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自问过,这样是不是黏糊过了头,给饿急的人突然上一桌大鱼大肉,他只会撑死。事实上他第一天就这样问了,可时湛阳用一举一动告诉他,是他想得太多。
时湛阳的笑都变多了,不只是对他,这位嫌笑费事的主儿,甚至会对快餐咖啡厅里帮他从高处取搅拌棒的年轻姑娘微笑。
邱十里当时正在排长队等大哥的黑美式和自己的冰拿铁,一转眼,望向自助操作台,正看见此情此景。他钉在那儿,竟生出种神经质的猛烈醋意,小肚鸡肠地不断想,这笑容怎么能对着别人呢,他想,大哥根本不清楚自己笑起来是个什么要命样子。
想罢,他就猛掐手背,掐出红红的印子。他不愿去琢磨那些莫名存在却又难以摆脱的不安全感究竟来自何处,只得警告自己正常一点。
总体来说,对于时湛阳笑容次数的直线上升,邱十里还是深感欣慰的。
平安夜当天,傍晚下了场细雨,云层轻薄,难把天空遮全,暮色一半模糊昏暗,一半照旧瑰艳。滨海的老别墅,二层的露台,一把纯白的遮阳伞下,时湛阳躺在摇椅上和一个远在以色列的老朋友通电话,邱十里则倚在他旁边,麻利又精细地削一颗苹果。
他聚精会神,将苹果皮削成了连续不断粗细均匀的一条。
他又把刀刃斜嵌进去,转转腕子片下来一小块,先尝尝甜不甜,接着又片一小块,喂给时湛阳吃。时湛阳话不密,多数时候都在听着对面扯那些有的没的,清甜气息被递到了嘴边,他自然而然地张嘴咬住,颇为文雅地吃了下去。
邱十里往他肩上拱了拱,舒服地把脑袋挨在他下巴上,立马又递来一块,时湛阳则和老朋友感叹了几句钱不好赚,又一次把它咬上。只不过,这一回,他并没有急着松嘴,而是在把苹果含在嘴里的同时,亲了亲邱十里的指尖。
很明显地,邱十里眉头跳了一下,缩回手去,低头准备继续折腾剩下那大半颗汁水丰富的果子,手腕却忽然被捉住了。是时湛阳打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圆几上,又将双臂圈在他身子两侧,伸下去,正握着他的指根。
那把小刀被摘下来了,苹果也是,一同被冷落在一边,时湛阳手指插入邱十里的指缝,十指相扣地拿到自己面前,用鼻尖和唇角轻轻地蹭那骨峰,嗓子低哑着,漫不经心地和对面说圣诞快乐,这是准备道别了。
邱十里轻轻蜷起指节。
时湛阳攥紧他,一下接一下无声地吻。
邱十里忽忽地闪了闪眼睫,另一只手尚且自由,沾了甜汁,有点黏糊糊的,他也不管,悄悄往大哥两片前襟之间的缝隙里抚摸,掌心里塞的全是硬邦邦的肌肉线条,时湛阳也恰到好处地挂了电话,两人立刻缠在一起,呼吸交融之间,似乎嘴唇是比苹果好吃许多的东西。
很快那摇椅就开始剧烈地晃了,邱十里颈子上被狠狠吮了几个紫红的印,他差点叫出声,拉上腰带尾端,他刚准备进行下一步,露台通往二层餐厅的小门忽然响了几声。
邱十里瞬间伏低腰身,趴在时湛阳身上,沿着椅边往那方向看——晦暗天光下,隔了十几米远,时郁枫穿了件印着超级玛丽的白T,张望了两下,居然和他对上了眼,当即快步走来。
幸好有椅背挡一挡。
怎么就不记得锁门呢?邱十里悔恨咬唇。
解开一半的腰带又慌慌张张系回去了,时湛阳在他后腰脊沟上擦揉的那只手也暂且停下,短暂地对视了一眼,都是哭笑不得。两人都还松松垮垮地穿着睡衣睡裤,因为刚洗完澡——平安夜既然要晚上床,那夜里必然没法从容地去做些别的,于是干脆提前干了个痛快,真可谓是未雨绸缪。现如今,完事还没到两个小时,又差点擦出火,结果未遂,甚至一下子就软了,似乎也是活该。
活该个头!邱十里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但也老老实实地拢好衣裳站起身子,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惺忪样子,本想捂一捂自己斑驳的颈侧,又觉太刻意,只得作罢。
“阿嫂,”时郁枫正直地看着他,“冯伯拿不准喝晚餐喝什么红酒,正在找你。”
“他在楼下呢?”邱十里瞧了瞧桌面上那只早已氧化的苹果。
“在地下,酒窖里。”时郁枫道。
时湛阳察觉到邱十里脸颊上不甚明显的红,心中十分满意,见他匆匆走远,头也低着胳膊也抱着,像个正在生闷气的小孩子,自己那点肉吃到一半被生生扯开的不爽也就消散了一半。
“小时亲自找我啊。”他看向站着不走的时郁枫。
“我有事要问你。”时郁枫这回没跟他拽,直接席地而坐,盘起双腿,严肃到一种苦恼的地步,“真的,我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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