还在回头看雨渭阳和唐子。
温白羽回头看了两眼唐老板的背影,万俟景侯说:“看什么呢?”
温白羽说:“啧啧,这个唐老板显然对雨渭阳不怀好意啊。”
万俟景侯有些无奈,真不知道该夸温白羽的观察力太厉害,还是太一般,他就没觉得唐老板看他的眼神也不怀好意。
火车开动之后,坐了一会儿就开饭了,有乘务员过来卖盒饭,火车上也有专门的餐厅,这种餐厅就是坑死人的,每样东西都非常贵。
温白羽坐着无聊,万俟景侯说:“带你去餐厅转转,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温白羽坐的也累,就站起来走了,他们路过车厢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很瘦弱的少年正抱着一盒泡面,在车厢中间接热水,准备泡午饭吃。
温白羽狐疑的回头看了看,唐老板叫了午饭在座位上,又喝酒又吃肉的,他这个小侄子竟然在这里泡方便面吃?
温白羽看了看少年,少年观察力似乎还挺敏锐,发现了温白羽正在看他,有点戒备的后退了几步,热水都没打完,掉头就要跑。
温白羽赶紧伸手拦住,这少年看起来这么文弱,真怕他一跑再摔散了。
少年抬眼看着他,温白羽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像怪叔叔,不过少年的眼睛非常漂亮,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温白羽笑的和蔼可亲,说:“小朋友,你怎么吃这个?”
万俟景侯看着温白羽一脸大灰狼的模样,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少年看着温白羽,没有张嘴,半天没言语,温白羽还以为自己太可怕了,结果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
温白羽顿时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听不到别人说话,耳聋的人因为听不到,也不会说话,少年显然就是这样。
温白羽拿出手机,在上面敲了几个字,递给少年看。
——我请你吃午饭。
少年有些迟疑,看了看温白羽,又伸手摸了摸肚子,温白羽把他的泡面拿过来,放在一边,然后招手让少年跟上来。
温白羽其实挺喜欢孩子,这一点万俟景侯早就知道,其实万俟景侯也挺喜欢孩子,不过他天生冷着脸,应该没什么孩子会靠近他。
少年显然也觉得万俟景侯挺可怕的,有点拘束的坐在餐桌边,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少年吃饭特别斯文,但是并不慢,吃的特别认真,有一种风卷残云的感觉,又意外的优雅,看起来教养挺好的。
温白羽看他吃好了,在手机上打字。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似乎不会用手机,温白羽让他写给他看,少年人却惊慌的摇摇头。
温白羽发现不知道什么原因,少年人即使在吃饭的时候也带着手套,一双手套就没有摘下来过。
温白羽又打字。
——你跟着你叔叔来?
少年人这回很配合,立刻点了点头。
温白羽再打字。
——知道这是要去干什么吗?
少年人仍然很配合,看起来特别乖巧,把半张脸缩在衣服里,茫然的摇了摇头。
温白羽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少年根本不知道去干什么,但是唐老板却带着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肯定不是拖后腿用的,必然有用处。
可是唐老板一直没有把那只玉蝉拿出来,只是说人到齐了再说,温白羽对这次的活动一无所知,也就猜不出唐老板的意图。
少年吃了饭,就老老实实的坐着,等他们吃完。
因为少年听不到声音,温白羽直接说:“我怎么看着合格唐老板有点儿猫腻。”
万俟景侯说:“虽然是个老板,不过看起来是道上的人,我刚看过他的行李了,有备而来,玉蝉应该贴身放着,行李里没有。”
温白羽吃惊的看着万俟景侯,万俟景侯什么时候看了人家的行李?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似乎看懂了温白羽眼里的诧异,说:“在你扮演怪叔叔的时候。”
温白羽“呿”了一声,说:“总之小心为上。”
众人吃完了饭,就回到了车厢里,少年坐回位置上,唐老板吃完了已经靠着椅子睡着了。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走回去,就看到自己的椅子上竟然有东西,低头一看,顿时身体一僵。
竟然又是一张照片。
这次的照片上面只有一个人物,背景就是刚才的餐厅,而人物是唐老板的那个侄子,少年缩着脸在衣服里,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挺乖巧的。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照片,说:“这到底是谁送来的?”
第100章 寒蝉饮血2
温白羽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个摊主二山睡着了,唐老板也靠着半睡半醒的,商务座还有几个乘客,不过都坐在自己位置上,车厢里静悄悄的,根本看不出来是谁把照片放在这里的。
温白羽一边思索一边坐下来,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吓了他一跳,赶紧接起来,都没看来电显示。
“温白羽!”
手机接起来,对方很快就喊了他的名字一声,而且听起来还挺急的。
温白羽揉了揉耳朵,侧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竟然是冥帝打来的。
温白羽“喂”了一声,说:“找我什么事?”
冥帝的声音有些无奈,说:“你和你男人在昆仑山干了什么好事?”
温白羽仔细思索了一下到底是什么好事,昆仑山的事情有点多,结果冥帝立刻又说:“都说过了建木碎片的事情你们不能插手,现在好了,所有的碎片竟然复原在一起了!”
温白羽想了一下,说:“你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好几天之前的事情了。”
冥帝:“……”
冥帝顿了顿,温白羽似乎听见他在电话另一头深呼吸的声音,又说:“建木树枝现在在哪里?”
温白羽说:“我的旅行包里,哦对了,我现在不在北京,要出趟远门。”
冥帝又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东西不能随身带着,随身带着要出大事的。”
温白羽说:“建木树枝除了能治病,还能做什么?”
冥帝似乎再第三次深吸气,说:“建木通天地,建木树枝是有神力的,你们这样带着它乱跑,会有麻烦。”
温白羽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那我现在给你快递回北京?”
冥帝:“……”
冥帝沉默了一会儿,说:“温白羽,你赶紧给我回北京,带着建木树枝回来。”
温白羽说:“我要去趟邵阳,等我回去的时候把它带给你不就行了。”
冥帝叹口气,似乎没别的办法,说:“你们小心点,我可没开玩笑。”
温白羽说:“行,我知道了。”
冥帝很快就挂了电话,依照万俟景侯的听力,已经全都听见了。
火车在晚上七点半的时候终于到站了,众人提着行李下了火车站,很快就有车来接他们,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高档的酒店门口。
因为全程的出资都是唐老板,看唐老板的样子,喜欢做派头,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酒店选的也是最好的。
他们是从北京过来的,有好几个人从其他地方过来,早已经在酒店等了,知道唐老板一行人就要到了,特意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坐着等。
众人下了车,就看到好几个人从酒店里迎出来,帮忙提着行李,笑着说:“唐老板,快请快请。”
他们说着,就看到了走在最后的万俟景侯,万俟景侯提着一个行李包,背上也背了一个行李包,看起来行李不算少。
那几个人看到万俟景侯,立刻就肃然起敬起来,笑着说:“没想到真的有机会能见到景爷,真是太有福气了。”
唐老板看见一堆人都在恭维万俟景侯,心里不舒服,二山赶紧笑着说:“唐老板面子大,才能请动景爷,今儿已经晚了,我们把行李安顿一下,等会儿大家一起喝一杯,也算是认一认人,明天休整一天,后天一大早出发。”
众人一听,都连连点头,把几个人的行李提到电梯里,送他们上楼去。
温白羽看着那一伙人,怎么也有六七个,看起来势头还挺大的。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分了两个房间,毕竟大家不知道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的关系,万俟景侯的房间肯定是特意给的,是一个套间,一张大床,还有书房和客厅,看起来非常舒服。
除了万俟景侯,只有唐老板的房间也是套房了,其余的人都是标间,也就是两人一间。
唐子和雨渭阳一间,温白羽正好被分到另外一间,同住的人是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男人,身材非常高大,面相异常硬朗,轮廓非常深邃,有点混血儿的感觉,眼睛偏灰绿色,深不见底的感觉,好像宝石一样。
男人自我介绍叫骆祁锋,道上的人管他叫骆哥,看起来有些不拘小节,衣服穿得很随便,下巴上甚至还有胡子茬,大冬天的把袖子卷起来,露出小臂的肌肉来,不像万俟景侯皮肤偏白,而且肌肉流畅,骆祁锋的小臂上有很多青筋,而且大大小小全是伤疤,看起来略微有些狰狞,不过特别有男子气概。
骆祁锋很健谈的样子,看见温白羽没带行李,说:“诶,温老弟,你没行李吗?”
温白羽还没说话,万俟景侯直接说:“在我这里。”
他说着,把行李递给了温白羽。
众人这样一听,都有些傻眼,道上传说的景爷竟然替别人提行李,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面面相觑,就看见万俟景侯脸色很难看,“嘭”的一声就带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温白羽眨了眨眼睛,拎着行李进了标间。
标间并不算大,尤其骆祁锋太高了,显得非常拥挤,温白羽放好了行李,本身想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蛋宝宝的,结果一拉开行李包,里面竟然是瓶瓶罐罐的奶粉,还有奶瓶!
骆祁锋并没想看别人的行李,不过正好一抬头,顿时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说:“温老弟,路上买的吗,是要给家里捎回去?”
温白羽窘的脸都红了,万俟景侯没事撑得带这么奶粉干什么,蛋宝宝的蛋壳上连个裂缝都没有,怎么可能用得着奶粉这种东西,实在太丢人了。
温白羽安排好行李,骆祁锋直接倒在床上准备休息一会儿,温白羽则是“气愤”的出门了,他刚走到隔壁的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门突然一下打开了,随即一只手伸出来,一把抓住温白羽的胳膊,一下将他拽了进来。
“嘭!”的一声,门又关上了,同时温白羽被抵在门上,万俟景侯滚烫的嘴唇就压了上来,对着温白羽又咬又舔的,还伸手进温白羽的裤腰里乱摸。
温白羽顿时紧张起来,说:“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这么长时间才过来,嗯?”
温白羽:“……”
温白羽有些无语,说:“那房间也不是我分的啊。”
万俟景侯没说话,只是不断咬着他的嘴唇,温白羽实在受不了了,说:“反正你这里这么空,一会儿吃了饭,我就过来行不行?”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不行。”
温白羽:“……”
万俟景侯伸手拍了拍他的臀部,“啪”的一声,还挺响,说:“现在就不许走。”
温白羽被打的脸上通红,说:“你疯了,信不信我咬你。”
万俟景侯把嘴唇贴上来,说:“往这咬。”
温白羽实在不敢跟他拼厚脸皮,瞪着万俟景侯说:“差点忘了跟你算账,我的行李里怎么都是奶粉,你诚心的是不是?”
万俟景侯大言不惭的“嗯”了一声,脸上一点儿羞愧都没有。
然后指了指房间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孵蛋器,透明的盒子,能看见蛋宝宝正稳稳的放在里面。
两个人吻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就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因为温白羽就靠着门,所以感觉那声音跟敲他后背似的。
温白羽推了万俟景侯两把,门外说二山的声音,说:“景爷,下面都准备好了,可以来餐厅吃饭了。”
万俟景侯不放手,压住温白羽的后脖子,两个人身体贴的死死的,万俟景侯还伸舌头在温白羽的脖子上咬了两口。
温白羽赶紧捂住脖子,说:“别咬在外面。”
万俟景侯根本不搭理他,又发狠的咬了一口,疼的温白羽“嘶——”一声,这才放开他。
二山没听见万俟景侯回话,奇怪的说:“景爷?您在吗?”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才不紧不慢的说:“马上就下去。”
二山听到了回话,立刻说:“好好好,那我先下去了。”
他说着,就听“喀拉”一声,套间的门被拉开了,万俟景侯施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似乎脸色没有刚才难看了,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淡然。
二山松了口气,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惹到了景爷,万一景爷不高兴,中途返回不搭伙了怎么办。
结果二山就瞪大了眼睛,只见万俟景侯走出来之后,那个叫温白羽的年轻人也从景爷的房间走了出来,还伸手捂着脖子,怎么看怎么诡异。
二山回想了一下,上火车的时候,景爷就和这个年轻人一起坐着,好像中途还一起去餐厅吃饭来着?或许关系特别好也说不定。
万俟景侯、温白羽还有二山进了电梯,刚要关门,有人喊着:“等一下。”
结果电梯门又开了,进来的是和温白羽同屋的骆祁锋,骆祁锋见到他们,笑着打招呼,说:“温老弟,你脖子怎么了?”
温白羽赶紧把脖子捂上,说:“没事,被狗咬了。”
二山和骆祁锋对看了一眼,好像没明白什么意思。
万俟景侯则是拽拽的双手插兜,盯着电梯的楼层显示器没说话。
温白羽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使劲踢了万俟景侯小腿肚子一下,不过硬邦邦的,万俟景侯下盘稳得厉害,根本踢不动。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三层的餐厅,众人下了电梯,万俟景侯故意落后几步,突然捏住温白羽的后脖子,温白羽吓得一激灵,万俟景侯的手就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揉捏,捏的温白羽汗毛都倒竖了。
万俟景侯低下头来,把嘴唇贴在温白羽耳朵上,说:“长本事了,敢踢我。”
温白羽被他捏的差点呻吟出来,眼看着进餐厅了,立刻态度良好的说:“我错了。”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没想到温白羽这么乖,在他嘴唇上快速的亲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的说:“你这么乖,让我先现在就干你。”
万俟景侯说完,立刻直起身来,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又施施然的走进了餐厅,留着温白羽一个人停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狠狠瞪着万俟景侯的背影,伸手使劲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耳朵。
温白羽磨蹭了一会儿,才走进去的,万俟景侯身边的位置空的,温白羽就坐了下来,另外一边是骆祁锋,人还没到齐,骆祁锋还和他攀谈了几句。
因为骆祁锋看起来人挺好的,温白羽也就和他说了几句话,刚说了两句,结果就发现万俟景侯不老实了,大长腿翘起来,正好在桌子下面碰到他的腿,两个人的腿似有似无的摩擦着,隔着冬天的裤子,有一种隔靴搔痒的感觉,温白羽顿时脸上发红,挪了挪位置,结果万俟景侯的腿太长了,还能跟上来,让温白羽实在没脾气了。
温白羽只好转过头来,看似和他攀谈,实则用眼睛使劲蹬万俟景侯,伸手下去捏他的腿,硬邦邦的,根本捏不住。
万俟景侯也伸手下来,握住他的手,捏着他的手指肚,指甲轻轻刮他的掌心,嘴角划开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二山发现,景爷一会儿功夫之后,似乎心情又突然好了,翻脸比翻书还快,不只脚步轻快了,脸上竟然还带着笑。
谁见过景爷笑,那比下斗摸一件神器还要难得。
唐老板姗姗来迟,等唐老板如坐之后,众人就开始客套起来,因为都是从各个地方过来搭伙的人,就开始自报家门。
万俟景侯大家都认识,因为同房的缘故,温白羽也知道骆祁锋叫什么了。
骆祁锋在道上的口碑似乎还挺好,而且为人很亲和,道上的人管他叫一声骆哥,开玩笑的时候还会叫他大叔,因为骆祁锋三十六岁了,而且总是胡子拉碴的。
有人爆料说,骆祁锋其实年轻的时候家里很有钱,是个富二代,而且还是花花公子,不知道多少女人都追着骆大叔,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转了性子,开始不拘小节了。
骆祁锋笑着说:“都是瞎编的,你看我这样像花花公子吗,我这胡茬子,能有女人喜欢?”
众人哈哈的笑起来,气氛看起来不错。
二山也是倒斗的,不过他不干技术活,只是负责热乎乎的古董和卖家洽谈,多半不下斗,一下斗准是有天大的好东西。
另外还有几个人,一个是老章,看起来怎么也有四十岁的样子,不过身子骨很硬朗,老章的绝活是嗅觉非常灵敏,不管是粽子还是金土,只要他一闻就知道。
还有一个身材非常高大的,看起来特别壮,怎么也有一米九的身高,明显是个打手,叫豹子,因为豹子带口音,自己说名字的时候就像包子。
温白羽“噗”的一声把茶都吐出来了,然后咳咳咳的咳嗽上。
万俟景侯则是把手搭在他背上,轻轻给他拍了两下。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万俟景侯和这个道上根本没听过的小兄弟关系竟然这么好。
二山笑着说:“还不知道温老弟家里是做什么的?以前也下斗。”
温白羽点头说:“以前下过斗……”
他还没说完,万俟景侯已经说:“他是我老板。”
温白羽:“……”
温白羽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万俟景侯是他小饭馆里的伙计,温白羽还一个月发他两千七百块钱的工资呢!而且包吃包住!
众人一时间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诧异的看着温白羽,原来温白羽是个隐形的富商?不然怎么能是景爷的老板?
介绍道雨渭阳的时候,唐老板就特别自来熟,好像和雨渭阳关系特别好,唐子则是冷着脸。
那个老章一看就特别精明,笑着说:“哎,这温老板有点眼熟,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说着,笑着拍手说:“我知道了,上次金华磊爷过寿辰,我就见过小公子了,这位可是鼎鼎大名金华磊爷和九爷的小侄子。”
他这样一说,温磊和温九慕的名声似乎很大,而且算是上一辈的事情,众人又投来诧异的目光。
二山笑着说:“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温家小公子,这次咱们的队伍可真是够壮大的,事情准成!准成!”
豹子对唐老板,说:“我说唐老板,咱们都到邵阳了,你那个玉蝉,拿出来看看吧。”
唐老板真的笑着从西服兜里把玉蝉拿出来,在空中晃了晃,不过很快又收了回去,笑着说:“玉蝉在这里,这次的买卖是真的大买卖,东西我装着,恐怕丢了,还是不要拿出来显摆才好,况且不是我唐某大言不惭啊,这玉蝉上的地图,在座的众人之中,除了唐某之外,真的没人能看得懂,所以大家还是安心跟着唐某走就对了。”
众人一听,开始面面相觑了,他们这里的人,老章鼻子一绝,又有万俟景侯这种土瓢把子,还有见识很广的骆大叔,还真不相信一个出资的老板看得懂。
不过众人也不好再说,只能眼巴巴看着唐老板把玉蝉收起来。
老章是个精明人,立刻缓解气氛,说:“唐老板,您旁边这小姑娘是什么来头?”
唐老板笑着说:“什么小姑娘,这是我小侄子。”
少年有些局促,因为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好一个人低头坐着。
豹子说:“唐老板,你带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侄子来,是做什么的?”
唐老板笑着说:“他是我外家侄子,叫叶流响,你们叫他小叶就行了,我告诉你们,别不相信,这一次下斗,必须有他跟着才行。”
其他人都有些奇怪,再追问下去,唐老板却神秘的不说。
叶流响一直低头坐着,似乎感受到了旁边的人都在看他,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害怕的低下头来。
叶流响就坐在骆祁锋旁边,骆祁锋笑着摸了摸叶流响的头发,有点发黄的头发摸起来特别柔软。
叶流响被骆祁锋一碰,特别害怕,赶紧往后躲,骆祁锋从桌上拿了一个薄荷糖,给他撕开包装纸,放在叶流响手里,说:“吃不吃?”
叶流响眨着眼睛看他,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
骆祁锋有些吃惊,唐老板笑着说:“让你见笑了,我这侄子耳聋又哑。”
叶流响……
温白羽听到这个名字,猛地就想起咏蝉最著名的一首古诗,虞世南的《蝉》——“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众人吃了饭,已经将近两点了,中间喝了好多酒,因为第二天休息,所以大家就拼命的喝酒,温白羽直接被灌倒了,醉的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万俟景侯把自己的大衣披在温白羽背上。
二山很有眼力,说:“时间不早了,大家也休息吧,后天咱们一早出发。”
没喝尽兴的还在继续喝,万俟景侯就一下打横抱起温白羽,众人看到这一幕,心里又是很奇怪,难道景爷是因为磊爷和九爷的面子,才这么照顾温家的小公子的吗?
温白羽被他抱起来,立刻开始鲤鱼打挺,万俟景侯手一抓,使劲稳住他,说:“别动,掉下去摔着你。”
温白羽还在打挺,一边打挺一边拧,醉的不轻,嘴里胡乱的叨念着,说:“该死的臭泥鳅,以为老子怕你啊,来战三百回合,老子干死你!”
众人没听懂什么意思,不过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温家小公子表面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是个温和的人,一喝醉了这么狂野?
万俟景侯是知道他说的“臭泥鳅”是谁,把人抱进电梯里,捏了他膝盖一把,说:“你要干死谁?”
温白羽醉的厉害,在电梯里根本站不住,万俟景侯一松手他就要坐地上,使劲扒着万俟景侯的肩膀和胳膊,瞪着眼睛看万俟景侯,炙热的酒气全都喷在万俟景侯的脖子处。
温白羽一脸惊吓的表情,盯着万俟景侯,说:“我的天……怎么两个万俟景侯……还……还在转……”
万俟景侯没憋住,一下笑了出来,等电梯好不容易到了楼层,万俟景侯把温白羽拖出来,踹门进了房间,两个人立刻就滚在沙发上。
温白羽喝了酒不是一般的热情,而且嗓门也很大,一会儿喊舒服,一会儿撒酒疯的又哭又踹,折腾的万俟景侯特别没脾气,等半夜的时候温白羽酒醒了差不多,就开始后悔了,万俟景侯压着他,发疯的做,还笑着问他:“你要干死谁,嗯?”
温白羽眼看着要天亮了,浑身无力,求饶说:“我喝醉了……说的不是真话……求你了,我要死了……”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我怎么听说酒后吐真言呢?”
温白羽立刻摇头,眼泪直往下淌,说:“不是不是……”
万俟景侯捏着他下巴,说:“还惹我吗?”
温白羽使劲摇头,那叫一个乖。
万俟景侯又说:“管谁叫哥,嗯?还和那个骆祁锋那么亲近吗?”
温白羽气的胸膛起伏,他什么时候和骆祁锋亲近了,虽然他们分的一个房间,但是温白羽只把行李放进去了,而且还是一堆奶粉!都没进过那个房间第二次。
万俟景侯放软了声音,温柔的贴着温白羽的耳朵,说:“叫我,乖,白羽,叫我听听。”
温白羽立刻喊了两声“万俟景侯”,万俟景侯不高兴的说:“不行,不亲切,叫哥。”
温白羽:“……”
温白羽感觉自己要气绝了,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变态!
温白羽没有立刻说话,万俟景侯让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最后温白羽抱着万俟景侯的背,有气无力的,也不管什么羞耻了,说:“哥……哥……别弄了,求你了……”
万俟景侯终于满意了,天大亮的时候放过了温白羽。
温白羽晕过去的时候还在想,万俟景侯,不只是购物狂,还是个烂泥鳅,死变态……
骆祁锋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炮灰”,倒在屋子里呼呼大睡,睡到第二天中午,睁眼一看,对面的床是空的,也不知道温白羽昨天没回来,还是早起已经出去了。
温白羽一直到下午才醒过来,一醒过来就想到昨天晚上抱着万俟景侯不停的喊他“哥”,脸上“咚”一下红了,脑子里不停的爆烟花。
万俟景侯晃悠悠的从门外走进来,说:“醒了?吃东西吗?”
温白羽两眼瞪着他,好像要把万俟景侯烧出两个大窟窿,艰难的爬下床去,进了浴室洗漱,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他下巴上有一个青紫色的痕迹,脖子上有两个痕迹,而且接近下巴,如果不是戴围巾,根本遮不住,撩开袖子一看,好家伙,胳膊上也有痕迹,万俟景侯简直是一条属狗的烛龙,逮着他就咬,还不停的吸,现在浑身都疼。
温白羽磨蹭了好半天才出来,出来之后万俟景侯不在屋子里,桌上留了一个纸条,说是给他去买吃的。
温白羽小心翼翼的坐下来,看着桌子上的孵化器,他昨天晚上都没来得及看蛋宝宝。
蛋宝宝暖洋洋的,还是没什么动静,蛋壳上光溜溜的,也没个裂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壳出来。
温白羽仔细研究着,万俟景侯就回来了,给他带了海鲜粥,不知道去哪买的,反正热乎乎的。
温白羽一边吃,一边摆弄蛋宝宝,万俟景侯把蛋宝宝放回孵化器里,说:“别闹了,等会儿掉粥里了。”
温白羽脑补了一下,生滚烛龙蛋粥……
吃了饭,温白羽又体力不支的睡过去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大天亮,万俟景侯的手机响了才把他吵醒,是二山打来的,说该准备集合了。
温白羽蜷缩在被窝里,一点儿也不想动,心想着肯定是自己操劳过度,肯定肾亏了,也不知道烛龙长了几个肾,怎么体力那么惊人。
温白羽懒床不起来,万俟景侯把直接从床上抱起来,说:“我不介意抱着你下去。”
温白羽挣扎了一下,说:“能背着我下去吗?”
万俟景侯摇头,说:“抱着,没得商量。”
温白羽认命的爬了起来,让万俟景侯把他打横抱出去,免费围观吗?
众人很快都收拾好了,他们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骆祁锋也正好出门,还提着温白羽的行李包,那一包奶粉和奶瓶……
骆祁锋把行李交给温白羽,说:“温老弟,你的行李可别忘了。”
他说着,又问:“难道邵阳的奶粉比较好?”
温白羽:“……”
温白羽接过来,说:“谢谢骆……”
温白羽跟着众人叫骆哥叫熟了,毕竟骆祁锋岁数真的比温白羽大很多,不过想起了那天晚上惨痛的经历,温白羽立刻改口说:“……骆先生。”
万俟景侯则是比较满意。
骆祁锋惊讶了一下,说:“哎,还是头一次听别人叫我骆先生。”
众人下了楼,楼下面三辆大车,看起来挺壮观的,温白羽感觉这倒斗的方式一点儿也不低调。
第一辆车是唐老板的,司机是二山,唐老板坐副驾驶,本身想邀请雨渭阳一起的,结果唐子拉着雨渭阳上了另外一辆车,温白羽看见他们上了后面的车,也拽着万俟景侯过去。
第二辆车也是六坐的,骆祁锋是司机。
万俟景侯因为记小仇,不想和骆祁锋一辆车,不过没办法,看着唐老板则眉鼠眼的样子,万俟景侯更不高兴。
他们车上五个人,很快副驾驶的门被打开了,那个叫叶流向的少年爬上车来。
因为车子是越野型的,底盘挺高,少年爬上来略微费劲,而且他的双手戴着手套,还是没摘下来过,似乎用不上力气。
骆祁锋赶紧侧过身来,双手托住少年的腰,把少年直接拽了上来,然后安顿在副驾驶上。
骆祁锋皱了皱眉,感觉少年跟皮包骨头似的,特别特别的轻,骆祁锋给他扣好安全带,拍了拍少年的脑袋。
车子很快启动了,后面的车子只要跟着前面的开就行。
骆祁锋一个人开车,说:“也不知道唐老板怎么想的,带一个小孩子出来,而且这孩子看起来还这么瘦,就跟受了虐待似的。”
温白羽想要接话的,不过万俟景侯幽幽的看着他,温白羽只好闭着嘴没说话。
雨渭阳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温白羽,指了指他下巴,温白羽知道雨渭阳肯定在调侃自己,下巴上被万俟景侯吸得都青了,当他是可乐吗!
车子开起来,温白羽就犯困直接睡了,骆祁锋觉得有些无聊,把音乐打开,就一路听着音乐。
他们开到郊外的时候,坐在副驾驶的叶流响也睡着了,骆祁锋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少年人身上,少年动了一下,不过没有醒过来,薄薄的嘴唇抿了抿,看起来挺可怜的。
车子一直往郊区开,而且路越来越难走,走到后来根本就不是路了,地上坑坑洼洼,都是大小的石头,偶尔还要趟泥过河的,幸亏是越野车,性能不错,不然就搁浅在泥塘里了。
车子被溅的全是泥点子,看起来脏兮兮的,中午他们都没有停车,雨渭阳替了一会儿骆祁锋,开到傍晚的时候骆祁锋又换回来开。
一直到了天色昏暗,如果不找地方,他们就要在这山沟沟里睡了,不过最前面的车还是没有停下来。
众人都不知道他们要往哪里去,只能跟着,骆祁锋换了好几个台,这地方似乎信号特别差,广播都兹拉兹拉的响,根本什么都听不清楚。
天色慢慢的黑下来,而且天非常阴沉,竟然有一种要下凉雨的感觉。
前面的车子终于有减慢速度的感觉了,温白羽被晃得难受,半睡半醒的,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广播里传出“呲——!!”的一声尖锐响声,紧跟着是“吱——”的一声,声音特别高亢尖锐。
温白羽一下就醒了,说:“蝉叫?”
骆祁锋去按车上的广播,说:“是广播的电流声,这破地方,连个信号也没有。”
他说着,就听腰间的呼叫器也发出“吱——”的一声电流鸣响,随即传出唐老板“啊!!!!”的一声大吼。
前面的车“嘭”的一下刹车了,后面的车速度也不低,差点啃上了车尾巴。
众人都吓了一跳,他们都佩戴着呼叫器,就是因为唐老板觉得地方偏远,肯定没有信号,但是又不能互相不联系,才都佩戴上的。
结果这个时候呼叫器里却传出唐老板的怪叫声,吓得众人一激灵,再加上前面的车子突然停下来了,众人立刻冲下车来,直奔第一辆车。
骆祁锋动作很快,猛地从腰间一抓,“咔哒”一声,直接把子弹上膛,快速的跑过去,踹了一脚车门,说:“怎么了!”
温白羽他们也从车上下来,就看到第一辆车开门了,司机二山走下来,说:“没事没事,误会误会,刚才唐老板睡着了,做了噩梦而已。”
骆祁锋:“……”
骆祁锋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然后把枪收回去,抬起脚来差点又踹一脚车门,这才走回来。
唐老板估计吓得不轻,也不知道做什么梦了,正好天色也黑压下来,就没让继续往前走,准备开始露营了。
众人从车上把行李卸下来,因为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而且带着很多打手,自然有人搭帐篷,不需要他们动手。
众人坐在火堆边,扎了好几个小马扎,坐下来休息,温白羽偷偷瞥了一眼唐老板,小声的对万俟景侯说:“你说唐老板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什么梦吓成这样?”
唐老板四五十岁,看起来保养挺好的,结果做了一个梦,再下车的时候,竟然感觉老了五六岁的样子,连白头发都能数出来了,一直在粗重的喘着气,眼神恍惚的闪烁着,别人叫了他四五声都没听见,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结果唐老板又是“啊啊啊啊”的一声喊出来,吓得营地上的人都站起来了。
唐老板吓得要死,吃饭都没吃两口。
他们带了很充足的干粮,第一天都是从酒店带出来的饭,非常好吃,热一热也挺好。
万俟景侯弄了海鲜粥,给他放在保温瓶里,这个时候倒出来,那火加热了一下,递给温白羽。
温白羽用勺子搅了搅,好像刚睡醒,没什么食欲,嘴里干巴巴的,有点发苦,喝了一口之后,立刻皱眉说:“好腥啊!”
万俟景侯还以为海鲜粥变质了,毕竟这种东西不能放,不过这是他出门才买的,放在保温瓶里还是温乎乎的,万俟景侯也喝了一口,感觉没什么腥味。
温白羽吃了两口,腥的他受不了,结果海鲜粥全都便宜雨渭阳了,里面都是剁碎的螃蟹、大虾和扇贝,又鲜又香。
温白羽其他的饭也没吃两口,大家吃了饭坐在一起聊天,探讨路程,带了一些水果,准备补充点维生素,温白羽看见橘子眼馋得不行,感觉口水都在分泌。
一两吃了五个大橘子,感觉都撑了,骆祁锋剥了一个,酸得牙都要倒了,把剩下的橘子都给了温白羽,笑着说:“温老弟你牙口真好。”
温白羽把橘子丢给万俟景侯,让他帮忙剥开,万俟景侯一边薄皮,一边用眼睛打量温白羽。
温白羽说:“看什么?”
万俟景侯挨过来一些,轻声说:“你不会又怀了吧?”
温白羽顿时觉得一口橘子根本咽不下去了,瞪着眼睛看万俟景侯,然后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的状态,有点困,特别疲惫,爬不起来,而且没什么食欲……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橘子塞给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挑眉说:“不吃了?”
温白羽坚定的说:“不吃了。”
万俟景侯说:“那睡觉去吧。”
温白羽进了帐篷,万俟景侯还留在外面,有人找他商量守夜的问题。
一共三个帐篷,每个帐篷能住六个人,正好三辆车,就按车划分了帐篷。
温白羽躺下来,帐篷里还只有他一个人,他不由得摸了摸肚子,刚才吃了好多橘子,虽然有点撑,不过没鼓起来,瘪瘪平平的。
温白羽不禁有些冷汗,心想着不会又怀上了吧?那这也太神速了,如果真是这样,烛龙繁衍能力这么强,就不会灭绝了啊。
而且他的蛋宝宝还没孵化出来呢,要是真的又怀了,他家里就能赶上一个养鸡场了!
温白羽侧过身去,等了一会儿万俟景侯就进来了,说:“他们还没确定古墓的具体位置,不知道要找多久,第一天不用咱们守夜,你好好休息。”
温白羽“嗯”了一声,就见万俟景侯手里拿了一个剥好皮的橘子,正剥下橘子瓣,一片一片的往嘴里扔。
温白羽看见万俟景侯吃橘子的动作,不像自己那么狼吞虎咽,总觉得怎么有点色色的感觉?
温白羽顿时“咕咚”咽了一口唾沫,有点喉干舌燥的感觉。
温白羽克制着心里的躁动,赶紧钻进睡袋里,万俟景侯却不让他钻进睡袋,因为抱着睡袋的手感不好。
可是这个帐篷除了他们的人,还有骆祁锋和叶流响。
总不能让小孩子看少儿不宜的东西吧。
温白羽勒令万俟景侯放手,然后让万俟景侯也钻进睡袋里睡觉,绝对不能动手动脚。
没多久雨渭阳和唐子也进来了,两个人很快躺下睡觉,叶流响很快也来了,今天晚上前半夜是骆祁锋守夜。
温白羽没多久就睡着了,睡得还挺沉。
骆祁锋在外面守夜,同时守第一班的还有一个人,两个人坐在火堆旁边也没事干。
三点之后,就换了另外一班人守夜,骆祁锋很快就钻进帐篷,明天早上还要开车,骆祁锋拉开睡袋钻进去就睡了。
众人都睡的很熟,前半夜没什么事情发生,营地里静悄悄的,结果就听到“簌簌簌”的声音。
万俟景侯立刻就行了,他抬起头来,看到唐子也醒了。
温白羽皱了皱眉,似乎在睡梦中也听到这种微小的声音,但是因为实在太困倦,根本睁不开眼睛。
“簌簌簌……”
第二声响起的时候,刚睡熟的骆祁锋也被惊醒了,立刻翻身爬起来。
万俟景侯保持着支起上身的动作,对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帐篷里点了一个灯,虽然有些昏暗,但是众人也都看见了。
就见一个人影爬在地上,围着他们的帐篷绕,绕了两圈之后,那影子突然消失了,“簌簌簌”的声音也消失了。
骆祁锋刚要动,就听到“簌簌”一声,那影子突然又出现了。
那影子不断逼近他们的帐篷,来到了骆祁锋睡的位置旁边,隔着帐篷,然后停了下来。
骆祁锋没有动,眼睛眯起来,盯着那个黑影,就见黑影的动作很缓慢,随即慢慢伸出手来。
一只惨白的手从帐篷外面伸进来,就在这一霎那间,骆祁锋猛然暴起,一下抽出靴子里的军刀,猛地往下一扎。
惨白的手反应却异常的快,一下缩回去,猛地就消失了,好像众人看到的是幻觉一样。
那黑影消失之后几秒钟,就听众人的呼叫器里面传出“嘶啦……嘶啦……”的电流声,随即是“啊啊啊啊啊!!!”的尖声大吼,那声音就跟唐老板的大吼声一样,但是显然不是唐老板发出来的。
温白羽一下从睡梦中被吓醒了,快速的翻身起来,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我出去看看。”
他说着,快速的撩开帐篷帘子,一下钻出去,就看到外面的火堆边上,掉了两把枪,而且地上竟然有拖拽的痕迹,守夜的两个人都不见了。
与此同时骆祁锋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来,说:“小叶不见了。”
他们的帐篷里,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一个人,外面守夜的两个人也被拖走了,很显然和那个黑影有关系。
那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们只能看到黑影露出了一只惨白的手,白的根本不像活人,倒像是一只粽子。
众人全都被吵醒了,纷纷钻出帐篷,万俟景侯追着地上拖拽的痕迹往树林里走,温白羽赶紧跟上来,说:“一起去。”
万俟景侯没有阻止他,抓住温白羽的手,把龙鳞匕首拔了出来。
后面还有许多人都跟了上来,他们也发现少了人,立刻都拿出武器,跟着万俟景侯往树林里走。
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着,拖走守夜人的黑影似乎一点儿也不遮掩什么,众人一直往树林里追。
唐老板有些害怕,说:“别,别追了,实在太深了,咱们的装备还在外面。”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心里都有些怪怪的,他们是丢了两个大活人,人命关天,竟然就这样不追了。
骆祁锋脸色很难看,托着枪说:“小叶也不见了。”
唐老板立刻大惊失色的说:“什么?!”
他说着,没有露出关心的神情,而是非常悔恨惋惜,露出一股肉疼的感觉,说:“这……这可怎么办?”
众人就听唐老板小声叨念着:“我给了他们家好多钱,才把这孩子带来的,一下都打水漂了。”
骆祁锋一听,脸色更难看了。
众人都很不解,刚开始唐老板说,这次的斗没有那孩子根本不能下,那孩子是关键所在,但是现在少年失踪了,唐老板不着急,只是肉疼,众人都不明白唐老板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在这个时候,又传来“啊啊啊啊!!!”的一声尖叫,声音非常凄厉,众人吓得一激灵。
万俟景侯立刻发足往树林里跑,众人赶紧追上去,唐老板看见大家都追上去了,自己往回跑可能有危险,只好扎在人群中追上去。
跑了几十步之后,众人就看到一个人影躺在树林的地上。
大家走过去一看,顿时都“嗬——”的一声吓住了,唐老板更夸张,“啊!!!”的喊了出来,“咚!”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的指着那人影,说:“死!死了!!”
众人都长了眼睛,可不是死了吗,是其中一个守夜的人,他横躺在地上,两眼圆睁,双手指甲劈了,指甲里全是泥土和树皮,想必是被拖走的时候一路挣扎,但是始终没有挣扎开。
他的下巴上有三个指头印子,分别是大拇指,食指和中指,看起来像是把这个人的脑袋强硬的掰了起来。
尸体的脖子上有一个口子,但是血已经不流了,原因是尸体的血完全流干了,尸体干瘪下来,从尖叫到他们赶到,不过几秒的时间,竟然已经完全干瘪。
除了脖子上的口子,根本没有致命伤,严格来说脖子上的口子也不是致命伤,这个人是被放干血死的。
唐老板倒在地上,看着狰狞的尸体,大叫起来:“吸血鬼!吸血鬼!!!”
众人看着狰狞的尸体,心里都有些打颤,不知道这地方究竟有什么怪物,竟然能在瞬间把人血吸干,结果唐老板突然发疯大喊,众人都无奈的瞥向他,再怎么说他们倒的也是中国的斗,怎么就能喊出吸血鬼呢。
唐老板见他们不相信,说:“真的!真的是吸血鬼!!我不骗你们,你们还记得下午的时候,我做了个噩梦吗!”
唐老板从地上爬起来,说:“这个噩梦太邪乎了,我连续做了三次了,真的是吸血鬼,梦里有人抓着我的脖子吸血!我看见自己被放干了血,就和这个人一样!那个吸血鬼专门喝人血!!”
众人看着唐老板发疯,本身想让唐老板先回营地的,不过唐老板的情绪有些激动,怎么劝也不听。
而且他们才找到了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守夜人,叶流响也不知道去向。
众人急着找人,就继续往里走,没过多久,众人就找到了第二个守夜人,确切的说是守夜人的尸体……
这个尸体也像刚才的一样,根本没流多少血,因为血被吸干了。
不同的是,这个尸体竟然被摆了造型,尸体跪在地上,头低垂着,似乎在忏悔自己的恶行一样。
尸体的血都抽干了,而且是在急速之间,根本没得救,众人都是一阵沉默,一下死了两个人,只听到了喊叫的声音,更可怕的是,叶流响又聋又哑,估计连喊都喊不出来。
众人没有时间,立刻继续往前找,树林越来越密集,地上落了很多树叶,拖拽的痕迹被掩盖住了,根本看不出来。
“这可怎么办?”
眼看着找了半个小时,实在找不到了,老章也开始打退堂鼓,豹子人比较直接,其实他也不担心一个不认识的小孩,就说:“我说唐老板,你说那个小叶很重要的,现在人丢了,咱们是不是就此要散伙了?”
唐老板立刻摇头说:“不不不,还有别的办法的,只要……”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万俟景侯突然说:“有声音。”
众人立刻全都闭嘴了,这个时候天色开始发灰,树林里弥漫起太阳未升起前的雾气,一片都迷迷茫茫的。
众人只听到风吹着干枯树叶和树枝的“沙沙”声,其余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说:“走。”
他说着往前跑去,众人立刻跟上去,跑了几步之后,就看见地上竟然又出现了拖拽的痕迹,而且旁边几棵比较细的小树被砸倒了,歪七扭八的躺着。
众人一看有门路,立刻继续往前跑,跑了好长一段路,眼看着树林就要消失在他们的眼前,猛地一头扎出了林子,前面是一片荒凉的山,山隐藏在雾气之中,带着沧桑的绿色,好像仙境一样。
唐老板一看这山,顿时大叫起来:“天呢!是这里!是这里!咱们误打误撞终于找到这座山了!”
他说着,万俟景侯却不理他,继续快速的往前走,往山上跑去,山坡刚开始很缓,但是一进山之后,立刻就又有树木了。
他们的行李还都在营地上,这座山里很可能有古墓,必须去拿行李才行,一些人就开始打退堂鼓。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咯!”的一声。
万俟景侯说:“当心头上!”
他说着,就听“呼——”的风声,万俟景侯带着温白羽立刻伏倒在地上,温白羽感觉什么东西顺着脑袋蹭了过去,抬头一看,竟然看到了一个白生生的脑袋!
那脑袋因为常年不见光,变得惨白无比,而且竟然没有头发,一颗脑袋圆溜溜的,又透露着白化病一样的惨白,最主要是她身上有粘液,是一具光头的女尸!
女尸就像猴子一样,从树上荡下来,女尸的手里还抓着一样东西,温白羽立刻吸了口气,说:“是小叶!”
众人闻声抬头一看,都吸了一口气,女尸快速的在树林间游荡着,手里挂着一个少年,少年已经晕过去了,满身满脸都是血,也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已经死了。
骆祁锋一见,立刻托起枪来,对着女尸瞄准,但是女尸在快速的移动中,想要在这么快速的移动中射中女尸,又不能打中她身上的孩子,骆祁锋就算是用枪的老手,也有些额头出汗,标准了好几次,始终不敢扣动扳机。
眼看着光头女尸带着小叶越跑越远,马上就要超过射程范围了,而且进山之后树木茂盛,互相遮挡着,这绝对不是办法。
万俟景侯握住手里的龙鳞匕首,掂了一下,随即快速的甩出去,就听“嗤——”的一声,龙鳞匕首一下击中了女尸,女尸连忙往其他方向跑,匕首一下掉在了地上。
女尸虽然受伤,但是并没有受阻,继续往另外一个方向挡去。
温白羽看准了万俟景侯要甩出匕首,几乎是同时,也将手里的凤骨匕首突然甩出去,温白羽是牟足了劲甩出去的,就在女尸调头准备跑的一瞬间,凤骨匕首正好截住了她的去路,削铁如泥的匕首一下穿透了女尸的肩胛骨,嗖的飞出去,“哆”的一声插在远处的树干上。
骆祁锋同时抬起枪来,快速瞄准,“砰砰”发了两枪,女尸已经被吓惊了,顾不得手上的小叶,只好把人一扔,然后快速的抓着树枝往树林深处跑了。
唐老板一直心惊胆战的看着,见女尸跑了,立刻直跺脚,说:“哎呀!怎么让她跑了!这下坏事了!”
其实刚才他们有很多干掉女尸的机会,但是因为小叶在她手上当人质,不好开枪,只能让女尸溜走了。
唐老板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的这个小侄子,埋怨了好几句,说他们把女尸放走了,实在太不知道轻重了。
别说万俟景侯了,唐子本身就看不惯这个唐老板,就连骆祁锋脸上也发寒了,骆祁锋在道上是有名的好脾气,收敛了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露出一种可怕的压迫感。
二山赶紧打圆场,说:“所幸咱们把叶小公子救下来了,这实在太好了,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回营地去,把行李全都带上。真是因祸得福,咱们也找对了地方,休整一番之后赶紧过来看看。”
唐老板也发现了其他人脸色不好看,就借坡下驴没再说话。
小叶昏迷着,身上、脸上全是血,骆祁锋立刻检查了一下,没什么严重的伤,身上有点擦伤,另外少年的左腿断了。
众人快速的回了营地,幸好营地没有问题,大家从天黑跑到天亮,都非常疲惫,坐下来休息,干脆躺在火堆旁边直接休息。
小叶很快就醒了,不过身体非常虚弱,他又说不出话来,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对所有人都非常抗拒,一直发抖的蜷缩在旁边,也不让给他固定腿。
众人都没有办法,轮流哄了好一会儿,这才安静下来,骆祁锋给他固定了断腿,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医院,而且看唐老板那样子,也不可能回头往城区走。
温白羽闻到血腥的味道特别难受,有种想吐的感觉,只好回避了,雨渭阳弄了点热水来,帮少年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雨渭阳要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小叶却不让雨渭阳碰,只是奋力的摇头。
雨渭阳没办法,之后好热水留下来,然后出了帐篷,让少年自己抹药清理伤口。
温白羽很奇怪小叶为什么那么抵抗别人,不知道之前遇到过什么。
众人都在修整,刚才女尸从天上飞下来,有些来不及躲避的,都受了伤,不过不是很严重。
骆祁锋的下巴被刮伤了,有点出血,他下巴上全是胡茬子,根本没法清理伤口抹药,只好管别人要了刮胡刀,先去刮胡子。
众人气氛都挺沉闷的,毕竟以下死了两个人,听见骆祁锋要刮胡刀,顿时笑起来,说:“大叔,你竟然刮胡子啊,还是别刮了,刮了没男人味儿了。”
骆祁锋没好气的找了一个刮胡刀,都是一次性的,用完了就扔,这样带着也方便。
骆祁锋刮了半天胡子,因为下巴上有伤口,刮得挺疼,半天才好,然后又开始抹药,贴了一个创口贴在伤口上。
等一会儿众人再看骆祁锋的时候,顿时有些惊讶,说:“不得了,邋遢大叔变成了美大叔!”
骆祁锋给他那人一耳勺,说:“说什么呢混小子。”
温白羽抬头看了一眼还真是不得了,没想到骆祁锋刮了胡子之后,就跟西方古典的贵族绅士似的,加上脸部轮廓很硬朗,长相绝对可以说帅。
万俟景侯幽幽的说:“看什么呢。”
温白羽说:“天气不错。”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温白羽立刻又说:“我警告你啊,我现在身体不舒服,万一是那什么,你懂的,你可别动我。”
万俟景侯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笑着说:“行,不动你。”
温白羽听他这么干脆,感觉一定有猫腻。
就听万俟景侯笑着说:“亲你总可以吧。”
温白羽:“……”
温白羽其实并不是害怕别人知道他和万俟景侯的关系,但是最起码的羞耻心总有的吧,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下,万俟景侯总是当众耍流氓,这绝对受不了。
万俟景侯严肃的问了一遍自己和骆祁锋谁帅,温白羽看着他严肃的表情,顿时笑得肚子都疼了,差点滚到火堆里去。
众人看到这边突然爆笑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只是温家小公子在笑,旁边的景爷黑着一张脸,看起来实在有点诡异。
温白羽看着万俟景侯一脸严肃的“争风吃醋”,心里感觉特别爽,让万俟景侯总是平时一副淡定的耍流氓,等笑够了,万俟景侯的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
温白羽才冲他勾勾手指,万俟景侯果然挨过来一点儿,温白羽笑眯眯的低声说:“当然是你帅。”
万俟景侯脸色立刻缓和了,就听温白羽又说:“老话说吗,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你是东施,在我眼里你也是最帅的。”
万俟景侯脸色有点抽搐,不知道温白羽到底是夸他,还是在骂他,立刻捏住温白羽的后脖子,说:“嗯?再说一遍?”
温白羽发现最近万俟景侯总是捏他脖子,不过捏起来真的很要命,一股酥麻就窜上来,其实温白羽不知道,万俟景侯早就摸准了他的敏感点,和温白羽亲近的时候,温白羽特别喜欢被人亲吻脖子,一边亲一边轻轻揉捏,温白羽就会软的一塌糊涂。
温白羽“哎”的一声喊了出来,根本没防备,众人就见温家小公子好像把景爷惹急了,看景爷那一张黑脸,大家都害怕万俟景侯,知道不能惹,所以都躲一边,准备看热闹。
果然景爷这种人,是谁都不能交好的。
温白羽怕万俟景侯发疯,立刻说:“我错了。”
万俟景侯挑眉说:“你最近认错倒是挺勤快。”
温白羽心想,那都是在床上被练出来的!
万俟景侯说:“叫哥。”
温白羽脸上有点红,咬牙切齿的说:“哥……”
万俟景侯随即笑了出来,淡淡的说:“我改变想法了,叫老公。”
温白羽顿时炸毛了,蹦起来踹了万俟景侯一脚,大喊一声:“万俟景侯你大爷!”
众人一时间都傻了眼,刚才还在看热闹,准备看景爷发脾气,结果就看到温家小公子竟然敢踹景爷,而且景爷还一脸“愿意被踹”的表情,嘴角含着笑意,掸了掸裤子上被踹的土。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等太阳完全把雾气驱散了,这才背上行李准备上路,前面的树林太密集了,没办法开车往前走,只好把三辆车留下来,众人浩浩荡荡的背着行李又进了树林,准备穿过顺林进山。
他们在路上找到了两个守夜人的尸体,就在树林里抛了坑,让他们先入土为安了。
等埋了尸体之后,众人就开始继续上路,他们一路从树林扎出来,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进山之后,树林比刚才的还要茂盛,山坡并不陡,但是非常难走,走到后来竟然都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小叶腿断了没办法走,骆祁锋体力比较好,就一路背着他往上走。
中途大家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正好吃午饭,明明是大中午的,结果天色却阴沉下来,太阳也不见了,雾气又聚拢了回来,最可怕的是,竟然开始有点掉雨点子,似乎不太妙。
大家看着天色,老章说:“要下雨了,咱们得找地方躲一躲,不然这深山老林的,雾气又那么大,万一又碰到了女尸可怎么办?”
一说到女尸,唐老板就异常的害怕,说:“对对,千万别碰到那个女尸,大家快点吃饭,咱们上路吧。”
豹子说:“唐老板,那女尸是什么来头,您是不是知道?”
众人收拾着东西启程,唐老板说:“我一看到那女尸,再看到这周围的地形,就知道了,这山上肯定有咱们要找的墓葬……”
唐老板说着,顿时笑了起来,有些得意,说:“既然咱们离墓葬已经不远了,我不防和你们实话实说吧。其实我家里祖上也是道上很有名的土瓢把子,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后来祖上下海经商,就没再做过这个活计,但是留下了一本笔录,记载了几个大墓,其中有一个墓,那不得了,是一座大型的汉墓。我一看那玉蝉,就觉得和这座墓很吻合,我祖上在这里记载了,墓里有非常多的宝贝,但是因为汉墓里有一种光头的女尸,极其凶悍,而且煞气很足,所以这座墓尽管有很多行家拜访,但是始终蕴含着宝贝没被掏光。”
众人一听,立刻来了兴趣,这么古老的墓葬,而且汉朝墓葬奢侈程度达到了顶峰,谁都知道汉墓值钱,陪葬又多,年代又远。
唐老板笑着说:“而且我肯定,这还是诸侯王级别的汉墓,绝对有料。那个光头女尸,咱们也见识过了,其实不过尔尔罢了,咱们这么多好手行家,又带着枪,只要能把女尸引出来干掉,害怕她一个死人不成?”
众人立刻笑了起来,似乎都被唐老板的话感染了,一想到热乎乎出土的古董,好像忘了他们已经死了两个人,都是干劲儿十足。
老章说:“那要怎么把女尸引出来?唐老板又好办法了吗?”
唐老板脸上得意,说:“祖上在笔录里都记录下来了,我自然有办法,等到了地方,让你们大开眼界。”
唐老板显然是不愿意现在说。
众人也就不再打听,看起来唐老板还藏了很多事情,不过道上都有规矩,不问出处的,很多问题都不能问,也就没人再提。
走了十分钟之后,“哗——”的一声,刚刚零星的毛毛雨,一下变成了倾盆大雨,果然是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
大家没有准备,顿时浇了一个透心凉,温白羽冷得直哆嗦,万俟景侯赶紧从背包里掏出雨衣,给他披上。
不过这么大的雨,雨衣根本没什么用,穿了比没穿强一点儿而已,大家全是都湿乎乎的。
树林一着雨水,地上的土开始变得泥泞起来,越来越难走,大家都想找避雨的地方,脚步不由加快了。
他们走着,温白羽突然看到一直走在旁边的骆祁锋和小叶不见了,心里一哆嗦,赶紧回头去看,就见骆祁锋背着小叶走在后面,落后了好几步。
小叶冷得直哆嗦,骆祁锋脸色也不好,嘴唇竟然有些发紫。
温白羽喊着大家停下来,等一等后面的人,不然走散了就难办了。
大家停在暴雨里,都不太愿意等,催促着骆祁锋赶紧走,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骆祁锋身体晃了一下,猛地一头栽在地上,把背上的小叶也直接兜了出去。
走在后面的温白羽众人赶紧抢上去,温白羽抱起地上的小叶,小叶浑身湿透了,还都是泥。
万俟景侯则是一把拽起地上的骆祁锋,骆祁锋也很狼狈,双眼紧闭,呼吸很微弱。
温白羽说:“他怎么了?”
骆祁锋看起来非常强壮,体力也很好,猴瘦的老章尚且没事,没想到骆祁锋先晕倒了。
骆祁锋晕倒还没几秒,就听“咚……咚……”几声,相继也有几个人快速的倒在地上,嘴唇发紫,呼吸很微弱,和骆祁锋的反应一模一样。
万俟景侯皱眉,伸手将骆祁锋下巴上的创可贴一下撕了下来,就看到骆祁锋的下巴有些微肿,伤口呈现绿色,有点腐烂的迹象。
万俟景侯说:“中毒了,刚才的女尸有毒。”
他说的声音不大,但是众人都听得清楚,赶紧把栽倒的人搀扶起来。
他们冒着大雨,还搀扶着几个人,都没想到这么狼狈,还没找到墓葬,就已经成这样了。
半个小时之后,众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不大,这么多大男人挤进去有点显得拥挤,但是好在雨水虽然大,不过没有风,灌不进山洞来,山洞好歹能遮风挡雨。
女尸的毒性似乎发作并不快,但是发作起来非常要命,骆祁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其他几个人比他身体还要差一些,已经开始不断的痉挛,有的口吐白沫。
温白羽看着有点着急,万俟景侯让所有的人都出山洞去,其实这也是景爷的规矩,景爷救人从来不让别人看,道上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温白羽倒是知道,万俟景侯肯定是要用自己的血给他们解毒。
众人全都出去了,当然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温白羽雨渭阳和唐子都没走,留下来帮忙处理伤口。
万俟景侯把血滴在受伤的人伤口上,伤口很快就消肿了,因为都不是大伤口,只是毒性猛烈了一些,很快伤口就愈合了,骆祁锋最先有了意识。
众人在外面淋了两分钟雨,开始有点不高兴,结果就听万俟景侯冷淡的声音,说:“可以了。”
大家进来一看,这不得了,好几个人竟然已经醒了,嘴唇也恢复了血色,伤口也都愈合了,简直是神了。
好几个人只是听说过景爷的名头,没真正见过,还以为是道上人吹捧,结果这一看顿时有点服了。
大家在山洞里生了火,就算他们身强体壮,也必须要把衣服脱下来烤干,不然这样湿着衣服肯定要生病,尤其他们这些人是常年倒斗的,身体经常接触阴气,本身就是阴盛,再感冒了就不好办。
大家脱下衣服,温白羽见众人都很自然,也就脱了衣服准备换干净的,其他人是没注意温白羽,但是温白羽感觉如坐针毡,万俟景侯的眼神太吓人了,带着一股赤裸裸的欲望,几乎在他身上烧出几个窟窿来。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赶紧往自己身上套衣服,万俟景侯则是慢条斯理的换衣服,他身材本身就好,天生的衣服架子,脱掉衣服之后肌肉毕现,流畅又不显纠结。
温白羽换着衣服,感觉自己的眼神就不自觉的追着万俟景侯裸露的上身转来转去的,然后撞到了万俟景侯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翻了个白眼。
大家换了衣服,叶流响却始终没动,他浑身都湿透了,身上还都是泥,脸上也是泥,带着手套,白色的手套早就变成黑色的,湿哒哒的能挤出泥水来。
温白羽换好了衣服,见叶流响可怜的坐在地上,凑过去摸了摸手机,发现手机放在了背包里,就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本子,已经湿漉漉的了,然后用笔在上面写。
——怎么不换衣服?
叶流响使劲摇了摇头。
温白羽又写了几个字。
——不换衣服会感冒的。
叶流响始终摇了摇头,这个时候骆祁锋走过来,和温白羽说了一句。
温白羽立刻在纸上又写。
——可以到里面去换,里面有块石头能挡住。
叶流响回头看了一眼,山洞里果然有块大石头,能挡住视线,叶流响似乎在做挣扎,这个时候骆祁锋已经把衣服放在叶流响手里,拍了拍他湿漉漉的脑袋。
叶流响这才从地上挣扎着起来,抱着衣服去山洞里面换。
众人看见之后,笑嘻嘻的说:“唐老板,您这真是侄子,不是小侄女儿?换个衣服还要回避,哈哈哈!”
大家都笑起来,叶流响蹲在大石头后面,慢慢的摘下手套,然后脱下衣服。
山洞深处很昏暗,一般人的视力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只是调侃着叶流响,说他长得像女孩子,性格也像女孩子。
万俟景侯突然捏了一下温白羽的肩膀,温白羽一哆嗦,立刻抬起头来,就见万俟景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里面。
温白羽抬头往前看,就看到山洞深处,一块大石头后面,叶流响在窸窸窣窣的换衣服,因为挪动的缘故,露出了一片圆润的小肩膀。
叶流响的皮肤白的几乎透明,削肩膀,肩头圆润,看起来弱不禁风,露出来的胳膊也细细的。
温白羽心想着万俟景侯让自己看什么,难道看一个少年换衣服?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愣了一下,只见叶流响的肩膀又动了一下,一晃之下露出了更多的后背,蝴蝶骨的位置竟然有一个长长的伤疤,伤疤异常的扭曲,蜿蜒在少年匀称白皙的后背上……
第101章 寒蝉饮血3
那伤疤实在太狰狞了,而且非常长,露出石头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温白羽吓了一跳。
就在这一晃之下,叶流响飞快的套上了衣服,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在穿裤子,穿好之后,又换了新的手套戴在手上,很快就从石头后面出来了。
大家躲在山洞里面避雨,外面的雨噼里啪啦的下,打在树上发出“哗哗”的声音,山里这种环境,这么看起来是不能冒雨往前走的,恐怕发生什么危险。
这些土夫子都是亡命之徒,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刚还生命垂危的,现在已经没事了,就开始嘻嘻哈哈的,坐在一起聊天。
眼看着就太阳都沉下去,马上就要黄昏了,可是外面的雨还是噼里啪啦的下,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势头,山洞外面的泥被冲成了稀泥,一直在顺着山坡往下流,土地都松软了。
温白羽看着外面,这种天色肯定也不能继续走了,估计今天晚上他们就要在山洞里休息了,好在这个地方不用搭帐篷,而且不兜风,住一晚上还算可以。
众人已经开始做饭了,温白羽没和大家坐一起,拿出背包来,从孵化器里面把蛋宝宝拿了出来,仔细的看了看。
蛋宝宝仍然跟一个工艺品一样,怎么一点儿变化也没有,不知道孵多少天才能破壳,看的温白羽直着急。
温白羽捧着蛋宝宝,轻轻摇了摇,然后贴在耳朵上听声音。
万俟景侯一抬头,就看见温白羽像菜市场挑鸡蛋一样,又把蛋宝宝对着光照,又摇晃的,立刻捏了捏太阳穴,走过去坐下来,说:“别晃了,一会儿散黄了。”
温白羽只是轻轻晃了晃,不过他也不知道这东西结不结实,赶紧又放回孵化器里,然后扣上盖子,说:“它什么时候才能破壳?”
万俟景侯笑着说:“等不及了?”
温白羽:“……”
温白羽看着他一脸“猥琐”的笑容,把孵化器塞在他手上,正好其他人在叫大家过去盛饭,温白羽赶紧跑过去了。
众人挨个盛了饭,为了公平起见,食物都是平分的,所以每个人分到的饭都一样多。
当然了,叶流响虽然个子小,不过也分到了一大碗饭。
是很简单的土豆炖牛肉,他们走到这里的时候,酒店带来的东西都吃完了,只能吃速食,把抽真空的土豆和牛肉罐头搅在一起热,然后放进去好多挂面。
这种吃法温白羽之前吃过,在没东西吃的时候,感觉还不错。
好几个五大三粗的人唏哩呼噜就吃完了面条,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嘴,总觉得牛肉太少了,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叶流响靠着石洞壁坐着,两只手还戴着手套,捧着一只比他脸还大的碗,还没开始吃饭。
因为他戴着手套,所以掰一次性筷子非常费劲。
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人看见唐老板对这个小侄子并不是太关心,也是闲的太无聊了,就有心戏弄他。
一个男人“嘿!”的喊了一声,吓得叶流响一哆嗦,叶流响抬起头来。
男人哈哈大笑着说:“哎小姑娘,你吃得了那么多吗,干脆给我们得了?”
叶流响抬头看了看他们,但是因为叶流响根本听不见,所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费劲的掰开筷子,准备吃自己的面条。
那几个男人没打算就这么完了,反正一下午都这么闲,都快闲的长毛了,立刻哈哈笑起来,其中一个男人在身边摸了摸,从地上摸到一块脏兮兮的碎石头。
男人伸手一抛,就听“啪!”的一声,碎石头正好抛进了叶流响碗里。
里面的牛肉汤“噗”的一下溅出来,一下全都溅在叶流响的脸上,顺着脸颊滑进脖子里,衣领子全都脏了。
叶流响愣了一下,那几个男人看着那碗面条砸进石头,面条都飞出来了,挂在碗边上,不禁觉得特别有意思,哈哈大笑起来。
叶流响只是愣了一会儿,随即眼圈一下红了,似乎有点想哭,用胳膊抹着脸上的牛肉汤,抿着嘴角,样子看起来特别可怜。
温白羽实在看不过去了,这几个人竟然欺负孩子为乐,不过他还没站起来,就见骆祁锋已经“噌”的一下站起来,大长腿一跨步就走过去,冲着那几个男人说:“干什么呢小兔崽子。”
骆祁锋身量非常高,而且很壮,他挽着袖子,小臂肌肉流畅,青筋暴露,看起来很凶悍的样子,那几个男人被骆祁锋大嗓门吓了一跳,干笑着说:“骆哥,玩玩吗,没什么别的意思。”
骆祁锋拍了那人脑袋一把,“嘭”的一声,看起来手劲不轻,那人被拍的一趔趄,差点横着就倒地上,幸亏身后的人扶了一把。
骆祁锋瞪着眼睛,语气很不好,说:“回家跟你妈玩去。”
那几个人男人大气也不敢出,骆祁锋似乎有点生气,他生气的样子别人还没见过,没想到这么凶,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在山洞里都站不直,那几个男人远比他要矮,不敢和骆祁锋硬拼。
其中一个男人忍不住哼哼了一声,说:“骆哥,这不会是你私生子吧,这么护着,你瞧人家唐老板都说话呢。”
骆祁锋没说话,回头瞪了他一眼,灰绿色的眼睛很深邃,吓人一跳,那几个人这会真的不敢再说话了。
骆祁锋走过去,叶流响还捧着碗,不过碗里有一块大石头,面条都被砸烂了,还有的飞溅出来,挂在碗边上,牛肉汤上面一层都是石头上的泥,还泛着油花儿,叶流响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碗,不禁吧嗒吧嗒的掉下眼泪来。
骆祁锋蹲下来,两只大手捧着叶流响的脸,一张小脸还没他掌心大,特别委屈的哭着,混合着一脸的牛肉汤,别提多狼狈了。
骆祁锋赶紧伸手把他眼泪擦了,又抹掉他脸上的牛肉汤,放轻了语气,像哄小孩一样,说:“好了,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哭。”
叶流响却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骆祁锋这才想起来,这孩子听不见,也不会说话,不禁叹了口气。
骆祁锋又把自己背包里带来的干粮给叶流响吃,叶流响一边吃,一边抽噎,骆祁锋改进给他拍背,又把水热了,弄了些温水给他喝。
温白羽说:“没想到骆大叔还挺有爱心的,看起来挺喜欢小孩子?”
万俟景侯淡淡的抬了眼睛瞥了一眼,随即说:“是愧疚。”
温白羽好奇的说:“诶?你知道?你肯定知道内幕。”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看着温白羽一脸八卦的表情,说:“也是听道上的人说的,骆祁锋之前有个侄子,估计也就叶流响这么大,后来死了。”
温白羽眼巴巴的看着他,见他不说了,就说:“然后呢?”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没有然后了。”
温白羽:“……”
温白羽差一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叫什么八卦?这八卦还没开篇呢,直接宣判结束了,这也叫八卦?!
众人吃了饭之后就没事干了,准备睡觉,今天晚上第一班是万俟景侯和唐子,因为温白羽疑似又怀孕了,所以万俟景侯让他吃晚饭早点睡,好养精蓄锐。
前半夜又是非常安静,外面瓢泼的大雨还在继续中,一点儿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不知道照这样下去明天能不能继续赶路。
温白羽抱着蛋宝宝睡的很香,后半夜的时候万俟景侯和其他人交班,交完班就看到温白羽抱着蛋宝宝,如果不是蛋宝宝外壳坚硬,估计已经给压碎了十几遍了。
万俟景侯有些无奈,把蛋宝宝从温白羽怀里掏出来,温白羽还在梦里哼哼了两声,似乎有些不满。
万俟景侯将蛋宝宝放回孵化器里,扣上盖子,又放到背包里,以免蛋宝宝太圆滚出去,然后把背包拉过来,放在自己身边,随即才躺在温白羽身边,伸手搂住温白羽。
温白羽睡得很死,根本没有醒过来。
后半夜守夜的是豹子,还有那个往叶流响碗里扔东西的男人。
外面瓢泼的大雨,“哗哗”的下着,那个男人就和豹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难免抱怨了两句,说:“你说姓骆的怎么想的,不就是玩玩吗,那么认真干什么,嘿嘿,我看那小叶长得不错,关键细胳膊细腿的,姓骆的不是看上他了吧?”
豹子抓抓脑袋,似乎少根筋,说:“这怎么看上?”
那男人笑着说:“这都不懂?我告诉你,小男孩可比店里的女人还要好玩,怎么样,要不要跟哥学学,反正大家都睡着了,咱们把那姓叶的拽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
豹子眼皮直跳,说:“算了吧,我没这兴趣。”
因为是后半夜,大家睡的都很熟,豹子后来眼皮也直打架,那男人时不时瞥一眼熟睡的叶流响,在跳动的火焰照耀下,叶流响的皮肤就跟陶瓷一样,又不显得太苍白,尖尖的下巴,看起来带着几分可怜劲儿。
男人不禁咽了口唾沫,催促着豹子睡觉,反正一天都这么安静,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冒出来。
豹子觉得也是,就大咧咧趴在旁边直接睡过去了,他哪知道那个男人是想等大家都睡着之后不干好事。
叶流响躺得比较靠外,和大家拉开了距离,睡觉的时候众人都喜欢躲在山洞里面,免得风吹,叶流响不喜欢人群,就睡在了靠外的地方。
守夜的人正好坐在门口,男人等豹子睡着了,环视了好几遍周围,见所有人都睡着了,就连万俟景侯也睡着了,立刻站起来,都不用跨步,手一伸直接搂住躺在地上的叶流响。
叶流响似乎没有立刻醒过来,男人特别兴奋,抱着叶流响就溜出了山洞……
第二天一大早,温白羽是被“啊啊啊啊”的吼叫声吓醒的,吓得他一激灵,后背直发毛,“噌”的坐起来。
他一坐起来,万俟景侯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温白羽什么都没看见,不禁有些奇怪,说:“捂着我眼睛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怕你一睁眼没准备,吓着自己。”
他说着,慢慢松开了手,温白羽这下有准备了,但是还是被吓了一大跳,不禁睁大了眼睛,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大吼大叫了。
只见山洞口的地方,倒垂着一个人。
一个死人……
正是昨天晚上往叶流响碗里扔东西的男人,已经变成了死人,甚至变成了一具放干了血的干尸。
尸体头上脚下,从山洞口倒垂下来,就像一个窗帘一样挂在山洞口的地方,双手自然垂下来,双眼圆睁,面目狰狞,似乎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脸部肌肉抽搐的异常可怕。
最主要的是,这种表情一般都是张着嘴的,但是男人却是紧紧闭着嘴巴。
众人吓得不轻,都没人感冒然走过去看一个究竟,万俟景侯站起来,走过去,就看到男人的嘴巴咬着一张纸片,万俟景侯伸手拽下来。
纸片的边缘还蹭着血迹,那并非是一张普通的纸片,而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背景是树林,黑夜,显然下着大雨,一片迷蒙的样子。
人物是已经死了的男人,男人把叶流响放在地上,正切急不可耐的撕扯叶流响的衣服,叶流响的领口已经被扯开了。
万俟景侯那这照片,不禁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叶流响正躺在山洞里,似乎还没有醒来,但是很显然,叶流响的衣服是湿的,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肯定是淋过雨。
众人都围拢过来,看到万俟景侯手里的照片,顿时有些惊讶,骆祁锋一见,立刻呼吸粗重,灰绿色的眼睛里都染上了血丝,有几分暴怒,猛地踢起一脚,“嘭”的一声踹在尸体的头上,那尸体是被两根粗树枝扎住了双脚,直接剁在山洞上面的石头里,本来倒挂的不是太结实,被骆祁锋一脚踹过去,尸体“嘭”的一声就飞出去了,直接倒在地上。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骆祁锋赶紧回身到叶流响身边,叶流响还没有醒,骆祁锋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到不发烫,但是身上冰凉无比,衣服还是湿的,领口的扣子豁了,已经系不上了,不过其他扣子还好。
骆祁锋小心翼翼的扒开叶流响的衣领子,然后又推上他的袖子,似乎都没什么痕迹,松了一口气,那王八蛋好像还没有得逞就死了。
豹子也是昨天守夜的人,刚才大吼大叫就是他发出来的,豹子立刻跟大家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很显然男人为了干龌蹉的事情,所以让豹子睡觉,豹子真的就睡着了,后面的事情他不知道,因为实在没听到任何的响动,今天一大早豹子就醒了,毕竟是守夜的人,如果其他人都醒了他还不醒,实在说不过去。
就在豹子醒过来,抬起头的一霎那,就看到那个一同守夜的人,大头朝下挂在山洞口,死相太狰狞了,吓得豹子这种五大三粗的人都嗬嗬喘气。
众人一听,脸上精彩纷呈,有豹子的作证,还有这张照片,显然那个男人没想干好事,结果被人杀了,而且就像之前的人一样,被吸干了血。
大家又是感叹,又是害怕。
温白羽皱着眉,拿过那张照片来看,心想着这不太可能啊,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吸干他的血,还要把他倒挂在山洞口,这一些列的动作都很高难度,但是竟然没有一点儿声音,万俟景侯和唐子谁也没听见动静。
而且这个人还把叶流响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有这样的能力。
唐老板看到又是一具被吸光血的干尸,立刻吓得脸色苍白,大喊着说:“吸血鬼!!又是吸血鬼!!天啊,这么办!咱们的人都要被吃光了!吸血鬼!”
温白羽很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唐老板,或许是因为唐老板的喊声太大了,叶流响就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的是骆祁锋蹲在他面前,不禁奇怪的眨了眨眼睛。
骆祁锋看到他的表情,不由得也松了口气,好像少年昨天晚上并没有醒过来,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也好,免得留下心理阴影。
叶流响坐起来,骆祁锋连忙去扶他,叶流响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衣服竟然湿了,伸手摸了摸,然后抬头看山洞顶,发现山洞顶并没有漏水,又看了看自己衣服。
这一连串的动作倒是把骆祁锋弄得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换衣服吧,免得感冒。”
他说完了,才想起来,叶流响听不见,赶紧拿出笔和纸写了几个字。
叶流响很乖的点点头,跑到石头后面去换衣服,骆祁锋想了想,就没有把笔和纸再收起来,直接揣进口袋里。
就在叶流响换衣服的时候,其他人处理了尸体,万俟景侯又去检查了一遍,温白羽也跟在旁边,看着尸体身上皱巴巴的模样直恶心。
尸体的脖子上有伤口,而且非常狰狞,老章也蹲在一边看,说:“这个人不简单啊,竟然一直潜伏在咱们身边,而且尸体都没有其他致命伤,啧啧,真的是吸血鬼吗?”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估计是刚刚停下来,土地还非常的泥泞,众人吃过早饭,就准备上路了。吃早饭的时候也没什么胃口,毕竟刚死了一个人,死相还挺可怕,没人就着尸体还能吃的开心的,这里唯独不知道死人的估计就是叶流响这个当事人了……
早饭也是牛肉面,不过这回没有土豆,叶流响捧着面条,骆祁锋就坐在他旁边,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样子,看着他吃饭。
叶流响看了看自己的碗,显然是会错意了,还以为骆祁锋身材太高大,胃口也大,没有吃饱,特意把自己碗里的牛肉捡了好几个大块给骆祁锋。
骆祁锋简直哭笑不得,伸手狠狠揉了揉叶流响的脑袋,叶流响小脑袋被他揉的七晃八晃的。
温白羽看着叶流响,一边吸溜面条,说:“哎,小孩子真是可爱啊,不知道蛋什么时候破壳。”
万俟景侯笑着说:“你喜欢孩子?正好我也喜欢,咱们可以多生几个。”
温白羽:“……”
温白羽一点儿也不想多生几个,一回想到在昆仑山上,自己的灵力根本用不出来,而且还要上蹿下跳的,最主要是吃什么都没胃口。
温白羽杵了杵碗里的面条,就像现在,也没什么胃口,温白羽又怕自己不吃的话坚持不到中午,只好一根一根的吸溜面条。
温白羽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又怀了,征兆都差不多,有点犯困,晚上睡得很死,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尤其是味道比较重的,都不喜欢吃了。
不过现在还没有觉得灵力受阻。
众人吃了东西就上路了,万俟景侯走到唐子身边,两个人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唐子突然笑起来,说:“这种事情你怎么问我?”
温白羽狐疑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密谋,唐子又笑着说:“可能是时间太短了,我现在也看不出来,不过还是小心点吧。”
温白羽更狐疑的,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就听唐子说:“当爹是不是有瘾啊,这么快又来了?先恭喜你吧。”
温白羽这一听,顿时就明白了,脸上一下就红了,当即揪着万俟景侯回来,说:“你瞎说什么呢!”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哦,我只是请教一下唐子,不过他说你可能怀孕时间太短,他也看不出来。”
温白羽真是不淡定了,万俟景侯竟然这么大言不惭,一点儿羞耻心都没有,温白羽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好死一死。
没过一会儿时间,卧底唐子已经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雨渭阳,雨渭阳笑着走过来,说:“呦温白羽,恭喜呀,我跟你说,我可要做干爹的。”
温白羽都不搭理他,雨渭阳说:“我干儿子呢,让我看看啊。”
温白羽说:“还没破壳呢,你怎么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没准是个泥鳅……”
雨渭阳说:“烛龙不是只有雄性吗。”
温白羽说:“没准我基因强大一些,破壳出来的不是烛龙。”
雨渭阳摸着下巴说:“这也说不准,不管是干儿子还是干女儿,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温白羽说:“不给看,一会儿掉山沟里了。”
雨渭阳咂嘴说:“小气。”
温白羽笑着说:“自己生去。”
雨渭阳老脸一红,很快就被唐子拽走了,隐约听见唐子说:“没关系雨老板,咱们自己生。”
温白羽:“……”
众人一路往上山走,叶流响的腿还骨折着,骆祁锋就背着他一路上山。
山路实在太难走了,一片都是泥,有的地方明明你觉得是实的,一踩下去顿时就陷了,然后众人就鸡飞狗跳的大喊,其他人跑过来拉他,还有的时候一拉直接又陷进去好多人。
他们走了一上午,都是疲惫不堪,温白羽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呼吸都粗重了。
万俟景侯伸手搀扶着温白羽,说:“累了吗,休息一下?”
