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师,能准备开始了吗?”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场务风风火火赶过来:“您的化妆间放在左手第三间,衣服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都是按着您的尺寸准备的,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再调整……”
钟杳也刚好吃完,放下筷子起身:“可以,辛苦了。”
《无桥》的场面铺得大,知名演员多,不用剧组的早饭,掐着点到现场参与拍摄的也有不少。
这回又加进来一位昔日拿奖拿到手软的影帝,场务原本以为还要多解释几句,见他答应得痛快,立即生出不少好感来,笑着补充:“东西都给您备好了,两个助理的电话回头就发到小竹手机上,您有事就找他们。”
钟杳和声道谢。场务连声道着辛苦,又匆匆跑开,去了下一处催场。
看着他来去匆匆的背影,钟杳不由好奇,问林竹:“剧组也知道咱们自己化妆吗?”
虽然信得过林竹作为经纪人的专业技能,但听对方说要帮自己化妆,钟杳却也没抱着太大的期待,甚至已经做好了这张脸就给他练手霍祸的准备。
——毕竟隔行如隔山,职业化妆师和专业画家几乎异曲同工,都是看着容易觉得简单,真上了手,手却有它自己的想法的。
更不要说不光要手上技术过硬,还要足够理解导演对角色和剧本的定位,分寸把握得稍错上一点,演员在镜头下就会显得格外刺眼。
剧组有专门的化妆老师,如果演员自带化妆师,或是经纪人要参与对化妆过程提出要求,通常都得和剧组事先打招呼才行。
钟杳都准备好了格外预留出半个小时,豁出这张脸让林竹过过瘾,却没想到场务居然真连化妆老师什么时候到都没提。
林竹摸摸脑袋一笑,点点头没应声,拖着他就要往化妆间过去。
边上路过的副导演恰好听见,笑眯眯搭话:“小竹在剧组的时候什么都搭帮手,每天从早忙到晚,帮着干了不少的活——听说化妆是人家从小练的童子功,水平不比专业的差,感觉抓得甚至还要更准些。给钟老师化妆,我们还是信得过的。”
林竹被夸得脸红,抄起一筐烧饼塞给副导演:“您怎么起这么早?昨天打了一宿麻将,我还以为得到八点二十九呢……”
副导演正巧没吃饭,顺手拿了两个烧饼嚼着,同他耐心说着话。
昨晚打了半宿的麻将,今早主创人人都犯困,起床的人寥寥无几。两人才说了几句,副导演就被四处忙碌的场务一把拖走,顺手抱走了那一筐烧饼:“小竹子,钟老师就交给你照顾了,辛苦了,回头请你吃火锅!”
“为人民服务!”
林竹挥手送走了副导演,兴冲冲回身,一不小心撞进钟杳的目光里,心头不由轻跳,脚步也跟着停住。
林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立正站好:“钟——老师?”
“突然想起来……”
钟杳敛起心神,朝他一笑,替他理理衣领,神色郑重:“我还没和你好好说声谢。”
虽然林竹跟他开玩笑说是打麻将赢来的角色,可他却也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一定没那么容易。
即使不像郑艺那时候满是讽刺意味的“端茶送水”,要因为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签下的人磨来一个角色,要花费的力气也是难以想象的。
剧组的人见多识广,早不会轻易被什么人打动,所有人都能这么喜欢林竹,一定不只是因为小土匪长得好看。
他说得认真,眼里少了平时观察经纪人的淡淡笑意,却多了三分专注深彻,透出分明的郑重诚恳。
林竹脸红了,攥着衣角磕磕巴巴:“不,不用谢……”
他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整个人眼看几乎就又要熟透,钟杳却已经敛了目光,笑着拍拍他的肩:“走吧,去化妆。”
林竹胸口沁开一点细微又分明的甜意,藏在唇角悄悄摸摸地扬起来,听话地任钟杳领着,一块儿进了化妆间。
虽然是临时用酒店房间改装的化妆间,里面的东西却确实一应俱全。
第一场戏就是展源大宴宾客,备的是精致的三件套西装礼帽,黑色底的条纹领带,剪裁上还带着复古的民国风格。
钟杳换好了衣服,简单洗了把脸擦干,配合着坐在化妆椅上,看着林竹摘下眼镜揣进口袋,熟练地摆弄着化妆台前的用具。
年轻的经纪人还正是用不着化妆的年纪,一脸的胶原蛋白,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精致得添之一份都嫌多,眼睛里面都是带着光的,站在镜头下就该是光芒万丈的模样。
钟杳不熟悉现在小鲜肉的资格判定,却也本能觉得林竹完全够资格成为其中的一员,转着转椅稍侧过身,微仰起脸配合林竹工作:“一直没问过你,这么好的条件,怎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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