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吱声。
时湛阳又问了一遍,“明不明白!”
“明白!”这回倒是异口同声了。
“好。”时湛阳点点头,喝了口茶,脸上忽然现出一种失望至极的神情,方才跟去收拾现场的马仔已经把几只证物袋递上来了,他拆开一个,拎出一把注射枪来,“哈哈,我真是没想到啊,有人认识它吗?”
死寂一片。
时湛阳撂下枪杆,又拆开一个袋子,一部卫星电话被他不高不低地举在手里,“这个呢?加过密,有人知道怎么解开密码,用它和下家通话吗?”
老K率先道:“少主,我不知道。”
众人受了引领,纷纷又把身子坐直了些,“不知道”的回答层层叠叠响起来。
“喂,都多大人了,还七嘴八舌的,”时湛阳忽然笑了,不紧不慢地摆弄着手里的机器,“可我好像大概知道?江口组很厉害,有一套自己的密码系统,幸好有组员证的号码,对应着随便算一算,还蛮好猜的,”他的口气好比小学老师般富有耐心,“哎呀,我猜对了。”
他呷了口那杯狭山茶,一个数字接一个数字地按起密码,卫星电话解锁,尾部红灯亮起。
“我现在可以和下家好好聊一聊,这位江口组的新任干部——久贺先生到底给出了什么天大的好处,让你这样大胆,在我家弟生日上撒野,”时湛阳淡淡道,“或者是真的太笨蛋?怎么连看门的工作做不好,反而把野狗都放到自己家门里了!”
老K适时道:“现在站出来,当面和少主解释,从轻处理,被少主揪出来——”
“哎,老K,不要从轻,”时湛阳摆摆手,“对小偷,对叛徒,都没有从轻这一说。”他把这部电话从里到外翻了个遍,只找到两个号码终端,一个定位在日本,一个定位在旧金山。
他拨通了旧金山的那个,不出所料,无人接听,下面也没有响动,看来江口组埋在这里的人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衣服都脱了。”时湛阳简单道,把持续拨号的电话放在几案上。
老K深知这里面的意思,事实上他经历过多次这种局面,脱衣服倒是次要,关键是搜身,现在谁如果不脱,或是直接夺门而逃,会被时家追杀一辈子。他带头把上下都脱干净,只留内裤和袜子,又把所有口袋里的东西全都翻出来,依次摆在面前的地板上,衣物也叠得平平整整,薄薄贴在地面上,不留任何藏东西的空间。
“麻烦诸位互相监督了。少主也不想这样。”老K抬高音量道。
能在这里坐着的,也都不是愣头青,不少人在老K发话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完毕,动作稍慢的也已经进入了叠衣服的阶段,这是难得表忠心的机会,谁都想抓住,谁也都想快快看到内鬼的下场。
时湛阳并没有盯着这群裸体男女不放的兴趣,看了邱十里几眼,对上他稍有懵懂又稍有惊诧的眼神。邱十里好像不敢往别处瞧,只敢把目光钉在自己大哥的脸上,而时湛阳心中不无苦涩——他自己都很讨厌现在这个样子的自己,他又还能指望什么呢?
令他感到安慰的是,至少邱十里这家伙没有傻乎乎地也跟着脱。
“来吧,都互相看一看。”时湛阳又拨了一次号。
地板上放了许多部手机,都还是没有动静,连亮都没亮。
时湛阳站起来,目光一寸寸地落,半晌,他开口,“三井,麻烦你把裤子拿起来,抖一抖。”
那位三井是被他派在外面看守的头头,以前是他爸的人,年纪已经不小了,内裤勒出了一圈横肉,此时那横肉都在颤,“少主……”他把指头抠进自己的大腿,低头道。
“八仔,你帮帮他。”时湛阳显得格外平静,他审慎地看着那一片地面。
坐在三井身边的八仔立刻麻利地动了手,提起裤脚,随着他的抖动,一个屏幕正在闪动的圆形小片滑了出来,看起来像是老式计步器,可谁都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三井的冷汗不断冒下来,把他润得像一头离了水的大鲶鱼。
时湛阳道:“接电话啊,大家都在等你。”
三井剧烈颤抖着,把终端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耳边。
时湛阳年轻又干脆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红色耳钉已经不适合你了吧。”
“……少主!我——”
“你自己割下来,不要只割耳垂,要连耳根一起,我顺便把它们和久贺先生的右手一起寄回给江口雀,就当儿童节礼物了。今天五月五,就是日本的儿童节吧?”
这次聚会,只有守卫带了枪,没有人被允许带刀,老K去到后厨,取了一把极其锋利的,递到三井手中。
“割完之后……少主,”三井瞪了刀刃几眼,殷切地把眼抬起来,磕磕绊绊地说着他带日语口音的中文,“我家里还有老母,还有妻子、妹妹,四个小孩子都还没有长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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