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次就是星期一中午十点多去的,第二天下午快两点才回到卧牛乡。
开车的郭晓峰觉得于二柱说的很有道理,柳家叔侄三人却不这么认为。
柳葳嘴上赞同,只是为了安慰猫儿,他心里知道,小叔住在别人家的可能性非常小。
现在争执没有任何意义,车厢里很快就又陷入了沉默。
柳凌正想着说点什么来转移一下猫儿的注意,他的手机响了。
以为是柳侠,他的心比刚才听到陈震北那两个字跳的还快,迅速地掀开手机盖,是……三哥柳川。
柳凌捂住手机,先拍了拍柳岸和柳葳:“三叔的电话,你们别出声,小叔也许根本没事,咱们不能让爷爷奶奶他们跟着操心。”
柳葳和柳岸点头。
柳凌这才掀开手机:“三哥。”
柳川的声音有点急:“我打家里电话怎么没人接?”
柳凌沉稳地道:“哦,我今儿在加班,小葳和同学一起出去买鞋子了。”
“哦,没事就好。凌儿,我打电话是想问你,幺儿怎么回事啊?我打了他十来次电话,总是不在服务区。”
“不会吧?我今儿晌午还跟他通电话了呢?”
“真的?那你现在再打一下试试,打完了跟我说一声。”
“哦,好,那你等一下三哥。”
合上电话,柳凌没主意了:“猫儿,怎么办?你三叔让我给小叔打电话。”
柳岸说:“我听见了。”
然后,他沉默了两秒,接着说:“我说一下我的想法,五叔,小葳个,你们听听有没有道理。”
柳凌和柳葳同时说:“你说吧。”
柳岸说:“三叔如果现在从原城出发去双山,至少能比咱们早到四个小时左右,四个小时,在危险的环境中,能决定很多事情。”
他说完,眼神坚定地看着柳凌。
柳凌和他对视了两秒,打开手机:“三哥,我想跟你说点事……”
雪静静地落,整个世界好像都睡着了。
柳侠蜷缩在驾驶座上,睁着眼,看着外面越来越白的夜空。
开始他还害怕自己会睡着,他在很多地方都看到过,在类似他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睡着了,可能就永远醒不过来了,所以,他开始还想着用什么方法来不停地刺激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现在,他已经不害怕了,悬空躺在悬崖峭壁上这件事本身,就让他根本不可能有睡意。
而人醒着的时候,脑子就不可能停止工作。
柳侠也一样,在解决了对生命威胁最大的当务之急后,他想让自己心大点,什么都不要想,可脑子根本不听他的指挥,顽固地按它自己的意愿翻捡着柳侠的记忆,然后以此展开对以后的想象。
它让柳侠想起凤戏山,想起自己站在父亲怀里,被父亲握着手学习毛笔字的时光。
而母亲就坐在他们不远处,膝上放着簸箕,簸箕里是和石头、土坷垃混杂在一起的绿豆,母亲要把那些小石子和小土坷垃捡完,剩下的绿豆就够全家人喝一顿绿豆稀饭了。
他写成了一个很直的竖,父亲摸摸他的头:“嗯,不错,俺小侠真聪明,学啥都快。”
坐在桌子对面的六哥对他挤挤眼,偷偷伸出个大拇指晃一下,然后马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临自己的帖子。
其实柳侠知道,六哥的小动作,父亲看的清清楚楚。
五哥不会挤眼伸拇指,他会用嘴型对柳侠说:“写好点,一会儿领着你去摘杏。”
他那时候太淘力,把爬树当正常走路,尤其是有杏和梨的季节,裤裆要不了两天就磨透了,母亲和大嫂每天都在为给他找补裤裆的布发愁,,后来,她们就勒令他不准上树,发现就打,要不就罚他不准穿裤子。
他因为上树磨烂裤裆被打了无数次,光着屁股跑去找永宾他们耍被一群人围着笑,而摘来的杏其实酸得根本不能吃,梨也只有指头肚大小,艮得木头一样,屁味都没。
可他乐此不疲,把那视为最快乐的事情,一天不上树身上就跟长虱了似的难受,于是,四哥他们就领着他去母亲和大嫂看不到的地方耍,回来后裤裆如果烂了,几个哥哥一起给他做假证。
四哥的证词最容易被听信,因为他学习好,看着老实。
伸出一只右手,盖在毯子上的纸箱慢慢向右倾斜,让上面的雪滑落在右侧,让增加的重量尽可能集中在右边,以防车子倾斜的幅度加大,打破平衡的临界值。
他现在已经能比较清晰的看到,车子倾斜的角度大概四十度,雪飘进来,大部分都下在副驾座外面一半的位置上,暂时对他影响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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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