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一半,桌上夏琋手机震了。
蒋佩仪伸长脖子瞄了眼,易老驴。
什么倒头名字,现在年轻小qíng侣哦,起个爱称真心雷死人。
留意到妈妈嫌弃的眼神,夏琋脸蛋微红,伸手就把手机够回手里。
刚按下通话,蒋佩仪就冲她昂下巴使眼色,外加对口型:公放!免提!公放!
夏琋不依。
蒋佩仪立马皱紧了眉毛,换上一脸厉色。
夏琋朝天chuī气,还是顺了她老妈的意,把手机平放回桌面,按下免提。
“喂——”夏琋懒洋洋说道,口吻里的不满可见一斑。
蒋佩仪瞪她:好好说话!
夏琋皱了下鼻头,皮笑ròu不笑,嗲着声唤道:“易哥哥——”
蒋佩仪抽抽嘴角:……臆怪啊?
不仅如此,连电话那头都诡异地沉默了几秒,而后才轻咳一声,配合演出:“夏妹妹,在gān嘛?”
夏琋努嘴:“吃饭。”
易臻:“又叫外卖了?”
夏琋:“没有,我妈给我烧的。”
一听自己在这段通话里出现了,蒋佩仪立刻正襟危坐。
易臻问:“阿姨还在你那?”
蒋佩仪继续无声地沟通,连续挥舞双手:不在!不在!烧完就走了!
话罢还指指门示意。
夏琋对着蒋佩仪做了个分外嚣张的大猩猩脸:“在啊,当然在啊,跟我一起吃着饭呢。”
蒋佩仪无奈叹息,恨不得用眼神剜残这个坏闺女。
易臻道:“你把电话给她,我有话想和阿姨说。”
他声音再沉稳平静,愣是把蒋佩仪惊了一惊,她收起了所有表qíng,只专注听。
夏琋一愣,随即挑唇一笑:“喔,好,”她直勾勾望向她老娘:“我现在就给她哦。”
说完便把手机推了过去。
蒋佩仪赶紧不自在地把手往围裙上抹了抹,刚要把手机拿高放到耳边听,夏琋的手已经探过去,快速把她的动作制住,压回原处,玩同样的招式:免提!公放!
你这个小泡子,蒋佩仪隔空指她,咽了下喉咙,和对面的年轻人打招呼:“你好,我是夏琋的妈妈。”
她紧张得要死又故作威严的样子,让夏琋一直浮夸地作无声大笑状,在椅子上捧腹,前俯后仰。
蒋佩仪:……
“阿姨,您好。”易臻也颇为郑重。
“诶。”
“我是易臻,你女儿的男朋友。”他做简单gān脆的自我介绍。
蒋佩仪不自知地颔首:“嗯,我知道。”
“很抱歉没有事先登门拜访,和您、和叔叔见一面就擅自向令爱求婚。”
“……”他知礼的口吻,文绉绉的表达方式,让蒋佩仪听得一愣一愣的,根本来不及酝酿什么反驳抗拒之意。
“我父母很早以前就知道我和夏琋的事qíng了,也在考虑什么时候能让双方父母见个面,现在时机正好。不知您和叔叔这周日晚上是否有空,我父母嘱托我做东,想请您一家人一起吃个饭,您看可以吗?”
啪嗒。
这回轮到蒋佩仪抓不稳手里的筷子了。
第59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对方那种诚恳的qiáng势,硬是把蒋佩仪bī上梁山,容不得她拒绝。
挂了电话,蒋佩仪还有点缓不过神。
连夏琋都一脸讶然地瞪着她。
蒋佩仪望回去:“这么看我gān嘛哦?”
夏琋哼笑了一声:“妈,我看你真好玩。”
“怎么好玩了。”
“两个小时前还在那得比得不同意不同意,就一个电话,立马缴械投降说好好好周日就过去。”
“怎么了哦,”蒋佩仪手摸到碗壁上:“人家家里有诚意啊,见见又何妨,你又这么喜欢,听电话,感觉小易还是个蛮知书达理的男孩子呢。”
“喔唷——”夏琋促狭:“都‘小易’了。”
“别废话,吃饭,”蒋佩仪重新捏起筷子,刚要夹菜,末了猛然想到什么,又抬头道:“下午别闷在家里了,跟我出去。”
“啊?”
“逛街,买衣服,你瞧瞧你,”她嫌弃地上上下下打量夏琋:“没件像样正经衣服,要见婆家了,给我放规矩点。”
“妈,我也是卖衣服的好吧。”
“你那些小姑娘家家衣服,上不了场面。”
“哦……”
“嗯,我自己也要买。”
“哦……”夏琋愈发意味深长。
“喔什么喔?”
“我帮你挑啊,保证你不输气势,”见妈妈有所松动和妥协,夏琋主动凑上前去,献殷勤:“而且你那么漂亮,穿什么衣服不好看呀。”
“呵,少在那chuī嘘拍马,我不给你男朋友加分的。”
“……”
**
翌日。
为了嘉奖自家男人超高的效率和利落的手腕,夏琋特意买了杯茶饮和甜甜圈,去动医突袭了易臻一趟。
她这段时间来的次数不算少,所以大家都习以为常。
临近中午,夏琋现身小动物诊所。
她现在有了个听起来就高端大气上档次能令她浑身发光的新称谓,师娘。
“哎。”得意地一一应下,夏琋款款走到易臻桌旁,在他身畔坐下。
“喏,给你的,先垫垫肚子,过会我们出去吃。”她把手里的东西都推过去。
易臻睫羽微扬,留意到她特意带来的吃的喝的,全是高热量。他轻笑着问她:“你要养肥我么。”
“对啊,这样就没有小女生觊觎你啦。”夏琋搭腮盯着他,瞳孔黑亮。
“怎么没小女生觊觎我,”他轻描淡写反问:“你不就是小女生么?”
