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白鼻腔里叹出热热一口气,正打算起身下床找药,肩头却突然被人用手覆住,轻轻晃了两下。
“景白。”
江景白迷迷蒙蒙睁开眼睛,床边人的身影在夜灯的晦暗光线下有点模糊。
对方手里端着他的杯子,俯身贴近他,冲他说话:“水温可以了,起来吃药。”
江景白眯眼把他辨识了好久,差点怀疑这场不高不低的小烧把自己脑子烧糊涂了:“……南钺?你怎么……?”
南钺怎么会在这儿?
自己不是在G市酒店吗?
南钺为什么会在旁边?
江景白发着烧,头脑昏沉,还没睡醒,思维锈住,一时转不过来,木头娃娃似的半睁着眼,南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南钺揽他起来,看着江景白把药乖乖吃下去,半晌才道:“你打错了字。”
一句晚安,硬是拐成了一串有误的拼音。
字?什么字?
江景白咽下药,喝了水,酡红着脸,懵里懵懂。
南钺原本还因他不说自己难受生着闷气,一看他这副神情,半点气也提不起来了。
“先睡吧。”南钺叹气认栽,按他回去,低声哄道,“不早了,明天再告诉你。”
江景白到底头晕,也没彻底清醒,挨上枕头又听话把眼睛闭上。
他慢半拍地消化着南钺喂他吃药的经过,脑海里猛地一闪,眼睛一下又睁开了。
南钺来了。
可他的C服……好像还大咧咧地挂在房间的衣柜里。
第二十六章
不止是C服。
两顶假发就架在床尾正后方的长桌上, 醒目得像两颗脑袋一样,怕是只有瞎子才会注意不到。
再往左边还有他明天要用的道具,一柄剑……长度是按江景白身高手长特别订制的,比寻常大小还要多出十公分,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梳妆台上的化妆箱倒是没打开。
可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能猜出那是专业级别的化妆箱吧。
短短一瞬间,几种念头同时挤在江景白脑子里,涨得他一阵头疼。
江景白提了一口气, 心怀一丢丢不切实际的侥幸, 昂起脖子去看南钺此时此刻是不是真在他住下的这间酒店房间里。
江景白不喜欢黑,睡前没关另一边床头柜上小壁灯。
现在他头脑可比吃药那会儿清楚多了,就着橙色的微弱光线,一眼就将背对大床的高大男人辨识出来。
南钺站在桌前, 头小幅度地低下。
右手边是假发,左手边是长剑。
画面太过绝美。
江景白一时有点看不下去,用力抿嘴闭了闭眼睛。
……这真是要了命了。
或许是南钺叫他吃药的声调和揽肩抱他的动作太过平和, 江景白的心慌意乱并不严重,很快就息复下去。
他莫名联想到一个多月前, 南钺像长辈翻旧账教训小孩似的说他晚睡玩手机的情形,开始心虚。
南钺没说什么,江景白眼下也不敢开口,只能把满腔疑问往肚子里咽。
他压回枕头, 向旁边歪了歪头,目光堪堪从被面掠过去,悄咪咪地打量着南大家长的一举一动。
江景白视角受限, 看不到南钺的表情,但从背影来看,对方面对自己满桌子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没做出任何含有异样的反应。
南钺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举步走向衣柜,站定后静了几秒,原路返回。
江景白差点又没眼看下去。
每间客房配备的衣架数量不是很多,一共四个,都被江景白挂了C服,没一个剩下的。
南钺自然能够看出衣柜已经容不下自己那件西装外套了。
他站定后静了几秒,原路返回,将桌下的椅子往外拉出一小截,直接把衣服披在椅背上。
南钺动作轻缓,身体侧过角度。
江景白留意到他胸前空空荡荡,每日严谨打好的领带没了踪影。
怕是来得匆忙,根本顾不上那些。
稍烫的呼吸喷到被子边缘,受到阻碍后弹回了一部分,烘到眼周,热乎乎的。
江景白收了收指尖,在被下抠住一角床单,听到南钺的手机低嗡一声,有消息传来。
南钺扫过一眼,走去房门,和外面的什么人压声交谈两句,等再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小尺寸的旅行箱。
他轻手轻脚取出睡衣,起身时肩颈转动,似乎要看看床上不让人省心的病患情况。
江景白条件反射性地闭上眼。
南钺没有察觉,去浴室切了小水流冲澡,出来后躺到另半边床上,直到睡前用额温计重测江景白的体温,才发现对方的呼吸频率不像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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