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以秒针跃进,冬日的萧索似乎并未那么难捱,来年的时候,林朝堂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家。
第30章
我本来是有机会和爸爸妈妈还有弟弟一块过年的,可现在他们成了一方墓地里碑石上的拓字,而我留守在人间,把自己的心口的洞捂着,模仿着常人一般去生活去爱,去试图不让林朝堂失望。
他说要带我回家,我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又不愿见他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我问他,可以吗?你的家人会不会不喜欢我?
林朝堂摸了摸我的头发,对我说,我很早就出柜了,他们都知道。
有多早?
十六七岁吧,还在读高中的时候。
我惊讶的看着他,林朝堂却是朝我潇洒一笑,那笑容像是轻狂像是不羁又像是林展,他说,谁没个年少气盛的时候呢?
我问他,你那个时候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我对于这个其实很好奇,因为如若不是大伯,我也许并不会与男人在一起。
我的成长是因为旁人作祟,生生把我的那棵树拦腰折断,可林朝堂呢?是为什么?真的是有人会是天生喜欢同性?
林朝堂看着我好奇目光,抬起手,手指撩起我鬓角的发,像是抚摸小动物一般,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他对我说,我初中的时候,便觉得自己和旁人不一样,有一次课间操的时候,和我一起打篮球的朋友撩起衣服擦着头上的汗,我就站在旁边看着。
林朝堂凑过来,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他说,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勃`起了。
第一次对男生的肉`体产生欲`望,其实无关于情爱,是我自己大脑作祟。
林朝堂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他说,一开始我也会害怕,毕竟那个时候谁都不会来和你说,同性恋其实是正常的,于是我低沉了一段时间,后来机缘巧合,在书店买书的时候,找到了一本关于这方面故事的书。
我开始明白,原来对于我当时状况的情感是有名词可以来形容的,我不是异类,我只是爱的人不同。
我静静听着,又觉得是见到了另外一个不同的林朝堂,他和我说了很多,他经历过的事,有趣的繁琐的让他烦心的,他知无不言,都和我说了。
然后他问我,立然,你呢?我也想多了解一些你的事情。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抖了抖,我这才想起来,我的十年,并未对他提起过。
其实不是有意隐瞒,可又有哪个正常人,见了面,就会和人说,嗨,你好,我是徐立然,我曾经被我大伯囚禁了十年,请多多指教,对我好一些,因为我很敏感很脆弱容易发疯。
这也太可笑了吧。
而现在他问及,又似乎是给了我一个把这件事说出来的立场。
我不想隐瞒他,于是我便在心里组织语言,尽量把这十年简化,说的轻松一些。
我挠了挠头,我说,其实我的生活很简单,十二岁前,我大概还是个班级霸王,会欺负人,性格很差劲,十二岁后,我被我大伯带走,他把我关在他的地下室,我被囚禁了十年,前几个月刚刚逃出来,他被判了二十五年,这件事应该上新闻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我觉得我叙事能力很差,语文功底还停留在中学,我看着林朝堂的表情,缩了缩脖子,我对他说,其实也没什么,十年很快,熬一熬就过去了,我现在逃出来了,虽然还是很倒霉,但……
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我被林朝堂狠狠按住,嵌在怀里,我无法呼吸,挣扎了两下,有听到林朝堂的颤音,他说,别把这件事说的那么轻松。
这当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只是我想走出来,走出来就得看开。
林朝堂抱着我,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我觉得我的骨头都快要拧在一起了。
间隔数秒,他向我道歉,他说,其实我都知道的,只是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对不起,是我自私了。
我摸摸他的脸,我告诉他,所有人都在劝我想开,让我觉得这件事过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只有你和我说,这不轻松。
这的确是不轻松,旁人故作一切无事的状态让人尤其无法适从,所有人都和我说没事了,只有他说有他在。
我其实是想被关爱,是想被狠狠呵护,是想被人搂在怀里,看着那人为我哭。
林朝堂为我哭了。
我凑上去,吻着他的脸颊,把他脸上的泪痕咽下去,苦涩的味道。
我说,别哭了,你都那么大的人了。
林朝堂的耳尖红了,他望着我,问我,年纪大就不能哭了?
我抿着嘴,捧住他的脸,我说,可以啊。
我主动吻他,推到他,跪在他身侧,压着他的手腕,我学着他之前问我的话,我说,我能吻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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