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并不是邱十里,是个睡眼惺忪的高个男生,平头黑皮肤,小鼻子小眼,“找谁?”他打着哈欠问。
“邱十里在吗?”时湛阳觉得自己应该看起来还挺亲切的,他往屋里瞥,暗得要命,似乎没有别人。
“出去锻炼了吧,还是被老师叫去干活了,”男生又打了长长的一个哈欠,回身就往自己床上倒,“你要是有急事,进来等等也可以。”
时湛阳一眼就看见了邱十里的床,他想上去坐,可又不禁有点郁闷,总觉得自己的惊喜效果打了折扣。正要进屋,有人从身后撞了撞他,“劳驾。”硬邦邦的北方口音。
时湛阳给他让出门来,只见这人个子比刚才那位矮点,又大概比邱十里高上不少,穿着白背心黑短裤,手里端着个大红盆,装了几团洗好的衣服。
“找班长的。”高个男生道,说完好像就睡着了。
那人在阳台上“哦”了一声,火急火燎地晾好衣裳,在背心上抹了抹手,快步走到时湛阳跟前,“我带你去吧,刚才看见他过去了。那地方比较偏僻。”
“谢谢。”时湛阳又给他让出过道。总觉得这小子走路横冲直撞,气势汹汹,眼神也冷冰冰的没什么耐心,让他想起自家那位小小年纪就全身是刺的老幺。
两人一路沉默,走到楼外的阳光中,时湛阳忽然注意到,自己这位向导的下巴和颊侧还有一些不太明显的红痕,细看就密密麻麻的,路过几树败了多半的玉兰,他还不停打喷嚏。
“你是那个过敏的同学。”
那人哝着鼻子,领着时湛阳拐进楼后一条隐在灌木中的小道,“嗯,你是邱班长他哥吧。”
“他经常提起我?”
“天天提,我们都觉得你像他爹,或者女朋友,这两者中和一下。”
有人擦肩,和他们打招呼,似乎是同学,过敏小哥也点头问好,却露出比时湛阳还迷茫的神情,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真不好意思,”他按着红红的鼻头和眼眶,解释道,“我关联性脸盲,记不住人脸。现在也没来得及把同学的声音认全。这南方的春天……也真是要我命。”
时湛阳把目光从路过的海棠林上移开,同情道:“戴口罩会好一些吧,我记得还有种喷雾。”
那人不应声,只是走在前面,把时湛阳领过最后一个拐角,然后就堵在窄窄的路口,大声叫道:“班长!”
远远地,邱十里的声音传了过来,“小英?老师找我吗?”
“不是,我走了,我得赶紧回去补作业,”这位“小英”踩着杂草,匆匆忙忙从时湛阳和乱树之间挤过去,片叶不沾身似的,“你们俩慢慢聊吧!”
拨开树杈,眼前的视野顿显开阔起来,时湛阳看到,一栋废弃的红砖老楼后面,是一座同样老旧的自行车棚,已经没有车停在这儿了,只有一个大沙袋垂在下面,看吊绳,似乎是固定在了横梁上。
而邱十里双腿紧紧盘着这沙袋,把自己挂在上面,正在收着腰腹,一下一下地带起整个上半身,用手肘去碰沙袋的上部,还得注意不让沙袋晃得太厉害。这种倒挂式变形仰卧起坐,时湛阳印象深刻,这是自己之前教给邱十里保持腰腹和腿部肌肉力量的。
见他走近,邱十里的动作渐渐慢了,停了,晃晃悠悠地气喘吁吁,汗水啪嗒啪嗒地滴在水泥砖上,头发也湿漉漉地倒垂着。
时湛阳就这样走到他身前,蹲下去,看着他倒放的脸蛋,和他四目相对。
邱十里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
“生日快乐,ナナ。”时湛阳忍着笑,抬手帮他揩去马上要流进眼眶的汗滴。
这一揩不要紧,邱十里忽然梦游似的一愣神,腿上松了紧,眼看就要掉下来,时湛阳眼疾手快地一扶才避免他脊柱着地。
“怎么样。”两手兜在邱十里腋下,把人往上搂了搂,时湛阳看着那副白腻腻的后颈问。
“……我屁股好疼。”邱十里难为情地揉了揉,往后一坐,直接倒在了他怀里。
第二十一章
说实在的,时湛阳也这么摔下来过,还是在柔软的草地上。确实挺疼。
但他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得老老实实地当他的人体坐垫,也没当上几秒,邱十里就自己站起来了。
背着流淌的树影和阳光,他说,“兄上,你吃午饭了吗?”
时湛阳怎么也没想到,见面正儿八经的第一句会是这个,“没有,”他也站起来,“ナナ要请我吃吗?”
“食堂过饭点了,”邱十里抓上他的手,露出腼腆的笑,“我给你做吧。我刚和小英学的。”
回去的路,邱十里绕了远,先带着时湛阳去了趟东校门旁边的小菜站,买了点青菜鸡蛋葱姜蒜,还有种时湛阳没见过的茶色豆腐干,接着,他们才朝宿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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