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落差感,可当我体会到这种失落时,便又立刻被另外一股无端的自我厌弃所覆盖。
我在想什么?
我为什么要觉得失落?
做错事,背叛了的人是我,当初是我贪恋他的好,他的温柔,把他当做避风港。
如今,我却又因林展,朝着林朝堂的心口重重锤击。
如我这般,怎么还能够那么下贱的感到失落,我凭什么?
我这般想着,心里便犹如潮水高涨一般,极速而来,朝我淹没。
我蜷在那车里,仿佛要把自己缩成一团,身体逐渐升温,太阳穴一跳一跳,昏昏沉沉的把自己丢入阴霾深壑里,便在此刻,我听到一声微弱的叹息,肩膀被柔柔揽过,四肢都是绵软的,乖顺的落入了一段佛手柑的气息之中。
等我醒来,已经是在整洁温暖的床褥里,绵软蓬松的被子盖在我的身上,左手微微泛凉,我掀开眼皮去看,边旁挂着输液架和吊瓶,那液体顺着细管针头进入我体内。
我动了动,便听到林朝堂的声音,别动,还剩一点就要挂好了。
我一惊,昂起头看去,便见角落沙发里,林朝堂坐在那边,阳光透过浅色的纱帘柔软的落在他的脸上,他放下手里的平板走来,停在那输液架旁,看了眼那还剩下一小半液体的吊瓶。
我头有些疼,嗓子干涩,我问他,我怎么了?完全没印象。
林朝堂盯着我的脸,几秒之后,他说,你高烧晕了过去,医生为你检查过了,另外……我给你身后抹了消炎的药。
刹那间,我整个人宛如坠入冰洞,呆滞的看着他,林朝堂转身,重新坐回了沙发之上,他拿起平板,似若无其事。
他朝我微笑,对我这般恍若无睹,我听到他依旧温和的声音,他对我说,爱情的确变幻莫测,立然,你说是吗?
我不语,他便笑了笑,似不在意,重新看起了平板。
我输了两天的点滴,第三天,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我的手背因为扎针而青紫一片,戳上去还有些肿。
林朝堂过来看我,目及我的手背,愣了愣,却没说话。
他给我拿了一身衣服,让我穿上,我背对着他,把衣服换上,他见我穿好,便对我说,前两天一直有风暴,今天总算是晴了,我们今晚去看极光。
我拨弄着衣服上的拉链,低着头应了一声,我情绪没法高涨,我想林展了。
当天,林朝堂的车队驱车离开,前往郊外,所要入住的房子是在导航中输入坐标才能找到,可就算如此,周遭没有任何参照物,车队兜兜转转了两圈,才找到了要居住的地方。
旷野中白色的小屋落错分开,周围数公里都不见人家,只有这些零星的小白屋。
我从车上下来,便往四周看去,见到许多陌生面孔,却没有看到林展。
林朝堂拉我进屋,房子内暖气充足,卧室也敞亮,洗漱卫浴竟然都十分齐全,我在屋子里兜了一圈,最后走到厨房。
林朝堂走来问我,是要喝水吗?
我点点头,我说,我烧点热水喝。
林朝堂嗯了一声,他看我接水,在我身边站了约莫数秒,而后便走出了厨房。
我心不在焉的烧水,电水壶里的水慢慢沸腾,待到临界点,“啪”的一声,红灯暗下。
我一惊,回过神来,拿起杯子倒水。
晚饭是一车队的人一块吃的,大家围坐在一起,我没胃口,只吃了几口,林朝堂看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人把我的餐盘收掉,我坐在他正对面,他低着头慢条斯理的用餐,优雅矜贵。
我现在与他的相处,太像是在和他僵持。
我就像是个自私的无耻的混蛋,犯下滔天大错,却还在妄想,林朝堂能够给我台阶下,能够原谅我,若我在卑劣一些,我甚至还希望他能答应我和林展在一起。
这两天,我时常为自己这般想法而毛骨悚然,于是便越发沉默,不喜交流。
林朝堂自然也是能感觉到我的态度,可他又是怎么看待我的,是否如我这般轻贱看自己一样,我不敢想。
吃完了饭,大概在十点左右,车队的人开始出发去寻找极光。
我裹着一层一层的厚衣服,看着他们扛着三脚架,准备相机,戴着帽子和头等,装备齐全,又不禁想到我和林展两个人,莽撞的在雪路中行驶,兀自开车横冲直撞,风暴来袭也手足无措,此刻想来不禁后怕,没有死在那风雪之中,似乎已是万幸。
车队在荒野郊外中兜转,我靠在车内,透过玻璃,看到车外漆黑无光的一片,那是不见五指的黑,是如坠入魇中的暗。
突然车身一滞,猛地停下,我的身体往前倾去,肩膀被林朝堂紧紧扣住,我跌进他怀里,他扶着我的肩膀,拢紧我脖间的毛领,我被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听到他说,极光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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