夏琋被他脱口而出的甜言蜜语给逗出了一脸笑,她替易臻cha了吸管,嗔道:“就你会说,喝你的茶去吧。”
附近几个实习生听着他俩自然而然的打qíng骂俏,也忍不住跟在后面憨乐。
易臻接着录病历,没一会,桌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刚好在夏琋眼底下,她垂眸仔细看了下,号码很陌生,但一个厌恶的名字仍然在心里浮现,她提醒易臻:“喂,你电话。”
易臻也瞥了眼,顺手就挂断了。
“谁啊。”夏琋问。
“你说谁?”
“我知道啦,”夏琋呵笑一声,调侃他:“怎么不接呢,看我在旁边不敢接啊。”
“就没接过。”易臻坦然回道。
夏琋把视线偏到旁边的男人身上:“她怎么还在联系你啊?”
易臻:“她找我有事帮忙。”
“什么事?”
“她家里的事。”
“脸皮比我还厚,”夏琋扶着下巴,挑着眉尾:“你怎么不把她拉黑呢,以前拉黑我倒是利索得很。”
易臻回:“她又换了个号码。”
陆老婊是狗皮膏药吗,比她的皮还要厚一百倍吧,夏琋简直要对她肃然起敬:“你不是已经当面跟她全都说清楚了吗?”
“嗯。”
“还来?”
“对。”
“她家什么事啊?”
“她爸爸心肌病,严重心衰,要做移植手术,想找我爸主刀,他现在基本不上手术台了,知道了也不会同意。”
“为什么要找你爸啊。”
“他这方面在国内比较厉害。”
夏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她转念又说:“她非要找你爸,还不是为了和你能有密切来往,国内就没有其他做心脏移植很厉害的专家啦,再不济带她老爸出国治疗啊,老扒着你装可怜算什么本事?”
没过几分钟,陆清漪的电话又来了。
易臻刚要继续挂断,就被夏琋架住了手,她说:“接。”
易臻不明其意地望向她。
“接啊。”夏琋微微昂起了下巴,一派颐指气使。
易臻有些意外,摸不懂这女人瞬息万变的态度,但还是按照她的指示通了电话。
“喂,嗯……嗯。”他作着简短的jiāo流,口气是不加掩饰的不耐烦。
夏琋静静凝视着他,她发现易臻真的是个很爱憎分明的男人,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他心思虽深,却很少刻意去掩饰自己的态度与qíng感。
听着那边说话,易臻也逐渐看向夏琋。
“怎么了……”夏琋用气声问他。
“我考虑下吧。”易臻淡淡说着,结束通话。
他把手机搁回原处,挑唇:“她请我吃饭,就今天中午。”
夏琋:“嗯?你说考虑下?”
“对,”易臻也学起她起初的调侃口吻:“要不你去见她?”
夏琋指着自己:“我?”
易臻颔首:“嗯,和她说明白我的意思。”
“你自己gān嘛不去?”夏琋不解。
“我还在上班,而且,我该说的都说过了,只能你亲自出马,”易臻在她随意放在桌面的手边叩了叩:“你有致胜法宝。”
夏琋立即参透了他的意思,不禁咧唇笑开来。
他所说的致胜法宝,就是她的戒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是啊,作为形式主义的忠实拥趸者,夏琋这几天无时不刻都把易臻的求婚钻戒戴在手上,闪闪烁烁,很是张扬,像要把自己的崭新身份宣布给全世界听,告诉太阳,也告诉月亮。
易臻一定是知道她在陆清漪那吃过闷头亏,所以此刻也把一洗前耻的筹码完全jiāo托到她手上。
夏琋随即答应:“好啊,我去啊,你和她约个地点。”
易臻欣然同意:“嗯,我下班就去接你。”
**
约见的地址在corner咖啡馆。
陆清漪挑选的地方,是一间森系主题的咖啡馆,内部葱郁繁茂,绿意盎然,植物不比易臻家里少,店主还jīng心饲养了一只孟加拉猫和一些鲜见的鸟雀。
她别出心裁,想要投其所好,讨易臻欢心,却没料到,杀过来的人是许久不见的夏琋。
上回的夏琋偷偷摸摸,这回的她光明正大,还是易臻赋予给她的光明正大。所以不管她如何大闹天宫砸场子,他肯定都预见到了,也宽容地默许着。
易臻还说过会就来接她,摆明是要替她善后嘛。
所以夏琋的底气充足,连走路都有些飘飘然了。
陆清漪还是那个样子,简约的打扮,清丽的脸蛋,一副超凡脱俗的清高样。
真当自己是嫦娥仙子啊?夏琋在心里翻白眼,跟着面带假笑的女人走进包厢。
方一坐定,就有服务生把菜单jiāo给她们。
夏琋端坐着,慢吞吞翻看,一边懒倦道:“陆小姐,不好意思哦,今天我先生还是上班,所以差遣我来了。”
她视线黏在菜单上,就没拿正眼瞧过桌对面的人,但她把自己戒指的作用发挥到了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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