温白羽立刻使劲点头,他累得嗓子都充血了,万俟景侯则抬头说:“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景爷一开口,比出资人开口还要管用,大家就一下哄散开来,去四周找地方,很快就有人找到了地方,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这地方树木不多,而且有很多大石头,大石头上被冲刷的很干净,没什么泥,可以坐在上面休息。
众人都爬上大石头,瘫坐下来休息,有人生了火,大家开始换衣服,因为陷进泥里了,衣服全都脏了,没准还有虫子,不换是不行的。
这里面最幸运的就是叶流响了,叶流响因为被骆祁锋背着,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儿也不脏。
骆祁锋把他放在大石头上,自己自顾自的换衣服,反正大家都是男人,骆祁锋也没什么顾忌,就开始脱衣服,少年似乎没见过什么世面,骆祁锋把上衣一脱下来,顿时吓了少年一跳。
骆祁锋的上身肌肉很流畅,小麦色的皮肤,上面青筋暴露,在肌肉上还错综复杂的盘曲着许多伤疤,看起来有点狰狞,又有些沧桑。
少年盯着那些伤疤看了好几眼,正好骆祁锋一抬头,两个人目光撞在一起,少年顿时不好意思了,赶紧低下头去,惹得骆祁锋哈哈大笑,觉得年轻人就是脸皮薄。
温白羽身上也没有泥,这功劳自然是万俟景侯的,万俟景侯陷进去过一次,裤子上有泥。
万俟景侯脱了靴子和裤子,温白羽看着他两条大长腿,赶紧把衣服扔到万俟景侯脸上,说:“快穿。”
万俟景侯则是伸手接住,不紧不慢的穿裤子,那动作很悠闲,而且像慢动作一样,搞得温白羽老脸发红。
就在温白羽脑袋里炸烟花的时候,抬头一看,那唐老板竟然不怀好意的盯着万俟景侯看。
温白羽气的不行,站起来围着万俟景侯绕了半圈,正好站在万俟景侯身后,把万俟景侯给挡住了。
唐老板被挡住了视线,有些觉得扫兴,就把目光收回去了。
众人在大石头上休息,又开始煮饭,准备吃中午饭,温白羽把自己的蛋宝宝拿出来摸了摸,暖乎乎的,还是没有破壳,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抬头就看到叶流响笑的甜甜的,骆祁锋正轻轻捏他的脸蛋,温白羽顿时羡慕的不得了,也想过去捏两把。
那个叫老章的使劲用鼻子嗅了嗅,说:“这是什么味儿啊。”
众人笑着说:“鱼罐头味儿,老章你鼻子挺灵的。”
温白羽也闻到鱼的腥味了,恶心的要吐。
老章立刻摆手说:“屁,不是罐头味,我这鼻子能只闻到罐头味道吗?”
豹子说:“那你闻到了什么,古墓的味道?”
老章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站起来,使劲吸气,顺着大石头往下走,突然“哎呦妈呀”一声,因为昨夜下过雨,石头被冲刷的很干净,上面稍微有点潮湿,还因为潮湿有点苔藓,老章一个没注意,直接顺着大石头滑了下去。
众人就听“咚”的一声,似乎摔得不轻,顿时都哈哈笑起来,说:“老章,你还好吗,用我们去救你吗?”
大家调侃着老章,就听老章嘴里喊娘的声音,紧跟着是“啊啊啊啊”的大叫。
众人一愣,万俟景侯立刻跳起来,伸手一撑,直接跳下了大石头。
就见老章这个瘦老头,跌坐在地上,他身前滚着一个东西,老章指着那个东西,手指打颤,说:“我的妈……这是什么!”
众人也都追着下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低头一看,就见老章身前滚着一颗骷髅头,不过看起来像是动物的。
豹子哈哈大笑说:“我说老章,你行了,又不是人脑袋,你叫什么,快起来,这树林里有点猛兽也正常。”
万俟景侯蹲下来看那颗脑袋,不禁眯了眯眼睛,脑袋上面竟然全是牙齿的痕迹,有的地方骨头都给咬豁了。
老章摇手说:“不是啊,不是啊,这脑袋太大了,这是大型动物的头骨啊。”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是熊的。”
他一说,众人都愣了,熊在树林里几乎处于食物链的顶端,老虎都不敢去招惹它们,要知道熊发起疯了谁也招架不住。
而这么一个大脑袋,被啃得没一丁点儿肉,实在太蹊跷了。
众人立刻笑不出来了,骆祁锋背着叶流响从大石头上跳下来,就感觉叶流响在拍他肩膀,回头一看,小孩正指着一个方向,嘴唇一张一合的,似乎想说话。
骆祁锋顺着叶流响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白花花的东西躺在那里,连忙快走近去,挨近了一看。
这会是个人脑袋……
骆祁锋招呼了大家过来,这回是个人的头骨了,和刚才熊的头骨一样,滚在地上,白生生的,上面连肉渣子都没有,而且到处都是啃咬的痕迹,看起来挺可怕的。
众人研究着这些头骨,温白羽在四周看了看,突然看到大石头下面竟然有个土洞,看起来就像硕大的蚂蚁洞一样。
温白羽“嗯?”了一声,拽了万俟景侯过来看,万俟景侯看了看那土洞,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土,说:“是盗洞。”
其他人也过来看,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发现了一个盗洞。
唐老板则是高兴的喊着:“太好了!咱们找到了!”
豹子不解的说:“啊?唐老板,就是这里?可是这是个盗洞啊,难道有人先咱们一步?二进宫能有什么东西?”
唐老板说:“嗨,你怎么没听懂呢,我祖上留下了那本笔录,我祖上已经进过这个墓了,这个盗洞看起来有很长年月了,应该也是我祖上挖的,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祖上没能把墓葬里的好东西搬出来,所以留下了笔录,而且这笔录里有提点后人进墓的方法,除了这个方法,想要进墓,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豹子说:“这么玄乎?”
唐老板自信的说:“那自然了,好了,咱们别磨蹭了,大家把行李背好,咱们这就下去看看了。”
盗洞并不大,而且因为下了雨,里面全是泥,大家有一种倒霉的感觉,刚换了衣服现在又要钻洞。
因为盗洞的年代太长远了,里面还有点坍塌,钻在前面的人,一边钻,还要一边用铲子挖土。
盗洞非常深,他们足足一边走一边挖,挖了三个小时,才听到前面的人骂了一声娘,喊着:“卧槽有路了!”
前面的人开始飞快地爬,后面的人跟着往前飞快地爬,温白羽保持钻的姿势,后背都疼了。
最命苦的是骆祁锋,骆大叔身材本身就高大,还要背着叶流响爬,不然叶流响腿断了根本没法钻进去,骆大叔几乎是脸贴着地爬的。
温白羽看着他往里爬的姿势,就觉得自己其实一点儿也不累了,看来还是要有对比的。
众人爬进去,里面果然开朗,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这个洞穴显然是半天然半人工的,洞穴的四面八方延伸开来,竟然出现了很多房间,而洞穴的正中间,则是一口巨大的井。
众人看到这口巨大的井,不禁都啧啧惊叹,全都围拢过来,往井口里面看,里面一片漆黑,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井底下是什么,有没有水。
不过看着井的深度,再加上盗洞的深度,雨渭阳说:“这井估计都要打到石油了。”
温白羽折了一个荧光棒,想要往井里扔,看看底下究竟有多深。
唐老板立刻制止了他,说:“温老板,这不好仍的,万一下面有龙王,你一扔惊动了龙王怎么办?”
温白羽:“……”
温白羽举着荧光棒都无语了,井里有龙王?我看有粽子比较靠谱,这地方还有龙王?
唐老板不让他扔,温白羽没办法,只好举着荧光棒四处照亮。
洞穴四周的房间很多,看起来像墓室一样。
唐老板说:“这样吧,为了节约时间,咱们分头找找这些房间里都有什么东西,半个小时之后在这里汇合。”
虽然分头找是不明智的选择,不过为了节约时间,而且洞穴并不太大,进入那些像墓室的房间,再出来,估计用不了半个小时,最多二十几步,如果有突发情况,也好应急一下。
众人立刻分好了组,骆祁锋本身想和叶流响一组的,不过唐老板特别滑头,说他和小叶留下来在井口看行李,那意思就是不想去找,要偷奸耍滑啊。
不过唐老板是出资人,总有几分面子,骆祁锋正好不想让小叶乱跑,毕竟他腿断了,万一那些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呢。
于是众人立马开始分工合作。
温白羽跟着万俟景侯进入了正东面的房间,一进去温白羽就“呕——”的一声,差点吐出来,一股腐烂的味道冲了过来,呛得他头晕脑胀的。
石头的房间,没有门,里面堆积的全是尸体,已经变成了白骨,但是腐烂和潮湿的气息还没有散开,一股阴冷的感觉扑面而来。
温白羽皱着眉,放眼看去,这个房间里的尸体,少说也有五十来具,实在非常可怕。
万俟景侯让温白羽站在门口等,自己走进去,看了看那些尸体,白骨的脖子上全都有伤痕,看起来全是一刀毙命。
万俟景侯站起来,说:“应该是修墓的工匠。”
温白羽忍不住捂住鼻子,说:“这么多人?”
不过转念一想,这恐怕只是一个房间,四周有那么多房间,如果全都埋着工匠,那才叫人多呢。
万俟景侯又在墓室里转了一圈,很快“嗯?”了一声,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没有立刻说话,温白羽不禁抬步走进去,低头看地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地上竟然是个残破的洛阳铲。
铲子看起来年头很久远,这不可能是墓主留下来的,也不可能是工匠留下来的,显然是有盗墓贼来过这里了,或许是唐老板所说的祖上。
但是让人更惊讶的是,洛阳铲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似乎被人生生掰的,不知道当时遇到了什么情况,但是很显然,这里有潜在的危险。
这个时候其他房间有了点动静,听起来像是那些人也检查完了,从房间里退出来的声音,一边走在一边说,似乎没遇到什么危险。
万俟景侯说:“走吧。”
温白羽点了点头,也从房间里退了出来,正好碰到了唐子和雨渭阳。
温白羽说:“你们找到什么了?”
雨渭阳说:“一堆尸体,好像是工匠,其他没有了,看起来真是一座墓葬,但是入口在哪里?”
他们正说着,就听唐老板特别激动兴奋的喊着:“入口在这里!”
他说着,众人都抬头看他,就见唐老板站在井口旁边,手里拽着一根绳子,手电挂在胳膊上,正往井口里照,似乎在看什么。
温白羽快速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说:“等等,小叶呢?”
唐老板冲他们笑了笑,满脸都是兴奋,说:“小叶在井里。”
温白羽登时有些懵,小叶怎么在井里?他腿都断了,下井里去干什么?
他正想着,看见唐老板手里的绳子,不禁心里咯噔一跳,快步走过去,双手扒住井边,往井里一看,绳子放的太深了,就算有手电照着也看不到人了。
温白羽顿时就火了,想到唐老板说这次下墓没有小叶不行,又看到这口大井,一把抓住唐老板领子,说:“你干了什么?”
唐老板吓了一跳,他手里还拉着绳子,吓得双手一松,差点把绳子直接放下去。
绳子发出“嗖——”的一声,快速的下滑,温白羽要去拽绳子,唐老板却拽得死紧,说:“别动我!不然我松手了!”
众人都不知道唐老板在干什么,只不过他脸上非常兴奋。
唐老板笑着说:“我之前说过了,小叶是一个关键,没有他咱们都没办法下墓,既然已经到了井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吧。”
唐老板脸上闪烁着兴奋,顿了顿,继续说:“小叶这孩子,其实不是我侄子,是个远得不能再远的农村亲戚家里的孩子,我花了很多钱才买来的,我祖上进过这个墓,这墓葬里无比的凶险,你们之前也见过,那种光头女尸,那东西神出鬼没,如果不把光头女尸引出来,咱们下了墓就死定了。小叶是鬼节出生的,命格非常阴,我让风水先生看过了,最适合做引子。”
唐老板说的引子,其实很简单,在道上也有人用这种方法,但是一般用动物,比如有灵性的鹅,把一只鹅绑在绳子上,顺着墓葬垂下去,然后再慢慢的往上拉,如果墓葬里有粽子,追着香气跑出来,众人就能直接把粽子抓起来,不然下了墓葬之后,地形不熟悉,而且又阴暗,在那里对付粽子并不好办。
万俟景侯见过一次下斗用引子,也听说过有人用活人做引子,毕竟活人的气息可比鹅要美味的多。
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用活人做引子,而且是个孩子。
唐老板说完,众人脸上都精彩纷呈,看起来唐老板是有准备的,骆祁锋攥起手来,骨头嘎巴作响。
不过唐老板有恃无恐,说:“你们别轻举妄动,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小叶是个好孩子,不过牺牲他一个人,总比牺牲大家强,是不是,而且小叶不一定会死,咱们拉绳子的时候快一点儿,只要把女尸引上来就行了。”
他正说着,突听井口里传出了吼声,因为从很深的地方传上来,声音有些失真,变得非常可怕。
众人都是一愣,骆祁锋第一个抢过去准备拉绳子,万俟景侯的速度比他快,一步抢过去,一脚踹在唐老板胸口上,将唐老板踹在一边。
唐老板根本没反应过来,一下被踹飞了,手也松开了。
万俟景侯一把抓住绳子,两手交错的快速往上拽,很快绳子一绷,万俟景侯立刻皱起眉来,一边继续用力拉,一边大喊:“警戒!”
众人全都紧张起来,把枪掏出来,子弹上膛,屏住呼吸盯着井口,就等着有东西钻出来,把粽子打成筛子眼。
绳子上的重量很大,绝对不是一个少年人的重量,而且不断拉扯着绳子,绳子发出“吱呀”的声音,有点不堪重负的感觉,与此同时,那吼声越来越大了。
随即是“吱————”的一声,长长的尖锐电流声从众人的呼叫器里传出来,所有人一阵耳鸣,脑子里“嗡嗡”作响。
因为小叶身上也带着呼叫器,这声音必然是小叶的呼叫器里发出来的,不知道下面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有这么尖锐的声音。
尖锐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万俟景侯用力拽着绳子,突然说了一声“不好”,老章吓得大叫:“来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一下猛地将绳子拽了上来,绳子的另一头却是空的,绳子上半截全是血,众人一见,顿时咯噔一下,看起来小叶这是凶多吉少了。
唐老板刚从地上爬起来,眼看着绳子拽上来了,但是却空的,小叶不见了,光头女尸竟然也没有爬上来,估计是半路把小叶抓走之后,又潜回墓葬里了。
唐老板一脸肉疼的说:“哎呀!怎么没拽上来,让你们快拉绳子的,我花了很多钱才把小叶买回来的……”
他还要再说什么,骆祁锋已经双手攥拳,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一步跨过来,伸手捏住他的脖子,“嘭”的一声,把唐老板的脑袋按在井口上,唐老板半个身体都悬在空中,吓得双手乱抓,抓住骆祁锋的胳膊,说:“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别……别松手!”
骆祁锋说:“你不是想要引子吗?好!你就来当这个引子。”
唐老板吓得魂不附体,双手乱抓,说:“别……别,不要啊!”
二山和老章是精明人,唐老板要真当了引子,他们的酬金就打水漂了,赶紧过来劝,二山说:“骆哥,别耽误时间了,小叶掉下去了,咱们还是赶紧下去找人吧!”
二山比较会说,一下就戳中了重点,骆祁锋一把抓起唐老板,扔在地上,对着唐老板的脑袋就踹了两脚,蹲下来,抓住他的头发,一脸的狠像,说:“我杀人从来不眨眼,最近想做个好人,你别逼我。”
他说完,快速的站起来,翻找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拉出一条绳索,快速的扣在自己腰上,另一头找到洞穴里的尖石头套在上面,动作干脆利索的跳上来井口,把手电绑在胳膊上,一句话没说,顺着井口就滑下去。
万俟景侯也拿出了绳索,给温白羽套上,然后也给自己套上,伸手拽了拽,说:“跟着我滑。”
唐子和雨渭阳也弄了绳索,其他有些人在犹豫,但是已经到了墓葬口,不下去的话,万一错过了宝贝怎么办?
眼看着前面的人从井口滑下去,后面的人也有些急了,都快速的翻出绳索,然后也顺着井口滑下去。
骆祁锋走在最前面,井口里面黑洞洞的,用手电一照,几乎照不透这种黑暗,下面根本没有一个头,一直往下延伸,看起来深不见底。
众人一路向下滑,并没有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也没有听到吼声,温白羽用手电照着四周,忽然味道一股血腥的味道,赶紧往旁边一照,顿时看到井口的石壁上,竟然有一摊血迹,那血迹还没有干,而且非常新鲜,正在不断的往下淌血,但是并没有尸体或者粽子。
血迹在石壁上有飞溅的痕迹,应该是猛地撞向石壁,一下被撞开了花,血迹才能这么飞溅。
温白羽看见着血迹,顿时心惊肉跳的,难道是叶流响吗?如果这么撞上去,看这种力度,又有这么多血,恐怕没有活着的概率了。
血迹一直蜿蜒往下,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快速的往下滑,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最下面的骆祁锋忽然喊了一声:“大家当心!”
他的声音刚落,“呼——”的风声就传了过来,只见一个脸色惨白的光头女尸,像壁虎一样,游走在井口的石壁上,从下往上快速的爬,对着最下面的骆祁锋快速的扑过去。
众人用手电往下照,看到这一面都是“嗬——”的吸了一口气。
骆祁锋人在半空中,猛地双腿一蹬,身体一下向后撞去,女尸飞扑过来,顿时扑空了,顺着井往下坠,就听“呲啦——”两声响,女尸一下抓住了石壁,又开始快速的往上爬。
这次女尸的动作很快,连续扑了两次,骆祁锋伸手抓住绳索,另一手快速的掏出枪,“嘭”的放了一枪,因为实在太黑,似乎没有打中女尸。
不过女尸显然也忌惮枪的厉害,顺着石壁继续往上爬,绕过了最下面的骆祁锋。
温白羽眼看着女尸朝万俟景侯去了,顿时屏住呼吸,女尸一扑过来,万俟景侯立刻也是双腿一蹬,但是因为顾及到头上的温白羽,并没有荡开很远。
万俟景侯后背抵到石壁的一霎那,又飞快的往前一顶,锁扣扣在腰上,万俟景侯双腿一夹,正好夹住女尸的脑袋。
女尸发出“咯咯”的吼叫声,快速的挣扎,万俟景侯腰身一摆,将女尸凌空拔起来,与此同时双腿一搅,把女尸快速的一抛。
女尸脱离了石壁,还没有准备,一下就掉下去,伸手抓了好几把,但是都没抓住石壁,隔了几秒钟,就听“咚!”的一声,光头女尸似乎从高空摔了下去,已经掉到底儿了。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万俟景侯这么轻松就解决了一个无头女尸。
就这个时候,上面的老章突然惊恐的大喊着:“不是一个!不是一个!”
众人一愣,不知道他在喊什么就听“咯咯”的声音从井底传过来,从四面八方逼近他们。
老章这个时候才哆嗦着说:“粽子不是一个!”
这感觉就跟马后炮似的,众人眼看着好多无头女尸像壁虎一样爬上来,她们的脸太过于苍白,因为常年生活在井底,根本不见光,这些女尸的皮肤有一种腐败的白色,浑身都是粘液,尤其还都是个性的光头,看起来异常可怕。
女尸发出“咯咯”的大吼声,似乎是刚才摔下去的女尸把这些粽子惊动了,她们就像惊蛰的虫子,纷纷从洞穴里爬出来。
井口里立刻传来了众人的惊吼声,就听“啊啊啊啊”的声音,上面一个人快速的下滑,“咚咚”两声,连撞了好几个下面的人,仍然在快速的下滑,直朝着温白羽就来了。
温白羽快速的双腿一蹬,想要往后荡去,结果他一蹬,顿时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自己的腿不够长,竟然差一点才能够到石壁。
温白羽气的荡了一下,靠着惯性这才踹到了石壁,急速的向后退,上面掉下来的人直接从他旁边略过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冲过来,温白羽的手电一霎那照到了那个人,那人双目圆睁着,已经死了,满脸都是血,脑袋竟然被咬掉了半个。
温白羽下的呼吸一停滞,就听下面的万俟景侯立刻喊着:“白羽!往下滑!”
温白羽赶紧伸手一点点放着腰间的锁扣,快速的跟着下面的人往下滑。
他们被一群女尸包围着,那些女尸像壁虎一样在四周游走,似乎在寻找众人的破绽,准备先从软柿子入手。
他们一直往下滑,不时能听到“啊啊啊啊啊”的喊叫声,不知道有多少人受伤了,温白羽一边往下滑,一边忌惮的戒备着四周,就见一张白色的大脸一下放大到温白羽的面前。
温白羽“嗬——”的吸了一口气,女尸正朝着他狞笑,伸手快速的“唰——”的一抓,温白羽抓住绳索,猛地朝女尸一踹。
女尸被踹了一下,又快速的冲回来,温白羽拔出凤骨匕首,朝着女尸的脸划过去。
女尸侧身躲过去,似乎智商很高,开始琢磨起温白羽的绳子。
女尸游墙而上,不和温白羽较劲,反而注视着他们的绳子,突然一跳,猛的抓住一把绳子。
温白羽只觉得身体不由自主的一荡,女尸整个人抱住一把绳子,少说有四五条,然后张开嘴巴,用尖锐的獠牙咬那些绳子。
温白羽顿时脑袋里嗡嗡响,他们现在悬在半空中,如果绳子断了,那还不掉下去摔死?
就在一霎那间,温白羽的绳子一下断了,发出“崩”的一声,温白羽整个人飞快的往下坠,脑子里“嗡——”的一响,立刻想要变成鸿鹄。
只不过温白羽这个时候却感觉到腹中一片绞痛,这感觉他太熟悉了,顿时一声冷汗,心想着简直太是时候了!
万俟景侯的绳子一下也断了,万俟景侯猛的抓住温白羽,同时骆祁锋抓住了万俟景侯的胳膊。
骆祁锋的绳索不堪重负,挂着三个大男人,发出“噌——”的声音,快速的往下坠,温白羽感觉跟做过山车一样,虽然这比直接甩下去轻一点,但是他们下坠的速度依然很可怕。
眼看着就要坠到井底,一个白色的大脸突然出现,猛地朝他们扑过来,万俟景侯一手抓着温白羽,另一条胳膊被骆祁锋吊着,骆祁锋一手抓住万俟景侯,另一手稳住自己的绳索锁扣,两个人都没有办法腾出手来。
温白羽咬牙一荡,手中的匕首快速的一划,三个人下坠的力道顿时变得更大了,锁扣根本稳不住,发出“噌——”的刺耳声音。
不过幸好温白羽出手,那女尸被吓得一缩,没有抓到万俟景侯,就听“啪”的意思,却抓到了万俟景侯背上的背包。
背包被尖锐的爪子一下抓散了,带子断开,快速的向下掉去,里面的东西也散了,稀里哗啦的往下掉,时间非常壮观。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万俟景侯的背包里可有孵蛋器,迷你孵蛋器在空中翻了好几下,迅雷不及掩耳的直接掉了下去,就听“啪!”的一声,孵蛋器是塑料外壳,掉在地上直接碎了,里面一颗像红宝石一样的蛋滚了出来,井底似乎有斜坡,红色的蛋立刻顺着斜坡滴溜溜的滚进黑暗中。
井底还有很多女尸,那红色的蛋很扎眼,散发着光芒,女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显然烛龙蛋散发出来的味道很美味,女尸就像疯了一样,对着烛龙蛋狂追不舍的消失在黑暗中。
温白羽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孵蛋器一下就摔碎了,不知道蛋宝宝怎么样。
温白羽当下手一缩,一下挣脱了万俟景侯的桎梏,万俟景侯大喊了一声:“白羽!”
就见温白羽一下跳下去,就地一滚,吓得万俟景侯心脏也要跳出来了,要知道温白羽现在还怀着孕。
万俟景侯也抖了一下胳膊,直接跳下去,就地一滚,上面的骆祁锋看见两个人疯狂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是看起来很严重,他目测了一下高度,似乎摔不死,虽然女尸跑了一部分,但是还有一大部分虎视眈眈,吊在半空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骆祁锋一咬牙,直接放开了自己的锁扣,“嗖——”的一下,猛地坠到地上,也是就地一滚减去下坠的惯性,随即迅速爬起来。
万俟景侯眼前温白羽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往前跑,突然一下脚步趔趄,直接跌在地上,万俟景侯立刻跑过去要扶他,结果温白羽更快,直接从地上跳起来,追着前面发出微弱红光的蛋就往前跑。
温白羽跑的速度太快了,红色的烛龙蛋发出“咕噜噜”的声音,顺着井底的墓道往里滚,女尸发出“嗬——嗬——”的声音,追着烛龙蛋。
就听“咔哒”一声,烛龙蛋撞到了墓道的分叉口,终于停了下来,女尸从后面扑上去,要扑那颗烛龙蛋。
温白羽立刻从后面追上来,纵身一跃,手中的凤骨匕首快速的一扬,就听“咯!”的一声大吼,正插在女尸的后背上。
凤骨匕首顿时爆出一阵红色的光芒,女尸发出痛苦的吼叫声,一瞬间就变成了一碰黑色的灰土,直接洒在墓道的地上。
其他女尸见到这个状况,忌惮的盯着温白羽,纷纷向后退,往墓道的分叉口里退进去。
温白羽冲过去,抱起地上的烛龙蛋,“嗬……嗬……”的喘着粗气,气息似乎非常不稳定,额头上全是汗,眼珠子通红。
万俟景侯追上他,将温白羽立刻抱在怀里,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一手的冷汗,安慰的拍着他的后背,说:“没事了,没事了。”
温白羽抱着烛龙蛋,喘了几口气,似乎才稳定下来,眼睛也退去了红色,一下被疲惫席卷,有点站不住。
万俟景侯扶着他,温白羽伸手摸着那颗蛋,突然愣了一下,随即快速的用手电去照,瞪大了眼睛,抓着万俟景侯说:“裂了!”
万俟景侯也一愣,仔细看了看那颗蛋,真的裂开了,不知道是不是从高空摔下来摔裂的,还是在地上滚的时候滚裂的。
红色蛋壳裂开了一道缝,裂缝非常长,从蛋的肚子到顶头,很长的缝隙,不过只是有条缝隙,并没有裂开。
万俟景侯看了看,只是有裂痕,好像没什么事情,烛龙蛋还是热乎乎的,也没什么异常。
他们一路飞奔,后面的人追了半天,最先追过来但是骆祁锋,然后唐子和雨渭阳也追了过来。
万俟景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说:“快装起来。”
孵化器已经坏了,而且装在里面温白羽也不放心,温白羽就直接把蛋宝宝装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一只伸手摸着。
众人在后面追的都气喘吁吁的,而且他们伤亡太惨重了,唐老板吓得魂不附体,本身想用引子的,结果现在好了,光头女尸不止一个,竟然一大堆。
而且众人一路跑过来,都没有看到小叶的影子,就算被吃了,总也要留下一点什么,但是除了井里面的一片血迹,什么都没有。
众人在原地休息了两分钟,他们本身是下来找人的,再加上已经到了墓葬里面,大家就嚷嚷要开始行动了。
墓葬的格局看起来很宏伟,墓道两壁刻着壁画,看起来地位很高,壁画上歌舞升平的,这么看来的确应该是汉朝的一个诸侯王。
前面的墓道变出了分叉口,有人提出来分头找,温白羽不想和他们耽误时间,就算一起找的话,那些人也不一定能帮上忙。
万俟景侯也同意分头找,唐老板想要和万俟景侯一组,要知道景爷一个人就定了一票人,跟着景爷自然安全,但是脸色很差的骆祁锋跟着这一组。
唐老板想到刚才的经历,自己两个大门牙都被踹了下来,脑子里现在还嗡嗡作响,就没敢跟着他们。
走之前大家还要做约定,不管找到什么东西,都要平分,不要自己找到就独吞了。
温白羽才不惜的这些,他的蛋宝宝裂了一个口子,温白羽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理他们,直接进了左边的墓道。
万俟景侯也快步跟上去,墓道里非常黑,众人打起手电,那些女尸拖进墓道之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走了十分钟之后,众人就见到墓道出现了一扇门,石门是半开半壁的,竟然被打开了,显然是有人走进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下墓的那些土夫子。
两扇石门闭合的时候组成了个巨大的蝉雕,整个蝉的雕刻非常简单,似乎只用了简简单单的几笔,就雕刻出来了,但是栩栩如生。
又是蝉……
这座墓果然和蝉有关系。
雨渭阳仰头看着两扇石门,说:“典型的西汉特点,刀法粗犷有力,非常精简。”
温白羽说:“这座墓葬到底什么来头,能看得出来吗?”
雨渭阳摸了摸下巴,说:“我也只是能看出是西汉墓,如果要确定到底是谁的墓,还要看里面的陪葬品。但是刚才那些光头女尸,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温白羽说:“是谁?”
万俟景侯接口说:“江都王刘健。”
雨渭阳点点头,说:“对,这个江都王在汉朝是个臭名昭彰的人,世袭的爵位,正巧他世袭的时候碰上了汉武帝实行推恩令,刘健在历史上是因为造反死的。刘健为人淫秽暴戾,和自己的后母还有妹妹通奸,是个杀人如麻的东西,他有个特点,一旦姬妾和宫娥犯了错误,或者他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把这些人剃光了头来侮辱,要知道在古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
温白羽啧了一下舌,说:“要真是这个江都王,这墓葬里的粽子得有多少?”
雨渭阳说:“西汉的诸侯王暴戾淫逸的大有人在,多少都害过几条人命,这个江都王手上的人名数不胜数。”
他们说着,就往石门后面走,温白羽突然皱了一下眉,说:“有血腥味。”
温白羽现在对这个味道非常敏感,他一说话,众人立刻戒备气来,就看到不远处的地上真的有血。
血虽然不多,但是还很新鲜,在血水上掉了一样东西,众人一看,竟然是叶流响的围巾!
因为叶流响的衣服扣子被拽豁了,骆祁锋就给他围了一条围巾,免得风灌进脖子里,叶流响之后就一直戴着了。
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地方看到了,而且围巾上还都是血,看起来有些可怕。
骆祁锋两步走过去,抓起地上的围巾,说:“是小叶的。”
他说着,环视了一下周围,除了这一摊血迹和围巾,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众人立刻往前追去,很快前面就出现了墓室,众人走进去墓室,四壁刻着壁画,竟然是躶体的女人在击鼓的图,四壁全是这样的女人。
那些的图,有的躶体女人在击鼓,有的则是被手脚岔开被绑在木桩上,画面都不堪入目,其中有一个被人簇拥着的男人,看起来穿得非常华贵,这应该就是墓主了。
众人环视了一周,这个墓室里全是陪葬品,非常的奢华,有一口棺材,看起来并不奢华,应该是陪葬的棺材。
万俟景侯突然“嘘——”了一声,众人立刻全都噤声了,连呼吸都屏住了。
就听“嗬……嗬……嗬……”的声音不断的传出来,声音有些沉闷,像是努力的呼吸声,竟然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众人吓了一跳,唐子立刻把雨渭阳护在身后。
万俟景侯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朝那口棺材慢慢走过去。
骆祁锋立刻将子弹上膛,瞄准了棺材,眼看万俟景侯要把棺材打开,骆祁锋手心里全是汗,就准备着如果有东西跳出来,什么都别说,立刻送它几枪。
万俟景侯的手在棺材边缘摸了一下,随即抬头看了门一眼,双手搭在棺材边沿,慢慢的推开了棺材的盖子。
“嗬……嗬……嗬——”
盖子一推开,呼吸的声音就毫无阻碍的喘了出来,那声音就像垂死的挣扎一样,正在努力的喘着气,但是就算这么努力喘气,仍然毫无办法。
棺材板子打开,里面并没有东西立刻跳出来,众人慢慢聚拢过去,都吃了一惊。
棺材里躺着的不是粽子,也不是尸体,是一个活人!
竟然是和他们一起下墓来的老章!
老章躺在棺材里,棺材里全是血,他的脖子被人划开了,血水顺着脖子汩汩的往外冒,就像喷泉一样。
看这个流血的速度,老章遭遇毒手应该就在他们进入墓室之前不久,不然血早就流干了。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老章的伤口,说:“没救了。”
老章的表情一瞬间很恐怖,带着绝望,但是更多的表情则是恐惧,极大的恐惧,满眼惊恐的瞪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响声,几乎是要证明万俟景侯的话,就在万俟景侯说完了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老章一下就不喘气了。
老章圆睁着眼睛,嘴巴张开,嘴巴里也全是血,温白羽看着这血腥的场面,几乎要吐出来,捂住口鼻,说:“他的舌头被人割掉了……”
众人往老章口腔里看,果然舌头被割掉了,但是很巧妙的避开了大量出血的地方,所以老章是因为失血过多死的,而不是被血呛死的,或许是那种无法动弹,又大量失血的感觉,让老章露出了极大的恐惧。
温白羽捂着口鼻,脸色一片苍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老章明明走的是另外一条墓道,但是竟然被人抓住了,而且这种做法显然不是粽子,粽子不可能意识清醒的避开出血点。
这么狠的手段,显然是带有报复心理的。
万俟景侯皱着眉,突然伸手进去,捏住老章的一只胳膊,把胳膊往上提。
就见老章的手里竟然捏着一张照片,照片已经血粼粼的了,正“滴答……滴答……滴答……”的滴着血。
万俟景侯伸手一拽,把照片取下来,就见照片的背景是一座很破败的平房,照片上的人物显然是老章无疑了,另外一个人,竟然是叶流响!
叶流响坐在椅子上,手脚都被绑住,明显在哭,卷起胳膊,露出很细的小胳膊,老章手里拿着一管针,正在他的胳膊上注射着什么。
叶流响的胳膊又细又白,但上面肿了好多,就像过敏了一样,到处都是红斑,还有很多针眼。
骆祁锋一看,顿时有些暴怒,说:“这王八蛋干了什么!”
温白羽脑子飞快的转,似乎有一瞬间灵光一闪,说:“咱们都没有注意,小叶被女尸抓走的时候,也受了伤,但是在树林里的时候,其他人都因为尸毒晕倒了,只有小叶没事。”
骆祁锋被他这一提醒,顿时想起来了,小叶受的伤绝对比骆祁锋下巴上那个伤口多,但是小叶竟然一点儿事也没有。
雨渭阳说:“不会在做实验吧?”
他这样一说,众人都觉得后背发凉,不过现在老章已经死了,叶流响又哑又聋,根本没法表达。
温白羽说:“这样看来,这个杀老章的人,应该和老章认识,不想让他说出来,不然也不会割掉他的舌头了。到底是谁呢?”
万俟景侯说:“不管是谁,他就在进墓的队伍里。”
他一说,众人都沉默了,似乎觉得非常同意,如果这个人不在队伍里,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杀掉了老章,而且做得这么干脆利索。
第一次死人,并没有留下照片,但是第二次和第三次的照片,非常的明显,他们都有共同点,上面全有叶流响,而且叶流响都是受害人,说明这个人很可能在帮叶流响报仇。
温白羽“啊”了一声,说:“糟了!”
雨渭阳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唐老板可能危险了。”
唐老板要把活人丢进墓葬里当引子,就算真的被杀了,其实还有不少人想要拍手,就像骆祁锋。
不过他们也真的想知道,到底是谁一直潜伏在暗中,而且做法让人心惊肉跳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啊啊啊啊啊啊!!!”的声音传出来。
是从墓道的深处传过来的,声音太凄厉了,嗓子都劈了,但是因为他们曾经听到这种大吼声,而且温白羽又刚刚提到过,所以众人立刻就知道了,是唐老板。
众人冲出墓道,立刻寻着声音往前跑,就在这个时候,大家的呼叫器都响了,里面传出剧烈的吼声,是唐老板的声音,凄厉的嘶喊着:“不……救……救命啊!!吸血鬼!!啊啊啊啊!!!不要!!嗬……嗬……”
嘶声力竭的大叫,所有人的呼叫器都传出这种声音,配合着墓道里传出来的声音,叠成了好几重,回荡在墓道里,一声一声的回响着。
众人对视了一眼,就在短短的几秒之间,唐老板的声音顿时就断了,接着是“咔哒”一声,是呼叫器掉在地上的声音,里面传出一声“吱——”的电流声,一下就没声了。
声音很快消失了,众人顺着墓道往里跑,跑了几步之后,温白羽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过来,让人作呕的味道,不禁有些头晕。
万俟景侯伸手扶了他一把,托着他的腰,说:“还行吗?”
温白羽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不过万俟景侯见他脸色苍白的厉害,立刻将人打横直接抱起来。
温白羽“啊”了一声,毕竟还有骆祁锋在,实在不好意思让万俟景侯抱着。
万俟景侯则抱紧他,说:“嘘——别闹,先休息会儿,一会儿放你下来。”
温白羽听着万俟景侯温柔的嗓音,实在没办法,而且他也是好意,似乎感觉真的疲惫了,就把头靠在万俟景侯胸前。
骆祁锋倒没觉得什么。
众人快速的往前走,很快就证实了温白羽闻到的血腥味,唐老板仰躺在地上,脖子上有伤痕,身上干瘪,不像老章那样,唐老板的血流的很少,估计也被吸干了。
而且唐老板的手上还握着一样东西,这回可不是照片,是一块血粼粼的东西。
万俟景侯立刻说:“别看。”
温白羽赶紧闭起眼睛,看一眼都觉得头晕目眩。
是心脏……
第102章 寒蝉饮血4
是唐老板自己的心脏。
唐老板的手里握着自己的心脏……
众人见了都皱了皱眉,这个样子肯定是没救了,从他们听到声音,到赶来这里,并没有太多时间,下手的人动作干脆利索,而且没有留下来丝毫的线索,一下又不见了。
这一路他们看到了两个死人,但是两个人都应该在另外一条墓道里,结果这两个人都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而且刚刚被杀。
万俟景侯把温白羽放下来,让他扶着墓墙站好,自己则是走过去,蹲下来检查唐老板的尸体,然后双手在他身上快速的搜,手一顿,很快从衣服的内兜里拿出一只玉蝉。
温白羽认得这只玉蝉,其实是摊主二山的,二山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这只玉蝉,估计也是个汉墓,玉蝉的雕工很古朴大气,上面的凹槽里有黑色的血迹。
汉朝人喜欢在死人嘴里放一块玉,大多都雕成玉蝉的样子,象征着永生和复生。
这枚玉蝉显然就是放在死人嘴里的,但是这个人肯定是死了之后,才把玉蝉放进去,并不是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放进去,不然玉蝉应该通体被血染红,而不是这种带着丝丝的黑红。
万俟景侯把玉蝉捏在手上,反复的看了两遍,不由得皱起眉来。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我一直奇怪,地图是以什么方式显示在玉蝉身上的。”
他说着,把玉蝉托在掌心上给大家看,玉蝉的正面只有寥寥几刀,但是已经把一个玉蝉刻画的活灵活现,而背面则是扁平的,什么也没有。
这只玉蝉显然是汉朝的珍品,刻画的栩栩如生,雨渭阳反复看了两遍,说:“这上面很光滑,也没有毛刺,真不知道了。”
唐子说:“这玉蝉上根本没有地图。”
万俟景侯点点头。
温白羽顿时有些惊讶,说:“咱们被唐老板被骗了?”
万俟景侯说:“或许是,唐老板没说实话,他来这座古墓,可能凭借的不是玉蝉的地图,而是他说的家传的笔录。”
万俟景侯捏着玉蝉,把它反过来,就见玉蝉的背面扁平光滑,但是中间的地方竟然有一个细小的凹槽,凹槽里面还有卡头一类的东西,做的非常精致,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万俟景侯说:“这应该是一把钥匙。”
雨渭阳惊讶的说:“钥匙?开门的?什么门?”
万俟景侯摇头,把玉蝉装了起来,说:“先走。”
众人点点头,总不能老对着唐老板这幅死相吧,唐老板死的时候一定非常恐惧,那表情实在说不出来。
万俟景侯要抱起温白羽,温白羽赶紧摇手,说:“扶着我就行了。”
万俟景侯也没有强求,扶着温白羽往前走,其他人都紧紧跟在后面。
墓道非常长,这座墓葬应该是穿山而建,在汉墓里来说比较少见,看起来也非常雄伟。
走了很长时间,前面都是一片黑暗,用手电照着,勉强看到一片惨白的手电光,壁画都是歌舞升平的内容。
他们正走着,突听墓道深处传来“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众人都是一激灵。
毕竟这里是幽深的墓道,而且刚刚死过人,死人的时候大家的呼叫器还都响了起来,恐怕不只是他们,另外一条道的人也都听见了,而此时却传来笑声。
那种笑声充斥着奢靡的气息,并不是一个人在笑,而是一堆人在一起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从遥远的地方幽幽的传来,众人都有些不解。
万俟景侯说:“去看看。”
众人立刻都跟上去,他们再走了不远,那种奢靡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在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这个岔路口好像是刚才分开的路又和并在了一起。
大家都没管这个岔路口,继续往前走,前面出现了一个墓室,笑声就从里面传出来。
墓室里点着长明灯,整间墓室竟然是金子做成的,看起来非常奢华,墓室中间摆着一组乐器,乐器的旁边围绕着很多伎乐俑,这些人甬都是宫娥的样子,但是都没有穿衣服,一个个赤身裸体的,有的敲钟,有的弹琴,似乎在演奏着什么。
而墓室里并不简单是这样,除了人甬之外,里面还有很多大活人,温白羽首先看到了二山,然后是豹子,这是他唯一能叫上名字的,其他还有几个人,都是队伍里的,但是温白羽叫不上名字。
包括二山在内的人,全都张着嘴“哈哈哈”的大笑着,并且一边笑一边在墓室里跳舞,他们跳舞的动作很夸张,就好像疯子一样,一边跳舞,一边时不时的去敲钟,有的去拨琴弦,甚至抱着人甬又亲又摸的。
众人一看都傻了眼,这些人显然是中了魔怔,不然怎么会抱着人甬又笑又跳的,还乐在其中的样子。
二山估计笑的已经疲惫了,但是大脑很兴奋,支配着他一直在笑,二山的嘴巴有点合不拢,口水从嘴角哗哗的往外流,口水流的满身都是,但是他根本自己都没察觉,还在不断张着嘴大笑,一边笑一边疯狂的跳,因为实在太累,一跳就扑倒在地,然后又“哈哈哈”大笑着爬起来,继续又笑又跳。
雨渭阳看的眼皮直跳,说:“他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景侯眼睛一眯,突然提起脚边的编磬,铜质的编磬一下飞了起来,正好砸中二山胸口,二山已经根本站不住了,被一砸顿时飞出去,“咚!”的一声撞在乐器上面,就听“哗啦——”一声,二山压倒了一片乐器,连人甬都压翻了,乐器被打翻,墓室里慢慢安静下来。
雨渭阳痛心疾首的说:“那全都是西汉的古董啊!”
唐子安慰雨渭阳说:“雨老板,这些不是好东西,乐声有蛊惑力。”
乐声很快就停了下来,墓室里的众人慢慢醒过来,有的直接瘫在地上大喘着气,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二山一见众人,说:“这……景爷?您怎么也在这里?”
万俟景侯没答他的话,二山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哎呦,咱们缺了两个人,唐老板和老章去哪里了,谁看见了吗?”
二山正问着其他人,其他人也是一脸茫然,都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情,纷纷说没看见。
温白羽说:“不用找了,他们俩个都死了。”
众人一听,顿时愣了,二山惊愕的说:“什么?死了!”
温白羽点头,说:“两个人的尸体都在我们来的墓道路上,已经全都死了。”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唐老板和老章死了,看来刚才唐老板惨叫的时候,这些人估计在大笑,所以都没有听到唐老板的声音。
唐老板的尸体他们不可能带上,毕竟墓道还很长,拖着一个被开膛破肚的死人,他们没有办法继续往前走。
但是老章死的时候捏着的那个照片,万俟景侯有带上。
万俟景侯把照片甩在众人面前,众人顿时都吓傻了,起初吓着并不是因为照片上的内容,而是因为照片上血呼呼的,他们走过来没有太长时间,照片被血泡着,血迹还没有凝固。
众人一见,顿时“嗬——”的吸了一口冷气,随即才仔细的去看那张照片。
二山顿时“这……这……这……”连说了好几声,但是始终这不出来。
温白羽说:“你跟唐老板最熟悉,唐老板到底什么来头,还有小叶到底什么来头,该说说了吧?”
二山有些着急,而且他刚大笑完,疲惫的厉害,着急的满头大汗,说:“这从何说起啊!我真的和唐老板不是很熟悉,就是生意上的往来……那天唐老板也在潘家园的夜市上,你们走了之后,唐老板就来了,看到我卖的那枚玉蝉,特别喜欢,就买了下来,结果后面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唐老板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这玉蝉是个地图,天大的宝贝,想让我找一些人搭伙,我……我就找了景爷了……”
豹子忍不住说:“这叫叶流向的是什么人?唐老板和老章好像都和他有些过节,现在都死了,不会是这个小孩杀的人吧!”
二山说:“不会吧,你看那个孩子,又聋又哑的,而且弱不禁风,怎么能杀人?”
二山顿了顿,说:“我实在不知道那个叫叶流向的,当时在火车站,我也是第一次见叶流响,闹不懂唐老板为什么要带一个小孩子过来,不过之前咱们在井口的时候,唐老板不是已经说了吗,叶流响应该是唐老板买来的孩子,想要做引子用的,我知道的这些,你们大家也都知道了。”
他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对对,老章之前和唐老板认识,这个我知道,在车上的时候,唐老板还和老章两个人私密的说了点儿什么,但是因为声音太小,我根本听不见啊。”
二山一再的表态,真的和唐老板不是很熟悉。
看二山这个紧张的样子,估计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墓室里有几个人态度很紧张,就是上次合伙戏弄叶流响的那几个男人,往叶流响碗里扔石头的男人已经死了,把叶流响捆起来注射药剂的老章也死了,甚至把叶流响作为引子的唐老板也死了,那几个人不得不害怕起来,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他们。
骆祁锋一直沉默,终于发话了,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小叶。”
这件事情很蹊跷,明显是个报复行为,所有对叶流响不好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而且这次的出资人唐老板已经死了,好多打手都开始打退堂鼓,毕竟他们的佣金打水漂了,唐老板没办法给他们之后的钱。
那个叶流响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但是现在的事情都太诡异了。
一个人颤声说:“我看……我看咱们还是出去吧,这个墓葬太凶了,那些女尸还在周围,现在又多了一个杀人狂魔,咱们还是……”
他说着,其他人也表示同意,就连二山也开始犹豫,豹子的性格大咧咧的,但是始终要为钱着想,唐老板都死了,没人付钱,这里还这么危险,根本不划算,也决定打退堂鼓。
温白羽并不想拦这些人,毕竟他们在这里其实没多大帮助,而且还成事不足办事有余,就没有说话,任由他们往外走。
这些人既然已经决定回去了,又不想空手而归,就开始打墓室里乐器的主意,这些乐器都是西汉时候的,尤其是编钟,要知道一套编钟如果能完整的带回去,那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那些乐器显然是邪器,土夫子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万俟景侯招手让众人出去,说:“别管他们了,咱们走。”
俗话说良言劝不了该死的鬼,温白羽觉得说的挺对的,如果他真的劝了,估计那些人还觉得自己挡了他们的财路。
众人刚走出墓室,还没有走远,就听到墓室里突然传出“啊啊啊啊”的尖叫声,然后有人大喊:“动!动了!!!快跑!”
墓室里二山突然冲出来,朝着他们就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动了!!人甬活了!”
就听到“喀啦……喀啦……”的声音,其他人也快速的从墓室里冲出来,紧跟着后面冲出几个人甬,人甬外面是石头包着的,但不知道怎么了,人甬竟然裂开了,石头就像脱皮一样纷纷掉下来,露出里面的粽子来。
那些粽子就是之前他们见到的光头女尸,所有的人甬其实都是光头女尸,只不过外面裹了一层石头外壳而已。
那些粽子一边追,外面裹得石头就慢慢的脱落,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
万俟景侯目光一凛,抓住温白羽的胳膊,说:“快走。”
温白羽下意识的伸手进口袋里,抱住圆滚滚的烛龙蛋,反复摸了一下,结果这不摸还好,一摸温白羽就吓了一跳,“啊”的喊出来。
万俟景侯以为女尸追上来了,温白羽则是着急的说:“蛋!蛋!那裂缝好像变大了!”
因为他们跑的急,温白羽根本看不清楚烛龙蛋上的裂缝,但是他能摸得出来,裂缝竟然变大了,之前摸只是一个裂缝,现在变成了裂开的口子。
他们没时间停留,身后的人甬少说也有十几个,一股脑全从墓室里涌出来,追在他们后面紧追不舍。
二山和豹子他们也不敢掉头跑,他们往回折的话,肯定要从井口爬上去,但是现在有光头女尸追赶,根本不可能爬上去,跟着万俟景侯还安全一些。
万俟景侯拽着温白羽往前跑,前面是一个车马室,非常巨大的墓室,里面全是陪葬的车马,有的是真车和真的马匹,已经完全腐烂了,有的则是黄金做的,或者青铜做的,还有玉石雕刻成的,一辆一辆的车马,鳞次栉比的挨着,中间的缝隙刚好够一个成年男人穿行。
众人以下涌进车马室,顿时都愣住了,这么晃眼的陪葬品可不多见,要不是后面有粽子不断的追上来,那些人都想先捞一笔的。
黄金的车马非常亮眼,西汉的陪葬品,竟然没有一点被腐蚀的样子,温白羽说:“有毒?”
万俟景侯点点头,提高声音,说:“别碰任何东西!”
身后那些人本身想要跑的时候捞点,但是听到前面的万俟景侯这么喊,手又缩回去了,不敢碰什么东西。
光头女尸疯狂的涌进车马室,巨大的车马被女尸一下撞翻,顿时车马室里乱成一团,就听“轰隆——”一声。
众人立刻齐刷刷的看向墓顶,二山突然嘶声力竭的大喊:“天啊!机关!!粽子碰到机关了!”
温白羽也看向墓顶,就听到四周有“沙沙沙……”的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万俟景侯立刻将人拉进怀里,然后快速的往前跑,大喊着:“流沙,找地方隐蔽!”
随着万俟景侯说完,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墓顶突然爆裂开来,流沙层一下倾泻而下,伴随着流沙的,还有一些锋利的石片,万俟景侯把温白羽护在怀里,手臂一下就被石片划出血了,衣服直接划开,鲜血涌出来,沙子又像下雨一样砸下来。
就听“嘭!咔嚓……”一声,众人正找地方隐蔽,以免被流沙活埋,结果这个墓室分明还有后招。
墓室的地板竟然是空心的,被流沙一压,立刻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在众人“啊啊啊啊”的惊呼声中,墓室的地板一下就裂了,下面分明是个活藏坑,流沙和巨大的车马全都往下砸,还有那些被砸的血淋林的粽子。
众人身不由己的往下坠,万俟景侯拉着温白羽在墓室边角,墓室坍塌下去,万俟景侯伸手猛地抓住墙壁,发出“呲啦——”一声响,两个人一下就停留在半空中。
温白羽抬头往上一看,立刻说:“松手!”
就见一块巨大的石头正好向他们砸了下来,万俟景侯猛地松手,同时踹了一脚墙壁,抱住温白羽向后甩去,半空中万俟景侯翻了个身,后背着地,“嘭”的一声已经落在地上,紧跟着是“哗啦”的巨响,漫天的流沙冲下来。
虽然有万俟景侯做肉垫缓冲力气,但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温白羽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晕过去的时候还神手死死握着兜里的烛龙蛋。
骆祁锋猛地从上面摔下来,其实葬坑的高度并不大,但是流沙的冲击很大,还有众多的车马,这些名贵的陪葬品一砸下来,就没什么生还的机会了。
骆祁锋只觉得脑袋一重,被什么砸到,猛地就没了知觉。
他脑子里昏昏沉沉,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头很重,而且有温热的东西流下来,想必是血。
骆祁锋想要睁开眼睛,但是昏沉的太厉害了,不知道脑袋是不是被砸漏了,呼吸也很困难。
就在他半昏迷半清醒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清冽的声音,笑着说:“你也有翼……”
骆祁锋没听清楚那个人说什么,这声音很清亮,就像流淌的泉水一样,只是听就能让人感觉到一股甘甜的感觉,更别说声音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
骆祁锋想要睁开眼睛,他不知道是谁再说话,或者是自己的幻听。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感觉到一双手在他身上抚摸着,那双手不大,隔着他的衣服,顺着他的肩膀抚摸,然后在他胸口轻轻的抚摸,随即来到了腋下稍微靠后的地方。
随着抚摸,笑声又响了起来,说:“原来在这里,有翅膀真好啊,真羡慕你……可以借给我吗?”
骆祁锋根本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但是那声音很清冽,就像在他心里流淌一样,似乎是问句,骆祁锋像受了蛊惑一样,就算什么都没听见,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声音笑了一声,说:“真是烂好人。”
骆祁锋还沉浸在半昏迷之中,就感觉那个说话的人竟然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但是他身上没有力气,也睁不开眼睛。
骆祁锋的上衣很快被脱掉了,一双冰凉的手摸在他腋下靠后的地方,仔细在那里摸了好几遍,还用手指肚轻轻的摩擦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让骆祁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被这样抚摸着,骆祁锋忽然有些喘粗气。
“呃!”
半昏迷中的骆祁锋被背部猛烈的刺痛一下就惊醒了,他猛的睁开眼睛,一双灰绿色的眼睛还没有适应墓葬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感觉有人趴在自己身上。
骆祁锋眯起眼睛,他脑袋很沉,伸手摸了一下,都不需要看,疼得要死,果然是出血了,也不知道脑袋会不会被砸漏。
骆祁锋适应了一两秒钟,突然看清楚趴在自己身上的人竟然是叶流响,顿时愣住了,随即就想到自己可能是还不清醒。
骆祁锋看了看四周,是一个不认识的墓室,没有流沙,没有女尸,没有砸下来的车马,一切都有些陌生,而且自己竟然光着膀子,流畅的肌肉和伤疤都袒露在外面,衣服甩在一边,叶流响就趴在他怀里。
骆祁锋有些发懵,良久才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叶流响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就像他在昏迷中听到的,薄薄的嘴唇张开,说:“应该是吧。”
骆祁锋更是吃惊,盯着叶流响半天,很久之后又重复了一次,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叶流响没有说话,只是把手臂环绕起来,从腋下抱住他,伸手在他刚才疼痛的地方不断的摸索着。
骆祁锋的呼吸一下就沉重了,一双灰绿色的眼睛盯着叶流响,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就像一个野兽一样。
他猛地抬起手臂,死死抱住怀里的人,低下头去,咬住叶流响的嘴唇,用力的亲吻着,几乎是撕咬,叶流响薄薄的嘴唇可怜兮兮的,被他吻得又红又肿,一双灵动的眼睛充满了雾气。
叶流响微张着嘴唇,发出“哈……哈……”的喘息声,双手抱住他,喃喃的说:“真暖和。”
骆祁锋被叶流响招惹的已经狂暴了,完全就像是一头野兽,胳膊上的肌肉纠结起来,绷得死紧,捏住叶流响的肩膀,又去吻他的嘴唇,然后去亲他的眼睛,叶流响的脸还没有巴掌大,骆祁锋恨不得一下亲他的两个眼睛。
骆祁锋感觉脑袋发沉,但是已经完全疯狂,就像做梦一样,他难受的厉害,胸腔里有一股狂暴的气息想要冲出束缚,一边亲吻着怀里的叶流响,一边伸手往下摸。
叶流响非常配合,双手抱着他,不断的发出喘气声,灵动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就在骆祁锋马上要受不了的时候,他突然愣住了。
骆祁锋的手摸下去,自己已经冲动的大脑发热,而叶流响下面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骆祁锋脑子里忽然“轰隆——”响了一声,似乎被炸醒了。
骆祁锋脑子里发晕,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强迫一个恨不得小他二十岁的少年做这种事情?就算叶流响一直没有反抗,但是少年根本没有反应,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会不会觉得很恶心,已经被吓怕了?
骆祁锋的呼吸有些停滞,或许是因为撞了脑袋的缘故,越来越晕,越来越昏沉,他眯着眼睛看眼前的叶流响,那个人影却开始旋转,一片天旋地转。
最后他实在坚持不住了,眼皮发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温白羽醒过来的时候,猛地一激灵,立刻伸手去掏口袋,但是一掏之下什么也没有,立刻挣扎着要坐起来。
立刻就有人去扶他,说:“醒了?受伤没有?”
温白羽听见是万俟景侯的声音,立刻说:“蛋不见了!”
万俟景侯说:“没丢,在我这里。”
他说着,把手托出来,蛋宝宝就在万俟景侯的手心里,蛋宝宝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暖洋洋的,还隐隐发光,在微弱的光线下,真的能看见蛋宝宝上面裂了一个口子。
温白羽立刻把蛋宝宝抱过来看,那裂缝好像很大,眯着眼睛都能从裂缝里往里看了,不过看不清楚里面的样子。
温白羽说:“又摔裂了?”
万俟景侯安慰他说:“应该不是摔裂的,估计要破壳了。”
温白羽说:“真的?!那怎么还不破壳?我能帮它掰开吗?”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似乎是怕温白羽揠苗助长,所以把蛋宝宝又拿了回来,放在自己口袋里,说:“放我这里。”
温白羽点点头,看到蛋宝宝没事,这才环顾了一下四周。
四周那是相当的壮观,一片残垣断戟的样子,满处都是流沙,车马掩藏在流沙之中,看起来无比苍凉。
温白羽有些紧张的看着四周,发现唐子和雨渭阳躺在旁边,还有骆祁锋,再有就是二山和豹子。
只有这些人了,这些人显然都受了伤,万俟景侯应该是最先醒过来的。
万俟景侯说:“能找到的我都找到了,其他人还没找到。”
温白羽赶紧爬起来,先看了看唐子和雨渭阳的伤势,两个人伤口都处理过了,显然是万俟景侯的功劳,已经不流血了。
温白羽一动,唐子立刻警觉的醒了过来,有些紧张的去找雨渭阳,看道雨渭阳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把雨渭阳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雨渭阳身体比较弱,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稍微等了一会儿,其他人都醒了过来,二山和豹子简直痛哭流涕,如果不是万俟景侯把他们挖出来,估计已经没救了。
骆祁锋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周围,是那个活葬坑,他脑子里还停留在刚才的梦境上,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个可怕的梦境里,叶流响可以说话,声音非常好听,而自己像一个禽兽一样……
骆祁锋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一个怪梦而已,骆祁锋觉得,或许是自己的想法太肮脏了,才会做这种梦。
骆祁锋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嘶——”了一声,脑袋疼的要死,看起来是被东西砸了,他伸手去摸,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想到是万俟景侯做的,转过头去,说了一声:“谢谢。”
万俟景侯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骆祁锋坐起来,总感觉后背有些隐隐发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后背也摔伤了,衣服磨到了后背,就感觉特别的疼,那里似乎有伤口的感觉。
二山和豹子醒来之后就在旁边挖掘,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温白羽坐了一会儿,他刚醒来也有些昏沉,胃里有些恶心,不是太舒服。
眼看着万俟景侯给其他人都包扎了,结果他自己却没有包扎,温白羽招手让他过来,从背包里拿出纱布给他包扎了胳膊。
等他们包扎完,雨渭阳就醒了,显然也醒不过梦来,摔得七荤八素的,望着满眼的流沙,又看了看深坑的高度,有气无力的说:“咱们要怎么上去?”
万俟景侯环顾了一下四周,说:“这个坑四周没有打磨,开凿的也非常粗糙,可以顺着爬上去,大家休息一会儿,有力气了再上去。”
温白羽眼看着四周的岩壁,虽然确实不太高,但是总有一定的高度,而且粗糙又不是楼梯,肯定要手脚并用的爬上去的。
温白羽现在根本是有心无力,跟之前的反应一样,只要稍微一紧张,肚子就开始疼,更别说用灵力了。温白羽在下井的时候,看到蛋宝宝顺着斜坡滚下去,一时情急用了灵力,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那种感觉就跟抽干了一样,补都补不上来。
万俟景侯知道他担心什么,说:“没事,我能背你上去。”
众人坐下来休息,唐子拿了食物出来分,二山和豹子在四周找了一遍,发现了几具尸体,这次的行动还真是惨烈,除了他们之外,已经没有活人了。
大家坐下来吃东西,气氛很沉闷,二山说:“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贪那个钱了。”
温白羽说:“玉蝉是你卖的,你自己都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地图?还被唐老板忽悠了。”
二山有点悔恨,说:“嗨,不瞒温小公子说,我这不是太贪了吗,起初唐老板说了,我也不信,毕竟这是我捞出来的古董,我都反复看了好几次了,怎么可能上面刻着地图我都不知道?但是唐老板言之凿凿,又说真是好东西,我也就信了……”
众人吃了东西,看了看葬坑的高度,准备再休息一下,不然爬到一半没力气了,那还不直接掉下来吗?
骆祁锋坐着,没吃两口东西,总觉得自己后背有些疼,他并不是忍不了疼痛的人,但是那种疼痛很磨人,总是一下一下的消磨着你的意志。
骆祁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的衣服来。
温白羽立刻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侧头一看,有些发愣,说:“你后背有伤口?衣服都被血阴透了,快把衣服脱了吧,先止血。”
骆祁锋看不到自己后背有没有伤口,他把里面的衣服也脱下来,骆祁锋这个人比较懒,全是套头的衣服,脱下来之后,众人顿时“嗬——”的吸了一口气。
二山说:“哎呦骆哥你怎么搞的?外面的衣服都没有破,身上怎么割了这么大一个口子?不是掉下来的时候,被流沙里的石片刮伤了吧?赶紧止血吧。”
其他人也看见了,骆祁锋的背部靠上的地方,有两个很长的伤疤,伤疤是新的,非常深,而且竟然是对称的。
二山这么说,不过他这么精明,自然也觉得奇怪,衣服没刮破,好端端的非常完整,就算皮破了,也不会是这种利器的剌伤,出血啊,瘀伤啊都有可能,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而且带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了,两个伤口是对称的,一左一右,就跟丈量过一样。
众人先没多说,这个伤口很新鲜,因为很深,所以还在流血,大家先给骆祁锋止住血,刚要捆上纱布,万俟景侯就抬手制止了。
众人见万俟景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就没有出声。
万俟景侯走过来,蹲下看了看那伤口,骆祁锋看不见后背,只能出声问:“万俟老弟?”
万俟景侯没回答他,只是突然伸手,按了一下他的伤口,还没有包扎,伤口就裸露在外面,他一按,骆祁锋根本没有准备,疼的一激灵,“嘶——”了一声,连打了两个寒颤。
万俟景侯收回手来,说:“行了,包扎吧。”
温白羽见万俟景侯动作很奇怪,不禁靠过去,小声说:“发现什么了?”
万俟景侯指了指骆祁锋,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骆祁锋的眼睛是灰绿色的。”
温白羽说:“这我看得出来……”
万俟景侯又说:“我起初以为是混血的缘故,不过现在看来不是。”
温白羽诧异的说:“不是因为混血,那是因为什么?”
万俟景侯说:“或许骆祁锋确实是混血,所以他身上的气息相对微弱,我一开始没看出来。”
温白羽越听越觉得奇怪,万俟景侯说的含含糊糊的,他心里痒得厉害,赶紧说:“别卖关子了。”
万俟景侯则是笑了一声,轻声说:“那你亲我一下。”
温白羽:“……”
温白羽被他说的心里痒痒的厉害,偏偏万俟景侯的态度不紧不慢的,温白羽一脸黑,黑得跟锅底似的,只好凑过去,在万俟景侯的嘴皮上啃了一下。
哪知道万俟景侯却早有准备,一下按住他的脖子,两个人嘴唇死死贴在一起,温白羽鼻息粗重的“唔”了两声,又怕那边的人看过来,只好让万俟景侯亲了个够本儿。
两个个分开之后,万俟景侯挂着一脸微笑,还轻轻舔了舔自己的下唇,温白羽脑袋里“轰”的一下炸起一片烟花,总感觉万俟景侯这个动作无比骚气而下流……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才不紧不慢的说:“骆祁锋不是普通人,上古有四种凶兽,他的祖先应该是其中之一,梼杌,形似猛虎,尾长一丈八,眼睛呈绿色,胳下有双翼,但是不能飞。”
温白羽惊讶的睁大眼睛,说:“那他的伤口……”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应该是有人割走了他的双翼,不过很显然,骆祁锋自己都不知道。”
这个人割走了骆祁锋的双翼,非但骆祁锋本人不知道,而且万俟景侯也没有发觉,竟然是悄无声息的就割走了。
温白羽有些惊讶,骆祁锋竟然是梼杌,不过显然骆祁锋自己也不知道。
骆祁锋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了,正在把衣服套头穿上,他这个动作有些艰难,双臂一动撕扯着后背的伤口,疼的冷汗直流。
怪不得这么疼,那并不是简单的小口子,而是割走了东西,当然会疼。
骆祁锋穿好衣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臂,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痛的已经麻木了,总觉得后背的伤口好了点。
众人休息好了,就准备往上爬,唐子是坟,本身可以变出原型把他们带上去,可是现在还有二山、豹子和骆祁锋在场,这几个人都是不知情的,所以剩下的还要靠他们爬上去。
万俟景侯看了看四周,然后翻了一下背包,里面有一条绳索,他爬上去之后可以把绳索扔下来,拉其他人上去。
万俟景侯让唐子帮忙看着温白羽,然后快速的背上背包,往前助跑了几步,猛地跳起来,一下跃上了墙壁,双手一抓,准确的抓住了岩壁突出的石头。
豹子是个打手,身手自然没话说,看着万俟景侯一下越起那么高,而且准确无误的抓住岩石,之后一点儿也没有停顿,用飞快的速度往上攀爬,看的都目瞪口呆了,不得不佩服万俟景侯。
岩壁不是太高,万俟景侯很快就爬了上去,车马室整个坍塌了,但是外面的墓道还是好的,万俟景侯爬上去之后,一下窜进了墓道里,随即把绳子抛了下来。
二山本身想第一个抓住绳子的,不过万俟景侯抛下绳子之后喊了一声:“白羽。”
二山多多少少看出来景爷和温家小公子交情不浅,而且温家的两位爷也不好对付,没必要有什么过节,就让温白羽先抓住绳索。
温白羽抓住绳索,把锁扣扣在腰间,万俟景侯快速的拉着他往上去,好像温白羽只有纸片那么轻似的。
紧跟着又把唐子和雨渭阳拉了上去,下面只剩下三个人了,二山和豹子争先恐后的,骆祁锋就留在最后一个。
骆祁锋仰头看着众人把豹子拉上去,忽然感觉背后有东西看着他,猛地回头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骆祁锋狐疑的看着身后,深坑就这么大的距离,一眼能望到头,不过到处都是流沙,而且还掩埋着很多车马,流沙下面还有那些光头女尸。
骆祁锋扫视了一圈,总感觉身后有一种目光盯着他,还以为是那些摔下来的粽子。
“骆祁锋?”
上面喊了好几声,骆祁锋才醒过梦来,赶紧抓住绳子锁在腰间,然后让众人把他拉上去。
骆祁锋被拉上去,到了墓道边,众人拽着他把他拽进墓道里,稍微一较劲,后背的伤口又撕开了,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疼。
众人好不容易爬上来,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骆祁锋要继续往里走,二山立刻说:“骆哥,不能往里再走了啊,这墓太邪乎了!”
骆祁锋说:“你不愿意往里走,就自己回去,我没拦着你。”
二山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走,实在太危险了,只好继续劝骆祁锋,说:“骆哥你听我劝啊,刚走到这里就这么多危险,之后不知道会有什么,这座墓太凶了,而且唐老板也死了,谁都不了解这个墓葬。再者说了,那个叫叶流响的,古古怪怪,说不准不是个好鸟呢?”
他说着,就看到骆祁锋的目光一下扫过来,灰绿色的眼睛带着一股狠意,二山立刻就不说话了。
豹子也想往回走,那两个人就不约而同的看向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只是把绳索收回背包里,然后拉上背包,伸手进口袋里,确认了一下烛龙蛋没有事。
然后拉起地上的温白羽,说:“还能走吗?”
温白羽点头,万俟景侯说:“那就走吧。”
唐子和雨渭阳自然跟着他们,都知道他们是来这个墓里找蝉相关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废。
二山和豹子有点傻眼,没想到他们还要继续走,二山只好说:“那咱们只好在这里分道扬镳了。”
他说完话,都没人理他,万俟景侯已经扶着温白羽走远了,二山还惋惜的唉了一声。
温白羽他们向着墓道深处走,二山和豹子就折返的向着来的方向走,很快两拨人就互相看不见了。
众人继续往里走,墓葬穿山而建,山地并不小,他们一时半会儿根本走不到头,看这样子离主墓室还很远。
经过了车马室,还有兵器室,里面全是西汉时期的武器,大多已近锈掉了,有点被腐蚀的烂了。
武器室也非常大,看得出来这座墓的主人除了奢靡之外,而且还非常尚武。
众人一个墓室一个墓室的走过,很快就到了一个巨大的墓室面前,这座墓室里横着并排摆放了三个青铜鼎,旁边有很多手捧金盘子的人甬。
金盘子上放着花花绿绿的药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西汉的时候达官贵人都在追求长生不老,这种花花绿绿的东西,一看就是毒素超标,多半也是那种丹药了。
众人之前领教过这里的人甬,都不敢贸然去动这些人甬,如果又蹦出光头女尸就不好了。
大家在墓室门口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叶流响,也不是什么主墓室,就没有打算进去。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说:“等等,有呼吸的声音。”
他这样一说,众人就想到了老章,但是这座墓室里没有任何的棺材,肯定不能存放会呼吸的活人。
所以众人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三口大鼎上。
这么大的鼎,如果藏一个大活人的话,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众人听着声音,慢慢的走进来,目光都注视着那三口大鼎,一走进来,温白羽立刻皱起眉来,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道,加上刚才的呼吸声,难道又是老章那样半活不死的人?
他们走进来,离近三个大鼎,很快就听到,微弱的呼吸声其实是从中间的那口大鼎里传出来的。
因为大鼎有一人高,仰头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万俟景侯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们等一下,然后他快速的跃起,抓住大鼎的边沿,顺势往上一撑。
众人就见万俟景侯的眼睛眯了一下,鼎里肯定有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一只手抓着大鼎的边沿,另一只手竟然伸进去似乎要掏什么东西,伸手一抓,竟然抓出一个人来!
众人都是“嗬——”的一声,那个人分明就是叶流响!
大家都没想到,叶流响竟然在一口大鼎里面。
万俟景侯抓住叶流响的领子,单手提着,然后快速的往下一纵,带着叶流响跳了下来,随即把人平躺的放在地上。
骆祁锋第一个冲过去,没想到小叶竟然在这个地方,而且他显然失去了意识,两颊潮红,呼吸有些急促,躺在地下不停的颤抖着身体。
骆祁锋把他的头扶起来,伸手摸了摸叶流响的额头,一手全是汗,而且不是冷汗,叶流响身上发热,一摸都觉得烫手。
温白羽说:“小叶受伤了?这么大血腥味?”
万俟景侯摇头,说:“血腥味是因为鼎立还有东西。”
他说着,突然踹了一下大鼎,那大鼎“轰——”的一声应声倒地,随即发出“咚!”的一声,还在地上滚了两下。
里面的东西全都掉出来,众人一看,顿时就愣住了,这竟然是一个分格鼎。
在汉朝的时候,鼎作为祭祀用的礼器已经逐渐变少,而变成了真正的食物器皿,分格鼎是一种放零食用的食物器皿,可以把不同的食物放在一起,而且不串味。
随着分格鼎轰然倒地,里面的东西都掉了出来,而且流出一洼的鲜血来。
那些东西,分明是剁碎了的人体躯干,估计之前是井井有条的摆放着,不过被万俟景侯一踹,现在已经乱七八糟的了。
万俟景侯说,刚才叶流响就躺在分格鼎的中间一格,旁边全是尸体碎,看起来非常恶心。
温白羽捂着口鼻,几乎要晕过去,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中,还有脑袋,温白羽勉强能看出来,这几个人是之前和他们一起掉下深坑的。
当时万俟景侯说能找到的都找到了,之后二山和豹子有找到了几具尸体,没想到原来没找到的人,不是因为被流沙埋得太深,而是因为他们的尸体竟然在这里!
那脑袋圆睁着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显然不是被流沙活埋而死的。
温白羽不由的想到,在流沙埋下来的一霎那,竟然有人趁乱潜伏在他们身边,然后抓走了这几个人。
这几个人也是之前一起戏耍叶流响的人……
温白羽闻着这种血腥味,实在觉得头晕脑胀,肚子里有点发凉,嗓子一阵阵痉挛,想要呕出来。
温白羽腿发软,骆祁锋那边抱着叶流响,叶流响喘气的声音很大,显然在发烧,而且是高烧,但是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骆祁锋摸着他身上这么烫,叶流响又穿了太多衣服,捂着更是烫,就把他的衣服解开,外衣全都脱了,刚要伸手去拽叶流响的手套。
叶流响这个时候手一动,突然抓住了骆祁锋的胳膊,然后睁开了双眼。
骆祁锋一阵欣喜,说:“小叶醒了!”
众人都放弃了那些尸体,全都围拢过来,叶流响确实醒了,眼睛被高温烧的通红,眼睛里全是血丝,看起来有一点儿可怕,无论是嘴里的哈气,还是从鼻子里喷出来的气息,都滚烫无比,好像整个人要燃烧起来了。
叶流响的手抓着骆祁锋的胳膊,然而整个人双眼无神,好像看不清东西一样。
骆祁锋轻轻擦了擦他头上冒出来的汗,知道小叶听不见声音,伸手去摇他,但是叶流响仍然没有知觉,只是张着眼睛,嘴唇微微张开,“哈……哈……”的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骆祁锋不知道叶流响到底怎么了,只觉得他是在发烧,但是发烧没这么邪乎,叶流响似乎很痛苦。
温白羽说:“小叶这是怎么了?”
万俟景侯眯着眼睛,走过去蹲下来,突然伸手一捏,正好捏住叶流响的双颊,他手劲似乎很大,一捏之下,叶流响就乖乖张嘴了。
万俟景侯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快速的站起来,走到人甬旁边,捏起金盘子上的一枚花花绿绿的丹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骆祁锋立刻明白了万俟景侯的意思,说:“小叶吃了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说:“味道很大,是五石散。”
雨渭阳惊讶的说:“五石散?”
雨渭阳还没见过这种东西,不过在书里看到过,五石散在魏晋时期非常流行,是魏晋贵族和有钱人中一种长生不老的药。五石散其实是一种药,少吃确实能对症,但是吃多了就是一种中毒表现。
五石散的配方虽然有很多个版本,但是无论哪个版本,五石散都是一种极强的烈性药,非常燥热,而且说白了还有壮阳的效果。
叶流响的身体显然非常虚弱,而且看起来还吃了不少的样子,已经有中毒的反应了,浑身的燥热发散不出去,憋得一身通红。
显然众人都听说过五石散这种东西,骆祁锋说:“这可怎么办?”
