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没少挨司妈妈的骂。
“你父母把你教育得很好。”左言盯着他的脸,似乎在努力把他和老司方方正正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是,老司作为父亲还是很够格的。”司寂左右乱瞟,注意力很快被一个卖棉花糖的大爷吸引住了。大爷用的是彩色的糖,三种颜色的糖丝无fèng切换,很快一朵红huáng绿三层的棉花糖就出现在他手中。麻利地包好,大爷和蔼地望向司寂:“小伙子,要尝一尝吗?”
司寂哈哈笑起来。左言问好价,掏硬币付账的时候说行,给我们家小朋友来一个。拿着糖走出小街,司寂迅速拆掉包装纸,双手揉巴揉巴把它们挤成一小坨往嘴里塞:“……太慡了,好久没这么吃过了。”
剩下半个他举到左言嘴巴跟前,示意他也尝尝:“糙莓香蕉和西瓜,跟套套口味差不多。”左言拿他没办法,伸舌头舔了舔就把他的脏手推开了。司寂脸皮微红,边嚼边吐槽:“还说你不污,吃个糖都那么色qíng。”
等他吃完,左言抓着他粘糊糊的手掌去一家饭店借水龙头给他冲。司寂被冻得龇牙咧嘴,说你越来越像我爸了,一点qíng趣都没有。“伯父没qíng趣你都这么……一言难尽,有了还得了。”把他通红的双手抓住,暖着,左言揶揄道,“不过你有时候真和我幼儿园里的学生没区别。”
“像小孩子好啊,想哭哭,想笑笑……”向老板道了声谢,司寂牵着左言往后巷拐,这次他没忘了老司的自行车,“刚刚卖糖的大爷手指上好多老茧,估计是转竹签转的……看到他,我突然就想起来,在我好小的时候,应该刚上小学吧,有次在街上看见一个流làng汉。”
冬天,风很大,老司心疼老婆,独自去学校接司寂回家。路边,一个裹着军大衣的流làng汉靠在垃圾桶上昏昏yù睡。司寂好奇,跑过去盯着他看了半天,还问了老司好多问题。听到流làng汉没饭吃,司寂就问老司要钱,还不少,十块。老司没犹豫就给了。流làng汉吃惊却很有礼貌,抖着手想要拉他。司寂起先躲开了,不是嫌脏,而是怕老司骂;他回头看老司,老司却莫名其妙红了眼眶,说你和这个叔叔握手吧,没关系的。
“后来他还特别文艺地说:我知道总有一天你的心肠会变硬,但我希望那一天来得越晚越好。”司寂的脚绕过一蓬枯糙,停下来看左言,“那时候不懂,现在忽然想明白了……我爸真是我见过的最多愁善感的男人了。”
看左言有些动容,司寂莞尔:“感动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正式拜见他?”
“……等明天你有力气爬起来再说吧。”
又逛了一会儿,吃过晚饭,司寂载着左言往江边骑去。他们一同穿过夏天时曾去过的那条黑暗的小巷,而后推着自行车往堤上走。期间左言被司寂的背包撞得脸疼,说要帮他拿着,司寂却怎么也不让,说里头装着好东西,不能提前曝光。天黑得很早,顺着石梯来到江边,水面蓝莹莹的,倒映着璀璨的星。冬天的长江水浅,比任何时候都清冽,两人踩着luǒ露在沙滩上的石头往江边走,直到伸手就能碰到水面。
找了一块平整的石面,拉着左言一同坐下,司寂“嘶”了一声:“好凉!早知道弄两个暖宝宝贴屁股上了。”
左言忍俊不禁,说起来点,然后把手放到石头上:“再坐。”
“不好吧,你这也太宠我了。”然而司寂还是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手背上,“压住。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北风比起下午要和缓得多,冷却不至于刺得皮肤生疼。司寂心qíng好,脸上一直挂着纯澈的笑意。取下背包,他说你转过去,我要给你看样好东西。从包里小心翼翼捧出个木头盒子后,他戳戳左言的背,说好了,可以转过来了。
盒子很小,是用小朋友的玩具改造的,上面有只绿色的小鹦鹉;盒子里的东西更小:一个巴掌大的蛋糕。
蛋坯上用粉色和蓝色做成一朵花,花蕊上点缀了一些巧克力,看上去可爱又jīng致。
司寂把它捧在手上,揭掉上头的塑料包装。左言凝视着他的指尖,说还好没压坏。司寂瞄他一眼,脸红扑扑的:“要压坏也是我载你的时候被你脸给挤的,我保护得够仔细了。”
说完,他又从包里掏出一根麻花蜡烛,说你选,cha中间还是cha边上?左言犹豫半天,有点嫌弃:“地方太小了,好难选。”司寂不高兴,拿着浅绿色的蜡烛就往小蛋糕中间戳,只是他激动又羞涩,细弱的蜡烛还没cha上去,就被他拧断了。
哀叫一声,他觉得自己又要哭:“我cao!百密一疏!我怎么就没想到多拿几根呢!”
