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没有感觉到多么的焦虑,毕竟从决定跟章泽在一起后,未来会遇到的各种困难他就有所准备了。出柜是总有一天会到来的,随着年纪日渐增大,张素即便没有发觉到他与章泽的暧昧,早晚有一天也会挂心起杜行止的婚事。杜行止会结婚吗?当然会,可是对象绝不可能是任何一个 被拉来做挡箭牌的女人。
他早已决定好,等到章泽大学毕业了,他们俩就一起去国外结婚。想跟章泽在一起的念头不是三分钟热度,地下情人的未来也不能满足杜行止对章泽的占有欲,唯有无名指一模一样的婚戒、在任何场合都光明正大的牵手才是他追求的未来——他和章泽,共同的未来。
手指轻轻地抚过章泽的耳垂,杜行止眼神怜爱。
这些事情,他从不打算让章泽参与进来。章泽太心软也太单纯,长辈们即将到来的施压会给他压上沉重的负累,杜行止不想让他经历这些。
隔天早晨,两人正昏昏欲睡,却被一阵敲门声从梦里惊醒。
杜行止率先睁开眼睛,花了一秒钟时间让自己的头脑快速冷却并猜测来人是谁,随即下床穿好睡裤,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人果然是张素。她打扮整齐,看上去精神奕奕,视线越过杜行止似有若无地打量着里面的情形,嘴上笑眯眯地问:“小泽还没起来啊?我是不是吵醒你们了?”
杜行止对上她的视线,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饱含深意地说:“那么早,有什么事情吗?”
他说罢状似不经意地退开一步,让张素的视野得以开阔到看清室内这个角度的一切。屋里还有些昏暗,桌椅摆放的很整齐,大床在靠门的位置被衣橱挡住一部分,却能看出床上被面隆起了一个小丘,那是还没有起床的章泽。
张素哑然,心怦怦跳着,打量屋内的光景。两个孩子是盖同一床被子的。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感情好到盖同一床被子的朋友并不少,可结合了她心中的疑窦,这一幕就无论如何都无法朝着纯粹的友情靠拢。
“杜行止……谁来了?”屋内传来章泽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睡意未褪的迷蒙,听的杜行止心中一阵呻吟,连张素也愣住了。
张素很快回过神来,后退了一步,有点慌乱地扭身离开:“下来吃早饭吧,我给你们下碗面条。”
杜行止目送她走远,眼光微黯。
章泽穿衣服的时候还在抱怨:“无缘无故说是要聚会,天天在学校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知道聚个什么名堂。”
杜行止挑出一件浅咖色的休闲裤给他,靠在书桌前面带笑意看着他自己扣纽扣:“以后总少不了要互相来往的。大学里的人脉好好把握,当然你要是觉得玩的不高兴,也没关系,早点回家就好。”
他说罢开始扫地叠被子,昨晚弄脏的床单都团起来放进洗衣篮里,加上章泽换下来的衣服袜子,内衣裤分开另外清洗,做完一切后拉开窗帘,收起垃圾袋,跟在章泽身后下楼。
餐厅弥漫着一股香浓的西红柿鸡蛋的酸香,章泽笑眯眯地连汤喝完,嘴甜的要命:“素姨,你这个手艺可以去五星级大酒店里面做台柱了,放在北京饭店里面卖二百块钱一碗还得排队!必须的!”
张素不由失笑,盯着章泽探究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平心而论,她真的很喜欢章泽这个孩子。相处越久她越能明白对方的单纯,和这样一个心思澄澈的人一起生活,是很愉悦的一件事。
如果章泽是她的儿子,或者他是个女孩子,如今她心中担忧就全然不值一提。只可惜章泽是个男孩子,这便足够抹消他一切的好,如今的张素只能祈祷自己的一切猜测都是错误的,章泽和杜行止只是纯粹的关系太好的兄弟。
余光瞥到杜行止拎着垃圾袋朝大门走,她心中忽然闪过一道微光,出声喊停了他:“放那我来丢吧。”
杜行止一手插兜,侧头看着她,眼中的是意味不明的情绪。
“我自己丢就行,单元楼下就是垃圾桶。”
张素和他对视着,勉强笑了笑,装作不在意地将视线放回到章泽身上,余光却一直随着杜行止的走动而移动。片刻后她送着章泽和杜行止出门,在单元门外轻轻地为章泽抚平衣领上的皱褶。
章泽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上她温柔的表情忽然感到一阵心悸。想到自己和杜行止的关系,他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简直是愧对面前这个对他如此之好的女人,忍不住胸口发闷,给了张素一个拥抱。
青年带着清新气味的柔韧身体一触即离,张素一瞬间愣住了,等到回神抬起头,她便看到章泽完美到毫无瑕疵的脸凑在近前,开口是即使压低声音也不掩清亮的嗓音:“素姨,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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