魏晋朝流行的五石散,其实最早在汉朝就有,不过在汉朝,五石散是作为一种石药在用的,并没有长生不老的功效。
但是五石散有制幻和催情的效果,估计墓葬的主人把这种东西当成刺激用了。五石散也叫寒食散,吃了这种东西必须吃冷的,冲冷水,最好还要喝酒,通过这些途径让过强的燥热之气发散出来。
当然还有另外的发泄途径,就是通过情欲发散出来……
众人手上没有带酒,这东西肯定用不上,叶流响不知道吃了多少,难受的厉害,双眼无神。
骆祁锋只好把他的衣服全都脱了,叶流响身上大大小小的针孔还有红肿,立刻显露了出来,那些红肿因为时间有点长,已经开始消失了,针孔有的已经成了一个小血点,有的不知道是多粗的针,竟然留下了一个伤疤。
骆祁锋看的一愣,真不知道叶流响受了多少罪。
最可怕的是,叶流响背部的蝴蝶骨上,竟然有两个长长的伤疤,也是对称的,但是比骆祁锋身上的要狰狞的多。
温白羽看的一愣,骆祁锋看不见自己背后的伤疤,但是他们都看得见,两个人背后竟然都有伤疤,不过叶流响这个年头很久了,伤疤特别狰狞,蜿蜒在少年瘦弱白皙的背上,看起来无比可怕。
骆祁锋轻轻揉着叶流响的头发,似乎在安慰一样,刚想要摘下叶流响的手套,叶流响嗓子里立刻“咕噜”了一声,似乎有些激动,瞪大了眼睛,使劲摇头。
众人都被叶流响这个惊恐的眼神惊呆了,一时都不敢摘下叶流响的手套。
叶流响衣服全脱了,还是热的出汗,身上脸上,只要是皮肤,烧的都烫手,眼白全红的,单薄的胸膛一下一下的起伏着。
温白羽说:“还有其他办法吗?”
万俟景侯看像骆祁锋,说:“你帮他发泄一下吧。”
他们现在没有酒,也没有凉水,不能喝酒,也不能冲冷水澡,好像也只能这样了,不然这么高的高温,叶流响脑子都要烧糊涂了。
骆祁锋一下有些尴尬,他忽然想起在深坑里自己做的梦,不过现在是要救人,骆祁锋立刻点点头。
叶流响则是迷茫的睁着眼睛,看着骆祁锋,似乎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众人都有些尴尬,赶紧转过身去,叶流响就躺在骆祁锋怀里,骆祁锋先是伸手摸了摸叶流响背部的伤疤,粗糙的手指在伤疤上蜿蜒而下。
叶流响缩了缩单薄的肩膀,张了张嘴唇,不过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拿眼睛盯着骆祁锋。
骆祁锋让叶流响靠在自己怀里,一手环抱着他,轻轻抚摸着叶流响的头发以示安慰,另一手直接往下。
叶流响躲在他怀里,不断的发抖,眼睛眨的飞快,全身都在抖,骆祁锋其实压力也很大,他自从做了那个梦中之后,感觉自己整个人很不对劲,起初只是关心这个少年,没想到竟然就变质成了这样。
骆祁锋一方面安慰自己,只是替小叶纾解一下,另一方面则口干舌燥,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禽兽。
叶流响缩在骆祁锋怀里,睁着眼睛看他,毫不避讳骆祁锋碰他下面,似乎根本不了解一下,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的骆祁锋心里直发抖。
骆祁锋硬着头皮努力了一会儿,但是发现叶流响自始至终,根本毫无反应,看着自己的两个大眼睛里面慢慢充满了泪水,似乎有些委屈,还有些屈辱在里面。
骆祁锋顿时慌了,立刻松开手,抱着叶流响,说:“对不起,对不起……”
叶流响根本听不见,流出来的眼泪也是滚烫的,烫的骆祁锋直心慌,难道叶流响恶心自己的触碰?说来也是,叶流响再瘦弱,毕竟是个少年,并不是小姑娘,而自己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邋里邋遢的大叔。
叶流响根本发泄不出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五石散,身体烧的跟火球似的。
万俟景侯只好说:“背上他,咱们尽快找出去的路。”
骆祁锋点点头,从背包里翻出一件自己的衬衫,兜头给叶流响穿上,他的衬衫非常宽大,叶流响穿一件正好都遮住了,宽大的衬衫也不会让他太憋闷,随即把人背在背上,说:“快走。”
众人从墓室里出来,本身想要往回走,就在这个时候,墓道里却传出二山和豹子一边飞奔,一边大叫的声音。
那两个人一看到众人,立刻挥舞着手,就跟见了亲人一样,大喊着:“景爷!景爷!救命啊啊啊!!粽子来了!!”
他们往前飞快的跑,身后两个粽子紧追不舍,也疯狂的跑着,二山和豹子满脸都是血,看来是经过搏斗的,他们身上都有枪,不过现在手里握着的都是军刀,看来子弹都打光了。
骆祁锋正愁没地方撒火气,一下将子弹上膛,然后瞄准后面的粽子,“砰砰”快速的开了两枪,子弹正好打中两个粽子的头。
两个粽子一下趴在地上,顿时血肉横飞的。
二山和豹子都被子弹吓傻了,他们离粽子那么近,骆祁锋就敢开枪,万一打偏了他们脑袋就给爆掉了。
二山和豹子跑过来,后面还追了不少粽子,大喊着:“快跑!捅了棕子窝了,后面还有!”
豹子大喊着说:“那些粽子都在井口守着,我们刚才一过去,差点死在那儿!”
后面的粽子源源不断,就跟潮水一样,实在不知道这个墓主人到底弄了多少这种光头粽子来。
之前他们在树林里看到的那个光头女尸,估计就是从墓葬的井口爬出去的。
骆祁锋一边跑,一边回身放了几枪,子弹很快就打光了,但是粽子竟然还有很多。
众人往前跑去,很快就看到一扇巨大的千斤闸门,闸门是石头的,上面雕刻着一只巨大的蝉,典型的西汉雕刻方法,古朴大气,一股浓浓的粗犷之感。
二山看见千斤闸,顿时脑袋一蒙,说:“完了!怎么打开门!千斤闸一落下来,谁也打不开!”
众人跑到千斤闸面前,闸门非常大,巨大的石头,看起来是一块完整的石头,连个缝隙都没有,封的严严实实,这后面恐怕就是主墓室了,但是谁也打不开这座门。
眼看着后面的光头女尸就要追上来,这简直变成了瓮中捉鳖,他们根本没有退路了。
温白羽伸手摸着千斤闸,突然发现闸门中间的地方竟然有一个很小的凸起,因为闸门实在太大了,那一个小凸起显得非常渺小,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见这个东西,还以为是大石头打磨的时候没有大磨平一样。
温白羽脑子里一闪,立刻冲着万俟景侯说:“玉蝉!玉蝉!”
万俟景侯一下就会意了,从兜里掏出玉蝉,这枚玉蝉是那时候从唐老板身上找到的,就是二山卖的那枚。
万俟景侯捏着玉蝉,立刻把玉蝉对着千斤闸上的凸起贴上去,就听“咔”的一声,玉蝉和千斤闸竟然吻合的一丝不差。
万俟景侯里按住玉蝉,然后转动起来,就听“喀啦……喀啦……喀啦啦……”的声音,似乎是齿轮在转动。
千斤闸发出“吱呀……”的声音,很快就从地面升了上去。
闸门一下就打开了,众人立刻冲进门里,身后的光头女尸猛地追过来,却在闸门面前突然都停了下来,疯狂的大吼着,嘴里发出“咯咯”的吼叫声,但是并不敢越过千斤闸。
粽子们似乎非常忌惮这座墓室,在外面不断的走动着,疯狂的大吼着,但是就是不敢跨进来一步。
二山和豹子似乎得到了重生,猛地瘫坐在地上,“呼——”的送出一口气,豹子说:“我的妈呀,差点吓死老子,这他妈晦气。”
二山则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说:“这是主墓室吗,这陪葬品,太多了吧!”
确保那些光头女尸真的不会闯进来,温白羽才有心情去看周围。
这是一间非常雄伟的墓室,墓室之间金碧辉煌,四周刻画着栩栩如生的壁画,正中间放着一个棺椁,看起来绝对有来头。
棺椁上面有铭文,二山首先冲过去看,顿时脸上惊讶的不行,说:“天呢,这是江都王刘健墓,不过刘健竟然自称朕,刘建不是造反自杀的吗,看来这老小子死了都不悔改啊,不过这里的陪葬品,还真他娘的像是天子级别。”
温白羽的重点到不在那个棺椁上,他们现在首先要想怎么样打一个盗洞,外面全是守着的光头女尸,肯定不能这么出去,最好的办法是在主墓室里打个盗洞,然后钻出去,把叶流响带到医院去。
要知道发烧时间长了都能把脑子烧傻了,更别说叶流响现在是中毒的表现了。
但是这座主墓室是穿山而建,上面必然是坚固的岩石层,他们想要打盗洞出去,估计要花些时间。
温白羽吸了吸鼻子,说:“嗯?这是什么香味?”
他对这种气味非常敏感,有点香,很像是檀香,但是又比檀香的味道幽远,实在说不好是什么东西。
他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感觉一股凉意顺着鼻子一直往下窜,紧跟着肚子里顿时一阵绞痛,疼的温白羽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住,立刻就要倒在地上。
万俟景侯一把接住温白羽,皱眉说:“别深呼吸,那是燃犀的香气,燃犀是大寒的东西,你现在受不了。”
雨渭阳也感受到了那股香气,除了香,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气扑面而来。
唐子握住雨渭阳的手,说:“雨老板尽量别深吸气。”
万俟景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温白羽身上,然后又把口袋里的烛龙蛋拿出来,塞在温白羽手里,说:“握着它,比较暖和。”
温白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心想着万俟景侯真把他家蛋宝宝当成暖手宝了!?
不过温白羽还是老老实实的把烛龙蛋抱在手心里,一股暖意从烛龙蛋里冒出来,带着正阳的气息,似乎慢慢中和了温白羽身上的寒意。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的气息渐渐稳定下来,转头对骆祁锋说:“供桌上有燃犀香,去拿过来,把燃犀放在他鼻子下面闻。犀角是大寒之物,能中和他身上的毒性。”
骆祁锋立刻走过去,果然看见棺椁后面有一个供桌,上面烟气袅袅的,一个小炉鼎里飘散出一股白烟。
骆祁锋匆忙的把炉鼎打开,因为看到温白羽和雨渭阳对这种香反应很大,也不敢走过去,就在这个地方,把小炉鼎端起来,让叶流响就着闻。
炉鼎一打开,香气就很浓烈了,叶流响闻到这个味道,不禁深吸了两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似乎有意识了,而且非常管用,叶流响的眼白一下就变成了白色,红色慢慢的退了下去。
叶流响的呼吸也平稳了很多。
骆祁锋一阵欣喜,看起来这种燃犀真的对叶流响有作用,叶流响近乎贪婪的使劲吸了吸燃犀,看起来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过了一小会儿之后,叶流响身上的燥热滚烫就慢慢减退了。骆祁锋终于松了一口气。
万俟景侯见燃犀管用了,淡淡的说:“这种犀角早在很久之前就灭绝了,现在根本找不到,而且在墓中吸收了两千年的阴气,寒气更足,是个好东西,你把他带上。”
骆祁锋点点头,又发现供桌上还有两个东西,看起来就像硕大的冬笋一样,表皮黑漆漆的,最上面带着一些棕黄色,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冬笋,而是犀角。
是两只没有经过打磨和处理的犀角,这么大的犀角,估计能燃烧很久,骆祁锋也不知道叶流响到底吃了多少,需要多少燃犀的寒气来中和,所幸把这些犀角全都装了起来。
趁着这个功夫,二山和豹子竟然已经把棺椁打开了两层,就剩下最后一层棺材了,万俟景侯抬头一看,顿时皱眉说:“要命就别动。”
他一说话,吓得二山和豹子全都不动了。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没事,你歇着,我去看看。”
他说着站起来,走到棺材旁边,棺材的盖子微微有一个缝隙,绝对不可能是下葬的时候工匠没有弄好,显然是被人打开过。
二山和豹子开启一二层的时候,万俟景侯并没有看见,不知道有什么端倪,但是看着最后一层,显然被人打开过。
万俟景侯伸手推开棺材盖子,就见里面竟然躺着一个龙袍加身的尸体,他的身上一身西汉的龙袍,手边竟然还放着皇帝大印。
尸体保存的非常完好,但是奇怪的是,保存良好的尸体,正以他们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腐烂。
万俟景侯拿出龙鳞匕首,合着刀鞘抵在尸体的喉咙中,稍微用力,就见正在腐烂的尸体仰起头来,然后嘴巴一张。
二山和豹子不禁同时探头过去瞧,但是他们看到的并不是西汉人非常中意的玉蝉,尸体含着的,竟然是一枚木头珠子。
珠子一下就掉了出来,万俟景侯戴了手套,才伸手进去把珠子拿出来。
温白羽靠着幕墙,看着万俟景侯手里的木头珠子,顿时惊讶的说:“菩提子?”
万俟景侯点头,说:“和之前的金蝉子菩提一模一样。”
菩提子上面非常干净,也没有血迹,并不像含在死人嘴里的东西,显然是有人在他们之前偷梁换柱了,把墓主嘴里含着的东西调换了出来,然后放进来了一枚菩提子。
众人在主墓室里挖了盗洞,虽然墓室很坚固,但是他们人多,工具也齐全,终于还是从盗洞钻出去了,二山和豹子立刻把盗洞给埋上,不让那些光头女尸跑出来。
他们已经横跨了一座山,还要重新翻山越岭的回去,来到刚开始下洞的地方,又填了土,把唐老板祖上挖出来的盗洞也给填上了。
大家把叶流响送到了医院,叶流响因为闻过燃犀,并没有生命危险了,除了危重病人,医院不允许陪床,众人只好把叶流响一个人留下来。
骆祁锋怕小叶身上的毒性还没散,就把犀角也留下来给他,让他收好了,反复和他强调,如果真的难受,一定要闻一闻。
犀角并不会上瘾,犀角在古人眼里是具有灵气而神圣的东西,燃犀通灵就是其中一则典故。
温白羽他们累了一天,就在旁边找了家酒店住下来,温白羽把蛋宝宝拿出来,这一看顿时喊了一声,万俟景侯被他吓了一跳,立刻走过来看。
就见温白羽捧着蛋宝宝,指着那条缝隙说:“裂缝更大了。”
裂缝果然更大了,咧开了一道口子,从裂口处甚至能往里看了。
温白羽立刻眯着眼睛往里看,蛋宝宝还是暖乎乎的,从裂缝的地方不断的有热乎乎的气流传出来,蒸的温白羽脸上都暖洋洋的。
温白羽朝里看了几眼,但是看到的却是一片白色,而且还是类似于羽毛的白色。
万俟景侯见他看的那么认真,不禁也朝里看了一眼,果然是白色的羽毛,但是羽毛正好遮住了裂缝,只能看到羽毛,其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温白羽顿时激动的笑着说:“看起来是个小鸿鹄啊,你这个烛龙的基因不够强大啊。”
万俟景侯则是淡淡的说:“没关系,多生几个。”
温白羽:“……”
温白羽顿时差点被万俟景侯的话直接呛死,他一点也不想多生几个,每次都要被抑制灵力,而且动不动就肚子疼,还不能吃肉,闻着什么都觉得难闻,这实在太折磨了。
说起来温白羽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被万俟景侯折磨,不然万俟景侯那惊人的体力,一做就一夜,天亮了之后才很勉强的才发泄出来,简直就是禽兽。
第二天一大早,探病时间一到,大家就去了医院,准备看看叶流响怎么样了。
到了医院的时候,就看到骆祁锋坐在楼道的椅子上,仰着头,双手插兜,下巴上全是胡茬子,不知道在冥想什么。
众人走过去,骆祁锋这才回过神来,脸色有些深沉。
温白羽奇怪的说:“怎么坐在楼道?不进去吗,小叶呢?情况不好?”
骆祁锋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从兜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他们。
温白羽一看,顿时愣住了,竟然是一张照片,上面画的是一只玉蝉,看起来和他们之前看到的玉蝉很像,但是显然不是一只,这只玉蝉更加通透一些。
骆祁锋示意他看背面,温白羽就把照片翻过来,上面有一行字——东西拿到了,谢谢你们。
温白羽顿时觉得怔愣了,说:“这……这是小叶留下的?”
骆祁锋点点头,下意识从兜里拿出烟来,但是这里是医院,只好把烟烦躁的碾碎了扔进垃圾桶里,说:“我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只有这张照片,还有从墓里带出来的犀角,也不见了。”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骆祁锋又说:“他为什么这么做?棺椁里的玉蝉是他偷换的?他要玉蝉干什么?还有犀角。”
叶流响拿走了玉蝉,还有聚魄养尸的犀角,这一路上又发生了很多和他相关的事情,众人一时都有点沉默,或许这些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还有叶流响背部的两条伤痕,骆祁锋背部的两条伤痕……
温白羽说:“这么空想肯定想不出来,如果想知道的话,咱们去叶流响的家里走一趟。”
骆祁锋说:“去他家里走一趟?他既然能溜走,肯定不会让咱们找到。”
温白羽摇头,说:“他拿走了犀角,我只想知道,叶流响现在到底是活着,还已经死了……”
第103章 梼杌1
众人在打听叶流响消息的时候,回了北京,温白羽可还记得要把建木树枝还给冥帝。
他们上了火车,因为这次没有人出资,买的就是普通的车票,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商务票。
火车上人特别多,或许是赶上年底这段时间,显得非常乱,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温白羽憋着气有点忍不了,雨渭阳倒是兴致勃勃的看蛋宝宝,冲着缝隙一直往里盯,想看出蛋宝宝到底是什么物种。
雨渭阳说:“只能看见白色的翅膀,他好像把自己裹起来了?”
温白羽很嘚瑟的说:“肯定是小鸿鹄,我的基因比较强大。”
雨渭阳说:“那可不一定,没准是长着翅膀的龙?”
唐子笑了一声,说:“雨老板,烛龙本身已经很逆天了,再长上翅膀,那就更不好办了。”
雨渭阳说:“说的也是,但是真的有翅膀,难道真的是小凤凰?没道理啊。”
四个人正在对着蛋宝宝研究,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景爷”,雨渭阳手快,赶紧把蛋宝宝一搂,正好用衣服盖住。
走过来的人是二山,大家差点忘了二山也是北京的人,也要回北京去。
二山和万俟景侯攀谈了几句,不过万俟景侯的表情很冷淡,什么也没说,二山只能陪笑着就走远了。
他的座位不在这边,很快越过车厢就走了。
温白羽没注意他,对雨渭阳说:“你回北京之后查查那个叫叶流响的人,估计要从唐老板入手查才行。”
雨渭阳笑着说:“嗯好,不过我也就是道上的人脉,如果有人知道肯定能查到,你还不如让景爷帮忙查,他一开口,好多人求着告诉他。”
温白羽瞥斜了一眼万俟景侯,说:“真的吗?”
万俟景侯只是笑笑,冲温白羽勾了勾手指,温白羽总觉得这个动物是他对着楼下阿猫阿狗才做的。
不过温白羽还是老老实实的靠过去,说:“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我在道上确实有点人脉……”
他说着,嘴角挂上一丝特别苏的笑意,又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去查,怎么样?”
温白羽“呿”了一声,说:“每次都是这样,毫无新意。”
万俟景侯一脸受教的表情,说:“那你亲我两下。”
温白羽:“……”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下了火车,他们还在火车站等出租,就看到一辆很骚包的黑色商务车开了过来,车子一停,冥帝立刻从里面钻出来,双手插着兜,说:“温白羽,你真让我好等,东西快拿来。”
温白羽见冥帝一身灰色西服,戴着大墨镜,他出来之后还跟着几个保镖,就跟黑社会似的,火车站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往这边看,然后立刻躲得远远的。
温白羽太阳穴有点蹦,赶紧伸手去掏背包里的建木树枝,冥帝等他掏东西的时候,笑眯眯的说:“哎呦,又怀了,我说万俟景侯,你动作太快了吧,这么生下去,你养得起吗?”
冥帝正在调侃万俟景侯,就听温白羽“啊”了一声,说:“糟糕,树枝不见了……”
冥帝一愣,随即笑着说:“温白羽你可别骗我,我不就调侃了你男人一句吗?”
温白羽说:“真的不见了,我上火车的时候还确认了一下,明明是带着的,这个包也没有放在行李架上,怎么突然就没了。”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也翻找了一遍,包里确实没有建木树枝。
冥帝顿时皱起眉来,说:“真的没有?”
温白羽说:“我骗你干什么,我也不知道这玩意怎么用。”
冥帝立刻有些着急,说:“我的祖宗,看你干的好事,建木树枝是神器,你竟然能弄丢了,这回有的好找了。”
冥帝说着,匆匆上了车,“嘭”的一声挂上车门,吩咐司机开车,同时将下车窗,说:“你们要是有树枝的消息,立刻通知我。”
温白羽点点头,就看到冥帝的骚包车一溜烟不见了。
温白羽奇怪的说:“明明就在背包里,是谁拿走了?”
众人很快回了小饭馆,温白羽又反复找了两遍,都没有建木树枝的影子,给邹成一打了电话。
不过电话是噫风接起来的,温白羽看了两眼,确实是邹成一的手机号。
噫风笑眯眯的说:“少爷昨晚有些累,现在还没起呢,如果有事情,我可以转告少爷。”
温白羽顿时感觉到噫风的语气里,透露出了一股浓浓的禽兽感。
噫风听说建木树枝不见了,也有些惊讶,说:“建木树枝是上古神器,想要它的人很多,等少爷醒了,我会转告少爷的,也会帮忙找的。”
温白羽很快挂了电话,将近中午的时候,雨渭阳突然跑来了小饭馆,进门就喊“温白羽”。
唐子笑眯眯的看雨渭阳跑进来只喊温白羽,立刻说:“雨老板,我会吃醋的。”
雨渭阳脸上一红,伸手像赶苍蝇一样赶着唐子,对温白羽说:“温白羽,我跟你说,这事儿太邪乎了!”
温白羽说:“怎么了?”
雨渭阳说:“还记得那天咱们去潘家园逛夜市吗?那个摊主二山。”
温白羽说:“记得啊,就是说话特别油滑那个,看起来是个老油条。”
雨渭阳说:“对对,就是他,卖玉蝉的不是也是他吗,那天咱们在潘家园夜市上看见他了,后来去下斗,也跟她一起走的是吧?”
温白羽点头,说:“到底怎么了?”
雨渭阳说:“所以说这事儿可邪乎了,我托一个朋友打听唐老板的事情,结果就说到二山,好家伙,我那个朋友说不可能,二山正蹲局子呢,怎么可能跑出来又倒卖古董。”
温白羽诧异的说:“等等?二山蹲局子呢?”
雨渭阳点头说:“我朋友说,二山因为倒卖古董,半年前进的局子,判了好几年,不可能现在跑出来。”
温白羽说:“那潘家园夜市上,还有跟咱们一起去邵阳的是谁?”
雨渭阳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打听了一下,二山现在确实在局子里蹲号呢,这是千真万确的。”
温白羽顿时感觉后脖子有些冷汗,突然“啊”了一下,想到他们回北京的时候,上火车还遇到了二山,二山过来和他么攀谈了两句,然后就走了。
但是二山攀谈的时间,正好是温白羽检查完建木树枝,到建木树枝失踪的这段时间之内。
这个二山,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且万俟景侯是认识二山的,竟然没有认出来?
万俟景侯正在收拾桌子,现在是小饭馆正上人的时间,并没有听见温白羽和雨渭阳的谈话。
万俟景侯把东西收拾好,一回头就见温白羽对自己勾手指,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大步走过去。
温白羽把雨渭阳说的事情和万俟景侯说了一遍,万俟景侯皱了皱眉,说:“我只是和他有一次生意往来,并不熟悉。”
雨渭阳说:“看来是让这个假二山给钻了空子。我先回去了,继续查那个叫叶流响的,我问了好几个人,都没听说过,不是太好查。”
雨渭阳很快就走了,临走的时候唐子还送他送出了很远。
过了两天,骆祁锋给温白羽打了一个电话,问问他查的情况怎么样。
温白羽说:“不容乐观啊,有些人是知道唐老板买了个孩子,是远房亲戚,但是这个远房亲戚实在太远了,还是个小地方,查起来有点难,你那边儿呢?”
骆祁锋呼出口气,说:“一样,也是这些。”
温白羽说:“没关系,慢慢查,肯定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骆祁锋笑了一下,说:“嗯,那没别的事情,我就先挂了。”
温白羽立刻说:“诶,等等。”
骆祁锋说:“还有事儿?”
温白羽说:“我想问一下,咱们之前去邵阳搭伙,是谁联系你的,唐老板吗?”
骆祁锋不明白温白羽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回答说:“不是唐老板,是二山联系我的,我到了邵阳才第一次见到唐老板……怎么了?”
温白羽一听“二山”两个字,顿时就愣住了,有点儿走神,似乎没听见骆祁锋问他怎么了?
温白羽拿着手机走神,万俟景侯很快就走过来了,温白羽打电话已经五分钟了,万俟景侯非常不高兴,温白羽竟然跟别人煲电话粥,他走过来侧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隐约显示“骆哥”,万俟景侯就更不高兴了。
万俟景侯突然走过来,把手里的菜单快速的托起来,然后稍微低头,一下就含住了温白羽的嘴唇。
温白羽还在走神,当即就吓了一大跳,“啊”的一声,因为万俟景侯含住他的嘴唇立刻就又啃又咬,有点麻扎扎的疼,温白羽还“嘶——”了一声。
骆祁锋举着手机半天没听见温白羽说话,然后又听见温白羽惊呼的声音,紧跟着通话就断了,还以为温白羽遭遇了什么事情。
温白羽瞪着眼睛看着万俟景侯,又看了看被自己误按的手机,对万俟景侯无奈的说:“我在说正事!”
万俟景侯眨了一下眼睛,他的脸本身就完美,再加上皮肤白,一白遮千丑啊,万俟景侯的睫毛还逆天的长,一眨眼睛看的温白羽都酥了。
温白羽没好气的说:“卖什么萌!不适合你!”
万俟景侯笑着说:“没有,我也是在做正事。”
他说着,又用菜单当着,快速的贴过去,亲在温白羽嘴唇上,纠缠着对方的舌头,使劲吸温白羽的舌根,温白羽瞪大了眼睛,用菜单挡着有个什么用啊!
就听有人小声的说:“哎呦喂,大人又亲老板小哥了,挡着什么的,怎么更觉得色色的啊!”
温白羽:“……”
就在这个时候,骆祁锋的电话回拨回来了,万俟景侯反应很快,一下就接起电话,说:“喂。”
骆祁锋显然没想到是万俟景侯接电话,反应了两秒,说:“是万俟老弟?”
万俟景侯很高冷的说:“嗯,是我。”
温白羽立刻反应过来,把手机抢回来,骆祁锋说:“你刚才怎么了?突然大喊了一声,我以为出什么事了。”
温白羽很尴尬的干笑了两声,打死也不能告诉他刚才怎么了。
温白羽把二山有问题的事情,和骆祁锋说了,骆祁锋回忆了一下,说:“当时确实是二山联系我的,只是说有出资人,是单很肥的生意。”
他们虽然没找到叶流响的线索,不过现在已经初步能确定了,这个二山的确有问题,是别人假冒的,但到底是谁,还不知道。
一个星期之后,众人才查出了叶流响的家里住址,还是神通广大的景爷查出来的,雨渭阳说的果然没错,景爷说一句话,有很多人上赶着求着告诉他。
叶流响这个人怪不得很难查,因为留下来的信息实在太少太少了,他没有任何网络信息,想要靠着发达的网络来查,那简直是不可能。
叶流响的老家是在河北,一个非常偏僻的农村里,这个地方实在太穷了,连柏油路都没有,进村只有一条路,而且坑坑洼洼的,全都是泥土,正好赶上这两天下凉雨,路上一片泥泞。
骆祁锋听说了消息,立刻就赶到北京来了,他开了车,接上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就往河北这个小村落赶去。
叶流响根本不叫叶流响,所以他们找破脑袋也找不到这个人,叶流响在家里没有名字,那个地方经济非常落后,孩子都不一定能上学,根本没有什么知识水平,怎么可能起的出来这样的名字。
叶流响没有名字,在家里排第七,前面五个哥哥,一个姐姐,生到他的时候,算命的说是个女孩,所以家里并不想要,直接想打掉,但是后来竟然没成功,就把叶流响生下来了。
叶流响生下来就是个畸形儿……
骆祁锋看着万俟景侯查来的资料,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感觉,他们要去的地方非常落后,自然也就闭塞。
畸形儿是上天的惩罚,是非常不祥的预兆,据说叶流响出生之后,连续三年大旱。
车子慢悠悠的顺着泥路开,骆祁锋根本开不快,车轱辘甩着泥,把骆祁锋的大吉普已经甩了一身棕灰色的泥点,就连车窗上都是泥。
有一辆大吉普开进村子来,村子路本身就窄,所有的人纷纷注目着他们的车,还有许多人特意出门来看他们的车,好像看到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车子一直往里开,但是最后实在开不动了,就停了下来,前面的路太窄,根本没办法让宽大的吉普车进入。
骆祁锋熄了火,说:“下车吧,我看咱们要走进去了。”
温白羽打开车门,看了看一堆泥水的地,有一种眩晕的感觉,这要是一脚深一脚浅的踩进去,自己的鞋和裤子就交代了。
万俟景侯看他犹豫,不禁笑了一下,跳下吉普车,随即伸手搂住他,把人放在背上,说:“我背你?”
温白羽咂咂嘴,虽然被人背着不太好看,但是现在这种状况,他还是选择让万俟景侯背着吧。
万俟景侯穿的是靴子,把黑色的裤子塞进靴子筒里,踩在泥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幸亏靴子筒比较高,只报废了靴子,裤子并没有脏。
骆祁锋比较大咧咧的,并不在乎这些,他捏了一根烟,叼在嘴上,因为很长时间都没有刮胡子,下巴上全是胡茬子,看起来面相有些凶,说白了在这些闭塞的村民眼里,骆祁锋不像个好人……
他们走进去,村民只是好奇他们的车,对他们这些人比较害怕,纷纷躲得远远的。
温白羽根本不知道哪个房子是叶流响家里的,这地方没有门牌号,而且所有房子都长得一个模样,温白羽实在分不出来。
这个时候,路边蹲着一个年轻人,一边抽烟一边盯着他们瞧。
那年轻人打扮比较杀马特,在这个村子里简直就是怪胎的存在,一眼就能看到。年轻人看见他们的车,似乎很有兴趣,笑着说:“你们从城里来的吗?”
温白羽眼睛转了转,拍了拍万俟景侯,让他把自己放下来,笑着说:“对,我们是来找人的,你能帮忙认一下吗?”
温白羽说着,把叶流响的照片递给年轻人。
打扮的杀马特的年轻人看到照片,立刻深吸了两口烟,说:“我当然认得,他在咱们这边儿,很出名的。”
温白羽说:“能和我们说说吗?”
年轻人说:“你们想听什么?”
温白羽说:“什么都听,只要是相关的。”
年轻人一直看着他们的车,看起来是比较识货,而且这村子太小,旁边有好多村民,都皱着眉,看到了那张照片特别厌恶。
温白羽就请那个年轻人到车上去坐坐,一边坐一边谈。
年轻人顿时就笑了,立刻跟着他们上了车。
年轻人上车之后还想抽烟,万俟景侯手一探,立刻就掐掉了他的烟,顺着窗外扔出去,正好扔在垃圾堆里。
年轻人愣了一下,说:“哎呦兄弟,好身手啊。”
万俟景侯没说话。
年轻人笑着说:“我跟你们说,你们要打听的这个人,姓叶,在家里排行老七,我们管他叫叶七。你们可能不知道,咱们这个地方,就巴掌大的地儿,哪家哪户生了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全村儿的人都会跑去看,这个叶七就这么出名了。”
村民看到叶流响的照片那么厌恶,也正是因为这个。
叶家怀孕的时候,有算命的看过了,叶七本身是女孩,但是生出来的时候是个男孩,这可是奇了怪的事情,村里的人大多都跑去围观了,毕竟村子很落后,一年到头能围观的事情,也就这么两件了。
叶七生下来是个畸形儿,他的后背,蝴蝶骨的地方,有两块突出皮肤的,白生生的骨头,说白了就是后背畸形,这或许跟叶家早些想打掉胎儿有关系,但是叶家根本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生下来一个怪物,这个怪物后背有可怕的獠牙,而且村民全来围观了,叶家从此就成了笑柄。
村民觉得畸形儿是不祥的预兆,老天爷会带来惩罚,正巧叶七出生之后就闹干旱,有人说叶七是旱魃转世。
年轻人“嘿嘿”笑了一声,说:“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过叶七后背,他后背有两道伤疤。”
骆祁锋点点头,说:“那是怎么弄的?”
年轻人说:“要不说是迷信呢,我是不信这个的……不过这个地方信的厉害,那伤疤是叶七的父母干的,他们把叶七后背的那两个畸形的骨头,给生生剔下来了!”
他一说完,众人都打了一个冷颤,只是听着就觉得后背发疼,骆祁锋更是有些惊讶,说:“怎么有这样的爹妈?”
年轻人说:“还不只是这样……”
叶七是个怪物,就算把后背的畸形骨头剔下来之后,大家眼里他还是怪物。叶七长大了,而且不会说话,他父母后来发现了,叶七除了是怪物,还是个聋子和哑巴,叶七的身子骨非常瘦弱,他父母不喜欢他,从小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更加的瘦弱,而且长相跟个女娃娃似的,非常漂亮,一股弱不禁风的感觉。
大家就更觉得算命先生说得对,叶七本身就是个女娃,投错胎了,半男不女的,而且还是畸形。
叶七的父母就更讨厌叶七了,后来村里来了人,多半是人口贩子一类的,想要跟他们买些孩子,一眼就看中了叶七,叶七长得很漂亮,那个时候是十四岁,因为营养不良,根本还没有抽个子,头发有点长贴在脸上,人口贩子动了邪念,想把叶七买走。
年轻人咂嘴说:“哎呦,真不是人。”
骆祁锋听得双手攥拳,骨头咯咯作响。
年轻人说:“不过后来村子里又来了一个姓唐的,说是大善人,因为早年是这里发家出来的,所以要拿钱给咱们村子,特别有钱,而且据说叶家是跟他沾亲带故的。唐老板一来,就看上了叶七,说叶七的生辰好,是大富大贵的命,不过我觉得多半也是说谎的,唐老板要认叶七回去做儿子,把叶七花大价钱买下来的,比那些人口贩子的钱还多。”
年轻人笑着说:“你们当唐老板是好人?解救了叶七?”
温白羽说:“那他不是好人吗?”
年轻人摇头,说:“咱们村子里都觉得那姓唐的是大善人,大好人,但是我可不这么认为……”
原来年轻人看见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温白羽他们知道的半半拉拉,听年轻人这么一说,立刻就拼凑起来了。
年轻人说,姓唐的买了叶七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在旁边买了一座空房,他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房子,有块地皮,把砖头一垒就建起来了。
唐老板让叶七住在里面,还给他起了个特别有知识水平的名字,叫叶流向。
后来村子里来了个姓章的,长得精明样子,和唐老板认识,两个人经常出入那座房子。
这件事就在前不久发生的,所以年轻人记忆特别深刻。年轻人比较叛逆,从杀马特的头发就能看出来,他觉得唐老板和姓章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偷偷的去那所房子看了。
年轻人说,他爬树一流,爬房子也不错,爬到了房子顶上,掀开瓦片往里看,就看到叶七竟然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身上全是伤疤,简陋的屋子里,就放了一个椅子和一个桌子,桌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针剂,叶七身上就跟过敏了一样,肿的一片一片的。
年轻人的叙述,就是他们看到的那张照片,老章死的时候,手里捏着的照片,依照温白羽的推断,因该是唐老板和老章早就想用叶流响作为引子,所以提早给他注射了一些抗尸毒的东西。
但是这种东西,道上根本没有成品,说白了全都是自己做的,估计危险很大。
年轻人说:“我也没见过世面,不知道那是在干什么,但是叶七哭的那叫一个惨,把我吓坏了。”
温白羽说:“然后呢?”
骆祁锋说:“你就跑了?”
年轻人思索了半天,又想去点烟,不过看了一眼万俟景侯,还是没点,说:“没有。”
年轻人停顿了一会儿,脸色有点白,说:“这件事情太可怕了,我说了你们要相信我,我可不是白日做梦。”
温白羽奇怪的看向年轻人,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们也看出来,我就是看不惯咱们村儿的这种事情。那叶七够可怜的,我当时就特别生气,感觉姓唐的还那个贼眉鼠眼的老章根本也不是好人。”
年轻人贼大胆子,就偷偷下了房顶,然后见外面没人,撬锁进去了。
屋子里除了叶七没有别人,估计唐老板和老章都出去办事了,年轻人就想把叶七放了。
年轻人的手抖了抖,说:“你们猜怎么着?我走过去的时候,叶七已经断气了……”
骆祁锋惊讶的说:“死了?”
年轻人点头,说:“是死了,千真万确的,我摸了好几遍,真的断气了,而且也没有心跳。我当时吓毁了,但是一想叶七都死了,他爹妈肯定不会管,我既然看见了,不能放着不管啊,我就把他背出去了,然后找了个地方埋了。”
温白羽听着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叶流响死了,而且已经下葬了!
年轻人继续说:“你们别被吓着,还有后话呢。我把他埋了之后,心里有点打鼓,半夜睡不着,跑起来就去坟头看,可是你们猜怎么着?”
年轻人又没让他们说话,继续说:“我看到坟头的土被刨开了,但是旁边连个人影儿都没有,那坟头自己动,然后叶七就从土里自己钻了出来,他摇摇晃晃的就走了……我当时吓得都傻了,死人从土里钻出来,吓得我一下就懵了,你们没见过那场面,实在太可怕了。”
而且第二天,他亲眼看着那个姓唐的大善人把从坟里爬出来的叶流响带走了。
年轻人说:“这事儿千真万确,你们千万别当我白日做梦,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那坟头还在呢,因为就是在不久前发生的,半个月左右,肯定没到一个月,你们要是不信,上后山去看看。”
年轻人又给他们指了路,那坟头就在后山上,年轻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说旁边有颗特别高的大树。
众人问完了叶流响的事情,都有些沉默,实在不知道这个叶流响到底受了多大的罪,听起来倒是非常可怜。
温白羽他们准备先上后山去看看,看看到底有没有那个坟头。
村子的后山是埋死人用的,凡是有人死了,都拉过去埋掉,有点钱的弄个棺材,没有钱的直接就卷一下把死人埋掉。
众人顺着泥路上了后山,就感觉到四周一片阴寒,这地方确实是埋死人的,阴气特别重,头顶上盘旋着很多乌鸦,“嘎啦——嘎啦——”的叫着。
他们顺着山一直往上走,只是个小山坡,不过树木倒是挺密集的,因为是初冬的缘故,树木已经枯萎了,显得非常萧条,能隐约看见落在树枝上的乌鸦。
他们往上走,很快就看到了一块被翻起来的土,这片土地很杂乱,有个大洞,但是因为经过泥水的冲刷,大洞已经被填上了一部分,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年轻人说的坟头。
温白羽往坟里面看了看,果然是空的,就在这个时候,他闻到了一点血腥的味道,不禁伸手捂住口鼻,然后抬头来四处找。
“滴答——”
温白羽刚一抬头,就看到从旁边的枯树上掉下来一滴血,正好掉在旁边骆祁锋的脸颊上。
骆祁锋一愣,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手心里是血,而且还是新鲜的血,不禁更是发愣,随即快速的抬头看向上面。
坟头的旁边真的有一棵大树,大树还没有完全掉光树叶,树木很高,稀稀疏疏的树叶这种,似乎隐藏着一个人。
不对,确切的说,是两个人。
一个人坐在树上,树叶挡住了他的脸,身形很瘦弱,另外一个人则是挂在树上,好像是上吊的人!
那个上吊的人一动不动的挂在树上,吊的非常高,他们只顾着看坟头,根本没有发现,吊住他的绳子估计是自己的腰带。
他穿的非常有特点,就像江湖骗子的道士一样,看起来已经死了,脖子上有一个血口子,血基本被吸干了,还有些剩余的血液,顺着掉下来,正好滴在了骆祁锋的脸上。
“沙沙……”
就听一声树叶的响声,那坐在树上的人动了一下,把脸抬出树叶,对他们笑了一下。
那人的样子非常瘦弱,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带着一条米白色的围巾,手上是白色的手套,捂得严严实实,露出巴掌大的脸来,长长的睫毛,长相精致漂亮且无害。
是叶流响……
而叶流响的嘴唇却是鲜红色的,上面红艳艳的血滴正顺着嘴角往下流。
叶流响伸出舌头来,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把流下去的血滴用舌尖儿一勾,快速的勾进嘴里,眯了眯眼睛,鼻子发出一声叹息的声音,似乎吃了什么美味佳肴。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是怔愣住了。
温白羽嗓子一动,恶心的差点吐出来,半弯下腰来,双手撑住膝盖,“呕——”的一声就要吐。
万俟景侯立刻扶住温白羽,轻轻给他拍着背。
树上的叶流响却“嘻嘻”笑了一声,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清冽,带着一股少年的音色,有些温柔,笑着说:“温白羽,咱们又见面了。”
他一说话,温白羽顿时愣住了,脑子里盘旋的都是在昆仑山上的那个梦,梦里有一个少年的声音告诉他……
——温白羽,你见过蝉吗?
——温白羽,我就是这样一只,从泥土里钻出来的蝉……
温白羽吃惊的抬头去看叶流响,万俟景侯则眯了一下眼睛,手指一动,龙鳞匕首“嗖——”的一声直接打上去,叶流响快速的双手勾住树枝,往上一跃,跃到了另一根树枝上坐下来。
龙鳞匕首“嗖”的打空,一下飞出去,淹没在树林之中,叶流响刚要笑,就见万俟景侯突然张了一下手心,又是“嗖——”的一声,这回声音从背后传来,龙鳞匕首就像有灵性一样,突然又从背后深密的树林里飞了出来。
叶流响快速的又顺着树枝一荡,这才堪堪避开打回来的匕首。
匕首一下落入万俟景侯的手中,“嗤——”的一声插回刀鞘中。
万俟景侯的目光冷冷,扫了一眼坐在树枝上的叶流响。
骆祁锋惊讶的看着叶流响,叶流响的身手非常灵活,根本不像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
骆祁锋不禁想起了下斗的种种,看来叶流响全是装出来的,不禁眯起眼睛,脸色和难看,说:“你到底是谁!”
叶流响灵动的大眼睛看向骆祁锋,然后“嘻嘻”笑了一声,突然说:“你喜欢我?”
众人都没料到叶流响这么说,都有些发愣,尤其是骆祁锋,骆祁锋先是怔愣,随即想到在墓里做的怪梦,难道被叶流响知道了?或许那怪梦根本就是叶流响的圈套?
骆祁锋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呼吸急促了一些。
叶流响又发话了,说的一样,但是这回是肯定语气,少年人清冽的嗓音笑着说:“你喜欢我。”
骆祁锋的脸色黑的惊人,好像隐藏着一股怒气。
叶流响把目光移开,看向温白羽,说:“温白羽,你知道我是谁。”
温白羽惊讶的说:“你真的是昆仑山墓葬里的蝉?”
叶流响点点头,说:“我是。”
他说着,又慢慢的说:“我记得我说过,我是一只从土里钻出来蝉,作为蝉,我的生命非常卑微,只能靠吸食树木的汁液延长自己的寿命。”
温白羽更是惊讶,目光不由得看向那个上吊的死人,说:“你说的汁液……是血?墓葬里那些死人,也都是你干的?”
叶流响并没有否认,仍然点点头,少年的脸上带着一股清澈和干净,和那些不寒而栗的死人根本没办法联系到一起。
骆祁锋双手攥拳,骨头咯咯作响,似乎再忍耐着怒气。
叶流响笑着说:“别生气,他们都有死的理由,我从来不杀好人,他们都该死,我是替叶流响在报仇,正好解决一下自己寿命的问题。”
温白羽不解的说:“等等,你说你替叶流响报仇?你不是叶流响?”
叶流响笑眯眯的说:“以前不是,现在是了,我要用这具身体,但是他又死了,我总要给他一些生后的酬劳,当然就是替他报仇。”
骆祁锋眯眼说:“为什么要用这具身体?”
叶流响看向他,嘴角挂着笑意,幽幽的说:“因为……我觉得他的经历,和我有些相似。”
万俟景侯冷不丁的寒声说:“你在这里等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叶流响笑了一声,说:“还是你说到了点上。”
叶流响说着,双手一撑,从树枝上跳下来,不过他跳下来的时候脚下打了一下滑,顿时就斜着从树上跌了下来。
树木很高,骆祁锋立刻心脏一紧,想都没想,立刻冲过去,一把接住掉下来的叶流响。
叶流响身量很小,而且非常瘦弱,骆祁锋把他接在怀里,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是正好对上叶流响灵动的双眼,叶流响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而且带着一丝狡黠。
骆祁锋立刻就后悔了,将叶流响扔在地上,叶流响刚刚露了几下身手,非常的灵敏,根本不可能从树上掉下来,肯定是他故意的。
叶流响从骆祁锋怀里跳下来,笑着说:“谢谢。”
骆祁锋没有理他。
叶流响转过头来,对万俟景侯说:“我想跟你们合作。”
万俟景侯冷笑了一声,说:“原因。”
叶流响说:“在找我的人,我对付不了,我想请你们帮我。”
温白羽说:“找你的人?什么人找你?”
叶流响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还要从昆仑山的墓葬说起,你们真的想听吗?”
万俟景侯很爽快的说:“不想。”
温白羽到时有点好奇,不过万俟景侯说的这么绝然,温白羽只好闭嘴了。
叶流响说:“我实话告诉你们,昆仑山的墓葬,不是我的,我和温白羽放出来的那个神鸦族人一样,都是陪葬品。现在墓葬空了,墓主已经起尸了,这个墓主就是找我的人,而我对付不了。”
温白羽说:“那方教授的主人是不是你?”
叶流响点头,说:“这个倒是,他想要永生,我想要逃离做陪葬的命运,但是他也不是个好人。”
温白羽说:“你杀了他?”
叶流响点点头,似乎他承认的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叶流响笑着说:“怎么样,肯不肯帮我?”
温白羽狐疑的看着他,说:“我们为什么要帮你,你身上有太多的疑问了,是敌是友还不知道。”
叶流响说:“温白羽,你放心好了,我虽然不是你们的朋友,但是我也不是敌人,我只是一个想活下去的人。而且我有让你们帮助我的酬劳,我是付酬劳的,不是空手套白狼。”
叶流响说着,突然摘下了他的手套。
叶流响的手套,一直是个禁区,不管什么情况下,他都不会摘下手套,就算背部的伤疤曝露在众人面前,叶流响也不会摘下手套,众人多少有些好奇。
只见他摘下手套,众人“嗬——”的抽了一口气,骆祁锋心里只剩下怪物两个字。
叶流响的双手手背上,一边一个,各有一只眼睛,而起那眼睛看起来像是活的,并不是纹身或者花纹。
叶流响举起手背,伸手指了指,说:“鬼眼。”
温白羽诧异的说:“鬼眼在你这里?你把它偷走了?!”
叶流响点头,说:“非要说偷也可以,但是我确实要借用它,不然我活不下去。”
叶流响顿了顿,扫了一眼众人,眼神有些复杂,说:“我是一只陪葬的蝉,我们这种种族,有个别名,叫九日生。”
温白羽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而万俟景侯却皱了皱眉。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奇怪,解释说:“我知道的九日生,是个传说的东西,九日生,九日死,在不断的蝉蜕中永生。”
叶流响摇头,说:“说的太好听了,说句大白话,九日生的意思,就是我只能活九天,九天之后我就死了,但是我是蝉,蝉蜕之后我又会活过来,就这样周而复始下去,我的寿命只有九天,这九天还是要靠吸取大量的血液才能活下来,方教授的蝉蜕现象,你们已经看过了,就是这样,蝉蜕是极其痛苦的。”
叶流响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隔了很久慢悠悠的说:“在蝉蜕的时候,如果被打扰,这只蝉就会永远残疾,会失去长鸣的能力,而且永远张不出翅膀。你们知道作为蝉,长鸣的能力是做什么用的吗?”
骆祁锋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在墓道里,不管是梦中,还是真实的情况下,叶流响都对刺激没有任何的反应,那时候叶流响的表情非常委屈,还有屈辱,骆祁锋以为是叶流响恶心自己,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公蝉不断发出长鸣的声音,其实就是靠这种声音寻找适合的母蝉来繁衍后代,蝉蜕一旦被打扰,蝉不仅会残疾,还会丧失繁衍能力。
叶流响苦笑了一声,耸了耸肩膀,说:“我作为一个陪葬品,九日蝉蜕一次,然后蝉蜕就会被墓主吃掉,而且我的翅膀也在蝉蜕的时候被揪掉了,说白了我是一个废人,而且作为蝉,我们天生没有听力,除非看着你们的口型,不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需要鬼眼预测来帮助我,否则我一事无成。”
叶流响说着,指了指手背上的鬼眼,说:“不过鬼眼好像和我不是很契合,时灵时不灵的,但是我看到了两件事,作为酬劳和你们交换。”
鬼眼是有预测能力的,这一点他们领教过的,当时鬼眼在福佑身上,福佑预测了很多事情,都非常精准。
叶流响竖起一根手指,说:“第一,我看到了烛龙蛋。”
温白羽一听,立刻伸手进口袋,摸了摸口袋里的烛龙蛋,烛龙蛋热乎乎的,裂缝还是那么大。
万俟景侯眯着眼睛,脸色不善,好像叶流响只要说话,绝对活不到下一秒似的。
叶流响说:“烛龙和鸿鹄都是正阳之物,你的这颗烛龙蛋阳气过足,小宝宝生出来目赤翳障。”
温白羽脑子里“嗡——”的一声,他的蛋宝宝还没破壳呢,叶流响竟然已经说蛋宝宝生出来就会失明……
万俟景侯的脸色非常差,周身的气息猛的爆裂开,叶流响感觉到一阵压迫,不由得后退一步。
叶流响急喘了两口气,因为身体虚弱,被万俟景侯这种压迫感一逼瑟,感觉几乎喘不过来气了。
叶流响后退了两步,靠着后面的树干,说:“我说的是真的,并没有说瞎话。但是这并不是无解的,我的蝉蜕可以治好他,九日蝉蜕一次,蝉蜕尽可以让你们拿走入药,这是我说的酬劳。”
温白羽呼吸有些急促,揉了揉眼睛,万俟景侯伸手握住他的肩膀,温白羽这才稍微冷静下来。
温白羽说:“真的能治好?”
叶流响说:“这个你放心,墓主把我抓在墓葬里做陪葬品,就是要我的蝉蜕,既然都要蝉蜕,我为什么不给你们?”
万俟景侯说:“你还看到了什么?”
叶流响说:“建木树枝。”
温白羽说:“现在在哪里?”
叶流响说:“在二山手里。”
温白羽诧异的说:“真的是二山拿走的?”
叶流响说:“我起初见到他的时候,只是有些奇怪,后来我看到他偷走建木树枝就明白了,他估计就是派来抓我的人,但是这次计划,因为有万俟景侯,所以他没有贸然出手,但是偷走了建木树枝。”
温白羽说:“你知道二山现在在哪里吗?从哪里能找回建木树枝。”
叶流响说:“崆峒山。”
众人对视了一眼,崆峒山,二山带着建木树枝去崆峒山干什么。
叶流响说:“你们的目标是找回建木树枝,并且治好赤目翳障,而我的目标是活下去,既然二山是派来抓我的人,那咱们的目标现在一致了,怎么样,合作吗?”
温白羽沉默了一下,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烛龙蛋,热乎乎得有点温手,不由得点了点头,说:“你要怎么合作?”
叶流响说:“两天之后出发去崆峒山,你们也可以顺便找回建木树枝……对了,两天之后正好是第九天,我会蝉蜕,正好交货。”
叶流响说着,摆了摆手,又说:“我还有东西要准备,先走一步,之后会去找你们。”
骆祁锋看着他的背影,想要说话,但是想起来叶流响说自己听不见,只能看别人的口型,那他自己在叶流响背后说话,自然也听不见了。
最后骆祁锋开车送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回去了,自己也留在北京,找了个酒店住两天,等两天之后去崆峒山。
万俟景侯的脸色非常差,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温白羽看着烛龙蛋,心里有一丝侥幸,或许并不是翳障呢,没准叶流响只是开玩笑……
蛋宝宝还是没有反应,只是裂开了一条缝,然后就不动了。
关于叶流响,还有许多问题,而且昆仑山墓葬的主人到底是谁,叶流响并没有说出来。
两天之后,叶流响真的来找他们了,还是一身白色的羽绒服,巴掌大的脸,半张脸掩藏在围巾里面,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起来非常可爱无害。
叶流响走进小饭馆,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的行李已经准备好了,骆祁锋也在了。
叶流响让他们准备北京到银川的火车票,万俟景侯考虑到温白羽的身体情况,买了四张软卧票。
四个人正好是一个屋子,还可以把门关起来,比较方便说话。
叶流响一路很乖巧,什么也没有多说,还是那套打扮,戴着围巾,那围巾是骆祁锋的。
叶流响上了火车,直接爬到上铺去,一直没有下来。
温白羽看见他蜷缩在上铺睡觉,叶流响从中午一直睡到了晚上,天黑之后,才睁开了眼睛,然后坐起身来,脸上有些呆愣的表情,似乎没醒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火车突然紧急刹车了一下,巨大的推力一下把叶流响从上铺推了下来,而那个人竟然毫无反应,“轱辘”一下就掉了下来。
骆祁锋在他下铺,眼看着叶流响又要摔下来,他本身不想管的,但是这次叶流响木呆呆的,似乎不像装的,骆祁锋只好伸手接住他。
接住之后,叶流响还木呆呆的,眼神发直,浑身哆嗦着。
骆祁锋有些奇怪,晃了晃怀里的人,喊了两声:“叶流响?”
叶流响这个时候才醒过来,“呼——”的吐出一口气,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对着骆祁锋笑眯眯的说:“谢谢了。”
骆祁锋没说话,叶流响爬起来,手心一展,多了一个白色的蝉蜕。
蝉蜕非常小,和一般的蝉蜕大小一样,只不过叶流响手中的蝉蜕竟然非常漂亮,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在昏黄的火车厢里显得熠熠生辉。
温白羽惊讶的说:“蝉蜕?”
叶流响把蝉蜕轻轻放在温白羽手心里,说:“留好了,之后能用。”
温白羽仔细看了看这个蝉蜕,随即翻出背包里的小盒子,把蝉蜕放在里面。
叶流响已经醒了,就没有再睡,只是爬上上铺,坐着发呆。
温白羽仰头看着他,说:“昆仑山的那个墓主,到底是谁?”
叶流响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是据说是周穆王西征昆仑的途中,路径崆峒山,在崆峒山上斩杀了一只恶兽,周穆王把恶兽的尸体埋葬在崆峒山中,但是后来有人把尸体又刨了出来,带到了昆仑山里,昆仑山那个墓葬,外面贴着很多黄符,显然是后人知道里面埋葬的是凶恶的东西,所以怕他跑出来,才贴上去的符咒。”
温白羽说:“你也不知道?”
叶流响说:“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他需要蝉蜕,蝉蜕是作为永生的一种东西,九日生的蝉蜕更是宝贝。”
温白羽说:“你既然已经逃出来了,为什么要主动去崆峒山?”
叶流响笑了一声说:“我想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难道我要做一辈子逃犯吗,虽然我的一辈子总是那么短。”
叶流响蝉蜕之后似乎很虚弱,说完了又躺了下去,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众人在火车上吃了饭,很快就熄灯睡觉了,温白羽在上铺抱着蛋宝宝,来回来去的看,叹了口气。
万俟景侯似乎听到了动静,说:“睡不着?”
温白羽一手抱着蛋宝宝,一只手从上铺垂下来,万俟景侯就捏了捏他的手指,说:“睡不着?下来。”
温白羽想了想,就抱着蛋宝宝从上铺跳下来,然后滚到了万俟景侯床上。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该买三张票的。”
两个人头靠头的挤在一起,万俟景侯看见温白羽脸色始终有点担忧,轻声安慰他,说:“放心,一定没事的。”
温白羽说:“这个蛋宝宝是这样,你说下一个不会也这样吧?”
万俟景侯摇了摇头,说:“你放轻松,别太紧张。”
温白羽说:“我都有心理阴影了,你以后不许碰我。”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说:“那你还过来?”
他说着,手搂住温白羽的腰,将人往前一拉,两个人嘴唇立刻就碰到一起了,万俟景侯鼻梁很高,温白羽感觉他的鼻尖抵在自己脸上,微微的触碰着,麻嗖嗖的。
蛋宝宝被两个人夹在中间,也不怕滚到地上去,万俟景侯搂住温白羽,发狠的亲吻他,似乎也有一些发泄的意思。
温白羽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手下意识的乱摸,想确认一下蛋宝宝还在不在。
万俟景侯发现温白羽的手不停地在他胸腹上摸,笑着说:“专心点。”
温白羽却一副见鬼的表情,立刻推开万俟景侯,说:“蛋不见了!”
万俟景侯翻身起来,到处找了找,明明刚才就在这个地方,结果一转眼竟然不见了。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咯咯”的笑声,有东西从上铺垂了下来。
温白羽抬头一看,竟然是蛋宝宝!
一条绿色的蔓藤将蛋宝宝捆得严严实实,从上铺垂下来,温白羽看的心惊肉跳,刚要伸手去抓,那蔓藤“嗖——”的一下就缩了上去。
温白羽抬头一看,就见小血髓花竟然坐在上铺上,小血髓花这些天个头又长大了不少,但是比正常的小孩还是小很多,一张可爱的脸越来越精致漂亮,带着几分关楠的柔和,但是更多随了血髓,精致的脸蛋棱角开始分明。
小血髓花大笑着坐在床上,还甩着自己的小腿,用蔓藤裹住蛋宝宝,来回来去的晃。
温白羽心惊肉跳的爬上上铺,赶紧把蛋宝宝拿下来,说:“你怎么偷渡来的?”
小血髓花似乎听懂了温白羽的话,但是自己不会说话,“啊啊”了两声,指了指温白羽的行李包。
温白羽:“……”
果然是偷渡客……
小血髓花总是习惯去偷袭蛋宝宝,还把自己的蔓藤顺着蛋宝宝的裂缝滑进去,然后用蔓藤去勾蛋宝宝的白色翅膀。
白色翅膀被他弄得不胜其烦,在壳子里面动了动,只是一晃,翅膀又包裹了起来。
小血髓花简直就是混世魔王,用蔓藤勾住四张床铺,荡来荡去的玩耍,或许是因为血髓不在,所以撒了欢儿的玩,在四张床铺上跳来跳去的,骆祁锋和叶流响都被他吵醒了。
叶流响第一次见到血髓花这种东西,难免有些惊讶,伸手摸了摸小血髓花的脸,小血髓花卖萌得用脸颊蹭了蹭叶流响的手指头。
叶流响笑眯眯的说:“真可爱,好乖……”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血髓花就“啊啊”了两声,拍着手,他的手指甲尖尖的,乍一看有些可怕。
就听“嗖——”的一声,两条蔓藤一下抽了出来,立马将叶流响的双手给捆住了,然后往下一拽。
叶流响“啊”了一声,根本没准备,哪知道这么小的血髓花竟然这么大的力气。
叶流响从上铺翻下来,骆祁锋看的心惊肉跳,立刻伸手接住他,小血髓花笑的特别开心,“哈哈”的拍手,随即蔓藤“嗖——”的一声又冒出来,一下又捆住了骆祁锋。
骆祁锋都不知道小血髓花是什么东西,蔓藤把两个人紧紧捆在一起,而且还是鼻子对鼻子,嘴巴对嘴巴的捆住。
骆祁锋尽量把头往后仰,稍微和叶流响拉开距离,闻到少年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犀角香气,不由得有些呼吸杂乱。
叶流响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说:“叔叔,你脸好红啊。”
骆祁锋被他这么一叫,顿时有几分尴尬,更多的是呼吸急促,就怕两个人贴得太紧,自己有反应。
小血髓花似乎特别喜欢作弄人,看着骆祁锋的反应“啊啊”的拍手,笑的特别起劲儿。
温白羽顿时揉了揉太阳穴,这小祖宗怎么偷渡过来了,他可不想替关楠和血髓养儿子!
小血髓花闹了大半夜,玩的特别起劲,后半夜似乎是玩累了,用蔓藤裹住蛋宝宝,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抱着蛋宝宝睡着了,或许是因为蛋宝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温暖,小血髓花睡得特别熟。
第二天一大早,小血髓花就醒了,然后精神百倍的开始玩耍,吵得温白羽脑子直疼。
万俟景侯将人抱在怀里,伸手捂着他耳朵,扫了小血髓花一眼,小血髓花瘪瘪嘴,只好抱着蛋宝宝跑到上床去玩了。
温白羽这才嘟囔了一声,往万俟景侯怀里钻了钻,伸手抱住万俟景侯的腰,枕着他胸口,继续睡觉。
骆祁锋被吵醒了,也就没有睡下去的意思了,他坐起来,就看到叶流响从外面走进来,肯定是刚洗漱回来。
叶流响并没有回到上铺去,反而坐在骆祁锋旁边。
骆祁锋对叶流响有芥蒂,有一半是害怕。说白了骆祁锋其实并不害怕什么东西,毕竟他无牵无挂,但是叶流响一路装的很可怜而且无害,骆祁锋被他蒙在鼓里毫不知情,现在也分不清楚到底叶流响哪句说的是真话。
另一半则是恼怒,骆祁锋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恼怒叶流响骗自己。
骆祁锋没跟他说话,穿好自己的衣服,出去洗漱,排队的人很多,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叶流响竟然趴在自己床上,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大衣,半张脸埋在骆祁锋的大衣里,似乎在深深的吸气。
骆祁锋愣了一下,叶流响也不觉得尴尬,笑眯眯的冲他招手,说:“味道真好闻,好暖和,是阳气的味道。”
骆祁锋听不懂他说什么。
叶流响就趴在他床上,也不回自己那里,骆祁锋一直不说话,显得有些尴尬,只能开口说:“你为什么要拿走墓葬里的玉蝉和犀角?”
叶流响坐起来,靠着骆祁锋后背坐着,骆祁锋动了一下,叶流响还是往后靠,这回就像靠在他怀里一样,骆祁锋不敢再动了。
叶流响笑着说:“当然是为了活下去啊,九日生九日死,太痛苦了不是吗,我想找到关于蝉的一切,至于犀角吗……你们也知道了,我用的身体是个死人,犀角可以通灵,能为我的身体提供阴气,不然身体就腐败了。”
叶流响顿了顿,看着骆祁锋说:“你知道吗,我发现只有在我吸收大量阳气的时候,我才能活得稍微久一点,但是同样也超不过第九天,为了这种卑微的寿命,我到处找一些阳气比较足的东西,墓葬里的五石散是我故意吃的。”
骆祁锋顿时皱眉,说:“你是不是疯了?”
叶流响点头说:“或许吧,因为你们都体会不了活了九天,我就要死一次的感觉,虽然又能复活,但是死亡的感觉,真的很可怕,我是害怕了。我这个身体是禁不住阳气的,但偏偏我又要寻找阳气,幸好有犀角支撑着。”
叶流响说完了,突然双目盯着骆祁锋。
骆祁锋被那双眼睛盯得有些心惊,嗓子突然发干,叶流响笑了一声,突然靠过来,伸手抱住骆祁锋的腰。
骆祁锋吓了一跳,往后挪了挪,可是叶流响却像坐在他怀里了一样,然后张开嘴唇,含住骆祁锋的嘴唇。
骆祁锋瞪大了眼睛,随即快速的将叶流响一推,叶流响抱着他的腰,说:“嗯?你不喜欢亲我,我以为你喜欢的。”
骆祁锋脸上红了青,青了黑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叶流响吸了吸鼻子,说:“你身上的阳气很足,你的呼吸好快,我以前没试过这种方法,你想试试吗?”
叶流响分明是少年人清冽的声音,却带着一股蛊惑力,骆祁锋呼吸突然就粗重了,就在叶流响以为他们会顺势滚在一起的时候,骆祁锋忽然脸色很那看的把他推开,然后站起来,冷着脸说:“要试去找别人,我不喜欢开这种玩笑。”
他说着,“嘭”的一声带门出去了。
温白羽被撞门的声音弄醒了,正着迷茫的眼睛看万俟景侯,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没事,再睡会儿,醒了吃午饭。”
温白羽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直接又睡过去了。
叶流响坐起来,托着自己的腮帮子,看着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叹气说:“为什么温白羽对你就服服帖帖呢?骆祁锋明显是喜欢我的,他看到我会冲动,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万俟景侯听到“服服帖帖”四个字,不由得笑了一声,温白羽从头到尾可都不“服服帖帖”。不管是很久以前,还是现在,别看温白羽一副温和的样子,其实身上长刺的。
万俟景侯难得说话,怕吵醒温白羽,小声说:“因为他觉得你在开玩笑。”
叶流响侧头想了想,说:“什么样子,才不算开玩笑?我一直被关在墓葬里,以前没做过这些事情,我只想让他亲亲我,他亲我的时候,我心里很高兴。”
叶流响说着,露出一脸苦恼的表情,似乎在研究什么。
直到中午的时候,万俟景侯起了床,先去准备午饭,温白羽这才慢吞吞的爬起来。
叶流响笑着说:“你睡了好久。”
温白羽也不想睡这么久,但是他真的很疲惫,总是睡不够。
就在这个时候,骆祁锋终于从外面晃回来了,看见叶流响还坐在自己床上,就当没看见,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火车下午才到站,现在收拾行李其实还太早了,但是骆祁锋真的没别的事情干。
叶流响苦思冥想了几个小时,拽了拽骆祁锋的胳膊,骆祁锋低下头去看他,少年露出一脸希冀的表情,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巴掌大的脸,露出一股羸弱的表情。
骆祁锋心一软,说:“什么事儿?”
叶流响把自己苦思冥想的结果说了出来,说:“你是不是介意我不能勃起?其实你不用介意这点的,我的身体完全可以让你舒服到,我……”
他话还没说完,骆祁锋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嘭”的一声,撞门又出去了。
叶流响眨着眼睛,又托着自己腮帮子,一张秀气的脸团在一起,说:“又怎么了,大叔是不是在更年期?”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只剩下“卧槽”两个字,他觉得自己是不是醒来的时间不太对,不然为什么一醒来就听到叶流响和骆祁锋这么劲爆的对话?
吃午饭的时候骆祁锋都没回来,估计真是被叶流响气到了,直到下午要下火车了,骆祁锋才不得不露面,抓上了行李,叶流响想和他说话,但是骆祁锋都不回头,提着行李率先往前走。
叶流响咬着嘴唇,跟在后面走,用眼睛斜盯着骆祁锋,实在想不出来骆祁锋为什么生气。
众人下了火车,要从银川开车到平凉,然后再往崆峒山去。
众人都不知道二山带着建木树枝去崆峒山干什么,所以有备无患,大家先找了个酒店住下来,万俟景侯去准备些工具,然后租车,明天一大早再出发。
温白羽下了火车有点疲惫,万俟景侯就让他留在酒店里,骆祁锋也是道上的人,懂得要带的工具,就跟万俟景侯一起去了,叶流响本身也想跟着,但是骆祁锋根本不理他。
万俟景侯怕温白羽有事,就让叶流响先和温白羽呆在一个房间里,等他回来之后再回他的房间。
叶流响坐在沙发上播电视,小血髓花抱着蛋宝宝坐在床上玩。
温白羽做了点热水喝,一回头就看见叶流响正在看偶像剧,男神一般的男主抱住丑小鸭一样的女主,正火热的亲吻。
叶流响看的津津有味,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盯着电视里亲吻的两个人。
因为叶流响的外貌像是个少年,这么津津有味的看吻戏,温白羽感觉压力挺大的。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看什么呢?”
叶流响指了指电视,说:“看电视,我也想让骆祁锋亲我。”
“噗——咳咳咳……”
温白羽一口热水全呛了,喷出来不停的咳嗽,小血髓花抱着蛋宝宝跳到温白羽背上,伸出蔓藤来给他轻轻拍背。
温白羽差点被呛死,真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
就听叶流响还有后话,而且更劲爆。
叶流响看着他,认真的问:“你和万俟景侯做的时候,有快感吗?”
温白羽:“……”
温白羽一脸通红,简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偏偏少年的眼神非常纯洁,毫无杂质,好像猥琐的那个人是自己一样。
温白羽支支吾吾的,叶流响又说:“快感到底是什么感觉?真的很舒服吗?”
温白羽这回真的回答不出来了,叶流响问的很认真,或许是他真的从来都不知道,连和自己右手交流的机会也没有。
温白羽觉得叶流响其实挺可怜的,他实在想不出来,只能活九天是一种什么感觉,而且叶流响的翅膀还在蝉蜕的时候被拽掉了,弄了一身残疾。
一直到晚上,万俟景侯和骆祁锋都没回来。
万俟景侯给他打了电话,说可能晚点回去,让他先去吃饭,晚上回来给他带夜宵。
温白羽就招呼了叶流响,然后把蛋宝宝揣在兜里,另一兜揣着小血髓花,就下楼去吃饭了。
他们不想走远了,直接在酒店的餐厅里吃饭,点了几道银川的特色菜,点了之后就后悔了。
温白羽闻到这股味道就想吐,反而是叶流响吃的津津有味,而且看什么都很新鲜。
温白羽实在憋不住了,让叶流响看着蛋宝宝和小血髓花,自己跑到洗手间去吐。
温白羽吐过了,才感觉舒服了一些,掬起清水来漱了漱口,然后洗了把脸,正在抽纸擦脸的时候,就听到洗手间的隔间里有点声音。
洗手间的隔间里传出一个人的说话声,因为带着呻吟。
“你这个混蛋……放……放手……”
那声音非常隐忍,还有点哭腔,温白羽脑子一转,这声音怎么有点像邹成一?
似乎是想确定温白羽的猜测,温白羽立刻听到了噫风的声音。
噫风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带着一丝沙哑,笑着说:“少爷,嘘——小声些,外面要听到了。”
温白羽:“……”
温白羽一阵无语,心想着我已经听到了,结果隔间里就传出“嘭”的声音,似乎是在挣扎,邹成一的声音说:“别碰我……混蛋,我……我真的疼死了……”
噫风的声音像哄孩子,耐心的柔声说:“少爷别动,我只是摸摸,什么都不做,我摸摸还肿不肿了……对,真乖……”
随即是邹成一“啊”的一声,声音陡然拔高了,说:“你这个混蛋,又骗我!我……”
温白羽还想等他们出来打声招呼,结果看这势头,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温白羽只好先出去了,回到了餐厅里。
他们吃完了饭,又坐了好久,这才看见噫风从洗手间出来,他一身黑色的大衣,怀里打横抱着一个人,邹成一把自己缩起来,身上盖着大衣,恨不得把头也蒙起来。
温白羽笑眯眯的冲他们招手,说:“噫风。”
邹城一显然听出来是温白羽的声音,后背一紧,立刻闭起眼睛装死。
噫风倒是很坦然的抱着邹成一走过去,然后把邹成一放在椅子上。
邹成一沾到椅子,立刻“嘶……”的抽了一口冷气,然后欠了欠身体。
温白羽没忍住,顿时笑了出来,说:“你们怎么在这里?”
噫风上下打量了一下坐在温白羽旁边的叶流响,说:“应该和你们的目的一样。”
温白羽有些诧异,邹成一说:“我们也听说建木树枝失踪的事情了,这么宝贝的东西,也只有你们不把它当好东西了。”
温白羽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建木树枝确实是他搞丢的。
温白羽说:“你们也要上崆峒山?”
邹成一点了点头,说:“反正闲着没事,建木树枝也是咱们一起集齐的,费了不少功夫,不能让人随便就顺走了。”
温白羽说:“那正好,我们明天出发去平凉,你们一起吧?”
邹成一点了点头,说:“明天出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就行,我就这里。”
温白羽说:“对了,你们也要去崆峒山,那你们知不知道,周穆王在崆峒山上斩杀的是什么恶兽?”
邹成一有些迷茫,好像并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倒是噫风点了点头,说:“也只是听说……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梼杌。”
第104章 梼杌2
“梼杌?”
温白羽和叶流响几乎同时诧异的说出来。
噫风说:“并不知道真假,不知道你们听说没有,周穆王斩杀了这个恶兽之后,还给它在崆峒山上修建了一个地宫墓,如果只是一只恶兽的话,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反正我认为所谓的梼杌,估计只是一个障眼法。”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的,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和骆祁锋回来了,他们推门进了酒店,首先看到的是玻璃餐厅里面的众人。
万俟景侯和骆祁锋走进来,邹成一和噫风的目光就在骆祁锋身上转了一圈,终于都有些了然,怪不得刚才温白羽一听梼杌那么差异呢,原来这里就有一只梼杌。
上古四大凶兽和烛龙差不多,在上古的时候就经过上古人民的大量捕杀,捕捉烛龙多半为了祭祀,也是因为烛龙非常珍惜,说白了浑身都是宝,捕捉四大凶兽是因为四大凶兽代表了罪恶,是不祥的象征。
烛龙已经差不多灭绝了,而四大凶兽也非常稀有,邹成一没想到能遇到这么一个梼杌。
邹成一的目光盯着骆祁锋看了半天,把骆祁锋看得有些发毛,噫风笑着叫了一声:“少爷。”
邹成一这才收回目光来,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叶流响则是看向邹成一,很认真的说:“哎,这个大叔是我的。”
邹成一:“……”
邹成一差点被呛死,噫风则是笑眯眯的说:“看来叶先生可比少爷要坦诚的多。”
叶流响并不觉得怎么样,反而是骆祁锋,腾的一下站起来,说:“既然多了两个人赶路,咱们租的车座位不够了,我去换一辆。”
他说着,急急忙忙就往外走去了。
叶流响看着骆祁锋匆忙离开的背影,用筷子杵了杵盘子里的肉,顿时有些食之无味了。
噫风笑着说:“看来叶先生还要再加把劲。”
叶流响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已经很主动了,不知道这把劲儿应该加在哪里。
温白羽可不想掺和他们这种事情,万俟景侯没吃饭,但是回来的时候带了很多吃的,温白羽就跟着万俟景侯上楼回房间了。
回了房间,温白羽把蛋宝宝拿出来,准备放在孵化器里面,但是小血髓花“啊啊”的抗议,抱着蛋宝宝不撒手。
温白羽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把让小血髓花抱着蛋宝宝去玩了,本来以为要替关楠和血髓看孩子,没想到小血髓花还能看着蛋宝宝,而且小血髓花和蛋宝宝玩的时候,也就不去祸害别人了……
万俟景侯带来了很多当地的特产,不过温白羽多半吃不惯,如果在平时他很喜欢吃,但是现在闻着味道就接受不了。
温白羽把刚才噫风说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万俟景侯想了想,说:“我也同意噫风的说法。”
温白羽说:“那如果杀梼杌只是个障眼法,地宫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说:“那也只能猜猜了,其实梼杌不单单指凶兽,梼是折断的树木,杌是木桩的意思,合起来就是折断的木桩,楚史的书名也叫作《梼杌》,因为折断的木桩有年轮,年轮记录生长,所以梼杌这两个字也能隐身借代史书,这和春秋两个字是异曲同工的。”
温白羽摸着下巴,这么说就更匪夷所思了,难道地宫里埋着一本史书?这好像也不对劲的样子。
万俟景侯见他苦思冥想,又说:“崆峒山这个地方,是个比较奇怪的存在。其实可以细细数一数,除了周穆王,秦始皇出巡的时候,巡陇西、北地,出鸡头山,鸡头山指的就是崆峒山。汉武帝也有‘上遂郊雍,至陇西,西登崆峒,幸甘泉’的举动。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来道崆峒山,还御赐明慧禅院田宅。很多帝王在崆峒山逗留,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万俟景侯说完了,嘴角带笑的看着温白羽,温白羽眨了眨眼睛,万俟景侯这是卖关子吗?
就听小血髓花“啊啊”两声,抱着到宝宝手舞足蹈的,好像在回应万俟景侯的话。
温白羽说:“共同点是什么?又是秦始皇,又是汉武帝,还有李世民,都是一些比较知名的人啊。”
万俟景侯笑着说:“越是伟大的帝王,就越是追求长生不老,秦始皇东巡求长生不老药,汉武帝铸承露盘以求长生,李世民更有袁天罡和李淳风这种道家北斗,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先后来到崆峒山,有的还来过很多次,在崆峒山大修庙宇和道观,逗留了很长时间。”
温白羽惊讶的说:“难道他们在找东西吗?周穆王留下来的?”
