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的秘密已经被他知道了。你既害怕他会因为这个从此冷淡你,又害怕眼前这个知道了但还对你温柔的他是假的。他只是假装对你好,心里其实已经离你远了……”
林竹低下头,双手轻轻发抖。
卫戈平全无所觉,依然滔滔不绝“这个时候你怎么办呢?你没有办法,只能把你的刺都竖起来,碰一下扎一下。然后——”
卫戈平一惊:“怎——怎么了?怎么这就入戏了?!不行不行,眼泪憋回去,现在发泄出来一会儿戏就都散了!”
钟杳箭步上前,将林竹从所有人的目光里拢下来,轻轻护在身前。
卫导从没说戏把人说到这个地步,瞬间飘然:“我……我说戏这么厉害了吗?”
林竹心口疼得厉害,轻轻喘息着尽力忍泪。
他几乎已经有些恍惚,脱力地靠在钟杳身上,尽力闭紧双眼,将脑海里潜意识被勾起的影像压下去。
——刚发现自己能读心的小林竹,雀跃着去找父母炫耀,却没能从爸爸妈妈那里得到期待着的夸奖表扬。
那个年纪的林竹还不知道有些事是不能被人知道的,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能力。除了在外寄宿读书的哥哥,家里的所有人都渐渐从不同途径知道了这件事,于是一切都渐渐开始变了。
曾经对他温柔可亲的保姆开始躲他,态度越来越疏离敬畏。
请来的家教老师一天比一天增加课程的单独练习时间,再不同他多作一句交谈。
佣人贴着墙跟战战兢兢,见了他就跑,生怕他用脑电波也能读得到心里的秘密。
直到小小的林竹发现身边的整个世界都开始将自己用透明的墙隔起来,极度惶恐不安地去找父母,却只迎上了父母躲闪回避的目光。
小林竹在自己的小屋里躲了三天,一个人跑出了家,却没想到家外面的世界原来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张脸,那么多双眼睛,无数个人的心声和经历在他脑海里爆炸,小林竹几乎没来得及反应,已经痛得昏死过去。
他昏睡了整整三天,再醒来时,已经在不知被拐卖去哪里的路上。
人们畏惧着自己的内心被窥探,这不是任何人的错……
不是任何人的错。
保姆没有错,家教老师没有错,爸爸妈妈也没有错。他们只是不再想要自己了……
现在明明就也很好。
父母都在国外,和他只靠电话网络联系,对他比小时候更纵容宠溺。回家之后他才知道当时家里的佣人保姆家教都被尽数遣散,换了一批全然不知情的新人,所以唯一在身边的大哥也依然不知道实情。
他只要把这件事藏好,就不要紧了。
只要把这件事藏好……
林竹在钟杳怀里仰头,闭着眼睛,一点点把眼泪吞回去。
“行行没事了,别哭别哭,一定要忍住——你是不是真代入了?”
卫戈平坚信是自己说戏说得太形象生动的错,满心自责:“你看看有些人这个恨不得到哪儿都把你揣兜里的德行……他哪舍得不要你啊?哪怕你真做了什么呢……你看——”
卫戈平病急乱投医,一边拼命嫌弃着钟杳,一边扯他催他帮腔:“你要你们家经纪人吗?不论贫穷富有健康疾病爆火扑街都要他吗?快点儿快点儿!说心里话——”
林竹耳边尚在嗡鸣,却已经将不争气的眼泪敛起藏好,抬头苍白一笑:“我没事了,卫叔,咱们接着拍……”
他的肩膀被轻轻扶住。
钟杳的声音响起来,隔着山海云翳,恍惚着落在林竹耳边。
“我要。”
第33章
林竹轻轻一悸。
钟杳在他面前半蹲下来。
为了契合场景, 这一场开拍前钟杳就脱下了那件染了血的风衣, 只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衬衫, 胸前口袋上缂了一小朵精致的缝花。
映在灯光下, 温柔得像是梦里的宁静海洋。
他半蹲在林竹面前,握着经纪人冰冷轻颤的手,声音诚恳温柔:“我要。”
钟杳没再说更多的话,林竹心底某一处牢牢锁着的坚固壳子却忽然像是硬生生溃开一道破口, 胸口忽然呼呼透风, 疼得他忍不住轻轻吸着凉气。
“我准备好了……”
林竹听见自己的声音, 有点儿发哑, 幸而大概还不至于影响拍摄。
林竹闭了闭眼,目光依然追在钟杳身上:“我们……能开始了吗?”
他已经很久都不记得要怎么放纵自己哭出来了,要把这些年好不容易愈合作茧的心事剖开, 他还没做好准备。但趁着这一场戏, 在有钟杳在的地方,好好的、痛痛快快地哭一次……
他似乎还能做得到。
钟杳望他片刻, 轻轻一笑:“当然。”
钟杳按着林竹的膝盖, 没叫他动, 自己撑身站起,将他的小少爷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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