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是一个泥娃娃落水的声音。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跪好了!你们早上是没吃饭吗!”可可教官高分贝的训斥声在林间回荡。
本来天气就已经渐渐转凉,小保安们已经光着膀子在秋风里冻了一上午了,再加上河水那么一淋,那个挣扎着爬出来的小保安冻得瑟瑟发抖。
“你们以为进来了这里是来养老的吗!都他妈的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另外一个保安已经跪不住了,身体在摇摇晃晃,他生怕自己也被教官一脚踹进河里去,正在艰难地维持着泥雕的姿势。可可锐利的目光刺到他脸上,他马上打了一个激灵。
“废物!”可可抬起脚来要踹,“你是不是想死!”
小保安仿佛已经看到死神在向自己招手了,然而,这时候远处传来一个天使一般的声音。
“可可,你不要再为难他们了,”卞谲的母亲提着一篮子烤蘑菇走了过来,“他们午饭还没吃,早就饿了,来,大家尝尝树林里的特产吧。”
“干妈~”如今十八岁的可可虽然变得更可怕了,但在干妈面前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少年。
“好啦好啦,你们还跪着干什么,起来吧。”
众人赶紧谢恩,从篮子里拿过烤蘑菇就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可可和干妈坐在小河边,干妈在织一条长长的围巾,可可在捡石头打水漂。
“可可,”干妈终于开口了,“你的狼牙吊坠呢?”
可可的眼神暗淡了一下:“丢了。”
干妈当然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丢掉。于是她追问道:“是送给他了吧?”
“谁?”可可娇嗔地瞥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你说谁。”
干妈温柔地笑了:“还能有谁,就是你以前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的小安啊。他是不是毕业了,回国去啦?怎么了,在中国,这种事……不合法吗?”干妈当然问的是在中国同性恋能不能结婚的问题,她在深山老林里住了很久,不了解中国法律的开化程度。但顾安和可可之间,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啊。
“干妈,你别提他了,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可可努力作出不在乎的样子,可那表情看在干妈眼里,就是道不尽的落寞。
干妈忽然一把抓住可可的手,捧在手心里说道:“孩子,你告诉我,从小到大,我跟你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可可垂下眼睛,复述出那句干妈说过无数次的话:“如果有了喜欢的人,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追过去,不要放手,不然,很可能就错过了一辈子。”这也是老人家一辈子的遗憾。
干妈甩开可可的手,佯怒道:“原来你都记得啊,那你是不把干妈的话当回事了?”
“不是!”可可急了,“可是我追过去,人家稀罕我吗?”可可想起顾安面无表情地说他俩之间只是一场游戏,禁不住就是一阵狠狠的心痛——已经两年了,还是这么痛。
“你甭管他稀罕不稀罕,我就问你一句,你想追,还是不想追?”干妈不依不饶。
“我……”可可顿了顿,还是决定骗人骗己,“我早就忘记了他了!”
干妈看他那样子,哪里像是忘记得了的样子,她笑了,把手里暖和的针织围巾塞到可可手里:“你忘记他不要紧,我可没忘记要请他回来吃饭。你去中国给我办点事去。”
可可的眼睛亮了:“什么事?”给他一个堂而皇之去中国的理由,他当然求之不得。
“喏,把这条围巾送给小安,就说,是我送的。”
“不去,”可可噘着嘴,“千里迢迢去送一条围巾,我不是让人看笑话了嘛。”
“看笑话那也是看我的笑话,快去。”
可可好像得了一张特许状,脸上的表情灿烂起来,他刚要站起身,忽然像想起什么事似的,又丧气地一屁股坐下来。
“怎么了?”
“我不能走,齐亚尼尼家,还需要我。”可可语气低落。
干妈怜爱地摸了摸可可的头:“你放心,你明天就走。这里的事,交给我。”这孩子的头发又长长了,这两年也没心思好好修剪,大概每天都在想那个人去了吧。
可可走后,卞谲的母亲打开林中小屋的抽屉,找出已然落了灰尘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一个,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拨的号码。
“喂……父亲……嗯,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谈谈……”
可可后来才知道,他的干妈为了给他自由,告诉齐亚尼尼家真正的掌权人——卞谲的外公,与他冷战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终于决定要和解了,条件是让可可从此以后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不限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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