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站直身子,摸摸楚霄的胳膊腿,这才安心的舒口气,“没事就好。”
“我没事。”风尘仆仆,连口水都没喝,一心只想着赶回来的楚霄不停的安慰在他怀里的老伴。
“嘶....”脖子上有刺痛,楚霄捧着沈默的脸,“张嘴。”
沈默抿抿唇,配合的张嘴,在他嘴里的手指碰到左边一颗有点松动的牙齿,他咽了口口水。
“你这颗牙本来就不好,再出个事,能疼死你。”楚霄把袖子撸起来,手臂递过去,“用另一边牙齿咬。”
沈默嘴角抽搐,转身,懒的再打理他。
两年后的冬天,楚父辞世,享年97岁,陪伴他的是儿子,儿媳,孙子,孙媳,重孙,闭上眼睛的那刻,他是安详的。
康源在楚霄50岁那年以楚父的名义捐赠给贫困区大额资助金,并且会每年拨款一部分赞助郊区孤儿院的孩子。
小东的名字当年是沈默取的,姓楚,单名一个湛,只是希望他为人坦荡,能像楚霄那样,好在对方没有让他们失望。
楚霄55岁那年就退出工作岗位,将康源转交给小东,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三十年的朝夕相处,他把小东当唯一的儿子,也是康源最合适的继承者。
没过几天,沈默跟楚霄离开了大都市,他们选择了M市的一个小镇。
在院子外面围了一块地,种了不少蔬菜,楚霄跟镇上的老头不一样,他们每天吃完饭后会约在一起喝茶下棋。
而他每天都围着沈默打转,年纪越大,他越觉得时日不多了,想好好的陪着老伴。
“楚霄,你把手拿开。”沈默拿掉鼻子上的老花镜,皱起了眉头。
某人装作没听见,蹭到他怀里,花白的头发给蹭成鸡窝,“你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没亲我。”
声音里有着委屈。
沈默无奈,他在楚霄额头的皱纹上吻了一下。
某人得寸进尺,抬头把脸凑过去,沈默斜他一眼,才低头亲了亲。
第一场雪来的突然,沈默身子本就不好,这一病就病了好几个月,小东接到楚霄的电话,当天他就放下手里的工作跟妻子一起带着几个医生去了那边。
沈默一病,楚霄连饭都吃不下,冷着脸坐在椅子上,看着医生检查他的身体。
“大爸,二爸不会有事。”小东在边上低声安慰,他的眼中尽是担忧。
“是啊,二爸吉人自有天相。”妇人把热水递过去,轻声说,“大爸别担心。”
“我不担心。”楚霄望着床上的爱人,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反正他一走,我是肯定会跟着他的。”
妇人不忍的偏头,偷偷抹泪。
年前,沈默能下床活动了,他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时感慨,那天晚上,他躺在楚霄怀里,说了很多话,到最后楚霄扛不住困意睡着了,他还在自言自语。
“楚萧,我要走了。”
楚萧猛地惊醒,他抖着手胡乱的抹去脸上的冷汗,把枕边的人搂在怀里,大声的呼唤,“小默,小默,老婆..”
“怎么了?”沈默摸索着拉开床边的拉绳,屋里的灯打开。
“我以为你不在了。”楚萧的呼吸很乱,思绪也很乱,紧紧的抱着沈默,他的声音颤抖,“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说你要走了,我怎么叫你都不回头。”
沈默抬手轻拍着神情慌乱的男人绷紧的后背,轻声安慰,“楚霄,你上个月刚过完60岁生日,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我没哭。”楚霄反驳,微红的鼻子蹭着沈默,“除了你,谁弄死我,我都不哭。”
“如果哪天,我真要走,你....”过了很久,沈默听到自己的声音。
楚霄毫不犹豫,眼中带着恳求,“带着我,一定要带上我,小默,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
“好。”亲着楚霄的脸颊,沈默给出一个答案。
楚霄不安的心慢慢落地,他知道这个人从来不骗他。
第二天,沈默在他跟楚霄的水里放了大量的安眠药,他不知道自己放好之后,一直躲在角落的楚霄走出来,又找出没用完的安眠药,全部倒进去自己平时喝水的杯子里。
就算要走,他也想先走一两分钟,这样也好探探地府的路。
晚上,在楚霄睡着时候,沈默坐在床边发了会呆,摸着楚霄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辈子了,男人爱臭美的毛病一点没变,沈默给他穿好衣服,拿梳子梳稀疏的头发,然后躺在他身边,闭上眼睡过去。
两天后,小东带着妻儿过来跟他们过年,打开门之后,看到眼前的一幕,他蹲在地上哭了。
☆、49·卷七
“当...当...当”
教堂的钟声响起,窗外飞过的白鸽拍打着翅膀,半空掉落一片白色的羽毛,飘到窗沿,又被一阵风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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