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不能辜负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以不透露具体事件,只旁敲侧击一下下,多少给小蕤一点心理铺垫。
他问了问小蕤的新婚感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似模似样地以过来人的身份,指导了小蕤几句如何解决夫妻日常生活中不触及原则的小矛盾。
柳侠素日里都是没心没肺开门见山的风格,今天这么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他,小蕤实在适应不了,就打断了他一听就是从婚姻家庭类杂志上看来的理论指导,直奔主题:“小叔,你别搁这儿绕圈儿了,有啥事,你直接跟我说吧,我保证不会跟别人说。”
小心思被戳穿,柳侠觉得略没面子,同时也暗自窃喜:“嗯,就是,就是猫儿,你知吧?”
小蕤被吓住了:“孩儿咋着了?不,不是他哩病又……”
柳侠心里紧了一下。
无论体检结果如何,猫儿的身体已经成了他永远都不可能完全放开的心结。
不过现在,他轻松地摇着头说:“不是不是,孩儿现在身体可好,他每天还坚持锻炼俩小时咧。”
小蕤一下放松了:“那就中,那,孩儿还有啥事儿?”
柳侠沉吟着,小心地组织措辞:“就是,孩儿他现在有了点其他事,这事,其实是他独个儿哩事,就跟您五叔和我不想结婚样,不犯法,不犯罪,也不关别人一点事,可是,就是有可多人搁背后说闲话。
猫儿他现在也是这样,只不过他遇见哩这事,更少见一点儿……”
小蕤再次打断了柳侠:“多见少见都无所谓,只要不犯法不犯罪,谁都管不着。”
柳侠欣喜地问:“你真这样想孩儿?”
小蕤说:“当然了。小叔,我跟你说,猫儿以后不管咋样,只要他能好好哩活着,他随便干啥我都无所谓。
那一年知孩儿得的是白血病,我差点难受死,我一想起孩儿可能会没了,以后我再也见不着他了,就觉得心里比死还难受。”
小蕤是个特别感性的孩子,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现在,孩儿熬过来了,你不知我多高兴,别说孩儿只是不想结婚了,他就是不想上学,现在就退学;以后不想工作、不想上班,啥都不想干,就想成天挺那儿叫人养活着我都没意见,反正咱家现在这么多人上班,还有这么多店,咱都会挣钱,他就是啥都不干,咱也能养活起他。”
柳侠半天没说出话,小蕤说猫儿刚得病时的感受勾起了他的回忆,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塌地陷的时刻。
小蕤看到柳侠呆滞的样子,知道是自己触动了小叔最敏感的地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柳侠先说话。
“小蕤,谢谢你哦孩儿。”他用十二万分的真诚对小蕤说,“猫儿他现在身体好了,他这回哩事儿比较特别,可能有一天,他会遭受比他出生时候更厉害哩诽谤,别人说他啥闲话小叔都不怕,就怕咱家哩人不接受他,嫌弃他。”
“不会小叔。”小蕤非常认真地说,“咱家哩人不会,我更不会,孩儿只要不犯法,他干啥我都不会嫌弃。”
柳侠在小蕤这里又得着一颗定心丸,心情更好了,他想了想,决定不去拉拢柳葳了。
他觉摸着,就柳葳在弟弟妹妹面前那老母鸡一样的心态,别说猫儿只是喜欢男人,就算猫儿做的是杀人放火之类的事,小葳也能找出一百条理由说服自己弟弟绝对没错,错的肯定是被杀被烧的那个。
“小葳注定就该当大哥,天生的包庇犯性格。”柳侠往嘴里扔了颗牛肉干,心旷神怡地跟柳凌瑟。
柳凌看着柳侠,无语。
不过心里头,柳凌认可柳侠对柳葳的评价,他相信,如果他有宣布和陈震北恋情的那一天,柳葳肯定是最快接受的那一个。
对小蕤今天的态度,柳凌有点意外。
他知道小蕤和猫儿的感情,就像他跟四哥柳钰,所以他相信小蕤绝对会维护猫儿,不过柳侠跟他复述的小蕤的话依然让他吃惊,他印象里,小蕤是小一辈里脾气最绵软的一个,相对缺乏主见,容易被说服。
但今天,柳侠并没有列举论据进行说服工作,他甚至都没有提一句猫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蕤就立场鲜明地表了态,并且,他的话给柳凌的感觉非常笃定,不容置疑,感觉简直就像他清楚地知道困顿猫儿的事情是什么一样。
这当然不可能。柳凌在心里笑着摇了摇头。
猫儿在国外,小蕤和他几个月都不联系一次,而且猫儿人小心大,行事严谨,静得下心,管得住嘴,更管得住脸,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鬼都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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