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鹤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嗯,今天我爸的助理来了一趟,给我送个东西。”
叶萦回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你最近跟彭满有联系吗?”
时鹤汀的眉毛下意识地拧了起来:“彭满?怎么,他又找你了?”
“嗯,他来找我好几次了,说想请我吃饭,实在推不过去了,”叶萦回抽了张纸巾,沉吟着,“今天吃饭的时候他还在想说服我跟他们家合作,被我找个由头岔开了。”
他转头望向时鹤汀:“他们家涉毒的事情,是真的吗?”
时鹤汀倒像是略略松了口气:“他没跟我们说过,改天我去帮你问问,你别随便答应。”
叶萦回忍不住笑了笑:“你以为做生意是什么,随便说说就能谈成的吗?”他笑了一会儿,才复又问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解决了吗?”
时鹤汀站起来,手在他头上随便胡噜了一把,端起碗转身往厨房走去,轻松道:“没事儿的,别担心。你先去洗澡吧。”
叶萦回应了声,往楼上走去。
她终于找到这里了。
厨房里的水龙头开得很大,水打在孤零零的一只碗里,又因冲力飞快地溅出来,在小小的水池间发出巨大的声响。
时鹤汀闭着眼,双臂撑在池子两侧,眉毛拧作一处,嘴唇也紧紧抿着,第一次体会到了事物脱离自己的掌控是什么样的滋味。
不能搬家。他们在这里住得好好的,突然说搬家只会引起叶萦回的怀疑。
只能解决这件事,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用了那么长时间将这件事捂在暗处,不让人看见,不让叶萦回看见,想要自己解决掉,却终究还是叫那个女人找到了这里。
他陡然睁开眼。
不能再等了。
叶萦回洗过澡躺到床上,才觉得自己仍有些混沌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
他好像终于想明白了晚上看彭满醉酒时候的微妙感是源自于哪里了。就好像是看了一场经过精心安排,节奏合宜、剧情设置恰当的戏剧,反而因为它的过于完美而令理由显得苍白。
彭满费尽心思给他准备了这么一场戏,真的只是一心想要跟叶氏合作吗?
他闭着眼翻了个身,思路清晰地想了一会儿,意识便渐渐混沌了起来,连时鹤汀什么时候上来的都不是很清楚,沉沉睡了过去。
时鹤汀轻手轻脚地熄了小灯,又退了出去,闷闷地在走廊上抽了支烟,等身上烟味散得差不多才进来躺下,搂住叶萦回一同睡去。
第二天,叶萦回到了公司便着人去暗中调查彭氏的情况。彭满开给他的条件不可谓不好,但是也要他确认有这个命吞下这块肥美的肉才行。
而调查结果也正如彭满之前所说的那样,两年前便洗手不做了,干干净净的。而也确如他所言,因眼下腾文突然毁约同另一方签了合作协议,他手上这批货无处可销,才向叶氏发出了求援信号。
董事会反反复复开了几次,大家都认为这是一块已经近在嘴边,只需要张嘴吞下就能吃到肚里的肉,叶萦回却始终拿不定主意,推了又推,只说还需要再仔细评估审核才能做决断。
他是不急,有人却坐不住了。
临街的咖啡店里,时鹤汀坐在角落里,对面坐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子,边上还有一个自顾自抠着手的小男孩儿。
小孩子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情,只是看着妈妈跟对面的叔叔就这么坐着,也不说话,觉得十分无聊,想要溜去钢琴边上玩,却被妈妈按住,老老实实坐回凳子上。
服务员端上了两杯热气腾腾的拿铁并一杯给小朋友的甜牛奶,放在了桌上。小男孩儿不爱喝牛奶,倒是对那两杯闻着分外香的咖啡很感兴趣,抬眼偷偷瞄了瞄妈妈跟叔叔,却发现他们也谁都没有动。
时鹤汀正好跟小男孩偷偷瞄他的目光对上了。
他终于明白了林温满说随你做亲子鉴定的意思了。
这孩子跟他长得实在太像了。眉眼倒看不出,但鼻子与嘴,却是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时家是一脉相承的高鼻梁,所以他爸总开玩笑说他们家小孩儿都不会抱错。眼前的这个孩子也是一样。
他几乎是有些愠怒地捏了捏眉心,低声道:“林温满,我们之间的事,你为什么要把孩子带过来?”
林温满扯了扯嘴角:“你不是不信?现在呢?”
时鹤汀望着一直小心盯着他的男孩儿,沉默了片刻:“把孩子送回去,然后我们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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