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岛上海滩太浅,船只不便靠岸,且清元子出去回来从不用船只,因而也要求迟夜白不可用船只。迟夜白来时拿了一块涂过桐油的木板,一路以内劲驱水而来。司马凤随他来过几次,觉得实在好笑,回去之后常以这事情取笑迟夜白。
天色已晚,但清元子让他连夜走,以向司马凤显出自己的拳拳诚意。
迟夜白把木板拿在手里,没什么精神地道别。
清元子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更加不爽。又见他一身白衣,衬着净白的面皮,在黑夜烛火中竟似毫无血色。
“你多跟司马学学,别老穿这种白惨惨的衣服,师父又没死。”清元子用两根手指拈起他衣袖,“多穿点儿红的,彩的,好看得多。”
迟夜白诺诺点头,忽的想起一件事:荣庆城的鹰带回来的消息里说,那日出现在十二桥上的女人身着一身火红衣裙。迟夜白在看到纸卷的时候就猜测过,既然这女人能在瞬息间消失自己踪迹,武功必定不低。但她身怀这么好的功夫,却用摔掷的方式杀死那个小童,又觉得十分古怪。
“师父,你知不知道江湖上还有哪些帮派的姑娘喜穿红衣?”他随口问道,“我知道星河门、戚家帮、鲁刀帮、黄公谷。你还晓得有哪些小帮派么?”
他没料到自己能得到答案。
“照梅峰啊。”清元子说,“照梅峰的姑娘们又勇又俏,个个都穿红衣,漂亮得不得了。”
迟夜白一愣。他飞快地在脑子里搜寻“照梅峰”这三个字。
“是荣庆城城外的照梅峰?”他说,“当年照梅峰遭遇大难,全峰上下一百六十五人只剩了一个。”
这是他从天下藏书最多的杰子楼里看来的。照梅峰遭逢这场杀灾时江湖上几乎没人得到消息,只晓得一夜之间就被邪道灭了满门。
“照梅峰上都是姓贺的女弟子,人人都穿红衣,擅长使软剑和用毒。因为照梅峰的首领贺三笑自诩为天母,每个拜入她门下的弟子都必须舍弃家姓,敬贺三笑为母。”清元子说。
“这倒是没听过。”迟夜白立刻记下了,“还有当年为何会被邪道杀上山,我也没能得到任何消息。自从在杰子楼里看到这事情我便一直放在心里,但就连鹰贝舍都探查不出任何情报。就连到底是什么邪道,我们也不知道。”
清元子嘿嘿一笑:“既然不知道是什么邪道,说不定就不是邪道。”
他语气轻快,不似在说重要事情。
“走吧娃儿。”清元子说,“天母即为赤神,照梅峰就是赤神峰的南峰。荣庆发生的事情怪里怪气的,你还是赶快出发去帮一帮司马凤吧。”
迟夜白启程的时候,荣庆城已是万家灯火。
司马凤和他带来的人在鹰贝舍荣庆分舍的房子里住着,吃晚饭时忽听外头有人来报,是今日陪他们去义庄的巡捕过来了。
“吃个饭都不安宁。”司马凤匆匆喝了口汤,把阿四拉着走出去了。
他和阿四刚刚才从城外蒲家村那里回来,凳子都没坐热。见过红衣女人的小孩就住在蒲家村,但那孩子年纪太小,说话含含混混,只讲桥上站着个红衣服的姨姨,其余什么都说不清楚了。蒲家村就在赤神峰脚下,两人离开的时候天才擦黑,那孩子突然指着山上大叫了一声:“姨姨!”
司马凤和阿四立刻抬头望去。但山峰在半浓不浓的夜色里显得不够清晰,树丛都成了浓墨砌就的黑色,看不到一个人。
那孩子的母亲打了他脑袋一下:“吓死人了!别乱说话!”
司马凤只能带着阿四就这样回来了。他希望来拜访的这位巡捕大人能带来些新的消息。
巡捕忙了一天,饭都没吃一口,闻着饭菜香味就坐不住了,司马凤干脆与他边吃边谈。巡捕跟他说起了今天发生在府衙门口的事情。
因连续死了三个小孩,且死法凄厉可怖,城中百姓十分惶恐,几个大户带着许多人围在府衙门口,要巡抚大人给个说法。荣庆的巡捕一半都在为这案子忙活,另外剩下的在府衙待命。众人见百姓渐渐激动,便开始阻挡。阻挡之中自然免不了推搡,有不少人站立不稳纷纷跌倒,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乌烟阁阁主邵金金和夫人正巧经过那路,见现场十分混乱便出手制住了几个暴徒,这才堪堪控制住场面。然而邵金金的马车一离开,现场再次混乱起来:有个女人哭嚎自己的孩子不见了。
“她也是正巧抱着孩子路过。当时现场人多嘴杂,她被困在人群之中,生怕孩子被挤坏便站在最边上想一步步蹭过去。谁料途中钱袋掉了,她见身边就是府衙那路对面的大树,便将孩子放在树根上回头去捡钱袋。真的就是一眨眼,她的手甚至还没离开那树根,就只是弯腰伸手……”巡捕囫囵咽下满口米饭,蹲下来比划了一个动作,“孩子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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