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泽拍拍她的头,朝着校门口扫了眼,故作不屑地逗她道:“这些车子土气死了,等到过几年你就知道时尚淘汰的有多快。到时候给你钱你也不要开这种车。”这倒不是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个年代的车子有几辆好看的?方方正正、线条死板,连漆面也没有后世的圆润清亮,车内的摆设在外头更是一览无余,里头的配件在章悌看来稀奇,但在见多了新兴设计的章泽眼中无疑落后审美太远。
也许是他说的太有底气了,章悌居然也生起一种“没什么好羡慕”的情绪,腰板慢慢的也挺直了,胆怯拉着章泽衣摆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松开。
他俩越过旁边的那辆雪白的奔驰金标头也不回的朝着安保室去,在他俩的背后,那辆“方方正正”“线条死板”的奔驰560驾驶车窗缓缓的落下。
杜行止表情有些复杂的开了车门下车,副驾驶的损友陆路猴子似的也跳出来,嘴巴咧到了耳朵根上:“哎哟!杜哥,那小子可狂!”
杜行止缓缓伸手抚上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神情古怪地盯着走远的章泽姐弟的背影。那人没有在说违心话,他听得出来,这人是在真的不屑他所看到的一切。
他不由得有些想要发笑,结合这个家伙嘴里说的话,再回想起自家那些所谓“见多识广”的亲人的嘴脸,他心中居然油然而生一种说不出的快意。于是他难得对陌生人给予了较多的关注,由此发现到一件不容易被忽略的事情——
“那小子长得不错。”
陆路一愣,回想起刚才走过的章泽的模样,不自觉的点点头:“是不错,我刚才还以为见到观音了……”
“亵渎佛门。”杜行止低笑着,对损友所说的话却不置可否,那小子眉间一颗血红的朱砂痣确实少见的漂亮。这人挺凑趣,皮肤那么白,却偏偏长一颗位置如此古怪的痣,额头上还凸出一条倒三角的发际线,和佛龛里供奉的观音像也就差了个衣衫的不同。
陆路扶着车顶,眼神古怪的打量这个自己一向看不太透的发小。杜行止很少明确地表达过自己对什么东西的看法,就连他们这群发小有时也闹不明白他到底有没有什么别门的兴趣。这是他头回见到这人口上对陌生人发表评论,内容也太反常了一些。
他刚在犹豫是否要开口询问,头顶一阵破空声,一串黑色的车钥匙划出弧线径直朝着自己的方向落了下来。
陆路连忙接住:“杜哥?”
“这车我不要了,”杜行止沉沉地瞥了眼自己新到手的生日礼物,眼中微不可查划过嫌弃,“你喜欢就拿去开吧,油费自己出就行。”
☆、第十章
章泽带着章悌在校园里转了一圈,深刻地让章悌认识到城市里的学校究竟有多破。到教务处的时候,里面正趴着一个正在登记信息的学生,那人背着他弯腰在写着什么东西,办公室里除了他没别人。
章泽敲敲门,写东西那人就不紧不慢的站直了身子转过头来,看到章泽的瞬间,他好像愣一下。
章泽瞳孔紧缩,敲门的手登时僵在原处。哪怕是挫骨扬灰,他也不会认错眼前这个人。
杜行止……杜行止……杜行止……这个名字如同魔咒一遍遍重复,游荡在他的眼前和脑海中,嚣张地扮演着自己死前所能见到的一切角色。然而下一秒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绝不可能为了那些现在并未发生的事情就开罪眼前这个人,他比谁都要清楚杜行止究竟有什么能力,只要他再轻巧不过的一句话,自己在这个学校中接下去的几年就会过的生不如死。
他不想放弃得来不易的机会,和埋藏在心中的仇恨相比起来,家人和自己的未来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于是他只能尽量平静地开口问道:“……同学,这里是教务处吧?”
对面那人的眼神变得了然,但表情还是那么生人勿近,张开嘴说话时,声音好似击玉敲金,铿锵有力:“你是新生?吴主任现在不在办公室,进来等他吧。”
章泽松了口气,脸上扯出一个再僵硬不过的笑容。他拉着章悌缓慢走进办公室,却不由自主的因为发自内心的抗拒选择了一个离杜行止最远的位置。
杜行止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缓缓开口:“我是杜行止,读高三。”
章泽心中一颤,缓缓点点头,伸出一只右手,垂着眼说:“……师兄你好,我叫章泽,这是我姐姐章悌。”他指了指站在旁边低着头的章悌。
杜行止偏头看了看他,伸出手来和他碰了一下,随后意味深长的眯起了自己的桃花眼,上下打量一下章泽姐弟,开口说:“你们俩长得不像亲姐弟。”
“……”章泽勉强笑笑,这人一如既往的不会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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