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愉悦地排演起一会儿用剪刀切开半熟的在铁盘上滋滋作响的五花肉时的手感,那油汪汪滚烫的肉片酥脆柔嫩……冷不丁旁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臆想:“章泽,烤土豆片怎么样?”
你想吃你就点嘛。章泽茫然地点点头:“不错。”
“那烤圆菇呢?我不喜欢吃油腻的,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
祁茶见他如此顺着自己。心中微甜,却又忍不住因为章泽的少言而感到焦虑。
一旁的肖苗苗生出怯意,捅了捅闺蜜的肩膀,凑过去小声说:“怎么办,章泽好冷漠哦。”
“他不是一直这样吗?你怕什么?”闺蜜撞了她一下,挤挤眼睛:“这叫酷啦,男朋友酷一点不好吗?他接受你以后,就会对你很~温~柔~的。”
肖苗苗盯着祁茶,咬了咬嘴唇:“我都没机会和他说话……”
闺蜜眼中也有些愤愤不平,却不知道如何安慰肖苗苗,只能轻声泄愤:“你就等着吧,酷哥都不喜欢聒噪的人。你没看到不管祁茶说多少话章泽的反应都很冷淡吗?”
肖苗苗心中好受了一些,眉目温柔,带着笑意的视线落在章泽身上。暗恋是不可宣之于口的甜蜜折磨,这个青年只是坐在原地不言不语,便足以吸走她所有的注意力。一桌子男生都愤怒地在心中猛砸章泽的蛋蛋——尼玛两个系花都被这个贱人勾走了!
章泽对此一无所知,点餐结束后,他的注意力便被另一件事情吸引去了。
从他这个位置看出去,饭店入口处的一切都一览无余。新客人推开店门迈步入内,男女之内维系着某种肉眼不可捉摸却能用感观察觉到的默契,高大的男士撑着门绅士的等待女士进入后才缓步跟从,两个人越发走近,章泽缩了缩脑袋,低下头,借着正在笑闹的一群人掩护着自己。
他心中一阵惊悸,母亲为什么会和一个陌生男人来这里?两个人之间居然还是这么熟稔的关系!这个男人看起来有那么点眼熟,章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但就是觉得面熟!
祁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上菜了,她握着烤肉的肉钳想要递给章泽:“我要吃土豆片。”
一旁的肖苗苗心中一颤,祁茶的声音甜腻举止亲密,又长得那么漂亮,这样不多见的撒娇就连她看在眼里都颇为心动。这样一想她又觉得黯然了,如果她能有祁茶这样的勇气,章泽现在恐怕已经接受她了吧?
然而出乎预料的,章泽竟好像完全没听到祁茶的声音一样,全神贯注地低头在思考什么。祁茶有点生气了,又拔高了嗓门:“我想吃土豆片!”
章泽被她吵得无法专心回忆那个男人是谁,只能皱起眉头在桌上扫了一眼,指着烤盘边上靠近外侧的位置说:“在那里。”
祁茶瞪大了眼睛,见章泽说完这三个字后又开始沉思,难堪地咬住嘴唇。
是不解风情还是不屑一顾?
章母将手提包搁在桌上,李长明迅速为她拉开座椅,她微笑着坐下,看着随后在对面落座的男人:“真是不好意思,又让你请我吃中饭。”
服务员迅速地端上盛满大麦茶的茶壶,李长明温柔地给章母斟满一杯,气定神闲地双手交握:“如果不好意思的话,一会请我看电影吧?”
章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了那么多次,哪次真的让我请了?长明,我觉得你有点大男子主义。”
李长明靠着椅背,看向章母的眼中带着些许宠溺。她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直白的要命,想到什么说什么。在栗渔村的时候为了给孩子出头,如同一个不要命的泼妇一般折腾,过了这么多年,她的蜕变也算是相当彻底了。
李长明记得自己再次遇到她时的那一幕,久未回京,他登门拜访世伯张德松,却在大院内碰上了这个一口喊出自己名字的女人。李长明那时是没有认出她的,章母现在的模样和在栗渔村时简直有天壤之别,那时候的李长明盯着这个穿着及膝长裙打扮入时的漂亮女人,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跟对方有过何种纠葛。从和前妻离婚之后,他便再没有精力去想感情的事了。
章母那时候指着她自己:“杜春娟!杜春娟!李书记你忘记我了?我拿斧头劈门的时候,还是你拦住我的!”这话一出口李长明记忆立刻就清明了,在他有限的政治生涯中,遇上的拿斧头劈门的女性也就栗渔村那一个了。记忆中肤色糙黑满身土气的女人变成了这个模样,他大吃了一惊。
章母说什么都要感谢他当初好言劝她出村子之后做生意的恩情。如果没有李长明的一番劝告,她绝不会有勇气过上全新的生活。后来张老爷子张德松见她俩认得,一问究竟后相互介绍,李长明这才知道几年未见,面前的女人获得了怎样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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