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一交错,女高中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下车了。
徐蘅裹着他的红色围巾,额角靠在凉凉的玻璃上,窗外是繁华的东京夜景,广告牌的霓虹灯五颜六色,在他的脸上飞快掠过。
徐蘅还是交到了朋友,从同一个城市来的,叫邹禾,比徐蘅还要小几岁,小孩子似的,头发染成灰粉色,耳朵上打了好几个洞,搭讪徐蘅的第一句话是问他的纹身,像小孩子见到了新奇的玩具似的。
“哇,你的鲸鱼,哪里纹的,好看。”
徐蘅正在记笔记,台上的老师讲话讲得又快又急,徐蘅没空理他,笔刷刷刷地写得飞快,心不在焉地答道:“国内。”
邹禾识趣地闭嘴了,趴在桌子上玩手机,一头粉毛显眼又张扬。
中间茶歇的时候,徐蘅放下笔,活动了一下写得发酸的手腕,老师正在和坐在前排的学生闲聊,徐蘅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当作做听力。
老师:“……你们经常去吧,同性恋中心。”
徐蘅悚然一惊,像受惊的狐獴似的突然坐直。
同学:“哈哈哈哈哈哈是啊,老师也去吗?”
老师:“老师年轻的时候还逃课去过呢。”
徐蘅吓得不轻,转头去看同样听到的邹禾,发现邹禾正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笑得很欠揍,问道:“你也是吧?”
徐蘅一脑门问号:“是什么?”
邹禾:“gay啊。”
徐蘅:“……”
邹禾把徐蘅的笔记本拿过来,在空白处给他写了两行日文:“你听错了吧,你是不是把‘ゲームセンター’(游戏中心)听成了‘ゲイセンター’(同性恋中心)。”
徐蘅看了看,掩饰性地咳了两声,顾左右而言他:“没、没有啊……”
邹禾咬着笔头,开心地敲了敲桌子:“下课后一起去玩啊。”
邹禾是个精力充沛的小孩子,日文比徐蘅熟练不少,能看出来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漂洋过海来学个化妆跟闹着玩儿似的。邹禾会拉着他到处逛,一人拿着一罐啤酒沿着路边走,流浪猫“喵”一声钻进灌木丛里。
远处,葛西临海公园的摩天轮正在缓慢地转动,观览车上的霓虹会随着时间而变化。
徐蘅掏出手机,对着远处的摩天轮拍了张照片。
邹禾呵着白气,说道:“你想坐吗?不过摩天轮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坐……”
徐蘅惊奇地看过去,没想到邹禾这样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居然会说出这么纯情的话,邹禾脸红:“看什么看。”
徐蘅摘下手套,发了条朋友圈,配的图就是摩天轮。
邹禾凑到他隔壁,用肩膀撞了撞他,挤眉弄眼地问道:“有对象了吧。”
徐蘅不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跳上狭窄的绿化带沿,像走平衡木似的一步步走。
陈昂看到徐蘅的朋友圈时,他刚从陈婧家走出来。陈婧和丈夫周成安已经分居了,周成安搬了出去,他原本还不愿意,但这间婚房是陈婧用积蓄全款买的,周成安最多也就跑了跑装修,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理直气壮地赖死不走。
陈昂前两天刚好把车卖了,已经坐了几天公车和地铁,卖车的钱和积蓄凑一凑,差不多可以把余下的房贷一次还清,等到还清房贷之后,他打算把房也给卖了。地段极好的单身公寓,陈婧工作的电视台里很多人有兴趣,也能转手个好价钱。
他联系过何岸,何岸还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开画廊那回事儿,推了朋友的微信给他,还打趣了几句:“国家公务员打算下海了?”
“是是是,”陈昂随口回应,“准备上架了,到时候记住点我出台。”
等联系上了何岸的朋友,陈昂才发现事情棘手。何岸的朋友叫李巍,手上有些艺术家资源于是就打算开画廊,定位的是高端画廊,定的位置是城市CBD的闹中取静处,装潢价钱无一不高端,谁知道曲高和寡,开业数月,入不敷出。
陈昂在留学的时候除了炒股赚外快之余,也掺和过画廊投资这一块,但国内外的艺术环境毕竟不一样。李巍摆明了和何岸是同一挂的人,人傻钱多,只是钱已经赔得差不多了,还没等陈昂摆明车马就急急忙忙地称兄道弟,急的不行,再不改善经营,下个月的租金就给不出了,画得贱卖了。
陈昂跟他聊了一个下午,把李巍的底探得清清楚楚。
与此同时,陈昂陆陆续续地把家具东西搬到新住处,他辗转找到了徐蘅之前住的地方的房东,一口气租了大半年,房东欣然转租给他。
陈昂第一天推门进去的时候,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房东还没清过房子,徐蘅有一些带不走的东西还放在原处,那一朵婚礼上陈昂送他的新娘花球做成的干花,还放在原处。空气里除了久未通风的尘土味,还残留着一点点徐蘅的味道。
52书库推荐浏览: 春日负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