万俟景侯说:“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我觉得这个猜测是很有可能的。”
他说着,顿了顿,又说:“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咱们要找的这个地宫,看起来难度很大,毕竟经过了这么多朝代,都没有找到。”
万俟景侯吃了饭,就去洗澡了,温白羽坐着看小血髓花和蛋宝宝玩,如果蛋宝宝里面还没有成型,温白羽真的不敢让小血髓花和蛋宝宝玩了,小血髓花的动作总是那么奔放。
小血髓花还喜欢用蔓藤顺着裂壳钻进去,一直拨拢着蛋宝宝的翅膀,让蛋宝宝不堪其扰,但是它又钻不出来。
万俟景侯出来的时候,温白羽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旁边的小血髓花还在“啊啊”的和蛋宝宝玩耍。
万俟景侯轻声走过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血髓花就闭上了嘴,眨了眨大眼睛,继续和蛋宝宝玩耍。
万俟景侯关上了灯,然后拉开被子,钻进被子里,伸手把温白羽抱在怀里,温白羽“嗯?”了一声,很快就钻进万俟景侯怀里,迷迷糊糊的继续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万俟景侯就醒了,先去洗漱,让温白羽再多睡一会儿,等到骆祁锋给他们打电话了,温白羽这才被万俟景侯从被子里挖出来。
这地方的特色早点一般都是拉面,或者羊杂碎,温白羽其实很喜欢吃羊肉,结果现在看见只能捂鼻子。
叶流响已经在餐厅了,正吃的津津有味,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就见叶流响抱着一个比脸还大的海碗,正唏哩呼噜的吃着拉面。
而骆祁锋坐在旁边,似乎已经吃完了,正在整装待发,因为叶流响把整张脸都埋在海碗里,所以根本没注意到,骆祁锋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而且眼神还很专注。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进来,因为温白羽的状况,万俟景侯给他点了一碗白粥,还有一盘很清淡的蛋炒饭。
因为怕引起骚动,小血髓花就没有上桌吃饭,等一会儿到了车上,再给他准备早点。
邹成一和噫风姗姗来迟,邹成一是被噫风抱着出来的,整个人都缩在噫风怀里,裹得严严实实的,似乎有点怕冷,也不知道是不是邹成一之前腿脚有问题,所以被噫风抱的习惯了,总之并不是太抗拒。
邹成一眼底有些乌青,抱出来的时候还在睡觉,而且睡得很熟,都没有醒过来,一直抱到了车上,邹成一还在睡觉。
温白羽看见邹成一这副模样,不禁看向噫风,噫风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一脸禽兽鬼畜的感觉,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众人很快上了车,因为噫风要照顾邹成一,所以第一站先由骆祁锋来开车,叶流响自然要坐在副驾驶,这是骆祁锋最不愿意的,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人家后面都是成双成对的,拆了谁都不好。
邹成一上车之后还在睡,看的温白羽都想睡觉了。
小血髓花坐在温白羽腿上,用蔓藤抱着蛋宝宝,两只手正抓着一个大面包,“嗷嗷嗷”的往嘴里塞,塞得特别快,就跟不用嚼似的,温白羽都怕他撑着。
小血髓花一个人就吃了一个大面包,还灌下了三分之一瓶的矿泉水,肚皮一下就鼓起来了,温白羽太阳穴直跳,怕他就这么给撑死了!
也不知道小血髓花在家里是不是遭受虐待的,吃的这么多竟然都没事。
最主要是,小血髓花吃过饭之后,温白羽很快发现他竟然长个了!
肯定是明显的长个子了,比之前要大不少,毕竟有个蛋宝宝做参照物。
众人的路线是从银川开车到平凉,然后再去平凉外的崆峒山,而且他们不是游览观光的,不能从崆峒山的正门进去,更加不能坐缆车了……
从银川到平凉,五六个小时就能到,路况好的话不到五个小时就行。
不过他们还没出银川,就已经迷路了,骆祁锋竟然稍微有一点路盲,在银川里面兜了好几圈,这才把车开出了城区。
温白羽已经在他兜兜转转的时候“壮烈牺牲”了,实在忍不住想吐,只好趴在万俟景侯怀里睡觉。
等他们出了银川,一上午差点过去。
噫风让骆祁锋把定位的dps打开,跟着dps走,也不至于丢了,骆祁锋就照做了,于是温白羽睡得肚子有些饿,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外面一片荒凉,车子在快速的颠簸着,大吉普竟然被垫的发颤。
温白羽迷茫的看着外面,说:“咱们到哪里了?”
骆祁锋一阵沉默,倒是噫风先笑了出来,说:“绕了个圈,快到平凉了,不过我觉得咱们今天晚上可能要在野外露营了。”
温白羽这才揉了揉眼睛醒过来,一看太阳都要下山了,他们竟然还没到平凉,说好了五个小时就到呢?
骆祁锋这个路盲,竟然做土夫子……
温白羽说:“骆哥,你不会把车开到内蒙古去了吧?”
骆祁锋有点尴尬,其实他平时不怎么路盲的,这次是因为叶流响坐在旁边,总是看着他,骆祁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开着导航走都能走丢了。
放眼望去,勉强称为道路的两旁是一大片沙土,惨烈的黄色,一望都看不到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沙土的尽头竟然离着许多石碑,看起来像坟堆一样,一个挨着一个的。
沙土上有零零星星的树,因为天气不算太冷,树木的叶子全都枯黄了,还没有掉光。
他们把车子停下来,远离了那些像坟堆的东西,来到道路的另一边,也是一大片沙子。
噫风笑着说:“再开歪一点儿,咱们就要进沙漠了。”
众人都下了车,天黑的很早,要尽快扎帐篷,看着周围的样子,根本没有人烟,更别说找地方吃饭住宿,肯定要在野外搭帐篷了。
土地都是沙土,而且有点松软,一脚踩下去会下陷,他们找了个比较平坦,沙土较少的地方,准备搭帐篷生火做饭。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出来“乌——”的声音,然后是机车的动静,由远及近,快速的冲过来,带起一大片黄土。
天色昏暗下来,众人就看见远处来了一大票摩托车,而且竟然是一水儿的宝马,似乎特别有钱的样子。
这个车队看起来是探险的,也相中了这块地方,想要在旁边露营。
车队的人有七八个,就在旁边停下来卸东西,然后开始扎帐篷。
众人都没去管,毕竟荒郊野岭的,人多了阳气还足呢。
等他们是生了火之后,就看到那些人扎帐篷也差不多了,都是一些年轻人,年龄和温白羽差不多,其中还有一个是女人。
女人从帐篷里走出来,竟然换了一身婚纱,然后其他人用灯光打起来,居然是到这个地方过来照婚纱照的。
其实这个地方的景色还是可以的,比较辽阔,而且充满了沧桑感,不过对于温白羽来说,他绝对不会开着宝马机车跑到这个地方来的,因为他根本没钱买宝马机车……
温白羽众人坐下来吃饭,围着篝火看他们拍婚纱照,那排场还挺大的,带了许多拍照用的东西。
万俟景侯见他一直看向那边,说:“看什么呢?”
温白羽笑着说:“嗯……我觉得你穿婚纱一定挺好看的。”
他说的声音不大,邹成一愣了一下,立刻就笑了出来,叶流响也笑了起来,估计是脑补了万俟景侯穿婚纱的样子。
而骆祁锋则是太阳穴微微抽搐。
万俟景侯也不生气,只是危险的看着温白羽,凑过去,说:“谁穿婚纱?”
温白羽笑着说:“你看你身条多好啊,长得又高挑,我这五大三粗的肯定穿不了,当然是你穿了。”
万俟景侯伸手捏住他的后脖子,指尖用力,温白羽立刻“啊”的喊出来,万俟景侯重复了一遍,说:“谁穿婚纱?”
温白羽被他捏得浑身都麻了,自从他身体不舒服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做过,最多是亲吻一下,万俟景侯突然摸他,又很技巧的捏他脖子,温白羽顿时感觉不好了,立刻说:“我错了,我错了,我穿婚纱还不行!”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指尖在他脖子上轻轻刮了两下,惹得温白羽一抖,说:“真乖,回去就让你穿。”
温白羽顿时跳起来,踹了万俟景侯一脚,说:“穿你大头鬼。”
他吃饱了东西,正好犯困,就逃窜进了帐篷里准备睡觉。
万俟景侯没有立马追过来,心想着温白羽道歉和踢人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
叶流响有些羡慕的看着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侧眼看了看骆祁锋,骆祁锋正低着头看地图,似乎在研究着之后该怎么走。
噫风笑着说:“大家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开车。”
骆祁锋主动留下来守夜,其他人全都钻进帐篷里准备睡觉。
对面的那波有些人看起来是来娱乐的,带了很多酒,一直喝到了很晚,当然没有人守夜,直接都钻进帐篷里睡觉了。
温白羽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觉得有人在拽自己,然后耳边还有“啊啊”的声音。
温白羽实在太困了,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但是那拽他的力气一直在持续,而且还越拽越厉害。
万俟景侯很快就醒了,翻身起来,就看到小血髓花用蔓藤卷住温白羽的头发,一直在拽温白羽,不过温白羽还没有醒过来。
小血髓花见万俟景侯醒了,立刻手舞足蹈的对着万俟景侯比划。
万俟景侯顺着小血髓花指的看过去,就见蛋宝宝躺在地上,上面的裂口更加大了,而且蛋宝宝在不断的颤抖着,似乎马上就要破壳而出。
万俟景侯突然感觉到一阵紧张,立刻过去,把蛋宝宝托在手心里,蛋宝宝还在不断颤抖,裂缝很大,裂缝在轻微的“喀啦啦”作响,慢慢的变大。
里面的白色羽毛一直伸展着,挡住了裂缝的地方,看不见蛋宝宝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万俟景侯连忙晃了晃温白羽,说:“白羽?快起来。”
温白羽还在迷茫中,被晃了两下,就慢慢醒过来了,一睁眼就看见万俟景侯兴奋的脸,那种表情真的不适合万俟景侯,总让温白羽感觉要世界末日了一样……
温白羽嗓子里“咕嘟”了一声,说:“怎么了?天亮了?”
万俟景侯把蛋宝宝托在手心里,给他看,温白羽腾得一下就醒了,立刻翻身坐起来,因为坐起来的太猛,肚子疼了一下,发出“嘶”的一声。
万俟景侯连忙去扶他,温白羽立刻凑过去看,就见蛋宝宝还在不停的颤抖着,裂缝慢慢变大,能看到大片的白色羽毛,看起来蛋宝宝的翅膀很大。
温白羽也有些紧张,他都觉得自己手心出汗了,看这样子,蛋宝宝马上就要破壳了。
他们这边一动,噫风很快就醒了,然后邹成一和叶流响也醒了,他们都没见过烛龙蛋,全都好奇的靠过来,准备看蛋宝宝出世。
叶流响想把外面的骆祁锋也叫过来,就撩开帐篷,往外看了看。
叶流响这一看并没有找到骆祁锋,不禁有些奇怪,就钻出帐篷去,左右看了看。
旁边不远的地方停着他们的车,还有那几辆宝马机车,因为已经是后半夜了,小年轻们撒欢儿够了都去睡觉了,外面安安静静的。
今天晚上风很大,“呼呼”的吹着,满天都是黄沙,地上的黄沙卷起来,吹的叶流响眼睛都睁不开。
一道光突然打过来,叶流响眯了一下眼睛,就看到前面似乎有一个人,拿着手电狂奔而来,他手里攥着手电,但是因为正在狂奔,手中的手电光在不停的摇摆乱打,挥舞在漆黑泛黄的天际。
那人似乎看到了叶流响,不断的挥舞着手,好像在大叫,但是因为天色很黑,叶流响是天生的失聪,根本看不见那人的口型是什么。
众人在帐篷里,见叶流响出去了,但是很长时间没回来,也没听见骆祁锋的声音,本身就在奇怪。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个人狂吼的声音,说:“有怪物!有怪物!!!救命啊啊啊!!死人了!!”
众人心中都是一提。
万俟景侯把蛋宝宝放在温白羽手心里,说:“你别动,我出去看看。”
他说着,就猫腰钻出了帐篷。
叶流响还站在外面,眯着眼睛看跑过来的人,那人穿着很前卫,一看就是旁边露营的那些小年轻,不过现在小年轻是一脸的惊慌,而且他脸上还有血。
他狂跑过来,一路大喊,叶流响借着手电光终于看清楚了,不由得心中一凛,说:“骆祁锋不见了。”
那小年轻跑过来,立刻冲他们大喊:“快逃快逃!有怪物!有怪物!”
他说着,那边帐篷里的人都醒了,钻出帐篷,看到小年轻脸上全是血,吓得不行,连行李都不要了,大家骑上机车就准备逃命。
几个小年轻动作非常快,骑在机车上,立刻就开走了,机车的灯光打在黑暗的道路上,众人只见那机车飞快的往前跑,但是就在要消失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机车突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被什么东西一下打上了天。
“啊啊啊啊!!!”
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小年轻们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眼看着机车被打上了天,然后“轰隆——”一声,炸开了一朵红色的火花,直接燃烧了起来。
剩下几个小年轻已经吓傻了,骑上机车,大马力往相反方向跑去,这回并没有发生爆炸。
而刚才爆炸的地方,机车还在熊熊燃烧,一个黑影从烈火中移动出来,快速的向他们冲来。
那东西很大,看不清楚是什么,一直快速的移动着,在满是沙土的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叶流响看向那激起尘土的黑影,又回头看了看刚才小年轻跑过来的路线,他一边跑一边说死人了,而骆祁锋现在不知道踪迹,叶流响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骆祁锋。
叶流响转头对万俟景侯说:“我去那边看看!”
他说着,飞快的就跑了过去。跑了不远的地方,顿时闻到一股血腥味道,前面有一棵大树,树坑出淌着一洼血,血还没有完全渗入沙土里,就看到一个人面朝下趴在地上。
他身上已经烂了,尤其是脑袋,脑袋壳被人打开了,里面的脑浆全都淌出来,看起来血呼呼白花花的一大片,实在不能更恶心了。
叶流响眼见那个人死的不能再死,不过却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个人并不是骆祁锋。
叶流响身上有些冷,他蝉蜕之后非常虚弱,而且自从跟着温白羽他们一起赶路,自然就没有喝过血了,叶流响眼看着那具被掏空脑子的恶心尸体,却抿了抿嘴唇,看着地上淌出来的血液,感觉实在太浪费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劲风,叶流响猛地被人从后面扑倒在地,那人身材高大,抱住叶流响之后,快速的往前冲,“嘭”的一声滚在地上。
叶流响抬头一看,竟然是骆祁锋。
骆祁锋一身都是血,显然受伤了,有一点儿狼狈,一双灰绿色的眼睛里全是愤怒,冲着叶流响大吼,说:“没看到怪物来了吗,怎么不躲!?”
叶流响抬起头来,果然看到有一个巨型的怪物离他们不远,那东西刚才似乎要偷袭叶流响来着。
叶流响眨了眨眼睛,说:“我是聋子,他从我背后来,鬼眼好像失灵了也没提示我,我当然不知道。”
骆祁锋一下被他噎住了,心里又有一些心疼,叶流响的耳朵果然听不见,不过他没时间仔细体会这种心疼的感觉,立刻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叶流响,说:“快跑!”
他说着,抓住叶流响猛地往前跑,那怪物身材很高大,比一米九的骆祁锋还要高大,肌肉纠结,像是一个壮实的男人,但是长得太恐怖了,双手像爪子,一张大嘴咧到耳朵根,还是光头。
骆祁锋抓着叶流响猛跑,眼看就要到帐篷了,立刻大喊着:“万俟老弟!傲因!是傲因!”
傲因是一种很古老的野兽,生活在偏僻的地方,喜欢偷袭旅人,长得像人,但是双爪锐利,能瞬间撕碎旅人的脑壳,傲因喜欢吃人类的脑浆。
而且傲因的舌头非常的长,能一下从嘴里伸出很远,就像绳索一样。
傲因这种怪物很少见,而且是单独居住的野兽,并不喜欢群居,毕竟他们生活在偏僻的地方,食物本身就少,一大片居住在一起,根本没有办法填饱肚子。
但是现在却不同,刚才那激起尘土的黑影,竟然也是一个傲因,再加上后面追逐骆祁锋和叶流响的,已经有两个傲因了。
两个傲因冲着他们的帐篷飞奔过来,温白羽他们已经从帐篷里出来了,将正在破壳的蛋宝宝放在兜里。
或许是因为蛋宝宝正在破壳,傲因闻到了蛋宝宝的正阳之气,顿时兴奋起来,发出大吼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是一个人又哭又叫,像巨人一样的傲因顿时在地上跺了好几脚,然后冲着温白羽就狂奔而来。
两个傲因从两面冲着温白羽冲过去。
万俟景侯伸手拦住温白羽后退,同时拔出龙鳞匕首。
傲因猛地跑过来,张开大嘴,一条黑红色的舌头猛地就打出来,“嗖——”的一声卷向温白羽的手臂。
万俟景侯手上龙鳞匕首快速的划过,就听“嗷——!!”的一声惨叫,傲因的舌头竟然被万俟景侯划断了一半,黑红的舌头喷出一股腥臭的血液,喷溅在昏黄的沙土上,傲因疼的狂叫不止,把舌头“嗖”的卷回去。
一只傲因虽然受伤了,但是阻止不了傲因对猎食的本能,另一只傲因立刻又扑上来,双爪乱抓,舌头嗖嗖的卷着。
万俟景侯让温白羽后退,小血髓花坐在温白羽肩头,双手插着腰,后背的蔓藤不断的挥舞着,似乎在戒备着这两只傲因。
噫风见骆祁锋受伤了,就说:“你们在这边守着,我去帮万俟景侯。”
他说着,看了一眼邹成一,然后快速的冲上去。
万俟景侯和噫风对付两只傲因是绰绰有余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担心。
骆祁锋受伤不轻,他脖子上有一道血痕,是被勒出来的,看起来是半夜的时候遭到了傲因的袭击。
傲因喜欢用舌头勒住旅人的脖子,把人勒晕过去,然后用爪子撕裂透露,吸食脑浆。
骆祁锋身上有几处伤痕,看起来是爪子挠的,但是并不严重,只是流血看起来可怕了一些。
温白羽说:“这个地方怎么有这么多傲因?”
众人也都匪夷所思,傲因住在西荒,很早的时候是西王母统治的领域,他们这里还离西荒很远,这些傲因竟然跑出来了。
叶流响看着骆祁锋脖子上的血液,呼吸有些粗重,眼睛都发亮了,骆祁锋心头一跳,忍不住有些身上发麻,他一下就记起那天在村落里看到叶流响,叶流响坐在树枝上,嘴角还带着血,似乎刚刚吸干了一具尸体。
骆祁锋忍不住头皮发麻,叶流响的目光总让他有些后背发冷,伸手抹了抹脖子上的血。
他刚一抹血,就听见有轻微的沙沙声。
骆祁锋神情一紧,立刻说:“有东西!”
他的话音一落,就听“轰——”的一声,一个巨大的傲因竟然从地下钻了出来,一下破土而出,巨大的爪子冲向温白羽。
小血髓花的蔓藤“嗖——”的卷出去,把傲因的两只爪子卷住。
但是傲因实在太大,小血髓花的蔓藤发出“崩”的一声,一下就被傲因拽断了,小血髓花气愤的站在温白羽肩头跳,还回头看了看自己后背的蔓藤。
傲因的动作只是受到了一丝阻挡,随即又冲过来,舌头“嗖——”的一卷。
骆祁锋大喊着:“温白羽,趴下!”
温白羽猛地要滚倒在地,护住怀里正在不断破壳的蛋宝宝,但是与此同时,就感觉又是“嗖——”的一声,后背竟然有东西卷了过来,温白羽的一只手顿时被卷住了,回头一看,竟然又是一个傲因。
傲因的双眼盯着他,黑红色的舌头死死卷住温白羽的手,然后用力一甩,温白羽身形不稳,被他拽住一拖,猛地向前划去,就在这个时候,蛋宝宝竟然从他怀里掉了出来,咕嘟嘟的顺着满是黄土的土坡往下滚了过去。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他的双手都被傲因的舌头绑住,旁边还有源源不断的傲因从沙土地里钻出来。
温白羽根本没办法去拿自己的凤骨匕首,他紧张的看着蛋宝宝顺着土坡快速的往下滚,胸中顿时有一股怒气,猛地冲上来,双手手腕被卷住的地方突然“呼——”的一声烧了起来。
傲因的舌头被凤凰的火焰一灼烧,顿时疼的大叫起来,连忙把舌头全都缩起来。
温白羽肚子里一片绞痛,额头上汗水猛地落下来,却顾不得这么多,许多傲因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似乎都被蛋宝宝的阳气吸引了,疯狂的冲着土坡往下跑。
温白羽几乎是争分夺秒,顺着土坡飞快的往下跑,跑了两步之后,脚下一软,顿时滚了下去。
万俟景侯回头的时候,就看到温白羽摔在土坡上,和着黄土一下往下滚,身后还有很多傲因紧追不舍。
万俟景侯的眼睛猛地就变成了红色,喊了一声“白羽”,神态似乎有些发狂。
噫风觉得不太妙,立刻把手指放在嘴唇边吹了一声,就听“哈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蓝色的鬼王飞快的爬了过来,穿梭在巨大的傲因之间,双眼发出蓝色的光芒。
万俟景侯有些狂暴,猛地跃起来,一下踹中傲因的脑袋,傲因想要张嘴卷出舌头,就见万俟景侯双腿一夹,正好夹住傲因的嘴巴,傲因的嘴巴被迫猛地合上,尖锐的牙齿一下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了。
立刻发出“嗷——”的吼声,万俟景侯连踹了两脚,巨大的傲因轰然倒塌,顺着土坡滚下去,万俟景侯跃在傲因背上,顺着傲因快速的往土坡下面滑。
温白羽顺着土坡往下滚,幸好这次没有昆仑山的雪坡陡峭,他滚了好一阵,土坡非常长,头晕目眩的厉害,奋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红溜溜的蛋宝宝上面满是灰土,就停在一个凹陷的土坑里。
温白羽赶紧跑过去,伸手抓起蛋宝宝,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在他背后大喊:“白羽,小心!”
温白羽抓起蛋宝宝,就听“嗖——”的一声,万俟景侯的龙鳞匕首猛地甩过来,一下打穿了要偷袭温白羽的傲因的头颅。
傲因猛地发出“嗬——”的一声响,然后“嘭”的砸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看向手中的蛋宝宝,这不看还不要紧,一看顿时下了一大跳。
万俟景侯跑过来,将温白羽紧紧抱住,说:“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温白羽来不及回答万俟景侯的话,抓住他的胳膊,说:“蛋壳里空了!”
万俟景侯低头一看,红色的烛龙蛋已经裂开了,蛋壳里果然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不知道刚刚破壳而出的蛋宝宝跑到哪里去了。
温白羽急的不行,噫风他们也顺着土坡下来,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傲因追过来,一听说蛋宝宝丢了,都吓了一大跳,也不管身后的傲因了,都立刻盯着地面使劲找。
小血髓花跟着温白羽摔下来,已经摔进松软的沙土里,这个时候猛地钻出来,“呸呸”吐了两口沙子,然后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就听到有“呜呜”的声音,非常微弱,好像是小孩子在哭似的。
小血髓花立刻爬上温白羽的肩膀,使劲拽了拽他,然后“啊啊”的大喊,指着不远处的地方。
温白羽立刻跑过去,就看到沙土地上有一片白色的羽毛,羽毛有手掌心那么大,羽毛下面鼓鼓的,似乎藏着东西,还有“呜呜”的哭声。
洁白的羽毛因为裹了沙土,显得可怜兮兮的。
温白羽心头一紧,这个羽毛和蛋宝宝的一模一样,赶紧跑过去,伸手要捧起地上的蛋宝宝。
骆祁锋在他们身后猛地开了两枪,说:“他妈的,这东西好像不要钱,怎么这么多!”
巨人一样的傲因向他们涌过来,地上的小羽毛这个时候却突然动了一下,就在一霎那见,竟然绽放出了金色的光芒,一瞬间几乎把黑暗的夜空给炸了。
金色的光芒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白色的小羽毛突然腾空而起,“呼——”的一声,在黑暗中猛地一张,本身叠在一起的双翅一瞬间展开。
温白羽都没看清楚蛋宝宝到底长什么样子,就听“呼——”的一声,万俟景侯立刻喊了一声:“趴下!”
众人瞬间全部伏倒在地,随着“呼——”的一声,巨大的火焰从他们头顶一下涌出来,片刻就烧亮了夜空,那些巨人一样的傲因,跑在前面的顿时都被烧焦了,后面的傲因似乎有些惊恐,顿时吼叫了几声,快速的调头跑了。
这一变故实在太惊人了,等火焰燃烧的声音熄灭,众人才敢抬头,如果他们低头晚一点儿,估计也都被烧焦了。
就听呼扇、呼扇的声音,众人抬头一看,就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飞在空中,他的翅膀有成年人手掌那么大,洁白的翅膀,身体可比翅膀小了不少,看起来像个小不点,比小血髓花还要小。
最主要的是,蛋宝宝并不是鸿鹄的样子,除了翅膀,竟然是个可爱的小孩模样,而且非常浓缩。
脸蛋很小,随了万俟景侯,长相特别精致,又带着温白羽的温和,一看上去果然是天然无害,特别娇嫩的感觉,两只眼睛圆溜溜的,鼻子又白又挺,嘴唇粉嘟嘟的,像果冻一样。
而小羽毛的眼睛,确实是红色的,还带着一层雾气。
众人都在怔愣间,这实在太可怕了,一个可爱爆表的小羽毛,竟然喷出那么大的火焰,把一群傲因都吓走了。
小羽毛飞在半空中,忽闪着翅膀,眼睛里一片迷茫,真的像叶流响说的,小羽毛天生赤目,好像看不见东西,眨了眨大眼睛,似乎在听他们的动静。
温白羽看见小羽毛的一瞬间,感觉心都要化了,不过小羽毛的威力也挺惊人。
就在众人都怔愣的时候,小血髓花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似乎觉得挺有意思,不停的拍着手,身后的蔓藤突然卷出来,“嗖嗖”两声,迅雷不及掩耳的将小羽毛一捆,五花大绑的从天上给拽了下来。
小羽毛发出“啊”的一声,因为看不见,而且才刚刚破壳,一下就被小血髓花拽了下来。
小血髓花接住小羽毛,按在怀里又蹭又摸,然后低下头来,“么!”的一声,亲在了小羽毛的软嘟嘟的脸颊上。
小羽毛瘪着嘴巴,翅膀呼扇了两下,不过被捆着动不了,只能让小血髓花非礼了两下,然后“呜呜”的开始哭,哭的挺斯文,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眼泪吧嗒吧嗒的流,看起特别委屈可怜。
小血髓花却是混世魔王,看见小羽毛哭了,好像特别高兴,一边笑一边又“么!么!”两口,亲的声音特别大。
温白羽顿时感觉脑袋都疼了,伸手戳了小血髓花一下,小血髓花才不情不愿的松开蔓藤,温白羽小心翼翼的抱起小羽毛。
小羽毛哭的抽抽啼啼的,被温白羽抱起来,托在手心里,两扇羽毛翅膀就合拢起来,收在背后,好奇的左右看,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还蹭了蹭温白羽的手指。
温白羽的心瞬间被蹭的都融化了,而且小羽毛眼睛看不见,只能伸手不断的摸,摸得温白羽又差点心碎。
叶流响这个时候凑过来,感叹的说:“也有翅膀,真好啊。”
温白羽说:“你的蝉蜕怎么用?”
叶流响说:“磨碎了给他吃吧,或者熬一熬,就跟煮中药一样。”
邹成一感叹的说:“你儿子到底是什么物种,凤凰不可能喷火啊,刚才的火焰就跟烛龙的火精似的,但是又长着鸿鹄的翅膀。”
万俟景侯看见可爱的小羽毛,也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不过他现在气息有点不平稳,身上还充斥着一股焦躁,怕把小羽毛动坏了,就没有贸然伸手,平息了一会儿。
众人都累坏了,看着上面的土坡,好像滚下来不近的距离,一会儿还要爬上去。
小羽毛很乖巧,看起来特别可爱,如果忽略了刚才喷火的举动,的确是个无害的小可爱。
不过小羽毛因为刚刚破壳的缘故,觉得什么都新鲜,而且他有翅膀,能飞起来,一飞起来非常灵动,速度很快,稍微呼扇一下翅膀就不见人影了。
温白羽已经勒令禁止小羽毛飞起来了,只要飞起来就找不到他。
小羽毛破壳之后身上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个小男孩。只要他一飞起来,小血髓花就喜欢用蔓藤去卷他,小羽毛哭就“呜呜”的,哭得特别斯文,小血髓花就喜欢看他哭。
小血髓花不愧是混世魔王,还用蔓藤去卷小羽毛的小丁丁,惹得小羽毛大哭不止,可怜巴巴的,对着小血髓花蹬了好几脚,小血髓花也不介意,拍着手哈哈的笑,看见万俟景侯不善的目光,才撅了厥嘴,把蔓藤伸过去,蔓藤上顿时就开出了一朵红色的花,看起来娇艳无比。
小羽毛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顿时就忘了哭,他看不见东西,只好伸手去抓,这个时候小血髓花就半板起脸来,淡淡的花香顿时变成了刺鼻的辛辣味,小羽毛顿时又“呜呜”的哭起来。
小血髓花显然没想干好事,看见小羽毛哭,又笑了起来。
温白羽发现小血髓花特别喜欢欺负他儿子,而且乐此不疲,欺负一会儿就使出各种花样去哄小羽毛,小羽毛刚一笑就又去欺负他。
小羽毛又哭又笑的好一会儿,显然已经累了,就躺在温白羽的手心里睡着了,两片羽毛翅膀将小小的身体裹起来,变成了天然的棉被。
众人休息了一下,准备从土坡下面爬上去,就在这个时候,叶流响忽然说:“等等,我看见二山了。”
他一说话,众人顿时停住了,诧异地看着叶流响。
这地方是骆祁锋开车跑偏了,众人才露宿在这里的,离崆峒山还有很远的距离,二山怎么在这个地方?
叶流响指了指手背上的鬼眼,说:“确切的说是这个看到的,在一个土洞里……很黑,剩下就看不清楚了。”
叶流响说着,向四周望,天色有些昏暗,但是马上要天亮了,就看到不远的地方,真的有一个洞,黑漆漆的,看不出来有多深。
众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确实是一个土洞,里面干燥且干净,一眼望不到头,看洞穴的样子,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万俟景侯说:“咱们的东西都在上面,不能贸然进洞,先上去拿东西。”
众人点了点头,都觉得有道理,万一他们进了土洞,傲因又卷土重来了,他们的行李岂不是要完蛋。
众人回了土坡上面,整理了一下行李,正好天就亮了,骆祁锋把火生了,然后开始做早饭,温白羽又弄了一个火,把蝉蜕放在小锅里,就像煎药一样。
万俟景侯手心里托着小羽毛,小羽毛睡得很熟,不过似乎是闻到了早饭的香气,慢吞吞的坐起来,精致的笑脸皱起来,嘴巴砸了砸,然后把手指放在嘴唇边上啜,一看就是馋的不得了的样子。
万俟景侯看着小羽毛这个样子,不禁笑了一声。
他把蛋宝宝放在柔软的毛巾上,然后回身在一个行李包里翻了翻,先翻出了一个孵化器,这个已经用不上了,或许是暂时用不上了……
然后又翻出一罐还没开封的奶粉,这从上次下斗,万俟景侯就有备无患的带着,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随即万俟景侯又翻出一个奶瓶,这个在家里他都已经用热水烫过消毒好了,一会儿再烫一下直接可以用。
万俟景侯又翻出一个小铁盒子,打开之后是一堆小衣服,比了比小羽毛,小羽毛的体型显然比万俟景侯想的要小,因为小羽毛的翅膀还占了点地方,身体比较小。
不过好在可以凑合穿。
万俟景侯挑了一件小衣服,把衣服后背剪开,让小羽毛能把翅膀塞出去,然后给小羽毛穿上衣服,又套上小裤子,还穿了小鞋子。
万俟景侯想了想,天气有点凉,小羽毛刚出生估计有些体弱,又拿出一个白绒绒的小围巾,裹在小羽毛的脖子上。
小羽毛被白毛毛的围巾痒的“咯咯”笑起来,蹭了蹭万俟景侯的手指头。
这个时候小血髓花就不乐意了,跑过来用蔓藤揪着小羽毛的翅膀,非让小羽毛和自己玩,直到小羽毛委屈的哭起来,小血髓花才高兴的开始哄他。
众人进来叫万俟景侯吃饭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个场面,地上全是婴儿用品,又是奶粉,又是奶嘴,又是小衣服的,而万俟景侯正在认真的看奶粉说明书,然后用勺子把奶粉舀出来,灌进奶瓶里。
邹成一“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他见过万俟景侯杀人的样子,见过万俟景侯发疯的样子,还没见过万俟景侯做奶爸的样子。
万俟景侯听见他的笑声,抬起头来,邹成一笑着说:“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可以吃早饭了,另外你做奶爸还挺专业的。”
邹成一调侃完了万俟景侯,很快就退出了帐篷。
温白羽正在煮蝉蜕,万俟景侯就拿着奶瓶出来了,找了热水往里兑。
众人看着他拿着奶瓶的样子,都有些发愣,然后是眼皮猛烈的跳,这种违和又自然的感觉,实在难以描述出来。
温白羽笑眯眯的看着他,万俟景侯对了热水之后,把奶粉摇均匀,温白羽笑着说:“我跟你说,我听说小孩子不能喝汤的东西,所以你要先喝一口试试温度。”
叶流响哈哈一声就笑了出来,可能是已经脑补到了万俟景侯用奶瓶喝奶试试温度的画面,那画面实在太美了,都不忍再脑补下去。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说:“一会儿再收拾你。”
轻飘飘的撂下一句很有深意的话之后,万俟景侯就进了帐篷,伺候小祖宗去了。
果然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小血髓花又把小羽毛欺负的呜呜直哭,看见万俟景侯进来,才稍微收敛了一点儿。
万俟景侯给小羽毛喂奶喝,小羽毛喝的特别乖,孩子家伸手抱着大奶瓶,因为身体太小了,奶瓶有点大,又用翅膀垫着,喝了半瓶之后,实在喝不下去了,就歪倒在毛巾上,继续睡觉了。
小血髓花见小羽毛睡着了,也打了个哈赤,躺在他旁边,蔓藤伸出来,抱住小羽毛,也开始睡觉。
万俟景侯伺候完小祖宗,才出来吃早饭。
众人坐在一起,温白羽说:“那些傲因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一下这么多,难道都是从西王母之邦跑出来的?”
大家都有些匪夷所思,他们是走错了路,才来到这里的,万俟景侯皱起眉,对叶流响说:“还有谁知道你有鬼眼?”
叶流响一愣,说:“谁也不知道,鬼眼还是我从他手上搞来的。”
叶流响说着,看向邹成一,邹成一说:“之前我用鬼眼来找建木碎片,所以把鬼眼放在了福佑身上,不过后来就丢了,没想到被你拿走了。”
叶流响说:“除此之外谁也不知道,这东西冥帝一直在找,我不可能引火烧身告诉别人,你们之前不是都没有发现吗,我一直藏得很隐秘。”
温白羽说:“所以……到底什么意思?难道那个二山知道小叶有鬼眼,能洞悉他的举动,所以故意引咱们去崆峒山?”
万俟景侯点头说:“我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没想到咱们误打误撞到了这里。”
叶流响说:“那他的意图是什么?”
众人都沉默了,他们对二山的意图一点儿也不了解,毕竟二山是谁派来的,昆仑山的真正墓主是谁,他们都一无所知。
温白羽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疲惫,刚才看着小羽毛卖萌一点儿也不觉得,现在倒是有些感觉了,他滚下土坡的时候肚子很疼,消耗了不少体力。
万俟景侯伸手搂住他,说:“怎么样,身上不舒服?”
温白羽说:“没事,不过我觉得自己应该注意点,如果之后的蛋宝宝还是赤目,你说怎么办?”
万俟景侯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给自己压力了。”
叶流响说:“你放心好了,我的蝉蜕肯定能治好他,最多用三次,三次蝉蜕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众人吃着饭,骆祁锋很累,昨天晚上没有睡觉,而且遇到了突袭,还受了伤,匆匆吃了两口,就进了帐篷去补眠,让他们启程的时候叫自己。
骆祁锋进了帐篷,就看到小血髓花抱着小羽毛,两个小孩子正睡得香,这感觉好像有感染力似的,骆祁锋就倒在旁边,把自己大衣脱下来盖在身上,很快就睡着了。
骆祁锋只是处理了伤口,并不是大伤,也就没有包扎,很快就睡着了。
他只觉得刚睡下,竟然有东西不断的舔自己的脖子,骆祁锋被舔的麻麻痒痒的,脖子上一片凉丝丝的,又非常温热,那舌头滑溜溜的,不断在自己的伤口上磨蹭,有的时候还竟然用舌头抵着伤口轻轻的吸两下,有点刺痛的感觉,轻微的刺痛反而刺激了他的神经,骆祁锋的呼吸不断加粗。
骆祁锋脑袋一麻,猛地睁开眼睛,呼吸非常粗重,就看到叶流响趴在自己怀里,他伸手紧紧抱住自己,不断抚摸着骆祁锋的后背,埋首在骆祁锋的脖子间,深深地吸着气,似乎还不知道骆祁锋已经醒了,不断的舔吻着,喟叹了一声“好香的味道”。
骆祁锋眼睛眯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得迷糊的缘故,竟然没把他推起来,而是用沙哑的声音说:“你要吸我的血吗?”
叶流响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骆祁锋的眼神,骆祁锋灰绿色的眸子深不见底,里面似乎波涛汹涌,隐藏着浓密的感情,但是叶流响有点看不懂,毕竟他从来不知道情欲到底是什么感觉。
叶流响歪着头想了想,说:“我想。”
骆祁锋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还有些湿润,但是并没有流血。
叶流响这个时候又说:“可是我舍不得。”
骆祁锋的呼吸猛地一停滞,灰绿色的眼睛盯着叶流响,那表情几乎要吃人。
叶流响还以为骆祁锋要发脾气,这个大叔的脾气并不像他所知道的那么好,或许大叔有一种保护弱者的自觉性,但是自从知道叶流响能无声无息的杀人之后,大叔就不再像以前那么对待他了。
叶流响刚要从骆祁锋身上爬开,就感觉一只大手突然捏住了自己的腰。
叶流响身量很弱小,骆祁锋一只大手就能捏住他半个腰,将人紧紧按在自己怀里,叶流响吃惊的抬起头,但是他没看到骆祁锋的表情,骆祁锋的吻一下就落下来,亲在叶流响的嘴唇上,不断的狂吻下来。
叶流响感觉到一股疯狂,大叔的吻就像暴雨一样,雨点打在他的脸上,嘴唇、鼻子、眼睛、额头,疯狂又没有章法的亲吻着。
叶流响呼吸有些快,骆祁锋紧紧捏着他的腰,翻身将人猛地压在身下,呼吸粗重,灰绿色的眸子危险的眯着,说:“你要和我试试?”
叶流响有些紧张,似乎嗅到了骆祁锋的危险,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一点儿也不像之前自荐枕席那么坦然,眼睛闪了闪,又坚定的盯住骆祁锋。
骆祁锋亲吻着他的嘴唇,将人掀翻在地上,让他面朝下,大手压在叶流响的脖子上,另一只手钻进去。
叶流响的腰猛地一弹,然后立刻挣扎起来,说:“不要!不要!”
骆祁锋吓了一跳,没想到叶流响突然挣扎,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骆祁锋慢慢松开手,叶流响立刻翻身起来,却没有逃跑,而是紧紧抱着骆祁锋,伸手摸他的后背,叶流响的声音有些微弱,带着不断的喘息,说:“我听不见,我得看着你,别让我背过去……”
骆祁锋感觉脑子里“轰隆——”一响,自己要疯了一样,低下头来,将人按住狂吻一通,叶流响的嘴唇都红了,甚至有些流血,下巴被骆祁锋咬了一个印子。
叶流响却嘻嘻的笑,骆祁锋喘着粗气,说:“笑什么?”
叶流响眨了眨眼睛,说:“就是想笑。”
骆祁锋捏着他的鼻子,说:“一会儿别哭。”
就在两个人想要进一步的时候,就听见“哈哈”的笑声。
骆祁锋猛地抬头一看,就见不远处的小血髓花已经醒了,正用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看着他们,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一边拍手一边笑,看见骆祁锋停下来了,还“啊啊”的催促着他继续。
骆祁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就见小血髓花拨了拨旁边正在熟睡的小羽毛,小羽毛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张着眼睛,小血髓花的行动能力真的非常强,学着骆祁锋的样子,低下头来亲了亲小羽毛的眼睛,然后又去亲脸蛋。
就在小血髓花要亲别处的时候,骆祁锋赶紧跑过去,说:“等等,等等,这不能学……”
骆祁锋感觉自己像个怪叔叔,不知道做了什么表率作用,而小羽毛被非礼了两小,还眨着大眼睛,一副根本不知情的样子。
骆祁锋也没睡成觉,看了看腕表,竟然只睡了十分钟,疲惫的钻出帐篷,感觉自己的心理阴影挺大的。
倒是叶流响美滋滋的跟在后面,一副偷腥成功的表情。
温白羽眼皮狂跳,叶流响其实听不见声音,只是能看见人嘴唇动,来判别他说什么,温白羽就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说:“我怎么感觉你轻薄了骆哥的样子?他怎么一副憔悴?”
叶流响则是义正言辞的说:“我没轻薄他,不过他抱着我亲,还摸我,麻嗖嗖的,有点大脑充血的感觉。”
叶流响的声音不小,所有人都听见了,都一副了然的表情看向骆祁锋。
骆祁锋更是一个头两个大,都不知道刚才自己中了什么邪,一定是因为缺乏睡眠的缘故。
温白羽煎好了药,一撩帘子就发现小血髓花在轻薄自己儿子!
小羽毛已经醒来了,被亲的满脸都是口水,温白羽义正言辞的跟小血髓花说:“不许再非礼我儿子,听见没有,不然把你快递回家。”
小血髓花噘着嘴,哼哼了两声。
温白羽把煎好的蝉蜕放在奶瓶里,小羽毛似乎醒了有点饿,抱着奶瓶喝了两口,一下就尝出来了拿东西根本不是奶粉,皱着眉打死不喝。
温白羽哄了好半天,小羽毛似乎对苦的东西特别敏感,呜呜的哭起来,哭的特别可怜,温白羽差一点就心软了,可是小羽毛要是不喝药,眼睛就好不了。
温白羽准备叫万俟景侯进来唱黑脸,结果就看到小血髓花用蔓藤拧开了奶瓶,蔓藤上变出一朵娇艳的红花,然后抖了抖,几滴花蜜从里面流下来,滴在奶瓶里。
花蜜的香味很浓郁,但是很清香,小血髓花又用蔓藤把瓶子拧起来,举过去给小羽毛喝。
小羽毛喝了两口,似乎觉得不苦了,就老老实实的又喝了好几口。
大家看了看天色,已经大亮了,太阳跑出来了,就收拾了一下行李,把帐篷拆了。
他们把行李搬到车上,然后看了看旁边,那帮小年轻飞快的就跑了,帐篷都没有拆,行李也没有带走,万俟景侯进去走了一圈,发现还有好多食物留下来和补给。
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常住人口,只能靠自己支援自己,万俟景侯就把他们的食物全都收缴了。
众人上了车,这回是噫风开车,很快就顺着土坡开了下去,然后停在那个土洞旁边。
众人下了车,把下洞的装备带上,拿出手电绑在胳膊上,洞非常深,刚开始是土洞,但是里面是石头的,就像石窟一样。
温白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李,跟小羽毛说:“不许乱跑知道吗,必要的时候再喷火知道吗?”
小羽毛眨着眼睛看他,一副似懂非懂样子,呼扇着自己的翅膀,还咬着手指头。
温白羽突然觉得,儿子长着翅膀一点儿也不好,说飞就飞,而且还拦不住,万一跑丢了怎么办,实在太不省心了,要不然拿根绳子拴上吧……
众人顺着洞窟往里走,里面非常干燥,洞里很昏暗,手电惨白的灯光照的有限,看不到里面到底多深。
他们慢慢的往里走,温白羽说:“二山进来是干什么的,你看到了吗?”
他问了半天,也没听叶流响回答他,心里一提,还以为叶流响失踪了呢,回头一看,叶流响就跟在他后面,温白羽突然记起来,叶流响听不见,需要正对着他说话。
温白羽又问了一遍,叶流响仔细回想了一下,说:“不知道,鬼眼和我一点儿也不契合,我能看到的很短暂,不过看样子应该是这里。”
众人慢慢的往里走,这只是一个土洞而已,但是往里走就变成了石窟,有人工开凿的痕迹,里面空空如也,如果什么东西都不放的话,为什么要弄成这个样子呢?
众人一直往里走,走了将近有半个小时,突听一个声音幽幽的从洞窟里传出来。
“蝉……蝉……”
众人都吓了一跳,突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有人在洞窟里,而且那声音很机械,像是故意拔高了声音在做恶作剧,又像一个中邪的人。
“蝉……蝉……”
声音还在不停的机械的轮回着,众人都提高了警惕,而叶流响则是迷茫的看着他们,说:“怎么了?”
叶流响听不到声音,根本不知道这洞窟里传出了诡异的声音,骆祁锋伸手拦住他,说:“有声音。”
叶流响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鬼眼,显然手背上的鬼眼正在罢工,因为和叶流响不契合,并不能随时遇事危险。
众人放慢了脚步,慢慢的往前走,那声音从洞窟的深处传出来,一下就消失了。
温白羽用手电找了找旁边,这个洞窟的道实在太多了,前面豁然开朗,随即就是一个洞一个洞,密密麻麻的石洞,不知道该走哪里才是对的。
就在众人纠结的时候,又听“蝉……蝉……”的声音。
那个声音从洞窟里传了出来,机械的,反复的说一个字,而且说得是蝉。
万俟景侯招手说:“那边。”
众人立刻跟上去,传出声音的洞窟有一定的高度,众人顺着墙壁往上爬,万俟景侯伸手抓住温白羽,把他带了上来。
洞窟里黑洞洞的,传出“蝉……蝉……”的声音,好像鬼叫一样,尖锐又机械。
众人慢慢的往里走,突然“哗啦——”一声巨响,万俟景侯立刻伸手按住温白羽的后背,将人一下按在地上,就感觉有大片的东西从他们后背涌过去。
强烈的气流从洞窟里传出来,几乎将他们掀飞。
等那“哗啦——”的声音终于消散了,众人才爬起来,温白羽说:“什么东西,蝙蝠吗?”
邹成一说:“不像蝙蝠,怎么看起来像乌鸦?不管是什么,这地方有这么多鸟,说明肯定有另外一个出口。”
众人往里走,再走了十分钟,就看到洞窟的两边竟然刻了花纹,温白羽举着手电看过去,上面画的是一些很凶的猛兽。
这些猛兽形似猛虎,看起来非常凶猛,而且胳下有羽翼,张牙舞爪的。
温白羽看着这些石刻,说:“梼杌?”
骆祁锋奇怪的看着那些石刻,说:“这是上古凶兽的那个梼杌吗?”
温白羽看了他一眼,骆大叔这个人真是比较迟钝,恐怕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身其实是个梼杌,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了。
温白羽说:“这里竟然刻着梼杌?崆峒山也是有关梼杌的,暂且不说梼杌到底代表着什么,首先咱们知道了这两个地方肯定有联系,二山来这里也是有原因的。”
众人仔细看着壁画,梼杌的形象很凶狠,一般出现都是血粼粼的,有的在吃人,有的在兴风作雨,不过这些梼杌的展现并不是以一种罪恶的形象展现出来的,而是用一种很崇拜的感觉去看。
再往前走,就能看见洞窟的正中间,立着一个梼杌的石雕,梼杌的石雕也非常凶猛,用手电刚一打过去,梼杌凶恶的模样就站在下一片白光之下,猛的一看有些吓人。
梼杌石雕的脚下,踩着一个木桩,木桩有成年人两人合抱那么粗。
木桩有很明显的年轮,木头并没有损坏腐烂,保存的十分完好。
凶兽……
木桩……
这两样东西都代表着梼杌,或许万俟景侯说的对,梼杌并不单单只是说凶兽,从这里也能看出来,还有断裂的木桩的意思。
众人走过去,万俟景侯看了看梼杌石雕,梼杌的石雕活灵活现的样子,身上脉络很明显,而且脉络之间竟然有黑红色的血迹,头上有锋利的角,角也是黑红色的,而且颜色尤为的重。
温白羽捂住鼻子,说:“好大的血味。”
万俟景侯看了看雕像,说:“这是祭祀用的祭器,看起来还是活祭用的,把活人或者牲畜插在梼杌的角上,血液会顺着梼杌的角,沿着它身上的花纹留下来,看这些血槽的设计,估计会流满整个梼杌。”
温白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说:“太野蛮了。”
万俟景侯说:“这个祭器有些年头没用了,但是上面没有土,似乎刚被擦拭过。”
叶流响诧异的说:“二山干的?”
这里这么偏僻,估计没有人会来,也就只有二山一个可能性了,实在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用这个古老血腥的祭器做什么。
洞窟里只有一个梼杌石雕,其余什么也没有了,或许以前有人在这里祭祀过,但是现在人去楼空,地上除了土,就是一些碎裂的青铜器,有点萧索的感觉。
他们顺着石窟继续往里,两边画的还是梼杌,万俟景侯说:“或许是很古老的崇拜梼杌的部落,看壁画上祭祀的方法也非常古老。”
这种血祭的方法,尤其是用活人,因为实在太残忍,随着社会文明的不断增加,渐渐就掩藏在历史之中了,后来多半用牲畜,到了汉朝的时候,祭祀也就没那么血腥了。
“蝉……蝉……”
那古怪的鬼叫声突然又响了起来,众人都是一停顿,声音从洞窟的深处传出来。
众人快走几步,就听“哗啦”一声,紧跟着是“蝉……蝉……”的声音从他们头顶席卷而来。
就见一个个五彩斑斓的大鸟,一个个都足有老鹰那么大,正盘旋在洞窟的头顶。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那些大鸟,刚才这些鸟飞出去大太快,他们都没注意,这么有幽深的洞窟,还以为是蝙蝠或者乌鸦,结果竟然是这么五彩斑斓的……鹦鹉。
山海经里也有记载鹦鹉,鹦鹉算是一种异兽,“其状如鸮,青羽赤喙,人舌能言”,这些鹦鹉的个头很大,看起来有点像猛禽,在他们的头顶不断飞着,张着嘴,叫着“蝉……蝉……”
温白羽以前逗过鹦鹉,温磊曾经还在家里养过一只鹦鹉,但是很小巧,特别机灵,能学人说话,是别人送给温磊的,不过没养多长时间,温九慕喜欢安静,温磊就把他送人了。
温白羽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鹦鹉。
鹦鹉在他们头顶不断嘶叫着,他们好像只会说“蝉……”,不断的喊着“蝉……”,就在这个时候,鹦鹉嘶叫了一声,快速的从头顶冲下来。
众人立刻用手电去轰着鹦鹉,这些巨大的鹦鹉似乎惧怕光亮,手电的光照过去,他们就会躲开。
这些鹦鹉躲避着手电光,快速的冲着叶流响俯冲下来,虽然个头很大,但是始终不是猛禽,叶流响挥手赶走一部分鹦鹉,有些不耐烦。
但是这些鹦鹉竟然训练有素的样子,一大片鹦鹉冲下来,同时抓住叶流响的两条胳膊,叶流响“啊”了一声,快速的被拽了起来。
也就是叶流响比较瘦弱,不然这些鹦鹉根本没办法把他兜起来。
骆祁锋眼看叶流响要被拽起来,顿时往前一冲,将人抱在怀里,“嘭!”的开了一枪。
骆祁锋一米九的身高,体重自然不必说了,抱住叶流响之后,那些鹦鹉根本没办法把他们两个人兜上天去。
鹦鹉被枪响的声音惊动了,纷纷逃窜着,一时间好多鸟毛掉下来,鹦鹉受惊了往洞窟外面飞去。
温白羽被鸟毛刺激的连打了两个喷嚏,说:“这怎么回事?”
他做梦也没想过被一群鹦鹉袭击。
他们走了很远,洞穴竟然一下到了尽头,根本没有另一条出路,那些鹦鹉很显然是有人养在洞窟里的,并不是从外面飞进来的。
众人只好调头往回走,再走到梼杌石雕的时候,瞬间都有些震惊,只见刚才飞出去的那些鹦鹉,竟然有好多只被扎在梼杌的角上,鹦鹉的血顺着梼杌的角流下来,滴滴答答的延伸在梼杌的花纹中。
很显然刚才有人在他们走了之后,又来到了这里,而且有人在这里祭祀过。
温白羽看这鹦鹉的血流淌下来,汇聚在木桩的年轮上,不禁楞了一下,说:“这木桩……”
他一说话,众人都看过去,只见木桩上阴了不少血,血液顺着木桩的年轮一圈一圈的转,有一块竟然是断的,被血水一泡,能看出来是个机关,可以按下去。
万俟景侯没有让他碰,不知道这些血水有没有问题,拔出龙鳞匕首,轻轻按了一下那个木桩上的机关。
就听“咔……”的一声,随即是“轰隆——”的响声,整个洞窟开始晃动起来,有灰土从洞窟上面倾泻而下。
而地面竟然慢慢裂开口子,裂口正好在温白羽双腿之间,温白羽赶紧迈到一边去,退开了五步,远离那道裂口。
众人都有些戒备的看着裂口,小血髓花有些好奇,拽着小羽毛爬上温白羽的肩膀,坐在肩膀上抻着脖子看。
就听“轰隆——”的声音之后,又是“咔”的一响,一顶金色的棺材,从裂缝之中升了起来……
第105章 梼杌3
一口金色的棺材,金色的棺材上面阳刻着一个金蝉,和昆仑山里的金蝉棺材几乎一模一样。
众人盯着那口棺材,棺材自从升起来之后,就没有任何响动,非常安静,金色的光芒在众人惨白的手电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温白羽好奇的看着那口棺材,棺材都是深埋地下的,无论是什么坟或者墓,讲究的都是风水,风是密闭的意思。
怎么可能动一个东西,棺材就自己弹起来了,难道是让人随时打开的意思?
众人都盯着那口棺材,过了大约两分钟,才松了一口气,温白羽说:“好像没有声音?”
邹成一说:“这是什么棺材?和梼杌有关系?我看很像昆仑山的那口棺材,上面都有一个金蝉。”
叶流响摇摇头,他和邹成一一样,虽然都在昆仑山的那个墓葬被关了很长时间,但是对那座墓葬一无所知。
骆祁锋说:“撬开看看就知道了。”
他说着,从背包里拿了一个撬杆,在手上掂了一下,看向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也点点头,拿着龙鳞匕首走过去,其他人都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并没有挨近,随时戒备着,并不知道棺材里是什么,或许是一个准备起尸的粽子。
万俟景侯用匕首沿着棺材划了一圈,骆祁锋把撬杆插进去,骆祁锋也是个土瓢把子,手法非常纯熟,两个人抬住棺材盖子,就听“咔”的一声。
棺材的盖子被稍稍开启了一个缝隙。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温白羽肩膀上正在吃手的小羽毛,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张开嘴巴,小火苗还没吐出来,就听“呼——”的一声巨响。
好像是风,但是这座洞窟是一边开口,不可能有对流风,之前的气流是一大群巨型鹦鹉同时飞向洞口导致的,而现在,没有巨型的鹦鹉,却有一股阴风吹了出来。
棺材盖子非常沉重,却被吹得“呼——”一声直接飞出去,众人听见动静,猛地抱头趴下来,那棺材盖子“嘭……嘭嘭!”几声,像弹球一样撞着石窟的四壁,噼里啪啦的往外出去。
众人都考虑了棺材打开,里面会突然冒出什么怪物?或许是凶恶的梼杌,或许是干尸,或许是粽子,也或许是一具骸骨,再或许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已经因为年代的久远化光了。
但是大家都没想过,棺材一打开,竟然是一阵巨大的阴风,阴风“呼——”的吹出去,刮得众人都要飞起来,连忙伏在地上。
小羽毛身体很轻,又因为刚才一霎那站了起来,整个人被“嗖”的一带,打着转儿就向后吹去。
温白羽猛地伸手一抓,但是小羽毛太轻了太小了,被风吹着打转跑,温白羽一抓根本没抓住。
小羽毛吹在半空中,猛地张了一下翅膀,但是根本扇不起来,翅膀一下张开,风的受力面就更大了,小羽毛真的像一片羽毛似的,吹得晃晃悠悠。
就听“嗖——”的一声,小血髓花猛地卷出蔓藤,一下将小羽毛捞住,但是小血髓花也很小,差一点也被掀翻了,又立刻卷出几根蔓藤,一下卷住梼杌的石雕。
温白羽立刻伸手抓住小血髓花,小血髓花把小羽毛慢慢拽了回来。
阴风吹了很长时间,邹成一和叶流响这种身体瘦弱的,差一点就被吹飞出去,趴在地上还觉得在不停往后跑。
等阴风停息下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温白羽爬起来,检查了一下小羽毛和小血髓花,两个人好像都没有事。
不过小羽毛的情绪有些激动,站在温白羽手心里跳来跳去,抖着自己的翅膀,张开嘴,嘴里的小火苗“呼呼”的往外吐。
温白羽安抚的轻轻摸了摸小羽毛的翅膀,小羽毛这才慢慢平息下来,坐在温白羽的手心里,似乎被刚才的阴风吓到了,一抽一抽的吸着鼻子,看起来特别委屈。
小血髓花蔓藤一卷,把人拽到自己身边,然后对着小羽毛的脸颊,“么么”两下,一左一右都亲了一下,还象模象样的伸手拍了拍小羽毛的后背,好想安慰一样。
温白羽顿时太阳穴都在猛跳,等他回去之后一定要和血髓关楠谈一谈,他们儿子总是非礼自己儿子这可怎么办!
结果没想到小羽毛却突然“咯咯”笑了起来,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动作似乎把小血髓花给萌死了,当下抱住小羽毛的脖子,“么么”又亲了两下……
万俟景侯站起身来,往棺材里一看,说:“空了。”
是空了,并不是空的。
这说明里面似乎有东西随着那阵阴风跑了出去。
骆祁锋也爬起来,瞪着棺材看,棺材里面空空如也,也没有任何陪葬品,但是棺材的内部还有一股阴凉的气息不断的往外冒出来,这种阴凉的气息和刚才那阵阴风的感觉一模一样。
骆祁锋看着棺材,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那股阴凉的气息猛地随着空气吸进了自己的胸肺中,那种凉飕飕的感觉说不好是什么。
骆祁锋脑子里嗡嗡作响,有点乱,有点发麻,不知道为什么,然后眼前金星乱摆,一阵黑一阵发白。
“大叔?大叔?”
叶流响见骆祁锋双眼盯着棺材,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禁叫了他两声,但是骆祁锋好像没听见,什么也听不见,眼睛直勾勾的。
叶流响有些奇怪,伸手拽了拽骆祁锋,结果刚一碰,骆祁锋突然就倾斜向叶流响,一下倒了下去。
叶流响“啊”了一声,赶紧伸手接住骆祁锋,可是骆祁锋的体型实在太高大了,直接把叶流响给压在了地上。
骆祁锋突然晕倒了,什么征兆也没有,众人吓了一跳,毕竟骆祁锋的体质非常好,一想到下洞窟之前,骆祁锋好像受伤了,不过傲因似乎并没有毒素。
众人围拢过去,叶流响把骆祁锋架起来,那个人还是没有知觉,整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有点一边倒的架势。
噫风笑了一声,说:“这个地方有点不对劲,还是我来扶骆先生吧,咱们赶紧出去。”
万俟景侯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噫风虽然说是扶,不过动作可不是扶,直接把骆祁锋扛在了背上,然后大步往外走。
噫风看起来瘦高的一个人,有些儒雅绅士的感觉,而骆祁锋身材高大健壮,没想到噫风丝毫不费吹灰之力,而且步履轻盈,走得飞快。
众人跟在后面,外面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除了梼杌石雕的一身血和金色的棺材,这个洞窟里并没有其他的什么。
众人出了洞窟,找到了他们的车,噫风把骆祁锋扔在后座上,上了车,很快启动了车子,往前开了一些距离,又回到了他们之前露营的地方,才停下了车子。
叶流响给骆祁锋检查了一下情况,伤口没有包扎,但是也都没有感染和中毒的迹象,骆祁锋的呼吸也很平稳,似乎就是睡着了。
叶流响说:“大叔是不是昨天晚上守夜太累了?”
谁也不知道骆祁锋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白羽说:“会不会是刚才棺材里的阴气太强了,对骆祁锋有影响?”
其实刚才的阴气确实很强,温白羽现在还有点出冷汗,不过当时因为要抓吹走的小羽毛,根本就没在意,回想一下也不知道棺材里原本装的是什么。
温白羽问万俟景侯,当时万俟景侯和骆祁锋站的最近,如果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他们肯定能看见。
万俟景侯摇头说:“并不是有形的东西,或许是魄一类的,只能感受到阴气。”
不是有形的魄……
温白羽就更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或许等骆祁锋醒来之后可以问一问。
众人等了一会儿,骆祁锋还是没有醒过来,天色已经完全大亮,不过今天似乎要飘雪花,大亮之后又阴沉了下来,越来越阴,越来越阴,他们坐在车里,被都要把车内灯打开了。
四周有风在刮,没开车窗都能听到“呜呜”的风声,似乎要从车缝窜进来,天色很阴沉,有点飘雨雪。
温白羽呵了一下手心,万俟景侯伸手握住他,说:“冷了吗?”
温白羽说:“有点湿冷的感觉。”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忽听“轰”的一声,然后车子竟然微微震动了一下。
温白羽皱眉的看向四周,说:“怎么回事?”
大家都感觉到了,这震动的力度虽然不大,但是他们的车子是停在平地上,竟然自己震动了一下,就似乎……有东西在他们的车下在顶。
静默了一小会儿,又是“轰——”的一声,这次的震动更加大了,车子顿时颠簸了一下。
小血髓花突然呲牙咧嘴的站了起来,挥舞着身上的蔓藤。
众人戒备的看着四周,邹成一看向噫风,说:“开车。”
噫风点了点头,启动车子,但是就在要踩下油门的一瞬间,就听“嘭!”的一声巨响,似乎是有人拍他们的玻璃,而且力度非常大。
叶流响突然“啊”的叫了一声,他叫的同时,就听“跐溜——”一声,叶流响这面的车窗玻璃上突然出现了一张人脸,刚才“嘭”的一响,就是人脸撞到玻璃的声音,难怪叶流响叫的那么大声,他根本没有防备。
人脸上带着血,而且血肉模糊的样子,头盖骨不见了,里面的脑浆西里咣当的往下淌,流了一脸的白,人脸的鼻子已经没了,左脸被啃掉了一大块,下巴早就不翼而飞,没有下唇,只剩下上唇了,嘴里的牙也是半半拉拉的。
叶流响吓得不轻,看清楚是一个人之后,猛地喘了一口气。
那人脸一下贴上车窗玻璃,两只眼珠子泛白,但是紧紧盯住车窗里的人,脸颊“跐溜——”一声顺着玻璃往下滑,与此同时又是“嘭”的一声,开始撞他们的车。
温白羽说:“这不是跟咱们一起露营的那个年轻人吗?”
他一说,众人都注意到了,因为那些人特别拉风,骑着宝马机车,跑到这个地方来照婚纱照,简直就是有钱没地方烧了,所以大家都多看了几眼,记忆有点深刻。
那帮人在出事的时候一瞬间就跑掉了,没想到竟然还是出事了,这是其中一个小年轻,只剩下半张血呼啦的脸了,但是身上的衣服不会错。
叶流响被吓了一跳,但是看着玻璃上的血,嗓子有点滚动,就像饿了很久的人,有些饥渴的看着车窗上蹭上的血迹。
温白羽差点吐出来,说:“你的品味也太低了。”
叶流响抿了抿嘴,说:“我从蝉蜕之后就没有再喝过血,已经很虚弱了。你在要饿死的时候,还会管猪肉的品种吗?”
温白羽被他说得竟然无言以对,就听“嘭!”的一声,车子又被大力的拱了一下,邹成一喊着:“开车开车!”
噫风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飞快的冲了出去,巨大的推力推着众人的后背,骆祁锋猛地就从椅子上滚了下去。
叶流响伸手拽了好几把,才把骆祁锋拽上来。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沙土,他们也不知道要开多久才能回归正轨,不过幸好是噫风开车。
他们开了两分钟之后,噫风突然皱了皱眉,嘴里发出“啧”的一声,说:“阴魂不散。”
他说着,众人立刻往后看,就见那个半张脸的小年轻,竟然在他们车后狂追不舍!
车子行驶在沙土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小年轻的脸上全是血,腾起来的沙土都粘在他脸上,但是小年轻丝毫没有知觉,只是满脸兴奋的狞笑,盯着他们的车子,从后车窗里和他们对视。
温白羽说:“这是人吗?竟然跑的跟车一样快!”
万俟景侯皱眉说:“他不对劲。”
温白羽说:“我也觉得他不对劲,就跟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一下。”
他这么一说,众人同一时间想到了石窟里的阴风,万俟景侯说应该是一种没有形态的魄。
温白羽顿时瞪了大眼睛,说:“难道是金棺材里面的?”
他刚一说完,叶流响又是“啊”的一声大喊,车子猛地震动起来,就听“嘭”的一声,似乎有东西一下落在了他们的车顶上,叶流响刚刚把骆祁锋这个大叔拽上车座,结果车子一震,骆祁锋一下又滚了下去。
车顶发出“咚咚!”的声音,与此同时车子猛地里摇晃起来,噫风猛地抓紧方向盘,以免车子打晃。
那半张脸的小年轻竟然轻而易举的跳上了他们的车顶,然后抓住车子开始剧烈的摇晃,似乎要把他们的吉普掀翻一样。
这车是骆祁锋去挑的,骆祁锋比较喜欢大型的吉普越野车,这和骆祁锋的外形很相符,这辆车子很拉风,而且性能很好,起码三吨重,小年轻站在车顶上,竟然把车子晃得一直在震动。
车顶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立刻凹陷下来。
温白羽说:“怎么办?咱们现在这个处境,如果车坏了,还怎么去崆峒山?”
邹成一皱着眉说:“把他甩下去。”
噫风笑了一下,说:“好的少爷,大家坐稳了。”
噫风说着,突然又踩下刹车,巨大的推力一下冲上来,温白羽顿时头晕脑胀,小羽毛“嗖”的一下就飞出去了,小血髓花蔓藤一卷,把人带到怀里,伸手抱住又是“么么”好几口,小羽毛已经习惯了时不时被亲一脸的口水。
起初还呜呜的哭,不过后来也就不哭了。
噫风的车技很好,车子开得像走龙蛇阵,猛地加速,猛地急转,在沙土地上发出“噌噌——”的拉带声,像赛车一样,扬起一片的尘土。
车子的震动很快就减轻了,或许车上半张脸的小年轻已经没时间撞他们的车了,现在只能抓紧不被甩下去。
就听“嘭!”的一声巨响,众人还以为那被附身的小年轻终于被甩下去了,结果车头的前机器盖子突然“咚”的一下,小年轻从车顶上摔下来,竟然一下砸在车头上,同时双手一抓,抓住了车子的雨刷。
邹成一吓得不轻,直喘起粗气来,就听噫风笑了一声,邹成一没好气的瞪向他。
半张脸的小年轻抓住雨刷,没有被甩下去,与此同时双手像壁虎一样游弋,向他们爬来。
噫风眯了眯眼睛,猛的摔了一下车头,就听“咔吧”一声,雨刷一下断了,小年轻猛被甩的猛地飞起来,却抓住了车侧面的后视镜。
这半张脸的小年轻简直就是一块牛皮糖,再这样下去,他们的车子就要被拆的七零八碎了。
万俟景侯不耐烦的将车窗突然降下来,“呼呼”的大风夹杂着剧烈的雨雪一下灌进来,与此同时小年轻似乎找到了突破口,抓住后视镜往开着的车窗摸过来。
万俟景侯在骆祁锋的背包里掏了一下,立刻就掏出了一把枪来,侧头伸出车窗,猛地瞄准连发了三枪,“砰砰砰!”三响,小年轻的脑门正中靶心,巨大的冲击一下把他击飞了出去,就听“咔吧”一声,一只后视镜也断了,不过幸好的是,那个小年轻掉在了地上,因为车速很高,众人就看到身后满是黄沙,半张脸的小年轻一下卷入黄沙之中,一动不动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年轻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一下腾起一股黑烟。
万俟景侯向后看着,眯了眯眼睛,说:“真的是魄。”
温白羽说:“金棺材里的魄?他跟着咱们干什么?”
万俟景侯摇摇头,这一点他也不明白。
拉风的吉普车一下变得残缺不全,车顶凹陷了几个坑,前机器盖子也凹陷了,雨刷没了,一只后视镜被拽掉了,幸好车子还能开,不然他们就要徒步走到崆峒山去了。
要知道出了平凉还有十几公里才能到崆峒山呢……
车子走上了正轨,开始平稳的行驶起来,期间有探险的车队从旁边经过,都多看了他们的车子几眼,温白羽顿时有些头疼。
骆祁锋昏睡了一上午,这才慢慢醒过来,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有人在舔自己脖子,骆祁锋被舔的直喘粗气,猛的抓住什么,不由分说按在怀里撕咬的吻上去。
骆祁锋没有意识的时候就像一只凶猛的老虎,叶流响被吻的头晕脑胀,几乎断气了。
骆祁锋昏昏沉沉的,就听“咳咳!”两声,这才浑身一僵,睁开了眼睛,就见自己躺在车坐上,他一个人占了两个位置,叶流响趴在他怀里,自己正抱着叶流响吻的投入。
而对面坐着温白羽和万俟景侯,温白羽脸上有点红,正在大声的咳嗽着,万俟景侯则很淡定的看着窗外。
而小血髓花正专注的看着骆祁锋和叶流响亲亲,一脸认真学习的表情,看看他们,又看看旁边吃手的小羽毛。
骆祁锋顿时感觉头疼不已,慢慢从座位上坐起来,说:“你趴我身上干什么?”
叶流响很自然的说:“因为你占了我的座位,我没地方坐。”
骆祁锋坐起来的时候还坐在两个车座中间,赶紧挪到了一边,他真的是无言以对了,而且叶流响总是舔他脖子,这让骆祁锋备受其扰,骆祁锋从来不觉得自己脖子是个敏感带,但是被叶流响一舔,就要发狂了一样。
叶流响看着骆祁锋坐起来喘粗气,一双灰绿色的眼睛还想要吃人一样,不禁笑眯眯的,说:“大叔,你怎么突然晕倒了?”
骆祁锋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因为刚起来,声音还非常沙哑,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骆祁锋看起来很疲惫,叶流响说:“那你看了什么吗?”
骆祁锋说:“什么?”
叶流响说:“棺材里的东西。”
骆祁锋眯起眼睛,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还是摇了摇头,那感觉就像宿醉一样,想什么都很费劲,大脑有点迟钝。
骆祁锋刚才一直在昏迷,现在一起来,看见他们的车子变成了这样,不禁有些惊讶。
他们甩掉被魄附身的小年轻之后,就一直很平稳了,噫风开车很稳,众人在车上睡了一个觉,午饭在车上吃的,一路上非常荒凉,起初还能遇到探险的车队,但是后来一个人影都没有,从头到尾就剩他们一辆车了。
天黑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平凉,因为进山就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了,所以噫风开车进了平凉,找了家旅馆住下来,他们的车子需要修理一下,另外需要增加一下补给。
众人在荒郊野外滚了一身沙子,好不容易不用露宿野外,进了旅馆之后,都打算先洗个澡,然后在找地方去吃饭。
温白羽拿了一个小盆,在里面放了热水,然后给小羽毛脱光光之后,把小羽毛放了进去,小羽毛似乎有些怕水,这和温白羽一样,不过温白羽并不怕洗澡水。
小羽毛坐在盆里,后背的翅膀不断的扇着,把盆里的热水扇的满天飞,有点惊慌的用手拍着水,惹得小血髓花哈哈的笑。
小血髓花就是喜欢凑热闹,立刻把自己三两下扒得精光,然后也跳进盆里,两手撩着水,噼里啪啦的,小羽毛被撩了一身一头,尤其他又看不见,顿时憋着嘴巴,“呜呜”的哭起来。
小羽毛一哭,小血髓花就特别高兴,还用自己的蔓藤一起撩水,撩的温白羽都湿透了。
小羽毛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小血髓花玩高兴了,就把蔓藤变出花骨朵来逗小羽毛,小羽毛脸上还挂着眼泪,就被小血髓花给逗得咯咯笑起来。
温白羽把两个小祖宗伺候好了,擦干净穿上衣服,放在被窝里,万俟景侯正好洗完了澡,该换温白羽去洗澡了。
万俟景侯又开始伺候两个小祖宗吃晚饭,小羽毛还太小了,只能喝奶,小血髓花什么都吃,而且他不喜欢喝奶,但是小羽毛一喝奶,小血髓花就过去抢,非要把小羽毛弄哭了才行。
等温白羽出来的时候,两个小祖宗已经吃饱喝足,小羽毛哭也哭够了,笑也笑够了,窝在小血髓花怀里睡着了。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整理之后就要出门吃饭了,不过有点担心小羽毛,还是觉得带上比较安全。
但是小羽毛已经睡着了,怕一动他就被吵醒了。小血髓花则是抱着小羽毛,还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让两个人放心。
万俟景侯就带着温白羽出门了,只是吃个饭,很快就回来。
他们住的地方并不高档,外面有几个小摊可以吃饭,他们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叶流响已经在了,蹲在门口,双手托着腮帮子,正在看外面的小摊贩杀鸡,鸡血掉了满地,叶流响却看的津津有味。
温白羽是不知道喝血有什么吸引力的,拍了一下叶流响,说:“走吧,吃饭去。”
叶流响这才站起来,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只正在滴血的鸡……
剩下的人很快也下来了,他们就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了,很巧的是,回来的时候叶流响又看见人家在杀鸡,满眼希冀的看着地上的鸡血。
温白羽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叶流响并没有真的要喝,看了两眼就走了。
叶流响和骆祁锋住的是单人间,叶流响刚要关门进房间,就感觉门被人架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骆祁锋。
骆祁锋伸手扶住他的门,低头朝他看了看,说:“我记得你之前说,你的寿命是九天,还要靠喝血来维持?”
叶流响点了点头。
骆祁锋想了想,似乎在措辞,说:“那如果不喝血呢?”
叶流响笑着说:“大叔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杀人的,反正我能一直蝉蜕,不喝血的话寿命会缩短一点,正好蝉蜕的快,还能给温白羽的儿子治病呢。”
叶流响说的很轻松,骆祁锋的表情却没有他那么轻松,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之前看到叶流响杀人,骆祁锋肯定是不高兴的,有点震惊,又有点不可置信,毕竟叶流响本身在他心里是个很干净又纯粹的孩子,这一下颠覆了骆祁锋的看法,让骆祁锋有点接受不了。
可是叶流响每次看到血液的时候,都会露出一种希冀又隐忍的目光,骆祁锋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有点心疼。
叶流响见他半天不走,一直抬头看着他,怕骆祁锋说话但是自己听不见,不过骆祁锋又一直没说话。
叶流响歪着头嘻嘻笑了一声,说:“大叔你不走吗,你这样子,我会以为你想进屋来坐坐呢。”
骆祁锋想了想,说:“不能进去坐坐吗?”
叶流响诧异的看着他,说:“咱们不都是单人间吗,单人间还不一样吗?”
骆祁锋有点窒息,真想撬开叶流响的脑瓜子看看,不过他没说话,强硬的拨开叶流响,大步走进了他的房间。
叶流响有点莫名其妙,回身把门关上。
旅馆有点简陋,一张椅子,一张床,椅子有点单薄,骆祁锋这个身材坐上面感觉有点不稳,干脆直接坐在床上了。
叶流响走进来,骆祁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叶流响就坐在他旁边,骆祁锋侧过头来,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你要是真想喝血,可以喝我的,但是给我留口气,别咬死我。”
叶流响眨了眨眼睛,有点吃惊的看着他,半天都没动,骆祁锋脸色慢慢阴沉下来,站起来说:“算了,我还是回去吧。”
不过他刚说到这里,就见叶流响一下蹦起来,然后飞扑在他的身上,将骆祁锋猛地压在床上,双腿夹住他的腰,双手抱住骆祁锋的脖子,埋首在骆祁锋的脖颈间,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然后伸出舌头在他脖子上舔来舔去的。
骆祁锋呼吸顿时就粗重了,说:“让你喝血,你舔什么?你这小子是属什么的?”
