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老实话,哪怕就是王平锋自己也觉得,他见识过的那点东西在身旁这人眼里恐怕连毛毛雨都算不上,所以,他就更奇怪了:以这人今时今日的地位,到底为什么还要亲自来这么一个普通农户家旁驻足流连?
王平锋那自以为偷偷摸摸的目光自然无法避过他身旁这人——
杜子腾声问道:“王小二,他们生活上可有不如意之处?”
听到这久闻的小名儿,王平锋脸上有些尴尬的红晕。
杜子腾微微皱眉:“王小二?”
王平锋才回过神来:“哦哦,他们家好着呢,老两口种着禾禾草,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能有什么岔子?还能拿到学会优先发放的新种子,这地定是种得不错。杜宗主,托各个学会的鸿福,咱们这破晓秘境中的住户个个都生活得宽裕,咱们剑派关照下,也绝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欺压之事,同外面那许多人家相比绝对是天上地下,哪有什么不如意的呀。”
杜子腾听罢微微失神,也不知想什么,好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
王平锋心中揣测,莫不是杜宗主与这户人家有旧?也难怪,好像听闻当年杜宗主也是自仙缘镇出身?
但王平锋并没有等来杜子腾开口说什么关照之语,杜子腾只是信步而行,绕过这片村落,路过周遭片片规整若碧毯的禾禾草苗。
王平锋心下有些疑惑,莫不是他又猜错了?
禾禾草的规模种植之术到得现在,几乎已经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原来初代的技术中,还会细致地要求农夫们何时何地施展什么法术,到了现在,都是种子配套着法阵,只需要定时查看法阵的灵石有无耗尽、有无损坏就可,这法阵可自动根据禾禾草生长需要调整生长环境,十分牛叉。
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些规整划分好的禾禾草田其实就是一个个大阵,禾禾草的产量与品质都跃升了无数台阶。同时,这种种植方式也对禾禾草的种植地域提出了一定要求,规模化集中化,似不远处那种地势不平的石丘自然就被放弃了。
杜子腾却是步伐不停轻松地踩到了石丘之巅,回身一望,不远处就是那村落。
“方才那人家的田地可在附近?”
王平锋有些懵,这么细致的问题他是不知道的,连忙道:“您稍等。”
收音机几个来回间,自有那知晓详细的告知了他情形:“就是那边几块。”
王平锋手指一划,杜子腾看去,那几块田地确与周遭不同,缺了一大块,显是刚刚收割完毕。
然后杜子腾再次做了一件让王平锋摸不着头脑的事,只见杜子腾竟是单膝着地,摸出一把铁剑,一剑一剑地掘着地。
王平锋着实大惑不解,以杜宗主如今的能耐修为,当日那妖魔裂天之时,杜宗主都能逆转天象,现在为何却要这么……笨拙地掘地?
虽不解,但王平锋也老老实实摸出一把不常用的法器准备上前帮忙,杜子腾却摇头:“不必,我自己来。”
似这般不说不闹、安安静静的杜宗主,莫名令王平锋觉得有些压力,他束手束脚站在原地,觉得今日的杜宗主实在太不一样。
再如何低效,杜子腾毕竟也是修士,很快就挖了两个坑,王平锋只觉眼前阵法一闪,似有什么东西落入两个坑中,隐约可见鲜红一抹自眼角划过,再然后,那两个坑就迅速填好。
杜子腾只信手自这石丘上划下一块石片,提起手中剑在这石片上,然后他人呆在原地,好半晌,才长叹口气,最终竟是什么也没有写,只默默将这块空白的石片插在了那里。
然后杜子腾轻声道:“我观此处山川秀泽、钟灵毓秀,便将故人安放在此,还需劳你护他们遗骸不损,可能做到?”
听杜子腾此言,王平锋当即肃容道:“杜宗主放心,只要有我秘境护卫队一日,绝不会让任何人接近此处!”
杜子腾转头看去,禾禾草田无边无际,甚至鼻端还能嗅到不远处村落传来的熟悉煮草香,时光已经翩然走远,又仿佛如旧日流连,竟连他心神一时恍惚。
不知这样站了多久,一道轻轻叹息在耳边响起:“走吧。”
杜子腾回头,王平锋早不见了踪迹,只有眼前人白衣胜雪,剑眉星目,深邃如不可见底的时光之井,随时可令人遗失其中,不知返回。
再一回神,他人已经不在原处,眼前石桌上只有玉杯两只清酒一壶,隐隐可以嗅到熟悉又截然不同的清洌芬芳直灌入脑,好似可以直刺神魂,清冷至极,又烈馥至极。
杜子腾精神一振:“这是……禾禾酒?”却绝不是普通的禾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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