左言低声笑了起来,从棉衣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动作十分从容不迫。司寂目光一闪:“我知道你要gān嘛了……可它又不是防风的,会灭。”
“没关系。”左言说。他抽出被压得发麻的手,搂过司寂的肩。随即,司寂胳膊被抓住,往上抬,蛋糕被捧到两人脸前。左言说行了,然后用手挡住了迎面chuī来的风。啪嗒一声,打火机在他手掌中间亮了,火光映着蛋糕上的小花,映着司寂之前还沮丧着、现在已经开始傻笑的脸。上头huáng,下头蓝,火苗在指fèng漏进的风里摇曳,却始终不灭。司寂笑得眉眼弯弯,贴住左言的脸,他不敢张嘴,只能鼓着腮帮子,一字一顿地说“你快许愿,三个,一定可以实现的。”
奶油的甜香热烘烘地往鼻腔里钻。几秒钟后,左言chuī灭打火机,尔后抓住司寂的后脑勺吻住了他。司寂一只手高举蛋糕,一只手颤着回搂住他。冰凉的嘴唇在摩擦中渐渐变得滚烫,齿fèng被qiáng硬地顶开,两人的舌头jiāo缠在一起。
生日歌忘了唱,可也没什么重要的了。一吻结束,司寂脸憋得通红,他把蛋糕塞到左言手里,说:“快吃掉,吃掉就真的可以心想事成啦!”
“送个花瓣给你,”左言吃了一口,又喂给司寂。司寂毫不客气地舔完一圈巧克力,忽然扯开了羽绒服的领子:“你看,为了营造气氛,我还特地穿了粉色毛衣。”
“嗯,怎么了?”
“可是,妈的,果然还是你比较làng漫。”
“没事,比以前有进步多了,”左言替他整好衣服,又凑到他后颈闻闻亲亲,“至少没喷花露水呀。”
“……你滚。礼物不送了啊。”
“还有礼物?”
“当然。我可是个很讲究的人。”司寂抿嘴笑着,低头从背包里抽出一个玻璃匣子递给他,“拿着。”
里头是一朵用红纸折成的玫瑰。
“这是我做的豪华版玫瑰。”
确实豪华。太大了,伸到左言跟前能遮住他半张脸。左言大笑起来:“谢谢,我很喜欢。”
看着他月光下的脸,司寂清清嗓子,突然有些害臊:“喂,我跟你说啊,一朵玫瑰花代表——”
“等等再说,”左言稍稍收敛笑意,柔声打断他,“司寂,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第95章
“故事?”
司寂睫毛抖动,小声问他。
“嗯。小朋友要好好听。”左言将玫瑰放回腿上的玻璃匣子里,“……转过去,朝右边。”
司寂好奇又期待,于是乖乖叉开腿,斜过身去。他双脚抵着前方一块石头突起的棱角,再往前几公分就是微澜的江水。“闭上眼。”左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司寂缩缩脖子,依言合上双眼。
“很久很久之前,一只小兔子遇到一只大兔子。他对大兔子说,他很喜欢故乡的长江,不管是高兴还是难过,都喜欢来江边看看。”
左言用双手夹起两撮卷毛,轻轻向上扯,司寂哈哈笑了出来。
“大兔子也很喜欢长江,虽然之前他有很多年没回来,虽然他时隔多年再次看到江水,心里非常失望,它根本没记忆里那么美。但是,小兔子的话,还是让他记起了从前很多美好的东西。
“他们俩很有缘,总是碰到一起,小兔子也总被欺负到哭。”说到这里,左言声音暗哑下来,“大兔子跑啊跑,小兔子追啊追……终于有一天,小兔子问大兔子:猜猜我有多爱你?
“大兔子说,他猜不出来。其实,他也不想猜。”
司寂皱皱鼻子:“好坏的大兔子,真想宰了吃。”
左言笑了几声,将下巴放在他肩头:“但是小兔子不甘心,他让大兔子好好地听他讲话。他把手臂张开,开得不能再开,傻乎乎地说:‘我爱你有这么多。’”
他握住司寂的双手,两人的手臂重合在一起:“大兔子想,这算什么?我的胳膊比你长得多。但他犹豫了很久很久,直到小兔子伤心得快要离开他,才紧张地跳过去,握住小兔子的手,在心里悄悄地说:‘我爱你有这么多。’”指尖包裹住司寂的手掌,左言轻声问:“是不是很多?”
“……不够多!”司寂使劲摇头。
“小兔子也这么想。他回来了,还高高举起双手,说,我爱你,像我举的那么高,高得不能再高。但大兔子个子大,举起双手的时候能把他整个都抱在怀里。小兔子比不过,都要气哭了。”
“……屁。”
左言咬住他的耳垂:“好好听故事,不许说脏话……看见小兔子回来,大兔子很开心,他想,我那么欺负他,他都愿意陪着我,一定是很喜欢被我欺负的感觉。”
“不要脸。”
“然后,小兔子被压住了,哭得眼睛比以前还红,但大兔子知道,他很舒服。大兔子带他去见其他的兔子,其中有只最小的,小兔子总说他很可爱。但小兔子不知道,他自己要可爱一万倍。”
司寂脸红了。左言和他贴得很紧,虽然隔着几层衣服,但依旧能清晰感受到他话里的温度。
仿佛身在夏天炎热的午后。
“小兔子带着大兔子去了很多地方。路过森林时,他说不怕,就算有怪shòu,我也可以帮你打跑它;路过峡谷时,他也说不怕,再深再幽暗,我只要笑一笑,你就能忘记所有恐惧。”
左言亲吻着司寂后脑勺上的发丝:“所以,大兔子最喜欢看小兔子的笑。
“……但他还是担心,觉得自己不够好。他不够自信,怕总小兔子不开心,会离开他。可是有一天,小兔子被huáng鼠láng骗了,大兔子以为他会让别人欺负。
“他终于发现,有一件事qíng是他不能去想的。只要触及到那件事,他就会就下意识回避。因为他知道,当他仔细考虑时一定会很痛苦。他很少那么痛苦过……也很少那么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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