叶流响却还是舔来舔去的,骆祁锋这才发现,叶流响一直埋首在他脖子上,根本看不见他的口型。
骆祁锋被他舔的要发疯了,尤其叶流响还夹住他的腰,骆祁锋灰绿色的眼睛里面有些血丝,不断喘着粗气,炙热的气息喷在叶流响的脸颊旁边。
叶流响因为觉得痒,缩了缩脖子,笑了一声,小声说:“我该怎么咬呢……大叔你怕疼吗?”
骆祁锋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他说话叶流响也看不见,叶流响倒像是兴奋的自言自语,就在这个时候,骆祁锋的脖颈上突然一阵刺痛,叶流响尖尖的虎牙一下穿刺了骆祁锋的皮肤。
骆祁锋感觉到一丝刺痛,然后是凉丝丝的,刺痛反而觉得微不足道,倒是凉丝丝的感觉和温热的舌头让他有点发晕。
骆祁锋的大手猛地按住叶流响的细腰,叶流响吓了一大跳,他只是咬出了一个小小的血孔,一点点舔着从皮肤里溢出来的血丝,没想到骆祁锋一下将他按住了,而且按得还挺用力。
叶流响说:“大叔,你是疼了吗?”
骆祁锋“呼呼”的喘着粗气,但是没有说话,反正说话叶流响也看不到,叶流响又在骆祁锋的脖子上舔了两下,小血孔已经愈合了,叶流响恋恋不舍的说:“味道很好。”
骆祁锋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了,推开叶流响,把叶流响掀翻在床上,然后自己一翻身就下了床,有点逃命的姿态,猛地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嘭”的撞上门,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叶流响坐在自己腰上真是要命,骆祁锋差点尴尬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点儿血迹也没有,照了照浴室里的镜子,发现有点红,上面还有一个吮吸的红痕,看起来相当暧昧。
骆祁锋“呼——”的喘出一口气,打开浴室的花洒,冰凉的水浇下来,浇了骆祁锋一个透心凉,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儿。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准备出发了,车子一晚上并没有修好,但是检修了一下,虽然外形看起来有点抢眼,不过还是能开的,众人就装上补给,准备往崆峒山去。
二山带着建木树枝去了崆峒山,但是因为骆祁锋开错地方,众人误打误撞发现了二山出现在荒郊野外的石窟里,石窟里有图腾,有棺材,但是并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可以肯定是这里曾经有过祭祀,但是被遗弃了。
众人心里的谜团还是很多。
邹成一上车之后又睡着了,眼底一片乌青,温白羽真不好意思说,小旅馆不隔音,他们隔壁也是双人间,噫风简直就是禽兽,而且是鬼畜型的,一边说着不做,一边把邹成一给吃干抹尽了。
看邹成一这幅憔悴的样子,估计疲惫的厉害。
崆峒山离平凉不远,但是他们并不能从正门进,所以只好兜了一个圈,一个多小时之后才停了下来。
这里了无人烟,因为是早晨的缘故,四周一片雾茫茫的,山区很阴冷,邹成一冷的哆嗦了一下,裹了裹自己的衣服,噫风侧过身去,把他的安全带解开,笑着说:“少爷,该起床了。”
邹成一嘟囔了一声,像轰苍蝇一样摆了摆手,结果被噫风抓住了手指,放在嘴边轻轻的吻。
邹成一脸皮很薄,被他烦的不行,最后只好睁开眼睛,眼睛里有些血丝,而且眼睛整个有些红肿,一看起来就知道昨天晚上有多激烈。
众人从车上下来,噫风说:“接下来车开不进去了,咱们该爬山了。”
温白羽看了看这片山,简直就是一片苍茫,而且他们走的是为开发区,这么看上去山势还不算陡峭,但是地上全是石头和土,也不知道上面会不会越来越陡峭。
温白羽搓了搓手,呵了一口气,心想着大冬天来爬山,真是好雅兴啊!
众人把车子停下来,找了个树木多的地方掩藏起来,然后把后备箱里的背包全都卸下来,背在背上。
为了方便起见,温白羽穿了一件蓝色的长风衣,下面是灰色的裤子,裤筒塞进了靴子里。冲锋衣戴着帽子,小血髓花就抱着小羽毛坐在温白羽的帽子里。
小羽毛眼睛还是看不见,而且才出生不久,一直迷迷糊糊的样子,虽然小血髓花一直欺负他,不过小羽毛还是有点黏他。
众人走进山里,温白羽走的很平稳,就怕把帽子里的小羽毛和小血髓花给抖出去了。
刚刚进山的时候,山势并不陡峭,一切也非常好走,他们没有缆车坐,只能凭着两条腿往上走。
而且不知道具体是在崆峒山的哪个位置,叶流响的鬼眼时灵时不灵的。
万俟景侯看了看山势,说:“崆峒山自古以来有很多意思,有人说是远古崆峒氏的意思,也有人说是虚无浑茫的意思,还有一种解释是‘北戴斗极为崆峒’。”
温白羽说:“说人话。”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简单说就是崆峒山风水很好。”
温白羽说:“那你能看出来哪里适合修建地宫墓葬吗?”
万俟景侯说:“山势如龙,又在北斗七星下,整座山的风水都很好,周穆王在哪里修墓都合情合理。”
温白羽翻了个白眼,说:“那不等于没说吗,还要一寸一寸的找了。”
众人顺着山往上走,根本没有山道,只能拨开树木自己找一个道,越往上走,雾气越浓重,很快冲锋衣上都凝了一层冰凉凉的霜。
最后温白羽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脚面了,不停的伸手挥舞着眼前的雾气,万俟景侯伸手抓住他,说:“别走丢了。”
叶流响身量很小,一下就被雾气给淹没了,骆祁锋看着有些着急,伸手挥了两把,把雾气挥散,但是因为雾实在太大了,叶流响刚出现,一下就淹没没了。
邹成一走起路来似乎有点费劲,一看就是噫风禽兽的最好证明,体力也有些不好,额头滚下汗珠来,噫风没说话,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邹成一挣扎了一下,噫风笑着说:“少爷别逞强,以前不也是我抱着您吗?”
邹成一心想以前他是腿不能动,现在双腿都健全了,可是他实在走不动了,后面太疼,走路的时候磨着更疼,每次做噫风都跟疯了一样,说好了不会做的,只是看看他的伤口好了没有,结果噫风每次都不守信用。
邹成一实在不行,就靠在噫风怀里,眯起眼睛准备睡觉,反正噫风体力多了没处用。
叶流响看见噫风抱着邹成一,冲骆祁锋挥了挥手,说:“大叔大叔,你也抱着我吧。”
骆祁锋脸皮一红,不过眼看着叶流响总是淹没在浓雾中,也有些不安全,为了不走散,骆祁锋半蹲下来,让叶流响趴在自己背上,背着他往前走。
叶流响很轻,没什么重量,骆祁锋背着并不吃力,但是叶流响在他背上不老实,揪一片黄叶子来回甩,痒痒他的耳朵,就跟他们来崆峒山真的是旅游一样。
叶流响玩够了叶子,就在骆祁锋脖子上蹭来蹭去,骆祁锋又点不堪其扰,回头说:“别蹭我脖子。”
叶流响必须看着他的嘴唇才能知道骆祁锋说什么,所以骆祁锋就回过头来说,哪知道叶流响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一两秒,然后突然伸出舌头,顺着他的下唇舔了一下。
骆祁锋脑子里“轰隆——”一下,立刻就转回头去。
温白羽看着前面两个人,眼睛盯着骆祁锋脖子上的吻痕来回看,不禁摸了摸下巴,感觉这两个人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可能发展出了非同一般的奸情。
众人走了两个小时,山路开始非常难走,温白羽累的喊停了,众人就找了地方坐下来休息,雾气很浓,大家坐的很近,但是根本看不见对方,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楚。
温白羽伸手进自己帽子里摸了摸,小羽毛和小血髓花都在,小羽毛可能睡着了,躺在他帽子里,翅膀也缩起来了。
温白羽坐在地上喘气,万俟景侯递给他一瓶水,温白羽拧开来喝了两口,水太凉了,而且天气冷,根本不想喝水。
万俟景侯握住他的手,攥了攥温白羽的手心,感觉有点凉,说:“还行吗?”
温白羽点点头,不过他实在说不出话来了,一说话就在打颤,毕竟他现在身体不好,天气又阴冷,雾气也大,还要剧烈运动。
万俟景侯扶着温白羽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轻声说:“睡一会儿,乖。”
温白羽太累了,就靠着他的肩膀,很快睡着了。
叶流响托着腮帮子看他们,眼睛里有些羡慕,或许是因为蝉的寿命总是这么短暂,在一次次的生死间蝉蜕,所以自从逃出了昆仑山的墓葬,叶流响想做的事情很多,想体会的事情也很多。
叶流响摸了摸旁边,发现骆祁锋坐的挺近,就也靠过去,靠在骆祁锋身上,大叔并没有动,身体有些僵硬,让他靠着。
温白羽犯困,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有些颠簸,天空阴沉着,看不出来是什么时间。
温白羽一惊,打了个挺,就发现自己竟然在万俟景侯背上。
万俟景侯背着他,回头说:“醒了吗?”
温白羽伸手看了看腕表,竟然已经下午了,他睡了这么长时间。
众人正好这个时候停下来休息,万俟景侯拿出温白羽的午饭,让温白羽吃东西。
温白羽本身胃口就不好,又是刚醒过来,拿着面包有点发呆,万俟景侯探过头来,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温白羽都没醒过来,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万俟景侯咬住他的嘴唇,把舌头探进去,温白羽这个时候终于醒了,嘴里“唔唔”两声,因为挣扎了一下,把帽子里的小羽毛给颠醒。
小羽毛顺着温白羽的帽子爬出来,小血髓花立刻也蔓藤一卷,直接坐在温白羽的肩膀上,小血髓花见到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玩亲亲,笑着拍了拍手,似乎在叫好一样。
温白羽有些清醒了,幸好自己儿子看不见,不然从小就不学好,这可怎么行。
小羽毛坐在温白羽的肩膀上,揉了揉眼睛,呼扇了两下翅膀,把周围的雾气一下给驱散了,然后慢悠悠的站起来。
温白羽不敢动,怕他从自己肩膀上摔下去了,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小羽毛呼扇了一下翅膀,突然从温白羽的肩膀上飞了起来。
小羽毛太小了,而且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又是白色的翅膀,呼一下就扎进了浓雾里,立刻消失不见了!
温白羽蹲是紧张起来,满头都是汗,“噌”的站起身来往前追,心想着果然儿子有翅膀就是不好,竟然到处乱跑。
众人一下就慌乱了,小祖宗不见了,旁边又都是浓雾,根本看不清楚,大家还不敢用手扇雾气,一扇怕把小羽毛给扇飞了。
小血髓花从温白羽的肩膀上跳起来,蔓藤“嗖——”的卷住了旁边的树干,然后一荡,飞快的往前荡去,一下也扎进浓雾里,就在温白羽以为两个小祖宗都丢了的时候,一条蔓藤又伸了出来,还冲他们勾了勾蔓藤的尖端。
温白羽:“……”
众人寻着蔓藤往前跑,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半倒塌的破庙,快速的冲进破庙,就看见小羽毛正坐在脏兮兮的供桌上,忽闪着自己的翅膀,小血髓花则站在旁边,帮他弹着身上的土。
温白羽大步走过去,准备教育一下儿子,让他不能随便乱跑,万一跑丢了怎么办,刚要气势汹汹的开口,就见小羽毛仰起脸来,一张小天使一样的面容,七八分像万俟景侯,圆圆的小脸有点婴儿肥,绝对比万俟景侯可爱,火红色的大眼睛一下一下的眨着,长长的睫毛差点把温白羽扇飞了。
温白羽:“……”
温白羽酝酿好的义正言辞、语重心长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一脸的铁青瞪着小羽毛。
叶流响说:“这里竟然有一个破庙。”
众人都注意到这间破庙了,破庙非常隐蔽,在浓密的林间,如果不是小羽毛瞎跑,他们肯定找不到这座破庙。
破庙基本坍塌了,木屑都已经要变成粉末了,看起来年头很久远。破庙坍塌,几乎暴露在空气中,里面供奉的是佛像,并不是道教。
这座破庙看起来之前的规模还挺大,所有的佛像都镀了金身,不过现在已经破败不堪了。
破庙的占地面积很大,他们在前面溜了一圈,然后又进入后面,后面供奉了很多佛像,都已经破败了。
破庙应该还有二层,但是因为坍塌,又是木头的楼梯,根本上不去了,上面的二层也坍塌的差不多了。
叶流响仗着体重轻,爬上楼梯看了看,然后又走了下来,说:“都是灰,不知道遗弃了多久了。”
他说着,蹦蹦跳跳的下来,又回到了一层,就听“空空”的声音,叶流响低头一看,他站着的地板竟然是木头的,不过这块木头应该很名贵,并没有像其他的木头被腐蚀的那么严重。
叶流响又跺了跺脚,就听“空空”的声音。
叶流响说:“下面是空的?”
他一说有发现,众人就都围拢过来,骆祁锋怕他一个人有危险,一直站在旁边,就第一个走过去,哪知道骆祁锋的体重太重了,他刚踏上那块木板,就听“吱呀……”一声,随即“咔嚓!”一声巨响。
叶流响“啊”了一声,感觉整个人身体往下陷,然后头顶上铺天盖地的碎木渣子和灰土一下席卷而来。
叶流响抱住脑袋,双腿朝下,准备摔下去,结果就被骆祁锋一把抓住了,拎小鸡一样从洞里拎出来。
叶流响瞪着地上的大窟窿,晃了晃脑袋,一身都是土和木屑。
众人围拢过来,往下一看,中空的木板下面竟然是个地下室!
温白羽掏出手电,打着光往里看了看,说:“这座破庙竟然有个暗格?好像不太深。”
下面显然有东西,而且很宽阔,一照照不到尽头,而且竟然是石砖砌的,比上面的庙宇还要讲究。
温白羽说:“咱们下去看看?”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拿出绳索,系在外面的大树上,把手电绑在胳膊上,首先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众人也都跟着滑下去,一落地,顿时脚下腾起一股灰土,这个地方不知道封闭了多久,非常的阴冷,有一股发霉的奇怪味道。
温白羽用手扇了扇,打着手电向四周照,说:“嗯?那边有东西。”
他说着,慢慢往前走,走得稍微近一点,手电光一打,顿时看清楚了,那根本不是东西,而是死人!
这里也并不是发霉的味道,而是死人的味道!
只见一个比篮球场还要大一些的石室,角落的地方躺着几个人,确切的说是骸骨,错落的叠在一起,看起来是被杀之后抛弃在这里的。
温白羽捂住鼻子,说:“这里怎么有死人?”
众人走过去,万俟景侯拔出匕首,蹲下来检查那些骸骨。
尸体已经变成了骨头,身上穿的衣服也腐烂了,看不出样子,年代很久远,万俟景侯用匕首轻轻拨了一下那些骨头,皱眉说:“身上有刀痕,是被杀的,而且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温白羽眼皮一跳,说:“尸体上有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用匕首一挑,将尸体旁边的一个破袋子挑了起来。
破袋子已经腐烂了,上面有点金线,隐约能看出来当年应该是个贵重物件。
万俟景侯晃了晃,那破袋子一下就开口了,从里面掉出一个小物件,“叮当——”一声撞在地上,竟然是一条鱼,而且是金色的鱼,鱼身上斑斑驳驳的,金子也被腐蚀了。
温白羽说:“鱼?”
邹成一皱起眉来,说:“这是鱼袋,里面装的是鱼符,在唐朝鱼符和鱼袋是官员身份的象征,上朝进宫也必须带着这东西才行。有鱼袋,而且是金鱼符,看起来是三品以上的官员。”
万俟景侯又翻了翻尸体,好几具尸体,都佩戴着鱼符,有的没有鱼袋,这些尸体看起来品阶高低不等,六品之下到三品以上全都有。
温白羽说:“这里杀了很多朝廷命官?”
噫风笑着说:“果然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众人用手电仔细看着这座石室,石室是用石砖砌的,非常坚固,这种工艺是唐朝的典型手法,唐朝鼎盛,而且财大气粗,建筑工艺也发展到了一个高峰,很多唐墓都喜欢穿山而建,说白了因为有钱。
万俟景侯用匕首敲了敲石砖,说:“砌的很死,浇了铜水,墙也很厚,但后面是空的。”
温白羽说:“是不是有门道?”
邹成一说:“这里集体屠杀了一批朝廷官员,有这样能耐的绝对不是土匪。”
叶流响说:“那是什么人?”
骆祁锋说:“是皇帝。”
万俟景侯点头,说:“而且这有一间石室,还给砌死了,或许这后面掩藏着什么东西。”
邹成一说:“这种石墙,又浇了铜水,咱们没有炸药,想要刨开这里,估计就到明天早上了。”
噫风笑了一声,说:“少爷不用担心这个,咱们先来休息一下。”
他说着,带着邹成一坐到了一边。
就见万俟景侯拿着匕首走过去,用匕首托在墙上不停的敲,一边敲一边附耳倾听,动作很认真,微微蹙着眉,有力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石墙。
温白羽顿时脸上一红,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万俟景侯摸石墙的动作那么苏……
万俟景侯听了一会儿,然后找到了一个地方,在墙上敲了两声,开始用匕首沿着那些石砖划,发出“呲啦——”的声音。
他划了一圈,似乎不费吹灰之力,龙鳞匕首削铁如泥,不过墙面真的很深,匕首的刀刃一直没进去,直到卡住了匕首的握柄。
温白羽觉得万俟景侯的动作就像切蛋糕,切一块比较大的蛋糕,沿着墙砖划了一圈,然后伸手抓住墙砖的边沿,猛地一拽,就听“轰隆——”一声,一块至少有十几厘米厚的石砖被他一下拽了出来。
众人立刻围拢过来,温白羽打着手电往里照,里面竟然黑洞洞的,而且是土坯。
小羽毛忽闪着翅膀,从温白羽的帽子里飞出来,一下就要钻进洞里,温白羽心脏都要提起来了,就在这个时候,“嗖——”的一声,两条蔓藤卷了过来,一下拽住了小羽毛。
小羽毛被小血髓花拖了回来,温白羽这才把心脏吞回去,感觉自己儿子怎么也是个混世魔王,这么受惊吓,自己肯定要被吓死的。
小羽毛被小血髓花捆着,不舒服的扭了扭,小血髓花为了安全起见,就一直捆着他,没有放开蔓藤,温白羽第一次觉得小血髓花做的好……
万俟景侯很快的继续拆墙,又拿下了好多块石砖,结果众人惊讶的发现,这扇封的很严实的石墙后面,竟然是一个……
盗洞!
骆祁锋有些惊讶的蹲下来看那个洞,石墙后面是一个土坯的洞,洞挖的很圆,年代似乎很久了,但是一点儿也没有塌方,用手电照进去,这绝对是个行家挖的,而且是个非常厉害的行家。
骆祁锋惊讶的说:“这后面怎么会是一个盗洞?”
温白羽说:“所以说这里面是地宫吗?”
邹成一说:“或许有可能,而且封的这么严实,还杀人灭口,一看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咱们进去看看。”
众人准备了一下,万俟景侯打头,骆祁锋垫后,大家都把手电绑在胳膊上,方便爬盗洞的时候照明用,同时拿了武器防身。
这个盗洞比想象中的要宽很多,起码他们爬着往里走,像万俟景侯和骆祁锋这样身高的人,都不觉得拥挤。
盗洞里非常干燥,挖的很规矩,转角的地方,还有很多地方都非常巧妙,设了很多承重点,不至于让盗洞塌方。
他们之中万俟景侯和骆祁锋都是下斗的行家,骆祁锋对这个盗洞惊叹不已,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土,说:“这个盗洞的年头要比外面的那些死人早得多,竟然都没有塌方,而且挖的这么规矩。”
温白羽跟着万俟景侯往里爬,用手电照着四周,突然想起了一个词,说:“官盗?”
万俟景侯说:“看这种规模,应该是官盗,普通的土夫子下斗讲究的是效率,不可能做这么细致的花活,能进入自如就可以了。从这个盗洞来看,想要进墓葬的人,身份地位恐怕很高。”
温白羽有点百思不解,说:“如果这是周穆王修建的地宫,那么里面必然藏了好东西,不然为什么会有官盗光临,而且骆哥刚才说这个盗洞要比唐朝早得多,说明光临这里的人还不少,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
众人顺着盗洞往里一直爬,盗洞设计很巧妙,但始终是一个盗洞,他们爬了很久,这个盗洞竟然出奇的长,期间温白羽有点累,万俟景侯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吸变化,就放慢了脚步。
爬了一阵之后,万俟景侯的动作忽然加快了,随即身体一缩,立刻从盗洞钻了出去,温白羽打起手电往前看,到洞竟然走到头了,立刻也赶紧往前爬,他爬出去的时候,万俟景侯就伸手扶住他。
盗洞开在墓道里,众人钻出来,立刻都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盗洞虽然巧妙,但始终有点狭窄,时间长了难免缺氧。
众人钻出来之后,都用手电照着四周,四周是石头的,看起来绝对是个墓葬。
但是让众人发晕但是,这个墓葬实在太有个性了,因为他的墓道不是直的,也不止之字形的,也不是回字型的,而是圆的!
一眼望过去,就看到墓道一直在拐弯,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弧形。
墓道的两边刻着岩画,没有上颜色,看起来这种岩画很久远,因为时间太长,有点风化了。
温白羽用手电照着那岩画,伸手摸了摸,说:“这是什么动物?”
众人都凑过去看,就见岩画上是一个趴在地上的怪物,怪物的身体比较偏平,一张大嘴,头上有角,而且身上竟然有翅膀,四条腿很有利粗壮的样子,带着巨大的尾巴。
万俟景侯看了两眼,说:“应该是鳄鱼。”
“鳄鱼?”
叶流响笑嘻嘻的说:“我还没见过这样的鳄鱼呢。”
万俟景侯说:“是夸张的手法,并不是真实的鳄鱼,应该是一种图腾。”
万俟景侯往前慢慢走,照着其他岩画看了看,上面还是这种鳄鱼,很多鳄鱼,有人在膜拜这种鳄鱼。
万俟景侯说:“看来咱们找对地方了,‘梼杌’在苗语里就是鳄鱼的意思。”
温白羽说:“所以这是梼杌的延伸?”
万俟景侯点头说:“应该是这样,走走看。”
他说着打头往前走去,这个墓的造型温白羽之前闻所未闻,一直在转,所有的路都是向右拐。
众人走了半个小时下去,顿时有些头晕脑胀,温白羽扶着墙壁开始干呕,说:“不行了,咱们是不是鬼打墙,一直在绕,我有点晕。”
邹成一在墙上做了一个荧光的记号,说:“做个记号,咱们再走走,看看会不会走回来。”
圆形的墓道一直往前延伸,众人又走了十分钟,始终没有见到那个荧光的记号,可以初步证明并没有鬼打墙,但是这座墓道长的不见头,两边全是鳄鱼的图腾,连个墓室都没有,实在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总是往一边拐,温白羽现在身体又不舒服,一直想要吐,其实其他人也被绕的想吐,就算停下来之后,也感觉眼前的墓道在转圈。
众人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一个个都头晕脑胀的,叶流响突然指着前面,说:“有光!有光!”
墓葬里有光,唯一的说法就是长明灯,众人立刻冲着光的地方跑过去,就看到墓道拐了一下弯,一间墓室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了。
众人走进去,就看到墓室的四角都有一个灯座,点了长明灯,灯座上站着一只大鸟,那鸟的形状特别奇怪。
有点象雕,但是脸长得像豺狼,身上也都是花纹,弓着背,四角站在灯座上,眼睛像黑宝石一样,在暗淡的墓室中闪着光芒。
墓室的正中间,放着一个梼杌的图腾,就跟他们在石窟里看到的一模一样,一直凶恶的梼杌,踩在木桩上,木桩上也有年轮。
除此之外,这座墓室里,除了一些祭品,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温白羽立刻走过去,查看了一下那个木桩,木桩上没有裂口的地方,也就是没有机关。
看起来这间墓室也是个祭祀用的地方。
梼杌的雕像也证明了了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地宫,周穆王斩杀恶兽之后,大费周章修建的那个地宫。
众人在墓室里转了一圈,感觉这个墓室空空荡荡,叶流响突然喊了一声,说:“这有个死人。”
他说着,众人聚拢过去,就看到墙角的地方果然有个死人,被祭品堆挡住了,一眼没能看见。
而且非常奇怪的是,这个死人的衣着。
并不是陪葬的奴隶,也不是战俘,他穿着现代人的冲锋衣,蜷缩在一起,趴在地上,根本看不见脸,身边还有一个背包,脖子上挂着一个符。
万俟景侯挑起来那个符看了看,说:“是个土夫子。”
温白羽诧异的说:“他是怎么进来的?石室的墙是完好的,他是从其他地方进来的?”
骆祁锋蹲下来,检查了一下死人的背包,一拎沉甸甸的,拉开一看,说:“里面东西还挺齐全,我估计他是打盗洞进来的。”
骆祁锋往外掏,里面好多枪,看起来很先进,并不落伍,还有炸药和手榴弹。
骆祁锋“嗯?”了一声,从里面掏出一个已经风干的面包,说:“这很奇怪,这人有食物,还有水,怎么死在这里了?”
他说着,伸手去拨了一下死尸,死尸猛地正过来,众人一下看到了死尸的脸,都是“嗬——”的一声,吸了口气。
死人的面容实在太狰狞了,带着一股疯狂和扭曲,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尸体还没有完全腐败,他满脸都是血痕,双手扭曲的抱拳在身前,但是能看到指甲里有已经发黑的皮肉,看起来脸上的血痕是他自己抓的。
温白羽吓了一跳,小血髓花则是贼大胆的抻着脖子往外看。
温白羽说:“这人疯了吗?是不是中了幻觉,还是中毒了?”
万俟景侯说:“他的伤口没毒,脸色也正常。”
邹成一说:“有水和食物,还有枪,是活活吓死的?”
温白羽觉得很可能是这样的,不知道这个墓葬里有什么东西,能把人吓成这样。
万俟景侯在死人身上摸了摸,从他的冲锋衣内侧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还有一截折断的钢笔,钢笔看起来特别值钱的样子,但是已经从中间掰断了。
万俟景侯打开本子,第一页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梼杌石雕,这个他们见过了,石窟里有一个,这里也有一个,不过照片上的梼杌石雕,背景并不是他们见过的这两个。
万俟景侯把本子往后翻,看到了很多手画的图,圆形的墓道,这是他们走过来的路,想必这个已经死掉的人也经历过这种圆形的墓道。
墓道是圆形的,不断的盘踞而下,像是一个盘起来的蛇,一圈一圈的往下延伸,看他画的样子,并不是什么鬼打墙,而是类似于旋转楼梯的设计,这种设计给盗墓者一种很强的心理压力。
但是看来这个死掉的土夫子并不觉得这是旋转楼梯,或者蛇形墓道,他在旁边写了两个字,钢笔字保存的很久,非常清晰,而且很郑重。
——年轮。
温白羽诧异的指着那两个字,说:“年轮?这不是梼杌的引申意思吗。”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看来他发现了不少东西。”
噫风笑着说:“可惜死了。”
万俟景侯又把本子往后翻,这个人似乎在画地形图,把他走过的墓室都画出来,其中包括这间墓室,写了祭祀两个字。
越往后翻,这些地形图就越来越潦草,而且很多墓室的位置来回颠倒,本身前一副划在一号位,后一副竟然相驳的划在了三号位,再往后又变了数字。
地形图最后都变成了鬼画符,字迹越来越潦草,而且纸张都被戳漏了,看得出来这个人的心理变化,在不断的趋近于崩溃。
下一页上面潦草的写了几个字——走不出去,这里有鬼!
这一行字写的惊心动魄,上面还带着血,甚至有肉渣子贴在纸上,温白羽都能想象的出来,这个人崩溃的记录着,不停的抓着自己的脸的模样。
后面就空了,什么也没有了,但是纸上有大大小小的窟窿,是被钢笔戳出来的,显得很焦躁。
众人看得惊心动魄,看过了笔记,又看了看那个死人,死人狰狞的面容让大家后背都有些发汗。
万俟景侯倒是很淡定,说:“看来这个墓道的设计,不只是单单靠向年轮这么简单。”
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笔记,说:“墓道的墓室在不断的变化,咱们刚才从墓道里走出来,感觉很眩晕,可能并不是因为弧形的设计,而是因为墓道在慢慢移动。”
温白羽说:“又是一间移动的墓葬?”
万俟景侯说:“墓道移动的同时,会接上不同的墓室,这样就产生了错位,而且这个人的记录里,墓室的错位都是有规律的。”
温白羽说:“奇数和偶数的区别?”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说:“既然有规律,肯定不会走不出去。”
叶流响笑着说:“哎,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心理素质那么好,毕竟这里是死人住的地方。”
万俟景侯把背包里的东西捡了捡,说:“可以走了,再往里看看,早找到建木树枝,早点出去。”
众人都跟着站起来,叶流响也站起来,只不过站起来的一霎那,突然又向下宰了下去。
骆祁锋吓了一大跳,立刻伸手捞住他,叶流响身上软绵绵的,骆祁锋立刻把他翻过来,正面放在地上,就看到叶流响的面色蜡黄,嘴唇哆嗦着。
骆祁锋说:“怎么了?中毒了?受伤了?”
叶流响虚弱的躺在地上,喘了两口气,摇头说:“没有,就是太饿了。”
众人看他这幅虚弱的样子,还以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中了招,结果叶流响竟然说他是饿的!
骆祁锋说:“别跟我开玩笑,到底哪里不舒服?”
叶流响的声音有气无力,说:“我真的是饿的。”
骆祁锋显然有些不相信,毕竟叶流响和他们一样吃东西,如果说没吃东西的话,温白羽一路上睡觉,醒了也没吃多少,叶流响怎么可能饿成这样子。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叶流响,淡淡的说:“蝉只饮不食,夏生秋死,蜉蝣不饮不食,朝生暮死。”
他这样一说,大家立刻就明白了,原来对于叶流响来说,食物并不能让他充饥,只有血液才能让他活下去,按这样说下来,他的最后一顿饭,还是在发出之前吃的,已经很多天了。
叶流响身体虚弱,全身软绵绵的,不停的打摆子,呼吸有些加快,慢慢闭上了眼睛。
就在众人回过味的时候,骆祁锋见叶流响突然不动了,不禁伸手过去摸他,就感觉叶流响身上冰凉的,顿时吓了他一跳,说:“叶流响?”
叶流响半天没动,骆祁锋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竟然没有呼吸,又去按他的脖子,也没有任何脉搏,这个人竟然一瞬间就死在了众人面前。
骆祁锋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晃了晃叶流响的身体,少年人的身体很单薄,冰凉凉的,一瞬间就失去了体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叶流响?”
骆祁锋又叫了一声,但是叶流响仍然不动,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骆祁锋觉得自己有点手抖,伸手抱住他,那人身上一片冰凉,似乎已经死了很久的样子。
温白羽有些诧异,说:“他怎么了?”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提前蝉蜕。”
他这么说着,叶流响忽然动了一下,身体像是痉挛,嗓子里嘟囔了一声,就感觉有人把自己抱在怀里,而且抱的死紧。
骆祁锋明明看见叶流响突然没气了,下一刻却又突然活了,大起大落的感觉让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猛地松了一口气,一下将叶流响扔在地上。
叶流响“哎呦”了一声,出了一头汗,说:“大叔,为什么摔我?”
他说着,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身体软的打晃,骆祁锋只好伸手扶了他一把。
叶流响摊开手,把一个透明的蝉蜕扔给温白羽,说:“你儿子运气好,这么蝉蜕下去,估计不用半个月就能复明了。”
他说话有点艰难,喘着粗气,蝉蜕之后非常虚弱,说完这句,就倒在骆祁锋怀里喘气,眼睛还有些翻白。
骆祁锋没好气的说:“你能不吓唬人吗?”
叶流响闭着眼睛,说:“我好饿……”
骆祁锋“呼——”出一口气来,突然捏住叶流响的脖子,把少年的脑袋强势的压在自己脖子上,说:“快点。”
叶流响的呼吸一下粗重起来,骆祁锋还要再说第二句话,突然“嘶——”的一声,心想着这小兔崽子一点儿也不含糊,真的咬下来了,比上次疼得多,小虎牙很尖,一下刺破了骆祁锋的脖子,双手使劲抓住他的后背,鼻息粗重,不断的发出哼声,嘴唇使劲的啜,舌头不断的顶着舔着,不让一滴血流下来。
众人见骆祁锋用自己的血喂叶流响,起初还有些担心,叶流响并不是普通人,说白了也是一种异兽,也是有野性的,温白羽怕叶流响吃高兴了,真的把骆祁锋吸干了。
过了几秒之后,温白羽觉得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虑的,而且喝血的场面为什么这么不宜观看……
看的温白羽老脸发红,把脸转过去之后,还能听见叶流响的哼声和粗重的呼吸声,简直就是一个现场直播……
小血髓花看的津津有味,温白羽回头说:“别看了,少儿不宜,知道吗?”
小血髓花嘟着嘴,一脸笑嘻嘻的表情,完全不觉得少儿不宜。
就在温白羽转头的时候,他突然看见灯座上蹲着的那只似雕,又像豺狼的石雕,竟然眨了一下眼睛。
温白羽以为自己眼花了,就在一霎那见,那怪物突然发出“啊——”的一声叫声,有点类似于婴儿的尖叫。
怪物一下振翅飞起,有力的后腿猛地一蹬,长明灯“嘭”的砸在地上,怪物扑出,一瞬间将温白羽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其他三个灯座上的怪物也飞了起来,朝其他人扑过去。
万俟景侯伸手一探,抓住一只怪物的后爪,猛地甩了出去,“嘭”的一声砸中墓墙,怪物被砸的掉在地上,顿时有些发晕。
温白羽猛地一震手臂,手中的凤骨匕首瞬间划出去,怪物的长嘴被温白羽的匕首一削,差点掉了一半,顿时疼得振翅飞起来,丝毫不恋战,快速冲出了墓室,往年轮一样的墓道冲进去。
万俟景侯迅速滚到温白羽身边,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就在这一霎那间,温白羽看见怪物的爪子上,竟然抓着一个白色的东西,那白色的东西很小,正奋力扑腾着自己的翅膀,但是怪物的体积太大了,根本挣脱不开。
温白羽瞪眼一看,竟然是小羽毛,两只翅膀被怪物抓着,一下淹没进黑色的墓道里,立刻大喊:“快追!”
万俟景侯眼睛一眯,眼睛里满是阴森的寒意,猛地扎进墓道,像一头豹子一样追了上去……
第106章 梼杌4
温白羽冲出墓室,因为墓道是年轮形的,万俟景侯已经在一眨眼的时间消失在了黑暗的墓道里,连手电的光线都没有了。
温白羽急忙用手电往前照,快速的顺着墓道向前跑去,万俟景侯追上的速度太快了,温白羽一路跑,根本没看到他。
他跑了很久,小血髓花就吊在他的肩膀上,突然发现身后的人也都消失了,墓道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温白羽和小血髓花。
温白羽不敢停下来,继续往前跑,跑了很久之后发现了一个墓室。
墓室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温白羽用手电往里找,突听到有“沙沙……”的声音,似乎是扇翅膀的声音。
温白羽神情一紧,立刻走进了墓室,用手电的光去照四周,那“沙沙”的声音突然就消失了。
墓室里异常的昏暗,手电的光几乎照不透这种昏暗,温白羽戒备的看着四周,手里握着凤骨匕首。
就在这个时候,小血髓花突然“啊啊”叫了两声,然后用蔓藤拍他的后背,温白羽猛地回过头去,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豺狼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张鸟嘴被砍掉了一半,还流着血,豺狼的脸有点发胡,好像烧焦了一样,还散发出异样的味道,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温白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这是蛊雕,山海经里记载过这种怪兽,长得像鸟,但又不像鸟,声音像婴儿啼哭,是一种喜欢吃人的怪兽。
因为蛊雕的身体像豺狼,也和豺狼一样凶猛。
蛊雕猛地向前窜去,想要将温白羽扑倒在地,温白羽向后退了两步,向侧面扑出去,蛊雕一下窜空了,四只爪子抓在地上,立刻又掉转头,张开鸟嘴,发出婴儿一样的哭声,两只发亮的眼睛仔细盯着他。
温白羽心脏腾腾的跳,这只蛊雕就是之前在墓室里袭击自己的那只,它的鸟嘴被砍掉了一半,但是蛊雕的爪子上显然没有小羽毛,而且蛊雕受伤不轻,不知道小羽毛是不是已经被万俟景侯救走了。
蛊雕发狂的盯着温白羽,猛地振翅扑过来,温白羽手中凤骨匕首划向他的翅膀,蛊雕的动作非常灵敏,猛地一振翅膀,向上拔起,想要飞高来躲避温白羽。
温白羽还以为这一下划不中,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小血髓花突然“啊啊”了一声,身后的蔓藤“嗖——”的卷出去,一下将蛊雕卷住,卷着他的两个后爪,把人给从天上拽了下来。
蛊雕根本没有防备,一下就被小血髓花给拽了下来,温白羽猛地一扑,就听“嗤——”的一声,蛊雕被温白羽的匕首直接钉在了地上,翅膀猛地抖了两下,疼的它开张鸟嘴,发出奇怪的吼叫声,然后左右摆着豺狼头,用鸟嘴去钳温白羽的胳膊。
“嘶——”
温白羽被它隔着衣服钳了一下,蛊雕的鸟嘴非常有力,疼得他冒出一头冷汗。
温白羽想一鼓作气解决这只蛊雕,但是这个时候却有点临时掉链子,温白羽因为刚才大幅度的跑跳,现在肚子里突然绞痛起来,头上的冷汗更是多,顺着额角流下来,双手有些无力。
蛊雕似乎发现了温白羽的破绽,猛地一挣扎,突然将温白羽掀翻,“崩!”的一声,将小血髓花的蔓藤抻裂,快速的振翅飞起来,不过因为翅膀已经被扎漏了,蛊雕飞起来有些漏风,怎么也飞不高,就用两只后爪去抓温白羽。
温白羽蜷缩在地上,满头冷汗,小血髓花“哒哒哒”的跑过来,伸手使劲推温白羽,但是温白羽都没有反应,对于小血髓花来说,温白羽的体型太大了,小血髓花力气再大也推不动他。
只好伸出蔓藤捆住他的身体,用力的往旁边拉。
蛊雕看到温白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立刻就肆无忌惮的大叫起来,“嗖——”的一下冲着温白羽飞过来。
温白羽蜷缩在地上,腹部绞痛的厉害,额头的冷汗不停的往下流,他手脚无力,听到振翅的声音,感觉到一股冷风猛地向他席卷而来。
温白羽猛地睁开眼睛,五指一张,手心中的火焰“呼——”的打出去。
蛊雕根本没有准备,还想偷袭温白羽,结果正好被火焰砸中了身体,双翅一下就燃烧了起来,鸟嘴通红,发出“啊——啊——”的尖叫声,不停的在天上疯狂的乱撞。
蛊雕发疯一样撞向墓室的四壁,发出“嘭!嘭!砰砰!”的声音,撞得墓室里七零八落的。
温白羽双手撑着地,爬了两次,都有些爬不起来,呼吸非常粗重,小血髓花用蔓藤撑着他,温白羽牟足了劲往起爬,刚要站起来。
蛊雕却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就听“咔嚓”一声。
巨大的墓室在“咔嚓”一声响之后,突然快速的运动了起来,就像缆车一样,用非常快的速度运动起来,温白羽能感觉到墓室在动,身体猛地向一边倾斜。
小血髓花“啊啊”叫了一声,小身体“嗖——”的一下飞出去。
温白羽伸手一捞,抱着小血髓花“嘭”的砸到墓室的墙壁上,这才停了下来。
墓室运动的很快,让人有一种做过山车的感觉,蛊雕也被甩了出去,砸在地上,身上还冒着熊熊的火焰,几乎要烧成一坨黑炭了。
墓室飞快的运转,温白羽的后背贴着墓墙,深深的呼吸着,这墓室的设计够邪门的,平时就在不断的慢慢转,也不知道蛊雕碰了什么机关,竟然一下转快了。
这间墓室并没有发生“撞车”的现象,没有撞到其他墓室,想必其他墓室估计也在飞快的运转,这种运转速度比坐电梯要晕的多。
温白羽根本站不起来,墓室运转了大约十秒之后,终于“咔”的一声停了下来,巨大的推力让温白羽和小血髓花都滚了出去。
温白羽被摇的七荤八素,身上本身就发软,这会儿根本站不起来了,扶着地上想要呕吐,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
此时袭击他们的蛊雕已经烧成了一堆灰烬,小血髓花对着地上的蛊雕又跳脚又皱眉的,“啊啊”的哼了好几声,才爬上温白羽的肩膀。
温白羽缓了缓脚步,感觉一走路还是打晃,扶着墙壁往前走,踏出了墓室。
墓室外面还是年轮一样的墓道,墓道两边都是鳄鱼一类的图腾,连岩画都没有变,要不是刚才墓室飞快的运转起来,估计所有人都要以为走出来的墓道,还是原本的墓道。
不过这里的墓道,显然已经不是刚才走进来的墓道了。
温白羽实在不知道他们转到了哪里,现在大家全都走散了,可怕的是温白羽没有背包,也就是说他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装备,没有武器,有的只是一把凤骨匕首,当然还带着小血髓花。
小血髓花坐在温白羽的肩膀上,小脑袋来回的转,似乎在研究这个墓道。
温白羽刚才被撞在地上,手电是绑在胳膊上的,也撞了一下,现在就时灵时不灵的,一下一下的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在黝黑的墓道里一闪一闪的,根本看不清楚。
温白羽“啧”了一声,把手电解下来,拿在手里使劲甩了甩,然后按灭了手电,又把手电打开。
就在手电光圈打开的是一霎那,温白羽看见黑暗的墓道里竟然有一个人影,“唰”的一闪就没了。
温白羽神情一紧,让小血髓花抓好,然后慢慢往前走去。
他的手电一闪一闪的,明明暗暗的照着前面的墓道,就看到墓道拐弯的地方,藏着一个影子,是一个人影,但是从影子根本看不出是谁。
温白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人,也不知道这个墓道里是不是还有土夫子。
就在这个时候,手电“咔”的一下灭了,四周猛的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温白羽甩了甩手电,但是就是不管用,手电打死罢工了,一点儿亮度也没有,连闪烁都不闪烁了。
“嘭!”的一声,温白羽猛地被人扑倒在地,那个掩藏在墓道弯道里的黑影突然发起了攻势,一把掐住温白羽的脖子。
温白羽被猛地掀翻在地,撞得后背一阵发麻,但是袭击他的人好像身量不高,力气也不大,温白羽立刻伸腿一踹,就听“嘭”的一声,那人发出“啊”的一声喊,直接撞在了墓墙上。
温白羽一听那声音,分明就是叶流响!
因为墓道太黑了,一点儿光亮也没有,温白羽根本看不清对方是不是叶流响,只能喊着:“叶流响?是你吗?”
但是对方不理他,从地上猛地弹跳起来,冲着温白羽直接扑过来,动作非常迅猛。
温白羽就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心想完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血髓花突然跳起来,“嗖嗖”几声,突然一卷,将对方的手枪给卷住了。
人影按了两下扳机,都没有按动,温白羽趁机立刻跳起来,将人影往地上一按,扭住他的胳膊,快速的向后一拧。
“啊!嘶……”
人影因为疼痛,又喊了一声,果然是叶流响的声音。
温白羽底下头去仔细一看,被自己压在地上的果然就是叶流响,叶流响的手枪掉在一边。
温白羽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叶流响听不见声音,只能靠看唇形,自己刚才叫了也白叫,怪不得叶流响还是冲着自己打。
叶流响被他面朝下压在地上,温白羽不敢松手,怕他又跳起来打自己,掰住他的下巴,让他回头看自己。
因为两个人离得近,叶流响也看清楚了,顿时睁大了眼睛,说:“温白羽?嘶……温白羽你竟然拧我,我胳膊要断了。”
温白羽赶紧松开手,说:“谁让你上来就偷袭我。”
叶流响说:“我怎么知道是你,我和大家都走散了,一个人本身就戒备,突然看到墓道里有东西一闪一闪的,温白羽你搞什么鬼呢,什么东西在闪?”
温白羽哭笑不得,说:“是手电,手电坏了,被我摔得接触不良了,刚才已经彻底罢工了。”
叶流响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然后把地上的枪捡起来,插在兜里,说:“其他人呢?”
温白羽摇头,叶流响的面容也沉下来。
两个人都不敢在墓道里停留,虽然可以肯定小羽毛已经不在那个蛊雕手里了,但是蛊雕一共四个,不知道小羽毛现在怎么样了。
两个人一边往前走,叶流响一边说:“那个倒斗的笔记里面没有记载那些蛊雕是活的,难道是那些蛊雕闻到了你儿子香喷喷的气味,所以就睡醒了?”
温白羽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小羽毛确实是正阳之气,而且还非常嫩,也可以说是香喷喷的。
因为怕走丢了,叶流响挨得温白羽特别近,又说了刚才他们是怎么走丢的。
万俟景侯冲出墓室之后,温白羽也跑了,后面的人一直追他们,但是两个人跑的太快,他们发现了一间墓室,叶流响刚踏进去,那墓室突然抽风了,竟然快速的运转起来,好端端的墓室一下消失了。
然后叶流响一个人被关在墓室里,墓室大约转动了十几秒,他再出来的时候,就怎么也找不到人了。
温白羽一听,不就是因为刚才那只蛊雕触碰了机关吗,墓室之间果然是联系的。
两个人往前走,叶流响因为怕温白羽说话自己听不见,就一直看着他,温白羽的脸色有点白,在黑暗的墓道里显得很可怕。
叶流响说:“温白羽?你要休息一下吗?”
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咚”的一声,温白羽直接跌倒在地上,叶流响吓了一大跳,拽起地上的温白羽。
温白羽已经晕过去了,气息非常不稳,头上全是汗,而且双手发凉,手心有一些发黑,好像烧焦了一样。
叶流响扶着他的靠在墓道的墙壁上,拍着温白羽的脸,说:“温白羽?温白羽你别吓我啊。”
温白羽呼吸很急促,在昏迷中也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腹部,慢慢睁开眼睛,说:“没……没事……”
叶流响说:“你这样是没事吗?现在怎么办,你还能走吗,要不我背你吧?”
温白羽差点被叶流响逗笑了,叶流响这个身高怎么背自己,温白羽虽然比万俟景侯矮了一头,也没有骆祁锋那么高壮,但是身高也不低,叶流响是个小个子,还很瘦弱,如果要背着自己,估计就要拖地了,温白羽还不想当地毯。
温白羽摆了摆手,声音微弱的说:“我想休息会儿。”
叶流响点头说:“那你休息会儿,我看你脸白的像纸一样。”
叶流响刚说了话,突然闭上嘴,显示在仔细听什么,但是叶流响本身就没有听觉这个感官,他的表情非常诡异,然后睁大了眼镜。
叶流响突然很恐惧的说:“温白羽,能走吗,起来,咱们快走!”
温白羽被他的表情震住了,立刻艰难的扶着墓墙爬起来,说:“怎么了?”
叶流响说:“我也不知道,是鬼眼,我看到了一些很混乱的东西……有东西在追咱们,然后不知道怎么了,就掉进了一个藏坑里……”
他说着,就听“轰隆——”的声音,叶流响听不见,但是也明显感觉到了墓道在震动,温白羽抓住叶流响的手,伸手将小血髓花塞在口袋里,说:“走!”
因为墓道太诡异了,两个人怕走散了,一直紧紧拽着,就听“轰隆——”的声音持续了大约十秒钟,墓道的地一直在震颤,就好像地震了一样。
温白羽一直牟足了劲跑,刚刚经过一些搏斗,温白羽身体还弱,又用了灵力,现在还要跑步,温白羽有点受不了了,往前跑的速度也有些慢。
叶流响拽着他往前跑,说:“别停啊,没准前面就能遇到……”
大家了……
叶流响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两边无限延伸的墓道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墓室。
那墓室是滑出来,从圆形的年轮墓道里,“嗖——”的一下滑出来的,一下出现在他们面前,就跟等了半天电梯一样。
温白羽和叶流响惊诧的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墓室。
因为他们都没有手电,根本看不清楚漆黑的墓室里面有什么,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嗖嗖嗖……”的声音。
叶流响身体猛地一颤,说:“来了……来了,和鬼眼里看到的一样,温白羽,跑!”
只是一瞬间,温白羽就看到墓室里冲出许多怪物,那怪物的样子和墓道里的岩谷一模一样,是鳄鱼。
但是已经是变异的鳄鱼了,鳄鱼本身就凶猛的动物,而这鳄鱼是梼杌的化身,四肢无比粗壮,爬的非常快,一张大嘴不停的张合着,冲着他们冲过来。
温白羽后退了一步,然后猛地开始往墓道里跑,朝叶流响大喊:“注意脚下,不要踩空。”
温白羽还记得刚才叶流响说在鬼眼里看到了什么,先是被东西追,然后掉入了葬坑里。
身后有无数只鳄鱼,“嗖嗖嗖”的爬行声音越来越多,那墓室好像就是一个鳄鱼基地一样,无数的鳄鱼源源不断的从墓室里跑出来,追在他们后面,如果这个墓葬是周穆王修的,那么这些鳄鱼已经挨饿了几千年,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活的食物。
温白羽已经跑的麻木了,叶流响唾弃的说:“这些鳄鱼皮糙肉厚的,要不我早就咬他们了。”
两个人往前冲,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墓道又开始短暂的震动,果然在震动之后,又出现了巨大的墓室,两个人向墓室冲过去。
就在一霎那见,温白羽和叶流响的眸子同时一缩,两个人同时伸出手抓住对方,另一只手抓住墓门,在高速奔跑中猛地停下来,身后的鳄鱼追上来,但是没有停住,一头扎进“墓室”中,一下掉进去,陷入了一片黑暗。
温白羽眸子缩着,看着眼前的墓室,这间墓室可能都不能称作为墓室,应该就是刚才叶流响所说的“葬坑”。
他们站在墓室的门口,而墓室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坑,根本没有房间,就好像是你等了半天电梯,然后楼层显示终于显示电梯来了,但是电梯门打开,里面竟然没有电梯,而是黑洞洞的一片,如果你没有注意,一脚踏进去,那就是踏进了深渊……
温白羽和叶流响快速的呼吸着,他们刚才在狂奔,如果一个没注意,真的直接掉进去了。
身后的鳄鱼追到这个地方,竟然不在往前追,只是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组成了一面鳄鱼的墙,阻拦他们往后走。
温白羽看了一眼墓道前面,还是有路可以走的,不知道这个“葬坑”到底是什么,鳄鱼非常忌惮这里。
“呼——”的一声,有阴风从葬坑里吹出来,如果不是两个人都抓着墓门,几乎被这股阴风一下卷了进去。
温白羽和叶流响都不约而同的退了一步,但是身后有鳄鱼,两个人都没敢退的太多。
墓门里面是空的,黑洞洞的一片,但是因为“葬坑”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头,而对面的那头,这个时候却突然出现了光亮,是手电光!
温白羽心头一跳,难道是其他人?
墓道果然是圆形的,而且类似于旋转楼梯,对面被手电光一打,温白羽立刻看到就在他们对面略微靠上的位置,竟然也有一个墓门,骆祁锋的影子出现在了那里。
骆祁锋的胳膊上绑着手电,他是向后退着走的,手中拿着枪,能听见“砰砰”的声音,随即他们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原来是蛊雕。
另外的蛊雕正追着骆祁锋,蛊雕似乎受伤了,骆祁锋一边退一边射击着蛊雕,但是蛊雕生性机敏,非常难缠。
骆祁锋显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墓室其实是一个葬坑,估计下意识的还以为是一个常规的墓室。
温白羽眼看骆祁锋要退进葬坑里,立刻大喊了一声:“当心后面!”
骆祁锋猛地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深不见底的葬坑,这个时候靴子已经一半踏进了葬坑里,身体猛地一颤,然后往前扑去,但是狡猾的蛊雕一瞬间扑了过来,振翅飞起,后爪猛地抓住骆祁锋的胳膊。
骆祁锋的身材高大,蛊雕不可能将他兜飞起来,但是一瞬间蛊雕将他一提,又猛地松开后爪。
叶流响大喊了一声“骆祁锋!”,就看到骆祁锋一下栽进葬坑里,转瞬就淹没在黑暗中。
叶流响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往下一跳,温白羽伸手要抓他,但是已经晚了一步,叶流响一下跳入葬坑中,紧跟着就听“呼啦——”一声。
叶流响的背部竟然伸出两只翅膀,但并不是蝉的蝉翼,而是类似于鸟类翅膀的羽翼,巨大的白色羽毛,和叶流响的身形并不相称。
温白羽突然想到在邵阳的时候,万俟景侯说骆祁锋是梼杌,而且被人割走了翅膀,很显然叶流响的翅膀不是自己的。
叶流响猛地扎入黑暗中,双手抓住下坠的骆祁锋,然后快速的扇动自己的翅膀。
骆祁锋的胳膊上绑着手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翅膀,仔细的看了好久,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他想不起来为什么眼熟,只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这个时候他后背的伤口有些隐隐阵痛。
叶流响抓住骆祁锋,使劲振翅往上飞,但是骆祁锋不仅高,而且身体也重,骨架子还大,叶流响抓住他,出了一脑门汗,咬着后槽牙用力,呲牙咧嘴的说:“大叔你太重了。”
骆祁锋伸手抱住叶流响的腰,下面是无尽的黑暗,两个人悬在半空中,骆祁锋感觉叶流响的腰太细了,伸手一抱几乎给他掐断了。
温白羽探头去看,就见叶流响抓住了骆祁锋,两个人并没有掉下去,不禁松了口气,但是身后有鳄鱼,对面还有蛊雕,这种情况并不能松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蛊雕也冲了下去,似乎想要落井下石,温白羽眼睛一眯,喊了一声“当心”,随即一甩凤骨匕首,凤骨匕首“嗖——”的一声响,立刻打过去。
蛊雕听到了破风的声音,立刻改变了航道,快速的抬头往上飞,凤骨匕首飞出去,骆祁锋猛地扬手一接,就在蛊雕又要低头攻击的时候,骆祁锋也猛地甩出匕首。
“嗖——”的一声,蛊雕被迫又再次躲开,同时小血髓花伸出蔓藤一卷,将甩上来的凤骨匕首一下卷住,放在温白羽手心里。
经过两次打击,蛊雕已经放弃了落井下石,而是转而盯住温白羽,快速的振翅向上飞,“啊——”的大叫了一声,冲向温白羽。
温白羽后退了一步,身后的鳄鱼却突然张开大嘴,猛地朝他咬来。
温白羽当即不敢再后退,握住凤骨匕首,蛊雕飞过来的一霎那,猛地一兜,蛊雕发出“啊——”的一声大吼,腹部被温白羽击中,一下流了好多血,鲜血喷溅出来,洒在温白羽脸上。
温白羽呼吸一窒息,蛊雕的血有一股腥味,而且冰凉凉的,带着寒意。
温白羽现在身体很敏感,蛊雕的血让他脑子里嗡嗡响,身体晃了一下,然后快速的后退了两步,好像要向后仰过去。
小血髓花吓了一跳,站在温白羽肩膀上跳了好几下,温白羽后退几步,正好朝那鳄鱼群里倒去,这样岂不是要自投罗网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有脚步声,似乎在飞快地跑,而且是从前面的墓道里跑过来,一个黑影像鬼魅一样从墓道深处一下冲出来,猛的抓住温白羽的手,使劲一带,顺势扣住温白羽的腰,后退了两步,翻身向后。
蛊雕眼见到嘴的食物要跑了,猛地追过去,一张豺狼脸张大了嘴,狰狞的发出“啊——啊——”的声音,朝着抱住温白羽的人猛咬。
就在蛊雕张开大嘴的时候,突听“呼——”的一声,一股巨大的火焰一下从来人的肩膀位置喷出来,蛊雕根本没准备,豺狼脸顿时被喷了个正着,顿时就烧焦了,还发出“呲——呲——”的声音。
蛊雕振了两下翅膀,“嘭”的一声掉在地上,正好滚进墓室里,顺着葬坑一下掉了下去。
温白羽定眼一看,抱着自己的是万俟景侯,万俟景侯还有些微微发喘,胸口快速的起伏着,伸手抱住他,脸上身上有些血迹,但是看起来并不狼狈,一双眼睛发红,像红宝石一样,好像要点亮整个黑暗的墓葬。
而万俟景侯的肩头,正坐着小羽毛。
小羽毛坐在万俟景侯的肩膀上,晃着两条腿,伸手抱住万俟景侯的脖子,不过他的胳膊太短了,根本抱不过来,刚才喷火的无疑就是小羽毛了。
小羽毛的眼睛和万俟景侯一样,都是红色的,不过上面蒙着一层雾,看不清东西,一张小脸肉肉的,似乎是嗓子不舒服,喷了火之后,还“咳咳咳”的咳嗽了几下,好像被呛了似的。
小血髓花顿时从温白羽的身上跳起来,蔓藤一勾,“唰唰唰”三下,飞快的跳上万俟景侯肩膀,然后抱住小羽毛又搓又揉。
小羽毛起初遇到小血髓花还挺高兴,结果被小血髓花又搓又揉的,憋着嘴,“呜呜”的哭了出来。
小羽毛一喷火,那些鳄鱼似乎都害怕了,稍微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簌簌簌的往后爬去,很快消失在了墓道中。
万俟景侯将温白羽放在地上,伸手擦掉他脸上的血迹,摸了摸温白羽的手,说:“受伤了吗?你手很凉。”
温白羽吐出一口气,说:“有点冷。”
万俟景侯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他的体温很高,温白羽舒服的喟叹了一声,抓紧万俟景侯的手。
万俟景侯低下头来,吻住温白羽的嘴唇,伸舌头挑开温白羽的牙关,勾住温白羽的舌头,同时向里面呼了一口气。
温白羽只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万俟景侯的口腔渡了进来,五脏六腑顿时就舒服了,那种被揪着的感觉一下就消失了,温白羽有些犯困,眼皮很沉,但又迷恋这种温暖的感觉,不禁伸手过去,紧紧抓住万俟景侯的后背,舌头在万俟景侯嘴里不断的顶,来回的扫荡着,嘴唇微微张合,轻轻的吮吸着万俟景侯的嘴唇。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温白羽搂的实在太紧了,万俟景侯又渡了一口气过去,温白羽立刻鼻子里发出呻吟的哼声,舒服的紧紧搂住万俟景侯。
这个时候叶流响才艰难的拖着骆祁锋从葬坑里爬出来,叶流响已经一头大汗了,累得几乎要虚脱,一下倒在墓道里,看见万俟景侯和温白羽正在玩亲亲,不禁翻了一个白眼,说:“好歹搭把手……”
骆祁锋见到叶流响一身是汗的倒在地上,说:“你还好吗?”
叶流响摇了摇头,累的都要累死了,骆祁锋不是一般的重,而且翅膀是梼杌的,叶流响也是第一次用,因为太大了,也不轻便,不是太习惯,可是这种感觉很奇妙,第一次飞起来,身为一只蝉,而叶流响从来没用过翅膀。
叶流响倒在地上,虽然很累,但是眼镜却亮晶晶的,有些兴奋,又有些亢奋。
骆祁锋看着叶流响晶亮的眼睛,顿时下腹一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想要狠狠吻住叶流响的嘴唇。
骆祁锋咳嗽了一声,转过头去,有点不自然的避开自己的视线。
结果叶流响却手一撑坐起来,挨着骆祁锋坐下来,他挨得很近,骆祁锋都能感觉到叶流响身上冒的热气。
叶流响笑嘻嘻的看向他,说:“大叔,你刚才的眼神让我身上酥酥麻麻的,再看看我,再看看我啊。”
骆祁锋:“……”
骆祁锋顿时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刚才其实叶流响也没喝多少血,伤口也不大。
温白羽昏昏沉沉的睡了五分钟,突然一下就惊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靠坐在墓道里,自己就窝在万俟景侯怀里。
万俟景侯伸手抱着他,看温白羽突然醒了,说:“怎么了?”
温白羽虽然只是迷迷糊糊的睡了五分钟,不过已经恢复了一些,看了看四周,说:“噫风和邹成一呢?”
万俟景侯说:“还没发现他们。”
叶流响转头看向万俟景侯,说:“你怎么是从前面过来的?”
万俟景侯说:“刚才墓室突然转起来,我出来的时候往前走,就是这个方向。”
叶流响说:“我和温白羽是从后面过来的,这墓道太邪乎了,到底要怎么走?”
万俟景侯想了想,说:“这是一个年轮形的墓道,并不是旋转楼梯,年轮的圈是首尾相连的。”
温白羽诧异的说:“什么意思?”
万俟景侯说:“意思就是说,如果咱们不停的走下去,可能最终会回到起点,看到咱们自己做在墓道里的记号。”
众人一下都沉默了,骆祁锋说:“万俟老弟有办法吗?”
万俟景侯站起身来,扶着墓门往深坑里看,说:“办法有一个。”
叶流响说:“难道是从这里下去?”
没想到万俟景侯真的点了点头。
大家准备了一下,骆祁锋用手电往里看,说:“太深了,手电照不透。”
他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荧光棒,折亮之后晃了晃,然后从深坑里扔了下去。
骆祁锋把荧光棒扔下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就见荧光的亮点顺着深坑往下掉,但是并没有消失不见,最后似乎落在地上,然后跳了跳,看起来这个深坑比他们预期的要浅。
骆祁锋立刻回头去找绳子,说:“咱们的绳子长度应该可以……”
他说着,万俟景侯突然说:“等等。”
他一说,骆祁锋就不动了,万俟景侯指了指深坑里,说:“下面有人。”
他一说,众人立刻都趴在墓门口往下看,就见刚才骆祁锋扔下去的荧光棒突然动了,并不是弹跳,而是在被人举起来挥动,不停的挥动,似乎在示意他们下面有人。
温白羽说:“是不是噫风和邹成一?”
万俟景侯说:“可能是他们,咱们下去看看。”
万俟景侯拿过绳子,在墓道里寻找了一下,四周只有岩画是凸起来的,万俟景侯把绳子套在了岩画的凸起上。
叶流响看着万俟景侯套绳子,说:“这个也太不结实了。”
万俟景侯捆好了绳子,又把绳子锁在自己腰上,说:“这岩画估计禁不住两个人,我先下去看看。”
温白羽点了点头,万俟景侯把小羽毛和小血髓交给温白羽,然后顺着绳子爬了下去。
温白羽用这个时间检查了一下小羽毛,小羽毛并没有受伤,还是一脸呆萌呆萌的感觉,被温白羽塞进了背包里,顺便拉上拉索,只给他们留了换气的地方,说:“老老实实呆在里面,别乱跑。”
小羽毛很老实,躺在背包里睡觉,倒是小血髓花不太老实,不过关键时刻小血髓花也不捣乱,就抱着小羽毛睡觉去了。
万俟景侯应该是到了底下,众人就看到下面打起了荧光,冲他们挥了挥。
温白羽把绳子拽上来,然后也把锁扣在腰间,顺着绳子往下爬,锁扣在腰上,温白羽总觉得有些勒,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次好像比上次怀小羽毛还要吃力,他爬到一半,体力没恢复上来,就听上面的叶流响突然大喊:“温白羽!”
他刚一喊,就听“咔嚓!”一声,似乎是岩画的凸起脱落了,温白羽顿时觉得身体猛地下降。
骆祁锋和叶流响猛地扑出去,一下拽住绳子,温白羽“崩”的一下被掉在了半空中,勒的他一阵窒息。
温白羽快速的往下掉,万俟景侯立刻就看到了,快速的顺着墙壁往上爬,很快爬到温白羽身边,说:“我背你。”
温白羽有些艰难的伸手勾住万俟景侯的脖子,然后解开锁扣,两手抱住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慢慢的顺着岩壁往下爬,很快就爬到了底下,将温白羽轻轻的放在地上。
温白羽躺在地上,立刻就起不来了,将背包卸下来放在一边,免得压了小羽毛和小血髓花。
温白羽一躺下来,就有人给他递了水,说:“喝点水吗?”
温白羽诧异的抬起头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邹成一,旁边是噫风,说:“你们怎么在这儿?”
邹成一说:“说来话长,总之这个墓葬有点奇怪。”
没办法用绳子趴下来,叶流响只好又带着骆祁锋用翅膀飞下去,两个人一边飞一边往下坠,看起来有点危险,落地的时候叶流响已经体力透支的要晕过去,“嘭”的一下坐在地上。
骆祁锋看他一身都湿了,伸手替他擦了两下,说:“辛苦你了。”
叶流响笑嘻嘻的看着他,说:“大叔你的手心好暖和。”
骆祁锋有点不自然,被他这么一说,感觉手心发烫,赶紧把自己的手拿开了。
叶流响却追着他,要他给自己擦汗,拉着骆祁锋的手,顺着自己衣领子往里塞,骆祁锋真是尴尬到了不行,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的手掌碰到叶流响新嫩的皮肤,凉丝丝的,还带着点汗湿,顿时呼吸都加重了,忍不住在叶流响的身上掐了一把。
叶流响“啊呀”叫了一声,说:“大叔,你掐我干什么,感觉好奇怪。”
骆祁锋呼出一口气,把手抽回来,有些无奈的坐在一边。
这地方像一个空旷的石室,比上面开阔很多,石室再往前还有路,似乎是个墓道,但是这回墓道是笔直的了,并不再拐弯。
这个时候肯定不能马上启程,温白羽需要休息,叶流响也累的够呛,他们自从走散之后,就一直在奔跑,还有和蛊雕、鳄鱼战斗,已经累得不行。
大家都坐下来,围在一起,骆祁锋从背包里拿出东西,点了火,让周围暖和一些,然后弄了食物放在火上热,准备开饭。
温白羽把小血髓花和小羽毛都从背包里放出来,两个小家伙坐在背包上,万俟景侯摸了摸温白羽脸上的汗,温白羽最近非常容易出汗,这是大冬天的,而且在墓葬里,温度不可能高,一看体质就很虚弱。
万俟景侯说:“你闭着眼睛养会儿神,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温白羽点点头,他的确累了,刚才又只睡了五分钟,就闭上眼睛。
万俟景侯则是先兢兢业业的做奶爸,骆祁锋把水烧开了,万俟景侯在奶瓶里灌了奶粉,把奶粉沏开,晾凉一点儿,让小羽毛抱着自己喝。
小羽毛吃饭的时候很乖,抱着比他还要大的奶瓶,两只小腿也夹在奶瓶上,咕嘟咕嘟的喝,或许是因为饿了,喝的非常凶猛。
等小羽毛吃过了饭,骆祁锋也差不多把他们的饭热好了,大家一人分了一大碗,还给小血髓花盛了一碗。
小血髓花几乎掉进碗里吃,唏哩呼噜的吃了一大碗,小羽毛嗅了嗅鼻子,似乎闻到了香味,但是并不知道是什么,而且也看不见,只能眨眨大眼睛。
小血髓花正吃着饭,一抬头就看到小羽毛冲自己眨大眼睛,长长的眼毛差点把他扇飞了,一双红溜溜的大眼睛,里面有点迷茫,蒙着一层红雾,显得呆呆的,脸颊肉肉的,不知道怎么蹭上了一点奶。
小血髓花顿时跳起来,对着小羽毛的脸颊,“么!”的亲了一大口。
小羽毛噘着嘴,伸手蹭了蹭自己的脸颊,小血髓花伸手抓住他的手,箍在怀里,又使劲亲了两下,小羽毛顿时就没脾气了,呼扇着自己的翅膀,不轻不重的拍着小血髓花。
小血髓花的性格一点儿也不像血髓,关楠脸皮也没这么厚,小血髓花被小羽毛用翅膀打,竟然笑的非常欢快,“咯咯咯”的笑起来,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于是最后小羽毛实在没脾气了,自己玩手指头去了。
温白羽一直没吃什么东西,闻到一股香味,顿时觉得肚子饿了,因为体力透支,这回是真的饿了,睁开眼睛就看到小血髓花跟小羽毛坐在背包上在玩,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啊啊”的在说什么,反正他是听不懂的。
不过温白羽吓了一跳,说:“我怎么只是闭了一下眼睛,就感觉这小子长大了好多?你不会给徒弟的儿子吃了激素吧?”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看了看小血髓花,果然是这样,小血髓花只要吃得好,就长得特别快,已经比小羽毛高出一个多头了。
温白羽从地上爬起来,万俟景侯伸手去扶他,然后把碗递给他,说:“吃饭吗?”
温白羽进墓之前就没好好吃,现在终于饿得不行了,点了点头,捧着碗吃的狼吞虎咽的。
万俟景侯就坐在旁边,看他吃饭,温白羽被盯得发毛,抬头看了他一眼,万俟景侯则是笑了一声,伸手在他嘴唇边轻轻一抹,说:“蹭到了。”
温白羽顿时脸上一红,万俟景侯的指尖很烫,而且动作这么苏,说话也很苏,让他心脏腾腾的猛跳了两下。
温白羽说:“那个……还有吗,还有点饿。”
叶流响笑起来,说:“温白羽,你成大胃王了吗?”
小锅还没有收起来,骆祁锋赶紧又打开一袋速食,把东西倒进去,给温白羽热了热,万俟景侯盛出来,递给温白羽,说:“多吃点,你都瘦了。”
温白玉接过碗,刚往嘴里扒拉了两口,就听万俟景侯淡淡的说:“肉一点手感好。”
说着,还掐了温白羽屁股一下,温白羽差点跳起来,直接把碗扣在万俟景侯脸上。
万俟景侯则是微笑着,仿佛刚才不正经的话根本不是他说的一样,温白羽只好瞪了他一眼。
众人吃了饭,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液都跑去胃里消化的缘故,大家都有些困了,相互依靠着打起盹来。
温白羽很快又睡着了,万俟景侯抱着他,看了看腕表,准备也休息一会儿,等休息好了再继续往里走。
骆祁锋很快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在舔自己的脖子,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叶流响放大在面前的脸,就算放大在面前,依然是一张很小的巴掌脸,下巴还尖尖的,有些我见犹怜的错觉。
骆祁锋想到大家都吃了饭,不过叶流响没有“吃饭”,毕竟他的饭可不是背包里的食物。
骆祁锋看了看旁边众人,压低声音说:“饿了?”
因为刚睡着,猛地醒过来,骆祁锋的声音带着一股沙哑,叶流响笑嘻嘻的抱住他的腰乱蹭。
骆祁锋被他弄得下腹猛的一紧,喷在叶流响脖颈间的呼吸都炙热了。
骆祁锋又说:“饿了吗?”
叶流响摇摇头,说:“好东西要省着吃。”
骆祁锋有点哭笑不得,难不成自己是一块超大的压缩饼干?
叶流响抱着他,在骆祁锋身上乱蹭,骆祁锋不堪其扰,伸手推他,说:“不饿就快点睡觉,一会儿还要继续走。”
叶流响就像小猫一样,缩在骆祁锋身上,在他身上不停的蹭,软软的头发蹭在骆祁锋下巴上,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声音有点干涩,带着一点儿少年人的委屈,说:“大叔,我有点难受。”
骆祁锋以为叶流响受伤了,少年人一抬头,眼睛都红了,好像特别委屈的样子。
骆祁锋立刻紧张起来,翻身坐起来,说:“怎么了?”
叶流响呼吸有些急促,张了张嘴,伸手指着自己下面,说:“我也不知道。”
骆祁锋往下一看,顿时脑子里“嗡——”的一下,顿时明白了叶流响说的难受是什么意思了。
骆祁锋吃惊的看着叶流响,压低声音,怕吵醒了其他人,说:“难受?这是好事啊,你是不是有感觉了?”
叶流响从来没感觉过,只觉得下面难受,闻着骆祁锋身上的气息,就更是难受,说:“什么感觉?”
骆祁锋顿时有点头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怎么感觉自己像带孩子一样,难道还要从生理卫生知识开始教起吗……
骆祁锋很无奈,但是放着叶流响不管,叶流响就乱蹭,蹭的骆祁锋也尴尬起来,叶流响惊讶的说:“大叔,你也难受?”
骆祁锋尴尬到要死,痛恨的盯着叶流响一脸纯洁的看着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叶流响一开始就丧失了性功能,骆祁锋真的以为他是在戏弄自己。
叶流响有点惊惶无措,说:“怎么办?真的难受……”
他说着,还快速的喘气。
骆祁锋没有办法了,大手捂住他的嘴,说:“嘘——你声音太大了。”
叶流响的眼睛红彤彤的,胸口一起一伏,骆祁锋的大手捂着他,叶流响禁不住又深吸了两口起,然后伸出舌头,轻轻舔着骆祁锋的手心。
骆祁锋整个人像被针扎了一样,立刻收回了手,叶流响委屈的要哭,骆祁锋只好哄着他说:“你不是蝉吗,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动不动还哭?”
他说着,咳嗽了一声,说:“我教你一次,之后自己来。”
骆祁锋说着,将叶流响抱在怀里,往下握住他,叶流响“嗬——”的吸了一口气,两条细细的腿在骆祁锋身上乱蹬,说:“啊……更、更难受了,大叔你害我……”
骆祁锋简直要疯了,叶流响什么都不懂,正好蹬在他那个地方,还不轻不重的,让骆祁锋猛地大脑一涨,压低了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咬住叶流响的耳朵,说:“别再挑衅我,真的办了你信不信?”
叶流响什么都没听见,骆祁锋贴着他耳朵,他看不见骆祁锋的嘴型,只知道大口喘气,委屈的说:“别动我……别动我了,越来越难受……”说着眼泪还流下来了。
骆祁锋将他手脚都箍在怀里,捏着叶流响下巴,让他看自己,说:“嘘——别哭了,别哭,我在教你,发泄出来就好了。”
叶流响盯着骆祁锋的嘴唇,嗓子抖了抖,好像特别渴,就跟看到了血液的感觉一样,眼睛眨了眨,突然贴上骆祁锋的嘴唇。
难得的是,骆祁锋没有推开他,手上还在继续,嘴唇也含住了叶流响的嘴唇,叶流响“哎”了一声,鼻子里陡然拔高,呼吸加快,脸上的表情让骆祁锋恨不得现在办了他。
叶流响虚脱一样,但是始终发泄不出来,越来越难受,似乎卡在一个地方,就是不行了,骆祁锋额头也有些出汗,不知道为什么叶流响突然可以了,之前明明毫无感觉的,但是现在又卡住了,根本发泄不了。
叶流响张着嘴唇,眼睛红彤彤的,像小猫,又像个小兔子,乖巧的瘫在骆祁锋怀里,胸口一抽一抽的,眼睛盯着他,似乎在等着骆祁锋救他。
骆祁锋额头的热汗滚下来,嗓子干哑,“呼——”的喘出一口粗气,突然放开了叶流响,叶流响迷茫的看向他,说:“大叔……难受……”
骆祁锋亲了亲他额头,说:“乖,等一下。”
他说着,叶流响感觉到一阵冰凉,骆祁锋撩开了他的衣服,手钻进去,往下跑,叶流响睁大了眼睛,感觉那个陌生地方有东西往里钻,不禁又“哎”了一声。
之后的感觉叶流响实在说不出来,其实叶流响之前说和骆祁锋试试,但是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做,骆祁锋的手指让他陌生,那感觉和前面不一样。
叶流响浑身绷紧,抓住骆祁锋的领子,缩在他脖子的地方,低哑的哀叫了一声,骆祁锋没想到他后面这么敏感,只是一根手指,叶流响一下就发泄出来了。
叶流响根本没经过这种事情,顿时四肢一瘫就晕了过去。
骆祁锋顿时更加哭笑不得,擦了擦叶流响额头上的汗珠,这毛孩子竟然就这么晕过去了?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叶流响白的透明的脸颊都透着一股潮红,潮红一直蔓延到细细的脖子,嘴唇被咬的也泛着红。
骆祁锋深吸了两口气,心想着叶流响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嫩瓜,见到自己的时候还充大瓣蒜。
骆祁锋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昏睡中的叶流响舌头舔了舔嘴唇,嘴里嘟囔了一声:“大叔……”
骆祁锋无奈的收回手来,说:“死小子。”他说着,又深吸了好几口气,压下自己的躁动。
温白羽睡得很熟,根本没发现这边的动静,万俟景侯起初听见动静,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不过那边如火如荼的,万俟景侯就没动,直接闭上眼睛又开始假寐。
大约睡了一个小时,万俟景侯动了动,坐起身来。他一坐起来,温白羽就醒了,有点迷糊,睁着眼睛看他。
万俟景侯见他迷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低下头亲了亲他的眼睛,说:“睡醒了吗?咱们该走了。”
温白羽揉了揉眼睛,从地上爬起来,这个时候邹成一也醒了,邹成一刚醒来的时候,可不像平时那么精明冷淡的样子,鼻头还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趴着给压了。
噫风将一件大衣披在他身上,说:“少爷,冷不冷?”
