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射下,湖面泛着粼粼波光,几只水鸟掠过,又被唐泛他们的马蹄声惊走,留下一串拍打翅膀的声音。
湖光山色,芳草萋萋,这里宁静得足以让人的心灵跟着安静下来。
然而同样的,也容易迷惑和麻痹警惕。
汪直问孟存:“你们上次是在哪里遇到风沙的?”
孟存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湖边:“就在这里,本来我们应该绕过路追向鞑子的,谁知道突然就起了风沙,天色立马就暗了下来,还夹杂着许多刀枪的声响。”
其实这段经历在出发前,大家已经听孟存和那士兵讲过好几回了,即使来到这里,身临其境,依旧很难感受到他们当时说的那种情形,明明是碧空万里,阳光灿烂,而四周也一片空旷。
自然,湖泊北边还是有山峰的,但那离这里还有相当一段路程,若是有人从山那边攻打过来,他们也没道理看不见。
沈贵战战兢兢道:“李道长曾对我说过,他只要在鞑靼王庭作法,就能在千里之外克敌,隔空将明军杀个片甲不留,当时我很是不信,不过后来听说明军这边接连发生了怪事,我这才信了。”
汪直皱眉:“你不是说他可能布了阵法吗?”
沈贵真是怕了汪直这位煞星,自己落到他手里,立马好一通折腾,以致于沈贵觉得继续被汪直折腾下去,还不如自己毛遂自荐出来带路,好歹还有可能捡回一条小命,戴罪立功——他也实在不想再尝一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在卫茂那位西厂掌刑千户手里,沈贵才知道这世上多的是刑罚,能够既不在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偏偏又令人痛苦万分,恨不得能立时解脱。
相比起来,他顿时觉得李子龙那所谓的种种神通手段也不那么令人害怕了。
沈贵闻言忙道:“是是,当时我确实是信的,但后来我无意中听人说,李道长为了布好对付明军的阵法,特地在蛮汉山下搬了几块法宝过来,立马就将明军给克制住了,可具体是什么法宝,我也不晓得,但是阵法这两个字,我是记得的,上回也告诉过您了,绝无半点虚言!”
说完他还谄媚地朝汪直笑了一下。
“那法宝呢?”
汪直其实不是不信沈贵的话,在西厂的手段下,那是连哑巴都能开口的,更何况沈贵一个家财万贯的商人,只是沈贵说的话实在过于玄幻,令人难以置信罢了。
沈贵四处张望了一下,入目全是宽阔的湖面,哪里有什么高大显眼的石头,不由垮下脸:“这,这我也不知道,我听着白莲教的人说,那意思好像是法宝就在湖边,一遇到风沙,阵法就催化,才会有千军万马出现……”
他自己也说得很不确定,期期艾艾地瞟了汪直一眼又一眼,生怕对方发怒。
当然,他怕的还有坐在自己身后,与自己共骑一骑的卫茂,因为之前针对他的那些折磨,全都是这家伙亲自下手的。
不过没办法,汪直不信任沈贵,特地让卫茂就近监视,绝对不可能让沈贵单独骑一匹马的。
就在他们说话之际,唐泛与出云子二人则策马前行,按照孟存说的方位往前跑了十几丈,众人远远地只瞧见他们似乎在说什么,少顷便折返回来。
出云子道:“结合孟把总和沈老爷所说,贫道与唐大人已经初步有了推断,但还是没法确定,得等绕过这个湖去蛮汉山下瞧瞧才能分说。”
唐泛道:“现在说与大家听听也无妨的。”
出云子便道:“贫道没来过这里,听说威宁海子附近常有风沙?”
回答他的是杜瑰儿,她自小在边城长大,自然比谁都更有发言权:“并非常有,一般只在开春和入秋的时候有,我没遇见过,但听家里长辈说,有刮得十分厉害的,确实能令天地变色,但这样大的沙暴很少有,一般就是普通的风沙。”
出云子颔首:“不知道诸位可曾听过阴兵过路?”
这个古怪的词语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阴兵自然是听过的,顾名思义,那便是指人阳寿已尽的时候,前来押解人的魂魄前去地府的阴间士兵。
然而这阴兵过路,听起来就十足古怪了。
“什么是阴兵过路?”汪直问。
见众人迷惑不解,出云子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当即就解惑道:“贫道早年曾跋山涉水,遍游五湖四海,路过京师保安州郊外一带,见过那里有一处山谷,明明荒无人烟,却时时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声,当地人都说是不知多少年前,黄帝与蚩尤曾在此有场恶战,战死的将士阴魂不散,若是在听见金戈兵马动静之后还强行入山的人,必然有去无回,有死无生。”
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众人哪里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事情,隋州汪直等人倒也罢了,像孟存和杜瑰儿他们,个个都是一脸惊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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