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童。”想阻止他现在,还有接下来会做的动作,想大声叱喝他让他下来,想告诉他一定要抓紧手,千万,千万不要松开!但所有一切都说不出口,太过于熟悉的,几乎让他没法承受的痛正从心脏处源源不断的蔓延全身,让他只能喃喃叫着那个名字。
身下的游轮慢慢启动。
瞳孔骤然收缩,裴慕离猛地向前冲去,想在夏童没松手之前抓住他。
可夏童却在他即将碰到他时松开手,坠落时仍然笑着,“如果到死了,都还要记着你们,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们了!”
声音一遍一遍,响在耳侧。
裴慕离猛地从床上坐起,仍带着惊恐的眼环视四周,看清房间内熟悉的摆设后疲惫的舒了口气,擦掉额上的冷汗掀开被子走进浴室洗漱,步伐竟带着些踉跄。
站在那间自主人不在,已封闭了整整七年的房间门口良久,吴嫂这才叹了口气,转身打算去厨房亲自给自家那个自从老爷子过世后就几乎没有正常情绪波动的少爷弄早餐,可刚一转身,就看到她心念的正主笔直站在身后,不由惊愕,“少爷?”
“吴嫂,开门。”
吴嫂只迟疑了一下,就从身上拿了钥匙开门。
这些年裴慕离与杜砚都住在别墅,但夏童,还有这间夏童以前住的房间却成了禁地,甚至在刚开始那两年,佣人在经过这间房门时,都会下意识放轻步伐。
房间所有摆设都一如七年前夏童离开时,好像岁月的痕迹都在这里消失,又好像一切只是影片的定格,定格在那一刻,只等主人回来摁播放键,继续他的进程。
裴慕离站在门口环视了一眼,直接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拉开,然后略显疲惫的坐在以前夏童经常坐的沙发上。见状,吴嫂轻叹了口气,退出去将门轻掩,这才擦掉眼角的泪。
即使这些年没什么使用率,但身下的沙发却也经不住岁月的侵蚀而变得陈旧。裴慕离坐在沙发上,透过落地窗定定看着蔚蓝天空。
夏童坐在这里发呆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以前的裴慕离并不会去想的问题现在却反复思考着。一直知道夏童是恨的啊,只是等他想挽回,或者还没这个想法,却下意识想要消除他的恨意时已经晚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发生。
所以连返棋的机会都没有,他就已毅然决然的死在他面前,甚至宁可葬身鱼腹,也不愿尸体落到他手里。
那么想要好好活着的一个人,到底要怎样的绝望才会去选择那条路?又是怎样浓烈的恨,才会宁可让自己再受一次痛,也要拉着他所憎恨的人一起下地狱?
夏童,你赢了。
“你怎么在这里?”门突然被打开,杜砚站在门口。眼睛近乎贪婪的看着房间内的一切,嘴角却微扬着冷哼道,“如果让外面的人看到冷酷杀伐的裴总竟然躲在房间里悲伤,该有多震撼。”
夏童‘死’前,两人为了平衡可以勉强自己接受对方,可当初连人都可以忍让了,却在夏童‘死’后,两人为了一间房屋大打出手,绝不退让,最后竟是两不相让,只能将房间封了。
也因为那次大打出手,裴慕离与杜砚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奇怪。
在外人眼里,这两个连情人都可以共享的好朋友好像一夕之间就反目成仇。不论是商场,还是平常交流,都争锋相对,一旦两人遇上,就必定是尖锋对麦芒,火气满场。
可若说是敌人,两人却偏偏住在同一个屋顶内,一旦一方有什么意外或者麻烦,另一方总会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裴慕离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冷笑的杜砚,凉凉道,“没洗澡?”见杜砚脸色猛地阴沉,又道,“如果现在不去洗澡的话,就别只站在门口了,再退几步,免得夏童被你满身脂粉味冲跑了。”
夏童‘死’后两人的态度各有不同。裴慕离是更冷清了,而杜砚则一旦有空就会出去猎艳,全是跟夏童有某处相似的男男女女,但却绝没有能跟他有第二夜,也绝不会有能接近这间别墅的人,不论男女。
“哦?你竟然认为他还会回来?”杜砚冷冷嘲笑,脚下却真后退了一步。
不会。裴慕离心里答。
至今他都没将那次从爷爷那带回夏童时,夏童在车上所说的话告诉杜砚。这个夏童不惜死也要逃脱的地方,既然已经逃出了,又怎么可能会再回来。
裴慕离站起身,拍了拍衣物上根本没有的皱褶,才走到门口道,“万一他回来了呢?”说着越过杜砚朝餐厅走去。
杜砚铁青着脸看着与七年前无异,却缺少人气的房间,再次退后,退后,然后才转身朝自己房间大步走去。
……
因为杜衍之的关系,自从夏童没了后杜砚就没再在杜氏工作,而是自己创办了间公司,经过几年的发展,如今已是商场上最闪耀最不容小觑的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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