邹成一没醒过来,“嗯?”了一声,噫风笑着说:“少爷,您这么看我,是不是那里已经不疼了?”
邹成一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似乎一下就醒了,说:“滚蛋。”
骆祁锋很快也醒了,坐起身来,就看到叶流响还窝在地上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流响还是第一次发泄,睡得很熟,就差打着小呼噜了。
叶流响扒拉不醒,一扒拉他就嘟囔的说:“大叔,别插我那里……”
众人立刻用一脸看禽兽的目光看着骆祁锋,骆祁锋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简直冤枉死了,将地上的叶流响提起来。
骆祁锋很高大,臂力自然也大,一拽叶流响就被提起来了,叶流响不明所以,踹了两下腿,迷瞪的睁开眼睛。
叶流响终于醒了,但是他觉得大叔好像有点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他也不知道。
叶流响腿很软,走起来有点发抖,不知道为什么,而且他发现自己换了一件裤子,狐疑的看向骆祁锋。
裤子确实是骆祁锋给他换的,毕竟叶流响的裤子脏了,而且又不管不顾的直接爽的晕过去,骆祁锋实在没办法,只好把他裤子给换了。
叶流响笑嘻嘻的追着骆祁锋,说:“大叔,我的裤子怎么换了?”
骆祁锋根本不想理他,后面的人则是都听见了,又用一脸看禽兽的目光看着他。
众人顺着墓道往前走,温白羽顿时捂住鼻子,说:“好大的味道。”
和他们之前在上面的石室里一样,一股发霉的腐臭味道,不知道囤积了多久,一直囤积在墓道里。
万俟景侯举着手电晃了晃,就看见墓道里有一具尸体。
这回不是土夫子的尸体了,是一具皮肉已经完全腐烂完,只剩下白骨的尸体。
温白羽说:“这是什么人?怎么死在这里?”
尸体周围根本没有东西,肯定是穿着衣服的,不过衣服烂的看不出来了。
众人没从白骨上看到有什么线索,就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之后,都瞪大了眼睛,只见前面又有白骨,而且这回不是一个,是一堆。
白骨错综复杂的堆砌在一起,一下数不出来有多少,足足站了半个墓道那么多。
古代殉葬也有直接扔在墓道里的,万俟景侯看了看那些白骨,用匕首翻了翻,不是头骨就是身上,都有伤痕,而且是致命伤,看起来确实是被人杀了扔在这里的,很可能是活葬。
温白羽说:“如果是周穆王为了埋梼杌的尸体,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陪葬啊。”
众人也都有这个疑问,叶流响把自己听闻的又说了一遍。
噫风听闻的和叶流响差不多,周穆王西征的时候,路过崆峒山,斩杀了一只作恶多端的凶兽,那就是梼杌了,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周穆王让人在崆峒山修建了一个地下宫殿,埋葬这个凶兽的尸体。
温白羽说:“周穆王的举动就很费解,杀了梼杌,又大费周章的修地宫。”
万俟景侯说:“这个地宫的规模,没有几万人是修不出来的。”
“你们来看!”
邹成一的声音响了起来,邹成一蹲在地上,冲他们招手。
众人走过去,就看到那堆白骨后面,还有一堆的白骨,而且这堆白骨并不是人骨,一眼就能看出来。
温白羽说:“动物的?”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说:“是马的骨头。”
温白羽说:“马和人一起活葬?”
古时候奴隶和牲口是一个等级的,但是也没有混着陪葬的,基本都是分开的,除非是乱葬坑。
邹成一说:“我注意的倒不是这个问题,你们仔细看看,这里有八具马的尸体,这又和周穆王有关系,你们想到了什么?”
叶流响说:“你怎么开始卖关子。”
噫风笑着说:“周穆王西征,造父亲自驾车,御用的八匹马统称八骏。”
邹成一点头说:“相传造父其实只找到了六匹千里良驹,分别是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但是因为周穆王的车驾必须是八匹高矮相同的千里良驹才行,所以造父特意又去亲自捕捉了两匹良驹,这才凑够了八匹。这八匹马深得周穆王喜爱……你们看这些马的骨头。”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看过去,八匹马的尸骨没有摞在一起,分散的在地上,目测一下,这八匹马的尸骨真的一样高矮,甚至连宽度都差不多。
温白羽说:“等等,如果这是八骏,为什么死在这里?难道也和上面的那些官员一样,被灭口的吗?”
万俟景侯说:“马在古代确实被人看做是有灵性的。”
温白羽说:“这个墓葬越来越匪夷所思了,杀人灭口也就算了,竟然连马都杀了?”
邹成一说着,站起来,说:“而且我还有另外一个疑问。”
他说着,看向万俟景侯和骆祁锋,说:“你们两个经常在道上走动,观察一下这里的岩画,会不会有点奇怪的感觉。”
骆祁锋被他这样一说,转头看向四周,皱眉仔细的盯着岩画看,说:“确实有……但是不能肯定。”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所有的岩画,全是楚人的图腾。”
邹成一点头说:“虽然在商末的时候,楚人帮助周人把商朝灭了,视为一大功臣,但是楚人和周朝之间的关系是从属关系,周穆王建造一个地宫,不可能刻画楚人的习俗和图腾,是这样吗?”
万俟景侯点头,大家很快陷入了沉思,都有些匪夷所思,觉得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谜题。
周穆王修了地宫,灭口,杀人,连马都不放过……
为了一个梼杌尸体……
就算梼杌是楚人的图腾,但是地宫里完全是楚人的雕刻……
谜题就像浓雾一样,让众人都有些想不通。
温白羽脑子里一闪,说:“其实咱们一开始就被误导了。”
众人都看向温白羽,温白羽说:“如果这样想,好像就不矛盾了,但是首先要假设一下……假设叶流响和邹成一听到的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传闻。”
叶流响皱眉说:“什么意思?”
温白羽说:“如果这个地宫,并不是周穆王修建的呢?”
他一说完,众人有些恍然,就听温白羽继续说:“周穆王西征历时两年的时间,历史上也没有说过周穆王有过第二次西征,崆峒山这个墓葬,设计这么精妙,又是穿山而建,动用十万人,少说也要几年才能建好,这么大的工程,周穆王并没有天时地利。如果周穆王其实只是一个过客,然后他和那些寻访崆峒山的帝王一样,都发现了这座山里的奥秘,发现奥秘之后,并不放心,开始杀掉亲随,连钟爱的马匹也不放过。而我们听说的传闻,已经进过润色和加工。”
万俟景侯说:“简单来说,你的推断就是,周穆王不是建墓的,而是倒斗的……我同意这个说法。”
众人心里把这件事情捋了一遍,或许是周穆王发现了一个蕴藏着奥秘的地宫墓葬,但是碍于王者的威严,所以放出了假的传闻。
万俟景侯又说:“这里的风格确实是楚人的风格,图腾、鳄鱼,还有年轮墓道,都非常符合楚史,而且看这里建造的年代,应该比周穆王往前。”
叶流响说:“所以周穆王发现了什么?不但是周穆王在找,那个二山带着建木树枝也到了这里。”
“嘘——”
骆祁锋突然止住了大家的声音,说:“有奇怪的声音……”
他说完,众人都静下来,仔细听着墓道里的声音,这里除了已经剩下一堆白骨的尸骨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墓道还在延伸,也没有什么声音。
叶流响本身就听不见,但是温白羽也没听见,就连万俟景侯都没听见。
众人看向骆祁锋,骆祁锋皱着眉,却像听得很仔细,说:“过来了……还有一股凉气。”
他说过之后,静静等三秒,万俟景侯果然听到了声音,“扑簌……扑簌……”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墓道,急速的往前冲,那种力道非常大,带着阴凉的风。
“呼——”
几乎是呼啸的声音,万俟景侯喊着:“趴下!”
温白羽抓紧背包,猛地伏倒在地上,他根本没看清楚,就感觉有一个东西从后背略过去,幸好他伸手护住背包的动作迅速,不然那个东西就要勾走他的背包,小血髓花和小羽毛还在背包里。
拿东西呼啸而过,带起巨大的风,紧跟着就听“轰隆——啪!”的一声巨响,呼啸而过的黑影一下撞在墓道的尸骨堆上,竟然将那些尸骨装的四散粉碎。
温白羽抬头一看,竟然是蛊雕。
而且这只蛊雕他完全有印象,就是刚才在葬坑上袭击骆祁锋的蛊雕。
蛊雕的翅膀被他扎漏了,不过此时竟然又能飞起来了,蛊雕的眼睛透着一股阴狠,紧紧盯着温白羽,与其说是盯着温白羽,还不如说是盯着温白羽的背包,似乎知道里面有鲜嫩可口的东西。
蛊雕“啊——啊——”的叫了两声,然后又转头看向骆祁锋,两只黑色的眼睛里绽放着贪婪的光芒,骆祁锋皱起眉来,总觉得他的眼神不寒而栗。
那种阴寒的感觉,骆祁锋觉得似曾相识。
蛊雕飞快的冲过来,就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一样,跟鬼魅似的,变得疯狂起来,冲着他们大叫。
蛊雕一下被万俟景侯掀掉了半只翅膀,血粼粼的翅膀抓在万俟景侯手里,万俟景侯随手甩在地上。
那蛊雕却好像不疼,根本没注意自己断掉的翅膀,只是贪婪的盯着他们。
温白羽说:“这蛊雕是不是中邪了?”
骆祁锋突然说:“阴气,是石窟里的阴气!”
他一说,众人都是一愣,石窟里的阴气,说的不是金棺材里跑出来的魄吗?
万俟景侯说那是一种无形的魄,没有形态,他跑出来之后,骆祁锋一下就晕倒了,当时他们出了石窟,还有一个被附身的小年轻在追他们,疯了一样把他们的车都砸了一半。
没想到这只蛊雕也被附身了,而且阴魂不散的,不过众人都没感觉出来,不知道骆祁锋是不是对阴气或者魄非常敏感,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附身的蛊雕。
蛊雕“啊——啊——”的大叫两声,冲着他们挥舞自己断掉的翅膀。
蛊雕的血甩出去,温白羽下意识的挡住自己,血液一下甩到温白羽的脸上,温白羽立刻哆嗦起来。
蛊雕的血液本身就比较阴寒,不知道进棺材里的魄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更加阴寒,甩出去的血液就像酸一样,沾到温白羽的皮肤,立刻“呲——”的一声发出腐蚀的响声,低头一看,已经红了一大片。
万俟景侯立刻拦在温白羽身前,说:“怎么了?”
温白羽双腿一软,就要跪在地上,蛊雕的大嘴挂上阴狠的笑容,对着他们疯狂的甩自己的翅膀,似乎嫌血流得不够多,竟然自残的撞向墓道,撞得头破血流之后,又开始往他们身上甩着血液。
温白羽对这种阴寒的东西反应很大,其他人倒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血液沾在皮肤上,也没有灼烧的痕迹,只是骆祁锋的气息有些不稳,似乎处于暴怒的边缘。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个蛊雕之后,竟然有一种怒火要冲破胸膛的感觉,蛊雕每叫一下,骆祁锋灰绿色的眼睛就开始渐渐发光,越来越亮,变成了崭亮的绿色。
温白羽身体一软,万俟景侯将他打横抱起来,温白羽抖得厉害,说:“我……我好像有点不对劲,肚子……好疼……”
噫风拦在他们身前,说:“后退,我拖住它,你们先走,前面汇合。”
万俟景侯不敢耽误时间,温白羽抖得很厉害,立刻抱着温白羽,大步向墓道深处跑去。
骆祁锋情绪有些不稳定,叶流响使劲拽着他往后跑,骆祁锋没什么反应,被他拽着,不过也没有反抗。
噫风让邹成一先走,不过邹成一没走,噫风笑了笑,把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个口哨,鬼王立刻从墓道深处快速爬起来,冲着蛊雕扑过去。
温白羽感觉自己处在半昏迷的阶段,万俟景侯尽量平稳的往前跑,带着他冲进了一个墓室,然后把人放在地上,快速的脱下自己的大衣,铺在地上,又把温白羽放上去,轻轻抚摸着温白羽的脸,说:“白羽?白羽?”
温白羽慢慢睁开眼睛,呼吸很急促,肚子疼得要死,额头上滚下汗水来。
骆祁锋远离了蛊雕之后,情绪又恢复了,变得稳定下来,眼睛也恢复了灰绿色,气息平稳了。
叶流响看见温白羽一脸痛苦的样子,还在不停的打摆子,咬着嘴唇,气息游离,惊讶的说:“诶?温白羽也会蝉蜕吗?”
骆祁锋伸手拦住叶流响,把他拉到门口,说:“闭嘴,跟我守门,万一蛊雕冲进来了,咱们还有准备。”
叶流响抿了抿嘴唇,只好靠在墓门变看着外面,墓道里不时传来“哈哈”的笑声,肯定是鬼王了。
叶流响说:“咱们要不要去帮忙?”
骆祁锋心里也没有底儿,但是他们要去帮忙的话,温白羽现在情况很不对,万俟景侯又要照顾温白羽,蛊雕显然想吃小羽毛,万一中了调虎离山怎么办?
骆祁锋等了一会儿,想了想,说:“你留下来,我去看看。”
叶流响不放心他,毕竟刚才骆祁锋的眼神不对劲,好像要吃人似的,有点癫狂,拉住他,说:“等等大叔,还是我去吧。”
他说着要往外走,不过刚走两步,骆祁锋就听见有人过来的声音,一把抓住叶流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两个人立刻戒备起来,骆祁锋伸手握住枪,扣在扳机上,端起枪来瞄准了墓道。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黑暗的墓道里,竟然是噫风和邹成一跑了过来。
两个人身上全是血,不过看样子没受伤,噫风将邹成一脸上的血擦干净,邹成一嫌弃的皱眉,说:“那个蛊雕果然是疯了,弄我一身都是。”
骆祁锋看着他们身上的血,总有一种焦躁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怪异。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的声音突然从墓道里传出来,喊了一声:“白羽!”
邹成一赶紧拉着噫风进去,说:“快去看看。”
众人冲进墓室,温白羽似乎已经晕过去了,脸色非常苍白,嘴唇在微微颤抖,万俟景侯有些手足无措,他的手里握着一枚红色的蛋,就和小羽毛破壳的蛋一模一样,另一手不断得给温白羽擦着汗。
小血髓花和小羽毛从背包里爬出来,小血髓花好奇的看着他们,小羽毛看不见东西,呼扇着自己的小翅膀飞在半空,然后落在温白羽旁边。
温白羽听见有人叫自己,但是他太累了,勉强睁开眼睛,就看见万俟景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万俟景侯差点被他吓死,刚才温白羽头一歪就昏死过去了,气息也微弱,万俟景侯一只手抱住温白羽,把红色的蛋宝宝放在温白羽手心里,笑着说:“又是一个红色的。”
温白羽累得不行,几乎捧不住蛋宝宝,怕给摔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骨碌碌”的声音,在温白羽的身边响了起来,众人往地上一看仔细一找,就看到小羽毛滚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蛋,一边滚,一边“啊啊”的叫,还跳两下。
这颗蛋并不是红色的,竟然是一颗白色的蛋,蛋的外壳就好像润白的玉一样,散发着温和软弱的光泽。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小羽毛滚着的白色蛋,又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红宝石一样的蛋,说:“……两个?”
第107章 梼杌5
温白羽看着地上白色的蛋宝宝,又看了看手里红色的蛋宝宝,总觉得是自己眼睛变成了双影……
一下竟然出现了两颗蛋,而且其中一个是白色的,和小羽毛破壳的蛋一点也不一样。小说小羽毛似乎觉得白色的蛋宝宝挺好玩的,一边笑一边在地上推着蛋,蛋宝宝“喀啦啦”的在温白羽身边滚。
眼看着小血髓花也一脸新奇的要过来推蛋玩,温白羽赶紧把蛋宝宝捞起来,说:“这个不能玩。”
蛋宝宝被拿走之后,小羽毛瘪了瘪嘴巴,老老实实的玩自己的手指去了。
万俟景侯看见一下有两个蛋,顿时笑起来,亲了亲温白羽的额头,说:“一下两个,下一回一定是三个。”
温白羽顿时感觉一口气要噎死了,说:“没下一回了,你以为咱家是养鸡场呢,那么多蛋!”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没关系,我买了五十六枚装的孵化器。”
温白羽:“……”
温白羽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顿时感觉后背发麻。
其他人忍不住一下笑了出来,估计都是脑补了这个场景,觉得画面太美了。
温白羽抬头看向邹成一和噫风,说:“那个蛊雕赶走了?”
邹成一皱眉说:“跑了。果然是附身的魄,溜得很快,咱们都要小心点,那个魄一直跟着咱们从石窟跑到崆峒山来,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众人点了点头,温白羽现在有点虚弱,根本站不起来,大家也都坐下来休息。
邹成一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墓室很大,却非常空旷,墓室里面空荡荡的,四壁刻着岩画,已经不是鳄鱼了,这些岩画旁边还有文字,但是文字磨损程度非常大,而且似乎还有人故意损毁,被刮掉了很多。
好在石壁的岩画是叙述风格的,连贯的看下来大约能看懂一些。
邹成一说:“咱们刚才猜测的果然没错,这并不是周穆王修建的地宫,这里是一个楚人的地宫,这上面有巫祝的文字和图形,不过我看不太懂,而且被人刻意刮掉了。”
温白羽躺在万俟景侯怀里,抬眼看了看四周的石壁,说话还有些吃力,说:“如果甘祝在这里就好了。”
温白羽的目光从第一幅壁画看起来,壁画上画着一只梼杌,确切的说,壁画上画了很多梼杌,但是打眼一看只能看到一只,因为这只梼杌的体型非常巨大,比别的梼杌大上很多,或许是夸张的手法,但是绝对是想要突出这只梼杌的与众不同。
梼杌非常健壮,犹如老虎一样的身躯高大凶猛,四肢有力,头上有巨大的兽角,非常尖锐,胳下有双翼,像鸟类的翅膀,翅膀展开非常巨大。
梼杌弓起身体,呲牙咧嘴的,一副凶狠的模样。
这只梼杌身在一片森林中,其他的梼杌和动物都对他俯首称臣。
然而第二幅图,梼杌的面前,多了一个女人,女子面容十分端庄,但是看上去并不柔美,天生一副严酷的模样,她对着梼杌而站,梼杌在她面前似乎显得有些渺小,梼杌的角竖起来,冲着女子,看起来是在示威。
第三幅图则是女子降服了梼杌,梼杌变成了女子的坐骑,女子的身边围绕着很多奇形怪状的动物,她的身后还有许多人,这些人应该是追随者。
温白羽惊讶的说:“那上面画的是不是傲因,咱们前不久才遇到的。”
万俟景侯看着第三幅壁画,点了点头,说:“这个女子应该是西王母。”
山海经里曾描述西王母住在昆仑山,司天之厉及五残,也就是刑罚之神,长得像人,但是有豹子的尾巴,老虎的牙齿,像野兽一样咆哮,而且蓬头散发。
西王母是真实存在的一个远古部落,存在于母系氏族的三千多年前,不过其中加入了很多神话元素,也有人认为,其实山海经里描述的西王母,是西王母的坐骑而已,看来这里的壁画也是这么认为的。
梼杌被西王母收服,显然就变成了西王母的坐骑。
下一幅图则是部落发生了很多冲突,很多人在打仗,看起来战役很惨烈,西王母的部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西王母亲手砍倒了一棵巨大的树木,树木里露出清晰的年轮,然后似乎是在上面刻着什么东西,西王母随即把木桩分成了七段,交给了梼杌。
最后一幅壁画被划的乱七八糟,根本一点儿也看不清楚了,温白羽觉得这幅画肯定是关键所在,但是有人故意损毁,那幅壁画被砸的七七八八,上面又用利器刻了很多划痕,根本看不清楚画的是什么。
壁画旁边的文字也被损毁了,看不出来写着什么东西,不过就算没有损毁,他们估计也不认识什么。
温白羽说:“很显然西王母有东西交给了梼杌,后来有这么多人都在倒这个斗,说明这东西很有价值。”
叶流响说:“还分成了七段,神神秘秘的。”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这七段东西不难想象的出来,能让李朝历代的君王都争相倒斗的,只有两样东西,不是富可敌国的财富,就是长生不老的法宝。”
叶流响笑着说:“如果是第二样,那我也想要。”
众人把壁画重头到尾看了一遍,为了回去能再研究到底是什么东西,邹成一让噫风去把壁画都拓下来。
噫风在背包里翻了翻,他们的确带着拓印的东西,噫风就拿齐了工具,走过去一点点的拓印,噫风的动作飞快,而且干净利索,很快就把那些壁画都拓印下来了。
温白羽笑着说:“这样可以拿回去,让甘祝看看上面的文字。”
他说着,万俟景侯突然抬手,制止噫风的动作,说:“等等,最后一幅给我看看。”
噫风把最后一幅拿出来,摆在众人面前,因为是拓印,虽然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和看壁画的感觉一点儿也不一样,拓印是黑白的,层次非常分明,上面乱七八糟的刮痕很明显,显得狰狞无序,但是从那些乱七八糟的划痕间,拓印的黑白也让他们看到了一些有序的东西。
万俟景侯指着上面,说:“这一幅图上有七口棺材。”
他说着,伸手一个一个的点过去,果然是七口棺材,虽然划的乱七八糟,但是棺材的形状大体能看得出来,因为这七口棺材一模一样,并排一字摆开,所以不难看出来。
叶流响睁大了眼睛,说:“你们看,你们看……这个造型和金蝉的棺材很像。”
温白羽有点诧异,说:“和昆仑山里的棺材也很像。”
骆祁锋说:“可是石窟里的金棺材是空的,当时咱们都看见了,里面只有阴气跑出来。”
万俟景侯说:“很显然东西被取走了……二山。”
温白羽数了一下,昆仑山的一个棺材,那里面是空的,石窟里面也有一个空棺材,现在已经出现了两个空棺材,也就是说两段木桩被人拿走了。
木桩到底代表了什么,有什么异议?难道真像万俟景侯说的,上面写着富可敌国的宝藏或者是长生不老的法宝?
最后一幅图实在难以辨别了,隐约能看到七口棺材,其他的实在看不清楚,这中间有很大一个断层,他们只知道西王母把东西给了梼杌,而最后一幅画怎么就出现了七口棺材,因为其他地方看不清楚,大家也不好猜测。
噫风把拓印贴起来,仔细的放到背包里。
温白羽稍微躺了一会儿,蛋宝宝在他身体里是需要吸收营养的,而且也吸收温白羽的灵力,蛋宝宝生出来之后,温白羽会感觉到大幅度的脱力,不过生出来总比存在肚子里强。
温白羽松了一口气,或许是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感觉体力恢复的也快,渐渐就了力气。
休息了十几分钟之后,温白羽就坐了起来。
万俟景侯说:“没事了?再休息一会儿吗?”
温白羽摆手说:“没事了,咱们可以走了,早点把建木树枝找回来,也好早点出去。”
万俟景侯点点头,把两颗蛋宝宝放进背包里,用软布仔细的包裹好,以防蛋宝宝在背包里撞坏了,然后又仔细的拉上拉锁。
温白羽托着小血髓花和小羽毛,放进自己口袋,众人背上地上的行李,就准备继续往里走了。
他们从墓室出来,前面仍然是黑暗的墓道,众人拿了手电,用光照着往里走。
墓道越往里走,两边的岩画就越来越考究精细。
温白羽说:“是不是接近主墓室了?”
他们走着走着,就发现墓道变成了阶梯,一阶一阶的往上延伸,阶梯非常宽阔,每节楼梯其实并不高,反而觉得有些太矮了,万俟景侯他们都是大长腿,一迈腿能跨上去四五阶楼梯。
阶梯非常繁琐,走起来束手束脚的,那些石头的阶梯上,都刻着花纹,抬头望上去,竟然刻的是一只怒目的梼杌,梼杌的翅膀大张着,怒目而视,有一股凶狠的威严,一只爪子抓着地,一只抓子抬起来,巨大的尾巴横扫着,看起来非常有力度。
他们慢慢往上走,阶梯很长很长,一眼看不到头,他们的手电也找不到头,只能看到阶梯掩藏进墓葬的黑暗之中。
众人往上走的直喘气,温白羽说:“这跟天梯似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万俟景侯说:“估计是因为穿山而建的缘故,现在是上山。”
万俟景侯说完,靠向他,说:“累不累,累的话我背你走。”
温白羽心想确实有点累,主要他没有万俟景侯的大长腿,万俟景侯迈一步走的楼梯,他要走两步,总是保持着肌肉紧绷迈楼梯的动作,一走就是半个小时,确实有点累。
不过温白羽觉得自己好歹是个大老爷们,让万俟景侯背着他太丢人了,就摇了摇头。
结果就听旁边的叶流响说:“大叔大叔,我也要背。”
温白羽心说,这个“也”字是何出此言啊!
骆祁锋看了他一眼,说:“你都没出汗。”
叶流响说:“不行啊,我腿软,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腿软,我说真的,而且我那个地方疼,你怎么捅我那个地方……”
骆祁锋听他大咧咧的说出来,而且语气还非常纯洁,顿时一张老脸都红了,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不过都嘴角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骆祁锋忍不下去了,将人一拽,扔在背上,说:“行了我背着你,闭嘴别说话。”
叶流响趴在骆祁锋背上,美滋滋的笑,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探头说:“大叔,我们之前是做了吗?”
骆祁锋脑袋直疼,太阳穴腾腾的跳,说:“没有。”
叶流响诧异的说:“没有?”
骆祁锋眼看着温白羽投来一个“吃完不认账”的目光,脑袋更是疼,觉得要炸了,心想自己倒了什么霉,竟然惹了这么一个小祖宗,叶流响一直想要和他做,还三番两次的主动,结果骆祁锋真是没想到,叶流响简直纯洁的不能再纯洁了,只是撸了一下,他竟然觉得就做了。
最重要的是,在其他人眼里,骆祁锋还变成了吃完了不认账的禽兽……
噫风微笑着看向邹成一,说:“少爷,还有很长的路,我也背着您吧?”
邹成一说:“我自己走。”
噫风矮下身来,贴着邹成一的耳朵,笑着说:“嗯?少爷身上不难受了?”
邹成一脸上有点发红,瞪了噫风一眼,好像觉得不解气,对着噫风的腿又踢了一脚,这才觉得解气了,加快脚步往上走,噫风赶紧跟上去。
温白羽最后还是没让万俟景侯背,自己慢慢往上走,他们走了四十分钟之后,站在原地休息了五分钟,然后又开始往上走,将近一个小时,果然是在爬山。
就在天梯慢慢减缓坡度的时候,他们竟然扎进了浓雾里……
众人都是一凛,墓葬里黑漆漆的一片,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涌进来这么多雾气,还带着一股阴凉的湿气,雾气很缓慢的将他们包围,等发现的时候,手电已经照不透那些雾气了。
雾气非常浓重,他们好像置身云海一样,脚下还是阶梯,不过阶梯几乎没有坡度了,虽然看不到脚下的地方,但是也不至于摔倒。
温白羽立刻双手摸了摸口袋,然后说:“待在里面别出来。”
小血髓花“啊啊”叫了两声,似乎听懂了温白羽的话,抓住小羽毛缩进口袋里,还伸手拢了拢温白羽的口袋,让口袋合的紧一点。
大雾一下涌了过来,众人都快速的捂住口鼻,不知道雾里有没有毒。
骆祁锋背着叶流响觉得还好一些,叶流响抓住他的背,但是已经看不见骆祁锋了。
万俟景侯立刻说:“抓住旁边的人,别走散了。”
温白羽听到他的话,立刻伸手去抓,朝着万俟景侯的声音方向抓过去,就在这个时候,突听邹成一的声音在不远地方传过来,“啊”的叫了一声。
邹成一给人的感觉一直很沉稳,从没听过他喊叫,这时候邹成一大喊了一声,似乎遇到了什么。
噫风显然没和他在一起,听到邹成一的声音,喊着:“少爷?”
“嘭!”的一声,是跌倒的声音,邹成一发出一声疾呼,他的声音似乎有些狼狈,而且在发颤,说:“有粽子!”
他说着,声音竟然有往后远去的感觉,刚才跌倒的声音恐怕是邹成一摔在了阶梯上,正在往下滚。
温白羽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一团雾在动,然后有人从旁边飞快的跑过去,带起一片浓雾,肯定是噫风顺着阶梯冲下去了。
温白羽的手一抓,抓住了一只手,心中一喜还以为是万俟景侯,却感觉拿手有点太细了,而且没有万俟景侯那么有力度。
与此同时,温白羽就听见万俟景侯的声音,离自己有点远,说:“白羽?白羽?”
温白羽心里腾腾一跳,心想不是这么倒霉催吧?竟然抓到了一只粽子手?
“咯!”
一声大吼,温白羽刚想甩开那只极细的手,就听到一声大吼,随即眼前的浓雾快速的产生一股激流,不断的涌动,显然是有东西在浓雾离快速的移动,而且正朝他逼近。
温白羽立刻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然后下意识的往后退,脚步一晃,差点顺着楼梯掉下去,立刻稳住下盘。
“呼——”的一下,一张腐烂的黑紫色干尸脸一下扎出了浓雾,朝他咬过来,温白羽手中火焰一张,干尸似乎非常惧怕他,看到火焰之后,立刻向后缩去。
温白羽现在灵力没有受阻,虽然之前消耗的有些大,但是已经算是得心应手,五指一张,手心里的火焰更大了,一下点燃了空气中的浓雾,干尸吓得向后连缩,同时发出“咯咯”的声音。
温白羽一下把干尸驱赶走,灵力发泄之后,感觉身体里有一股暖流,暖洋洋的还挺舒服,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猛地有人扑上来,将温白羽立刻扑到在地。
温白羽身体一斜,赶紧调整了一下姿势,幸好没有压到口袋里的小羽毛和小血髓花。
温白羽手心里的火焰一下就熄灭了,立刻就要挣扎,结果那人却死死搂住他,在他耳边说:“别动火,雾气遇到高温有毒。”
是万俟景侯的声音,温白羽回头一看,果然是万俟景侯,两个人贴的很近,勉强能看清楚。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心口一阵刺痛,疼得他直出冷汗,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吸进了毒气。
万俟景侯将他拽起来,温白羽刚爬起来,就看到身边有气流在动,万俟景侯的龙鳞匕首在手心中一转,立刻一下划出去,就听“嗖——”的一声,似乎要将浓雾撕裂。
浓雾一霎那间散开,突然露出一张人脸来,那张忍脸色似乎在悄然的观察着他们,没想到一下袒露出来,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惊慌,迅速的往前窜去,一下又扎进浓雾里。
温白羽诧异的说:“是二山!”
二山果然在这座墓葬里,叶流响的鬼眼并没有看错,这些浓雾可能就是二山放出来的。
二山并不跟他们正面冲突,而且打了照面之后,似乎还非常害怕,露出惊慌的表情,一下就逃窜了。
万俟景侯说:“时间来不及了。”
温白羽说:“什么时间?”
万俟景侯说:“二山不跟咱们硬碰硬,显然是在拖延咱们,快走。”
他一说,似乎就点明了温白羽心中的疑惑,二山的做法实在太诡异了,他在拖延时间,故意扳住温白羽他们。
万俟景侯带着温白羽往前跑,在浓重的大雾里几乎不变东南西北,温白羽摸着墓墙一直往前走,很快两个人就扎出了浓雾,阶梯已经消失了,面前是一座巨大的石门。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心口那股刺痛的感觉还是有,不过已经不严重了,估计因为温白羽是凤凰血的缘故,也可以解毒。
众人扎出大雾之后,很快就听见身后有动静,噫风带着邹成一也跑了出来,邹成一腿上一圈的血痕,肯定是被粽子抓了,但是并不严重,看起来也没有尸毒。
温白羽说:“骆祁锋和叶流响呢?”
他刚说着,就听见骆祁锋的声音,好像在喊他们,随即也扎出了大雾。
骆祁锋脸上有血,一双灰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有些明亮,就像夜光的一样,喘着粗气,说:“叶流响不见了。”
骆祁锋的声音非常沙哑,有点可怕,他的胳膊破了一大块,似乎是被抓了。
但是刚才藏在暗处的几个粽子,显然并没有这么厉害,温白羽奇怪的看向骆祁锋。
果然就听到骆祁锋继续说:“石窟里的魄又来了。”
简直阴魂不散。
当时骆祁锋背着叶流响,突然就感觉背上一轻,叶流响都来不及喊,一下就被兜了起来,然后消失在了浓雾里,骆祁锋向前去追,就遇到了袭击。
浓雾的尽头是一个石门,石门上雕刻着梼杌,和阶梯上的梼杌很像,都是张开翅膀,怒目凶狠的样子。
石门是打开的,肯定是刚才二山跑过去的时候来不及关闭石门。
众人没有时间犹豫,立刻从石门里钻进去,二山这个时候出来绊住他们拖延时间,显然是不想让他们继续往里走,而叶流响又突然被抓走了,很可能是二山需要叶流响的蝉蜕。
众人冲进石门,后面接着一条墓道,墓道非常深,里面悄无声息的,众人快速的往里跑,就听到有人在吟唱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一股神神叨叨的感觉,在漆黑的墓道里传过来,让人毛骨悚然的。
很快前面就出现了光亮,骆祁锋的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双眼亮的吓人,从灰绿色已经变成了亮绿的颜色,好像一对翡翠一样。
巨大的墓室出现在众人面前,墓门是一只梼杌的脑袋,兽嘴张开,露出里面的獠牙,有明亮的光线从墓门里透出来。
众人冲过去,就听到那吟唱的声音戛然而止……
巨大的兽头墓门之后,就是主墓室,首先看到是一个巨大的木桩。
木桩的直径有两米往上,红色发黑的木桩,温白羽认得那种树木,是不死树!
这竟然是一颗巨大的不死树的木桩,上面的年轮非常清晰,一圈一圈的年轮已经数不过来了,这么粗壮的不死树,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
而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木桩……
木桩很厚,上部的地方明显被横截切开了,做了锁头和卡头的样子,上面还有封钉,这竟然是一个用不死树木桩做成的圆形棺材。
温白羽从没见过圆形的棺材,更没见过用树桩做成的棺材,这还是不死树的棺材,不管是哪一样,都让人震惊不已。
而二山,则虔诚的跪在棺材面前,五体投地的大礼,刚才的吟唱恐怕就是他干的,此时因为他们的闯入,吟唱已经停止了,二山慢慢的直起身来,仍然跪在地上,扭头朝他们笑。
二山的笑容非常诡异,整个人脸部扭曲起来,充满了兴奋,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说:“你们来晚了。”
二山说着,温白羽的眼睛立刻睁大,木桩的棺材上,竟然还插着建木树枝,建木树枝不知道被什么染成了红色,本身散发着青铜光泽的树枝,变成了血腥的颜色。
“滴答……”
“滴答……”
“滴、滴答……”
头顶上竟然有血留下来,滴滴答答的掉在木桩棺材上,血迹染红了建木树枝,顺着建木树枝的花纹,掉落在木桩的年轮上,一圈圈的年轮被血液染红,在墓室中绽放出一种妖冶的光彩。
就像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祭祀仪式……
众人立刻抬头一看,顿时“嗬——”的吸了一口冷气。
血液是从上面滴落下来的,只见巨大的墓室还有二层,圆形的墓室两侧有楼梯通向二层,二层是一圈的设计,围绕着一层,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天井,只有在正中间的地方,有石头做成的小型天梯凸出来,一尊梼杌石雕摆在天梯的尽头。
石雕的位置则正好在木桩棺材的正上方,这明显是一个祭祀用的石雕,和他们在石窟看到的一模一样,巨大的兽角,锋利无比,兽角上插上祭品,祭品的鲜血就会顺着石雕的花纹往下流,然后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掉在木桩棺材上面。
在石窟里,他们看到石雕上扎的是巨型的鹦鹉,而现在,梼杌石雕上也扎着祭品……
那祭品是叶流响。
叶流响整个人正面朝上,四肢松散的往下垂,胸口正好被一只锋利的兽角贯穿,单薄的身体呈现出弓形,一动不动的挂在半空中,他的血顺着石雕,正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一点一点将棺材的年轮慢慢染红……
骆祁锋看到叶流响的一霎那,双眼猛地爆出愤怒的光来,嗓子里发出嘶哑的低吼声,像凶猛的野兽一样,他双手攥拳,胳膊上的肌肉纠结爆裂,一条条青筋凸出来,鼻息非常粗重。
叶流响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声音,竟然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他一动,就听“嗤——”的一声,锋利的兽角扎的更深,叶流响喉咙里发出“嗬……”的声音,大量的血顺着梼杌石雕滑下去,滴滴答答的声音,变成了噼噼啪啪,大滴大滴的血液,快速的染红年轮。
叶流响猛吸了两口气,艰难的侧头看下去,勉强看到骆祁锋,嗓子里“嗬……”了两声,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虚弱的说:“大叔……”
温白羽看向狞笑的二山,又抬头看向头上的叶流响,年轮几乎被全都染红了,只差最里面的一小圈。
温白羽立刻大喊:“快救叶流响,别让年轮全都染红!”
万俟景侯眼睛一眯,猛地一甩,将龙鳞匕首甩出去,正好“啪!”的一声,一下就将插在年轮棺材上的建木树枝打了下去。
建木树枝“咔哒”一声掉在地上,上面的血液一下被摔下去,血液好像镀了一层壳子,壳子掉了,建木树枝又变回了原本青铜的光泽。
二山见树枝掉了,立刻变得暴怒起来,噌的站起来,扑过去抓建木树枝,万俟景侯已经冲上来,一脚踹在二山的心口,二山一下被踹飞出去,“嘭”的一声砸中墓墙。
骆祁锋粗喘着气,猛地往楼梯跑去,“哐哐哐”几声,大步跨上楼梯,就在他跑上去的一霎那,叶流响突然睁大眼睛,他刚张嘴,还没有说话。
“呼——”的一声风向,巨大的风一下冲向骆祁锋,骆祁锋一心想救叶流响,根本没有防备,被风一兜,一下兜了起来,猛地翻出楼梯,楼梯外面就是空的天井,眼看骆祁锋要摔下一层,双手猛地一抓,“嘭!”的一声响,骆祁锋双手扣住栏杆的扶手。
叶流响的眼睛盯着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是嘴型明显是“小心”。
那股巨大的风并没有形态,但是带着一股阴冷,显然是阴魂不散的魄。
骆祁锋看着叶流响惨白的脸,心中好像有火在烧,猛地一荡,一下翻身跃上去,他横扫了一腿,一下穿透了那股阴风。
阴风没有形态,骆祁锋打不到它,它也打不到骆祁锋,最多能吹一下风,骆祁锋爬上来之后,快速的冲向叶流响。
叶流响看着他跑过来,眼圈都红了,好像在哭,身体一抽一抽的,鲜血随着他的抽噎,一点点挤出去。
骆祁锋猛地抱住他,狠心咬牙的一把将他从兽角上抱起来,叶流响的身体因为疼痛,猛的弹跳起来,嗓子里发出“嗬——”的声音,立刻呕出一口血来。
骆祁锋擦着他的血,一手抱住他,手按住他的伤口,叶流响虚弱的声音太小了,说:“大叔……我流了好多血……”
骆祁锋的手都在打颤,说:“没事,没事,放心吧,你能蝉蜕,流了血没关系,你好了让你咬我,随便怎么喝……”
叶流响看着他,似乎在艰难的辨识着骆祁锋的口型,随即笑了一声,声音嘶哑又虚弱,艰难的点了点头,头一歪,昏死在骆祁锋怀里。
骆祁锋被吓坏了,抱着叶流响的双手发抖,想要快速的下到一层去,然后给叶流响止血。
就在这个时候,叶流响却突然又睁开了眼睛。
温白羽站在下面,二山不是万俟景侯的对手,很快就已经丢盔卸甲了,温白羽抢过去把建木树枝捡起来,抖掉上面的血,一抬头就看到让他震惊的一幕……
叶流响昏死过去,又突然醒过来,骆祁锋本身要高兴的,但是叶流响的眼神很不对劲,身上也迅速的冰冷,一股让人烦躁的阴冷气息猛地从叶流响身上爆发出来。
是魄……
魄附身在叶流响身上了!
温白羽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大喊一声:“当心!”
骆祁锋和叶流响距离太近了,一霎那见,叶流响猛地从骆祁锋怀中暴起,伸手一抓,就听“唰——”的一声,叶流响一爪正好抓在骆祁锋的脸上,骆祁锋的脸上顿时全是血痕,一片肉被叶流响挠了下来。
叶流响“呵呵”的冷笑着,用阴冷的目光看向骆祁锋,另一手也成爪型,猛地往前一伸,骆祁锋瞬间反应,侧身一躲,叶流响的爪没有实打实抓住,但是也将骆祁锋的肩膀一下抓破了,血喷涌出来。
骆祁锋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是叶流响的,而且叶流响不知道死活,胸口还在往外冒血,魄附在他身上毫无忌惮,但是骆祁锋不能,骆祁锋躲了两下,叶流响的脸上却挂着狞笑,似乎知道他不敢下手,猛地一脚踹在骆祁锋的肩膀伤口上。
骆祁锋往后一仰,脚下瞬间踩空,一下从二层坠下来。
这里的二层可不相当于住房的二层,因为是穿山而建,墓室非常高,眼看骆祁锋要摔下来,温白羽一咬牙,快速的窜上天去,一霎间变出了翅膀,在还未化形成鸿鹄的状态下,双手接住骆祁锋,不过骆祁锋身体健壮,温白羽已经做了准备,还是觉得被兜的一坠。
他接住了人,快速的向下振翅,猛地落地,时间非常短暂,身体还没化形成鸿鹄,立刻又变了回来,后背的衣服因为伸展出翅膀破裂了,温白羽的眼睛也变成了红宝石一样的颜色。
叶流响低头看着他们,呵呵的笑着,猛地一纵身,从二层直接跳了下来,“咚!”的一声,鲜血一下溅出来,叶流响的身体本身就受伤了,魄附在他身上,似乎知道骆祁锋关心他,故意更加肆无忌惮。
骆祁锋看着叶流响的身体摔下来,鲜血四溅,脸上挂着不属于少年的狞笑,慢慢从地上又爬起来,心脏几乎要裂开了,嗓子里发出低吼的声音,双眼亮的吓人,猛地锁紧双手,“嘭”的锤了一声地,快速的跃起来,像狞笑的人冲过去。
众人聚拢在一起,骆祁锋像癫狂了一样,透露出像野兽的凶猛,冲上去和叶流响缠斗,似乎控制叶流响的魄也没想到骆祁锋突然发疯,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僵持不下。
万俟景侯伸手抓住二山的衣领子,将人猛地甩在木桩棺材面前,说:“棺材里是什么,为什么要用叶流响祭祀。”
二山“嘿嘿”笑了两声,说:“你疯了吗?!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们!哈哈,你们来晚了,看,还差一点儿,马上就要好了……”
虽然叶流响已经从石雕上被救下来,但是之前存积在年轮里的血液还在流动,那一小圈马上就要染红了。
温白羽看像木桩,二山似乎知道他的意图,笑着说:“我劝你别想动木桩,血祭开始,任何人不能动年轮,否则万劫不复……”
万俟景侯双手攥拳,骨头“咯咯”发响,二山似乎有些害怕,但是眼中还露出狰狞的笑容。
噫风这个时候幽幽的笑了一声,将眼镜摘下来,拍了拍手,将一副白色的手套慢条斯理的戴在手上,说:“这种粗活儿,还是让我来代劳吧。”
他说着,走上去,重复了一遍万俟景侯的话,说:“我们想知道棺材里是什么,为什么要用叶流响祭祀。”
二山冷笑一声,说:“我不会……”
告诉你们。
这几个字还没说完,就听“嘎巴!”一声,随即是二山“啊啊啊啊”哀嚎的大叫,噫风一把拧住他的胳膊,往身后一撅,同时膝盖一弯,顶住他的后背,使劲往前一送。
身体往前,胳膊往后,直接嘎巴一声就拧断了,二山疼的冷汗直流,大喊着:“休想让我说!”
噫风一笑,说:“别着急,才开始。”
说着,手一松,将人丢在地上,干净的皮鞋抬起来,直接踩在二山断胳膊的肩膀处,看似轻轻的一撵,疼的二山立刻又“啊啊啊啊”大叫。
噫风看向年轮的红印,笑着说:“总要有人做坏人的,别着急,还有点时间……”
邹成一嫌弃的皱眉,说:“噫风。”
“好吧。”
噫风笑了一下,说:“我家少爷等不了。”
他说着,脚上用力,二山疼的脸色煞白,已经要昏死过去,嘴里“啊啊啊啊”的大喊着,喊声回荡在巨大的墓室里,一片一片的回声。
噫风收拢了脸上的笑意,眯起眼,冷喝了一声:“说。”
二山似乎有些禁不住了,喉咙里发出轻微的震颤,说:“是……是梼……”
他的话说到这里,却听“嗖——”的一声,叶流响猛地踢了一下旁边的祭品,祭品飞起来,朝着噫风飞去,噫风向后躲了一步,叶流响又踢起第二个祭品,祭品直接打过来,“嘭”的一声巨响,一下将二山的头给打瘪了,脑浆直接飞出来。
邹成一立刻捂住鼻子,嫌恶的皱眉,转过头去。
噫风“啧”了一声。
附在叶流响身上的魄显然不想让二山说出来,叶流响动作的时候,骆祁锋一把抓住他脖子,猛地将人扑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叶流响幽幽的看着骆祁锋,喉咙里发出诡异的笑声,说:“你舍得吗?舍得吗?舍得打他吗……我是不会出去的……”
骆祁锋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亮绿色,好像剔透的翡翠,怒目看着地上的叶流响,呼吸急促。
温白羽一瞬间觉得骆祁锋的眼神,似乎有些像天梯上或者石门上那个怒目的梼杌,或许都是梼杌的缘故。
温白羽看向年轮,年轮的血迹已经只剩下小半圈,温白羽说:“这回真要来不及了。”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被祭品砸烂的二山,突然走过去,伸手抓起还在流脑浆的人,然后猛地一甩,直接将二山的尸体甩了出去,扔在木桩的棺材上。
二山的尸体接触到年轮上的血液,一霎那间,发出“嘭!”的一声响声,就好像爆破的声音,二山的尸体直接炸飞出去,滚在很远的地上。
这一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二山说的没错,一旦祭祀开始就不能再碰年轮,二山的尸体被炸飞出去,但是他身上的衣服也吸收了年轮上的血液,刚刚还差小半圈,现在内圈的血液已经全都被吸走了,而且年轮里积攒的多余的血液也被吸走了,没有多余的血液再往里流,呈现出一个尴尬的处境,不上也不下的。
叶流响看向棺材,眼睛里出现了暴怒,用一种沙哑而机械的声音,说:“你们竟然阻止祭祀!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嘭!”的一声响,骆祁锋已经一圈打在叶流响的脸颊上,叶流响的脸顿时肿起一半,“呸”的吐出一口血来,吃惊的看向骆祁锋,呵呵的笑,说:“原来你也并不是那么在乎他……”
叶流响正说话,骆祁锋已经将他一把从地上拽起来,双手举着叶流响的领子,声音沙哑,非常可怕,说:“出去,从他身体里滚出去!”
骆祁锋的声音近乎于咆哮,而叶流响只是笑,发出“呵呵”的笑声,好像这具身体就是他的保护壳,只要魄附身在叶流响身上,骆祁锋就对他没辙一样。
就在叶流响笑过之后,猛地伸手,抓住了骆祁锋,一把抓向他的脸,骆祁锋的脸上本身已经有抓痕了,被叶流响第二次一抓,血顿时喷出去,叶流响随即双脚踹在骆祁锋的胸口,骆祁锋身体向后一仰,眼看就要抓着叶流响倒在木桩上。
骆祁锋猛地睁大眼睛,同时撒手,将叶流响扔了出去。
温白羽“嗬——”的吸了一口气,跑过去猛扑一下,撞在骆祁锋身上,两个人被撞得斜着飞出去,堪堪避过木桩,不过骆祁锋脸上的血一下就甩在木桩的年轮上,血迹“唰——”的一下填满了处于“半停工”状态的年轮。
温白羽和骆祁锋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年轮竟然发出幽幽的绿光,正不断的发光,而且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温白羽喊了一声不好,叶流响看到这个场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说着,却被人一把抓起来,万俟景侯一下将人提起来,说:“他不下手,不代表我也不会下手。”
万俟景侯说着,猛地将人甩在地上,提腿“嘭”的一声,正踹在叶流响的肩头,叶流响的身体被踹的“唰——”的向后退去。
骆祁锋吸了一口气,说:“小叶……”
温白羽拦住骆祁锋,说:“别过去,必须让魄从叶流响身体里出来。”
骆祁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叶流响现在需要紧急止血,但是魄一直占据他的身体,把叶流响当做保护壳,这样对叶流响也没有好处。
叶流响被踹的根本站不起来,吐出一大口血来,还没抬起头,万俟景侯已经走过去,一把抓起地上的人,说:“我希望不用说第三遍……从他身体里出来。”
他说着,猛地一松手,叶流响“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嘴里发出“嗬……”的声音,随即一股黑烟从叶流响的身体里一下腾出来。
与此同时,发光的年轮棺材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棺材的盖子发出“嘭”的一声,封钉全部崩开,卡头也打开了,带血的年轮板子一下飞出,“嘭”的打在墓墙上。
棺材里布满了黑烟,根本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东西,一股黑烟从棺材里腾起,刚刚从叶流响身体里钻出来的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那股黑烟。
骆祁锋想也没想,推开温白羽,冲着魄拦了过去,魄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直接拦在它和黑烟中间,黑烟腾起来,猛地向前扎,一下钻进了骆祁锋的身体。
骆祁锋似乎很痛苦,脸上的表情在扭曲,发出“嗬——”的吼声,随即急促的喘着气,一股气流猛地从棺材里迸发出来,就像爆炸一样。
温白羽被骆祁锋推开,但是还是离得棺材最近,当下猛地往前扑到在地,万俟景侯扑过来,挡在他身上,其他人也迅速扑倒在地。
巨大的爆炸气流将众人一下都掀飞出去,万俟景侯将温白羽护在怀里,温白羽伸手死死捂住口袋,“咚!”的一声,两个人狠狠撞到了墓墙才停下来。
巨大的气流扑面而来,类似爆炸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但是让人惊讶的是,这座墓室竟然没有坍塌,而且完好无损的,只有二层的小天梯在不断的震动,看起来是禁不住气流的冲击,那尊石头的梼杌雕像有些摇摇欲坠的挂在天上。
冲击的气流之后,众人都从地上爬起来,就见到墓室中间的棺材竟然完好无损,骆祁锋就爬在棺材旁边,似乎失去了意识,叶流响倒在不远的地方,被气流掀翻了。
温白羽爬起来,先检查了一下兜里的小羽毛和小血髓花,两个小家伙被炸的昏昏沉沉的,小羽毛坐在兜里直摇脑袋。
万俟景侯拉开背包,看到背包里两颗蛋还好端端的,只不过裹着的软布被震开了,万俟景侯伸手去摸,发现红色的蛋上面竟然有许多条裂纹。
万俟景侯眉头一皱,立刻伸手将红色的蛋拿出来,在光线下一看,果然蛋宝宝上面全是裂纹,有的纹路非常深,已经裂开了口子,裂口还很大,隐约能从裂口的地方看到里面白色的羽翼。
温白羽一看,怎么这么快就裂了,难道是给炸裂的?但是现在没时间了,温白羽冲过去,将叶流响拖过来,叶流响已经陷入完全的昏迷中,几乎没有一口气,胸口也不起伏。
万俟景侯伸手在掌心划了一下,把血滴在叶流响的胸口上,叶流响还是处于昏迷状态,但是呼吸渐渐变得明显了。
众人又想过去将骆祁锋架起来,但是还没有走过去,温白羽突然说:“等等……”
其他人看向温白羽,温白羽指向前面,说:“二山的尸体不见了。”
众人一看,果然是这样,二山的尸体不知道什么不见了,刚才气流那么大,不过顶多是把人掀飞出去,墓室虽然大,但是很空旷,一眼能看到头,刚刚二山躺着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影。
众人的目光快速的在墓室里一转,万俟景侯眯眼说:“在那里。”
只见已经被砸死的二山,脑浆横流,身上也炸的皮肉翻飞,却在这个时候,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狰狞的脸上露出可怕的表情,愤恨的看着他们,然后又盯向一动不动的骆祁锋,说:“还给我……还给我……”
温白羽说:“那个魄附在二山身上了?”
二山的表情非常狰狞,挣扎着站起来,顶着残破不堪的身躯,猛地往前跑,冲着骆祁锋跑过去。
温白羽刚要跑过去救人,结果就见骆祁锋的手忽然动了一下,似乎是醒了,而且动作非常快,一下从地上翻身起来,二山正好跑过来,就对上了骆祁锋绿色的眼睛,好像比刚才还要幽绿。
骆祁锋一把抓住二山的脖子,稍微用力,就将二山直接从地上拽起来,他怒目睁着眼睛,眼里一片混度,似乎没什么意识。
骆祁锋猛地将二山一下甩在地上,力度非常大,地砖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二山身上发出“咯”的一声,骨头肯定碎了。
这还不算完,骆祁锋狂暴的再次拽起二山,疯狂的抵着人往前快走,“嘭!”的一声,将二山直接丢进了棺材里,二山似乎想要挣扎在,双手抓住棺材壁,不停的想要爬出来。
骆祁锋按住他的脖子,奋力往棺材里一压,“嘎巴”一声响,估计是二山的脖子直接被压断了。
二山终于不动了,一股黑烟猛地从棺材里腾出来,魄似乎想要逃跑,猛地冲向墓门。
魄冲向木门,荡起一股巨风,吹得众人眼睛都睁不开,邹成一抓住旁边的噫风,差一点儿就被掀飞了。
温白羽立刻捂住自己的口袋,小羽毛因为有翅膀,差点被吹走,小血髓花立刻蔓藤一卷,将人牢牢卷住,不至于被吹走。
万俟景侯拦了一下,但是魄没有形态,直接穿过万俟景侯的胸口,猛地钻了出去。
温白羽一见,立刻冲过去,扶住万俟景侯,说:“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万俟景侯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自己,说:“没有,他没有形态,伤不了我。”
温白羽这才松了一口气,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万俟景侯,果然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这才真正放心下来。
骆祁锋后退了两步,眼神从混沌中挣扎出来,伸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全都是血,有些不可置信,粗喘了两口气,看着棺材里的二山,二山上半身在棺材里,下半身搭在棺材外面,死相非常可怕。
骆祁锋有些惊讶,后退了两步。
温白羽不知道他怎么了,说:“你没事吧?”
骆祁锋的呼吸还有些不平稳,举起带血的手,摸了摸自己胸口,说:“我……我也不知道,棺材里的东西,好想钻进我身体里了。”
温白羽吓了一跳,这口棺材里腾起的黑雾,就跟从石窟里放出来,追着他们阴魂不散的魄一模一样,说明也是一个魄,那么这个魄竟然钻进骆祁锋的身体里了,难道骆祁锋也被附身了?
可是骆祁锋现在思维很正常,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骆祁锋慢慢的说:“只是感觉……感觉自己脾气更加不好了……”
骆祁锋没时间研究自己怎么样,跑过去看着地上躺着的叶流响,叶流响的呼吸开始平稳,但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非常苍白。
骆祁锋颤抖的抱起地上的人,叶流响被他一动,似乎觉得疼,“嘶——”了一声,就醒了,睁开眼睛,看到一脸关心的骆祁锋,不禁张了张嘴,找了半天声音,说:“大叔……”
骆祁锋立刻点头,说:“没事了,马上带你出去,你没事了。”
叶流响吃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嘶——”了一声,说:“大叔,我的脸怎么那么疼……”
他一说完,邹成一“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噫风颇为不赞成的说:“少爷,您笑的太大声了。”
邹成一也觉得,咳嗽了一声。
实在不能怪邹成一,其实温白羽也想笑,叶流响巴掌不到的笑脸肿了半张,显然是刚才被骆祁锋一拳打得,肿的挺高,看起来充血了。
骆祁锋脸上有些不自然,说:“没事,稍微……稍微有点肿……”
叶流响记不清楚被附身的时候干了什么,只是盯着骆祁锋的脸,笑得有些惨白,说:“大叔你的脸破相了……好丑啊……”
骆祁锋有些哭笑不得,他脸颊和下巴的地方,被叶流响抓了两次,而且是发狠的抓,能不破相吗,流了很多血。
骆祁锋说:“死小子,闭上眼睛别说话,快养精神,一会儿带你出去。”
叶流响很乖的闭上眼睛,或许是刚才说话太费元气了,直接就睡过去了,呼吸还算平稳。
叶流响窝在骆祁锋怀里,一副很乖巧的样子,骆祁锋不禁叹了口气,轻轻抚摸了一下叶流响的额头。
万俟景侯说:“稍等一下。”
他说着,走到棺材旁边,伸手将里面的二山拎了出来,扔在一边,随即看向棺材里,不禁就皱了眉头。
众人聚拢过去,温白羽立刻就明白他为什么皱眉了,这棺材里竟然和石窟的一样,都没有尸体,里面或许关的就是一个魄,而且需要血祭才能打开棺材。
这口年轮形的棺材,里面竟然是金子做的,而且内雕着一只金蝉,除了外形是木桩年轮,内在和石窟还有昆仑山的棺材几乎一模一样。
温白羽说:“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他说着,弯下腰来用凤骨匕首拨弄了一下棺材,里面有一些陪葬品,陪葬品的中间放着一个木桩的盒子,温白羽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盒子很贵重,因为也是不死树做的,上面雕刻着一只怒目的梼杌,而且梼杌的双眼是碧玉做的,亮幽幽的。
温白羽想要拿起盒子,万俟景侯说:“等等,以防万一。”
他说着,从背包里拿出手套戴上,随即将盒子从棺材里拿出来。
盒子是长方形的,有一种小棺材的感觉,万俟景侯伸手掰了一下,随即皱眉说:“这是七环密码锁,要知道密码才能打开,如果强行打开,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构造,会不会损坏盒子里的东西。”
温白羽差异的看着那个密码锁,青铜样式的,有七环,每环上都有一个字,但是这些字非常生僻,温白羽看不懂,邹成一也皱着眉说看不懂。
温白羽立刻就笑了,说:“还有你看不懂的?”
邹成一说:“你男人不也看不懂吗?”
温白羽:“……”
万俟景侯耸了耸肩,说:“可以带走慢慢看。”
温白羽说:“这倒是,没准是楚文字,到时候让甘祝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又看了看棺材,里面还有其他陪葬品,看起来非常丰厚,这具棺材显然和另外两口不同,因为他比另外两口要精致很多,年轮的血祭方式也非常特殊。
温白羽有些奇怪,如果说用叶流响的血,是因为叶流响是九日生,可以在蝉蜕之间永生不死,那么为什么骆祁锋的血溅上去也能完成血祭?
众人简单的搜罗了一下,棺材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因为叶流响还有重伤,不能停留太长时间,而且他们拿到了一个从年轮棺材里出现的小盒子,还找回了建木树枝,也算是颇有收获了,众人就准备从这里出去。
骆祁锋抱着叶流响,往外走,其间叶流响时醒时昏迷的,醒来的时候会和骆祁锋调侃几句,似乎不那么难受了,毕竟万俟景侯的血愈合能力非常强,叶流响的伤口已经基本不流血了。
众人从墓葬里马不停蹄的走出来,进去的时候因为不知道目标,所以感觉墓葬特别长,但是出来的时候,目标非常明确,所以也有动力,他们很快就走出来了。
他们从崆峒山出来,把叶流响送进医院,因为叶流响的伤口看起来非常严重,已经算是重症了,骆祁锋可以陪床,一晚上都没合眼,一直抓着叶流响的手。
晚上的时候骆祁锋睡着了,叶流响悄悄起来想要上厕所,把监护仪器摘掉,哪知道刚摘掉,监护仪器就发出“滴——滴——滴——”的尖叫声,骆祁锋一下就醒了,看着叶流响,说:“去哪里?”
叶流响乖乖的说:“我想上厕所。”
骆祁锋呼出一口气,还以为叶流响又要逃窜,听他说上厕所,脸上的表情松懈了一些,说:“你身上有伤口,别动,怕撕裂了,我带你去。”
叶流响笑了笑,就乖乖的伸出手来,让骆祁锋抱着他,笑眯眯的说:“大叔,你是不是以为我要逃跑呀?”
骆祁锋:“……”
骆祁锋把他抱到洗手间去,然后就站在外面等,等了十分钟,也不见叶流响出来,不禁敲了敲门,叶流响的呼吸声隔着门板很清晰,但是始终没说话,骆祁锋一惊,还以为叶流响伤口撕裂昏过去了,立刻推开门。
结果就看见叶流响一个人坐在那里,根本没上厕所,而是在和右手交流感情……
叶流响满头是汗,“呼呼——”的喘着气,看见骆祁锋进来,抬起眼皮看他,颇有几分委屈,说:“大叔,你骗我……为什么我自己弄,就没有你弄得舒服……”
骆祁锋呼吸一阵窒息,立刻将叶流响打横抱出来,放在病床上,说:“大半夜别折腾,不想上厕所就睡觉了。”
叶流响在被子里不停的扭,说:“不好不好,大叔,再教教我……”
骆祁锋觉得自己都要疯了,叶流响是重症的病人,而自己是陪床的“家属”,结果他却要大半夜的教这个毛头小子怎么自撸。
病房不是单人,但是幸好只有他们,其他床都空着,叶流响窝在骆祁锋怀里,不断的喘着气,鼻子里发出哼唧的声音,说:“不舒服不舒服,大叔,你……你弄我后面……”
骆祁锋终于忍不住发出“艹”的一声,表情很凶狠的看着叶流响,说:“要不是看在你受伤了,你今天就死定了。”
叶流响并不明白死定了是什么意思,缠着骆祁锋,叶流响单靠和右手交流感情根本不能发泄,不过已经有了感觉,骆祁锋怕他伤口裂开,不过也是叶流响太嫩了,毫无经验,骆祁锋一根手指就让他发泄了出来,叶流响眼前发白,急喘了两口气,一下就晕了过去。
第二天查血色素,叶流响因为折腾了大半夜,消耗了不少,血色素更低了一点,医生的脸黑得像锅底,让他不能下床,吃补血的东西,最少静卧半个月。
温白羽他们在附近的旅馆住了几天,叶流响的情况稳定之后就出院了,回家静养,不过叶流响没有家,骆祁锋就把他带走了,叶流响自然很高兴,美颠颠的跟着骆祁锋回家去了。
温白羽他们要回北京去,邹成一和噫风就提前走了。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回了北京,两个人先回家了一趟。温白羽洗了澡,累得不行,然后又弄了水给小羽毛洗澡,小血髓花已经到家了,竟然不去找血髓和关楠,赖在温白羽家里,追着小羽毛玩。
温白羽已经没辙了,他给小羽毛洗澡,本身就有一种鸡飞狗跳的感觉,小羽毛特别怕水,两只大翅膀忽闪忽闪的扑腾,弄得温白羽一脸都是水。
小血髓花也来捣乱,伸出蔓藤来追着小羽毛卷,小羽毛又哭又跳的,简直要掀房顶了。
温白羽累得不行,最后把烂摊子交给万俟景侯,让万俟景侯当奶爸。
万俟景侯的威严比较大,小羽毛很委屈,憋着嘴,乖乖的洗澡,小血髓花本身还在闹,万俟景侯一个眼神扫过去,小血髓花也乖乖的坐在旁边。
洗了澡之后,万俟景侯又给小羽毛弄了奶喝,吃饱喝足,小羽毛抱着奶瓶直接睡着了,小血髓花躺在他旁边,卷着小羽毛也睡着了。
万俟景侯把两个小家伙安顿了一下,正愁把他们放在哪里,总不能丢在客厅,这个时候讹兽和化蛇进门,就看到可爱的小羽毛。
讹兽被萌的不行,盯着小羽毛看来看去的,说:“啊呀好可爱啊,不过这么软嫩,怎么长得有点像暴君?这也太出戏了。”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说:“那你帮忙看会儿。”
讹兽立刻点头如捣蒜,说:“好的好的!没问题,小主人好可爱!”
化蛇虽然有些不愿意,毕竟他们回家是着急做别的事情的,不过讹兽特别喜欢萌萌的小羽毛,化蛇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思,就让讹兽把小羽毛和小血髓花抱进屋去了。
万俟景侯找到人看孩子,立刻去洗了澡,开门进了卧室,先检查了一下孵化器里的两个新的蛋宝宝,一红一白靠在一起,红色的个头有点大,而且上面已经有裂痕了,白的很莹润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蛋壳有点厚,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呢。
温白羽已经钻在被子里睡着了,霸占了整张床。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走过去,掀开温白羽的被子,温白羽的睡衣卷起来,露出一片腰来,万俟景侯就伸手摸上去,整个人横跨在温白羽身上,用胳膊支撑着,贴在他耳边,轻声说:“白羽?睡着了?”
温白羽“嘟囔”了一声,说:“困死了,走开……”
万俟景侯则是亲了亲他的耳朵,说:“才八点,时间太早了。”
温白羽没有睁开眼睛,说:“不要,我要睡觉,你去看孩子。”
万俟景侯不说话,却一直在亲他的额头,顺着额头亲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唇。
温白羽的嘴唇微微打开,万俟景侯就把舌头钻进去,缠着他的舌头,来回的舔吻,温白羽的呼吸一下就粗重起来,万俟景侯伸手下去,声音苏的不能忍,而且故意压低声音,让声音显得非常沙哑,带着一股性感,说:“白羽?有感觉了?”
温白羽抖了一下,感觉耳朵都不好了,苏的要掉了!
温白羽翻了一个白眼,说:“你这么摸,能没感觉吗!”
万俟景侯亲着他的嘴唇,说:“白羽,时间还早,咱们做一会儿,你摸摸看,我憋得都难受了。”
温白羽脸上都红了,万俟景侯太不要脸了,还让自己摸他,温白羽打死不摸,万俟景侯就拉着他的手让他摸自己的腹肌,温白羽这才勉强杵了两下。
两个人好些天都没有亲近了,温白羽已经箭在弦上,而且受不了万俟景侯的美人计,简直是屡战屡败,立刻就投降了,呼呼的喘着气。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却突然挣扎起来,说:“你……你别这么……你戴那个,行不行……”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故意说:“戴什么?”
温白羽脸上通红,瞪着他,说:“你这效率太高了,我受不了……”
万俟景侯亲了亲他的脖子,用嘴唇磨蹭着他的耳朵,说:“我就当你是夸我。”
他说完了,捏着温白羽的脖子,温白羽立刻跟猫似的,舒服的哼了一声,放松下来,万俟景侯离开了一小会儿,然后又回来,还伸手把灯关上了,然后声音充满了蛊惑,说:“白羽,看看我?”
温白羽现在难受的厉害,不知道万俟景侯去干什么了,回头一看,脸上顿时红的要炸了,脑子里一捧一捧的炸烟花,万俟景侯显然失去拿套了,温白羽之前只知道万俟景侯有点购物狂的潜质,没想到变态潜质也这么大……
灯关了,屋子里黑得厉害,万俟景侯那个地方,赫然是荧光的……
温白羽踹了万俟景侯一脚,说:“你干什么啊。”
万俟景侯则是一点也没有不自然,按住他,笑着说:“你是喜欢荧光的,还是喜欢有按摩凸起的?”
温白羽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想要踹万俟景侯,已经被抓住了脚裸,后果可想而知,温白羽气息游离,被折腾的几乎昏死过去,还不忘了补一句,说:“万俟景侯……我喜欢你大爷!”
万俟景侯“呵呵”笑了一声,说:“那可不行,你只能喜欢我……白羽,喜欢我吗?”
从晚上八点开始,其实时间一点儿也不够用,温白羽起初还嘴硬的喊着万俟景侯你大爷,结果最后只能哭着说喜欢。
温白羽晕过去的时候,好像看见天都要亮了……
等温白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天是黑的,温白羽看了一眼表,晚上六点,真是日了狗了!
温白羽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身上很清爽,没有难受的感觉,但是后面很疼,而且腰要断了。
温白羽扶着自己的腰,一拉开门,就看到讹兽坐在沙发上,正逗着小羽毛,说:“呦,主人,你能下床了?”
温白羽:“……”
温白羽现在就像拽讹兽的兔耳朵。
小羽毛听到他的声音,发出“啊啊”的声音,冲着温白羽一直摆手,看起来小血髓花已经被接走了。
温白羽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刚坐下来,表情有些扭曲,然后又默默的站了起来。
讹兽笑嘻嘻的说:“主人,你身体不行呀,要多锻炼才好……哦对了,暴君说他去小饭馆打包点菜回来。”
温白羽想了想,自己一天都躺在床上,几乎要睡死了,还是下楼走走吧,于是回去换了衣服,就下楼去了小饭馆。
正是吃饭的时间,温白羽推门走进去,里面熙熙攘攘的聊天声一下就安静了,所有人“唰”的看向他,随即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哎呀,听说老板小哥和大粽子连儿子都有了!”
“呜呜呜我岂不是没机会了!!呜呜~”
“天啦撸,而且听说老板小哥的儿子竟然和大粽子长得一模一样!!”
“好想看长得像老板小哥的萌粽子呀~”
温白羽:“……”
温白羽心想,什么鬼,怎么一到晚上还都是粽子来吃饭,而且自己儿子不是粽子好不好!
万俟景侯一眼就看到了温白羽,走过来,扶着他,伸手搭在他的腰上,说:“怎么下来了,身体没事了?”
万俟景侯这么一说,好多客人都用惋惜和扼腕的眼神看着温白羽……
温白羽瞪了他一眼,说:“别动我,疼着呢。”
万俟景侯轻轻的给他捏了捏腰,说:“我帮你揉揉,好点没有?”
一股酸疼的感觉,不过酸疼过后还挺舒服的,有点缓解疲劳,温白羽就坐在柜台后面,手支着柜台趴着,让万俟景侯给他捏。
温白羽一边享受万俟景侯的服务,一边说:“对了,拓印和密码锁,给甘祝看了吗?”
这模样俨然像个地主……
万俟景侯说:“给了,甘祝说一时看不懂,要研究几天。”
温白羽说:“甘祝都看不懂,那岂不是麻烦了。”
正说话间,甘祝就从后面走出来,看到温白羽,过来打了一个招呼,说:“那个拓印,最后一张损毁太严重了,旁边的字,有用的几乎都刮掉了。”
温白羽说:“所以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吗?”
甘祝说:“也不一定,可以肯定的是,那些字里面有‘永生’两个字。”
温白羽诧异说:“真的能长生不老?”
甘祝说:“密码锁还没打开,但是我研究了一下,里面确实有机关,如果强行破坏密码锁,会损坏里面的东西,但是密码锁没有高级到有次数限制,我可以多试几次。”
温白羽点点头,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嘭!”的一声响动。
众人诧异的回头,声音是从小饭馆的后面传来的,那地方是工作间,已经给甘祝做卧室用了。
大家都不知道发什么什么事情,有东西摔倒的声音,赶紧赶过去看看。
甘祝的卧室门是虚掩的,众人推开门一看,顿时都惊讶了,只见一个木盒子跌在地上,正是他们从崆峒山带出来的那个密码锁的盒子,而此时密码锁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竟然是许多小木片,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散落了一地。
甘祝刚刚离开,和温白羽万俟景侯说话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竟然有人潜进了小饭馆,而且打开了密码锁。
盒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东西,或者已经被抢走了,就更不得而知。
众人根本没心情去管那些,因为就在木盒子旁边,混沌一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混沌的后脑被人撞了一个大口子,不停的冒着血,衣服已经湿了,地板上一片的血迹。脸色非常苍白,而且他的手向前伸,似乎在昏死之前想要去护那只木盒子……
第108章 天书1
甘祝跑过去,抱起地上的混沌,因为混沌是趴在地上,血顺着流到他的脸上,映衬着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狰狞,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一动不动的。看小说到众人冲过去,甘祝把混沌放在床上,万俟景侯给他止了血,混沌的血止住了,但是整个人还在昏迷。
温白羽把地上的木盒子捡起来,然后把那些小木片也捡起来,这些小木片是类似于竹简的东西,每个木片都穿了一个孔,看起来应该是用什么东西连起来的,但是被拽散了。
甘祝现在没有心情去看那些木片上到底写的是什么,混沌的后脑受伤了,只能趴在床上。
甘祝把他抱在怀里,解开衣服,又检查了他的身上,这个时候混沌迷迷糊糊就醒来了,眨了眨眼睛,看着甘祝脱自己衣服,就嘿嘿嘿的傻笑。
温白羽还以为混沌被磕傻了呢,说:“他没事吧?”
甘祝见他没事,一脸没好气的说:“瞎想什么呢,你被人砸了脑袋知道吗,我帮你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口。”
混沌显然刚才脑补过度了,一听说自己被人砸了脑袋,似乎再回想,然后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声音很虚弱,说:“我后背有点疼。”
甘祝让混沌趴在自己腿上,把他衣服整个脱下来,一脱下来,众人立刻“嗬——”的抽了一口气。
混沌侧过头来看着他们,说:“怎么了?”
只见混沌的后背,有一个绿色的花纹,像一朵绽开的花朵,妖冶的花瓣布满了混沌的整个后背,好像是混沌的纹身似的,舒展的花瓣不断向外延伸着,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甘祝脸色一下就沉下来,说:“你中毒了。”
混沌有点迷糊,甘祝已经取来了铜钹,将自己手心划破,放到混沌嘴边,说:“喝。”
混沌有些嫌弃的看着甘祝,说:“我喜欢吃瓜子,不喜欢喝血。”
甘祝不说话,只是盯着他,脸色不善,混沌只好低下头来,舔了舔他手心里冒出来的血,碍于甘祝的“威严”,混沌又吸了两下,觉得血腥味很难闻,而且甘祝的血带着一股中药味,还有很难描述的苦味。
毕竟甘祝是个药人,身上百毒不侵,他的血本身就是毒药和解药。
混沌吸了两口,苦的实在不行,开始干呕,甘祝才把手收回来,然后给他盖上被子。
温白羽说:“偷袭你的是什么人,你还记得吗?”
混沌因为后脑和后背都受伤了,只能趴在床上,伸手去勾床头的瓜子盘,摇了摇头,说:“我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混沌够不到盘子里的瓜子,手伸过去似乎有点牵扯到后背,感觉隐隐有些疼,就拽了拽旁边的甘祝。
甘祝无奈的看着他,混沌都受伤成这样了,差点被人开了瓢,竟然还要吃瓜子,但是混沌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甘祝又不忍心,就把瓜子盘拉过来,放在他面前。
混沌顿时高兴起来,捏着瓜子在嘴里“咔咔咔”的嗑,又说:“但是我能闻出那个人的气味,如果他再出现,我肯定能认出来。”
混沌嗑着瓜子,突然皱起眉来,很认真的对甘祝说:“我一嗑瓜子震得脑袋疼,你帮我嗑。”
甘祝本身就不想让他吃这种东西,老吃瓜子要上火的,偏偏混沌就喜欢吃这个,甘祝不帮他,混沌就一直盯着他看,看到甘祝心软为止。
甘祝只好坐在他旁边,把瓜子一个个捏开皮,然后拿出瓜子仁来,混沌都不用手接,直接张嘴,舌头一卷,把甘祝手上的瓜子仁卷走了。
甘祝则是嫌弃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水迹,要知道甘祝是个有洁癖又喜欢安静的人,而混沌样样都不符合他的标准……
混沌看见甘祝皱眉,还觉得挺好玩,故意用舌头卷他的手指,感觉到热乎乎的舌头在自己手指尖摩擦,甘祝眯了眯眼睛,不过没说话。
甘祝都没能打开的密码锁,有人过来打伤了混沌,然后打开了密码锁,屋子里七零八落的,密码锁里应该还有其他东西,但是现在只剩下一些小木片了。
甘祝说:“木片我一会儿马上就看看,以免夜长梦多。”
温白羽点了点头,眼见混沌没事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在吃瓜子,就稍微放下心来。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刚回到前厅,就看到钟馗一个人坐着吃炸酱面,他见到温白羽,立刻招手说:“哎,温白羽。”
温白羽走过去,说:“呦,今天吃肉炸酱面了,有钱了?”
