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伤眼了。
陆灵溪在家里的时候,侍奉左右的婢女不说貌若天仙,起码也是眉清目秀的,但再看看唐家那些……他每看一回都要默默咽下一口血。
他听说唐家以前也是世代书香门第,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了而已,照理说唐大哥的品味也不该是如此奇怪的啊。
陆灵溪百思不得其解。
但别人家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他去指手画脚,陆灵溪也不希望自己任何一点作为引来唐泛的不快,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份初生的感情,生怕被任何不经意的举动所摧毁。
今天有点不同。
从唐家的门打开起,陆灵溪就觉得眼前霎时被点亮了。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他脑海里如潮水一般纷涌出所有能够形容眼前美人的言辞,可是即便是再有才的诗人,依旧让人略嫌不足,这样的美人,应该是难描难绘的,无论是文字还是图像,都不如见到真人来得震撼。
但不幸的是,这美人他认得。
不仅认得,还熟得很。
“肖妩??”陆灵溪大吃一惊,差点没跳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肖妩似笑非笑:“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好歹在苏州我也帮你们办成那么大一个案子,你见到故人,难道就没有一点欣喜之情吗?”
若换了以前,看到这样一个美人,陆灵溪还真有可能会怦然心动。
又或者说,像肖妩这样国色天香的大美人,鲜少有人能不心动的。
但现在他一颗心却立时警惕起来:“你跟唐大哥何时熟到这份上了?”
肖妩侧开身子让他进去,一面道:“我路过京城,顺道过来探望唐大人,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美人虽美,却是带刺的,更何况陆灵溪早在苏州的时候就知道她的身份来历了,除了骤然见到自然而然会被那张面皮神魂颠倒之外,一点遐想都没有。
陆灵溪甚至还不自觉在心里将她与唐泛比较了一下,忽而又觉得即便是比较,也亵渎了唐泛——
不知不觉之间,陆灵溪已经犯上了单向相思病,在他眼里,唐泛无处不好。
陆灵溪并不知道肖妩已经被吸纳入锦衣卫的事情,后者原先驻守南方,这几天因为有个任务,要回京城向北镇抚司汇报,这才会在此地出现,而且她也不在这里住,仅仅是出于礼节上门拜访,很快就要告辞走人了,不过肖妩乐于见到陆灵溪一脸憋屈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自然也不会向对方解释太多。
她带着陆灵溪来到唐泛卧室门口:“你自个儿进去罢。”
说罢也不待陆灵溪发问,直接就转身走了,身姿摇曳,风情万种。
陆灵溪瞅了她的背影一眼,却没什么欣赏美人的闲情逸致,他深吸了口气,本想抬手敲门,又怕扰了唐泛的清眠,想了想,索性静悄悄地推门,放轻了步履,从外间走入内室。
出乎意料,唐泛并不在睡觉,他也没察觉陆灵溪的到来,依旧趴在床上,身下放着一叠纸,好像在写什么。
看见他奋笔疾书,连卧病在床都不忘处理公务,陆灵溪顿时肃然起敬。
他生怕扰了唐泛的思路,连大气也不敢喘,只站在旁边看了半晌,直到脚有点酸麻感,才忍不住动了动。
正好唐泛也搁下笔,打算揉揉脖子,这一抬头就看见了陆灵溪。
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跟陆灵溪打招呼,而是好像下意识想掩盖自己正在写的东西。
结果手一伸又觉得表现太明显的,只得讪讪罢手,朝陆灵溪尴尬笑了一下。
“你来了?坐,坐!”
陆灵溪见他动作,反倒起了好奇心。
“唐大哥,你在作甚?”
唐泛轻咳一声:“没什么,随便写写。”
他撑起手肘便想翻身,似乎力道没掌握好,眉头顿时拧作一团。
陆灵溪赶忙上前相扶:“唐大哥这是怎么了,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唐泛又是一声虚咳,“腰闪了。”
陆灵溪一愕:“那可够严重的啊,连下地都不能了?”
唐泛嘿嘿一笑:“倒也不至于,只是近来内阁事多,每晚都是时近午夜才回去,我也有些累,趁机休息一天罢了。”
陆灵溪想起自己本来准备给他的惊喜,笑道:“以后唐大哥可就累不着了!”
唐泛挑眉:“嗯?怎么说?”
陆灵溪眉开眼笑:“翰林院新近了四人内阁给阁老打下手,我便是其中之一,正好又分到唐大哥你那里,以后可要劳烦你多指点我了,但有吩咐,无所不从!”
唐泛有点意外,旋即又露出赞赏的笑容,连说了两个好字,显得非常高兴。
他早就知道陆灵溪迟早会有出息,只是当初见时,对方少年锐气尚未褪去,行事难掩锋芒,性情又自由散漫,不适合仕途,如今考了进士之后,果然就沉敛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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