钟馗笑着说:“我是替明总跑腿,这不是跑腿费吗?”
温白羽知道他是来要建木树枝的,就把建木树枝还给了钟馗,笑着说:“你们明总就给这个跑腿费?太小气了吧。”
钟馗深有同感的使劲点头,说:“明总说了,他从现在要开始省吃俭用的攒钱,好等着十年之后娶老婆……”
温白羽:“……”
温白羽想了想,估计冥帝说的是小海,毕竟小海现在还是个孩子!幸亏冥帝没有禽兽到这个地步。
钟馗拿了建木树枝,说:“这上面怎么有血?”
温白羽把在崆峒山上看到有人用建木树枝血祭的事情说了一遍,钟馗立刻脸色有些不好,说:“我有急事,先走了。”
钟馗急匆匆得拿着他那个装满保险合同的公文包,立刻站起来,推门出了小饭馆。
万俟景侯过来收拾桌子,温白羽后知后觉的说:“钟馗他吃饭是不是没给钱!”
万俟景侯:“……”
就在这一会儿的时候,甘祝似乎已经看出了眉目,他不敢离开混沌一步,给温白羽打了手机,温白羽带着万俟景侯赶紧进了小饭馆后面的房间。
混沌还趴在床上,面前的瓜子盘里面,已经从一片带皮的瓜子,变成了一盘白生生的瓜子仁,混沌正悠闲的吃着瓜子仁。
甘祝坐在桌边,他把那些木片全都摆在了一起。
温白羽走过去一看,木片分成两组,中间没有拼在一起。
温白羽奇怪的说:“分开摆?是因为两幅文字吗?”
甘祝摇头,说:“这上面写的是一整件事,但是中间缺失了,应该是被拿走了。”
温白羽说:“缺失的是什么内容,你能猜出来吗?”
甘祝说:“是最关键的内容,这还要从头说。”
甘祝指着上面的文字,说:“我也不能全都认识,这些文字太古老了……上面记录了西王母之国的一些事情,第一件事是西王母之国如何强大,应该是一个母系氏族的部落。西王母带着他的部落人民征战,驯服了一只巨大的梼杌,这只梼杌非常凶悍,据说吃人无数,而且能兴风作雨,有他经过之地,必然带来灾祸,西王母听说了梼杌的事情,就带人去捕捉,所有的人都没能捕捉到,而且伤亡很大,最后西王母亲自驯服了这只梼杌,梼杌被西王母之国称作梼杌之祖……”
这个故事记载的和他们看到的壁画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壁画是意象的,他们不能理解其中的细节,而甘祝说的更加细致,看起来这只梼杌比其他的梼杌都要厉害。
甘祝继续说:“余下的故事就是西王母之国如何强大,他有很多附属小国,西王母将自己的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是依靠两个法宝,这上面没有说是什么宝贝,但是写了这两个法宝代表什么,一个是财富,一个是永生……”
温白羽摸了摸下巴,说:“财富和永生确实是人都追求的东西,但是这两个东西怎么治理国家?”
甘祝说:“你问的这些,木片上也有写,据说这两样法宝非常厉害,如果有人立了功,西王母就会赏罚分明,让有功的人去看或者触碰这个法宝,这里的记述方式我有些不明白,他说的是‘进入这个法宝’。因为这两样法宝非常厉害,所有的人都想要西王母的恩赐,所以也促使了西王母之国的团结和不断强大。”
温白羽有些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甘祝指了指木片,继续说:“后来,周边的部落窥伺西王母的两个宝贝,联合了很多小国和部落开始反叛西王母之国,经过了不小的战役,看起来西王母之国受创很大。西王母从这次战役认识到很多人在窥伺她的法宝,于是将放置法宝的地方记录起来,记录在一个木桩上……”
甘祝说到这里,看向了混沌,皱眉说:“这个木桩也有讲究,而且我发现和混沌中的毒,有些关联的地方……这个木桩是被火雷劈断的树木,这种树木我从未见过,据说是开绿色的花。”
温白羽诧异的说:“绿色的花?那不是和混沌后背的那个绿色痕迹一样吗?”
甘祝点头说:“我也觉得是这样。这上面记载了,这种树木很特殊,它永远不开花,但是在西王母驯服梼杌的那一天,昙花一现,竟然开花了,而且花瓣是绿色的,有剧毒,是慢性的剧毒,只有树干可以解毒。因为这种花只出产于西王母之国,而且驯服梼杌的时候开了花,西王母把这种树就叫做‘梼杌’。火雷劈中了梼杌树,西王母就把剩下的树干劈成了木桩,在上面刻了宝藏的地图,然后将木桩断成七段,分别装在七口棺材中。”
温白羽说:“为什么要装入七口棺材?”
甘祝说:“这上面的记载开始半半落落了,后面被人抽走了,只是写着这七口棺材,代表了梼杌之祖的七魄。”
万俟景侯听到七魄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眉,温白羽看向他,恐怕两个人都想到了从棺材里跑出来的阴风。
甘祝说:“后面没有了,重要的部分被人抽走了,我觉得虽然不可能记载七口棺材的具体位置,但起码应该给了提示,让西王母之国的后人可以寻找。”
万俟景侯皱眉说:“这个人本身可以直接拿走盒子,但是现在抢走了重要的木片,又留下了其他说明来龙去脉的木片,而且他给混沌种了梼杌毒,显然是想引咱们去寻找剩下的几口棺材,毕竟只有梼杌树的木桩才能给混沌解毒。”
温白羽说:“他想做收渔翁之利吗?”
万俟景侯点头,说:“恐怕就是这样。”
甘祝叹了口气,看着趴在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瓜子仁的混沌,说:“可是也没有其他办法。”
温白羽说:“可是现在毫无线索啊,咱们只知道有几口棺材,现在已经出现了三口,还剩下四口,那这四口在哪里,从什么地方找?”
万俟景侯突然说:“也并不是无迹可寻,你忘了崆峒山的石室了吗?”
温白羽说:“你说那些死了的唐朝官员?”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想必之后很多君王都知道西王母之国的这两样宝藏,出了不少力,咱们可以从这部分入手。”
之后的几天,万俟景侯去查这件事情了,混沌恢复的很快,也是他没心没肺。
但是混沌觉得自己有点后遗症,那就是身上很累,而且经常忘事,不知道是不是被敲傻了,问他后背疼不疼,混沌只是说偶尔会疼,不过大多时候没事。
温白羽把蛋宝宝的孵化器拿到小饭馆里,插上电,小羽毛也跟着他过来了,一见到小血髓花,恨不得跟两年没见似的,就“啊啊”的扑闪着翅膀,冲过去。
结果小羽毛还没和小血髓花玩多久,就被欺负哭了,“呜呜”的哭,一副让人可心疼的样子,然后小血髓花就使劲浑身解数的哄小羽毛,刚哄好两分钟,又把小羽毛给惹哭了。
温白羽已经习惯了这两个毛孩子的相处方式,小血髓花不愧是混世魔王,万俟景侯不在的时候,他就不怕人。
混沌看见小羽毛,顿时两眼放光,一副流口水的表情,然后又看到一红一白两颗亮闪闪的蛋,又开始流口水,还吸溜了一下,温白羽太阳穴猛跳,突然觉得把蛋宝宝和小羽毛带到小饭馆来,实在不太安全。
就在这个时候,小饭馆的门被推开了,现在还是早上,唐子去进货了,不知道谁这么早来。
温白羽一回头,就看到是骆祁锋带着叶流响过来了。
温白羽刚要打招呼,就见混沌“嘭”的一下站起来了,差点带翻了桌子,小羽毛坐在桌子上玩,“嗖——”的一下就要滚下去,小血髓花的蔓藤一甩,将小羽毛捆住,往上一拉,就把小羽毛拉进怀里,“么么”亲了两下,小羽毛顶着一脸口水,呜呜的又哭了出来。
混沌站起来,脸色一下就变了,他本身是瘦高的身材,而且是个明星,脸自然没话说了,标准的小白脸,精致又好看,很少露出凶悍狰狞的表情。
混沌看见进来的两个人,嗓子里低吼了一声,连獠牙都露出来了。
叶流响被吓了一跳,探头说:“又是一只凶兽?”
他的话刚说完,就看那只凶兽大踏步走过来,一副要打架的样子,一把拽住了骆祁锋的领子。
骆祁锋身材高大,比混沌高一头,身材也比他宽很多,混沌拎住骆祁锋的领子,但是根本没有气势,瞪着眼睛,把骆祁锋搞得有点发晕。
骆祁锋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如果要说有点眼熟,估计从电视上看到过,但是骆祁锋也不追星,实在叫不出名字来。
温白羽赶紧跑过来劝架,说:“等等,你们认识吗?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骆祁锋摇了摇头,有些迷茫,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混沌则是揪着骆祁锋的领子不放,说:“那天打伤我,抢盒子的人就是他!”
温白羽顿时愣了,看向骆祁锋。
骆祁锋也有些怔愣,说:“你说什么?”
混沌说:“别装傻充愣了,虽然我没看见你长什么样子,但是气味绝对不会变得,就是这种味道,绝对是你没错。”
骆祁锋看向温白羽,说:“他说什么盒子?不会是咱们从崆峒山带出来的那个密码锁的盒子吧?”
混沌呲牙咧嘴的说:“你还装傻充愣?”
骆祁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你肯定认错人了,叶流响从崆峒山下来一直静养,我没离开一步,怎么可能跑到北京来打伤你,我也不认识你。”
混沌说的非常肯定,不过叶流响能给骆祁锋证明,叶流响被勒令卧床半个月,骆祁锋就一步不离开的看着他,叶流响躺得腰酸背疼,还是打着要去给温白羽送蝉蜕的旗号,才从床上起来的。
一路到北京来,骆祁锋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根本没时间跑到小饭馆来伤人。
甘祝和唐子进货回来,就看见混沌一副要打架的样子,混沌被甘祝拉开,还在说:“我的鼻子不可能闻错,就是他。”
众人都有些匪夷所思,坐下来慢慢说。
混沌说的言之凿凿的样子,但是骆祁锋有人作证,而且就算骆祁锋想要抢盒子,完全可以在崆峒山直接抢,为什么非要到小饭馆来再抢呢,这个地方说不通。
叶流响挽着骆祁锋的胳膊,说:“我家大叔是烂好人,你们不要冤枉他。”
骆祁锋有点脸红,把叶流响的手臂拨下去。
叶流响把一个透明的蝉蜕交给了温白羽,说:“快给你儿子吃吧,这是第三个,差不多要好了。”
温白羽点点头,说:“你们在北京呆多久?”
叶流响说:“不知道,只是给你们送一趟东西,没想到还发生了不少事情。”
他正说着,小饭馆的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走过来,扫了一眼众人,似乎挺诧异,今天到的人还挺多。
万俟景侯坐下来,说:“我这边查的有点眉目了,但是并不确定,还要去看看。”
温白羽说:“怎么样?从皇陵真的能查出来?”
万俟景侯点头,说:“我这几天打听了消息,又在市场上打听了一下,虽然没有找到其余四口棺材的位置,但是我打听到了一个别的消息。还记得咱们在崆峒山的墓葬里看到的壁画吗,那些壁画的文字被损毁了,按照甘祝解释的那些木片,壁画上的文字和木片上记录的应该如出一辙。”
甘祝点了点头,说:“壁画上的文字非常生涩,但是我这几天看了看,确实记录的是一样的,但是很凑巧的是,咱们缺失的那部分,也正好被损毁了,看起来确实是很重要的部分。”
万俟景侯点头,说:“这部分应该记载了七口棺材的来龙去脉,或者是寻找的线索,没准还有血祭的流程。”
温白羽着急的说:“所以你到底打听出了什么?”
万俟景侯笑了一下,说:“别急……这部分文字是被认为损毁的,在损毁之前,是有拓本的。”
温白羽诧异的说:“你找到拓本了?”
万俟景侯说:“只是打听到了这个拓本的消息。这个拓本是唐玄宗宠妃的陪葬品,被人称作天书,但是后来被盗墓贼盯上了,这本天书不翼而飞。同时在宋真宗下葬的时候,宋人都有让大臣观看陪葬品的习惯,宋真宗的陪葬品里也有一本天书,当时身为皇帝的宋仁宗看中了这些陪葬品,想要留下来,还召集了大臣商议,但是大臣们觉得,这是宋真宗的东西,如果留下来恐怕天书的福分恐怕不属于宋仁宗,宋仁宗只好把天书陪葬在陵墓内。”
温白羽说:“那这天书就是宋真宗的陪葬品?”
万俟景侯摇头,说:“金犯宋之后,刘豫带兵投降金人,被金人敕封为大齐皇帝,在开封设立了当时官方的淘沙机构,让自己的儿子刘麟作为淘沙官,组建皇子府十三军,征召男丁入伍,一共十万大军,专门用来淘沙,把宋皇陵淘的一干二净。”
温白羽说:“这比奚迟的军队还要多。”
万俟景侯点头说:“刘豫基本把当地的坟墓全都淘干净了,宋皇陵里的东西被他掏走,而且刘豫是个不识货的人,只喜欢漂亮的东西,有人说王羲之的真迹兰亭集序就在宋皇陵里做陪葬,很可能是因为刘豫不识货已经撕毁了。刘豫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字画撕毁,然后把漂亮的裱本留下来。”
温白羽说:“这要是让雨老板看见,一定心疼死了。”
万俟景侯继续说:“天书作为宋皇陵的陪葬品,很可能被刘豫盗走,后来刘豫失去金人信任,罢免了他皇帝的封号,封为曹王,令刘豫和刘麟居住在临潢府,其实就是软禁,最后刘豫就死在了临潢府。”
温白羽说:“临潢府?现在是哪个地方?”
万俟景侯说:“内蒙古的巴林左旗东南。”
温白羽:“……”
温白羽顿时一阵无奈,他们竟然要去内蒙古的大草原了吗……
万俟景侯说:“刘豫在死之前,一直被软禁在临潢府,他的墓葬必然也在临潢府附近,刘豫虽然投金,但是仍然保留着一些宋人的习惯,例如让人观看陪葬品,他的陪葬品里也有一本天书。”
温白羽摸着下巴,说:“如果咱们找到了拓本,那么就知道缺失的内容是什么了,这样也不至于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说着,看向甘祝和混沌,混沌耸肩说:“我没有意见。”
甘祝说:“我也没有意见,最好早出发,混沌中的毒是慢性毒,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
温白羽点点头,叶流响说:“那我们也去,毕竟和那个金棺材有关系。”
骆祁锋则是皱了皱眉,上次去崆峒山,叶流响就差点死在那里,显然他的血可以给金棺材血祭用,骆祁锋并不想让叶流响再犯险。
叶流响看向骆祁锋,说:“大叔?去吧,去吧!”
骆祁锋也看向他,叶流响满脸都是希冀,骆祁锋其实也想找到西王母的宝藏,如果真有永生的秘密,叶流响也不用那么痛苦的蝉蜕了,每一次蝉蜕叶流响就要死一次,而且蝉蜕之后非常虚弱,骆祁锋看着都不忍心。
骆祁锋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说:“我也跟你们去。”
混沌则是“哼”了一声,混沌是非常相信自己的鼻子的,觉得自己不可能闻错气味,骆祁锋身上明明就有那种气味。
众人决定好了,剩下的事情就让万俟景侯和骆祁锋去办,毕竟这两个对准备器材和规划行程很在行。
混沌则是让甘祝给自己买了好多零食装在包里,准备带着出去吃。
众人首先要坐飞机去赤峰市,然后开车往巴林左旗去,他们的目的地是巴林左旗东南附近,但是没有太准确的目标,位置还挺广阔,要一点一点慢慢找。
骆祁锋买了飞机票,到了地方再去租车。
他们坐的并不是头等舱,只是普通舱位而已,混沌一出现在飞机场,立刻引来一批的记者围追堵截,众人全都被连累了。
尤其混沌还一边嗑瓜子,一边拉着甘祝的手,那场面简直劲爆极了,记者们都抓拍了好几下,最后众人不得不躲进厕所里,然后甘祝去买了鸭舌帽和口罩墨镜一类的东西,把混沌全副武装了起来。
混沌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口罩,说:“这样捂起来我还怎么吃瓜子。”
众人都很无奈的看着他们。
他们坐在候机室里的时候,还有一个小姑娘走过来,似乎想看看这个戴着口罩墨镜鸭舌帽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个明星。
混沌则是毫无感觉,正在睡觉,而且睡得很熟,歪在甘祝肩膀上,还打着小呼噜,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脑袋还一点一点的,好几次差点从甘祝的肩膀上滑下去。
甘祝没有办法,扶了他脑袋好几次,混沌睡得非常死,不知道是不是中毒的缘故,混沌这几天总是感觉疲惫,想睡觉,连瓜子都嗑的少了。
还有一会儿才能登机,温白羽也有些犯困,看了看自己脚边的背包,想要确定一下小羽毛和蛋宝宝在里面安全不全,结果刚一拉开拉锁,就看到里面的小血髓花!
小血髓花抱着小羽毛,两个人正在睡觉,两颗蛋宝宝放在孵化器里,倒是稳稳当当,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温白羽瞪着再次偷渡的小血髓花,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臭小子总是粘着自己儿子,血髓和关楠几乎把小血髓花放养,让他来当便宜的奶爸……
温白羽忍不住伸手过去,弹了小血髓花脑门一下,小血髓花一下就醒了,伸手紧了紧小羽毛,小羽毛咂咂嘴,好像要醒,但是又睡过去了,小血髓花还对温白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像模像样的小大人似的。
温白羽不禁笑了一声,然后又把背包拉上了。
温白羽说:“血髓家的混世魔王又过来了。”
万俟景侯其实早就看见了,笑着对他说:“时间还早呢,你要是困也睡会儿?”
温白羽确实有点困,自从万俟景侯做那种事情开始戴套以后,就开始不停的翻新花样,什么水果口味,什么按摩凸起,什么荧光的,竟然还有薄荷的,大冬天的凉的温白羽真想骂娘。
其实他们做的并不算勤,而且万俟景侯尽量温柔了,只不过万俟景侯异于常人,每次都体力惊人,总是发泄不出来,温白羽哭的声音都哑了,一次下来腰疼好几天,总觉得自己要被榨干了。
温白羽也靠在万俟景侯肩膀上,很快就睡着了,他大约睡了半个小时,醒过来的时候看了看腕表,马上就可以登机了,往前一看,坐在他们前面的甘祝和混沌都不见了。
温白羽神情一紧,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混沌又被人偷袭了,赶紧往前一探头。
结果就看见混沌已经改变了睡觉的姿势,改为躺在甘祝的腿上睡,此时甘祝则是弯着腰低着头,混沌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两个人亲的难舍难分。
温白羽尴尬的缩回头来,看来自己的担心真是白担心了。
一直亲到登机,甘祝才把混沌放开,混沌则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把口罩戴上,准备登机去了。
众人上了飞机,从北京到内蒙古没多长时间就到了,起飞之后空姐开始推着饮料到处转。
众人都要了饮料,混沌则是说:“有瓜子吗?”
温白羽:“……”
空姐愣了一下,然后态度良好的笑着说没有,甘祝把混沌按回座位上,说:“好好睡觉。”
混沌则是颇为委屈的说:“可是你给我买的瓜子那么少,万一不够吃怎么办?”
甘祝脸色有些抽搐,其他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甘祝只好说:“下了飞机给你买还不行?”
混沌这个时候才喜笑颜开,说:“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甘祝:“……”
温白羽忍不住笑了笑,觉得甘祝还真是不容易。
飞机很快就落地了,一出机场,“呼——”得一股大风吹过来,温白羽觉得自己要被吹飞了,他知道这边比北京冷,所以特意穿了羽绒服,但是没想到这么冷,冻得鼻子都通红了,一边吸溜着气,一边等出租车。
众人上了出租车,往事先定好的酒店去,因为天气实在太冷了,还飘着大雪,万俟景侯就让温白羽在酒店休息,甘祝和骆祁锋跟着万俟景侯去准备装备,当然还有租车。
温白羽留在酒店里,把背包里的小血髓花和小羽毛抱出来,放在床上,两个小家伙似乎也觉得特别冷,“嗖——”的一下钻进被窝里,小羽毛冷的牙齿咯咯打颤,小血髓花搂着他揩油都不知道。
温白羽又把两个蛋宝宝拿出来,小羽毛好奇的爬过去,因为床铺太软了,小羽毛一走就一歪,只好爬过去,然后抱住蛋宝宝,两颗蛋宝宝都暖烘烘的,小羽毛抱住蛋宝宝之后,用小脸贴着,还呵了口气,然后嘻嘻的笑了起来。
小血髓花似乎吃醋了,眼看着小羽毛抱了红色的蛋宝宝,然后抱白色的蛋宝宝,然后转过头来又要抱红色的蛋宝宝,小血髓花就过去一把抱住小羽毛。
小血髓花现在比小羽毛高出很多了,抱着小羽毛简直小意思,小羽毛蹬着小腿,指着蛋宝宝,嘴里“啊啊”的喊,似乎还想要抱着暖烘烘的蛋宝宝,但是小血髓花已经把他抱走了,小羽毛特别委屈,瘪着嘴巴。
小血髓花就在蔓藤上变出花骨朵给他玩,小羽毛又开始没心没肺的咯咯笑起来。
温白羽无奈的看着两个小家伙,也怕小羽毛把蛋宝宝给摔了,赶紧把蛋宝宝抱起来,放在孵化器里,然后插上电。
温白羽观察了好半天,隔着孵化器透明的壳子,蛋宝宝在里面非常安静,红色的蛋宝宝已经裂开了不少,但是始终没有破壳,能看到白色的羽毛,好像和小羽毛破壳之前一模一样,而白色的蛋宝宝仍然没什么动静。
温白羽安顿好小家伙们,就听见隔壁有声音,而且是很大的撞门声,隔壁住的是混沌,对面住的是叶流响。
温白羽赶紧推开门,就看到混沌从里面出来,原来是他撞门,并不是别人。
因为撞门的声音太大了,叶流响也推门开往外看,说:“怎么了?”
混沌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朝楼梯间走过去。
温白羽有些奇怪,混沌这个样子不太对劲,就见他拉开楼梯间的门,然后慢慢走了进去,那动作就跟梦游似的,而且两眼直勾勾的。
温白羽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小家伙们,不敢走出去,怕发生什么变故,叶流响就走出房间,这个时候楼梯间的门自动合上了,叶流响拉开门,里面黑洞洞的,全是声控灯,混沌走的又慢又轻,所有的灯都没有亮,有点渗人的感觉。
叶流响跺了跺脚,让所有的灯都亮起来,叫了一声“混沌”,但是混沌根本没有反应。
温白羽说:“他不对劲吧?”
叶流响追过去,温白羽眼看着他们就要走出自己的视线,有点着急,就听“咚!咕咚——”的声音。
温白羽把门卡一抽,然后关上门,赶紧跑进楼梯间,就看到叶流响和混沌两个人都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整整滚了一层才停下来。
混沌似乎晕过去了,叶流响最可怜,被混沌压在身下,整个人当了肉垫。
叶流响磕的晕头转向,说:“温白羽……你这个朋友是不是脑袋有问题……我要被压死了……”
温白羽赶紧冲过去,将混沌扶起来,混沌还是没有醒过来,温白羽只好使劲把他扛在肩头。
叶流响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撩起胳膊一看,胳膊上红了一大片,有点发肿,摸了摸自己脑后,“嘶——”了一声。
两个人扛着混沌往上奏,温白羽说:“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叶流响疼的呲牙咧嘴,说:“我进来的时候就看他往下走,我叫他他也不理我,而且不看楼梯啊,直接往下迈,一下就滚下去了,我想拽他,也被拽下去了,我身上都磕青了……他是不是梦游啊?”
两个人把混沌扛回去,但是发现混沌根本没有拔掉门卡,而且门撞死了,简直不能更好,只好把混沌先扛进了温白羽的房间。
把混沌扔在床上,那人似乎睡着了,真跟梦游似的,还打着轻微的小呼噜。
温白羽连忙检查了一下屋子里小家伙们,一个都没少,不禁松了一口气,混沌睡得很熟,怎么也叫不醒,只能等他醒了再说。
叶流响怕混沌又梦游,不放心温白羽一个人,就留在温白羽的房间里,等着万俟景侯他们回来。
叶流响趴在床上,看着正在熟睡的小血髓花和小羽毛,说:“哎呀,你儿子跟我一样可爱。”
温白羽:“……”
温白羽心说,脸呢,虽然叶流响真的挺可爱的,但是他怎么说出口的这句话!
叶流响晃着自己细细的小腿,说:“嗯……你儿子闻起来也很香,一股又香又嫩的味道,闻得我都流口水了。”
温白羽:“……”
叶流响转过头来,说:“真的,温白羽我跟你说,你可小心点,你家儿子身上都是正阳之气,是什么异兽啊凶兽啊怪兽啊野兽啊最喜欢的东西了,吃了可是大补的。”
叶流响说着,伸手去摸小羽毛的脸蛋,小脸蛋可光滑了,自从吃了三次蝉蜕之后,小羽毛真的能看见东西了,对什么都很好奇,叶流响把他摸醒了,小羽毛就睁开眼睛,好奇的盯着他看。
叶流响被小羽毛看的想笑,又伸出手去摸小羽毛的脸蛋,结果这个时候,小血髓花的蔓藤“嗖——”的一下打过来,一下捆住叶流响的手指头,小血髓花“嗷呜——”一口,咬在叶流响的手上。
“啊!”
叶流响大喊一声,直接从床上跳下来,低头一看,他的手指头上都是牙印,一圈的小牙印。
温白羽一看,顿时笑得都肚子疼了,说:“别瞎动我儿子,遭报应了吧。”
小血髓花很不屑的瞥了一眼叶流响,然后抱着小羽毛又开始睡觉。
叶流响看着自己的手指头,说:“这个熊孩子。”
温白羽和叶流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万俟景侯他们还没回来。
叶流响很无聊,一看就是想他家大叔了,叶流响非常兴奋的对温白羽说:“对了温白羽,我告诉你一件事。”
温白羽见他神神秘秘的,说:“什么事啊?你表情怎么那么诡异?”
叶流响对他勾了勾手指,温白羽走过来,叶流响抓住他的手,竟然往自己下面拉,温白羽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跳了一步,说:“等等……你太热情了,我不喜欢这么幼齿的……”
叶流响眨着大眼睛,显然没听懂温白羽的话,笑着说:“我好像有反应了。”
温白羽心说,我该恭喜你吗……
叶流响又激动的说:“大叔教我怎么弄了呢,可是每次我自己弄,就是发泄不出来,大叔帮我的话就会感觉很舒服,不过好像单纯弄这个地方还是发泄不出来,大叔用手插我后面那个地方,特别舒服……”
温白羽赶紧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说:“别说了,你留着跟大叔分享去吧。”
叶流响说:“为什么?”
温白羽错了一下辞,说:“呃……这种事情呢,你大叔跟定想让你只跟他分享感受的。”
叶流响竟然露出一副受教的表情,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那好吧。”
温白羽立刻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地为骆祁锋捏了一把汗。
混沌睡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醒来的意思,叶流响说:“他真能睡。”
温白羽也不由的点点头,不过一想到混沌是中毒了,怕他昏睡是因为中毒的缘故,之前万俟景侯已经给混沌滴了血,但是这种毒素竟然很霸道,连烛龙的血都不能治愈。
温白羽有些担心,伸手解开混沌的衣服扣子,叶流响好奇的说:“你干什么?”
温白羽翻了个白眼,说:“过来帮忙。”
叶流响则是摇摇头,说:“大叔说只能脱他衣服。”
温白羽:“……”
温白羽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叶流响和骆祁锋的日常生活,都是什么烂七八糟的!
温白羽没好气的说:“快过来,把他转过去,我要看看他后背的伤口。”
叶流响这才过来,混沌的身材非常好,没有明显肌肉,但是肌肉都是暗搓搓的长,温白羽把他衣服拔下来,叶流响把人推翻过去,温白羽把他后背的衣服也扯下来。
那绿色的花朵好像更大了,已经从混沌的后背延伸到腰际的位置了,而且还有慢慢伸展的趋势。
叶流响惊讶的看着那朵花,说:“这么大?”
温白羽脸色有点不好看,说:“之前没有这么大,不知道是不是中毒开始深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嘭!”的一声,温白羽说:“你听。”
叶流响翻了个白眼,说:“我听不见。”
温白羽说:“那刚才混沌撞门,你怎么出来了?”
叶流响说:“他撞门就跟砸山似的,地都在震啊,我当然感觉到了。”
他正说着,就听“嘭!!!”
果然是砸山,动静非常大,叶流响不禁看向了地板,地板都在颤动,桌子上放着一杯水,水面都激荡起来。
叶流响看向温白羽,说:“怎么回事?要地震吗?”
“嘭!嘭!嘭!!”
声音还在继续,一下一下的砸着,并不像装修的声音,谁大黑天的装修?而且那声音好像是人在走路,越来越近。
小羽毛顿时就被震醒了,迷茫的睁着大眼睛,小血髓花把他抱起来,然后带着小羽毛躲进了背包里。
温白羽赶紧把孵化机拔下来,也塞进背包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房门被“嘭”的一声,剧烈的撞了一下。
房门一下凹了进来,看起来非常可怕。
叶流响说:“什么东西?”
“嘭!”
房门发出“吱呀”一声,有些不堪重负,撞得完全变形了,往里使劲凹着。
“嘭!”
随着第三响,房门终于一下飞了出去,温白羽拽住背包,飞快的往旁边扑去,说:“趴下!”
叶流响立刻捂住脑袋趴下来,房门“呼——”的一声直接拍过来,打在玻璃上,就听“哗啦——”一声巨响,窗户的玻璃全都被房门拍碎了,像下雨一样飞溅开来。
温白羽被砸了一身的玻璃碴子,抬头一看,就见一个巨人站在他们门口,正猫着腰往他们的房间里钻。
是傲因!
叶流响看着那巨人一样的傲因,说:“见鬼了!傲因还跑城区里来了?”
混沌还趴在床上,这么大动静竟然没有醒过来,温白羽眼看傲因要挤进屋子里,立刻扑过去,将混沌拽过来,地上全是玻璃碴子,温白羽不敢拖着他,但是混沌身材比他高,温白羽抱起来特别吃力。
叶流响大喊一声“当心!”
温白羽立刻带着混沌滚了一下,巨大的傲因甩开自己锋利的爪子,对着温白羽挠下来,温白羽感觉风声从自己的头顶袭击过去,如果这一爪子拍到他的脑袋,那么立刻就会开颅了。
叶流响说:“怎么办?”
温白羽说:“不能让傲因在城区里晃。”
傲因一爪子没有拍中,立刻非常恼怒,大嘴一张,突然伸出舌头来,叶流响的胳膊一下被舌头缠住,“嗖——”的一下拽向傲因。
温白羽一把抓住叶流响,右手凤骨匕首快速的砍下,傲因的嘴巴顿时一片鲜血,舌头被切断,血涌出来,喷了叶流响一身。
叶流响皱了皱眉,说:“没有大叔的血香。”
温白羽说:“还管他香不香,把它拿下才对!”
叶流响一下跳起来,冲着傲因冲过去,傲因舌头受伤,只能伸手去抓他,叶流响顺着傲因的手,一下翻身上去,手成爪形,五指一收,一下划在傲因的脖颈上。
傲因发出“嗷——”的一声大吼,脖子上的血瞬间喷了出来,像决堤一样,温白羽见叶流响止住了傲因,立刻也冲上去,凤骨匕首一转,猛地扎进傲因胸口。
傲因疼的大叫,身体不停的摆动着,一下将叶流响甩了出去,叶流响向后翻身,稳住下盘,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
温白羽猛地拔出匕首,狠狠再插一记,傲因发出巨大的吼叫声,身体不稳,“嘭!”的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
温白羽差一点就被傲因压在下面,那岂不是压成肉泥了。
温白羽退后两步,粗重的喘着气,他身上也都是血,就在这个时候,叶流响突然“啊”了一声,温白羽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见叶流响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突然飞过来。
温白羽没有准备,一下被叶流响砸中,两个人滚在地上,都被地上的玻璃碴子扎了一个满身。
温白羽快速的爬起来,就看见混沌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的双眼无神,有点呆滞,就跟刚才梦游一样,快速的拎起地上的背包,然后跳上窗户,就准备从窗户跳出去。
温白羽心中一凛,立刻从地上弹跳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猛地抱住混沌,向后一拽。
温白羽几乎和混沌是近身肉搏,混沌一脚踹在温白羽肚子里上,举起地上的凤骨匕首,猛地朝温白羽扎下来。
温白羽向侧面一躲,混沌就抓起背包,又准备跳下去,温白羽五指猛地一收,凤骨匕首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嗖——”的一下在混沌手心里转了起来,猛地划伤了混沌的手心。
匕首脱手而出,将背包划破,里面的东稀里哗啦的掉出来,小血髓花抱着小羽毛快速的往前跑,混沌伸手去抓他们,小羽毛嘴巴张开,一股巨大的火焰一下喷出来,混沌猛地缩手,抓了空。
孵化器掉在地上,顿时摔开了盖子,两颗蛋从里面滚出来。
混沌抓起地上的蛋,小血髓花猛地打出蔓藤,一下卷住白色的蛋,蔓藤上的倒刺扎上了混沌的手,混沌手一抖,白色的蛋宝宝立刻脱手而出,被小血髓花卷了出来。
混沌抓住那枚红色的蛋宝宝,再也不敢恋战,直接从高层跳了下去。
温白羽眸子一缩,立刻追过去,伸手抓住混沌,另一手猛地抓住窗户的边沿。
“嘶——”的一声,温白羽感觉自己要被扯成两半了,叶流响喊了一声“温白羽!”,也快速的追过来,抓住温白羽的手。
混沌坠着温白羽,双眼无神,脸上却露出狰狞的笑容,猛地一缩手,身体忽然向下坠落。
温白羽瞪大了眼睛,混沌就像中了魔怔一样,不止如此,还抓走了红色的蛋宝宝,就在他坠落到半空的时候,混沌突然化出原型,一下飞上天去,带着红色的蛋宝宝,一晃就不见了。
温白羽狠狠砸了一下墙面,看向叶流响,说:“松手。”
叶流响稍微迟疑了一下,立刻松开手,就听“呼——”的一声风响,叶流响被吹得后退了一步,温白羽一下变成了巨大的鸿鹄,猛地展翅追了出去。
万俟景侯甘祝和骆祁锋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呼——”的一阵风过,头顶上有一个白色的大鸟一晃而过,万俟景侯不禁眯了一下眼睛。
叶流响抱着背包,把小羽毛小血髓花和白色的蛋宝宝装起来,快速的从楼上跑下来,说:“混沌发疯了,他把红色的蛋抢走了,温白羽已经去追了。”
万俟景侯脸色非常差,骆祁锋拉住叶流响,说:“鬼眼,用鬼眼去看。”
叶流响一着急,差点把鬼眼都给忘了,但是鬼眼和他并不契合,不是想看见什么就能看见什么,叶流响努力的去看,但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突然叶流响猛地一颤,说:“二山……”
众人都有些惊讶,二山已经死的不能再透了,叶流响却又突然看到了二山,显然是那个魄支配了二山的尸体。
万俟景侯皱眉说:“在哪里。”
众人立刻上了车,骆祁锋开车,向叶流响说的方向开去。
温白羽猛追了一会儿,眼看已近到了郊外,一片荒山野岭,天气非常冷,大雪纷飞的,还刮着大风,野外一片荒凉,根本不知道飞出多远。
下面是荒凉的山坡,黄土的山坡,星星点点的绿树,上面顶着白雪,在往前飞了不久,就看到一片绿野,也顶着皑皑的白雪,山涧里一条水沟,怪石嶙峋的,水沟上结了冰。
山里树木有些密集,温白羽已经看不见混沌了,飞快的振翅来回看了好几圈,混沌似乎有意隐藏起来。
温白羽心中升起一股急躁,猛地落在地上,从鸿鹄的样子幻化成人形。
他身上没有衣服,这地方又是荒山野岭,飘着大雪,冻得温白羽打激灵,却来不及停顿,看到地上的雪脚印,立刻向前追去。
温白羽一路猛跑,混沌的脚印一直往前延伸,天色黑的厉害,树林里更是一片昏暗,就听“沙沙……沙沙……”的声音。
温白羽顿时警觉起来,那“沙沙”的声音由远而近,带动着树木开始沙沙发动,似乎像一股激流快速的涌过来。
温白羽抬起头来,就看到树林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傲因,傲因飞快地跑向他,温白羽还没有动,斜侧里突然有一个声音,猛地扎出来,一下将温白羽抱在怀里,就地一滚,然后迅速的弹跳起来。
温白羽感觉那个人身体非常温暖,体温有些高,正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伸手搂住他,说:“走!”
温白羽被他拉着跑,跑不了多远就看到了一辆吉普车,万俟景侯拽着温白羽上车,傲因在后面紧追不舍。
万俟景侯快速的掏出衣服,裹住温白羽,同时说:“开车。”
骆祁锋立刻踩了油门,车子猛地开出去。
温白羽快速的套上衣服,又穿上裤子,刚要说话,万俟景侯就说:“叶流响的鬼眼看到混沌了,还有二山,在附近的洞沟里。”
骆祁锋猛踩油门,叶流响只能说一个大致的方位,然后描述出那个洞沟的样子,有水,但是已经结了冰,从山上流下来,山上有很多石窟,二山就藏在里面。
骆祁锋飞快得开车吉普,寻找着叶流响描述的那片洞窟。
温白羽突然喊了一声:“那边!”
众人顺着温白羽指的往前一看,就见黑暗的丛林见,一个人影突然一闪而过,是混沌。
混沌走的飞快,一下钻进树林里,骆祁锋快速的将车开过去,突然砸了一下方向盘,说:“太窄了,下车。”
众人打开车门,万俟景侯把背包背上,都快速的下了车,冲着混沌走的方向追过去。
混沌走的飞快,而且似乎目的性非常强,幸亏下了大雪,地上会留下脚印。
众人飞快的往前跑,很快就跑出了狭窄的树林,一座黄土似的洞窟出现在众人面前,上面星星的绿树,顶着白雪,放眼看去,一片大大小小的水洞,根本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石洞,到底是哪个洞?
众人来不及考虑,大步冲着往山上跑,有水流从山上留下来,但是表面已经结冰了,山石很滑,上面覆盖着白雪,底下却是冰,好几次叶流响差点摔倒在地上。
众人往上走,就看到混沌的影子出现在他们上方不远的地方,然后快速的隐进了一个石洞里,众人快速的往上爬,那石洞非常窄。
这个石洞是所有洞窟里最窄的一个,温白羽想也没想,立刻钻进去,矮着身体往里爬,后面的人也跟着往里爬,万俟景侯的身高有些高,必须使劲趴下来,才能往里爬,更别说骆祁锋了,有的地方需要往里挤。
温白羽双手曲起来,在地上飞快的爬,他的动作很快,隐约看到前面一个人影,立刻加快了速度,伸手去抓。
前面的混沌似乎感觉到他要抓自己,身体猛地往前一缩,就在这个时候,狭窄的洞一下宽阔了,混沌从里面钻出去,猛地就地一滚,飞快的弹起来就跑。
温白羽冲出去,脚步踉跄了一下,也飞快的往前追。
后面的万俟景侯喊了一声:“白羽!”
温白羽根本没时间答应,追着混沌立刻消失在黑暗的石洞里。
石洞一下变得宽阔,但是非常黑暗,温白羽眼看混沌在自己面前,猛地往前一扑,一下将人扑倒在地上,就听“嘭!”的一声,然后是“轱辘轱辘”的声音。
一颗红色发光的蛋掉在地上,顺着石洞飞快的往里滚。
混沌发疯了一下挣扎,仍然双眼无神,就像中邪了,猛地抓住温白羽,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温白羽眼看着蛋宝宝滚了进去,不想再和混沌纠缠,猛地爬起来往里跑。
混沌这个时候却一下抓住温白羽的脚腕,喉咙里发出野兽的大吼,“嘭”的一声将温白羽扑倒在地。
混沌是失去意识,或许和中毒有关系,温白羽手下留情,但是却被绊住了,这个时候众人从后面追上来,甘祝立刻冲上去,双手一锁,将发疯的混沌从地上拽起来。
混沌还在大吼大叫,眼睛直勾勾的,脸色却异常狰狞,甘祝的手臂锁住他,他就不断的挣扎,瞬间在甘祝的身上踹了三脚,发疯了一样去咬甘祝的脖子,疯狂的啜着甘祝的血。
甘祝被他咬的一激灵,但是他的血有解毒的功效,甘祝也就没有动,让混沌使劲的吸着他的脖子。
混沌发疯了一会儿,粗重的喘息着,或许是甘祝的血真的能镇压混沌的毒性,混沌慢慢冷静下来,似乎体力有些透支,一下晕了过去。
甘祝背起混沌,众人不再停留,往里冲去。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已经率先冲进去,里面黑洞洞的一片。
骆祁锋把手电拿出来,这个地方显然就是个自然的山洞,没有任何人工开凿的痕迹。
二山在这里,应该是临时找的。
温白羽往里冲,根本没有看到蛋宝宝的踪影,红色的蛋宝宝发着光,在这么黑暗的地方,应该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刚才的石洞是个下坡道,但是现在很显然并不是下坡道了,如果蛋宝宝是自然的滚动,肯定已经停住了,不可能突然消失。
显然是有人拿走了蛋宝宝,而这个人,必然是在山洞里的二山,也就是被魄附身的二山。
叶流响仔细得用鬼眼看,实在看不出来所以然,突然喊了一声“糟糕!”
骆祁锋紧张的说:“怎么了?”
叶流响说:“蛋好像摔破了,魄在崆峒山上受了伤,是想用烛龙蛋来修复自己。”
温白羽一听蛋摔破了,立刻心脏都提起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骆祁锋说:“能看到在哪里吗?”
叶流响急的满头是汗,他怎么看都只能看见二山拿着一个红色的蛋,二山在崆峒山的墓葬里,已经被打的头破血流的,恨不得脑壳都已经没了,脑浆都流完了,魄顶着这种残破不堪的身体,肯定要找东西来修复自己,不然他本身就没有形态,身体还这个样子,就更加没用了。
叶流响用鬼眼看了半天,但是鬼眼的消耗也非常大,叶流响的脸色苍白下来,就在骆祁锋觉得他要晕过去的时候,叶流响突然指了一个方向,累得说不出话来。
骆祁锋把他背在背上,众人冲着那个方向追过去。
他们往里走,就看到石窟的两壁开始出现壁画了,雕工非常粗糙,显然是新雕的,再往里走,石窟的地上竟然倒着很多梼杌石雕,就是他们之前见过的血祭用的图腾。
那些石雕似乎都是废弃品,一看就非常残次,雕的并不是太好,已经被遗弃了一地。
他们往里跑,很快石洞一下开阔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墓室,里面空旷的厉害,只在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个梼杌石雕。
梼杌石雕看起来也没有崆峒山墓葬里的精致,只比那些遗弃的石雕好一点点有限。
巨大的石室里面,二山一脸狰狞的笑容,站在石雕面前,的确像叶流响看到的那样,他的头盖骨已经没了,而且四肢扭曲,显然是断了,脸上的皮都是黑的,在墓葬里被炸了好几次,脑浆都流干了,血粼粼的脸上贴着白乎乎的东西,看起来让人作呕。
魄就顶着这么一副身躯,一脸阴狠的笑容冲着他们,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烛龙蛋。
红色的蛋宝宝散发着幽幽的光彩,将一片黑暗的石室照的莹莹发光。
温白羽心脏一提,眯起眼睛,已经一步冲上去,万俟景侯身上也充斥着暴怒的气息,二山的做法很显然了,他想用蛋宝宝来血祭,然而这不过是一场仪式,说白了二山就是想把蛋宝宝吃掉来补充自己。
二山似乎早有准备,他“嗬嗬”的笑了一声,就见石室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巨大的通道,从通道口的地方,源源不断的涌出傲因来。
傲因似乎受二山的支配,很快的冲上去,拦住温白羽和万俟景侯。
石室很大,但是源源不断的傲因涌进来,空间一下就变得狭小起来,骆祁锋和叶流响也冲过去帮忙,好给温白羽开路,让他去救烛龙蛋。
万俟景侯把背包扔给甘祝,甘祝背起来,看着昏死过去的混沌,眼看傲因越来越多,有些着急。
傲因怕火,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还能应付的自如,但是叶流响和骆祁锋谁也不会喷火,一下场景非常混乱。
温白羽眼看着二山站在里面,那些傲因却像没有尽头一样,源源不断的冲到自己面前,温白羽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人发颤的威严。
二山似乎感觉到了温白羽的变化,似乎不想夜长梦多,猛地举起烛龙蛋,就要往梼杌石雕上的角砸去。
温白羽眼睛一眯,手中的凤骨匕首猛地甩出去,“嗖——”的一声,二山发出“啊啊啊啊”的一声吼叫声,手中的烛龙蛋嘎啦一声掉在了地上,二山后退了两步,举起手一看,他的手腕被凤骨匕首穿了一个大窟窿。
烛龙蛋掉在地上,滚了两滚,似乎很结实,裂缝还是那么大,并没有再出现裂缝,更没有直接裂开。
温白羽眼看着烛龙蛋掉下来,猛地一缩手,凤骨匕首一下飞回来,二山猛地扑倒,避开凤骨匕首,同时去抓地上的烛龙蛋。
温白羽一脚踹开身边的傲因,也猛地扑上去,万俟景侯眸子一缩,抢过去踹翻想要偷袭温白羽的傲因。
就在这个时候,二山突然笑了一声,混沌猛地醒了过来,眼睛发直,一下挣脱开甘祝的束缚,猛地朝温白羽扑过去。
二山一下将地上的烛龙蛋抓起来,然后快速的后退,就听“咔!”的一声巨响,二山刚举起烛龙蛋,想要猛烈的往梼杌石雕上砸去,却听到一声脆响。
烛龙蛋竟然裂开了,上面的蛋壳抖了一下,直接掉了下来,露出里面雪白的翅膀来。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烛龙蛋竟然裂开了,也不知道是磕碎的,还是自己破壳的。
里面白色的翅膀露出来,翅膀闭合着,将里面的东西包裹的一丝不露。
二山被吓了一跳,立刻伸手去扒蛋壳,想要直接把里面的宝宝插在梼杌角上血祭。
他伸手一扒,只是碰了一下,蛋壳又发出“喀啦”一声,里面白色的翅膀忽然颤了一下,旁边的蛋壳被翅膀一颤,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然后慢慢的碎裂开。
二山眸子一缩,就在这一瞬间,他手中的烛龙蛋猛地全都碎开,白色的翅膀突然伸展开来,一片红光炸裂在众人面前,强烈的红光刺得眼睛睁不开。
二山突然发出“啊啊啊啊”的嚎叫声,不停的甩着手,似乎是觉得手中破壳的烛龙蛋非常烫。
果然就听“呲啦——”的声音,二山还算完好的手心,就跟烧焦了一样,众人立刻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二山的手心立刻变成了黑糊色,“呲啦呲啦——”的直响。
烛龙蛋被二山甩出去,红光还没有熄灭,温白羽怕刚出生的小宝宝直接扔在地上,也不管烫不烫手,立刻扑过去接。
哪知道那抹红光在半空中突然展开翅膀,兜了一下,就听“呼——”的一声巨响,一股巨风席卷了整个石室,梼杌石雕猛的一歪,直接被吹倒在地上。
众人被吹得睁不开眼睛,抓住旁边的石墙,才没有被吹飞,那些傲因则是被大风弄得受惊起来。
巨风过后,温白羽勉强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对白色的翅膀,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二山突然像被什么揪住了,然后发出“啊——!”的一声惨烈叫声,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猛地砸像石墙。
二山的身体砸中了一个傲因,连带着傲因,被巨大的推力砸向石墙,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石室顿时摇晃起来,石头纷纷落下,二山砸在墙上,几乎稀烂,一股黑烟腾起来,猛地冲向通道,一下消失不见了。
众人都有些瞠目结舌,刚才没人去动二山,如果说有人,那也就是刚刚破壳的蛋宝宝了。
就见碎石噼噼啪啪的落下之后,大家终于看清楚了,刚刚破壳的蛋宝宝长着一对白色的翅膀,正轻轻扇着,飞在石室的半空中。
新的蛋宝宝似乎比小羽毛的翅膀还要大一点,而且棱角分明,羽翼显得非常尖锐,蛋宝宝长着一张和温白羽极像极像的脸,只不过因为刚刚破壳,还有几分稚嫩,但是看起来真是像极了温白羽。
不过蛋宝宝的鼻梁有些高,嘴唇有些薄,这两点非常像万俟景侯,而且轮廓立体,一双红色的眼睛,不过并没有红色的薄膜,看起来很正常。
而且眼神竟然有些……锐利。
那眼神像极了万俟景侯,而且是初见的万俟景侯,带着一股锐利的气息。
最让众人惊讶的是,新的蛋宝宝,除了张着一对白色的翅膀,和温白羽很像,却非常锐利冷漠的脸,还有一条红色的烛龙尾巴。
蛋宝宝的下身竟然是烛龙,从腰部往下,尾巴的最后有一个倒钩,整条尾巴布满了红宝石一样的鳞片,只不过宝宝的鳞片非常小,并没有真正的烛龙那么大,那些鳞片因为气愤而怒张着,像一个盔甲,刚才卷起二山的,想必就是蛋宝宝的尾巴了。
众人吃惊不已,呆呆的看着那个飞在天上的烛龙宝宝。都在想……烛龙,竟然还长出了翅膀,这是要逆天的节奏啊……
众人一时间都没有出声,黑烟跑走了,那些傲因好像失去了支配,有些慌乱。眼神直勾勾的混沌一下摔倒在地,再次陷入昏迷中。
烛龙宝宝轻轻扇了一下翅膀,因为天气冷,小鼻子喷出热乎乎的雾气,眼睛红幽幽的,小胸脯起伏似乎有点快。
温白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个小家伙的脾气,有点随万俟景侯,简单来说就是不太好……
似乎要证明温白羽的猜测,烛龙宝宝的眼睛看向倒在地上的梼杌石雕,突然飞过去,尾巴一卷,卷住梼杌的角,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巨大的梼杌石雕“呼——”的一声被卷了起来,“嘭”的摔在石墙上,然后又卷起来,又“嘭”的甩在石墙上,再次卷起来,再发出“嘭”的巨响,直到梼杌石雕被砸成了碎渣渣,只剩下一个角。
烛龙宝宝卷住那只石头角,很不屑的尾巴一甩,丢在地上,小鼻子还不断的喷着雾气,然后甩了甩尾巴,拍了拍手,还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那意思好像是……发泄好了,感觉爽了……
那些傲因眼看着石雕变成了碎渣,似乎非常害怕,从两个通道互相挤着狂奔了出去。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烛龙宝宝就在众人惊讶的注目之下,飞了过来,然后落在了温白羽的手心里,把尾巴盘起来,尾巴一点点卷起来,就在卷起来的一瞬间,红宝石一样的蛇尾突然消失了,变成了肉肉的小腿。
温白羽都愣住了,忍不住拨了拨烛龙宝宝的小腿,原来这个宝宝竟然能蛇尾和人腿来回变的?
温白羽想着,忍不住拨了拨,然后探头看了看,好像烛龙都是公的,果然这个小宝宝也是个男孩子。
烛龙宝宝被看了小丁丁,赶紧用翅膀盖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似乎非常聪明,好像明白温白羽什么意思,一张酷似温白羽的小脸上,却露出万俟景侯特有的高冷表情。
万俟景侯扫了一眼一地的碎渣,笑着说:“咱们儿子好像脾气有点大。”
温白羽心想,这岂止是有点大啊,难道所有的烛龙都这么大的脾气?而且刚刚破壳,就这么大武力值,不知道以后长大了是什么样子。
温白羽赶紧打开背包,看了看其他小家伙,小羽毛被小血髓花抱着,有些好奇的往背包外面看,然后看到了光溜溜的烛龙宝宝,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发现他也有翅膀,好像有点亲切感,顿时“咯咯”笑了两声,而烛龙宝宝则是一脸嫌弃的表情。
小血髓花立刻伸手捂住小羽毛的眼睛,不让小羽毛去看光溜溜的烛龙宝宝。
温白羽又把白色的蛋宝宝拿出来,白色的蛋宝宝还是安然无恙的,没有丝毫裂痕,温白羽不禁伸手摸了摸。
这个时候烛龙宝宝则振翅飞了起来,双手抱起温白羽手中的白色蛋宝宝,把蛋宝宝放在自己面前,还顶着万俟景侯的高冷眼神,伸手像模像样的敲了敲蛋宝宝。
万俟景侯看向众人,说:“咱们先从这里出去。”
众人都点头表示同意,甘祝背起还在昏迷的混沌,众人正往外走,混沌动了动,似乎要醒了,大家都有些戒备的看着混沌。
混沌慢慢睁开眼睛,眼里有点迷茫,嘴里“嘶——”了一声,说:“我……我怎么浑身都疼啊?”
众人一阵无语,显然混沌根本不记得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烛龙宝宝飞在空中,怀里抱着白色的蛋宝宝,一脸鄙夷的看着混沌……
第109章 天书2
混沌根本不知道发生么了什么事情,只觉得特别疲惫,就跟梦游一样,醒来之后脑子里一片浆糊。
混沌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光屁股的小宝宝飞在空中,还忽闪着翅膀,用一张温白羽的脸,高冷的看着自己。
混沌:“……”
众人从石洞出来,找到了他们的车,骆祁锋看了一眼腕表,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就开车往平坦的地方去,准备找个地方露营,绝对是不能回城了,明天一大早就准备往巴林左旗去。
骆祁锋找了个平坦,没有树木的地方,一片的黄土,被白雪覆盖着,大雪还在下,温白羽在车上找了件小羽毛的衣服,给新的烛龙宝宝穿上。
烛龙宝宝穿衣服很配合,不像小羽毛那么闹腾,不过全程保持双手抱胸,一脸高冷的模样,温白羽看着他抿着嘴唇,小鼻子呼呼的喘着气,那模样像极了万俟景侯,就想哈哈大笑。
等骆祁锋停下车,他们就从车上下来,骆祁锋带着叶流响去扎帐篷,温白羽和混沌刚才都受了伤,最严重的的是两个人身上全是玻璃碴子。
骆祁锋扎了帐篷之后,开始生火做饭,剩下人钻进帐篷里,准备了应急医药包,准备给温白羽和混沌剔玻璃碴子。
混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自己一身一手的玻璃碴子有些不解。
混沌一脱下衣服,众人就吸了一口气,他后背的绿色花纹已经全部蔓延到腰际了,有一点从锁骨的地方包裹的往前蔓延,显露出一股妖冶。
甘祝的脸色非常不好看,看着他身上的绿色花纹,轻轻用手摸了摸,说:“疼不疼?”
混沌摇摇头,说:“不疼。”
万俟景侯把温白羽的袖子撩起来,他胳膊上肩膀上,很多玻璃碴子,用小刀子和小镊子往外剔,疼的温白羽直吸溜气。
小羽毛似乎挺害怕的,缩在背包后面,两只小肉手扒着背包,偷偷往外看,一双大眼睛盯着温白羽往外冒血的伤口,吧嗒吧嗒的开始掉眼泪。
温白羽笑着说:“咱家大毛心疼我了。”
大……毛……
万俟景侯说:“这是什么名字?”
他一边说,一边分散温白羽的注意力,手上根本没停下来,快速的给他剔着玻璃碴子。
温白羽又“嘶”了一声,笑着说:“我都已经想好了啊,大儿子叫大毛,二儿子叫二毛,老三就叫三毛!”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终于也无语了,虽然都长着羽毛翅膀,但是这是什么叫法?
终于把玻璃碴子剔完了,万俟景侯给他包扎了一下伤口,免得衣服蹭上去之后疼,然后又给他穿了衣服。
温白羽把小羽毛抱起来,笑嘻嘻的说:“大毛,喜欢我给你起的名字吗?”
小羽毛不明所以,天真的眨眨大眼睛看温白羽,看见温白羽不流血了,随即“咯咯”的笑了起来,看起来挺开心的。
温白羽朝万俟景侯说:“你看,大毛喜欢我给他起的名字。”
万俟景侯有些无奈,小血髓花显然不喜欢这个名字,蔓藤一卷,把小羽毛直接卷过来,抱在怀里,一副母鸡护小鸡的表情。
温白羽戳了戳小血髓花的蔓藤,说:“那是我儿子,又不是你儿子。”
小血髓花抗议的“啊啊”喊了两声,但是温白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温白羽闹够了小羽毛,又冲淡定的坐在软被上的烛龙宝宝看过去,笑着说:“二毛二毛,过来。”
烛龙宝宝侧目看了他一眼,都不是侧头,只是眼珠子暼了他一眼,随即不屑的收回目光来,坐在软被上纹丝不动。
温白羽踢了钢板,万俟景侯笑着说:“你看,儿子不喜欢你的名字。”
温白羽撇嘴说:“那就当小名好了,我好不容易起的这么贴切的名字。”
温白羽说完,又去闹烛龙宝宝,戳着他的翅膀,说:“二毛二毛。”
烛龙宝宝似乎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转过去背对着他,“呼——”的一声把翅膀一收,不让温白羽再杵。
温白羽觉得自己的心灵深受打击,为什么二毛从小就这么臭屁高冷,这是不是遗传病?
甘祝也给混沌剔出来玻璃碴,混沌倒是没喊疼,只是盘腿坐着,然后“咔咔咔、咔咔咔”的嗑瓜子,还总是笑着把瓜子皮往甘祝嘴里塞。
甘祝阴沉着脸,皱起眉,却不跟混沌发脾气,这种表情混沌最喜欢看了,每次看都想笑一年。
甘祝给他包扎好了伤口,说:“行了,别沾水。”
混沌活动了一下胳膊,还是觉得浑身都酸疼,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众人从帐篷出来,骆祁锋已经做好了晚饭,正等他们吃,大家就围坐在火堆旁边,大雪还在飘,落了众人一身,感觉一张嘴就是在和着雪一起吃。
万俟景侯给小羽毛沏了奶喝,小羽毛特别喜欢喝奶,喝的咂咂咂的,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万俟景侯又拿出备用的奶瓶,给烛龙宝宝也沏了一瓶子,烛龙宝宝则用一脸嫌弃的目光盯着万俟景侯。
温白羽顿时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哈哈哈”的笑,说:“二毛也嫌弃你了。”
烛龙宝宝并不喝这种东西,最后一大瓶子奶全都便宜小羽毛了,小羽毛喝的肚子圆滚滚的,温白羽都怕小羽毛的肚子撑爆了,看起来太夸张了。
烛龙宝宝的牙齿很锋利,可以直接吃东西,而且吃的很凶猛,喜欢吃肉,温白羽开了一瓶牛肉罐头给他,烛龙宝宝把牛肉插起来,“嗷嗷嗷”几口就咬没了一块,吃掉了整个罐头,然后这才心满意足,“呼——”的展开翅膀,飞进帐篷里,似乎自顾自去睡觉了。
温白羽看着烛龙宝宝飞进帐篷,说:“我觉得二毛真省心,就是吃的多了点。”
众人吃了饭,就已经一点多了,再不睡的话,就该爬起来赶路了。
大家钻进帐篷里,就看到小血髓花抱着小羽毛已经睡了,而烛龙宝宝则是伸手揽着那枚白色的蛋宝宝,已经钻进被窝里了,还用被子盖住了蛋宝宝,把蛋宝宝包的非常严实,伸手拍了拍,就像哄孩子睡觉一样。
温白羽这一天也累得要死,倒在地上就准备睡了,万俟景侯把他捋顺了让他躺好,又给他卷上被子,伸手抱住他,很快就听见温白羽匀称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睡着了。
骆祁锋和叶流响也钻了被子睡觉,这一天大家都够累的。
甘祝招呼混沌过来睡觉,混沌“咔咔咔”的嗑着瓜子,说:“我真不记得刚才做了什么。”
甘祝愣了一下,说:“怎么又说这个,睡觉吧,温白羽也没怪你。”
混沌蹲在帐篷里,一手下垂,一手捏着瓜子,放在嘴里咬,似乎在想什么,嗑的很慢很慢,突然说:“要不你把我绑上吧?万一你们睡着的时候,我又偷袭你们呢?”
甘祝听了有些不舒服,伸手摸了摸混沌的脸,说:“别多想了。”
混沌则是坚决的摇了摇头,转头去翻背包里的绳子,找出了一根,扔给甘祝,然后自己躺在地上,说:“来来,最好是五花大绑,不然我能挣脱开。”
甘祝心里不舒服,混沌也是受害者,也受了伤,让他把混沌绑起来,甘祝怎么能忍心,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真的像混沌说的,晚上他有发疯怎么办?
甘祝叹了口气,拿着绳子走过去,先把混沌的手捆了起来,然后捆到后背去。
混沌这个时候却突然笑了起来,甘祝说:“还笑?”
混沌则是突然往前搓了搓,用自己下面去顶甘祝的手背,甘祝顿时就愣了,没想到混沌这个时候还有这种兴致。
混沌则是笑起来,说:“嗯……捆绑我还没玩过呢。”
甘祝:“……”
甘祝的脸色阴沉,说:“好好呆着。”
混沌忽然探头过去,含住甘祝的嘴唇,呵了一口热气过去,说:“不行,我被你捆的都硬了,快点来。”
甘祝可没混沌脸皮那么厚,但是混沌真的难受,只好帮他用手解决了,混沌一副虚脱的样子躺在地上,满脸都是汗,胸膛快速起伏,双手还被绑在伸手,说实话,那个样子确实让甘祝有点大脑发紧,嗓子发干。
混沌咂了咂嘴,笑着说:“我的手被绑住了,我现在想吃瓜子。”
甘祝没好气的把带皮的瓜子直接扔到混沌嘴里,说:“睡觉。”
混沌差点被瓜子噎死,“呸呸呸”的吐出来,一脸的哀怨,不过这个时候甘祝已经躺下来,而且是背对着他。
混沌哀怨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用肩膀撞他后背,说:“嘿,嘿!我有点冷,给我盖上被子啊。”
甘祝无奈的转过身来,把自己的被子掀开,伸手拽住混沌,把人拉过来,然后抱住他,将被子仔细盖好。
众人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估计也就两三个小时,外面只听到“呼呼——”的风雪声,就听“嗬——嗬——嗬——”的声音在帐篷里弥漫开来。
万俟景侯立刻就睁开了眼睛,烛龙宝宝也“噌”的一声坐起来,然后伸手搂紧白色的蛋宝宝。
甘祝翻身坐起来,就见混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蹭出了被子,躲在帐篷的角落里,鼻息非常粗重,发出“嗬——嗬——”的声音,整个人在地上不断痉挛着,身体抽搐,打着摆子。
众人都被这声音弄醒了,甘祝赶紧冲过去,抱起地上的混沌。
混沌脸色有些狰狞,眼神略微出现挣扎,夹杂着一种空洞,眼睛不断翻白,嘴唇紧咬着,双手绑在背后,不断的挣扎着,手腕已经全都磨破了。
甘祝立刻着急的说:“混沌?怎么了?”
混沌鼻子里穿着粗气,眼睛翻白了两下,盯住甘祝的脸,嘴唇颤抖,说:“我……我好像有点不对劲……打昏我,快点……”
甘祝有些不忍心下手,但是混沌这个样子也很痛苦,甘祝吸了一口气,伸手捏在混沌的后颈上,猛地一用力。
混沌眼睛猛地睁大,发出“嗬——”的一声,一下就软了下来,瘫在甘祝怀里,晕了过去。
众人围拢过来,温白羽说:“混沌怎么了?又像之前那样吗?”
甘祝点了点头,伸手擦掉混沌脸上的汗,说:“我这些天也研究了这种毒,这并不是普通的毒,有毒和蛊两种特性,除了找到梼杌树的木桩,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了。”
温白羽拍了拍甘祝的肩膀,说:“先休息吧,天亮之后咱们就出发。”
混沌晕过去了,不过很快就醒了,醒了之后并没有继续发狂,只是非常疲惫,不太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虚弱的喘着气。
甘祝把他搂在怀里,混沌虚弱的说:“我就说应该把我绑上吗,有备无患……”
甘祝听了心里不是滋味,说:“放心,很快会好的。”
混沌点了点头,因为脱力,靠着甘祝胸口,很快就睡着了。
混沌刚睡着,温白羽就有些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看着帐篷顶,这到底是什么毒,连甘祝这个药人的血都解不了毒,只是能稍微克制毒素。
温白羽正想着,搂着他的万俟景侯突然手一紧,温白羽侧头看过去,万俟景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温白羽就看见他慢慢坐了起来,旁边的烛龙宝宝竟然也听到了声音,然后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一双红色的眼睛眯着,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帐篷外面突然传出由远及近的引擎声音,这荒郊野岭的,竟然有车子开过来?
声音离得近了,其他人也听到了动静,立刻都戒备起来。
万俟景侯悄无声息的撩开帐篷帘子,从缝隙往外看,就见一辆黑色的车子从远处开过来,因为是雪天,都开了雾灯,将旁边一下打亮了。
那辆车子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有人下车,因为天色太黑,而且那个人是背对着他们的,看不清楚面容,但是看身材应该是个男人,副驾驶也有人走下来,因为是正对,这次看清楚了面容。
副驾驶的男人大约二十五岁往上,很年轻的样子,穿着黑色过膝的长大衣,大衣的扣子紧紧扣起来,连最上面的扣子也扣了起来,男人的面容很苍白,但是看起来应该不难看,之所以说是应该,是因为这个男人戴着一副墨镜,这大黑天的竟然戴着一副墨镜,遮住了眼睛部分,看不全面容。
副驾驶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笑着说:“雪下的好大。”
他说着,竟然很有雅致的开始拿着单板相机,“咔嚓咔嚓”的在大雪之中拍照。
而且这么黑的天,他的相机竟然不亮闪光灯,看的众人都觉得诡异。
副驾驶的男人照了一会儿夜里的雪景,显然发现了他们的帐篷,笑着说:“那边还有帐篷?”
驾驶位下来的人,虽然看不见面容,不过应该也挺年轻的,听声音就知道,那人说:“先生,露营的人应该已经睡了,您就别去打扰了。”
戴着墨镜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拍着大雪里的景色,似乎拍照的很痴迷,然后还伸出手来接雪,看到满天的大雪,把手上戴着的手套摘下来,又去接雪。
另外一个人则是不赞同的说:“先生,当心生病。”
戴墨镜的男人这个时候咳嗽了好几声,另外的人赶紧把他手套重新戴上,那戴墨镜的男人声音很儒雅绅士,笑着说:“我准备多照一些,等我死了,就带着这些美景。”
另外的人又是不赞同的说:“先生……”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戴墨镜的男人就笑着说:“好了,上车吧,这里有点冷。”
两个人上了车,很快车子就发动起来,又开始向大雪的深处行驶去。
温白羽有些奇怪的看着那辆车慢慢行驶远,难道是摄影师?不过温白羽天生没什么艺术细胞,让他举着摄像机到这么冷,这么了无人烟的地方来照相,他肯定是不干的。
那辆车子走远之后,万俟景侯才放下帐篷帘子,皱着眉走过来,重新躺好。
温白羽奇怪的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淡淡说:“那两个人中间,有一个人身上带着尸气。”
温白羽诧异的说:“尸气?”
万俟景侯点头,说:“但是因为隔得有距离,具体是谁没有分辨出来。”
温白羽仔细想了一下,那两个人如果有一个是带着尸气的粽子,那么粽子现在都好雅兴啊,竟然带着单板相机到荒郊椰林去照相?
剩下几个小时相安无事,他们睡到天亮,因为晚上实在太闹腾了,温白羽感觉头重脚轻的,有点睡眠不足,不过还是从帐篷里爬了出来。
骆祁锋已经在准备早饭了,看他的手法很纯熟,一看就是下斗多了,野外生存的知识懂得很多。
众人围坐在一起,混沌也醒来了,甘祝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混沌手上磨的全是血道子,甘祝拿出医药包给他消毒,混沌则是不知道疼,没心没肺的吸了口气,说:“好香啊,一大早就有肉吃。”
混沌说着,又给自己碗里洒了一把花生进去。
众人吃了饭,就准备上路了,他们已经走偏了很远,从这里到巴林左旗,估计最少也有五个小时左右,而且现在下着大雪,不知道路上好不好走,天黑又早,天黑之前他们都赶不到。
众人立刻拎了行李往车上装,混沌则是数了数自己的零食包,一个没少,然后往怀里塞了两个零食包,才提着其他行李塞在车上,然后上了大吉普。
他们这一堆人里面,只有骆祁锋会开车,而骆祁锋又是个路盲,所以接下来的路其实非常堪忧。
骆祁锋发动了车子,他们租的车子性能很好,但是架不住大雪封路,而且经过一夜的冰冻,上面是雪,下面结冰,车子行驶在上面非常打滑,骆祁锋不敢把车开快了。
小羽毛似乎非常喜欢外面白茫茫的雪景,一直朝外面看着,整个人都趴在玻璃上,因为小羽毛特别小,他想要看雪景,但是个字又不够高,所以小血髓花就用蔓藤卷起来,做了一个天然的高脚凳,托着小羽毛在头顶上看雪景,可谓是兢兢业业的。
而烛龙宝宝则是抱着白色的蛋宝宝,就好像坐禅入定了一样,坐在后座上,闭着眼睛,那假寐的动作和万俟景侯如出一辙。
因为风雪很大,他们中午就在车上吃的饭,温白羽看着小羽毛咂咂咂的喝奶,又看了看小烛龙风卷残云的吃肉,说:“你说咱家三毛,是不是个小姑娘呢?”
万俟景侯也不知道,按理来说烛龙没有生姑娘的可能性,因为烛龙都是雄性的,不过温白羽不是烛龙,有了一部分生女孩的可能性,他们两个蛋宝宝,全都是男孩,只剩下第三个蛋宝宝了。
这个蛋宝宝好像和前两个都不一样,前两个是红色的,而这个是白色的,看起来非常莹润,如果不是外壳莹润,真的和普通的蛋差不多了,这颗蛋莹润的程度,就像一个工艺品一样。
自从小烛龙破壳之后,温白羽就没摸过白色的蛋宝宝了,想要摸蛋宝宝的时候,必须管小烛龙去借,得到了小烛龙的允许之后,温白羽才能摸蛋宝宝。
温白羽觉得,从来没人做爹,做得这么辛苦的……
果然他们到天黑都没有到达目的地,而且因为骆祁锋的路盲,他们根本没找到公路,一路趟着黄土和大雪开到了不知所谓的地方。
眼看天色黑了,雪地又反光,根本不能再走了,众人就合计了一下,干脆直接露宿在这里算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了,万一把车开进沟里就惨了。
骆祁锋远远的看到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立刻就把车停了下来,结果一停下车,就发现那块平坦的地方已经有人相中了。
那辆黑色的大吉普他们认识,就是昨天晚上出现的那辆车。
大吉普一看就很值钱,昨天晚上那两个人正在扎帐篷,戴墨镜的男人四处照着雪景,另外的那个男人正在铲地上的雪,把雪铲开好扎帐篷。
他们并不认识,而且怕发生意外连累了其他人,况且那两个人其中有一个身上有尸气,说明是粽子,也不好过去招惹。
众人就稍微往旁边开了一点儿,然后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把必要的行李卸下来,也开始铲雪扎帐篷。
他们正在铲雪搭帐篷,就看见小羽毛和小血髓花玩的开心,把地上的雪攥成雪球,然后扔来扔去的。
小烛龙似乎也觉得弄雪球很好玩,就手和翅膀并用的开始滚雪球,温白羽刚扎好帐篷,一回头差点吓死他,小烛龙竟然滚了一下比成年男人还高的雪球,巨大的雪球还绕着他们滚动,小烛龙的体型和巨大的雪球一点儿也不相称,竟然轻而易举的推着巨大的雪球满地跑。
小羽毛看着觉得好玩,又拍手又笑的,还飞上雪球坐着。
温白羽心惊胆战的,赶紧把小羽毛从上面抱下来,巨大的雪球可是在滚动的,一会儿再把小羽毛给滚进去!
最后帐篷扎好了,而帐篷的旁边,有一个比帐篷高出两三倍的大雪球,温白羽心想着,二毛真是太体贴了,这是给帐篷挡风吗?
众人围在火堆旁边取暖,都是冷的直打哆嗦。
混沌嗑着瓜子,但是觉得瓜子刚放在嘴唇边,嘴唇就结冰了,连瓜子都给粘在嘴唇上了,简直不能更好。
最后混沌把瓜子全都交给了甘祝,让甘祝帮他一个个捻开,然后混沌直接把瓜子仁塞进嘴里吃。
众人吃着饭,叶流响笑眯眯的看向骆祁锋,说:“大叔大叔,我也饿了,我要吃饭。”
骆祁锋有些无奈,就拉着叶流响进了帐篷,混沌好奇的看着他们,说:“他们进去吃什么?”
说完了随即很猥琐的笑了起来,一副我很了然的样子。
温白羽抹了一把脸,说:“不是你想的那么猥琐……”
他刚说完,就听到帐篷里突然传出叶流响的粗喘声音,因为帐篷根本不隔音,声音非常大,叶流响的呼吸粗重,带着哼声。
然后是骆祁锋粗重的呼吸声,叶流响哼了一声,说:“大叔,你捏疼我了。”
混沌正义凛然的说:“你听啊,我怎么想的猥琐了。”
温白羽:“……”
温白羽心说,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猥琐,叶流响是去喝血的,喝血啊!很血腥的喝血,但是他们为什么连喝血都要鼻息粗重的呻吟出来?太让人误解了……
帐篷里粗重的喘息声一直持续了很久,最少有十五分钟,还没有完事儿。
众人在外面坐着,吃着晚饭,煮了点开水喝,不过滚烫的水一倒出来,恨不得立刻就凉了。
正在这个时候,突听万俟景侯说:“有脚步声。”
众人都是心头一紧,就看到那边露营的两个人正往这边走,戴着墨镜的男人还拿着单板照相机,正在“咔嚓咔嚓”的照着一片苍茫的雪景,不断的退向他们这个方向。
等那两个人走得近了,万俟景侯又皱了皱眉,说:“尸气不见了。”
温白羽诧异的说:“怎么会不见了?难道说昨天出现在咱们附近的,除了这两个人,还有粽子?”
万俟景侯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昨天晚上除了这两个人,并没有其他动静,如果有粽子出现,万俟景侯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戴墨镜的男人似乎是发现了他们,就没有再往这边走,他身后站着一个男人,大约二十四五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年轻,应该是昨天开车的男人,很恭敬的站在他后面,身形挺拔,看起来是个练过的,身手肯定不错。
他脸上没有戴墨镜,也没有戴帽子,穿着一身西服,看起来像个保镖。
众人一看到那个年轻男人的脸,顿时都震住了。
温白羽一连看了那男人好几眼,然后又往帐篷里看好几眼,然后又去看那个男人,一脸的震惊不已。
那边两个人似乎没有走过来的意思,很快又往回退,温白羽听见穿西装的男人说:“先生,时间不早了,您身体不好,早点休息吧。”
戴墨镜的男人笑着说:“再拍一会儿。”
他说着又咳嗽起来。
这个时候骆祁锋掀开帘子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众人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他,骆祁锋顿时脸上一红,还以为刚才叶流响的声音太大,弄得外面所有人都听见了。
每次叶流响喝血的时候都这样,只是喝血而已,非要搞得很舒服似的,不停的用鼻息哼哼,还在他身上蹭,骆祁锋也很没辙,而且叶流响根本不喝多少,咬开一个小口子,再慢慢地舔舐,直到伤口愈合为止。
骆祁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不过众人显然不是因为这个而震惊的看着他。
温白羽说:“骆哥,你有什么兄弟吗?长得很像的兄弟?”
骆祁锋愣了一下,说:“没有,我没见过我的家人。”
温白羽指了指正想远处走的那两个人,说:“那个穿西装的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骆祁锋也有些惊讶,朝那个人看了几眼,不过只能看到背影,正脸看不到了。
刚才那两个人走过来,穿西装的人长什么样子,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真的和骆祁锋长得一模一样,温白羽敢肯定,虽然只是看了几眼,而且天又黑,但是绝对一模一样,连一丝一毫都不差,眼睛的颜色也是灰绿色的。
硬要说不同的话,就是那个男人并没有骆祁锋那么高壮,分明是一样的面容,骆祁锋看起来像是混血儿,轮廓深邃,身上肌肉纠结,身高也有一米九,而刚才的男人,穿着一身西服,显得有些瘦弱,身高也没有他那么高。
骆祁锋如果打理一下自己,再把胡茬子剃掉,就是一个美大叔,而刚才的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上的西服也一丝不苟,虽然脸上没有笑意,满满都是严谨,但是长相绝对好看,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有一点忧郁贵族的气场。
骆祁锋一直盯着那个人的背影,很可惜他没有回头,只是看背影,骆祁锋觉得太不像了,自己哪有那么纤弱的背影。
就在这个时候,那人似乎敏锐的察觉到身后有人再看他,突然回过头来,目光扫了一下,正好撞在骆祁锋的目光上。
那个人和骆祁锋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真的是一模一样……
叶流响看着那个人也一愣,随即笑着说:“大叔大叔,那个人比你长得漂亮。”
骆祁锋笑了一声,伸手去按叶流响的脖子,说:“死小子,说什么呢。”
骆祁锋心想着,难道自己该刮胡子了吗,不过骆祁锋从来不拘小节,懒得拾掇自己,反正是个男人,而且他这辈子都在下斗,根本没女人敢和他好,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但是现在死小子这么一说,骆祁锋心里隐约出现了一丝酸溜溜的危机意识,不禁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叶流响凑过来,抱住骆祁锋的脖子,笑嘻嘻的贴着骆祁锋的耳朵说:“大叔,可是我觉得你的胡子好,每次都扎着我,麻麻扎扎的很舒服。”
骆祁锋的脸都红了,其他人则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骆祁锋更是脸红了,心想着自己都一把年纪的大叔,竟然还能脸红,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骆祁锋没有家人,从记事起就自己一个人,后来因为生计跟着人下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兄弟姐妹,乍一看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几乎是双胞胎的人,还有些吃惊。
众人吃了饭,就钻进帐篷里准备去睡觉。
温白羽钻在被子里,有点发冷,上下牙“得得得”的打颤,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更冷了啊,怎么能这么冷!而且还有一股阴气……”
万俟景侯伸手搂住他,温白羽使劲往他怀里钻,还在“得得得”的打颤,小羽毛飞过来,张开嘴,“呼——”的一声吐出来一个小火球。
众人顿时乱作一团,帐篷差点被小羽毛给烧了,随即温白羽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和小羽毛讲,不能这么用火来取暖,小羽毛很虚心认真的听着温白羽说话,但是并不知道听没听懂,说到最后小羽毛“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烛龙则是鄙夷的看着他们。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他家大毛天真可爱,他家二毛好像智商很高,一点儿也不像个小宝宝……
小烛龙抱着白色的蛋宝宝钻进了被窝里,伸手摸了摸白色的蛋宝宝,就在这个时候,小烛龙猛地一张翅膀,他的翅膀非常有力,温白羽刚躺下,差点被扇飞了,一骨碌滚进万俟景侯怀里。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温白羽狼狈的爬起来,就看见小烛龙已经坐了起来,伸手抱着蛋宝宝,在上面不断的摸。
温白羽探头一看,惊讶的说:“要裂了?”
小烛龙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蛋宝宝在他怀里突然颤抖了两下,小烛龙的目光盯着蛋宝宝,就听“喀拉……”一声,莹润的白色蛋宝宝裂开一个缝隙,不过这个缝隙太小了,什么也看不见。
温白羽特别紧张,他家三毛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没准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一想到这样,就又紧张又兴奋的,结果蛋宝宝裂开一个缝之后,就没了动静。
温白羽坐着盯了半个小时,蛋宝宝一直毫无动静。
小烛龙似乎也有些失望,又摸了摸蛋宝宝,然后抱着蛋宝宝进被窝睡觉去了。
温白羽无奈的躺下,他家蛋宝宝都喜欢故弄玄虚,总是裂开一点儿就不动了,不知道还要等多长时间才会继续裂开。
温白羽刚躺下,就听“嘭!”的一声,众人立刻全都醒了,骆祁锋爬起来,立刻把枪握起来,然后子弹上膛,说:“是枪声。”
众人钻出帐篷,就听到“嘭!”又一声枪响,然后离他们不远处的帐篷旁边,竟然有一堆的黑影在晃动,似乎在包围帐篷,时不时的传出吼叫的声音和开枪的声音。
万俟景侯往前一看,说:“是血尸。”
温白羽说:“血尸?这地方怎么会有血尸?”
就看到远处帐篷的地方亮着光,应该是火堆,但是很快的,火堆明明灭灭的,最后一下熄灭了。
紧跟着传来“嘭!嘭——”的声音,一时间火光冲天,似乎是他们的车子爆炸了。
两个人影从火光之间冲出来,好像是被气流波及到,一下冲了出去,那个长的和骆祁锋相似的年轻人“嘭”的摔在地上,似乎是磕到了头,抬起头来,顿时头又垂了下去,一下磕在地上,肯定是被砸的晕了。
这个时候血尸大吼着,“咯!”的一声冲了过来,因为车子爆炸,那些血尸本身就血粼粼的,现在更是浑身是血,冲着他们飞奔过去。
戴墨镜的男人摔倒在地上,墨镜掉在旁边,有血从额头上涌下来,脸色苍白。
那个和骆祁锋长得相似的年轻人一见这种情景,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猛地扑过去,将扑上来的血尸一下撞开,然后架起对方,说:“先生,还能走吗?快走!”
两个人一直往前冲,身后的血尸狂追不舍,这个时候长得和骆祁锋很像的年轻人猛地推了一把另外的人,然后身体往后一斜,被一个血尸立刻抓住了肩膀。
“嘭!”的一声,年轻人摔倒在地上,后脑一下被石头撞到,头晕恶心的想吐,一瞬间有些昏迷。
血尸张开嘴巴,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年轻人发出“嗬——”的一声轻喊。
墨镜的男人喊了一声,又猛地冲回去,年轻人奋力的挣扎起来,抓住血尸,不让血尸扑过去,喊着:“先生,快走!”
好多血尸从火海里扑出来,冲着他们扑过去,温白羽看的心惊肉跳,说:“咱们帮忙吧?”
万俟景侯点了一下头,猛地将龙鳞匕首甩过去,就听“嗤——”的一声,龙鳞匕首一下穿过血尸的头颅,直接打了个对穿。
年轻人还在和血尸做近身肉搏,一下被匕首的力气带倒,猛地跌在地上,这回是再也爬不起来。
墨镜的男人伸手将他架起来,喊了两声,说:“谢衍!谢衍!”
被叫做谢衍的年轻人只是稍微睁了一下眼睛,随即又不支的昏倒了过去。
墨镜的男人将年轻人一下背在背上,奋力的往前跑,万俟景侯虽然离得远,但是手法很准,骆祁锋也瞄准了前方的血尸,就听“砰!砰砰!”三声,身后的几个血尸应声而倒。
墨镜的男人背着年轻人,在他们的一路掩护下飞快的往前跑,很快就到了他们的帐篷前,身后的血尸还在紧追不舍,而且源源不断的样子。
骆祁锋“呿”了一声,说:“哪来这么多杂碎。”
他说着,换了子弹,又对着扑过来的血尸瞄准,“砰砰!”几枪打出去。
温白羽突然说:“你们看!”
他说着,指向前面,前面车子爆炸的地方,因为高温燃烧,突然开始蔓延,但是很奇怪的是,蔓延出来的火焰并不是红色的,而是蓝色的磷火。
一股幽幽的磷火快速的燃烧起来,顺着一定的轨迹,“呼——”的一声腾空而起,在空旷的白雪上炸开,他们站的虽然不太远,但是也能看一个全貌。
众人一下都愣住了,磷火在不断的串连燃烧,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是很明显的看出来,这一串蓝色的磷火,在土地上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蝉形……
“呼——”的一声,磷火在一瞬间又熄灭了。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说:“这附近或许有墓葬。”
他说着,墨镜男人已经跑过来了,他脸色煞白,不停的咳嗽,伸手将背上的年轻人抱下来,有点累的虚脱的感觉,一下坐在地上,头上豆大的含住滚下来。
身后的血尸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地底下钻出来,骆祁锋啧了一声,说:“这情况不对。”
混沌一边“咔咔咔”的嗑瓜子,一边说:“这边粽子好多啊。”
叶流响拽着骆祁锋的胳膊,说:“大叔大叔,打那边,那边的来了,啊这边也来了。”
骆祁锋被他指使的头都晕了,大喊了一声:“草他娘的,粽子太多了,上车,把他们甩掉!”
众人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那些血尸从白皑皑的大雪中一个一个的钻出来,他们好像香喷喷的食物一样,吸引着饥饿的血尸。
众人快速的将帐篷拆了,抓起地上的东西往车上仍,温白羽拽开车门,墨镜男人身体似乎很弱,已经坐在地上起不来了,温白羽抓起他,又扛起地上的年轻人,快速的钻进车里。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血尸竟然从他们的车底下钻出来,一下抓住了温白羽的脚腕。
温白羽根本还无防备,手一松,年轻人掉在了地上,温白羽也被拽着一下拖下了车。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突然不见了,猛地钻出车来,一下跳下去,龙鳞匕首一转,一下扎进血尸的胳膊上,一手抓住温白羽,一脚踹在血尸的头上,猛地将血尸踹出去。
万俟景侯扶起温白羽,说:“受伤了吗?”
温白羽摇头,赶紧又扛起地上的年轻人,说:“快走快走,今年粽子是不是跳楼大甩卖,怎么这么多!”
众人上了车,骆祁锋猛地发动车子,车里乱七八糟的,来不及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全堆在车里,又多加了两个人,幸亏他们的车大,不然一定坐不下了。
众人都是呼哧带喘的,不知道为什么一下从土里钻出这么多血尸来。
墨镜男人的墨镜已经报废了,肯定是刚才和血尸挣扎的时候给碾碎了,他索性把墨镜摘下来。
众人这才看清楚了他的脸,这个男人的脸孔很深邃,尤其是眉骨的地方,眉骨有些高,眼睛很黑,再加上脸色苍白,气质很儒雅绅士,眼神给人很温柔的感觉。
这人一看起来身体就不好,虽然是身材高大,但是脸色苍白,而且在不断的咳嗽,经过刚才的搏斗和逃命,不断的喘着气,呼吸粗重,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有哮喘。
男人似乎很有礼貌,向他们道了谢,说:“我叫谢麟阆。麒麟的鳞,阆风的阆。”
指了指昏迷的年轻人,年轻人叫谢衍,其实并没有名字,是谢麟阆的保镖,因为谢麟阆把他捡了,所以就跟着谢麟阆的姓。
谢麟阆说自己是个摄影师,一直在各个地方拍照,这他们是看到的,昨天夜里也看到谢麟阆在大雪里拍照。
谢麟阆看见谢衍仍然在昏迷,脖子上被血尸撕掉了一块肉,鲜血横流,样子似乎特别恐怖。
谢麟阆立刻伸手要去压谢衍的伤口,万俟景侯却突然伸出龙鳞匕首,合着刀鞘打在他手背上。
谢麟阆显然是个斯文人,即使身材和万俟景侯差不多高,立刻缩了手,有些不解的看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说:“他的伤口有尸毒,要命就别碰。”
谢麟阆犹豫了一下,甘祝这个时候蹲下来,掏出一个小药丸,让谢麟阆托住谢衍的脖子,把小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说:“不是严重的尸毒,别碰到了伤口,给他止血吧。”
甘祝对这些毒素都很有研究,身上带着不少解毒的药,谢衍吃了小药丸,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慢慢就清醒了。
谢麟阆正给他包扎伤口,谢衍猛地清醒过来,伸手一把握住谢麟阆的手腕,谢麟阆“嘶……”了一声,笑着说:“看来你是好了,这么大劲头?”
谢衍挣扎着要做起来,说:“先生……”
谢麟阆伸手压住他肩膀,说:“别起来,再躺一下。”
谢衍其实起来的也费劲,他脖子上有伤,一说话就疼,头更是疼得厉害,应该是脑震荡了,晕乎乎的,而且还犯恶心。
谢衍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是在车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说:“谢谢。”
骆祁锋已经把那些血尸全都甩掉了,众人从车上下来,毕竟车子空间太小了,这会儿天还黑着,才到了后半夜,还有很久才会天亮,大家又开始扎帐篷。
谢衍艰难的爬起来,但是显然很晕,他迈下车的时候,“咕咚”一声,一头栽了下去。
谢麟阆赶紧伸手取扶他,把谢衍背起来,背进帐篷里,让他躺下来。
谢衍恶心的厉害,头也疼,一躺下来就受不了了,立刻闭起眼睛,很快睡着了。
温白羽看着昏睡的谢衍,越看越觉得像骆祁锋,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得,只不过一个高大,一个斯文,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骆祁锋也在打量谢衍,甘祝又去检查了一下谢衍的伤口,已经解毒了,并没有什么事,等伤口愈合就可以了。
温白羽好奇的说:“你们怎么会遇到这么多血粽子?”
谢麟阆很显然不知道那种东西叫血尸,更不知道粽子指的是什么,一看就不是道上的人。
温白羽只好换了一种方式,问他为什么会遇到那么多怪物。
谢麟阆一想起来,似乎脸上有些余悸,摇头说:“不知道,其实这个地方我们来过很多次了,我喜欢照雪景,所以经常来这里,已经轻车熟路了,但是不知道今天晚上是怎么了,我在照雪景的时候,突然有东西抓我的脚腕。”
谢麟阆尴尬的笑了笑,说:“当时吓惨了……然后就看到一些很奇怪的人,好像都没有皮,浑身流着血,从地里爬出来。”
万俟景侯说:“这附近应该有墓葬,血尸是封土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埋得这么潜,按这里的风水来说,只有山没有水,应该深埋才对……而且刚才那些磷火,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蝉形。”
谢麟阆听不懂万俟景侯说什么,也就没有插嘴,侧头看着昏睡中的谢衍,轻轻的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因为天太黑了,骆祁锋就在帐篷里点上了灯,灯一点上,谢麟阆立刻眯起眼睛来,然后在身上快速的掏,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然后快速的戴上。
温白羽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谢麟阆似乎明白他奇怪什么,脾气也非常温和,笑着解释说:“我是全色盲,眼睛里本来只有黑白灰,而且全色盲的人同时会畏光,在亮的地方看不见东西。”
怪不得这个谢麟阆从头到尾都戴着墨镜,晚上也不摘下来。
温白羽指了指谢麟阆的脖子,那地方有伤口,伤口一直延伸下去,不知道有多大,说:“你身上也有伤口,要清理一下吗?”
谢麟阆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口,自己会愈合的。”
温白羽也就没有强求,毕竟他们不熟悉,谢麟阆和谢衍打算在帐篷里和他们挤一夜,然后第二天一大早搭他们的车到有人的地方,在找车去城区,带谢衍去医院。
血尸被他们甩掉了,一晚上没有再出现过,第二天谢衍就醒了,眩晕和恶心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不过脑袋后面肿了好大一块,头发盖着根本没看不见。
谢衍的话很少,一副冷漠而恭敬的面孔,只是多看了几眼骆祁锋,谢麟阆则是彬彬有礼的病弱公子模样。
谢麟阆认识路,从这里再开一个小时,就能到巴林左旗,并不遥远,说他们其实绕了很远的路,而且不走公路的话,荒郊野岭很难走。
经过谢麟阆指路,骆祁锋很快把车子开上了公路,小血髓花和小羽毛,还有小烛龙从昨天晚上就憋在背包里,毕竟谢麟阆和谢衍不是道上的人,如果看到了估计还以为是怪物,所以就没让他们出来。
小家伙们憋了一晚上,此时已经蠢蠢欲动了,不断的在背包里顶啊顶的,温白羽有点担心,小血髓花是混世魔王,而小烛龙武力值爆表,这俩小家伙不会打上吧?
看起来只有大毛是贴心的小天使……
温白羽偷偷解开背包看了一眼,发现其实相安无事,小烛龙抱着白色的蛋宝宝,在做一个好哥哥,摸着蛋宝宝身上的裂缝,发现温白羽看他,就抬起眼皮来,赏赐一个酷酷的目光。
温白羽咂咂嘴,心想着二毛比万俟景侯还酷,不知道长大了是不是苏苏的。
一想到二毛顶着自己的脸又酷又苏,温白羽心里就爽的不行不行的,总觉得酸爽到了极点!不禁对着万俟景侯得瑟的笑了起来。
万俟景侯笑着说:“怎么?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
温白羽冲他勾了勾手指,说:“我在想,咱家三毛是不是长得像你一样的可爱小姑娘。”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上了公路之后,也就过了十分钟,公路就没有了,然后又接上了很难走的小路,路面打滑的厉害。
骆祁锋问谢麟阆路怎么走,谢麟阆则是抱歉的笑了笑,说:“我确实来过很多次,的确也是记得这么走的,我记得沿着公路一直走就能到了,不过……”
不过显然他记错了。
众人都狐疑的看着他,谢衍声音很平板,说:“先生之前病了一阵,记忆有些受损,只能记住一个星期之内的事情。”
温白羽心里只剩下“坑爹啊”三个字,骆祁锋已经是路盲了,又是大雪封路,他们距离目标本身就遥遥无期,现在又来了一个不断失忆的谢麟阆指路。
温白羽觉得他们很可能在往反方向走。
万俟景侯拿了地图看了很久,又用导航看,终于指了一个方向,让骆祁锋往这个方向开。
万俟景侯指的这个方向,路很难走,地上坑坑洼洼,几乎没有路,上面全是冰,又铺了雪,车子猛地一滑,“嘭!”的一声就扎进了冰沟里。
因为打滑,根本开不出来,最后只能大家下车去推。
众人下了车,留骆祁锋掌控方向,其他人都去推车,谢麟阆也要帮忙,却被谢衍拦住了,谢麟阆虽然身材很高,但是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脸色也很白,大衣扣子全都扣起来,似乎很怕冷,让他推车估计也是捣乱。
温白羽见谢衍身上有伤,就也没有让他一起推车。
众人一起推车,温白羽悄声说:“我怎么觉得谢麟阆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万俟景侯点了点头,也压低了声音,说:“谢麟阆是鬼脉。”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说:“诶?这不是和雨老板一样吗?”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我那天感觉的没错,他们两个人身上有一个有尸气,看起来是谢麟阆了,他的体质偏寒,应该和雨渭阳一样,都是鬼脉。”
温白羽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谢麟阆,他站在风雪中,冷的不行,胸前挂着一个单板相机,伸手捂着相机,几乎在遮挡飘下来的雪,侧着头,微微低下头来,跟谢衍说着什么。
温白羽只见过一个鬼脉,那就是雨渭阳了,因为雨渭阳是粽子和人的后代,身体里囤积了尸气,本身属于阴寒体质,但是又非常惧怕阴寒。
看谢麟阆这个样子,和雨渭阳确实挺相似。
众人把车推出去,大家又回到车上,骆祁锋继续开车,混沌嗑着瓜子,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说:“哎,咱们今天晚上能遇到一个人吗?”
骆祁锋顿时有些无语,叶流响笑着说:“大叔,你方位感这么差,是怎么下斗的?”
骆祁锋更是无语,没好气的说:“每次都是搭伙,不需要自己找。”
谢麟阆则是笑着说:“下斗是什么?”
众人则是默契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谢麟阆的性格似乎非常随遇而安,拿着照相机对着窗外拍照,温白羽其实有点好奇,他本身就是个全色盲,拍照也没什么意义,看到的还是黑白灰啊。
不过这个问题估计有点失礼,所以温白羽就没问出口。
中午的时候,他们仍然在荒郊野岭晃,而且越来越荒凉,越来越荒凉,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大家开始吃午饭,小家伙们也饿得不行了,温白羽只好让大家下车来吃午饭,然后把小家伙们从背包里放出来,让他们坐在车子里吃午饭。
小家伙们吃饱了饭,就开始滋润的睡午觉了,温白羽小心翼翼的把他们放回背包里,众人上了车,就开始继续走。
一直到了下午三点左右,现在天黑的非常早,又是阴天,三点的时候就因为开始发黑了,天上密密实实的一层乌云,雪花立刻飘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举着相机往外拍照的谢麟阆忽然说:“那边有东西。”
他一说话,众人立刻看过去,骆祁锋惊讶的说:“前面有个洞?”
万俟景侯说:“还是个盗洞。”
骆祁锋把车子开过去,停在旁边,万俟景侯跳下车子,伸手拍了拍洞口,把旁边的雪拍掉,然后伸手捏起地上的土,土被冻得简直就是冰块,硬邦邦的一坨。
很快的,万俟景侯又回来了,说:“五花土,我觉得有必要下去看看。”
刘豫的墓葬应该就在巴林左旗附近,甘祝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立刻点头,说:“我先下去看看。”
因为他们车上还有其他人,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墓葬,甘祝想一个人下去看看。
混沌不放心他,“咔咔咔”的嗑着瓜子,说:“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温白羽说:“还是别分头行动了,要走就一起走。”
骆祁锋和叶流响都同意一起下去看看,这个时候就只能看向谢麟阆了。
温白羽错了一下辞,说:“我们有点事要去做,呃……应该差不多几个小时能回来,你们在车上休息会儿。”
谢麟阆说:“不如我们跟着你们?”
谢衍完全不说话,他是谢麟阆的保镖,谢麟阆去哪他就去哪。
温白羽有些迟疑,如果底下真的是个墓葬,谢麟阆和谢衍还不被什么起尸的粽子吓死吗?
可是把他们留在这里,万一天黑之后又有血粽子怎么办?这两个人就全都喂粽子,虽然也不算熟悉,但是他们其中一个人是鬼脉,和雨老板有些相似,另外一个和骆祁锋长得一模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沾亲带故,总不能置之不理。
最后众人还是决定让谢麟阆和谢衍跟上来一起走,吓死总比被粽子啃死的强。
盗洞几乎被被大雪覆盖住了,如果不是谢麟阆满处拍照,他们绝对看不到这个盗洞。
万俟景侯铲了几下雪,把手电绑在胳膊上,动作非常利索专业,然后快速的钻进了盗洞里,温白羽立刻跟上去,后面的人也依次跟上。
谢麟阆和谢衍就跟在温白羽后面,骆祁锋垫底。
盗洞非常长,而且挖的竟然非常专业,还有几处承重点,这里天气条件这么恶劣,竟然没有塌方,而且雪和雨最多积攒在洞口,不会跑进去。
众人一直往里爬,盗洞是一下通到底的,一直是下坡,爬了很深的距离,前面才豁然开朗,万俟景侯钻出去,伸手拽住温白羽,将人也拽了出来。
这个盗洞看起来很专业,直接打到墓葬的底座,他们是从墓底钻进来的。
谢衍先钻了出来,然后伸手拽住谢麟阆,把他也拽了上来。
墓道很很黑暗,谢麟阆坐在地上呼呼喘着气,把墨镜摘了下来,似乎很习惯黑暗的地方。
众人都爬出来,这个墓道并不是太深,其他人还好,就是喘两口气,谢麟阆则是满头流汗,脸色苍白的有一种要昏死过去的感觉。
温白羽赶紧拿出水来,递给谢麟阆,谢麟阆的手都在打颤,根本拧不开瓶子,还是谢衍帮他拧开,谢麟阆就着谢衍的手喝了一口水,摆了摆手,示意不喝了。
温白羽觉得这个谢麟阆的体质,比雨渭阳还要虚弱。
众人休息了好一会儿,最主要是看着谢麟阆喘气,大家也有一股喘不上气的感觉。
谢麟阆休息了十五分钟之后,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说:“好了……”
他的话好没说完,突然手心一缩,“嘶……”了了一声,似乎被什么东西扎到了掌心,抬手一看,竟然破了。
与此同时,墓道里发出“咔!”的一声响动,墓道开始旋转。
万俟景侯眼睛一眯,说:“他碰到机关了,大家小心。”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谢衍虽然没有下过斗,但是这里的样子好歹也能猜出一二,立刻将谢麟阆扶起来,谢麟阆身材高大,谢衍正好架住他。
墓道正在旋转,但是并不快,不像崆峒山墓葬那么邪乎,墙面发生了改变,本身通向幽深的墓道,突然改变了方向,被分割出了另外一条墓道,通向了其他方向。
机关似乎并不是什么要命的机关,只是改变了墓道的通往方向,随即就停止了,众人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又同时看向墓道深处,不知道墓道改变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温白羽“嗯?”了一声,举着手电往里照,走了两步,伸手摸了摸墙面,说:“这里有个痕迹,是人为刻上去的?”
万俟景侯也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确实是个痕迹,而且有些年头了,跟这个盗洞是的,估计也是挖盗洞的土夫子做的标记。
那标记是个箭头,指向墓道深处,似乎就像指路一样。
骆祁锋看着这个标记,说:“这有些奇怪,一般土夫子下斗,都是一次清空的,不会留下什么记号,就算留下记号,也是危险或者警示后人的记号,哪有标记方向的?”
叶流响说:“或许他第一次有宝贝没拿出来吧,等着自己第二次来的时候看?”
万俟景侯则说:“走走看。”
因为众人打了手电,四周照得苍白通明,谢麟阆很快有戴上了墨镜,显然他的眼睛非常畏光。
众人顺着标记往前走,很快的,四周又出现了标记,仍然是箭头,顺着箭头继续走,大约五分钟之后,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果不其然,又有标记出现了,某一个岔路口旁边有个箭头,指了方向。
众人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顺着这个方向走,这个时候混沌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声,猛地一把将甘祝推开。
甘祝没有防备,“嘭”的一声撞到墓墙上,磕的后脑生疼。
混沌突然一下发疯了,眼睛里露出凶光,嗓子里发出大吼的声音,快速的向前冲,温白羽伸手去拦他,混沌则是猛地一扑,将温白羽整个扑倒在地,“嗤——”的一下,抓在温白羽的脖子上。
温白羽“嘶……”了一声,混沌浑身透露着疯狂,连滚带爬的向前冲,一下冲进了带标记的岔路口里。
甘祝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追着混沌往里冲,万俟景侯一把拽起地上的温白羽,也跟着冲了进去。
温白羽一边跑,一边捂着自己的脖子,有血流出来,不过并不厉害,混沌就像疯了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后背的毒性又发作了。
墓道的两边一直都有标记,混沌发疯的往里跑,众人就在后面紧追,混沌这种发疯的速度,连万俟景侯都追不上他。
“咚!”的一声,混沌一下就磕在墓墙上,被撞得后退两步,猛地栽倒在地上,那磕的声音让人心惊胆战的,混沌根本毫无意识,丝毫也不知道自己撞到了拐角的墓墙。
只是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跑,他脸上磕的全是血,鼻子和嘴角都有血流出来,再加上胳膊上绑着手电,一晃一晃照在自己脸上,惨白的脸色混合着血水,一副狰狞的样子。
墓道拐了弯,混沌被磕了一下,但是继续快跑,后面的万俟景侯和甘祝一下就追上了。
前面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墓室,混沌一头扎进墓室,万俟景侯猛地扑上去,一下将混沌按在地上,甘祝也追上来,伸手快速的拧住混沌乱抓乱挠的手。
混沌不断的吼着,甘祝将人箍在怀里,把他的头按向自己脖子,果不其然,混沌一口咬下去,猛地吸了两下,那一口疯狂的咬下去,甘祝觉得一口肉都要掉下来了。
混沌吸了两下血,猛地瘫倒在地上,有些虚脱的样子,看起来甘祝的血震住了混沌的毒性。
混沌躺在地上,两眼翻白,眯了眯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找回知觉,眼看着甘祝脖子上血肉模糊的,顿时鼻子一酸,说:“你干什么不打晕我?”
甘祝笑着把他磕花的脸擦干净,说:“总是打你,把你打傻了怎么办?”
混沌脸上都是血,甘祝伸手给他擦干净。
后面的人都是紧追不舍,温白羽跑的都要断气了,冲进墓室来,看到甘祝一脖子血,赶紧拿出纱布,按在他脖子上,说:“先止血。”
甘祝捂着自己脖子,指了指温白羽,说:“你也是。”
温白羽抹了一把,好像没什么事,只是有点小血珠而已。
温白羽擦了擦自己脖子,抬头一看,就见这间墓室很邪乎,装扮的像一个祭祀台,但是说不出来是什么风格,墓室中间的石台上,放着一个陶土罐子,那形状就像骨灰坛似的。
陶土罐子被供奉起来,旁边都是祭品,粗糙的陶土都没有花纹,和巨大的墓室和奢华的极品一点儿也不相符。
后面的谢麟阆跑的几乎要死过去了,满头都是汗,脸色更加苍白,嘴唇都白了,“嗬——嗬——”的喘着气,胸膛快速的起伏,谢衍架着他,如果不是身高差太多,谢衍都像背着他了。
谢衍脸上终于不是平板的表情,有些着急,说:“先生,您休息会儿……”
谢衍的话还没说完,谢麟阆忽然制止住他的声音,侧头看向墓门,脸上露出一股惊恐的表情,众人都有些吃惊,不知道谢麟阆看到了什么,而且谢衍和他站在一起,为什么只有谢麟阆露出惊恐的表情。
谢麟阆的手颤巍巍的抬起来,伸手摸了摸墓门,那上面有一个标记,仍然是一个箭头,但是箭头后面写了字,只有一个字。
——跑!
谢麟阆猛地看向墓室深处的祭台,就在这个时候,骨灰坛发出“咔咔……咔咔……咔咔!”的响动,似乎在祭台上开始颤抖摆动。
“轱辘!”一声,骨灰坛一下倒在祭台上,随即快速的滚动,“嘭!”的一声掉在地上,奇怪的是骨灰坛并没有碎裂开,只是盖子被震掉了,里面竟然露出一个脑袋,人脸朝上。
一张因为常年不接受阳光,而异常惨白的人脸,人脸正好卡在骨灰坛里,根本跑不出来,但是却露出狞笑,冲着他们咕噜噜的滚过来。
谢麟阆立刻大喊一声:“跑!快跑!这边走!”
众人立时反应,甘祝背起混沌,一下冲出墓室,顺着谢麟阆指的方向冲出去,万俟景侯让其他人先走,手中龙鳞匕首一转,站在后面断后。
那骨灰坛滚动的很慢,众人全都跑出去,万俟景侯则是后退着,也退出了墓室,眯眼看了一眼墓门上刻着的字。
温白羽看万俟景侯不懂,朝他大喊:“万俟景侯!走啊……”
万俟景侯这才应了一句,然后快速的追上去。
众人一路狂奔,墓道上仍然有标记,全是箭头,刻得非常匆忙,看起来这个留下记号的人跟他们一样,都被什么凶恶的东西追着,一路跑,但是出于某种目的,一路做了记号。
众人狂奔不止,起初身后还能听到“咕噜噜”的声音,但是后来那声音就渐渐的平息下来,似乎已经听不见了。
箭头在某一个转弯之后,突然变得平和下来,箭头刻画的非常整齐,旁边有两个字。
——休息。
谢麟阆眼看着那两个字,猛地一头栽在地上,谢衍吓了一大跳,伸手去扶他,说:“先生,您怎么样?”
谢麟阆根本说不出话来,张开嘴就是咳嗽,猛烈的咳嗽着,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众人跑的也累得不行,全都坐下来休息,万俟景侯最后一个跑过来,扫了一眼众人,却没有坐下来休息,走到骆祁锋身边,伸了伸手,骆祁锋有些迟疑,有点猜测的把自己的枪拔出来,放在万俟景侯手上。
万俟景侯拿过枪,一句话没说,突然将子弹上膛,然后扣住扳机,猛地指向谢麟阆。
谢衍反应很迅速,立刻欠身扑起,戒备的挡在谢麟阆身前,说:“万俟先生,您是什么意思?”
万俟景侯还是没说话,径直走过去,气势很吓人,表情也非常冷漠,谢衍觉得情况不对,猛地站起来,伸手去夺万俟景侯手里的枪。
但是万俟景侯的速度远远比他要快,手一缩,一下屈起胳膊,手肘“嘭”的一下正打在谢衍的脖子上。
谢衍“唔!”了一声,一下摔倒在地上,似乎意识有些模糊,奋力睁了一下眼睛,强忍了一下,随即还是一头晕了过去。
谢麟阆剧烈的咳嗽着,伸手接住晕过去的谢衍,探了探他鼻息,这才放心下来。
万俟景侯的手抬起来,把枪送到谢麟阆的太阳穴上,说:“你是什么人?你熟悉这里的地形,引我们发现盗洞,故意触碰机关,甚至知道哪里有粽子,哪里有危险……恐怕挖盗洞和留下标记的人都是你,对吗?”
温白羽听万俟景侯细细一数,顿时有些后知后觉的心惊胆战,巧合太多了,从血尸开始,谢麟阆就引着他们开始往这个方向走,如果不是谢麟阆,他们不可能发现盗洞,更不可能触碰到墓葬里这么精细的机关,而且谢麟阆看到墓门上的标记,只凭一个字,就露出了一股惊恐的神色,这都太不合理了。
谢麟阆确认了谢衍只是晕过去之后,就放松了很多,坐在地上,并没有阶下囚的感觉,还是儒雅又绅士的,只是把墨镜摘下来,笑着说:“是我,全都对。”
万俟景侯说:“你是个土夫子,却装作什么也不懂来接近我们,目的是什么?”
谢麟阆仍然没有紧张,而是把谢衍小心翼翼的放在旁边,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丝毫不惧怕万俟景侯的枪。
谢麟阆站起来的一瞬间,温白羽觉得他给人的感觉突然变了,明明还是儒雅绅士的,但是之前非常病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而此时则换成了另一番景象。
谢麟阆的脸色仍然苍白,时不时的咳嗽着,他没有回答万俟景侯的问话,却开始脱衣服。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谢麟阆,只见他把大衣脱下来,里面穿了一件毛衣,还有一件衬衫,似乎畏寒,穿的很厚。
谢麟阆的动作很自然,而且又优雅,很快把上身的衣服全都脱掉了,他的身上全是汗,估计是跑的,在苍白的手电光下,能看到谢麟阆的皮肤非常苍白,然而身上却有流畅的肌肉,胸肌因为咳嗽,快速的起伏着。
众人立刻“嗬——”的吸了一口气,只见谢麟阆的上身,遍布着一种绿色的花纹,就像混沌的后背一样,不同的是,谢麟阆身上的花纹更密,一朵一朵绿色的花,开的异常妖冶,已经开始蔓延上脖子。
温白羽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把扣子扣的那么紧了,而且就算受伤,也不会解开衣服包扎伤口……
第110章 天书3
谢麟阆看见众人用吃惊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禁笑了笑。
刚要开口,就听“咔咔咔、咔咔咔”的声音,混沌趴在甘祝背上,不知道是不是又来了力气,开始从身上摸出瓜子来嗑,速度还挺快。
嗑了瓜子之后,把瓜子皮直接丢在地上。
甘祝看的直皱眉,说:“这里是墓葬,别乱丢东西。”
混沌则是咂咂嘴,手一伸,把瓜子皮直接丢到了谢麟阆身上,谢麟阆优雅的面色终于有些克制不住的发黑了。
温白羽差点哈哈的笑出来,毕竟实在太逗了,饺子不愧是饺子,跟活宝一样,瓜子皮一丢,正好黏在谢麟阆的胸肌上,看的温白羽就想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笑。
谢麟阆优雅绅士的面容,稍微变了变,温白羽可以肯定,他看到了谢麟阆太阳穴猛地抽搐了两下,但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混沌又给了他重磅一击。
混沌侧着眼睛盯着谢麟阆的身上打量,随即说:“我后背的伤疤有他那么恶心吗?我有密集恐惧症……”
谢麟阆:“……”
谢麟阆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擦掉身上的瓜子皮,然后快速的把衣服穿上,不只是温白羽,叶流响也“噗”的一下就笑起来了,骆祁锋颇为尴尬,伸手拍了拍叶流响。
叶流响笑的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抓着骆祁锋的手,一脸委屈的说:“大叔,快给我揉揉,我肚子好疼,哈哈哈……”
骆祁锋有点无奈,把他地上拽起来,说:“小叶,别闹。”
叶流响很委屈,说:“明明是他们闹,笑死我了。”
谢麟阆的脸已经完全黑了,穿好了衣服,又恢复了绅士的样子,不过语气有点发凉,不似初次见面那么彬彬有礼了,说:“我不是土夫子,但是我有必须下斗的理由。”
他说着,又从身上拿出了一沓照片,扔在地上,说:“我承认是把你们引过来的,但是我之前并没骗你们,我来过这边很多次,因该之前病了很久,我的记忆最多维持一个星期,记不住太长时间的东西,这些照片是我自己给自己留下来的。”
万俟景侯捡起地上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翻着看,温白羽探头过去看了看,第一张是一片荒野,是他们曾经路过的荒野,照片上没有下雪,一片郁郁葱葱的样子。
下面一张是他们行驶的公路,只有十分钟路程,那破公路又连上了荒郊野地。
再下一张则是盗洞了,位置很特殊,在一棵大树下面,然后是爬出盗洞之后,照了一个机关特写。
怪不得谢麟阆能记得这么清楚,原来他手上有照片,谢麟阆知道自己会忘记很多东西,所以特意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所以说,他根本不是个摄影师,一直徘徊在这附近,也不是为了雪景。
甘祝看着谢麟阆,说:“你身上的梼杌毒,是怎么中的?”
谢麟阆摇头,然后又耸了耸肩膀,说:“我不记得。”
甘祝眯了眯眼睛,似乎在确定谢麟阆是不是在说谎,谢麟阆笑了一声,说:“是真的,我记不住太久之前的事情,医生说我受过刺激,记忆有缺失。我的记忆只能保持一个星期。”
谢麟阆说完,笑了笑,看向混沌,说:“你身上也有梼杌毒,不过你放心,起初是会癫狂的,不过时间长了,具体多长时间,我也不记得了,慢慢就会适应了,在你身体虚弱到极点的时候,这种毒也没有办法支配你。”
温白羽愣了一下,总觉得谢麟阆话里有话,什么叫虚弱到极点的时候?难道还能自己让自己虚弱吗?
温白羽看向谢麟阆,仔细的打量他,发现这个人身材高大,穿上衣服显得有些绅士,但是身上藏着很多肌肉,苍白的脸色和没有血色的嘴唇,总是能误导别人。
难道谢麟阆为了防止被支配,会想办法让自己虚弱到极点吗?
混沌看着他,谢麟阆似乎知道他要为什么,说:“放血……不吃不喝……这些都可以,而且很简单,容易做到。”
混沌啧了一声,说:“那还是放血吧,让我不吃不喝,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谢麟阆说着,似乎觉得有些累了,就席地坐下来,靠着墓墙深吸气,他可能也是因为放血,严重缺血确实能让人虚弱,但是同样也影响全身的身体机能。
谢麟阆靠着墓墙,伸手摸了摸旁边的谢衍,朝着万俟景侯说:“你下手真狠,谢衍现在还没醒,他什么也不知道。”
温白羽说:“你的事情已经说完了,那他是谁?”
谢麟阆笑着说:“他是个普通人,身手比较好,你们也看到了,我这样不过是个废人,留个身手好的人在身边比较方便……”
谢麟阆说完,又重申了一遍,说:“他什么也不知道。”
温白羽看谢衍的反应,确实不像知道内情的人,估计谢麟阆总是让谢衍开车到这边来,但是用了什么方法,自己偷偷下斗,这些谢衍都是不知道的,谢衍对这个墓葬也没有了解的感觉。
万俟景侯说:“这个墓葬里有什么?”
谢麟阆笑了一声,说:“这我不知道了,我记不住,不过这些记号是提示,沿着记号走,很快能找到墓葬里最重要的东西。”
温白羽狐疑的看着他,说:“你既然来过,为什么还要提示自己再来这个地方?”
谢麟阆耸了耸肩,还是那句话,说:“我不记得。”
谢麟阆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不记得”,他一直微笑着,似乎教养很好的样子。
墓墙上写着休息,谢麟阆充分相信自己之前留下来的记号,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气,似乎想要一口气歇够了。
其他人虽然心中还有疑问,但是也都跑累了,坐下来休息。
谢麟阆将谢衍放在自己腿上,让昏迷的谢衍枕着自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拨开头发看了看伤口,之前的伤口有点肿,冲温白羽说:“有伤药吗?”
温白羽看了看谢衍,谢衍和骆祁锋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身体很单薄,多少让他有些恻隐之心,就把背包里的伤药拿出来,丢给他。
谢麟阆接过伤药,笑着说:“你儿子很可爱。”
温白羽愣了一下,随即就发现自己打开背包的时候,应该被谢麟阆看见了。
谢麟阆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我的眼睛其实并非简单的全色盲,我的确天生看不到任何颜色,而且极度畏光,在强烈的光线下就是一个瞎子,但是在黑暗的地方,有很强的的视觉。”
谢麟阆把一个弱点袒露给了他们,看似在聊天,不过这样一说,好像开诚布公一样,想让众人消除对他的戒心。
谢麟阆的潜台词是,其实所有人都可以用一把手电直接解决他,手电的光线都可以让谢麟阆暴盲。
温白羽一看他都发现了,也没有必要再隐藏,毕竟小家伙们藏在背包里,感觉一点儿也不好。
温白羽把背包拉开,就听“呼——”的一声风响,小烛龙是首先从背包里飞了出来,而且羽翼微合,旋转的直冲出来,就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当然了,他手里确实抱着一颗小炮弹,不过是白色的蛋宝宝。
小烛龙飞了出来,小血髓花才带着小羽毛从背包里爬出来,小血髓花似乎是抗议小烛龙飞的太野蛮了,嘴里“啊啊”的叫了两声。
谢麟阆看见小烛龙,不禁多看了两眼,说:“烛龙?还长着翅膀?”
他说着看向万俟景侯,说:“我之前以为烛龙已经灭绝了,没想到今天看到了这么多?介意我给你照相吗?”
谢麟阆说着举起相机,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枪,瞄准了相机。
谢麟阆立刻把相机放下了,说:“那算了。”
万俟景侯这才把枪也放下。
小烛龙宝宝飞起来,然后落在了万俟景侯后背的背包上,一手抱着白色的蛋宝宝,一手抓住背包的拉锁,翅膀呼扇一下,立刻将背包的拉锁给拉开了。
“噗!”的一声,小烛龙宝宝一头扎进背包,就见背包里鼓了鼓,烛龙宝宝就拖出了一个牛肉罐头来。
小烛龙宝宝简直堪称神力,他一手抱住白色的蛋宝宝,另一手揪着牛肉罐头往外拖。
这种罐头型号可不小,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有点沉,小烛龙竟然轻而易举的把罐头揪了出来,然后落在地上,双腿一下变成了蛇尾巴,用尾巴上的倒钩,“呲啦——”一转,罐头就给撬开了,然后非常潇洒的一掀,直接把罐头掀开。
温白羽一看,原来是烛龙宝宝饿了,说:“我给你热一下吧?”
小烛龙宝宝抬起头来,很认真的摇了摇头,然后扎起一块牛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小烛龙的胃口非常大,一次能吃一个牛肉罐头,比他的人还高,有的时候吃一个牛肉罐头还觉得不太够,还要吃点别的东西才行。
温白羽眼看着小烛龙吃的津津有味,自己也觉得有点饿了,就从背包里拿出东西来,分给大家吃。
温白羽看了看谢麟阆,也扔了一个面包给他,谢麟阆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但是并没有打开,而是把面包留了下来,放在谢衍旁边,似乎想等着谢衍醒了给他吃。
温白羽说:“你可以吃,我们这边食物还很多,他醒了也有。”
谢麟阆摇了摇头,说:“我不能吃,我不太想发狂。”
温白羽这才想起来,谢麟阆说只要虚弱到了极点,梼杌毒是不能支配中毒者的。
他这样一说,刚要咬面包的混沌突然就合上了嘴巴,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那个面包。
甘祝有些不落忍,说:“你要是太饿了,就吃吧,没事。”
混沌看了看甘祝脖子上的伤口,说:“算了,我还是不吃了。”
甘祝说:“那你嗑瓜子。”
混沌摇头说:“瓜子也不能吃啊。”
甘祝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混沌的头发,不知道说什么好。混沌之前就受了很多苦,肉身关在汉墓里几千年,最大的乐趣就是吃,把疼痛都当成了一种体验,而现在不让他吃,这对混沌来说太痛苦了。
甘祝说:“我的血可以给你镇毒,没事,你可以吃一点。”
混沌还是摇头。
谢麟阆看着他们,不禁笑了笑,不过没说话。
其他人都在吃东西,谢麟阆就靠着墓墙坐着,眼睛一直在转,他似乎挺喜欢盯着小烛龙看,小烛龙吃着罐头,敏锐的发现有人盯着他,不禁抬起眼来,一双火红色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还带着鄙视……
谢麟阆笑了一声,似乎觉得特别有意思,说:“这小家伙真可爱。”
温白羽心想,可爱这个词,明明是形容他家大毛的,而不是二毛……
谢麟阆似乎非常喜欢小孩子,似乎在自言自语,笑着说:“我这种人,这辈子注定都不能有孩子了……”
谢麟阆说的颇为感慨,就在这个时候,谢衍动了一下,嗓子里发出“唔”的一声,似乎要醒了。
谢麟阆赶紧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说:“谢衍?谢衍?”
谢衍挣扎着睁开眼睛,伸手去捂自己的脖子,似乎觉得被万俟景侯撞得那下有些生疼,脑袋里发木,不禁迷茫的睁开眼睛,他一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谢麟阆,随即皱着眉说:“先生……”
随即猛地坐起来,戒备的看着万俟景侯。
谢麟阆赶紧拦住他,笑着说:“没事,刚才是误会。”
谢衍有些不相信的看了一眼谢麟阆,不过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谢麟阆把面包递给他,笑着说:“吃东西吧,你饿不饿,他们还分了食物给咱们,我就说是误会。”
温白羽挑了挑眉,似乎觉得谢麟阆还挺会装的。
谢衍对谢麟阆言听计从的,也就信了,接过食物,说:“先生,您吃了吗?”
谢麟阆点点头,说:“吃完了,你快吃吧,一会儿估计还要赶路呢。”
谢衍应了一声,打开包装,开始默默的吃东西,没有再多问一句话。
小烛龙则是递给谢麟阆一个非常鄙夷的目光,然后继续低头吃自己的罐头。
谢衍也注意到了小烛龙,还有正在惹小羽毛哭的小血髓花,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不过还是什么也没有表达,没有说话,继续吃手里的面包。
小烛龙宝宝吃过了东西,温白羽给他擦嘴巴,满嘴的牛肉汤,小烛龙宝宝难得乖乖的坐着,让温白羽给他擦嘴巴,怀里抱着蛋宝宝,摸来摸去的,似乎在查看那道裂缝有多大。
温白羽好奇的说:“刚才追咱们的那个陶土罐子,是什么东西?”
谢麟阆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温白羽知道,他一开口一定是不记得了……
万俟景侯说:“那不是陶土罐子,是骨灰坛。”
温白羽诧异的说:“还真是骨灰坛啊?这座墓葬为什么要供奉骨灰?难道是墓主的?”
万俟景侯摇头,说:“并不是墓主的,看起来那只是一个祭祀的地方,不是主墓室。看这座墓葬的特点,应该是宋朝的,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墓葬就是刘豫墓。”
他说着,抬眼看了一眼谢麟阆。
这回谢麟阆倒是点头了。
万俟景侯继续说:“刘豫生前倒斗无数,而且属于官方倒斗,但是他本身没有什么知识,对古董知之甚少,你还记得之前我说的吗,刘豫从墓里盗出来的书法和绘画,会把纸撕下来,留着精美的裱花。”
温白羽点点头,万俟景侯继续说:“我在一本野史上曾经看过一个趣闻,说的就是刘豫倒斗,刘豫倒斗很专业,但是不懂古董的价值,曾经倒了一个很奇怪的墓,这个墓葬很简陋,但是供奉着一个陶土罐子,打开竟然是一张人脸,而且人脸还对着他笑。刘豫从没见过这么稀奇的东西,觉得是宝贝,就带回了家里,当做工艺品摆放。后来刘豫渐渐开始走下坡路,失去了利用价值,金人废了他大齐皇帝的称号,把刘豫的儿子刘麟骗出城抓起来,刘豫大势已去,只得被迫软禁。野史里说,是刘豫带出来的这个陶土罐子太凶恶,影响了刘豫的命格,这并非是什么陶土罐子,而是一个骨灰坛,里面装了隋唐时期,一个非常凶恶的马匪头子的人头。”
温白羽说:“这刘豫真是不识货。”
万俟景侯说:“我本身以为这只是趣闻,没想到真的在墓里见到了这种东西,看起来刘豫还是觉得这是好东西,还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墓里。”
骆祁锋说:“墓葬里有这么凶恶的东西,这里面的尸体怕是要起尸。”
他刚说完话,就听“轱辘……”一声。
叶流响猛地坐直身体,说:“大叔,好的不灵坏的灵。”
众人立刻戒备的从地上站起来,温白羽伸手把小羽毛和小血髓花装进背包里,还没来得及装小烛龙宝宝,就听谢麟阆说:“咱们休息的时间够长了,骨灰坛来了,快走。”
混沌呲着牙,说:“一个马贼头目而已,滚过来直接砸了它,干什么要跑?”
万俟景侯招手让众人快走,说:“如果野史趣谈说的是真的,那么刘豫把他供奉在自己家里,就等于一直供养着它,骨灰坛吸收了这么久的阳气,恐怕已经很厉害了,不要硬碰硬,咱们先走。”
温白羽伸手去抓小烛龙宝宝,这个时候小烛龙宝宝突然腾空飞起,还没有变回人腿的蛇尾,突然一勾旁边的墓墙,就听“轰隆——”一阵巨响,墓墙被他硬生生勾下来一大块。
巨大的石头“呼——”的一声被小烛龙直接甩出去,就听“咕噜咕噜”的声音刚逼近,已经被巨大的石头猛地一砸,顿时又“咕噜咕噜”的向远处滚去了。
众人有点目瞪口呆,小烛龙宝宝扇了扇自己的鼻子,似乎觉得人头滚过来的气味非常难闻,满脸都是嫌弃,然后抱紧怀里的蛋宝宝,扎进了背包里,示意温白羽拉上拉索。
温白羽来不及愣神,赶紧把拉锁拉上,抄起背包往前跑。
众人顺着墓道一直往前跑,旁边都有记号,只要顺着记号走就可以了。
谢麟阆扶着谢衍,谢衍还有些发晕,跑起来也比较吃力,他们顺着墓葬一头扎进去,果然记号都非常准确。
很快的记号指向了一个墓室,众人跑进去,墓墙的背后写着两个字——关门。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立刻伸手推住墓门,随即“嘭”的一声,将墓门关严实。
很快的,就听“喀啦啦……咕噜噜……”的声音,然后是“嘭”的一声,骨灰坛似乎撞在了墓门上,发出剧烈的响声,也不知道那骨灰坛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无比坚硬,这么发狠的撞竟然撞不碎。
“咚!”
“咚!”
“咚咚!”
骨灰坛一直在撞墓门,似乎知道他们在里面。
谢麟阆跌倒在地上,他喘气很快,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谢麟阆身上的血液本身就少,导致供氧不足,头晕恶心是肯定的,再加上奋力的奔跑,无疑是在燃烧血色素。
谢麟阆出了一身汗,倒在地上,谢衍立刻上去扶他,谢麟阆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说:“别动我,让我躺会儿……”
谢衍点了点头,就站在他旁边。
谢麟阆“呼呼——”的喘着气。
万俟景侯说:“我想知道,为什么要留着那个骨灰坛。”
其实刚才万俟景侯不让硬碰硬,也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很显然谢麟阆有意留着那个骨灰坛,毕竟谢麟阆进来墓葬这么多次,都没有打破那只骨灰坛。
谢麟阆笑了一声,说:“你们还记得那天晚上,突然着起磷火,蓝色的磷火组成了什么?”
温白羽说:“蝉?”
谢麟阆点头,说着,将一张照片扔给他们,万俟景侯接住,就是谢麟阆照的那只蝉,巨大的蝉形在一片磷火中显露了本来的面貌。
谢麟阆说:“巨大的蝉就是围绕着这个墓葬的,地下埋得很浅,都是血尸和一些可以起尸的骸骨,这些尸骨组成了一只蝉,刘豫深信蝉能让他复活,从土中蝉蜕而出,再做皇帝梦……骨灰坛里的凶气太足,如果一旦打破,几千只甚至上万只粽子同时从底下起尸,到时候恐怕局面会失控。”
叶流响又一次听到蝉,那就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样。
温白羽说:“那骨灰坛这么撞下去,会不会撞破?”
谢麟阆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说:“所以说,咱们该走了。”
他说着,指了指墓室里的墙面,上面刻着标记,又说:“走。”
众人顺着标记走,就看到谢麟阆走到墓门边,艰难的拽住墓门,稍稍往两头打开。
墓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隙,随即是“咚!”的一声,骨灰坛快速的往缝隙里冲,但是一下就卡在了缝隙里,骨灰坛中一张脸,默默的注视着他们,苍白的脸上带着一股狞笑。
谢衍吓了一跳,伸手抓住谢麟阆,说:“先生,快走……”
谢麟阆也抓住他,发足往前面跑去。
墓室的背后还有一条墓道,可以直接往前走,众人往里跑,就听到后面发出“咚……咚……”的声音,那个骨灰坛显然在撞缝隙,往里挤,谢麟阆故意给他打开一条缝,是不想让他把自己给撞碎了。
温白羽一边跑,一边说:“打破了凶气会溢出来,不打破怎么弄死他,不能总让他追着咱们滚。”
叶流响说:“呃,淹死他?”
骆祁锋:“……”
温白羽心想着,哪里偷这么多水去,恐怕他们带来的水也不够淹死一个人头的,而且这颗人头显然没有呼吸,不可能被淹死。
众人往前跑,混沌“嘭”的一声栽倒在地上,甘祝立刻把他抓起来,扔在背上,混沌脸色有些苍白,他本身就中了毒,刚才也没吃东西,有些虚弱,这会儿再也坚持不住了。
谢麟阆一边跑,一边笑着说:“他只是不适应,时间长了就适应了。”
大家都不知道谢麟阆所说的时间长了,到底是多长时间,看他身上那个绿色的花纹密集程度,或许谢麟阆也不记得了。
众人顺着墓道中的记号一直跑,很快的又进了一个墓葬,这个墓葬好像相当于配室一样,摆放着各种陪葬品,中间竟然有一口棺材。
记号在这里中断了,谢麟阆看着四周,陷入了沉思。
温白羽说:“怎么没有记号了?你没来过这里?”
谢麟阆仍然在沉思,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一个世界未解之谜。
谢衍则是吃惊的看着谢麟阆,他这一路跑下来,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所有人说的话,只有他听不懂?
但是谢衍并不多问,当初谢衍被谢麟阆捡到的时候,是在一片河流的地方,谢衍躺在河水里,被谢麟阆从水中捞了出来。
衍是河水在河床里流动的意思,这也是谢麟阆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意思,这些还是当年谢麟阆讲给谢衍听得,因为谢衍醒过来的时候毫无记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很可笑的是,后来谢衍发现,谢麟阆才是那个失忆的人,他一个星期就会忘掉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很多次看着谢衍,问,你是谁?
谢衍和他相处的时间长了,也就找到了规律,谢衍每天都会和谢麟阆说一次自己的名字,谢麟阆的记忆是一个星期,这样他永远不会再问谢衍,你是谁?
谢衍很本分,从来不问多余的事情,他只知道谢麟阆总是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喜欢带着相机世界各地的走,拍一些照片下来,准备等自己死了,当做一份回忆。
谢衍打从认识谢麟阆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谢麟阆这个人在等待着死亡,他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会到来,只能一天一天的等,却又非常不安份,一天一天的用自己虚弱的身体出去跑,在冰天雪地里,甚至在漫天的沙漠里照相。
谢衍看着谢麟阆冥想的表情,张了张嘴,不过没有说话。
谢麟阆的表情很凝重,他起初是睁着眼睛,寻找着四周的痕迹,但是并没有发现,随即呼吸加快,发出“呼呼——”的声音,闭起了眼睛,似乎在感受什么。
温白羽环视了一圈墓室,一口棺材,棺材很精致,看起来用料也很讲究,应该是陪葬的人,而且是有些身份地位的陪葬者,不过这种位置的棺材,也不像是妻妾。
其余的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里配饰很简单,并不是陪葬品简单,而是设计的很简单。
谢麟阆猛地睁开眼睛,说:“棺材……对,棺材……”
他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但是语气很坚定。
温白羽多看了两眼棺材,刚要走过去,谢麟阆又说:“不对……我记不得了……”
谢麟阆说完,粗重的喘着气,谢衍伸手扶住他,说:“先生,您需要休息一会儿。”
谢麟阆靠在他身上,极力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好像脑袋要炸裂开,浑身透露着一股焦躁不安。
“嘘——”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伸手压在自己嘴唇上,说:“棺材里有声音。”
他一说话,大家全都静下来了,谢麟阆也极力的屏住自己的呼吸,谢衍伸手将他拦在身后,谢麟阆捏住他的肩膀,对谢衍摇了摇头。
“沙沙……”
“扑簌簌……”
“簌簌……”
棺材里传出的声音非常诡异,温白羽不禁侧耳倾听,但是他从没听过棺材里传出这样的声音,他听见过棺材里发出喘气声的,哀叫声的,却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形容这种声音。
就好像……
就好像里面有很多小虫子,在不停的振翅?
只要这么一想,顿时会觉得后背发痒,那“沙沙”和“扑簌簌”的声音让众人全身发麻。
万俟景侯慢慢走向前,看了一眼棺材,说:“棺材曾经打开过。”
他的话似乎在证明谢麟阆的所想,谢麟阆显然之前来过这里,而且打开了棺材,但是为什么这里没有记号,打开棺材之后,会遇到什么?
谢麟阆伸手按住自己额头,似乎在苦想,他的眼神发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直没有开口,或许想到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万俟景侯的龙鳞匕首“喀拉”一声插进了棺材缝隙里,往上一挑,棺材盖子发出“咔……”的一声响,随即一下就被撬开了,露出一点缝隙来。
棺材里黑压压的,借着手电的光线,温白羽看到了一只手!
“嗬——”
温白羽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那确实是一只手,那只手向上伸起,成推起的姿势,似乎想要推起上面的棺材盖子一样,而且手臂和手心,但凡能看到的地方,皮非常完整,但是已经萎缩起来,整张皮裹在身上,显露出来的样子非常可怕狰狞,难怪温白羽会吓一跳。
温白羽看着那只手,突然想到了邵阳墓葬里,唐老板和老章的那些死法,就像……被人吸干了血。
叶流响也有些奇怪,往前探着头,看着棺材里的那只手,骆祁锋拉了他一下,似乎怕棺材起尸,叶流响离得太近了。
万俟景侯挑开棺材,等了一小会儿,棺材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万俟景侯才慢慢的将棺材盖子掀开,扔在一边。
众人打着手电去照,就看见那只手的原貌了,棺材里躺得是一个女人,女人赤身裸体的,身上没有一件衣服,正面朝上躺在棺材里。
温白羽立刻捂住口鼻,他敢肯定,这个女人是活葬的,绝对不是死了才被关在棺材里的。
女尸的皮非常完整,但是就像被人吸干了一样,整张皮裹在身上,不只是胳膊和手,身上也是如此,脸部露出一种狰狞的表情,似乎非常痛苦,而且非常绝望。
众人忍不住都是后腿一步,混沌恶心的差点吐出来,让他们更加惊讶的,不是女尸的干瘪的死相,而是他的死亡方式。
女尸被活活闷在棺材里,但是她应该不是被闷死的,而是被抽干了血死的。
女尸身上,脸上,四肢上,密密麻麻的覆盖着一只一只的蝉,甚至有蝉从女尸的嘴里爬出来,它们把女尸作为树木,不断吸取着女尸身上的血液作为养料。
谢衍没下过斗,他一直是谢麟阆的保镖,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只是身手好一些,说白了没见过这种场面,顿时恶心的皱眉,想要伸手去捂嘴。
一只蝉从女尸的嘴里爬出去,在她的嘴里留下一个蝉蜕,随即“扑簌簌”的张开翅膀,似乎要飞。
刚才那些扑簌簌的声音,显然就是这些蝉在搞鬼。
叶流响说:“怎么这么多蝉?”
温白羽眼看着一只蝉振动翅膀,要飞出来,其余已经蝉蜕完的蝉,也都在振动翅膀,似乎要飞出来。
温白羽说:“不好,它们要飞出来了!”
谢麟阆这个时候似乎得到了启发,猛地睁大眼睛,随即说:“合上棺材!合上棺材!这些是血蝉,对人有攻击性,这个棺材不是用来葬尸体的,是用来养蝉的!”
万俟景侯猛地一眯眼,将地上的棺材盖子一下踹飞起来,“嘭!”的一声盖在棺材上。
大部分蝉被砸回棺材里面,只有为数不多的蝉飞了出来,落在配室的一些陪葬品上面,不停的振着翅膀,发出“吱——吱——”的声音,似乎在窥伺着他们。
温白羽说:“血蝉是怎么回事?”
叶流响突然说:“血蝉就是用尸体喂出来的蝉,这些蝉的攻击性并不大,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它们吃了人血之后,就不会再吸收树木的汁液了,会一直寻找血液为食。”
万俟景侯伸手拦住温白羽,说:“一些土夫子在死后也会用血蝉作为机关,防止自己的坟墓被盗。血禅是用尸体养的,如果尸体上有毒,那么血蝉养出来也有毒,千万别被吸血。”
温白羽一听,立刻把冲锋衣的帽子戴上,死死盯住那些落在陪葬品上面的血蝉。
怪不得这个墓葬里没有记号,肯定是之前谢麟阆也打开了棺材,里面的血蝉冒出来,这次的情况并不像之前一样,可以一边跑一边留下记号,估计当时只有谢麟阆一个人,有些应付不来,更别说留下记号了。
谢麟阆伸手抓住谢衍,说:“跑,快跑,别被叮了!”
众人立刻戒备的从配室往前走,配室前面一座大门,大门是打开的,可以往前通过,一般过了配室不远,应该就是主墓室了。
“沙沙……”
落在陪葬品上的一个血蝉突然动了一下,振开翅膀,朝他们快速的扑过来。
万俟景侯的龙鳞匕首“唰——”的一转,血蝉的翅膀顿时被刮掉,血蝉一下掉在地上。
叶流响咂咂嘴,其实他就是一个血蝉,但是叶流响拥有自己的意识,而那些血蝉只知道扑血。
众人向配室外面走,好几只血蝉从后面扑过来,想要拦截住这种难得一见的美食,骆祁锋的枪法也不是吃素的,那些血蝉纷纷都被他们干掉了。
就在这个时候,谢衍突然喊了一声:“先生!”
随即猛地伸手一挥,谢麟阆发现的时候,谢衍已经用手打掉了朝他飞过来的血蝉。
谢麟阆神色一下紧张起来,猛地抓住他的手,说:“你受伤了?疼吗?哪里不舒服?”
谢衍有些发愣,谢麟阆一向很温文,从来不露出太多的表情,也不做失礼的事情,而此时的谢麟阆使劲抓住他的手腕,谢衍的手被抓的都有些哆嗦。
谢衍摇头说:“不疼,不过手背有点痒。”
谢麟阆低头一看,谢衍的手背上有一个发红的印记,似乎立刻要红肿起来。
温白羽惊讶的说:“他被血蝉叮了?”
谢麟阆猛地踹了一脚配室的门,大门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一下就合上了,正好夹死了一只冲过来的血蝉。
大门合上之后,谢麟阆马上抓住谢衍的手,一边捏死他的手腕,不让血流往上,一边突然低下头,咬在谢衍的手背上。
“嘶——”
谢衍哆嗦了一下,手背立刻被谢麟阆咬破了,但是谢衍没有动,只是惊讶的看着谢麟阆。
谢麟阆在他手背上猛啜了两下,把血吐在一边,谢衍的血竟然有些发黑,染得谢麟阆的嘴唇都有些发黑,映衬着谢麟阆苍白的脸色,像魔鬼一样。
谢麟阆吸了好几口血吐出来,直到谢衍的血迹变成了鲜红色。
甘祝从包里拿出一粒红色的药,抛给谢衍,说:“先吃了,不知道管不管用。”
谢衍点了点头,把药丸塞在嘴里,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只是手背有些发痒,谢麟阆吸出毒血之后,谢衍的手背并不是那么痒了,但是不得不说,还是有一点麻痒的感觉。
众人跑的有点累,没想到刘豫的墓葬里还有这种奇葩的东西,看起来是倒斗做的多了,怕死了之后也有人倒他的斗,所以放了很多机关在里面。
他们往外走了一会儿,果然看到墙壁上又出现了记号,是谢麟阆自己留下来的,而且记号写些年月了。
谢麟阆伸手摸了摸那些记号,随即说:“这边走。”
众人都跟在他后面走,谢衍看着谢麟阆的背影,似乎有些不解,但是终于还是没问出口,或许谢衍的性格本身就这样,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温白羽发现背包里老有东西再顶他,打开背包一看,就看到小烛龙抱着白色蛋宝宝不老实,已经爬到了背包上面的部分,温白羽一拉开拉锁,就看到了小烛龙。
小烛龙单手“嗖嗖”两下就爬了上来,温白羽伸手托住他,怕他掉下来,不过显然担心是多余的。
温白羽说:“怎么了?”
小烛龙坐在温白羽的手心里,“啊啊”的叫了两声,把白色的蛋宝宝推给他们看。
温白羽顿时瞪大了眼睛,就看到白色的蛋宝宝裂缝更大了,莹润的白色裂开了一个口子,白色的蛋宝宝在不断的颤抖着,同时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似乎马上就要破壳了。
就在这个时候,谢衍突然喊了一声“先生”,就看见谢麟阆一头栽在了地上,谢衍跑过去,将人扶起来,谢麟阆的身体却很重,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就好像要尸变似的。
谢麟阆双眼紧闭,身体猛地颤抖,嘴唇发白,本身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嗓子不断的抖动,似乎觉得冷,但是一直在出汗。
谢衍一时有些慌,不知道谢麟阆是怎么了。
温白羽说:“他是不是中毒了,刚才吸毒液的时候染上了吧?”
甘祝立刻又摸出一个小红丹药,谢衍立刻把那枚丹药塞在谢麟阆嘴里,但是谢麟阆仍然不断的发抖,身体好像在抽搐,非常的痛苦,一身全是汗,连大衣都湿透了。
谢衍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没见过谢麟阆这个样子,有些紧张,抓住谢麟阆的手,说:“先生,您怎么了?先生?”
谢麟阆死死握着谢衍的手,艰难的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眸在不停的晃动,瞳孔都放大了许多,嗓子里还是“嗬——嗬——”的声音,却说:“没事……没事……”
谢衍被他抓的手发抖,就在这个时候,谢麟阆突然不动了,浑身一松,一下瘫在地上,众人都吓了一跳,谢衍双手哆嗦,慢慢的伸过去,探了探谢麟阆的鼻息,谢麟阆却在这个时候,猛地睁开了眼睛。
谢衍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都有些发酸,狠狠的送出一口气。
谢麟阆还有些虚弱,确切的说是非常虚弱,躺在地上根本动不了,但是脸色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苍白了。
温白羽说:“是不是药丸起作用了?”
甘祝摇摇头,他也不确定,这并不是对症下药的东西,或许能压制住血蝉的毒性。
谢麟阆根本爬不起来,长期的失血,再加上中毒,让他身体被掏空了一样,瘫在地上狠狠的喘着气。
众人也就坐下来休息,尤其白色的蛋宝宝似乎要破壳了,温白羽正好可以好好观察一下。
众人都不着急走,除了谢麟阆比较虚弱,谢衍需要照顾他,其他人都聚拢在一起,准备看白色的蛋宝宝破壳。
温白羽笑着说:“一定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最好长得像万俟景侯。”
混沌脑补了一下长得像万俟景侯的小姑娘,顿时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那太可爱了。”
温白羽说:“那是,我家三毛能不可爱吗。”
小烛龙则是递给温白羽一个很鄙视的目光,似乎还在嫌弃温白羽给他们起的名字。
叶流响说:“你不会真的这么叫他们吧?”
温白羽说:“多贴切,他们都有羽毛的翅膀。”
叶流响笑着说:“万俟大毛,温二毛。”
万俟景侯:“……”
温白羽:“……”
白色的蛋宝宝一直在抖动,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壳子太厚了,抖了半天,都不见有动静,裂缝只是稍稍大了一点,小烛龙似乎也有着急,把蛋宝宝摆在地上,然后在旁边小大人一样走来走去的看。
小羽毛和小血髓花则是好奇的趴在一边,两个小家伙都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色的蛋宝宝。
温白羽凑过去,看着蛋宝宝的裂缝,使劲往里瞧,说:“咦?”
万俟景侯说:“怎么了?”
温白羽说:“我怎么觉得这个蛋宝宝,好像没有翅膀?”
他说着,又仔细的往里看了看,红色的蛋宝宝裂开的时候,首先能看到的就是翅膀,翅膀比身体还要大,把整个身体包裹住,所以从裂缝往里看,只能看见白色的翅膀。
而这个白色的蛋宝宝,里面似乎真的没有翅膀。
温白羽说:“难道是条小烛龙?我家三毛也像二毛这么厉害?”
小烛龙赏给温白羽一个愚蠢的凡人的目光,不过也学着温白羽的样子,扒在蛋宝宝的裂缝上,使劲往里看。
也不知道小烛龙看到了什么,一张冷漠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太苏了,苏的温白羽打了一个哆嗦,跟万俟景侯简直如出一辙。
温白羽看到酷似自己的烛龙宝宝露出一个巨苏无比的笑容,顿时心满意足,心想原来自己也能这么苏,简直太好了……
温白羽不知道小烛龙看到了什么,那条缝隙太小了,反正温白羽是没看到的。
温白羽一副哄小孩的口气,说:“二毛,你看到了什么?是不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小烛龙翻了个白眼,随即摇了摇头。
温白羽说:“难道你也没看清楚?”
小烛龙:“……”
他们说话间,白色的蛋宝宝又动了动,颤动有点大,在地上开始滚了起来,“咕噜噜”的,小烛龙赶紧伸手去抓,抬头一看,顿时眯起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小烛龙明显露出一股很暴怒的情绪,万俟景侯抬头看向墓道的黑暗,说:“有东西过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烛龙宝宝感官非常敏锐,他竟然能发现很遥远的东西。
等万俟景侯说完了一会儿,众人才听到“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
竟然是那个骨灰坛!
众人立刻都戒备起来,那声音是从另一个墓道口传出来的,骨灰坛一直在他们后面追着,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高的智商,他们把门关了,骨灰坛竟然知道绕另外一条路!
谢麟阆还没有恢复,比之前更虚弱,谢衍将人从地上费劲的扶起来,因为谢麟阆身材太高了,谢衍根本背不起来他,只能将人架着,说:“先生,走得了吗?”
谢麟阆粗喘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沿着记号走。”
温白羽立刻抓起地上的小羽毛和小血髓花,塞进背包里,还想抓起小烛龙,小烛龙却比他动作快,翅膀一展,飞快的腾空而起,已经抱着白色的蛋宝宝冲进了墓道里,沿着墓墙的记号往里走。
温白羽有一股挫败感,说:“咱家二毛好像特别独立自主……”
众人没时间再说话,都顺着墓道往里走,骨灰坛虽然是凶煞之物,但是对他们来说不过小意思,偏偏不能打破了。
大家顺着墓道快速的往里走,谢麟阆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开始剧烈喘气,似乎要晕过去了,伸手撑住墓墙,摸了摸上面的标记,说:“走这边。”
他说着,指向一个岔路口,众人立刻钻进岔路口,这条墓道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窄。
按理来说配室之后,很快就应该到了主墓室,但是他们走了不短的距离,而且墓道越来越窄,几乎要半弯腰才能继续往前走。
万俟景侯说:“这种设计也多出自土夫子,他们最懂得盗墓贼的心里,这样的设计会迷惑盗墓贼,误以为错过了主墓室。”
温白羽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小烛龙突然“啊啊”的大叫了一声,随即收紧翅膀,猛地向下落去,与此同时,谢麟阆大喊一声“趴下!有机关!”
温白羽立刻向前扑去,伸手接住从天上掉下来的小烛龙,要知道小烛龙还抱着蛋宝宝呢,这么快速的往下摔,指不定蛋宝宝就散黄了!
温白羽接住小烛龙,这才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头顶发出“嗖嗖——嗖嗖嗖——”的声音,弩箭从他们头顶上飞射过去,一群一群的弩箭,好像要把人射成筛子眼。
他们趴在地上足足五分钟,弩箭的声音才停下来。
谢麟阆趴在地上,伸手捂住谢衍的脑袋,另一只手摸在墓墙上,清晰的摸到了五个刻出来的点,摸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正好听到弩箭的声音消失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行了。”
谢麟阆率先爬起来,谢衍立刻伸手去扶他,架起谢麟阆来继续往前走。
墓道非常低矮,甘祝已经不能背着混沌了,混沌的脑袋好几次都磕到了墓顶,差点给磕傻了。
混沌肚子里饿的咕咕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得虚弱的问题,反正到现在还没有发作,也没有觉得后背疼,只是觉得肚子饿得不行。
身后骨灰罐子的声音消失了,不知道骨灰罐子滚到哪里去了,众人的速度慢了一些。
再走了十分钟,就看到低矮的墓道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墓门,墓门上竟然挂着一面镜子!
古老的镜子,看起来并不是宋代的东西,应该也是刘豫从古墓里淘金淘出来的。
镜子悬挂在墓门上,微微向下倾斜,如果要走进墓门,肯定要被镜子照到。
温白羽走过去,抬头看了看镜子,镜子里竟然出现了一只浑身羽毛雪白的鸿鹄。
温白羽有些吃惊,睁大了眼睛,鸿鹄也跟着睁大眼睛,温白羽更加诧异了,这镜子竟然能找出他本身的原貌。
万俟景侯走过去的时候,果然镜子里出现了一条烛龙。
混沌是凶兽,叶流响是蝉,甘祝走过去的时候,果然还是原本的样貌。
骆祁锋看着众人从镜子下面走过去,也有些惊讶,不过这么多天了,他惊讶并不是太大,谢衍站在后面,看着镜子里的种种,则是非常惊讶。
骆祁锋从镜子下面走过去,猛地一抬头,顿时看到镜子里是一个绿色的老虎,老虎张牙舞爪,看起来非常凶猛暴怒,一双亮绿色的眼睛……
骆祁锋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走过去的时候,镜子里为什么出现这种东西,这显然是一个猛兽,有些像他们在崆峒山里看到的……梼杌图腾。
只不过骆祁锋的胳下没有那双羽毛的翅膀而已。
骆祁锋可不知道自己是个梼杌,他一点儿感觉也没有,猛地一照,有些惊吓。
不过骆祁锋是典型的下斗不信邪的人,也没有太在意,直接走过去了。
谢衍扶着谢麟阆走过去,镜子里一晃,谢衍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就见镜子里的景象,竟然只有谢麟阆一个人,谢麟阆的胳膊还抬起来,本应该架在谢衍的肩膀上,但是此时镜子里根本没有谢衍这个人。
谢衍惊讶的看着镜子,前面的人本身已经走过去,见他们半天不动,温白羽又走回来,抬头一看,吃了一惊,镜子里为什么没有谢衍?
按照谢麟阆说的,谢衍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是被他捡到的,因为看谢衍身手好,而且没地方去,就让谢衍当了自己的保镖。
谢衍话很少,从来不说多余的,一直照顾谢麟阆,除了做保镖,也照看谢麟阆的衣食住行。
谢衍满眼惊讶的看着那面镜子,似乎在试图寻找着自己的影像,但是都失败了,那种震惊和不解的表情是不可能作假的,温白羽觉得,谢衍身上有问题,但是这个问题谢衍本身并不知道。
谢衍有些吃惊,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也都是不解,谢衍长得像骆祁锋,本来已经很奇迹了,现在镜子里又没有谢衍的景象,这又是�%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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